------------ 正文卷 ------------ 第一章 全村吃饭 十万大山陈铺罗列,一条大河逶迤其间,碧浪滔滔东流而去。 “瓜娃子们屁股都生根长钉坐稳了,你三爷爷我开船啰!” 随着李老赖一声喝。 “嘟嘟嘟——” 在6匹柴油发动机的澎湃动力下,锈迹斑驳的铁皮小船晃晃荡荡的离开了灵龙镇码头。 开始横渡近400米宽阔的长店河。 “咔。” 杜奕由于吨位太大,就和开船的李老赖坐在船尾压船。 以平衡前面坐着的三女两男。 他递给李老赖一支十元一盒的红双喜,不过被李老赖鄙夷的摆手拒吸。 只好自个点燃一支,望着大河滔滔,不禁满腹辛酸惆怅。 一别近十年—— “瞧你个出息!猛一看你个猴子长这么胖,爷爷唬了一大跳,还以为你发财了,结果就抽十块钱一盒的烟?我呸!估计你这还是回来故意买贵的,平时抽的都是三块钱一盒的赖烟吧,学都瞎上了,真可惜我那,六,嗯,——三十块钱!” 李老赖用左腿腿肘惬意的把舵驾船,从兜里掏出一盒黄鹤楼1916,跟杜奕显摆。 “这是昨儿进湖的几个娃子孝敬你爷爷的,瞅瞅,没吸过吧?贵着哩!” 看到驾船老头在显摆,坐在小船中部的李永强,只好克制住了他的烟瘾。 以免掏出来兜里的软中华,倒霉殃及池鱼,无端被这个山里老头鄙视。 “嘟嘟嘟~” 小船渡过长店河,从一处两崖夹立的山口,驶入镇子对面的十八里清溪。 溪流宛转。 此时正值三月枯水季节,溪道宽度收缩到十余米,露出两岸并不宽阔的黑色砾石滩带。 砾石滩的尽头,就是沿溪加持耸立,连绵不绝的巍峨山岭。 季春草长莺飞时节,满山葱绿新芽。 山峰高处向阳面的映山红,已经大簇大簇热热闹闹的开放。 就如给两侧山岭,绕上了一条艳丽的红丝带。 “好漂亮!” 引得船头三女站起来,纷纷拍照赞叹。 “怎么样,三位美女?这十八里清溪从溪口到上游灵龙湖,都长满了映山红,而且因为海拔高度和向阳背阴不同,花期都是一层层的开放,能一直开到五月中旬。” 李永强看到三个女同学兴奋的眼神,满脸得意的解释。 不过他所有的视线,却都投放在夏紫清瘦婀娜的背上。 “苗苗,快坐下,快坐下,小心掉水里去了!” 而陆涛则是被小船晃得脸色发白直发晕,根本就没有心思‘欣赏’这些所谓的美景。 左手扶着眼镜怕掉了,双腿岔开紧紧的抵着小船的隔板,右手紧抓着兴奋站起来拍照的杜苗苗的小腿牛仔裤。 似乎觉得万一杜苗苗不幸落水,瘦成豆芽菜的他还有能力把她从水里面倒提回来。 “没事儿,这水浅得很,以前住在山里不敢在大河里玩,就专门坐船进溪,在这里游着玩。” 李永强看了一眼身穿牛仔裤雪纺春衫的杜苗苗的侧面一眼,心里发热的想着这妞儿虽然没有夏紫盘儿靓,可身材真不错。 要是落水了,陆涛这个‘菜货’又不会游泳,岂不是白白便宜了自己? 而且还能英雄救美一番。 心里想着,李永强就忍不住身体后仰出船舷,同时后背用力的摇了摇小船,嘴里发出一串贱笑。 “你船开稳点!” 陆涛不知道是李永强在作怪,吓得脸色发白的颤声训斥坐在船尾抽黄鹤楼,开船的‘李老赖’。 “瓜伢子——” 结果迎来了李老赖老眼一瞪,满嘴缺牙的发出一串土话国骂。 “他说啥?” 陆涛虽然听不懂山里话,可看着这个驾舟老头的眼神,听着声音里的语气。 就猜到应该不是好话。 想着他一个大城市里面的城里人,一个9字头大学高等学府的大学生,在这里居然被一个乡下山里老头子辱骂。 陆涛白白净净的脸上顿时变得通红,怒着问李永强。 在大学里面,李永强和陆涛的关系只是一般般,不过因为夏紫,杜苗苗,赵已晨三人形影不离。 这次系里组织的野研,本来陆涛属于另一队,不过被他死皮赖脸的挤了进来。 坏了刘永强一龙三凰的美差。 所以李永强听到李老赖大骂陆涛,心里听得真是心神俱爽,强忍着大笑。 “是说什么重要么?陆涛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江阴夏翁这个典故还记得么?Fighting with a foolish farmer,It's worthwhile?”(和一个愚昧的农民较劲,犯得着么) 李永强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威严。 他自认为自己的话说得很委婉,很有文学内涵,料定李老赖肯定听不懂。 而且事实上李老赖也确实听不懂。 “将印下问,么是意思?” 听惯了戏文的李老赖,看到那个不服气的瓜伢子在听了李永强的话以后,立马怂了。 心里一边得意,一边非常好奇李永强这个生瓜伢子说得是啥,居然这么有效。 “呵呵,三爷,就是说你是江阴的大财主夏翁,他嫩不赢你。” 李永强脸上堆笑,满嘴跑火车的解释。 听得已经不再看映山红,转而看船上热闹的三个女孩子。 都忍不住咯咯的笑。 “那是当然,在你三爷的地盘,你三爷嫩不死他,你这个撮鸟,吃板刀面还是混沌面,哈哈!” 李老赖得意的拽着戏文大笑。 “哈哈~” 李永强痛快的大笑。 “咯咯~” 虽然三个女生听不太懂李老赖满腔土话的戏文,不过也是有趣的笑了起来。 “哼哼~” 陆涛脸色发红,鼻子里发出冷笑,一副江阴夏翁不屑于和担粪夫一般见识的清高模样。 “瓜伢子你别糊弄俺,” 李老赖虽然没学问,可他并不是一个傻子。 而且还是一个‘享誉’灵龙镇和湖里四曲的‘老猴精’。 所以他还是从三女的脸上,看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这时候话音猛转说道:“敢诓你三爷,今儿都给你们下馄饨面!” “呃——” 李永强顿时如同被抓住了脖子的鸭子,笑声戛然而止。 半响儿才脸色僵硬的强笑着说道:“哪能呢,三爷,我这人你知道,实诚着哩!” 这天溪水还很凉,真要是翻了船,他李永强可没能耐连救三个女同学。 要知道李老赖虽然年纪一大把,可却是远近闻名的‘信球’,而且年纪越大越活越‘信球’。 保不准一怒,还真下得了这个黑手! “你实诚?你小子跟你爹一个德行,满肚子坏水儿。” 李老赖突然望着一直笑嘻嘻看热闹的杜奕:“全村吃饭,你说说这小子说得是啥?” “呃——” 正看两岸山川风景,船上的波澜起伏,心情好不容易愉快一点儿的杜奕。 也顿时如同被一把抓住了脖子的鸭子,差点噎气。 “全村吃饭?” 李永强有些发傻的看着坐在船尾的杜奕,原来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没事儿进山游玩的家伙。 不过听着李老赖话里的意思,这个微黑而高大的大胖子,似乎还是本地人。 然而李永强虽然七八岁就出了山,不过这些年经常回灵龙镇消暑,对这个胖子的面向怎么没有一点的印象。 而且‘全村吃饭’?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于是,李永强望向杜奕的眼神,不禁露出了同情。 至于担心,李永强却是一点都没有的。 他不信眼前这个黑胖的家伙,能够听得懂他满腹文学水准的话。 能够知道什么叫做‘江阴夏翁’。 当然,更不可能听得懂他嘴里的外国话。 “你个孙子!” 虽然李永强认不出来杜奕,不过杜奕可认得出这个有名的有钱奢侈坐渡船来十八里清溪游泳的镇里富人。 这时候看到李永强望过来的眼神,还能不知道这孙子心里在想什么? 不禁勃然大怒。 而李老赖嘴里那句带着恶意调笑的外号‘全村吃饭’,更是气得杜奕血液翻涌,直想张嘴就喷这老东西一脸狗粪。 于是, “咳咳~” 杜奕在两男三女,还有李老赖各种情绪的眼神里,轻咳两下,清了清嗓子。 “夏翁,江阴巨族。尝舟行过市桥,一人担粪,倾入其舟,溅及翁衣。” 声音郎朗,清冽入耳。 然而只是这两句,小船里面,李永强,陆涛,夏紫,杜苗苗,赵已晨。 两男三女,顿时都变了脸色。 看鬼一样的死瞪着杜奕。 ------------ 第二章 廉价卖出的命运 李老赖今年六十出头,脾气急性子倔,号称死不悔改,‘一筋到底’。 乃是灵龙湖四曲村有名的百年铁打老光棍一个。 然而山里人讲究,规矩大,面子重。 虽然他李老赖这一辈子,基本上就只剩下一件事儿没办了。 但是无论张家李家王家—— 哪家有红白喜事儿,李老赖都得随一个人情礼物分子钱。 三十二十的随。 然后好烟好酒好菜,大吃海喝猛抽,吹牛皮侃大山个一天两天,一定要翻倍的吃回来。 唯一的两次失手,却都是栽倒在杜奕手里。 这让李老赖不免耿耿于怀,给杜奕起了一个‘全村吃饭’的外号。 四曲闻者,都数落李老赖发疯,说昏话。 为了这事儿,湖老李劲松还把李老赖专门叫过去,大骂了一顿。 不过李老赖振振有词的争辩,‘我是说他本事,考了大学咱全村都去给他道喜,能有啥不对?’ 结果当时五十岁的李老赖,抱头硬挨了李劲松两拐杖。 不过至此以后,杜奕出山一去十年,至于李老赖叫不叫,也没人跟他较真了。 —— “How, is this it,”(怎么样,是不是这个)杜奕笑笑的望着李永强,“还继续不继续?” “嘟嘟嘟~” 铁皮小船在蜿蜒曲折的清澈溪水中,如同一个初闯丛林山路的生瓜伢子,一路勇猛直撞的‘高速’逆流行驶。 在晃荡中, 陆涛的脸色,变得更加卡白. 李永强则是惊骇的直发癔症。 就连原本一直像局外人一样,笑盈盈站着看戏的三个女孩子,这时候也都有些心慌气怯的坐了下来。 “铛铛铛!” 李老赖一听杜奕跩文,说得满嘴都是他听得懂声音,却一点都听不懂意思的话。 顿时大怒的用指骨敲打着船帮骂:“你个伢子说人话,在外面上了几年学堂吃成猪,就飘了?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肥成什么球样儿,又穷又肥,还文绉绉的装酸秀才,幸亏当年小凤她娘眼睛没瞎,没让你倒插门。 啧啧~,人家现在嫁到镇子里面磨豆腐的杨家,天天吃豆腐,妮儿变得那叫一个水灵,一掐一股子水儿;连着一家都搬到镇上享福去了!” 李老赖砸吧着嘴巴,怜悯的看着杜奕说道:“快讲,——不然你三爷明儿再不做你生意,你个胖球自个儿游着出溪!” “呵呵。” 杜奕如同没有听到李老赖幸灾乐祸的怜悯和嘲骂,只是胖脸含笑,望着已经变色的李永强。 “呵呵,” 李永强心脏猛跳,也干笑的朝着杜奕说道:“兄弟则个——” 然而杜奕却没有心情和他废话下去,而是左手在李老赖的视野盲区微微举起。 李永强,陆涛,夏紫,杜苗苗,赵已晨,都不解的望向杜奕的左手。 只见那个白白胖胖的大手,大拇指在中指和食指之间,极其市侩的飞速搓了搓手指。 又搓了搓手指。 然后掌心外翻,晃了晃摊开的五根手指。 这一时间,除了毫无所觉的李老赖。 其余五人都是如遭雷击,张嘴结舌,震惊的望着杜奕的那只胖手。 脑袋里面都冒出来了一个念头:“这死胖子是在趁火打劫么?真是想钱想疯了!” 尤其是三个女孩子里面,最惹人注目的夏紫。 原来她对眼前这个胖子,多少还生了一丁点儿的兴趣,顿时烟消云散。 秀美的明眸,露出了不屑的鄙夷。 “一个人爱钱并没有错,但是把自己遇到的可能改变命运的机遇,极其愚蠢而且廉价的卖出去的人,是一个不值得花费任何一丁点时间和精力投注的人!” 此时,在夏紫的眼里,家里资产四五千万,而且在镇子里面设有一个全镇最大的山货收货店的李永强。 就是眼前这个胖子,可能改变他贫乏穷困命运的一次机遇。 却用几百块钱就卖了。 毫无疑问,眼前这个胖子,就是一个贪婪又愚蠢的人。 注定一辈子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 “哼!” 一边的小辣椒杜苗苗,可不是吃素的主儿。 冷哼一声,似乎是自顾自的说话,然而却用所有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还以为多清高,原来是趁火打劫!” “刁民!” 身材颀长清瘦的赵已晨来自江南水乡,即使不是好话,然而声音从她小嘴里面吐出,也糯软的十分好听。 理所当然,这几人的话李老赖都是统统听不懂。 一头雾水的怒瞪杜奕,等他翻译解释。 “苗苗!呵呵,小意思,好兄弟!” 在李永强的眼睛里面,能用几百元小钱解决的事情,就根本不是一件事情。 而且还能通过这点小钱,轻易的显示他‘平事儿’的能耐。 何乐而不为? 李永强原来发紧的大脸,顿时舒展开来。 他甚至都不屑去求证这个叫做‘全村吃饭’的胖子,手掌比划的会不会是‘五十’,而不是‘五百’。 满带自信的笑容阻止杜苗苗,然后望着杜奕大声的说道:“这都不是事儿!” “嘟嘟嘟~” 不知不觉间,小船已经来到十八里清溪的尽头。 出了一道大约四十米宽度的壁立山口,眼前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一片碧绿的百顷大湖,在众人的眼前徐徐展开。 —— 小船在大湖上贴着左岸的浅水一路前行,惊起无数的水鸟翱翔。 “蛇,蛇!那里有蛇!” “蛇,树上也有蛇!” 女孩子的目光要比男孩子更加的专注而清晰,夏紫三女随即就发现了在浅水以及从山脚伸向湖水的树木上面,不时游弋或者缠绕着一条条色彩斑斓的狰狞毒蛇。 除了来自南方,爱吃椒盐白素贞的夏紫,其余两个女孩子不禁都吓得花容失色的大呼小叫。 到后来干脆紧紧的闭着眼睛,两人双手紧紧的抱在一起。 似乎看到一眼,她们的血量就会受到无情暴击。 “要不,要不咱们别走湖边,从中间走?” 旱鸭子陆涛带着眼镜,看着那一条条皮肤花花绿绿,张嘴露出獠牙,‘滋滋’的吐着信子的各种毒蛇。 早已骇得全身发麻,心里面后悔死了这趟春游踏青。 声音发颤的望着李永强建议。 “三爷,这蛇现在怎么这么多?” 李永强也有五六年没有进入灵龙湖,蓦然看到这么多的毒蛇倒不是很害怕,只是惊奇。 刚刚得到杜奕解释,‘江阴夏翁’是‘好话’的李老赖,笑着说道:“湖里不比往年,除了老头老太婆瓜伢子,都没几个人。这恶心玩意儿湖里没人吃,外边现在听说捉人,说是什么保护,不让卖。” 话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不过李永强听懂了。 就是说现在国家保护野生动物,而那些个别敢铤而走险捉蛇偷卖的年轻人,又都出去打工挣钱去了。 所以湖里面蛇就多了。 “好大一条!” 这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夏紫,突然猩红的舌头舔着红润的嘴唇,秀美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左岸的沙滩说话。 众人闻声,心颤的朝着夏紫视线投注的方向看去。 包括心里害怕,然而作为人都难免有好奇心的杜苗苗,赵已晨。 也战战兢兢的睁开一丝眼缝瞅。 只见在船左的岸上,一条部分身体还隐藏在山林里面,露在岸边沙滩的斑斓蛇身已经不下三米,有成年人大腿粗的蟒蛇。 朝着小船高高的仰起了脑袋。 冰冷的眸子发着针尖一般的明芒。 “啊!” “啊~” 吓得杜苗苗,赵已晨再次尖叫,又紧紧的抱在一起发抖。 “永强!” 陆涛颤抖着声音,带怒的提醒李永强。 “没事儿,” 李永强这时候也骇得声音微颤,强自镇定的安慰:“只要走湖边,这多年还没听说过有蛇吞人的事儿。” 他不说还好。 一说别说抖得更欢的杜苗苗,赵已晨。 就连陆涛,都吓得身体开始簇簇发抖。 ‘咬人’都是要命的事儿,还‘蛇吞人’,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你怎么还不上天? “孬货!” 李老赖看到陆涛的熊样儿,坦白的露出满脸鄙夷。 “回去,李永强回去!” 杜苗苗带着哭腔大喊。 “回去,回去!” 赵已晨的江南水乡味儿带着颤音,然而却更有韵味儿。 “不去了,咱们回去!” 被提醒了的陆涛,也是满脸坚决 “那条大蛇说不定还在那儿呆着,也说不定刚进水,你们确定要重走一遍?” 已经悄悄得到了李永强五百块钱的杜奕,本来也就是看个‘叽叽咋咋’的养眼热闹。 然而一听这几人这么喊。 眼看他就要到‘头曲’他的家了,他可不愿意被这几个家伙一搅和,又得来回走一道十八里清溪。 因为无论对于刘永强的财力,还是李老赖的人品。 都让杜奕感到假如自己再不开口阻止,事情说不定还真要成。 ------------ 第三章 藏殿河 “怎么重走一遍?从湖里绕过去不就行了!” 听到杜奕的反对,陆涛冷笑着反驳。 他还能不明白这个趁火打劫的无耻死胖子,此时‘归心似箭’的想法。 举手朝着小船右舷的宽阔湖面,极有气势的一指:“这么大一个湖,哪里不能走,偏得要从原路回一趟?” 杜奕没有搭理陆涛。 只是笑眯眯的望着满脸懊恼这次入溪,有些意动想回头的李永强说道: “你要有能耐用钱砸着三爷走深水洋,三爷您老就先把我搁在岸边,我可不敢坏了祖上千百年留下来的规矩。等您老要是还能回头,我再坐。” “你个瓜伢子皮痒痒欠收拾,敢咒你三爷?” 李老赖这回精明的听懂了杜奕嘴里,‘您老要是还能回头’。 这句话的恶毒含义。 而‘不敢坏了祖上千百年留下来的规矩’这句重话,更是夹枪带棒的打得李老赖难以招架。 要知道无论是众人戳脊梁骨,还是李劲松的拐杖,可都不是吃素的。 何况他‘老了’以后,还指望着山里的规矩传承,同宗的后辈每到清明十一,给他坟头砍草填土,烧纸钱在下面花。 所以有些规矩,他可以偷偷的破,然而一旦被人揭破点明,就是绝对不能犯了。 李老赖遗憾的看了一眼,那幽青的深水湖线一带。 因为丢了一大笔可以讨价还价的‘好生意’,而怒骂杜奕。 “什么意思?” 这时候就是一头猪,也都听懂了这湖里人家,似乎有着一个什么‘不能走深水’的古怪破规矩。 夏紫显然被勾起了兴趣,眼睛带亮的望着李永强。 “乡民迷信,就是世代相传这个大湖里面潜着一条龙,任何船只不能走深水。 长店河这个名字的由来,我曾经听市一高的语文老师说过,其实应该叫做藏殿河,说是大河里面藏着一座宫殿。而且他在旧书摊得到了一本僧人笔记,说是一年大旱,江中露出了一顶金光灿灿的金塔。 长期以来山民口口相传,就变成了长店河。而对应这灵龙湖有龙的传说,他说那么这个宫殿其实就是一座龙宫。哈哈~” 李永强哈哈大笑着和夏紫解释,显然是不相信这种荒谬的无稽之谈。 要知道在这莽莽十万险峻大山深处,别说在大河里面藏宫殿,就是在平坦的山谷盆地建造一座宫殿。 对于古时候来讲,都是一项了不起的大工程。 正史上面怎么可能没有任何一言片语的记载。 仅仅凭着一个不知名的百十年前的僧人,随手写下的一段话,就能下这样的断语? “这湖里能藏一条龙?哈哈哈哈——” 一边听着的陆涛,露出一脸匪夷所思狂笑起来:“虽然这破湖也不算太小,总有快一个平方吧,可屁大垃圾地方,真要是能藏一条龙,哈哈,我家的豪华大浴缸都能养史前巨鳄了!” “破湖?” 这时候小船顺着湖岸曲线,已经转折了近90度。 途经一道伸进湖水的险峻山崖,来到左岸一片连绵簇集的低矮山丘水边。 眼看就要到家的杜奕,本来不屑和这群拽的二五八万的白痴男女废话。 然而陆涛那句‘破湖’,‘屁大垃圾地方’。 对这片自小长大的碧湖的污蔑,还是深深的刺痛了杜奕的神经。 他胖胖的脸上带着一种很让人欠揍的表情,望着陆涛说道:“一个无知的人假如想隐藏住自己的浅薄,就要学会闭嘴!不要让人说‘且待小僧伸伸脚’。” “你说谁?” 陆涛虽然不敢再招惹驾船的李老赖,可对上他一直都看得不顺眼,也看不上眼的杜奕可不含糊。 “爷就说你,” 杜奕挑衅的朝着坐在靠船头的陆涛说道:“不服怎滴?” “你特么看到家了,不怕了是不?你特——” “陆涛,” 这时候李永强看到事态要激化,虽然他有点心灾乐祸,然而陆涛毕竟是他请进山游玩的同学。 万一出了事情,传回学校还是他李永强丢人。 连忙阻止陆涛,望着杜奕说道:“这个兄弟,给个面子。” “李永强你这话啥意思,说我错了么?这破湖,呃——” “呼呼~” 忽然一阵湖风从船左而来,满脸怒容的陆涛顿时住口。 “呼呼~” 在猎猎湖风之中,只见小船绕过了这一大片低矮山丘群落。 左边一大片碧绿的大湖,遂不及防的蛮横闯进众人的眼帘。 “这湖这么大!” 望着这新增目测不下四五百公顷的碧湖,夏紫满脸惊讶。 俏生生的站起来迎风眺望。 湖风贴着她轻薄的春衫,勾勒出美好的线条。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灵龙湖总共有四曲,咱们刚才过的湖面是龙头,这前面是头曲和二曲夹持的水面。那一大片有房子的湖畔突起就是二曲,我舅爷就住在那里。” 李永强远指着湖水对面一大片地势平坦,靠北一列大山下有很多石头房子,其余多是水田的村子。 然后指着西边的弯曲长湖说道:“后面还有三曲四曲,三曲的面积最大,是墓葬群,几百年的都有;四曲是茶园果园桑园红薯地。 也都是六七十年的老茶树,一株株长得跟树一样。 那处水眼就在三四曲水中间的湖面,水浪很大,而且极不稳定,待一会儿就可以看到了。我怀疑湖里山民之所以有这个习俗,就是因为那处水眼太凶险。” “坐的好累呀,等下午再去看吧。” 杜苗苗第一个提出反对,听到‘墓葬群’这几个字,她就瘆得慌:“咱们还是直接去你舅老爷那里吧。” “确实太累了,一个泉眼能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多的山,泉眼和山上汇流的雨水形成大湖很普遍。可看可不看,主要是看那片野茶园。” 赵已晨这时候也被又晃又吓,还有什么‘几百年的都有’,弄得直发晕。 心有余悸的说道:“那茶园里面不会有蛇吧?” “四曲的茶园山民一直在采茶,有蛇也不会在茶园里面成窝,现在谷雨前正是采茶的时候。不过你们要看得那些百年老野茶树不在四曲,在头曲。 诺,就在那座大山上,咱们得整好了装备,再过来。” 三人望去,只见在左前不远水边,有一处伸出湖岸山石搭砌的小码头。 边上的一线湖畔平整带,稀稀落落的坐落着几栋石屋石院子,上面爬满了藤蔓。 屋前屋后全是郁郁苍苍的大树。 再往后,则是一大片连绵起伏的山丘,一直延伸到南边大约一千米最后面,那一堵墙一般的大山。 这座大山从湖东到湖西,山体都伸进水里。 把头曲大约三十余公顷的小山群落,严严实实的封堵在湖湾,自成一方天地。 “全村吃饭,到了;你吃成了猪,还知道浅水地儿在哪儿不?这水不冷。” 小船行驶到小码头附近水面,李老赖不耐烦靠过去。 就直接张口撵人。 “哗啦~” 杜奕以前上学的时候,坐船都被这糟老头子欺负惯了。 闻言毫无脾气的脱鞋,挽起裤腿下水。 他没看小船上面那几个,正一脸幸灾乐祸看着他的眼睛。 从记忆里一道浅水的湖滩,淌着清澈见底的湖水,有些吃力的扛着一个大帆布包。 朝着码头走去。 ------------ 第四章 穷不是没道理 “嘟嘟嘟~” 小船重新启动。 “胖子,走稳点,别摔着了成了狗啃泥了哈!哈哈~” 杜奕后边的水面,传来陆涛的调笑声。 显然是还记恨着刚才的过节。 “他这么胖,身上全是肥肉,那腰上一圈儿盘的,就是趴进湖里不会游泳也能当游泳圈飘起来,淹不死。” 杜苗苗的话更伤人。 “呃~,苗苗,你说得太恶心了。说脂肪不就,咦?怎么还顺着走,横过去不就是你舅爷村么?” 而赵已晨看到小船居然还沿着岸线西行,不是直接朝北横渡近七百米的湖面,到二曲村落码头。 不禁满脸诧异。 “刚儿不是说了,不走深水洋,这是湖里人家多年传下来的陋习。所以我说待会儿就能看到三四曲的泉眼,不知道这枯水季节是虹吸还是喷涌。” 李永强无奈的苦笑。 “就这一点路横过去能有什么,不然还得绕多远?” 赵已晨听得柳叶眉直噙。 “愚昧无知!” 陆涛满脸冷笑。 “这是要环湖游么?” 杜苗苗想到李永强嘴里的几百年的老墓,浑身都不得劲。 “那他们也不下拖网打渔?” 赵已晨带着好奇。 “钓鱼都没人,还敢网鱼,老一辈儿不唾死。呵呵~” “守着这么一大片湖,居然,这要是在我们那里,——穷不是没道理的?” 赵已晨的粉脸上,露出轻视的感慨。 “谁说不是。” 李永强连连点头。 “嘟嘟嘟——” 随着柴油发动机带动的螺旋桨的激水声远去,被叽叽喳喳一路轰炸的杜奕的耳朵,终于清净下来。 站在到大腿深的清凉湖水里。 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白鹭悠闲踱步。 杜奕看着不远水岸边,那一排破烂斑驳爬满藤蔓和青苔的石屋。 在这里,他曾经生活了十二年。 初中寒暑假,短暂的三年。 高三考上大学以后,又回来一趟。 这一趟头曲二曲的乡亲给他庆贺,东家几家出米面油,西家几家出鸡蛋菜肉。 为了简单,全曲说好了,一家只过来一个人吃饭上桌。 只管一顿饭。 而且没烟酒,或者自带烟酒。 为了这事儿。 加上杜奕初三他妈为了给他凑到镇子里上学住宿吃饭的费用,登崖采药不幸摔死。 那一次也是邻里帮衬,饭菜简单,而且没有烟酒,只管一顿饭。 这两次加在一起,想着等自个归天,杜奕这个‘山外户’绝对也不可能回来给自己抬棺。 所以感觉吃了大亏,不忿的李老赖,才给杜奕起了个‘全村吃饭’的外号。 然后, 这一别,就整整十年。 望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杜奕不禁鼻子微酸,心里感慨万千。 大吼一声:“我回来啦,我杜奕回来啦!” 我回来啦,我杜奕回来啦~ 我回来啦,我杜奕回来啦~ 声音袅袅,在湖面和岸上的山丘间传播回荡。 在这一刻, 杜奕泪目。 “傻匹~” 在西边正过三曲,就要绕过去的小船上面,传来了陆涛的嘲骂声。 傻匹~傻匹~傻匹~ 在风里荡漾。 “噗呲!” 眼眶含泪的杜奕突然咧嘴笑了起来,望了眼那已经变得很小的小船说道: “一群矫情的贱人!” —— 杜奕淌水上了湖岸石砌码头,然而眼前在静谧阳光下的一切景象,却让他看得有些傻眼。 整个头曲村临水一溜儿石屋院子的前面,都密密麻麻的长满了野草灌木和藤蔓。 把记忆里面那大树下干净空阔的沙石地面,还有那一条连接各家院子的麻石路面完全遮蔽。 只有一条很窄的弯曲小道,伸进茂密的草丛灌木林。 不过小道上面也长满了青草,显示少有人来。 眼前的一切都证明了,这个小村落已经荒废多年。 而十年前熟悉的小凤一家,山狗子巫婆李一家,李大发一家,刘建仓一家,还有拐子爷。 都全无踪迹。 “咔。” 杜奕失意又庆幸的点燃一支烟。 不然自己落魄回乡,虽然有见故人的亲切。 然而小凤妈,巫婆李,李大发婆娘,还有刘建仓,那些张破嘴。 可都不是一般的刀刀见肉,枪枪往人心尖儿上扎。 抽完一根烟,杜奕坐在码头的石板上面穿好了鞋袜,就把帆布包扛起来,准备出发。 “哗哗~” 本来平静的湖水,突然荡漾起来,在码头的石桩子上面激起团团水花。 杜奕奇怪的扭头,看了一眼后面的湖水。 就看到一条浑身带着乌黑翠绿斑斓花纹的大蟒,一个巨大的脑袋探出水面,直勾勾的望着自己。 “我滴妈耶!” 杜奕吓得魂飞魄散,全身发麻的怪叫一声,甚至来不及穿鞋,就拼命的朝着湖边的丛林冲去。 杜奕看得出来,这条蟒蛇应该就是之前遇到的那一条大蛇。 这么远,居然都追过来了! “扑愣愣~” “叽叽喳喳~” “嘀咕,嘀咕!” 惊起灌木林子里无数的飞鸟。 “这货不会是惦记上了老子这一身肥肉吧?我~” 心里这么想着,杜奕顿时更感恐惧。 扛着大包在茂密的草丛小道一路狂奔,也顾不得两边密集的藤蔓树枝,狠狠的打着他的脸。 顺着小道一口气跑了三四百米远,来到了他的家门前。 院门腐朽破烂不堪。 不过却贴着一副新门联,门画。 “一年好运随春到,四季彩云滚滚来;万事如意。” 两扇破烂的门板上,分别站着门神秦叔宝和尉迟恭。 只是这一眼,看着那簇新的春联门画。 杜奕就控制不住的再次热泪直淌。 “哗哗~” 湖风拂过门前的大树,发出静谧的轻响。 那是一株高大的榆钱,一株香椿,满树新钱,椿芽簇簇。 他用袖子胡乱擦了一把眼泪,走到院门前,仔细看这副门联。 在这副新门联的后面,摞着是旧春联。 和旧门联对的不是很齐,露出了旧门联的一溜儿边。 纸张龟裂褪色的成卡白色,字迹早已被风雨侵蚀干净。 杜奕轻轻抹了一把。 风化成灰烬的纸张,留了他一手的细密碎末。 也就是说,自从他考上大学一去十年,这副对联是去年过年才第一次贴的。 “是谁?” 这个念头在杜奕的脑袋里面一晃而过,闪现出了一些可能,但是又十分不可能的人。 然后他使劲摇摇头,不再去想。 这个事情很好弄明白,赶明儿问问就知道了,现在不需要纠结。 杜奕趴在院门前。 透过破烂的门缝,可以看到里面也是杂草丛生灌木密布,满眼绿色。 他家院子只在正中,铺了一条一米宽度的麻条石路。 两边都是泥土作为菜地。 所以也成了杂草藤蔓和灌木的乐园。 杜奕看着院门上面锈迹斑斑的铁锁,他的钥匙这十年一晃,早就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 干脆大力一脚下去。 “哐当!哗啦啦~” 整个院门应声倒下,在门楼里面砸得灰尘四溅,四分五裂。 杜奕抬腿走进门楼。 不久, “哐当!哗啦啦~” “哐当!哗啦啦~” 又是两声巨响,他用同样的手段轻松搞定了堂屋和厨房的屋门。 里面的物件积满了灰尘,不过杜奕目测似乎没有什么缺少。 堂屋,卧室,厨房,储粮间,—— 都异常清净,没有老鼠梁上走蝎子墙角爬蜂窝屋檐挂的景象。 只看了一眼,杜奕就知道自家屋子里面,应该‘住’有一条大家伙! 不然哪能这么清静? 看得杜奕的心里就咯噔一跳,全身发麻的出了一身的细汗。 ------------ 第五章 已无慈母唤儿声 石屋里面幽暗清净,空气异常清冽,似乎还带着点淡淡的腥味儿。 杜奕压抑着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额头淌着冷汗,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走到西厢房母亲的卧室。 就看到在门边石墙缝隙上面,斜插着一把乌木柄短剑。 这把短剑,是母亲当年的防身工具。 虽然灵龙四曲倒没有什么整天惦记着扯女人裤子的恶棍,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还是不得不防。 杜奕抬起右手,紧握剑柄。 入手坚硬,微凉。 细密的木质纹理上面,有着很多特意钉出来的小坑,增强摩擦力。 “滋~” 这把一尺二长两指宽,疑是钨钢材质的乌色短剑,被杜奕慢慢的从石墙缝隙里面抽出来。 眨眼一晃十年,剑身依然没有一点锈迹。 一刀在手,杜奕顿时壮了胆色。 随手一挥。 “咔!” 直接把旁边一个腐朽麻栗树木椅子的靠木,一斩而断。 依旧锋利异常。 杜奕随后在堂屋外面砍了一根带叉子的粗木棍,把帆布包里面的强光手电拿出来,绑在粗木棍上。 “咯吱~” 打开厚重的木窗,放进来阳光。 “叽叽喳喳~” “布谷,布谷~” 放进来满屋鸟雀的叫声。 杜奕左手持棍,右手握剑,开始在屋里谨慎搜寻。 西厢房,床上床下大立柜大木箱,没有。 堂屋,也没有。 杜奕心里发紧的走进了东厢房。 这是他长大一点以后的卧室。 也是家里的米仓。 “咯吱~” 先打开木窗。 一番搜寻,依然是没有。 “难道我猜错了,还是出去觅食去了?” 杜奕当然希望这是前者。 不然他还得想办法把这条蛇‘请走’。 —— 危机暂时解除,杜奕累得坐在木板床沿喘气擦汗,一边怀念的环视着这间卧室。 墙壁上面贴满了奖状。 小学,初中。 三好学生,学习标兵,作文比赛,—— 到高中以后,杜奕虽然考上了市一高,然而底子还是比不上那些天之骄子,成绩一直中等偏下。 属于那种没存在感的学生。 就在体育竞赛中得了两张奖状,不过他三年高中都没回来。 母亲又去世。 这贴奖状的习惯,也算是断了。 屋子里面,除了奖状,还有镰刀铜盆犁耙大镜子,—— 东西似乎一样都没有少。 杜奕不禁感叹。 —— 在灵龙湖这片地界儿,湖民之间的交往和关系历来古朴而传统。 讲究面子比天大。 祖上的规矩不能移。 做人要清白本分。 不去占别人便宜,自家的便宜就是天王老子,谁也别想占走一厘。 当年自己家和东邻李大发家,因为一条排水沟是东挪还是西移二三十厘米。 整整‘杠’了十几年。 遇到修整水沟,两家往往都要勇猛的吵上几架。 杜奕的妈和李大发的婆娘又蹦又跳又骂的,成了头曲不多见的‘好热闹’,甚至二曲的人都要坐船过来看热闹助威。 然而在杜奕母亲去世办丧事的时候,反而是李大发一家出钱出力帮衬最多。 还有西邻巫婆李家的石榴树,有一粗枝伸进了他家的院子。 而且还不让吃! 杜奕母亲在的时候,多年一直谋划想砍掉这一根粗枝。 只是害怕万一巫婆李具有神秘力量,所以才最终也没有完成。 杜奕想到这里,他又走到堂屋门口。 就看到那枝粗枝十年没见,长得更加的雄壮了,龙虬节绕的都快遮住了他家西院的三分之一。 整整十三年了! 从杜奕到大山外面的市里上高中,再到远赴他乡上大学,大学毕业后在就顺理成章的在毕业的城市起早贪黑的摸爬滚打摔。 这十三年他就只有考上大学那年,回来过一次。 而他家的木窗依然完好,屋门锁着,却没有一个人惦记着过来‘顺’东西。 这都不能不让杜奕感慨。 “小奕,小奕!” 杜奕看得辛酸而苦涩,脑海里面不禁响起了久远的妈妈的声音。 当年院落仍犹在,已无慈母唤儿声! 杜奕眼眶湿润的看着这一切,遥远的记忆被一点一点重新唤醒。 再次泪奔。 —— 看了一会儿,杜奕揉了揉发红的眼睛,瞅了一眼手机,虽然没有信号,不过却可以当表。 已经是中午11点。 于是,杜奕就感觉肚子饿了。 他站起来,准备先吃些昨晚在灵龙镇住宿时买的饼干垫饥;然后找到那条鸠占鹊巢的大家伙,把它撵出去。 最后把堂屋好好清理一遍,再从长计议。 “咦?” 杜奕突然站住,脑海里面不禁冒出了在手电光的照射下,一点莹白色明光闪过的记忆。 “一定是眼花了!” 他自言自语,大步重新走回东厢房,来到屋子中间那个紫树大粮仓前。 要知道他家的这个空米仓,底板也是紫树,怎么可能反射莹白色的明光? 打开手电筒, 照射仓底。 一个半月形的玉片,静静的躺在空荡荡的仓底。 杜奕俯身去那那个玉片, 入手温润光滑。 他拿起来观察,是一个啤酒盖大小,薄薄的乳白色玉石。 表面光滑无比,一头有一个小小的穿孔。 杜奕拿着手电照射,强光手电的光线居然透不过去。 “这是谁放进去的,像玉又不像玉啊?” 杜奕看得迷惑,抚摸了一会儿,就顺手揣进兜里,回到堂屋。 打开帆布包,拿出一大块面包,一瓶矿泉水,准备开吃。 “唰唰~” 这时候,院子外面的草丛和灌木林,突然传来了一道细微而持续的声音。 包括外面屋前屋后的大树上,叽叽喳喳的各种鸟叫声,也在这一会儿完全静谧。 “回来了。” 杜奕心里一紧,脸色大变。 听着声音,来的搞不好就是一条大家伙。 “那个湖边码头的小道,一直通到了我家门口?” “跟了这么远的那条大蟒!” 咔嚓! 如同一道霹雳的电闪雷鸣,在杜奕的脑袋里面炸响。 “我家特么不会成了那条大蟒的蛇窝了吧?!” 在这一刻,杜奕浑身汗毛炸起,右手一把紧握那把短剑,疯一般的轻步冲到堂屋门前。 伸出一只眼睛,颤抖的朝着院子东边的声源处窥去。 在草丛藤蔓和灌木林子里,一条目测比杜奕大腿还粗的乌黑翠绿斑斓花纹的大蟒的身体,还在‘唰唰’的游走。 而巨大的蟒头已经到了堂屋门口东四米的屋檐下,正在盘绕着东屋檐下立着的一根雕龙石柱,盘旋而上。 “我滴妈耶!” 杜奕骇得脸色苍白。 就偷瞅到那个不断盘绕上升的大蟒,似乎想要把脑袋伸进屋檐下的一个通风石孔。 第一秒, 杜奕发狂转身,肥胖的身体直冲西厢房。 第三秒, “哐当!” 杜奕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瞬间搬起了他母亲床上的那个七八十斤的榆木厚床板。 第七秒, 杜奕反冲回了堂屋东厢房门前。 “滋滋~” 那条大蟒的身体已经从通风口进入东厢石屋两米多,看到杜奕抱着一个大床板出现在卧室门口,微仰着脑袋,朝着杜奕吐蛇信子。 看得杜奕浑身发麻的几乎胆裂。 “哐当!” 杜奕重重的把这整张床板,严实的扣在东厢房空荡荡的门口,右腿一捞,把就近的一个麻栗树长凳拉过来。 “咚!” 一头靠地,一头死死的卡死在床板的横木上面。 “咚,咚,咚!” 杜奕就马不停蹄的一连拉过来三个长条凳,密集的并排卡死床板。 然后, 又累又吓的几乎虚脱的杜奕,根本来不及多想。 就掂着短剑冲出堂屋。 他要趁着这个极难的机会,用这把锋利的短剑,把这条蟒蛇的尾部斩断。 一举杀死! ------------ 第六章 我是清都山水郎 “该死!” 然而,等到杜奕跑出堂屋门口,却只看到还剩下不到三米的蛇尾,连接在盘龙石柱和通风口之间。 “嚓嚓嚓嚓~” 那最后两匝蛇尾细密的蛇鳞,在盘龙石柱凹凸不平的龙腾云石刻上端的龙头上面,盘转着摩擦上升。 发出一片让人心悸的‘刮’响。 山里大屋墙壁垒得高,基本都是接近四米。 虽然杜奕个头也不算低,可跳起来短剑砍上去,也就能在大蛇尾巴上砍上一两刀,开两个小口子。 根本不足以毙命。 然而,不用想杜奕都能知道,下面绝对会遭到大蛇不死不休,吃与被吃的恐怖报复。 他想了想。 还是不敢赌那个堵门的榆木床板,能够抵御得住蟒蛇的发疯。 只好满嘴黄莲,不甘心的放弃。 “呼哧,呼哧~” 只这几秒钟的剧烈运动。 高血脂高血糖高血压的杜奕,就满脸通红大汗直淌,心脏如同擂鼓一般的‘咚咚’炸响。 脑袋充血,脚下直飘如同踩着云朵。 他还真怕自己晕死过去,这一身肥膘便宜了大蛇。 大口喘着粗气,回到堂屋,心颤的望了一眼毫无动静的榆木‘门’。 强忍着一股股血液直冲大脑的恶心感觉,扛着帆布包。 “哗啦啦~” 挤开院子里茂密的丛林,‘冲’向院子东北角的厨房。 现在就是打死杜奕,他都没有和蟒蛇共处一屋,分睡东厢西厢的胆色。 进入厨房的第一件事。 杜奕就是把他刚刚踹散的厨房门板,能堵就堵的重新堵住厨房门。 马不停蹄的做完这一切。 在经过最初的心灵颤栗,以及穷家被蟒蛇侵占的暴怒之后。 杜奕这时候心情,才算是稍微平息下来。 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刚才幸亏没造成异常惨烈的人蛇大战。 输了, 他化为粪泥,滋养这满院的杂草藤蔓灌木。 赢了, 蟒蛇可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万一传了出去,他可以得到免费得到一副银手镯。 还可以免费吃几年减肥饭。 况且看着人高马大一身肥膘的杜奕,对上这条丛林之王,他还真没有赢的自信。 倒有可能成为口粮的觉悟和自知之明。 “这堂屋不能呆了,只能从长计议。——等把院子清理干净,又住着人,这条大蛇总会自己走吧?” 杜奕累得一屁股坐在青石地上,喘着粗气安慰自己:“一定会走,不然死赖在这里有啥意思!” 感到嗓子干渴的火烧火燎,肚子饿得‘咕咕响’。。 杜奕用袖子胡乱的擦了满头满脑袋满脖子的热汗,放下手里紧握的短剑。 不受控制依然在微微颤抖的手,打开帆布包,拿出饼干和半瓶矿泉水。 狼吞虎咽的开吃。 —— 当天下午,杜奕在厨房里面用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 硬生生的把厨房朝着外面开着的一扇窗户,改造成了一个斜着胖身体,勉强能够挤出去的简易门洞。 而拆下来的麻石,加上拆了炤台的石头,则全部垒在厨房门口。 勉强把厨房门堵死。 只留下几个便于观察的小缝隙,好监视蟒蛇的举动。 不过那条蟒蛇似乎是猎食回来,这一下午都没有动静,看来一时半会儿估计不会出来。 这让杜奕又苦恼又放心不少。 在改门之前,杜奕也曾想过,到西边巫婆李家隔壁的于小凤家,或者东边李大发刘建仓边,最东的拐子爷家,暂时住上几天。 等撵走了这条大蛇再搬回来。 不过他杜奕一走十年,这些邻居不来撬他的门。 甚至不进他家的院子。 ——那伸进西院石榴树干上面,干瘪的石榴,地上铺的厚厚一层烂石榴,就是证明。 他杜奕也不会下贱的去撬别人的门。 在堵住了厨房门,又提心吊胆的捡了被他踹散的院门木板,当做厨房北门板以后。 杜奕开始清理厨房。 一个不锈钢盆,一口依然没有生锈的大黑铁锅,一个炖水的铝壶,一个不锈钢汤锅,几个陶盆陶罐,一些瓷碗碟子勺子,火钳,一个不锈钢菜刀,一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 除了橱柜被白蚁腐蚀的不成样子,其余的家什基本完备。 角落里还堆了一小堆干燥的麻栗树劈柴。 可能因为大蛇的存在,里面就只有几条蜈蚣。 在清理完厨房以后,杜奕小心翼翼的溜到院子的门楼,把插(挂)在门楼石头缝隙的锄头,镰刀,铁锹,钉耙,都搬到了厨房。 十年风雨,不过这些用干杂木做得木柄,也依然完好。 杜奕歇了一会儿,吃了药,又吃了一些饼干,拿着镰刀开始清理新门口的杂草和藤蔓。 家里的东厢房里,还盘着一条蟒蛇,其实杜奕真不想出门。 可他已经把半瓶矿泉水喝完了。 而且他总得出门,该面对的即使再难,他也总得面对。 从江城退到这里, 说实话他除了死,已经是退无可退! “唰唰唰~” 割割歇歇抽根烟,再割割歇歇抽根烟。 到了天色将晚的时候,杜奕在门口潦草清理出了一小片大约二十平米的空地。 并且一直朝北割草砍树,整出了一条笔直的直通湖边,一米宽近三十米长的小路。 可把杜奕差点活活累死。 做完了这一切,看看已经斜坠入西面群山的斜阳,杜奕到湖里端了几汤锅的湖水。 然后封门。 —— 春寒料峭,夜深人静。 虽然长得胖,但是依然怕冷的杜奕,在屋里点燃了一火塘的篝火。 既是取暖,其实更重要的是威慑驱赶各种怕火的毒虫。 比如那头大蟒。 “咦?” 漏风的烂木板门缝里面,闪现着火焰。 杜奕站起来走过去,透过门缝看到对面隔水的二曲湖畔的夜空中,有礼花一朵一朵的在夜空炸开。 绚烂无比。 “真特么的是有钱人,骚得慌?” 杜奕满嘴酸味儿,以为是白天的那两男三女干的事儿。 看了一会儿, 烟花不断。 甚至一朵巨大的直冲天穹,炸得高出了二曲后面的公明山的暗黑色轮廓。 杜奕当然知道这种‘高’,只是一种所处位置下的视觉假象。 然而这朵烟花绝对不是两三百块钱就能搞定的,也是不争的事实。 “不是那五个鸟人!” 只这一个烟花,都得多大的体积,白天那五个家伙虽然也是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的东西。 可这么大的烟花,得有多重,占多大的体积? 他杜奕又不是瞎子! “难道是哪家有钱的结婚,办事儿,回来待客?” 这么一想,杜奕的心情顿时就变得很不好了。 他今天上午回来,假如真的是哪家有事儿,他没去送礼。 说不定李老赖这老头儿,正在大口喝酒的一边卖自己的赖。 只是想想,杜奕就能活活羞死! 可这环湖很多地方都是死路,就算是想送礼,他也得有能力过去才行。 杜奕无趣的看了一会儿,怅然的走回火塘。 坐下来看了一眼手机。 已经是夜晚9点31分。 然后手机猛地一亮,嗡的一声,在震动中关机。 这一次按键,彻底消耗完了这个山寨手机的电力。 想了想,杜奕把手里的这个破高仿智能手机的电话卡抠出来。 望着这个小小的金属卡片。 这个号码是他大三的时候,攒钱花六百块钱,买得寝室老大刘明的淘汰手机,办理的电话卡。 后来很久以后杜奕才明白,那一笔生意,刘明至少黑了他两百块钱。 同时也明白了在这个时代,像他和刘明这样出生学历智力和际遇的人,只有像刘明那种方式在城市丛林里面,钻精黑厚的活着。 才能有着一线光明的未来。 “老二,不是我说你,太憨,诺诺,钥匙!这是我在富丽华府买得房子!5月1号我就要和于丽结婚了,5月1号,可别忘了! 对了,兄弟们都说好了统一标准,不多,三千,好兄弟,一定要来啊,别让我让人到你公司去喊你!” “你有什么资格挽留我,你能给我什么?这一个月甚至是我在养你! 杜奕,醒醒吧,这是社会,不是还在大学里面,只要长得帅,会背一些生僻的古文装逼,穷光蛋都没事儿!‘不要走’?哼,这话你怎么说得出口,你也有脸说得出口!” “你——,陈玲怎么变得这么市侩?你不应该是这样一个人呀!我的工资不是每月全用在家里和你身上的开销了么,我不是每天都在努力的找工作?” “我市侩?我市侩?对,我就是一个市侩的女人!你就是找到工作又能怎么样,凭着你的猪脑子,一辈子你能买得起一间房子,你有什么资格绑架我陪你受苦?求求你收拾东西立刻从这间屋子消失!” “胖子,你除了吃还会干什么?看看你的业绩,业绩!真以为自己是公司养的猪啊?下个月再这样,你就给老子滚!” “你的身体状态非常糟糕,高血压血脂血糖,——,作为医生,我建议你要节食锻炼,尽量不要吃高脂肪的食物,——你今年才28岁——” “结束了!” 杜奕把手里这张承载了他太多不堪记忆的电话卡,丢进烧得熊熊的篝火里面。 望着卡上的塑料被点燃,金属片被烧得通红。 最后卷缩在一起。 四年大学,十年城市的风雨踯躅。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年少不经事的笑料和羞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痛苦。 那个曾经让他愚蠢的刻骨铭心,疼得无法呼吸的女人。 结束了~ “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曾批给雨支风券,累上留云借月章。——” ------------ 第七章 银色花朵 “咻~” “啪!” 一枚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响,绽放出璀璨的‘花朵’。 瞬间照亮了大半个夜幕。 此时,在头曲村西北对面的二曲村湖畔沙滩上。 点燃了一大堆熊熊燃烧的篝火。 篝火上面架了一个铁架子,正在滋滋的烤着一大块山里的松烟熏土猪肉。 旁边拼接的石块‘桌子’上面,摆满了水果卤菜点心啤酒各种吃食。 这次进灵龙湖,李永强在镇子里面特地买了不少的东西,就是为了今晚这个丰盛的野营。 不远处还搭建了三个野营帐篷。 按照说好了的分配。 李永强和陆涛一间。 杜苗苗和赵已晨一间。 夏紫单独一个。 这种分配,显然饱含了李永强的龌龊心思。 不过吃人嘴短,杜苗苗和赵已晨都赞成。 就是陆涛心里很不爽。 但是谈了一年多的恋爱,陆涛依然没能拿下杜苗苗任何一处值得夸耀的险要阵地。 严格来说两人还不算谈朋友。 所以也只能发发几句牢骚而已。 至于夏紫,她当然更愿意有一个人的独立空间,更不在意李永强的那些想法。 简单点的说, 即使她早已看透了李永强的胆量。 然而她喝下的每一杯啤酒,从打开到倒进她的杯子,再到喝进去。 依然都没有一秒真正离开过她的视线。 此时,五人有说有笑,玩的正开心。 结果没留意,耳边就听到一阵‘咻咻咻~’,急促的尖啸声。 然后一朵朵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惊讶的李永强,惊喜的三女,乐得看李永强笑话的陆涛,纷纷搜寻着朝着光源处望去。 只见不知道何时,大约北两百多米远的一处稻田间,卧着的一尊巨大的黑虎石上面。 站着几个人。 亮着大灯,正在燃放烟花。 “哇~,真是太漂亮啦!” “好美!” 杜苗苗,赵已晨,看得满眼小星星。 就连夏紫也端着酒杯,站起来仰望。 顿时不但让李永强心里更加的不爽,就是陆涛也开始吃味儿。 “真是有钱骚不过,污染环境!” 于是,李永强发出了几乎和湖对岸,杜奕一样的断评。 “臭显摆!” 陆涛也是愤愤不平的应和。 然而三个女孩子却都是专注于夜空里一朵一朵此起彼伏的烟花,显然没心情搭理他俩。 无趣的李永强,拿出来包里的望远镜。 朝着黑虎石上面看去。 想看看是哪家三条腿的癞蛤蟆,在兴风作浪。 只见是两男两女,都很年轻,穿着似乎很高档讲究。 而且—— 李永强的镜头,无意定格在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子脸上,在月光和灯光的辉映下,漂亮的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他把镜头拉短一丝,看到了这个女子的身体轮廓。 不出意外的很纤瘦轻盈。 “极品啊!” 李永强不想让陆涛看到,就不留痕迹的放下望远镜,装进包里。 下意识的看了正在仰头看烟花的夏紫一眼。 心里暗道: “也是极品!” “什么人?” 陆涛不知道有极品美女,闷闷不乐的坐在篝火边转动烤架正,专心烤肉,想在杜苗苗面前展露他不凡的手艺。 就随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管他们哩,各玩各的!” 陆涛心里纷杂的掏出一支烟,脑袋里面全是那个女子如同闪电一瞥般的惊艳俏脸。 “咔!”的一声点燃。 狠狠的吸了一口,——特么的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 这一场烟花秀,整整燃放了将近二十分钟。 直到最后一枚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响,黑虎石那边才停止了对这边无心的,与你何干的跨界肆虐碾压。 “呼~” 李永强长喘一口气,可算是完了,——忒么的! 刚才这二十分钟,简直都快把他给折磨疯了。 “不管他们了,咱们开吃!美女们,陆涛,干一杯!” “干杯!” “叮!” 五杯富含泡沫的啤酒杯,清脆的撞击在一起。 然后均是大口一饮而尽。 “不知道这几个人是谁,是今天那个船夫嘴里给他烟的那几个人吧?” 豪气的喝了满满一杯啤酒,赵已晨却依然带着好奇。 烟花,——浪漫! 黄鹤楼1916,——多金! 青年,—— 这三个词连在一起,却不由得让赵已晨这样的,自认为长得还行,家境也不错,学历更是很棒的小女生不注意。 不生出一些不切实际的荒谬童话幻想。 “是不是也不干咱们的事儿。陆涛,肉烤好了没有?” 李永强岔开话题。 “好了,保证外焦里嫩;苗苗,给。” 陆涛首先殷勤的给杜苗苗切了一大块,‘滋滋’冒油的猪腿肉。 “四曲的茶园咱们今天下午已经看了,也采集了样本,不过我还是想去头曲那片野茶林里看看。——咱们组想要取得第一名,想要靠这些良种老茶树,根本就没有机会。” 因为杜苗苗,赵已晨的强烈反对,夏紫对此行的重头戏还没有达成,不禁耿耿于怀。 她望着倒映着璀璨星空的湖水对面的头曲村,耐心的劝说道:“现在这时节,山里的毒虫还成不了气候。包括今天看到的那些蛇,刚刚从冬眠出来,除非你主动招惹它,不然基本没有攻击性。” “可不是攻击啊,我看到了就腿软哈。” 本来笑嘻嘻的赵已晨,顿时被唤起了上午的记忆。 苦着俏脸说道:“尤其是那条大的,我都怀疑它能一口把我吞下去!” “是呀,是呀。” 手里拿着陆涛片下来的一片烤的焦香金黄的土猪肉,一边吃一边烫得直吐舌头哈气的杜苗苗,连连点头赞同。 “你们说那胖子现在睡没睡着,那边荒成了鬼村我就不信他不害怕,呵呵~” 陆涛突然一脸鬼里鬼气的鬼笑,压低了声音说道:“我曾经听说蛇爱进屋,尤其是大蛇,搞不定他俩今晚还要住一个门挨门,指不定还要睡一个被窝呢。” “嘶——” 这句话实在太凶残。 听得杜苗苗赵已晨直接打了一个寒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陆涛要死啦你,还敢乱说!” 弄得杜苗苗怒着抓着陆涛的胳膊,隔着薄薄的褂子使劲的拧。 “啊!” 陆涛痛并快乐的大呼小叫。 —— 黑虎石。 夜风,很快就吹走硝烟的气息。 韩悦和周倩站在夜风之中的卧虎首上,望着南部的大湖。 而徐冬青和江黛儿,则是下了这尊高达六米的巨石,远远站着给黑虎岩上的一对男女,留下足够的空间。 “什么时候走?” 周倩的这句问话,显然让韩悦很不高兴。 他拧了拧鼻子说道:“你愿意随我出山,现在我就调一架直升机过来,立刻就走。” “放弃吧。” 周倩没有望身边的韩悦,目光继续望着远处的满湖星辰。 “不可能!” 韩悦先是有点气急败坏的咬牙切齿的说道,然后笑了笑自信的补充:“周倩,放下你那可笑的自尊吧,别挣扎了,你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这话让周倩心里很不喜,微微噙眉,没有说话。 “别不信,几百万的车,我可以一天一辆,一个月不带重样的在你的公司也好学校也好,门口等你。” “你开租车行啊?” 周倩一句话,气得韩悦差点岔气。 猛地站在周倩的面前,高大的堵住了她远望湖光山色的视线。 张牙舞爪的低吼道:“每天清晨,我会捧着一大束空运到江城带着法兰西露珠的玫瑰献给你,每晚在你的楼下弹琵琶拉小提琴表露我的爱意。” “一曲结束,我会看你的表现,丢下来五毛钱一块钱的硬币;我穷,多的可没有。” “呵呵,这你就以为我没办法了么?周倩,你真是太幼稚了。——你的倔强,除了让我感到更有挑战性,其余别无意义!” “魔法免疫,你的挑战注定注定无效。” “伯母,上次我安排她到瑞士玩了一星期,我看她挺喜欢的。世界这么大,还有太多太多的地方她没有去,我不急。” “你~” 周倩终于变色无语。 “还有小弟,超爱皇马,而且我找了老何,让卓控对他进行了专业的测试,呵呵,只要钱到位,这些都——,你明白?” 周倩怒视着韩悦,银牙紧咬着薄薄的下嘴唇。 “当然还有,比如哪一个不长眼睛的混蛋敢追你,那就更加的简单又有趣了,说到底还是钱的问题。 当然,我不会给那个混蛋一分钱,这点我可比你小气多了,你还舍得丢五毛一块钱,说来咱俩都小气,真般配不对? 收购,合作,等等。 实在不行就打,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我会让他在江城没有立足之地。” 黑虎岩下不远。 “不会吧,这就面对面,不会要抱上了吧?” 看热闹的江黛儿,俏脸上一脸的兴奋。 徐冬青根本就没搭理这个叽叽喳喳嘴不停的女人,也没心情去看他的雇主的泡妞大业。 而是手里把弄着一柄锋利的高碳钢蝴蝶刀,在右手五指之间上下翻飞。 “嗖嗖~”的高速切割着湿冷的临湖空气。 在月色的照耀下,带着一条条的银色残线,就像是一朵致命的银色花朵,在他手里不断的绽放着。 ------------ 第八章 剑很利 湖对面的烟花肆虐,终于结束。 夜,寂静。 从厨房新堵住的向南门口的石头缝隙里,照射进来一缕缕的银色月光。 杜奕躺在垫着厚厚一层干野草的青石地面上,裹着他那件一百块钱淘的羽绒袄。 旁边火塘里的麻栗树劈柴,全都烧成了大段的炭火。 上面覆了一层燃尽的薄灰。 炭火红红的微亮着,温暖着小屋。 “咔!” 杜奕点燃一支烟,睡意全无。 当即第一紧要的事情,就是‘请’走赖在东厢房的那条大蟒。 按照山里的规矩,有无毒蛇进屋,那是送福和送财的好兆头。 绝对不能打的,只能‘请’出去。 然而杜奕左思右想,硬是找不到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 这假如是在山外,甚至灵龙镇,基本都没有什么问题,一个一一零的拨号,剩下的他只需要旁观就行了。 其实这里也能出溪报警,然而却一个要命的大问题。 就算公安和林业来把这头大蟒弄走,放归大自然;可这家伙万一认准了这就是它的窝,再回来咋办? 就算不回来,以后这货整天在头曲的山野觅食闲逛。 指不定哪天,点子背就遇到了。 自己长得这么肥,身子又这么虚,正巧那条大蟒又饿了没吃东西。 “~” 只是想想,杜奕就心里发寒。 忍不住重重的打了一个哆嗦。 “不想了,明天有船过来就去二曲,请湖老李爷爷拿个主意。” 这么一想,杜奕顿时就如拨云见月。 在灵龙四曲这片地儿,只要有湖老李劲松这尊大神立着,就是天大的事儿他都能搞定。 而且杜奕已经有一种潜意识的猜测,事情到最后可能是李爷爷拍板,他不得不放弃头曲的一切,到二曲安家。 虽然不想去面对那些闲言碎语,可真要是到了那一步,也只能这样了。 “等到这件事情解决,就到镇子上买床单被子,米面油盐。 菜就不用了买了,这时候漫山遍野都是榆钱香椿地菜春笋槐花蕨菜野蒜,—— 只要腿跑得勤,不偷懒,山上全是菜。 再买一些稻种,种一季晚稻。 花生油菜芝麻玉米小青菜萝卜南瓜丝瓜,——各种种子种苗,也得买回来。 然后,这就算是重新安家了。 而且快清明了。 该到三曲去祭拜父母了。 可怜不孝子一走十年,不孝啊! 这次回来,就不再出去了,在此终老。 这样每年都能给父母上坟了。 仇也罢,恩也罢,通通放下。 一直到老。 真好! 想着想着,杜奕不禁泪流满面。 一股股的热血,朝着脑袋涌。 他不敢再想,怕自己的高血压发了。 这一次在江城跑快递,因为被一个刁蛮女顾客连续投诉。 他不但丢了工作,还犯了高血压。 住院几乎把他手里全部的钱都花干花净,——这也是为什么他要趁机讹李永强五百块钱的原因。 实在是没钱了! 现在他这高血压要是再犯了。 这荒村里面除了他,就一条蟒蛇。 想想应该没什么悬念的后果—— 说实话,他还年轻。 活了这么大,除了儿时父母健在的时候,其余根本就没有真正享受过生命的美好。 他害怕死,也真的不想死,不甘心死。 “呼——” 杜奕长吐一口气,头枕着他的那个帆布包,静静的平躺着。 等血压慢慢恢复。 右手就习惯性的摸进兜里,掏手机。 他才想起来,手机没电,随手插在墙上的一个大石缝里了。 杜奕准备把手拿出来,无意就摸到了一小片温软的硬片。 “什么东西?” 他不解的拿了出来。 却猛然想起这玩意儿应该是怎么到他屋里的粮仓来的。 手一抖。 “叮!” 手里的玉片坠落,掉在旁边搁着的短剑上面。 发出清脆的响声。 “怕什么,蛇又不在这里!” 杜奕突然醒悟过来,为自己的胆小脸上有些发烧。 就在黑暗中手去摸地上的玉片。 摸到了短剑的剑刃, 不过似乎不疼,应该没割伤。 然后,杜奕就摸到了那个玉片。 拿起来。 杜奕用手指肚慢慢摩挲,温软,很滑,—— “咦,怎么黏唧唧的?” 杜奕先是不解,随即醒悟:“这短剑怎么还这么锋利!” 然后, 杜奕觉得黑暗如同大浪一般,瞬间吞没了他使劲挣扎的意志。 “我不要晕死,可别割了动脉,杜奕,醒来啊!醒来啊!醒来啊~” 一道刺眼的白光,瞬间爆满整个厨房。 “铮!” 地上那柄不染一丝血痕的短剑,突然发出一道铮鸣。 在青石地面上弹跳。 西厢沉睡的蟒蛇,猛然从粮仓里面,高高的仰起了巨大的蛇首。 白芒在下一刻,倏然湮没。 厨房里面,重新暗了下来。 地上弹跳的短剑似乎顿时失去了动力,落在地上只是越来越小的摆动。 火塘依旧,短剑依旧,羽绒袄也依旧。 只是没了杜奕和那个玉片的踪迹。 —— “滋滋滋滋滋滋——ax + by + cz + du + e = 0,定位中,滋滋滋~,定位完成。滋滋~,a₁x + b₁y + c₁z + d = 0 定位完成,a₂x + b₂y + c₂z + d = 0定位完成,欢迎,滋滋滋——” 各种带着电音的声音,以及纷杂而剧烈的电磁波干扰声响。 折磨的杜奕头痛欲裂。 然后, 下一秒所有的杂音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着清甜女子的声音。 “欢迎进入异度空间。 终极目标,一颗成熟期四纬果。” 黑暗里,杜奕似乎听到一个声音在他的脑袋里面回荡。 什么异度空间? 什么四纬果? 在无边的黑暗里,杜奕发自内心的无声咆哮:“么匹!” “第一次进入,时间一个小时。 目标一,不要死,死了就死了!这可以是游戏,重复一遍,死了你就死了的游戏。 目标二,取一皮囊劣质的灵水。 目标三,寻找成熟期虾须草一株。 完成目标奖励: 劣质的灵水, 水色清亮稠滑似蛋清,积水上常年漂浮凝而不散的云雾。 注意,采集中可能遇到一些饮水的小动物。 这时候不要惊慌,要运用你的智力,拿出你的勇气,战胜困难。 用途:熬煮虾须草。 虾须草, 一种生长在树林里面的常见普通低等野草,性属阳,喜阴,可活血通脉补阳益火,梳理修复全身受损经脉。 唯一的可取之处,就是极其偶然的情况下——其实就是根本可以不加以考虑的偶然下——能使服用者在冥想中,生出一种修身养体,益寿延年的‘气感’。 然而莹月绑定者,成功率百分之一百。 目标二三失败惩罚: 打一顿; 打两顿。” 紧接着,杜奕在梦中的脑海中,出现一副看不清面目的坐禅姿势。 上面的身体躯干四肢,快速流动着一道不断游走的红线。 “滋滋~” 如同烙铁一般烙进杜奕的大脑。 “嘶~” 疼得杜奕倒吸凉气。 “这又是特么的什么鬼,哥不沉溺于游戏啊?怎么会做这鬼梦!” 在疼痛中,杜奕的潜意识愤怒的咆哮大吼。 突然就感觉如同漂浮在梦雾中的身体,猛地一沉。 疾速下坠。 “哗啦啦~” 在梦里面,似乎有无数的树枝树叶,狠狠的打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 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 “啪!” 然后整个身体,似乎又狠狠的平拍在地上,压倒一大片坚硬带刺的野草。 “啊!” 这种钻心的疼痛是如此的清晰,比刚才那烙铁还疼! 于是,杜奕在梦里惨叫着。 同时拼命的睁开眼睛。 想要从这个该死的噩梦里面醒过来。 随即, 他就重重的睁开了眼睛。 ------------ 第九章 初入野林 然而一睁开眼睛,杜奕就呆住了。 放眼望去,全是一片葱绿。 低矮稀疏的灌木杂草丛林。 远远近近,一颗颗参天大树拔地而起;东南西北,一直到视野的尽头,全被这些巨木所遮蔽。 仰头张望。 树冠的高度,目测不下百米。 低矮的灌木草丛林,一根根爬满藤蔓和苔藓的巨大树干,遮蔽了整个上空的树冠绿云。 构成了一副立体三维的奇异世界。 “我~,这是哪儿?” 杜奕失声惊呼。 首先他知道这儿不管是哪里,但是绝对不是灵龙湖。 甚至也绝对不是他家乡那片十万大山。 因为这种带着魔幻色彩的巨木丛林,在他家乡的那片大山,很多年前都被砍完了,根本就不可能如此大规模的成片出现。 “我个呆子,这特么是在做梦,能是哪里?坏了,我晕死过去,可别血止不住,流完了!——醒来!” 浑身疼痛的杜奕,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醒来,醒来,醒来~” “扑愣愣!” 暴怒的声音在树林里面回荡,惊起无数飞鸟。 五颜六色各种各样,杜奕从没有见过的飞鸟。 —— 在原地大约白白耗费了十来分钟以后,杜奕又惊又疑的对着自己的身体又掐又抓。 掐得青一块紫一块,疼的嗷嗷叫。 都没有如愿以偿的‘从梦中醒来’。 而且他发现,身边的这些杂草和低矮灌木丛,以及攀附在大树上面的藤蔓。 眼前的一切植物, 也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种类。 然而,大喊,喘息,掐身体,疼痛,—— 又是那么的真实。 那么他震惊的自问,自己的脑袋得有多么的牛匹,居然能够在梦中构造出来这样一个完全不同于现实的植物世界? 还有就是他居然,是全身上下都光溜溜的。 唯一带着的东西,就是右臂上面绑着一个柔软的乳白色不透明小皮包。 这个皮包有装手机的手臂包大小,两个口袋,一大一小,袋口用活绳子扎紧。 “这特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杜奕扯着嗓子,愤怒大喊。 “这特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特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这特~” 声音在布满大树的森林里,四处撞击反射传播。 “嗷!” 这时候,似乎在应和他的大喊。 从不知远近的丛林里面,传来了一道极具压迫力的兽吼。 “呼~,簌簌——” 平地起风,刮得四周的草丛灌木的枝叶,簌簌摇摆。 然而就在这道兽啸的余音,还在山林里面磅礴滚荡肆虐的时候。 “吼~” 不知从森林何处,猛然又响起了一道更加宏亮的咆哮。 “唳——” 紧接着一记尖利的啼鸣,在天空炸响,如同针尖一般刺得杜奕耳膜隐隐发疼。 他仰头上望,朝着感觉的声源处寻找。 透过头顶巨大树冠之间,那些天然形成的‘树冠羞避’边际线。 随即就从一条稍微宽阔一点的边际线横条上,看到一只披着七彩斑斓锦羽,尾部拖着长长艳丽尾羽的巨鸟。 正从高空掠过。 在这条横条上,杜奕从头看到尾,轻易的拼接出了这只大鸟的大致模样。 很大! 很夸张! “不是吧,这种高度还这么大,这鸟儿的体型都赶上一架歼-10战斗机了,这也太魔幻了吧?” 杜奕看得满脸震惊。 感叹的疑问:“不知道这鸟儿是吃虫子还是吃肉,要是吃虫子,那得有多少虫子喂?” 我去—— 这么大的鸟儿,我在它眼里面的大小。 不就是一只肥虫么! 这个可怕的想法突然跳进杜奕的脑袋,吓得他不禁浑身激灵,重重打了一个冷战。 “第一次进入,时间一小时。 不要死,死了就死了! 这可以是游戏,重复一遍,死了你就死了的游戏。” 杜奕这时候突然想到了之前,在自己脑袋里面响起的那些声音。 其实到现在,虽然眼前的一切,——视觉触觉痛感思维的连贯性。 都是那么的逼真。 还有刚才在脑海里面出现的什么虾须草,灵泉。 一个禅坐的经脉运行图线。 这种在现实世界里面,完全虚无的东西,却在自己的脑海里面,居然清晰的出现了纤毫可见的细微细节模样。 都是无比的真实。 然而杜奕依然有着百分之九十九的倾向,这就是一个高级复杂的梦。 假如他现在一头狠狠撞击在身边这一株长满青苔,不下三人合抱的大树上面。 撞个脑浆横流。 说不定在梦里死了,自己就在现实老屋的厨房里面醒了。 然而,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事实上‘这就是另一个时空’,这种极其荒谬不堪的可能。 杜奕也都不敢赌。 因为之前脑海里面的那个声音,说得很清楚。 ‘死了就死了!’ “不是说一个小时么?好,不管真假老子就在这片山林耗一个小时,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假如是梦,一个小时以后,——距离现在可能还不到五十分钟——,自己就会重新回到那张铺着干草的床上。 那还怕个鸟? 那个割伤的小口子——” 杜奕抬起了右手,看到中指的指肚上面,有着一条极细大约一厘米的浅色红线。 早已停止了流血。 “这么短的伤口,我浑身都不冷,就是在梦里,现实这点割伤也要不了我的命!” 心里这么想着,杜奕顿时也不慌了。 却忘了假如这是梦中,那么他看到的‘一条极细大约一厘米的浅色红线’的伤口,整么才能证明就是事实的伤口。 此时,心里大定的杜奕,突然就感到身上的伤就变得很疼起来。 他低头看看光条条的身上,除了在一开始落下地面的时候,被树枝划伤的皮肤以外。 还有好多被自己用手掐的,青一块紫一块的地方。 不禁大骂自己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白痴。 其实这时候,在杜奕的心里,反而希望这真的不只是一个离奇的梦。 虾须草。 灵泉。 气感。 四维果。 经脉运行线路图。 这一切的一切。 只是听听就知道一定很牛匹! 那么自己指不定就是咸鱼大翻身,从此发达了。 —— 这时候的杜奕,在心情放松以后,顿时有着轻松的心情,来仔细观察眼前的世界。 放眼望去,视野的尽头,都是一株株拔地而起,冲天大树的巨大树干。 在百米上的高空,茂密的枝叶密密实实的封堵死了外面的天空。 只在树木之间的‘树冠羞避’处,露出一点蔚蓝色的天空。 下面林地则是因为缺少光照,长着低矮的各种花草灌木丛林。 “啾啾~,咕咕~,吱吱~,嗡嗡~” 各种动物在丛林里面发出各种声音。 因为树冠对天空的遮蔽,杜奕不能很好的看清楚树冠外面的天空。 不过从远处树隙笔直照射下来的光柱,杜奕知道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个有可能是现实,也有可能是虚拟梦中的世界。 也有太阳。 然而让杜奕困惑的就是,这些光柱并不是如同平行线一样斜射分布在森林。 而是呈现出诡异的两个角度。 甚至在一些地方,有一些光柱居然很荒谬的在树冠下的空中交叉而过。 形成了不少的‘光叉’。 “这么违背物理学常识的现象,就清楚的说明了一个问题,——这特么的要不是在做梦,我现在就把,呃——” 看到这些光叉,失望至极的杜奕满脸的懊恼。 看来咸鱼大翻身,从此发达的‘壮志’,算是破灭了。 真不希望这只是一个梦。 然而,现实是这就是一个梦! 杜奕心里堵得慌,举目四望近处四周。 就看到在他这愣神的功夫里,一只有他拳头大小,长得跟褐色树蛙一样的小动物,出现在他的身体后侧大约两米远距离的草丛里。 “我就把这玩意儿生吃了!啧啧,也不知道梦里面吃是啥味儿?” ------------ 第十章 蛙逐 “嗖~” 杜奕正在自语。 一阵疾风响起,眼睛里面就看到一道褐色的闪电闪过。 那只‘树蛙’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就感到左后大腿上面,传来一道钻心的剧痛。 “啊~” 杜奕惨叫着根本来不及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右手就下意识的朝着疼痛的地方抓去。 入手一团冰凉柔韧腻滑的肉。 “什么?!” 杜奕骇得猛地全力一扯。 “啊~” 又是一道更加凄厉的惨叫。 在他惊恐偏头看的视线里,左手紧握着的这只‘树蛙’的嘴里,紧紧的叼着一团带血的肉。 正在朝下滴血。 不用想,疼得浑身颤抖的杜奕都知道,这坨肉来自哪里。 “你麻!” 杜奕震怒的大吼着,左手使尽全力的往死里捏。 “我捏死你!” 而这只‘树蛙’在这种情况下,既不反击,也不设法逃走。 而是仰着脖子,全力的把嘴里的肉,继续往肚子里面吞。 “吐出来!” 杜奕气得睚眦目裂的暴怒大吼。 左手继续死命的捏。 把原本这只类椭圆形的‘树蛙’身体,硬生生的捏成了两头大中间细的纺锤形。 “嘎!”(肉) 一声惨叫。 最终,这只‘树蛙’惨遭杜奕毒手。 然而这只‘树蛙’就在临死之前,也强硬的过了一把嘴瘾。 拼命的梗着看不出来脖子的脖子,硬是把那块肉给咽进了肚子。 “啪!” 杜奕把这只捏死的‘树蛙’,狠狠的摔在旁边的一株大树上。 反手去摸大腿。 “嘶~” 疼得他一个哆嗦。 一个触目惊心的血坑,满手猩红的血水。 而且可以感知的是,那处伤口,正有血水在不断的涌出,下淌。 “嘎嘎!” 然而还没等怒极的杜奕,想明白他该怎么办,——是当做梦境的随意不管,还是以防万一的想法止血。 耳边就听到远远近近,一片蛙鸣。 “嘎嘎!”(肉肉) “嘎嘎!”(好吃的肉肉) “嘎嘎!” 杜奕惊骇四望。 随即变色的看到从远近丛林里面,扑出来一条条一跳两三米。 高速窜来的‘蛙群’。 即使已经确信自己这是在梦里面,杜奕也不愿意被这一群怪物给活活凌迟的吃了。 “啊!” 嘴里发出一声大吼。 拔腿狂奔。 —— “哗啦啦——” 杜奕不择方向的放足拼命奔逃,沿途狂暴的冲击着阻碍他前进的密集草丛和低矮灌木枝叶。 这些有着锋利边缘的野草,以及带刺的灌木,在他的身上留下无数丝毫来不及感觉到痛感的割伤。 “嘎嘎,嘎嘎~” 而在他身后,一大片此起彼伏让他心寒的怪叫声不绝于耳。 一只只褐色的‘树蛙’,看着前面这一大坨白白嫩嫩,还带着诱人血腥的移动肥肉。 一个个早已去馋的直流口水。 ‘嘎嘎’大叫着,在丛林之中不断跳跃的紧追不舍。 “呼哧,呼哧——” 身体本来就很虚,又有高血压的杜奕,只是冲刺到了不到一里的路程。 就脚步踉跄。 满脸淌汗,寸头上面热气腾腾的直冒热气。 身上挂满了血珠和汗珠,纵横交错的在身上淌。 “特么的这都不醒?” 累得大口喘气快虚脱的杜奕,虽然已经确信这里就是一个过分逼真的梦境。 然而不愿意被这群树蛙分块吞掉的他,也依然不敢一头撞死在前后左右,四周遍布的大树上。 只是愤怒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吼着:“醒来呀!” “嘎嘎~” 身后蛙群的叫声,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就在杜奕绝望的决定,干脆一头撞死在大树上的时候。 眼前突然一亮。 就看到在左前方百米处,有一处大约五六百平米的水潭。 水潭的四周和水面,有很多的大小动物以及鸟雀。 正在饮水。 这时候听到动静,都停止了喝水,朝着杜奕望过来。 真是天不亡我! “哗啦啦——” 杜奕心里大喜,蛮横笔直走位,横穿一片圆叶灌木带。 高速直扑水潭。 “哗啦啦——” 杜奕心里大喜,蛮横笔直走位,横穿一片圆叶灌木带。 高速直扑水潭。 “咕咕~” “咩~” “咯咯哒,咯咯哒~” “扑愣愣!” 这些鸟兽似乎都是非肉食动物,看到杜奕扑来,都惊惶的一哄而散。 在丛林和空中远远散开。 “哗啦!” 杜奕大步冲进水潭,踩着水底厚厚的淤泥朝着水潭中部快冲几步。 趴进池水,游了起来。 “嘎嘎~,噗通,噗通,噗通!” 让杜奕震惊的是,这些树蛙追到水潭边以后,居然都是不带丝毫迟疑的跳了进来。 溅起一朵朵水花。 然后朝着杜奕的方向,继续高速追击。 “你麻会水啊!咳咳咳——” 惊得杜奕大大的呛了一口潭水,手脚并用的全力快游。 “嘎嘎~” 在他后面的水面,这群树挂如同离弦之箭,在水面拉着长长的水纹紧追不舍。 还好杜奕自小生长在湖边,这些年虽然没条件游泳,可基本功还在。 在这群树挂追上之前,游到了水潭对岸。 前面是一个大约有十几平米的淤泥坑,边上全是蹄印,粪便,还有动物的黑毛。 杜奕双腿一软,重重的摔进了泥坑。 一个滚地葫芦。 成了泥裹肉。 “嘎嘎,嘎嘎~” 天旋地转之间,杜奕顿时被这一群树蛙包围。 只是随便目测,就不下两三百只。 “我命休矣!” 因为已经确定这就是一个梦的杜奕,此时倒不是非常的恐惧和绝望。 不过大腿被硬生生的撕掉一块肉的剧痛,简直让他难以忘怀。 更何况现在那里,包括身体各处,都还是依然火辣辣的剧痛。 所以假如在能从梦里醒来。 是自戕还是被这两三百只活活咬死。 二选一条件下。 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咬舌自尽。 “嘎嘎!” “嘎嘎!” 就在杜奕下定决心准备行动的时候,他惊奇的发现这些树蛙居然都没有理所应当的扑上来撕咬。 而是围着杜奕为圆圈,来来回回的跳着大叫。 声音越来越高昂。 跳得越来越激烈。 看得杜奕直发愣,搞不清楚这是啥意思;——是开吃前的分配商量么? “嘎嘎!” 一只树蛙不耐烦的跳到了杜奕的脑袋上,满脑门困惑的不解大叫几声。 它无法理解刚才的那一大团肉肉,白白嫩嫩的美味儿。 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这儿突然又出现了这一个,全是各种粪便尿骚的臭泥巴? 气得在杜奕糊满臭泥浆的寸头上面,上上下下的跳。 “哗啦啦~” 不远处的前方,猛地传来了一阵灌木丛林的声音。 “嘎嘎,嘎嘎~”(肉肉,追) 这一群树蛙齐鸣,瞬间在杜奕周围清空。 朝着声源处勇猛跳跃而去。 ------------ 第十一章 狴虎 许久, 直到又有鸟兽重新围聚过来饮水,杜奕才傻傻的站起来。 他全身糊满粪泥的四蹄味道,使得没有一个鸟兽警惕搭理他,只是自顾自的饮水。 杜奕胡乱的擦了一把脸,望了望周围。 除了树林还是树林。 而那扑空的蛙群,在最初的暴怒大叫以后,此时也都有气无力的各自散去。 只是在丛林各处,时不时的发出一声‘嘎’的怪叫,痛恨和迷惘得而复失的美味儿。 杜奕想了想,就随意的选了一个方向慢慢的走。 这身来之不易的泥浆,他算是不会去清洗。 就等那个‘一小时’的到来。 只是不知道梦里面那些话算不算话,到了梦境中的一个小时,自己就会不会醒过来,从而摆脱这个逼真而离奇的噩梦。 不知走了多久。 或者只是几分钟。 在这段时间里,他对丛林遇到的各种虫鸟兽视若无物。 这些虫鸟兽也对他视若无物。 而且奇怪的是,身上的各种疼痛和疲乏,居然都消失了,甚至浑身渐渐充满了力量。 他都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里面,火热放肆的奔淌。 奔淌的让他身上直痒痒。 也让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变成了高速的奔跑。 而不见丝毫喘息。 这种放肆奔跑的感觉,简直是太好,是杜奕好几年未曾有过的怀念体验。 “啊!” “哗啦啦——” 他大叫一声,在呼啸的狂风中,反正又不怕梦里面的受伤,根本就不避讳任何丛林的奔跑。 感觉自己跑得如同一道闪电。 这就更让杜奕相信,这就是一个该死而离奇的梦。 又不知道跑了多远,多长时间。 在前面, 杜奕突然看到一小片蔚蓝的天空。 照射下来大量的阳光。 根据距离目测,那片露出的天空的面积,绝对不下五六千个平米。 而且在那片天空下面的林地,却没有一株大树。 非常反常而诡异。 杜奕心里微微一动, 心里想着这是不是就像是游戏中一样,只要他进入了这个阵眼,这个该死的梦就会结束。 于是, 他再次加快了脚步。 不久, 杜奕就来到了这片空地的边缘。 那是一大片寸草不生的黑色肥沃土地。 而在正中的位置,杜奕震惊的看到,上空三四米的高度,居然漂浮着一团凝儿不散的白云。 下面是一片金黄色沙滩围着的一汪碧绿池水。 大约也就是五六平米。 “嘶!” 杜奕倒吸一口凉气。 失声低呼:“灵泉!还真有这玩意儿!” 震惊之余,他无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有点发痒的左胳膊,就摸到了一条肉肉的虫子。 “什么?” 杜奕惊讶的用手捋光这一片肌肤上面厚厚的淤泥,就吃惊的看到一条蠕动的跟蚂蟥很相像的一条虫子挂在那里。 而且明显已经钻进去了不少。 “——” 震怒的杜奕气得破口大骂,都忘记了这是在梦里;慌得手指紧紧的抓着虫子,使劲的往外拽。 结果把虫子拉得细长,那条虫子都一点也不退出来。 反而因为虫身变细,洞口洇出鲜红的血迹。 “啪~” 一声轻响,虫子被杜奕暴力拉断。 半截在他手里直扭曲。 也不知道肉里面究竟还留有多长。 杜奕看得头皮发麻,暂时顾不得这条虫子,就用手抹掉别地方痒痒处的淤泥。 随即又发现了六七条虫子。 有两条猛一点的,已经完全钻进肉里,只留下两个小洞。 “你~” 杜奕欲哭无泪,破口大骂。 “熬~” 一道兽吼声,突然在杜奕耳畔炸响。 一头在沙滩上面的一个沙窝里卧着,长得有些像老虎,全身皮毛金黄色的油光水滑的野兽。 懒洋洋的抬起脑袋,睁着铜铃大眼,朝着杜奕不麻烦的怒吼一声。 似乎嫌杜奕吵吵。 “注意,采集中可能遇到一些饮水的小动物。 这时候不要惊慌,要运用你的智力,拿出你的勇气。” 梦中最初的这几句话,在杜奕的脑海泛起。 毫无疑问,这只目测不下千斤的猛兽,就是那个‘一些饮水的小动物’之一。 “你麻!咬死我,咬死我吧,这样才能最没有痛苦的醒来!” 打定主意的杜奕,不再去管身上的这些恐怖外来客。 而是坚定的站起来,大步走向灵泉和那头野兽。 —— “?” 看到一只长得奇怪的泥物,朝着自己大摇大摆的走过来。 这头暂霸灵泉的狴虎,不禁一脑门的困惑,——这是主动送吃的么? 两条后腿行走的东西。 它不但见过,也吃过。 只不过味道一般,肉不劲道也不瓷实。 还有些肥腻。 实在没什么嚼头。 可那些两腿肉,身上可没有这么厚的泥。 都披着一层或者几层更没有味道的‘皮’,很多身上还有着各种千奇百怪的‘挂件’。 和这只长得可不太一样。 不过这只两条腿行走的泥物身上,全是四蹄‘哼哼’的气味。 说明也是可以吃。 当然,那群不知死活的四蹄‘哼哼’实在太臭,自己也从来不吃。 这时候并不饿的狴虎,嫌弃这只‘两腿走’还是太脏了。 咬死都嫌脏了自己的嘴巴。 决定把他撵走。 就惊奇的看到这只泥物竟然毫不害怕的走到它的面前,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什么。 而且眼睛里居然胆敢挑衅的望着自己。 找死! 顿时勃然大怒的狴虎,决定就是忍着脏的恶心,也要把这只胆大包天的泥物咬死。 就看到这只泥物突然不说话了。 下一瞬间, 它震怒的看到,这只不知死活的泥物,突然一个急冲锋。 直扑三米处的灵泉。 “吼!” 平地一道霹雳。 “呼~” 整个灵泉四周,飞沙走石,狂风大起。 —— 在狴虎狂暴的怒吼声里,从它大张的血盆大口里面,猛然喷出一道巴掌大小,蓝莹色的月牙状高压电弧。 “啪啪啪~” 月牙形的边缘,在潮湿的空气中炸起一团团让人心悸的微小电爆。 高速斩向已经冲到灵泉边,一头扎向灵泉水面的杜奕的后背。 在浓密的飞沙走石中,月牙电斩硬是在空中打出了一条弧形的真空甬道。 “滋~” 锋利的月牙,在杜奕的后背上面,平滑的切下了有两个手巴掌大小的一块肉。 高温电弧同时烧焦了切割的创口,电麻了杜奕的受创神经。 使得他几乎毫无所觉。 “哗!” 在一片激起的水花里,杜奕成功跳进灵泉。 “吼吼吼!” 站在池边的狴虎,抓狂的朝着已经没入灵泉的杜奕暴怒大吼。 吼出的虎息如同飓风,瞬间把池水周边的沙尘暴吹得朝四周翻卷而去。 露出了碧绿的池水,以及淹没进池水的杜奕。 而在狴虎大张的喉咙深处,再次形成一团更加耀眼,带着丝丝缕缕紫色游丝的高压致命蓝芒。 同一瞬间。 它就震罕的看到,灵泉里面突然一道白光闪过。 那头两脚兽顿时消失不见。 只留下大量的泥浆,还有十几条在灵泉里面正拼命大口吞咽灵液的吸血蝗。 “啪啪啪~” 这十几条吸血蝗的身体,根本就承受不住它们吞食的灵液。 纷纷自爆成一团团血雾。 “吼吼吼吼吼~” 看到灵泉池被弄脏。 狴虎的暴吼声,在丛林里面滚滚激荡。 ------------ 第十二章 那不是梦 时间倒回十一秒。 当杜奕抱着赴死破困的决定,坦然走向这只狴虎的时候。 这头巨大体型的野兽所带来的威压,让即使认为自己是在梦中的杜奕,也依然忍不住发自内心的颤栗。 整个身体即使不知为何状态好得爆棚,却还是控制不住的簌簌颤抖。 这种害怕不在于镜像的真假。 而是在人类千万年的历史进化长河中,血脉基因里面沉淀下来的,对上位猎食者猛兽所产生的天然恐惧和规避。 然而就在这时候,那一道久违了的声音,在杜奕的脑海里面再次响起。 “退出时间10秒,9,8,——” 杜奕猛地一愣,进而全身皮肤发麻,有了一种深深的惊疑。 哪有如此逼真而精准的梦境? 难道这就是另一个时空! 那么现在自己所面对的,就是一头真正的能够两三口把自己连皮带骨囫囵吞下去的凶兽! 那么,难道真的‘死了也就死了’? “我跑!” 杜奕内心狂吼,猛然转身,全力的朝着灵泉扑去。 “吼!” 虎啸。 “啪啪啪~” 电爆。 “哗!” 入水无比清凉。 杜奕的左手,猛地拉开右臂皮包口的活绳。 清澈的灵水‘汩汩’涌入。 “0。” —— 天旋地转间。 在眼前一片黑色的幕布里,杜奕感觉自己又陷入了虚空之中,身体在微微停顿以后,进而失重加速坠落。 惊恐睁开的眼睛里面,是无数拉长了的光亮线。 不禁慌得手舞足蹈。 “砰!” 似乎有一记拳头,狠狠的砸在他的小腹。 打得他的身体瞬间被一团白光所击中。 而体表,鼻孔,身体各处带来的灵液残迹,包括重新变成玉片的皮包里面的一小部分灵水,也被这‘一拳’砸的全部蒸发在白芒之中。 白芒随即开始侵入杜奕的身体。 里面的骨骼内脏肌肉脑浆,甚至每一根毛发,每一个细胞,都过滤了一遍。 然后带着大量蒸发的灵液,瞬间湮灭。 “啊!噗呲~ 杜奕惨叫一声,嘴里喷出一大股长长的血箭。 倒飞而去。 “哗啦” 再次坠入清凉的水中。 “啊~,呜——” 他张嘴大叫。 随即被灌进来大量的冰水,阻止了他的呼喊。 “咳咳咳~” 在剧烈的咳嗽中,杜奕终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水波动荡,天地布满月华和星辰。 是星空和湖水倒映。 好一会儿,等到腹部里面的滔天翻涌渐渐消停的杜奕,才看清楚了自己这时候正漂浮在灵龙湖的湖水里。 左侧不远,就是头曲那座石码头。 右侧东南方向的二曲湖边,正亮着一大堆篝火。 火焰之中,还有人影在舞动,隐隐约约传来播放歌曲的声音。 此外, 月夜寂静。 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钻心的疼。 “这特,么,咳咳,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梦游么!” 杜奕的手脚,条件反射的在湖面划水,一边震怒的大吼。 声音在湖面飘荡。 头曲的山林寂静。 而距离对面的二曲村实在是有些远,即使在这寂静的夜晚,远隔近七八百米的跨度。 也没能惊动在湖畔嗨歌的两男三女。 “汪汪~” 只有公明山脚二曲村里面,那些耳朵非常灵敏的土狗,在各家的院子里,犬吠几声。 “呼~” 一阵湖风掠过湖面,从东边的天空中带来大片的薄云。 斑驳遮蔽着月色。 不久—— 杜奕光着身子,赤着脚踉踉跄跄,浑身开始酸软麻痛,大脑一片迟钝的顺着蟒道,摸黑回到了老屋门口。 院门大大敞开。 因为院子里面的满院杂草藤蔓灌木,都没有清理,几乎遮蔽住了所有的月光,一片黑洞洞的漆黑。 犹如一头怪兽大张着的,等待择人而噬的大口。 左旁边的厨房外面,是一小片下午刚刚清理出来的草地;而厨房新开的门洞上面,则是被一片片木板从里面朝外堵实。 他心里发紧的慢慢走过去。 用手去推门板。 纹丝不动,被从里面用木棍卡死。 杜奕的身体开始颤抖。 越抖越厉害。 —— 二曲村。 当那团白芒,在头曲码头附近水面低空,瞬间炸现又瞬间收拢隐没的时候。 韩悦正怒气冲冲的背对湖面,瞪着周倩。 也堵住了周倩的视线。 江黛儿正极有兴趣的看着徐冬青手里绽放的银色花朵。 徐冬青则是专心致志的练着手速。 虽然他敏锐的耳朵,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啊’,不过声源方向来自于湖畔的篝火方向,直接被徐冬青无视掉。 而在湖畔篝火堆旁。 正在大声的放着歌曲:“——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杜苗苗吃着片下来的烤肉。 陆涛望着杜苗苗。 李永强看着夏紫。 赵已晨还在回味着‘烟花——浪漫!黄鹤楼1916——多金!青年——只要不太丑又没结婚或者已经离婚又或者在闹离婚,就都可以认识一下。’ 只有无聊望着湖光月色的夏紫,才看到东南方向的湖面上,那银瓶乍破般,一闪而没的瞬间光芒。 然而等她诧异的凝神看去。 只见满湖星辰和月华倒映,随着湖水的涟漪,波光粼粼。 “眼花了。” 夏紫笑了笑。 那火光和月光下的妩媚微笑,看痴了李永强。 “呼~” 起风了,好凉爽! —— “呼呼~” 夜深人静,只有山风在驱赶着头顶低空的云层。 “咚~” 最终,杜奕靠着一根院门里搜索到的细钢钎,喘着粗气,从门板一条缝隙伸进去。 一一抵开了六根坚硬木棍卡死的门板。 进入了幽暗的厨房。 火盆里面,还亮着微弱的红光。 那铺着厚厚干草的‘床上’,他的羽绒袄,裤子,秋衣,呈现出人形。 静静的搁在上面。 此时似乎已经脱力疲劳到极点的杜奕,强制忍着眼皮子打架。 内心惊恐而纷杂,心慌气短的抓着一根木柴。 拨开了火堆。 露出一片迸着火星的红红炭火。 随手抓起一大把铺‘床’的干草丢进火塘,趴着使劲吹。 “蓬~” 明亮的火焰顿时燃烧起来,把小小的厨房照亮。 也照亮了那把搁在地上的短剑。 杜奕这时候全然没有心情搭理这些,而是首先看向‘梦中’手臂那处,留着半截吸血蝗的伤口。 在湖水的洗濯下,他的皮肤已经变得干净。 除了一张经常被太阳暴晒的黑脸脖子,其余地方都是白白嫩嫩。 “嘶~” 杜奕倒吸一口凉气,果然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小洞。 不是梦! 不是梦! 这特么的不是梦! 杜奕顿时吓得浑身发抖,脸色惨白欲死。 要知道他身上钻进去可不止一条虫子,十九后背上面,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也有! “这要是钻进内脏?不是要是,而是已经钻进了内脏!” 杜奕顿时脸色惨白。 “噗通”一声,一屁股重重的坐在地上。 两眼一翻,—— “我不能昏死过去!绝对不能!我得想办法驱虫啊!救命啊~” 在杜奕内心的咆哮声里。 一直以来身体虚弱,又是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的他。 顿时大脑充血,血压飙升。 一头栽倒在干草床上,晕死过去。 夜,寂静。 ——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咕咕~” “啁啾,啁啾~” 清晨时分,整个灵龙湖大雾弥漫。 然而树林的鸟雀,却还是早早醒来,在树林撒欢。 “嗯~” 杜奕呻吟着被鸟声叫醒。 一时间感觉神清气爽,身体状态好得要爆。 他首先看向手臂。 白白嫩嫩,根本就没有什么虫钻的洞。 反手看右手中指,哪有什么割伤? 他又连忙颤抖着手,去摸大腿后面那处肉坑。 摸到一片毫无疤痕,完全平滑的大腿。 “呼~” 杜奕长吐一口气:“这鬼梦真是快吓死爹了!” 神秘的森林,恐怖的猛兽,坠落进湖水,手臂的虫洞,从里面卡死的厨房门,—— 原来一切一场荒诞不羁的噩梦。 他有些想笑的站起来,看到自己居然光着身体睡在厨房的‘草床’上。 草床正中人形的摆着裤子秋衣羽绒袄。 边上搁着那把短剑。 这时候杜奕才注意到,昨天下午向北新开,在昨晚睡觉的时候从里面牢牢堵死的厨房门。 居然也是开的。 外面白雾弥漫,鸟雀声声的叫着。 而且在门边的地上,还搁着一根细钢钎。 杜奕心里一动,重新看向右手中指。 刚才在看的时候,他就感觉哪里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看到一枚新月形(月牙)的白色玉片,如同一只戒指,紧紧的戴在他的右手中指上。 “我——” 杜奕顿时圆睁双目,一股刺骨的凉意从尾椎骨直冲大脑。 冲得他浑身颤抖,头皮发麻。 那不是梦! “噗通~” 杜奕顿时又是血压飙升,被吓得活活晕死过去。 翻身倒地。 ’ ------------ 第十三章 花蟒的手法 “唧唧喳喳,唧唧喳喳~” “咕咕~” “啁啾,啁啾~” 在浓密的晨雾中,鸟雀欢鸣。 “唰唰~” 这时候,随着这一道极不和谐的,细密鳞片摩擦草丛的声音响起。 “扑愣愣!” 近处大树,草丛,灌木林里面的鸟雀,全部一哄而散。 消失在浓密的晨雾之中。 “唰唰~” 不久,一头巨大的斑斓蟒蛇,出现在杜奕新开的厨房北门口。 蟒首高高扬起,似乎很好奇的望着里面,那一身肥膘晕死趴着的杜奕。 “唰唰~” 然后,蟒身游动,进入了厨房。 来到杜奕的身边。 “滋滋~” 低下蟒首,吐出长长的蛇信子,舔了舔杜奕的背部两下。 “唰唰~” 然而,似乎觉得还不过瘾,这条花蟒就把沉重的蟒身,直接碾压上了杜奕的背上。 粗长的蟒身,一动一动,跟按摩一样。 整条来来回回的在杜奕后背上面滑动。 同时回首俯视,继续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杜奕。 这条已经在头曲这片土地活了近二十年的花蟒,见证了头曲这个村落从兴盛到衰败的全过程。 在还是一条小蛇的时候,一个小学夏天的暑假,杜奕跟母亲去了明珠那个大城市探亲。 结果被鄙夷嫌弃羞辱的体无完肤。 烙下了深深的羞愤记忆。 而这条花蟒,就在杜奕家里快空了的米仓里,‘住’了一段时间。 杜奕的母亲牢记‘无毒蛇进屋不打’的古老习俗,就让杜奕远远的放进南边马王爷山脚的溪涧边。 结果被顽皮胆大的杜奕缠在胳膊上,唱着‘少年少年,祖国的春天~’,玩来玩去。 不亦乐乎的玩了一路。 也让这条花蟒,惦记上了这个米仓的舒服。 一等到巫婆李驾鹤西去,狗子去了二曲当光条李满贵的干儿子。 这个村子彻底荒废。 花蟒就迫不及待的‘搬’了进来。 而且还口衔了一枚它在马王爷山脚的溪涧地下溶洞,一次差点挂掉的冒险,得到的一枚玉片,作为上门礼。 当然也记得自己十八年前,被杜奕玩弄了一路,那段不堪回首的悲催经历。 所以,今天它要大玩特玩,加倍玩回来! —— “嗯?” 迷迷糊糊中,杜奕感到一只只微凉的小手,在他的背上很有力道的使劲按来按去。 按得舒服极了,非常的解乏过瘾。 “我可没钱做按摩啊?那得多贵!” 快住手! 睡梦中的杜奕,猛然想到了自己是一个穷光蛋。 立刻惊恐的发自内心的大吼。 猛地睁开眼睛。 干草床,石头墙壁,青石地面,——这不是在厨房么,一定是幻觉,那有什么按,按,按—— “呃~” 杜奕一偏头,就看到了一个近在咫尺的巨蟒脑袋。 狰狞无比。 杜奕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间。 两眼一翻——“我命休矣!” —— “唰唰~” 感觉已经碾压回来了,而且也似乎没什么意思的大蟒。 看到外面的雾气开始消散。 就离开了后背被蛇鳞碾压得跟刮痧一样的杜奕,游离出厨房,顺着蟒道朝着灵龙湖而去。 进行今天的捕食。 在十几年以前的那次冒险,它得到了这枚玉片,这枚玉片似乎微量溢出的辐射,改变了它的身体机能甚至脑容量。 而强大的吸收能力,也让它变得除了大雪纷飞的冬眠期,其余时间都是几乎每天进食。 食量不大,而且只爱吃鱼。 这时候再次吓得晕死过去的杜奕,其实和很多人一样,存在着一个认识误区。 在正常情况下。 除非是饿得半死,实在找不到食物;仰或被人类主动攻击或者激怒,攻击吞食过人类的大型野兽。 而像这条花蟒一般,经常见过人类活动,彼此保持着有效距离,相安无事的大型野兽。 它们的食谱上面,基本都不会有人类的存在。 —— 太阳渐渐的升起来,驱散了浓雾。 露出了碧绿的弯曲大湖。 也露出了许多飘着白肚的湖鱼。 昨夜凭空出现,击中杜奕小腹的那一‘拳’白芒,这一来自四维高等宇宙的技术力量。 投影压缩在这一三维宇宙的具象化表现,就有一部分类似于窄段频率的高振幅次声波现象。 这种次声波对灵龙湖‘拳’爆一带水域,一至两斤湖鱼的中枢系统延脑,有着一定的损伤性。 到了下半夜,很多一两斤的湖鱼,就失去了鱼鳍鱼尾的有效目的性运动。 鱼鳔体积暴涨,纷纷浮出水面。 被湖心一线从西往东的水流,‘带’到湖边。 “扑愣愣~” “吼吼~” “哼哼,哼哼~” 看到湖面漂浮着大量翻白肚的湖鱼,兴奋的白鹭,翠鸟,鱼鹰,野鸭,苍鹭,狗熊,野猪,野猫,家猫,—— 纷纷冲进湖水,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新鲜鱼肉。 “呀?你们快起来看!你们快起来看!——这是怎么回事儿?” 昨夜喝了不少啤酒,被尿憋醒的赵已晨,悄悄的夹着腿爬出帐篷,想就近找一片无人的沙滩灌木后面解决。 就看到了满湖奇景。 不禁震惊的大叫起来。 “什么?” “怎么了?” 听到赵已晨惊慌的喊声,李永强,陆涛,夏紫,杜苗苗,纷纷飞快的整理好衣服,爬出帐篷。 放眼而望,满湖漂鱼。 均是满脸呆滞。 而就在这时候,杜奕终于再次幽幽醒来。 —— 虽然杜奕的血压,在短短的时间里急速飙升两次。 然而醒来以后,他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却是非常的好。 就像是刚做了一场大宝剑。 神清气爽,精神倍儿加,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舒坦。 这要是在以前,一次飙升都能让他在床上趴窝熄火好几天。 连续两次,简直都能干掉他半条小命。 随后,杜奕就看到厨房空洞洞的门口外面,割了只剩下草茬子的空地上,以及空地周围的草丛藤蔓灌木上面,披满了金色的阳光。 原来天光已经大亮。 想到大宝剑,杜奕的脸色就变得很不好。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右手拿着举到背后看去。 大手一抖, 就看到背上就跟遭到严刑拷打一般,全是红色的血瘀。 不用再怀疑这是在梦里的杜奕,都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 一想到一条巨大的花斑巨蟒,在自己的身体上来把自己按在地上摩擦。 杜奕就骇得浑身发麻。 然而相比于这些,他更是庆幸又迷惘,——为什么这头巨蟒不吞了自己? 难道是自己这两百斤的大块头,已经超越了花蟒的进食极限。 所以才不得不放弃! ------------ 第十四章 疯长的马尾巴草 杜奕站在厨房里面,内心杂乱的沉思良久。 想努力的要把整件事情捋顺。 黑暗中短剑割开手指,鲜血浸染玉片,进入一个陌生的奇幻山野。 而且还带着什么‘灵泉’‘虾须草’,以及一副什么经脉图的任务。 遭遇树蛙,被咬。 逃进泥潭,淤泥掩藏了气味和一身肉,低智力的树蛙无法理解这种变化,得以逃脱。 然而泥潭里面的吸血蝗,却趁机钻进了身体。 那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十分可能是吸血蝗分泌的一种神经麻痹毒素。 然后,直面猛兽。 在倒计时中扑进灵泉,同时拉开了袋口的活绳。 紧接着落进灵龙湖里面,似乎又被重殴了一拳,打得喷血。 现在伤口全好。 玉片变成了玉扳指。 蟒蛇居然也进来串门,还免费让自己爽了一把,给自己做了一个大宝剑! 最重要的问题是: 那钻进自己身体里面的吸血蝗,还在没在,死没死。 那个空间的毒虫,能不能具备穿越过来,而且生存下去的能力? 还有自己费尽心思冒险得到的什么灵泉,现在在哪里。 除了炖煮什么虾须草,还有没有别的妙用? 尤其是第一个问题。 只是想想,杜奕就浑身恶寒。 不过他手里现在只有两千来块钱,这里距离有条件的市里很远。 先得渡船到灵龙镇歇一宿,等明天早上一天一趟的班车。 最早也是明天下午才能到市里面拍片子,看看体内究竟有没有钻有虫子。 真要等到那时候,真的有这么多的虫子。 估计自己路上就翘了吧? 杜奕一时无解,只得穿好了衣服鞋袜,手里握着那把短剑。 侧身挤出了厨房。 踩在长满割掉草木的根部茬子上面,清晨略带暖意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有着一种末世重回人世间的沧桑感。 前面弥漫湖面的大雾,正在阳光的热力里快速消融。 “既然能把我弄进去,拉回来,又绑了一个这玩意儿,总不能因为几条虫子,就把我挂了吧?” 杜奕大声的说道。 声音发颤。 同时忐忑的悄悄四望观察,想看看周围是不是有着什么异常的动静。 昨夜的奇遇太过于诡异和荒谬,完全颠覆了杜奕的世界观。 就算现在大白天突然跳出来一头鬼,他都能恐惧的接受。 然而,四周静谧,只有晨光流泻。 站了好一会儿。 毫无所获的杜奕,开始低头研究右手中指带着的那个新月形玉扳指。 套的很牢,就像是跟手指皮肤连接在一起一样,扯得杜奕疼得龇牙咧嘴,都拿不下来。 然后,他看看玉扳指,又看看左手紧握的锋利短剑。 咬咬牙,狠狠心。 用锋利的剑刃,在右手中指上面轻轻的划了一下。 结果手一抖, 划得又长又深。 直到一点点的鲜红血液涌出伤口,迅速成为不断涨大的血滴,进而连成一片。 杜奕才感到中指的微疼。 “行不行就看这了!” 杜奕把右手朝上笔直伸着,让伤口的血液顺着手指流到玉扳指上面。 乳白色的玉扳指,渐渐充满了无数朱红色蚕丝一般粗细的血丝纹路。 然后,变得越来越红。 纹路越来越粗,最终变得有头发丝粗细。 杜奕的额心突然就有些微疼,在一片迷雾之中,顿时似乎看到了那个在山野看到的乳白色小口袋。 大袋子里面,有着浅浅一汪的清水。 目测最多一小酒蛊。 小袋子里面,则是空空如也。 “就装了这么一点?” 杜奕满脸诧异,就下意识的‘倒’了一下那个袋口。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在杜奕右手中指的玉扳指界面上面蓦然出现。 随即滴落下去。 “——” 杜奕的大脑一阵眩晕。 高速退出。 再也看不到那个神奇的乳白色口袋。 而受伤带着的那个变色的玉扳指,则是再次变成了白色的玉片。 就像露珠滚过荷叶,不沾丝毫血迹。 只有还在流淌的伤口,不断的冒血,染红了手掌。 “我真是个白痴!嘶~” 本来就有些晕血的杜奕,看到这血这么流,顿时也顾不得别的了,连忙冲回了厨房。 先用卫生纸擦手。 再用一小瓶云南白药,倒出一点粉末,用创可贴粘住伤口。 作为一个干了两年的老快递,平常少不了各种磕磕碰碰,创可贴和云南白药那是必备挂件。 做完了这一切,累得有些喘气,额头冒汗的杜奕。 才想起了倒出来的那一滴‘水’。 —— 于是,他望向门外。 就震惊的看到,昨晚被他用镰刀割断的那片野草,在那处刚才滴‘水’的地方。 一株野草竟然在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 已经足足到了杜奕膝盖的高度。 杜奕震惊的走到门口。 “滋滋~” 这种高速生长,在细胞快速大量的猛烈分裂下,居然带着极其细微的响度。 他分辨出来,这是一株马尾巴草。 然而这株马尾巴草的叶片要远比正常的马尾巴草的叶片,要宽大的多。 都快赶得上君子兰叶片的宽度了。 区别就是草叶却不像君子兰那么厚,反而是非常的薄。 而且边缘都带着一排排细密的,跟仙人掌的老刺一样尖细锋利的毛刺。 就如十来片绿色的锋利小锯。 看得发愣的杜奕,忍不住侧身出了厨房,蹲在这株马尾草边看。 “滋滋~” 这时候,这株马尾草已经长到了近一米高度,而且还在疯狂的分裂生长。 杜奕手欠的摸了摸马尾草的边缘小刺。 “嘶~” 顿时如同左手大拇指遭到了一排订书机的扣钉。 “我~” 杜奕吓得一直后退,重新退到厨房里面。 看着自己的左手大拇指。 虽然看不到伤口,可还是跟被‘洋辣子(褐边绿刺蛾幼虫)在上面滚过一样的疼。 杜奕忍着疼,继续看向门外。 不久,这株马尾巴草已经长到了近两米高度,十来片带着锋利锯齿的叶片,都有着杜奕手巴掌的宽度。 在阳光下反射着蜡质的光泽。 “你麻,这是要上天?” 杜奕震惊的自语。 “唰唰~” 这时候,吃饱了一肚子漂浮的湖鱼的花蟒,第一次这么早的回窝。 看到了那株正在高速生长的马尾巴草。 顿时停住了准备翻墙进院的动作,高高扬起了蟒首观看。 “啪!” 一道水雷子炮仗一般的炸响。 这株狂长到近三米高度的马尾草,终于停止了这种高速生长。 在下一瞬间,整株马尾巴草猛然爆炸。 成为一团浓密的绿雾。 ------------ 第十五章 爆成绿雾的马尾巴草 “唰~” 远在东厢墙根蟒道准备上墙的那条花蟒,顿时如同离弦之箭一般,一下子窜了过来。 冲进绿雾。 仰头张开血盆大口,鲸吸一般,整条蛇身一鼓一鼓的大口吸食空气中的草雾。 看得杜奕直发愣。 “叽叽喳喳~” “咕咕,咕咕~” “啁啾,啁啾~” 而那些附近大树上面,因为蟒蛇来临而惊惧缄口的鸟雀,这时候都跟疯了一般的冲进绿雾。 在里面翻飞展翅沐浴,激昂鸣叫不已。 同时,也有一些绿雾在爆炸的冲击波中,溅进了厨房。 “~” 那吸进鼻子的稀薄绿雾,就像是饱含的芥末粉。 冲得杜奕眼泪鼻涕长流。 然而,在这一刻,他这些年一直浑浑噩噩,如同蒙了一层尘沙的大脑。 顿时变得无比的敏锐而且清醒。 就如回到了当年大学时期,那种倔强,坚韧,冲动,狂妄,桀骜不驯的锋利。 自从踏入社会,为了支持陈玲的学业和各种花费,为了给自己和陈玲努力拼搏出一个光明的未来。 他就被生活打断了脊梁,低下了头颅,弯曲了膝盖。 然并卵,照样无济于事! —— 绿雾渐渐落地。 这条花蟒一连吸了十几口,整整干掉了大约五分之一的绿雾。 直到绿雾在空气中飘散稀释到了看不到绿色,才停止了吸食。 望了望杜奕。 跟醉了酒一样,身体东摇西晃的朝着院墙游去。 但是,它只是刚爬上了院墙,就策底趴窝。 蛇首挂在院墙里面,长长的身体挂在院墙外面和草丛里。 软面条一样一动不动。 “叽叽喳喳~” “咕咕,咕咕~” 而那些畅饮了绿雾的鸟雀。 喜鹊,麻雀,翠鸟,乌鸦,鱼鹰,白鹭,黄鹂,八哥,—— 则是一只只兴奋的乱飞乱叫,居然极其罕见的不怕这条花蟒的血脉压制。 有的甚至落在大蛇的身上。 叽叽喳喳的又跳又叫。 大有喝高了的老鼠,要用它十五米大刀砍猫的豪迈。 —— 绿雾消散。 “这可是好东西啊!” 顿时精神百倍的杜奕,直觉感到自己这是捡到宝了。 看到袖子上面还有着一层细蒙蒙的浅绿,就忍不住把鼻子凑过去,使劲的嗅。 想再体验一下那种奇妙的感觉。 然而,这回却再也闻不到丝毫的‘芥末冲脑’的味道了。 “难道还有时效?” 杜奕不禁满脸失望,却无意震惊的看到,他右手中指那一道深深的割痕,居然已经全部结疤。 他好奇的用大拇指的指甲盖搓了搓。 疤痕随即离开皮肤。 露出下面白嫩的没有一丝伤痕的手指肚。 “我~” 杜奕惊骂。 这也太神奇了吧! “原来如此!” 看到这一幕,杜奕的心里有了一些隐隐约约的猜测。 感到庆幸又后怕。 毫无疑问,这种‘水’对动植物有着莫大的效用。 然而冒然吸收,自身身体的强度又达不到,就会像是被高压氧气管套着的气球一样。 “啪!”的一声。 撑爆。 而这些爆碎粉末所形成的稀释物,就成了一定时限内,动植物可以有限吸收的高级营养物质。 那么在他坠入泉水的时候,可能那些虫子都是因此而自爆。 运气的是在落水的时候,处于对未知液体的担忧,杜奕不但闭嘴闭眼,而且还用手捏住了鼻孔。 然后瞬间消失。 所以才跳过一劫,没成为一个人形大炮仗,当场爆碎分解。 杜奕想了想,侧身挤出厨房门口,低头观察被绿雾侵染的地面。 那些被割断的草丛藤蔓灌木,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倒是着几十只鸟儿,这时候也跟喝高了的花蟒一样,飞着飞着,撞在草丛院墙灌木林子里。 然后坠落在地面不动弹。 杜奕捡起来一只麻雀,触手柔软温润,不耐烦杜奕的大手,使劲的扭了扭身体,就没再搭理杜奕的蹂躏。 没死。 这时候, ‘唰唰’的细微摩擦声,再次响起。 杜奕朝着声源看去,只见那条挂在院墙上面的花蟒,重新恢复了活力。 开始翻越院墙。 “这货,死活赖上了是不?” 杜奕有些气结,他当然知道这条花蟒要去干啥。 “得。” 杜奕又看了一会儿这条‘论堆儿’的呆蛇。 一时间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假如是一条不大的无毒小蛇,还能抓着它的尾巴拖出去扔了。 然而这条目测都不下两三百斤,就算在他手里挺尸一般的毫不反抗。 肥得虚胖的杜奕,也没有这么大的力气拖走。 更何况,这货不但肯定会反抗,搞不好还会吃人哩! 只是想想,杜奕就重重打了一个寒颤。 清醒的严肃告诫自己,不要玩火。 —— 随后,杜奕看到花蟒的尾巴,消失在院墙上面。 有些明知故问,却又不死心的手里紧握着短剑,谨慎的走进门楼。 站在门楼里面,侧耳听着声响,望向东厢屋檐下的那根盘龙石柱。 就看到了那条花蟒正在绕着盘龙柱,往上盘旋。 很快就盘升到了柱顶。 蟒首和长颈离开石柱,虚空悬起,一伸一伸的想要‘够’住一米外那个通风口石洞。 然而这条花蟒此时的状态,似乎还有些醉得迷离。 整个脑袋拨浪鼓一般的来回晃动,怎么都不能准确的‘够’进通风口。 “禽兽就是禽兽,没脑子。” 看到这么大大敞开的院门不走,大大敞开的堂屋门不走,却傻兮兮的偏要翻墙盘柱走石洞。 杜奕不禁发出满脸的鄙夷。 “啪嗒!” 一声响。 把杜奕惊了一跳。 原来这条花蟒盘绕石柱有些松,整个身体都滑了下来。 狠狠的摔在屋檐下的石阶上面。 “我槽!” 杜奕那个佩服。 然而,这条花蟒还是比较有毅力的,随即再次盘绕石柱。 “啪嗒!” 这一次摔得更响亮。 过了一会儿,又开始了第三次盘绕。 看得杜奕都发急,想提醒这夯货,‘屋不光是只能这么进去’! 终于, 第三次,这条花蟒的蟒首,进入了屋檐下的通风口。 “就在此时!” 杜奕一声低喝,身体化作一道利箭,从长满草丛藤蔓的院子正中青石小路上面,冲向堂屋。 “哗啦啦!” 只是三秒不到,杜奕就跳上了石阶,冲进堂屋。 直奔西厢。 “铛!” 手里的短剑,随手丢在木桌上面。 “哐当!” 杜奕化身猛虎,一把抬起当年母亲床上那张厚重的杂木床板。 转身冲出西厢。 三两个大跨步,来到东厢门口。 “滋滋~” 就看到这头花蟒已经伸进了东厢两三米。 看到杜奕抱着一个厚床板出现在东厢门口,仰头朝着杜奕‘滋’着蛇信子。 “滋你妹儿!” 杜奕胆气顿壮的大骂一句。 “哐当!”一声。 把手里抱着的这个厚杂木床板,重重的扣在略微小过床板的门洞上面。 反堵住卧室。 “咚,咚,咚!” 紧接着用脚够住三个长条凳子,一头撑在地上,另外一头死死的卡在床板的横木上。 算是成功把东厢房和堂屋分隔开来。 “呼~” 麻溜的做完了这一切,杜奕一直狂跳的心,顿时轻松很多。 大口喘气。 ------------ 第十六章 树莓 做完了这一切,杜奕心里咚咚跳动着望着严严实实堵着的东厢门洞,不禁忐忑的揣测着这条花蟒,下一步会怎么做。 是铁憨憨的根本就无视这个被堵住的门洞。 还是破门洞而出。 仰或再从屋檐下的通风口,识相的搬家钻出去。 最好是第三种,而且以后就别来瞎串门了! 第二种有点要命。 假如这条花蟒选择第二种,破门而出。 杜奕立刻就会马不停蹄的逃到三曲码头,等待李老赖的渡船,去二曲找湖老李爷爷拿主意。 至于第一种, 其实杜奕最怕的就是第一种。 赶,赶不走。 打,打不赢。 杀,更是没有胆量,——无论是心理上没胆量,还是以身试法没胆量。 死活赖在这里不走了,那才是真的要命。 这样就让自己进入‘走之不舍,留则害怕’的鸡肋境地。 杜奕回到西厢,拿去搁在桌子上面的短剑,回到堂屋,看了牢牢封闭的东厢门洞一眼。 走出堂屋,站在石阶上东望。 只见那头花蟒滋溜一下子,全部进入了洞口。 杜奕走到东厢的木窗前。 两扇厚厚的木板,是用老铁木做得,坚硬如铁。 杜奕用手轻轻的推了推,紧紧的关闭着。 然后,他回到堂屋门口,侧耳倾听。 除了风声和院子外面的鸟鸣,屋子里面静而无声。 站了一会儿,杜奕不禁好奇这条花蟒现在在东厢干什么,是不是盘在空米仓里面睡大觉。 看了一眼裂开的床板裂缝。 就蹑手蹑脚的走近东厢门口,凑近脑袋趴向床板的那条大一点的裂缝。 朝着里面瞅。 在东厢通风口漏进去的阳光里,杜奕就对上了床板另一边,近在咫尺的一对碧青的眸子。 “噗通~” 杜奕吓得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响缓不过来神。 原来那条呆蛇也好奇杜奕这是干什么。 贴着木板床的这道裂缝,朝堂屋里面偷看。 蛇,杜奕自小见过很多。 金环蛇,银环蛇,竹叶青,蝮蛇,菜花蛇,蟒蛇,赤链蛇,—— 可这么一条巨蟒,遂不及防的仅仅隔着一扇薄门板,如此的近距离对视。 他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我去,真成精了!” 杜奕猛烈的心跳好久才平息下来,决定一会儿就把那个裂缝堵死。 不让这个偷窥狂再偷看自己。 至于以后。 暂时也不去二曲求救了。 只要做好准备,应该可以和这条花蟒避开直接的面对面。 况且早晨这条花蟒都无隔膜的和他坦诚‘按摩’了。 估计不会轻易袭击人类。 杜奕相信,等把院子,以及外面的路和场地完全清理出来。 这条蟒蛇自然就会识趣离开。 接下来,杜奕在堂屋的破烂柜子里面,翻出一段钢丝。 拿着短剑到院子砍了一株手臂粗的麻栗树,用钳子小心翼翼的把钢丝一头拧死固定在床板的中部横梁上面。 另一头拧死在麻栗树正中间。 然后把麻栗树的两头,紧紧横压在卧室门口外面两边的石墙上面。 再加上三张卡死的长条凳。 就等于完全牢牢封死卧室门。 算是一个临时分家。 然后,杜奕在院子的丛林里面,找到了一根足足有两米多高的隔年干芦苇杆。 从门楼里拿下来挂在石壁上面的梯子。 搭着梯子,把芦苇杆横着固定在东厢屋檐下通风口的两边。 这样一来,只要门窗完好,通风口的芦苇杆没有断,就说明这条花蟒还在东厢。 “呼哧,呼哧~” 只是做完了这件小活儿,就把杜奕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嘴里叼着一支烟,穿过茂密的草丛灌木林,回到了院子的门楼。 “吧嗒!” 嘴里的烟掉在地上。 只见这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原本被他砍出来的近二十平米的场子,又密密麻麻的重新长满了野草藤蔓灌木的幼苗。 而与之对应的是,几十上百只麻雀,喜鹊,黄鹂,八哥,白鹭,鱼鹰,翠鸟,斑鸠,画眉,甚至还有一只老鹰。 逮着那一片新长的嫩芽猛啄。 “这么好吃,啥味儿?” 杜奕走出院门,蹲在地上随手推开一只画眉,揪了一撮似乎是榆树的嫩芽,放进嘴里。 “嗯~” 一股冲脑的味道在嘴里炸开。 “特么的,不错么!” 杜奕吃得过瘾。 大手一伸,开始薅草吃。 而且专门捡长得又嫩又茂盛的草,一抓一大把,敞开肚皮当早餐的吃。 “叽叽喳喳~” “咕咕~” “扑愣愣!” 看到来了一头庞然大物来跟它们抢草吃,而且一抓就是一大把。 一群鸟雀顿时不乐意了。 鸣叫着朝着杜奕的头上脸上身上扑来,想把他驱赶走。 “想干架是不,不服是不?” 杜奕右手抓草,左手一巴掌一只的把那些扑过来的鸟雀,打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对于这些基本没有任何战斗力的鸟儿,杜奕根本就是无视的碾压。 他真正注意的是,不远的那只老鹰。 不过那只老鹰既没有吃草,也没有朝着杜奕发动攻击。 只是站在一株已经长到小半米的树莓藤子边,警惕的不时用翅膀赶走想要吃树莓嫩芽的鸟雀。 “叽叽喳喳~” “咕咕~” “啾啾~” 这些鸟雀被杜奕一顿老拳海扁以后,发现在自己奋力驱赶大敌的时候,却给了别的胆小鬼吃草的机会。 再加上也确实干不过杜奕。 只得叽叽喳喳的叫骂了一阵,妥协的各凭各本事抢草吃。 这二十平米的嫩芽,说多不多。 只一会儿,就被杜奕和这百十只鸟雀,合力薅了个干净。 而那些在没来得及被及时薅吃掉的植被嫩芽,已经在春风,阳光和时间里面快速变老。 杜奕看到那些鸟雀居然这么挑食,根本不吃那些茂盛的老叶子。 就抓了一大把苦地丁,大口嚼进嘴里。 “噗~” 苦的杜奕满嘴发麻,连忙大口喷出来。 不久,—— 这片空草地寂静下来。 留下大量的鸟粪,以及稀稀落落长成成草的野草。 至于灌木苗和藤蔓苗,因为鲜美可口,早就被这些吃货首先一扫而空。 根本就没有吃饱,昨晚只吃了一点饼干的杜奕,吃了这些嫩苗,肚子暖融融的,浑身都是力量。 就抱着神农尝百草的心态,黄蒿,虎尾草,狗尾巴草,灯芯草,凤尾蕨,金银花,牛筋草,—— 尝了一嘴的青草味儿和苦味儿,就是没有一丁点吃嫩芽的感觉。 “难道还是时效性?” 杜奕正在猜测,就看到了那株树莓已经长到了大半米高度,枝繁叶茂分出的七八条荆条上面,披满了花骨朵儿。 这时候,心里豁然开朗的他才明白,为什么这只老鹰既不吃草,也不飞走。 而是呆在树莓边,驱赶守护这株树莓。 原来是留着肚子,等待树莓开花结果。 然后大快朵颐。 ------------ 第十七章 舔狗往事一 “咔。” 杜奕想明白了这些,顿时也对这株树莓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点燃一支烟,坐在门口的石阶上面,耐心等待。 而吃了的嫩苗,则是在胃里面慢慢消化,浑身暖融融的精力充沛之极。 似乎全身都是磅礴的力量。 杜奕看过不少的武侠小说,还有电视电影。 一个废材吃了一枚集天地精华的圣果,从此一飞冲天,牛的炸天。 走上人生的飞跃—— 只是想想,虽然也觉得这树莓就算结果,估计也不可能这么牛匹。 然而还是心里面直痒痒的期待着。 “唳!” 而那只守护树莓的老鹰,看到杜奕吃完了草以后,居然还不滚蛋。 朝着杜奕发出一道尖利的鹰啼,作为警告。 “扁毛畜生!” 杜奕大嘴一咧笑着说道:“你丫的还没搞清楚这是谁的东西,谁的地盘,搞怒了你胖爷,拔了毛中午烧烤。” 而回应的是这只老雕冷冷注视。 就这样,一人一雕一树,在驱散晨雾的朝阳里。 静静等待。 —— 从昨夜开始的奇遇,让杜奕看到了一个咸鱼翻身的可能。 先不说什么虚无缥缈的什么,‘四维果’‘虾须草’‘冥想中,生出一种修身养体的气感’。 也不说假如再次进入那片野林,自己还有胆子敢靠近那个池子取水。 只是那玉扳指里面,那浅浅一汪,即使看上去很少,然而目测总有个三四十毫升。 一滴水的体积大约有0.05毫升。 也就是说在玉扳指里面,大约还存量着600-800滴。 一滴就这么牛匹。 这600-800滴水,只要运用得当,绝对是一大笔财富。 也是自己崛起的契机! 现在杜奕想的方式,首先是种菜。 然而问题是种的菜一旦过了时效性,也就是一株株长得肥胖一点的普通菜。 先不提根本就没有嫩芽那种口感和效果。 就算拿出去卖,别人也会以为用了激素,根本都不会有人买。 那么,现在杜奕的希望就放在这株长满了花骨朵,而且已经有花盛开的树莓身上。 看它结的果子,会是什么样。 以及在留存一段时间以后,会不会依然保持着另类的口感和效用。 还有就是,这株树莓是一次性的改良,结果以后就会退化,还是永久性的改良。 这些数据,对于杜奕来讲,都是非常的重要。 不久,—— 在明媚的春风里,这株长到一米高度,朝着四周分了十几根荆条的树莓。 开了满树的奢靡花朵。 而且它的花朵不是平常的白色小花,而是红黄蓝紫的复式花瓣,开得跟大朵的蔷薇一样。 却因为是四色花瓣, 要远远比蔷薇更加的漂亮。 轻风盈动,满鼻馥郁的花香。 “嗡~” 大片的蜜蜂,飞了过来。 这些来自各个山头的蜜蜂,随即开始了对花粉的竞争抢夺。 然后, 杜奕的肚子一片叫唤,屎意滂沱。 “哗啦啦~” 因为院子里面的厕所早已经破烂不堪,再加上杜奕需要监视树莓结果成熟。 就直接冲进附近的草丛,脱了裤子,因为太胖,很有些吃力的蹲下去。 就是一阵霹雳啪啪的炸响。 周围的空气中,顿时充满了七月臭鱼一般的恶心味道。 “唳!” 气得那只老雕,朝着杜奕厉啼警告。 杜奕只得换个地方,离远一点。 肚子里面又是翻江倒海,一串噼噼啪啪。 杜奕悄悄低头看了一眼,全是黑而黏的大便,混满了发亮的清油。 “这都是胖爷的肥膘啊!” 顿时,杜奕心里的滋味儿纷杂万千,眼睛发热的直想流泪。 不禁满脸苦楚的思绪飘飞。 —— 在十年前的那个夏天,杜奕刚进江城那所二本大学的时候。 内心是非常自卑的。 学费是申请的助学贷款。 身上穿得都是几件虽然没破成大洞,但是被洗的发白的山里土布旧衣服。 交了一切费用,兜里还剩下不到三百块钱。 不过在进入学校的第一天,杜奕就发现了一个‘商机’。 夏天天热,喝饮料的人多,可以到隔壁的师范学院捡瓶子卖钱。 之后,杜奕又靠着勤工俭学。 维持求学和生存。 那时候,自卑的他很羡慕寝室的老大,复读了三年的刘明。 同样来自穷僻的大山。 虽然长得不高,但是充满激情,声音自信而洪亮。 刘明在开学第一堂课,竞争副班长的时候。 曾经声情并茂的说道: “我来自贫穷的大山,家里有一个常年卧床的父亲,瘸了一条腿的母亲,还有三个年幼的弟妹,一家人住的是几间一下雨就漏水的破木屋。 但是我并不自卑,反而认为贫穷的生活锻炼了我的毅力,让我更加的懂得生活的不易,懂得感恩!” 当时台下就一片热烈的掌声。 “为什么现在我站在这里竞选副班长,因为贫穷和眼界的限制,使得我暂时达不到当班长的能力。然而我要从现在开始,努力的学会和人沟通。 等到毕业以后回到家乡,建设家乡,奉献家乡,带领乡亲们勤劳致富!” 台下又是一片掌声,全票当选。 在以后很长的时间里,他都努力的向刘明看齐。 想学他的一言一行。 “老二,这得靠天赋,你是学不来的,——不过你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 比如,你看哈,咱寝室孙泽和范天祥是城里人,懒散,总搞不好卫生,我是副班长又是系学生会的干事,事情特多。 还不明白? 老二,你可真迂,老实人啊,这样以后进入社会,你会很吃亏的!” 从此,杜奕包了近四年的寝室卫生。 在大三的时候,杜奕有好几次遇到一个长得面黄肌肉的女学生,饭点的时候,总是一个人悄悄的在紫竹林里面躲着吃白膜咸菜。 后来,两人认识。 她叫陈玲,大一新生,后爸嗜酒如命,—— 一个字,家庭非常的穷。 暑假的时候,陈玲表示愿意做杜奕的女朋友。 就是只能握手,一起吃饭,逛廉价商场,抱团取暖的女朋友。 不过得有一个前提,就是她要把最珍贵的东西,留到结婚那一天。 在暑假,杜奕兴奋的搬了整整两个月的砖头。 赚够了两人的学费。 而且还给陈玲买了时兴的裙子,女士小皮鞋。 包了她整整一年的吃穿。 杜奕毕业以后,学历不高,人不聪明,找了一份很普通的工作。 发工资的第一个月,就是给陈玲买了一个千元的新手机。 而那时候,他用得还是花了六百块钱,买的刘明那个发个微信都能卡半天不动弹的山寨淘汰机。 陈玲高兴的亲了他一口。 这让杜奕乐得几天不愿意洗那一片被亲的脸,工作浑身都是劲。 ------------ 第十八章 舔狗往事二 然后,杜奕一路磕磕绊绊的工作,努力的供陈玲上学。 而在这两年时间里,他自己一分钱掰两半省着花。 剩下的钱都花在陈玲的身上。 而陈玲这个‘柴火妹’,因为营养跟得上,又不晒太阳,常年用一些不太贵的美白水嫩化妆品。 终于渐渐长开。 不能说长得漂亮,但是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的清秀。 有了城里人的味道儿。 后来, 陈玲上班半年,就和她部门里面一个小头目的外甥好上了。 那小子当时三十一岁。 比杜奕大六岁。 比陈玲大八岁。 上得是个自费,靠着那个小头目亲戚活动,在那个公司后勤部门找了一个打杂的差事。 人,杜奕见过。 算不上跋扈。 而且很平和,甚至有些腼腆内向,女性化的一个年轻人。 然而,他却有一套农村的父母亲戚,集家族洪荒之力,在这个平均房价近两万的城市里。 百分之四十按揭,买得一套六七十平米的新房。 一辆十万左右,下雨天不用挤公交抢出租的小车。 只这两点,就实现了对杜奕的完全碾压! 其实,杜奕并不恨他。 一个男人,靠着自身的这些硬件,追一个有‘男朋友’的女人。 这在城市里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现在结婚的都能离婚,更何况杜奕和陈玲这种关系。 又算个屁! 他只是恨这过河拆桥的利落。 混蛋的人心。 真是被狗吃了! “杜奕,与其两个没有感觉的人强拉在一起都痛苦,不如相忘于江湖。你会找到一个懂你的好女人! 你要是真爱我,就不应该这么自私。 你要是不爱我,那你还想用一些所谓的‘恩情’来对我进行道德绑架,你怎么能够这么自私! 我一个黄花大闺女,没名没分的跟你在这里住了两年,我的名节不是钱? 咱俩真要是死抠着算,你还欠我!” —— 在那个冬天, 天出奇的冷。 提着一个帆布包,净身出户没几个小时的杜奕,就迎来了这个冬季,江城第一场大暴风雪。 居无定所。 举目无亲。 失业。 兜里就一个快停机欠费的破手机,还有赵玲给的早上买菜,花剩下来的十来块钱。 甚至不够杜奕奢侈的吃一碗牛肉面! 杜奕打了好几个电话。 刘明。 孙泽。 范天祥。 他生性有些孤僻而自卑,这些年又一直在当舔狗。 哪有什么朋友? 最多也就是寝室里面三人,因为在学校的时候,杜奕常年打扫寝室。 对他算是热情一些。 结果, 没钱! 夜色深沉,暴雪肆虐。 在灯火通明的璀璨中,城市一片雪白, 至此至终,他的手机没有响一下。 最后,走投无路的杜奕,才尝试着拨打一个他从来都没有拨打过的号码。 在大三暑假快结束,他当一个快乐的舔狗的时候。 他的初中语文老师,周老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留下了他要到这个江城上江大的女儿的手机号。 十七岁那个夏天,因为一件难以启齿的往事,让杜奕排斥着这一切。 他一直存着这个手机号,却从来没有敢拨通过。 最终,在那个寒冷无助的暴雪夜。 杜奕颤抖着手指,为了不被冻死,愤怒沮丧和不甘心,不得不按下了那个号码。 “嘟嘟嘟。” 只响了三下。 “杜奕哥,” 时隔七年半,长成大姑娘的声音有了很多的变化。 由当年的微微娇憨,变成了百灵般灵动而活泼。 然而在这一刻,却依然是那么的熟悉。 当时, 杜奕满脸眼泪,滚滚长流。 再以后, 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杜奕浑浑噩噩的干了很多的工作。 最终干上了快递员。 也不攒钱, 自暴自弃,有钱就猛吃。 大碗红烧肉,一瓶瓶的啤酒。 海吃海喝。 结果就算每天跑快递累成死狗,身体也依然吹气球一般的猛胀。 直到吃成了一头猪! —— 不知何时,杜奕满脸泪水。 透过草丛的缝隙,看着那一团开得花团锦簇,被蜂群缭绕的树莓。 低头望着右手中指带着的那个玉扳指。 那诡异的丛林,犹如战机大小的七彩巨鸟,吃肉的蛙群,吸血的怪虫,恐怖的猛兽,神奇的水。 之前在用小镜照被花蟒‘刮痧’的后背,杜奕就感觉到后背有一大片地方的肉,凹陷了一大片。 毫无疑问,在那片危险的丛林,不知道何时他后背被‘刮’?‘切’?‘吃’?掉了一大片肉。 杜奕猜测,只不过因为泥糊和吸血蝗的神经麻痹,使得他没有发觉。 之后沐浴灵水,修复了他的后背。 但是也留下了伤害的痕迹。 也就是说,假如不是扑进灵泉,又在一小时的时间结束,被拉了回来。 不提那头猛兽。 就是吸血蝗和背上丢失一大片肉的始作俑者,都会让他无知无觉的暴毙。 可见那片山野,是何等的凶险。 “上天给了我一个机会, 即使是死, 也千万倍的强过把头埋进沙子的鸵鸟,在此屈辱的终老。 即使前面是地狱, 我依然感激给了我一个改变的机会,——” 脑海里面,无数的镜面碎片纷呈。 自从上大学以后,认识陈玲以后,被陷害当了垫背从公司里面扫地出门以后,被撵出出租屋以后,—— 那场泼天大暴雪,零下十几度的气温。 漫天大朵大朵棉花一般的大雪里,周倩那张带着温暖而欣喜的俏脸。 被那个恶婆娘一次次无理取闹的投诉,直至失去工作以后。 “——你今年才28岁——,小伙子,在这样你就废了。” “我杜奕对天发誓, 只要不死! 从此心要硬,血要冷,手要狠。我不做豺狼恶虎,可也不做上桌的兔子绵羊。 我杜奕对天发誓, 只要不死! 从此恩有报,仇有还。唾我面者,我要让他(她)跪在地上舔干净我吐的痰。 诛心待我者,我要让他(她)永世不得翻身! 我杜奕对天发誓, 只要我不死!—— 我不是圣母,我不选择原谅! 绝不原谅!” “轰隆隆~”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清晨,天空朵朵白云悠闲游牧,富含负氧离子的森林空气拂过草丛灌木林。 不远,满湖碧绿,无数的水鸟在湖面飞翔。 ------------ 第十九章 灵龙湖的龙女 灵龙湖,二曲村。 湖畔。 在满湖渐散的晨雾之中,望着湖边飘着白肚的湖鱼,还有那些兴高采烈热热闹闹赶早叼鱼的飞鸟野兽。 整个村子里面。 四十几个老头老太婆,一大群小孩。 一个一直‘呵呵’傻笑,憨头憨脑的壮实青年。 十几个抱着幼娃子的年轻妇女。 以及泾渭分明的站着的李永强五人,韩悦四人。 都集中在湖畔。 满脸的惊讶(湖外人)/震惊(湖四曲人)之中。 “嘟嘟嘟~” 一片摩托车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不久,二曲村成年男人里面,除了狗子以外,最年轻的53岁的李满贵。 骑着他那辆快30年的钱江破摩托。 顺着东边湖畔的山路,狂奔而来。 “大爷,龙头那里也一样,好多死鱼!我还看到几头熊瞎子,好几群野猪,还有狼!” 李满贵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眼睛里面全是惊恐:“我的乖乖,昨天都还好好滴,咋变成了这?” “慌个球,天塌不了!多大的一个人了,还跟个叼毛孩子一样没个城府!” 二曲村的百岁老人,当了四十年老支书的李长松。 怒得一顿拐杖训斥。 吓得李满贵跟个孩子一样的身体一颤,老老实实的耷拉着脑袋不敢再说话。 “你们几个娃子,昨晚不是在湖边?” 李长松望向李永强五人。 虽然已是百岁老人,说话有一些吐词不清,然而眼睛里面依然带着不怒而威的威严。 “昨晚我们在湖边宿营,凌晨一点左右才睡;不过因为怕水蛇,一直都没有到湖边近处。” 说到这里,李永强和陆涛几人互相对望。 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事儿也太邪性了吧? 听到李永强的解释。 山民们都回头望向北后面沙滩上的火堆灰烬,以及三个帐篷。 那里离着水边有三四十米,水面上这些夜里不显眼的动静,晚上还真不容易发现。 “会不会是地震前的征兆?” 夏紫若有所思。 回头望向二曲村南边,那一列堵得严严实实的巍峨山脉,以及沿着山脚建造的一排村落。 不禁心里暗惊。 凝眉问道:“这里的房屋怎么不像对面那样,建在水边;万一真要地震,那可不是玩笑?” “——” 李永强想接话显摆,只不过他也搞不明白二曲村的房子为什么这么建。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头曲到处都是石头,好盖房子,难题就是打井取水,所以村子建在水边。二曲的地现在荒了很多,不过以前可是养家的根本,地精贵,住家又多,所以房子就建在南山脚一带。” 一直没有做声的周倩,突然开口解释:“而且无论柴火还是砌造,方便就近取材。” 很正宗的普通话,声音平和悦耳。 带着大城市的味道。 —— 二曲村的地势既类似,又有别于对面的头曲村。 两个村子都是由于湖水曲折蜿蜒,围出来了三面环水后背靠山的地形。 其中头曲村大约三十公顷,二曲村五十公顷不到。 然而两个村最大的区别就是。 头曲村几乎都是丘陵,罕有平地。 薄薄的土层下就是坚硬的岩石,只有尖头临水那一溜儿才有厚土,难得的长了几十株百年大树。 整曲适合种植水稻的田地,也只有区区四十亩不到的贫瘠瘦田。 然而反观二曲村。 这五十公顷,平展的几乎就像一张大摊饼。 而且土质层非常的深,土壤肥沃,简直是插上庄稼就能等秋收。 目之所望,皆是良田。 有俗话说,‘宁耕二曲三分地,不要头曲四亩田。’ 所以多年以来,灵龙湖的山民都不愿意分到头曲的地。 纷纷朝着二曲挤。 最后只剩下小凤,巫婆李,杜奕,李建仓,刘大发,拐子爷。 六家分了整个头曲的贫田和岩石山地。 直到近年,随着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做生意,有很多挣钱的都把家迁移到了山外的城市,或者灵龙镇。 二曲村渐渐的就‘空’了下来。 小凤一家,李建仓一家,趁机迁回了二曲。 并且主动放弃了头曲除了房屋院子以外,一切的田地。 而刘大发一家,则是举家搬迁到了明珠,听说发了财,成了大老板。 拐子爷则是驾鹤西去。 几年前头曲村最后一家巫婆李,在临终的时候,把她的傻儿子托付给了光条子李满贵当儿子。 整个头曲村就彻底的成了一座废弃的荒村。 直到昨晚杜奕在山外混得不如意,灰溜溜的回来。 —— 听到这个女子说话,李永强五人都朝着她望。 尤其是已经都偷偷瞟了这个女子好多眼的李永强和陆涛,更是馋的直咽口水。 “这是镇上周老师家的闺女,去年才毕业的女大学生,来咱村接老刘的班,当老师。” 李永强的舅爷孙老四,也不懂研究生和大学生的区别。 统一当做大学生来介绍。 “美女啊!我真是一头猪!” 李永强心里后悔死了这趟灵龙湖之行。 作为一个自认为高智商高情商的人,他敏锐的看出来了这个美女老师,其实和那个小白脸的关系非常一般般。 因为每当小白脸朝着美女老师靠近的时候,这个美女老师,都会不着痕迹的挪移出一段几乎等距的距离。 不和这个小白脸太靠近。 事情的真相几乎不用打听,李永强就可以猜到。 一定是这个小白脸死不要脸的想来勾搭,甚至花费大力气搞了这么多的花炮进山献殷勤。 不过显然是白费劲。 早知道这儿来了一个颜值不下于夏紫的大美女,——一个清纯洗尽铅华,一个妆容精致的无与伦比。——他这次说什么都不会带夏紫她们过来。 而是等到暑假,一个人来好好的住上两个月。 他可不像这个白痴小白脸。 依着自己的财力跟相貌,幽默和睿智,又是9字头大学生物学院的大三精英。 两个月的时间,还水到渠成不了这个女人? 至于什么‘镇上周老师的闺女’。 灵龙镇在李永强去上小学的时候,镇子里足足住了三四千人,再加上周边的几十个村子,有很多在镇上上学的学生。 这么多的学生和老师,他知道个鬼的周老师! “我叫周倩。” 周倩友好的朝着李永强,夏紫几人,微笑着点头。 “李永强。” “陆涛。” “赵已晨。” “杜苗苗。” “夏紫,周倩你这身衣服配着你的气质真好看,这里要有信号,你做几天直播,就能成为一个网红。名字我都给你想好了,” 夏紫看着眼前这个扎着马尾辫,身材纤瘦颀长,即使穿着白蓝碎花土布褂子大直通粗布裤子,也难以掩藏她的灵动和国色风情的美丽女子。 笑着对周倩说道:“就叫做,灵龙湖的龙女。” ------------ 第二十章 何必只争朝夕 周倩朝着夏紫笑笑,笑容清澈干净,如同一泓山间的清泉。 让历来自负的夏紫,立刻就喜欢上了这个支教姑娘。 就看到周倩蹲身脱掉了鞋袜,挽起裤腿,露出白嫩的脚丫。 “小妮,小心湖里有怪虫。” 自从早上赵已晨第一个发现了这件怪事,直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敢接触灵龙湖的湖水。 看到周倩要下水,李劲松连忙出声提醒。 “爷爷,没事儿;你看漂浮的都是两三斤的鱼,没有别的大鱼和小鱼,不应该是病菌和寄生虫。” 周倩家是山外来户,和山里人家没有任何的亲戚关系。 所以对村里的老人不论辈分,一律都喊爷爷奶奶。 “哗哗~” 周倩赤脚下水,软软的小脚踩着河沙。 走到湖水淹没小腿肚处。 弯腰去捞湖水里面漂浮着的一条浮鱼。 那好到极致的身材,看得李永强,陆涛,两人的眼珠子发直。 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一幕落在夏紫的眼里,只是微微的不屑一笑。 她这次之所以随李永强来这片大山,是因为班里在做一项关于中国野茶的生物研究实习课题。 一个班的同学组成六个擂台科研小组,天南海北的分区进行野外采集研究。 他们这个小组总共八人,另一队奔赴鄂西的SNJL区。 本来陆涛分到那一队,不过死皮赖脸的挤了进来,也拿他没办法。 在夏紫的眼里,李永强这个人除了有点‘花’,而且眼高手低,势利眼。 其他倒没有什么大毛病。 只不过用夏紫的一句话来说,——‘这于我有何干?’ 李永强第一印象看人,从小就继承了他钻精老子的天赋。 看开的什么车,看穿戴打扮。 然而在这个家里有一点‘小钱’,就无限膨胀起来的暴发户的脑子里面,根本就不明白。 对于出行和外衣的穿戴。 一个来自巨鳄家族的人,也可以穿着百十块钱的衣服,骑着几百块钱的自行车当代步工具。 此时,可悲的李永强却不知道。 在他眼里,‘漂亮好学聪明认真,待人得体知进退,只不过家庭条件一般,应该没什么钱’的夏紫。 和他根本就是完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是他穷尽一生都不可能达到,只能垂直仰望的高度。 这个女子,终究是他注定吃不到的天鹅肉。 “哼!” 而陆涛的女朋友杜苗苗,斜瞟见陆涛贼眉鼠眼的偷瞟周倩的那个贱样。 心里不高兴的小鼻子一拧,冷哼一声。 吓得陆涛身体一颤。 脑袋一缩,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敢乱看一眼。 此时,在湖水里面,周倩捞起了一条湖鱼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又轻轻的放进湖水。 然后走了两步,重新捞起一条。 看了一会儿,她继续朝着深水走了几步。 湖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膝盖,打湿挽起来的裤腿。 “奇怪,这些鱼都没有死,还活着!” 周倩的声音里,透着深深的惊奇。 “什么?” 众人皆惊。 —— “滋滋~” 在一大块清洗干净的湖畔大青石上面,几条鱼在夏紫锋利的手术刀的切割下,内部结构被完全打开。 此时在她高超的手法下,这条正在被分割的野生鲫鱼,被剥的只剩下鱼头和脊椎骨。 嘴巴还是在微微的一张一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 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 几个山外的年轻人还好,即使没吃过鬼子的那道上桌时鱼嘴还在动的生鱼片,可也算是听说过。 不过一群山民却都是看得心惊肉跳。 一些胆小的妇女和小孩子,都背着身体不敢再看。 虽然他们也吃鱼,在四曲北面森林里,山涧汇流成一片十几公顷的莲藕鱼塘。 可这种残酷的杀法,还是让山民们看得发寒。 “这女娃子,看着漂亮,可手真狠,这有多疼啊!” “没看她拿着刀子,寒光闪闪的,我看着都瘆得慌!” “这女娃子可不是一般的主儿!” 几个村里老人,忍不住低声议论。 “没有发现寄生虫,也没有发现异常入侵细胞,——” 在一边的另一块大青石上面,赵已晨正用一个电子显微镜。 观察切割下来的鱼组织。 显微镜作为课题的研究工具,他们一路上到哪里都有着基本的随身携带。 “会不会是鱼脑里面?” “咔咔~” 在李永强的疑问里,夏紫手起刀落,把这条鲫鱼的鱼头干脆利落的剥开。 看着那柄锋利的手术刀。 李永强不禁咽了一口唾液,感觉裤腿有些凉飕飕的发寒。 心里开始动摇迟疑着,这妞儿还追不追,为了一株花树放弃一大片美丽的大森林,究竟划算不划算? 不久以后, 夏紫几人互相对视摇头,感觉脑子里面一片谜团。 “会不会是真的要地震?” 赵已晨旧事重谈。 “在十几年前,市郊发现了一座战国时期的贵族墓葬,比较神奇的是里面摆放在石架子上面所有的陶器,都没有任何的倾倒位移和碎裂。” 周倩解释。 “几千年都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而且这只能证明这一带没有出现过大的破坏性地震。而鱼群的这种反常,可能就是特有频率下对特定体积鱼类的一种次声波共振。” 杜苗苗因为自己的男朋友贱,所以蛮不讲理的就看周倩不顺眼,张口反驳。 周倩笑了笑,沉默。 而且说实话,杜苗苗说得也不是全无一点道理。 “人家山民几千年都没有地震,活得好好的,就你能耐,一句话就推翻了?再说说这全世界这么多的地震,你给我找出一例能精准的瘫痪标的湖鱼的按例?还特有频率!” 韩悦一听杜苗苗针对周倩,顿时跟炸了毛的狮子一样。 死瞪着杜苗苗训斥:“上了几天学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一个质疑别人几百年的居住传统,一个‘几千年都没有,并不代表现在没有’。指手画脚,真以为自己是江湖百晓生?” “喂,兄弟怎么说话呢,女生们的事儿,其实周倩说得确实是很有道理,几千年都不震,今天就要震了?没道理啊!——可咱们大老爷们儿,就别太掺和了。” 看到韩悦在训斥杜苗苗的时候,把矛头也对准了夏紫。 然而见到了夏紫的犀利刀法以后。 李永强顿时觉得还是这个清纯如水的周倩更加迷人可爱,不禁倒戈。 气得杜苗苗撅着嘴,怒视着李永强。 “男人,呵呵。” 赵已晨冷笑。 “你特么哪根葱插鼻子装大象,这有你叼,嗯,什么事儿!” 韩悦身为一个男人,哪能不知道周倩的杀伤力,一见这里蹦出来一只癞蛤蟆,顿时更怒。 差点就在周倩面前爆了粗口。 “韩悦你闭嘴,一个正常的悬疑探讨,怎么一到你这里就全是火药味儿。闭嘴!” 看到韩悦不服气的要说话,周倩红扑扑着俏脸,杏眼含怒的瞪着他说道:“再说话,你今天就出山,别在灵龙湖呆了。” “倩倩,你的意思是我可以还住一段时间?” 韩悦顿时转怒为喜的热切望着周倩。 “呃~” 这次不光周倩,就是周围的人,都被韩悦这清奇的脑回路,搞得无语。 “要不咱们现在就动身,把鱼送到市农学院检查,他们的牧系有几个老教授很有名气。——而且他们的设备也更精准齐全。” 这片破湖出现了这么一件诡异的事情,虽然有美女养眼,但是珍稀生命的李永强,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呆了。 心里想着,只要这个美女继续在这里当老师,等到暑假,孤男寡女的还不有的是机会。 何必只争朝夕。 “出去?” 作为灵龙湖唯一一艘渡船主的李老赖,老脸一黑的大声嚷嚷:“想出溪自个游回去,灵龙湖,灵龙湖,万一湖里真有一条大龙,我可不想当祭品!” “胡说,都什么年代了,还相信那些东西?” 当年在战场打过鬼子李劲松,怒其不争的大骂李老赖。 唬得李老赖脖子一缩,也不敢再吱声。 “那你就陪这几个娃子走一趟,——嗯?” “要得,要得。” 看到老虎发威,李老赖立马认怂。 ------------ 第二十一章 老鹰战群鸟一 “嘀嘀~” 这时候,随着声音,一辆崭新的电瓶车从西边的沿湖沙土路飞驰而来。 刘建仓的遗孀,村妇女主任寇彩香,骑着她在城里饭店当大堂经理的女儿带回来孝敬的电瓶车。 一路风驰电掣的赶了过来。 “老支书,四曲,老龙尾巴那里的水,都干净着哩,一条死鱼都没见着。” 声音利落响亮,带着惊异。 “嘶~” 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这说明了什么? “是不是地震波,是不是地震波?” 韩悦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洋洋得意的乜斜着李永强五人。 对上夏紫那漂亮明媚的桃花眼,还狠狠的翻了夏紫一眼。 看得李永强,陆涛,杜苗苗,牙直痒痒。 夏紫倒是微微一笑,无所谓。 “不但不是地震波,而且病毒细菌寄生虫,也基本可以排除。” 周倩拧着天然无修饰的柳叶眉,低头思索。 煞是好看。 “那是什么?” 杜苗苗依然不服气的望着周倩,提出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嗤~” 旁边站着的江黛儿,发出一声讥笑。 顿时红了醒悟过来的杜苗苗的脸蛋儿,——知道是什么,大家还需要这么费劲的讨论? “我只是猜测,三四曲湖心那条地下河的出口,这一段时间一直处于喷涌状态。水流会把失去控制的鱼朝着湖畔和下游推进。 那么就是说,在昨夜确实发生了一些未知的事情,不过波及范围应该很窄,就在眼前这片湖面一带。” 周倩的声音依然平和,缓缓猜测:“最有可能的还是湖里湖床,出现了短暂类似于局部磁暴等未知现象。 而且随着距离传播,递减很快,不然根本无法说得通。” “既然不是地震波,也不是病毒细菌和寄生虫,鱼还活着,这件事情就不是那么急。专业的事情应该由专业的人来做,我们只要当一个搬运工就可以了。 我提议,今天上午咱们就去头曲的马王爷山,采集野茶标本。” 夏紫显然牢记着他们五人进山的目的,望着赵已晨和杜苗苗,语气稍重的说道:“别忘了,这是咱们的功课,不然这么辛苦的进山干什么?” “那就带上几条活鱼,在头曲上岸,采集野茶标本以后,就直接回灵龙镇。” 李永强提议。 “同意。” 杜苗苗。 “我听苗苗的。” 陆涛为刚才偷窥美女犯下的条田打错,而拼命的舔着杜苗苗补救。 换来杜苗苗一记带着‘饶你一次’的白眼,显然被舔得还算舒服。 “同意。” 赵已晨虽然心仪韩悦这个大帅哥,而且就算韩悦不行,边上那个黑黑瘦瘦站得跟一支长枪一般,非常冷酷的徐冬青。 她看得也是春心荡漾。 不过这时候也没办法,只能屈服多数。 然而她长得漂亮,学历高,家境好,身边优秀的男人一大把。 也只是微微遗憾而已。 “呵呵,那胖子昨晚不知道吓死没有,荒村野鬼,大蛇出没。估计看到咱们就再也不牛匹了,跟看到爹一样。” 陆涛满嘴欠揍的贱话。 “胖子,谁到头曲了?” 李劲松耳朵不背,诧异的望着李老赖。 “还能有谁,全家吃饭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了呗。啧啧,专门买的好烟,还是十块钱一盒的红双喜。学都瞎上了!” 这话周倩听不懂,不过二曲村的人在稍微卡壳以后,都明白过来李老赖说得是谁。 “小奕回来了?” 寇彩香一脸的惊喜:“这娃子都十年没见了!” “奕哥,奕哥!” 在旁边一直只是嘿嘿傻笑的李狗子,这时候一听到杜奕回来了。 就在湖对面的头曲村。 高兴的发狂的直冲湖水,很快到了他胸脯的位置。 站在水里面,朝着头曲村方向,扯着嗓子大喊:“奕哥,奕哥!” “这个傻子。” 李老赖不屑的讥笑。 “你精明,我儿子这是懂情义,我老了,我敢说狗子一定哭得厉害。不像有些人,走了的时候,一滴眼泪都弄不到。 现在李狗子可是李满贵的逆鳞,一听李老赖嘲笑自己的干儿子,李满贵顿时勃然大怒,不冷不热的反讥李老赖。 “你说谁?” 现在六十出头的李老赖,对人生的追求就是每天一包烟,半斤酒。 其余唯一挂念的心病,就是他‘走’了以后。 怎么办事儿,就算不风光,也不能太寒酸的大问题。 这时候一听李满贵这么夹枪带棍的说,顿时羞怒得脖子脸通红。 捋着袖子,要和李满贵大战一场。 “都闭嘴!” 看到李劲松发怒,两只吹胡子瞪眼的斗鸡,只能靠怒视来暴击北方。 “这娃子,是回来就走,给他爹娘烧钱,还是住一些日子?” 李劲松望着村长,也快七十到退休年纪的刘长德:“要是想住一些日子,就让他搬过来,不是说在头曲看到了一条大蛇。” “好,” 李长德环视一遍人群,心里一盘算,二曲村里除了那几个腿脚不便的都在这里。 大声说道:“有谁要去四曲上坟,要么出溪,都跟奕娃说一声儿,要是住的长就搬过来。” “晓得了。” “我明儿出溪买药材。” 几个老头老太婆,出声应承。 李劲松朝着李长德点点头,回头望着李老赖:“你又皮痒痒了,嘴巴这么臭?再说那几个字,我锤不死你!杜奕回来了,他不是一只瘦猴子么?” “现在海胖着哩,跟头猪一样;你们都没看到——” “杜奕!奕哥回来了?” 周倩的声音里全是惊喜。 刚才听众人说‘小奕’‘奕哥’的时候,她的心跳就有些加快。 不过两年前的那个冬天,他见到杜奕的时候,可是瘦得不成人形。 绝对不是什么‘胖子’。 心里面正在忐忑间,直到李劲松喊出了杜奕的名字。 顿时惊喜得心里如同小鸟一般的欢快。 唬得韩悦心里猛地一跳。 望着周倩那张如花笑靥,眼睛里面的欣喜。 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滔天醋意。 “呼~” 一阵山风拂来,快速的搅动着聚集在湖面的晨雾。 东边的太阳从群山中升上来,暖融融的照耀着。 众人的视野,渐渐清晰辽远起来。 “轰隆隆~” 在白日里,一道惊雷漫卷过天际。 —— “咔。” 杜奕坐在厨房门口,点燃一支烟,看着前面不远的那株树莓。 他这次进山,害怕断粮,专门买了两条红双喜。 一条便宜五块,总共一百九十元整。 此时,看着日头已经快到半响午,空地上那一些漏网的野草,长得是绿油油的茂盛。 而那一树的树莓,早已开败了花朵。 缀了缀满树的果子已经开始泛红。 “叽叽喳喳~” “咕咕~”—— 在院子旁边的香椿树,榆钱树,临湖的湖柳树,巫婆李,李长发院前的拐枣树,老梨树,枣树,—— 还有门楼院墙,厨房屋顶上面。 蹲满了各种鸟雀。 目测三四百只。 而且还在源源不断的陆续飞来。 成了鸟的乐园。 那各种鸟叫,不时飙射下来的一团团白色鸟屎。 叫得杜奕心烦。 而且随着树莓即将成熟。 这些在四周虎视眈眈的窥图的鸟儿的叫声,更加的激烈。 “扑愣愣~” 随即,一只只不断的扇翅飞起。 猛地飞向树莓,然后在中途又突然变向远离。 不断试探着老鹰的爆发距离底线。 而在此时,这一簇树莓,已经有十几颗变成了红彤彤的红色。 最熟的一颗果子,已经开始了从鲜红到紫红的改变。 “咕咕~” “扑愣愣!” 这时候,一只灰鸽子首先安耐不住。 在朝着树莓飞来的途中,不但不常按例般的变向远离。 反而陡然全力加速,直扑树莓。 ------------ 第二十二章 老鹰战群鸟二 “啁!” 一直警觉的站在树莓边的这只老鹰,猛地一个扇翅,刮得树莓枝条摇动。 “呼~” 身体借力旋飞而起。 尖锐的鹰嘴,稳准狠的啄中了这只灰鸽子的右眼。 带起一蓬鲜血。 “咕!” 在灰鸽子的惨叫声里,直接把它的右眼球啄出来。 仰着脖子咽了下去。 “扑愣愣~” 这只受到重创的灰鸽子,拼命的挥动着翅膀逃离。 朝着北面的大湖飞去。 然而眼眶的剧痛和方向平衡感的丧失,使得它只飞了十几米远,就一头栽进茂密的草丛灌木林。 在里面凄厉的惨叫着蒲扇着翅膀。 看得在厨房门口坐着的杜奕眼睛直疼。 心里面有些打退堂鼓的合计,为了一株吸食了不到百分之一水滴量的树莓的果子,冒这个大风险,值不值? 老鹰这种狠厉的残酷攻击,立竿见影的震骇住了周围的鸟群。 原本越来越小,不断压缩的试探临界圈。 顿时大了不止一倍。 也麻痹住了这只老鹰。 “喳!” 而就在这时,一只美丽的翠鸟,在阳光下带着一道翠绿色的残影。 ‘嗖’的一下。 瞬间高速穿过树莓丛。 并且嘴里准确的叼住了一颗成熟的树莓。 一边高速逃离,一边拼命的咽下去。 “唳! 看到这一幕,气得这只老鹰暴怒的大叫。 然而面对四周无数跃跃欲试的小偷,强盗。 老鹰也只能吃个闷亏,不敢追杀。 甚至嘴馋的看着那一颗颗熟了的树莓果子,都不敢去吃,怕这些小偷趁机偷盗。 然而,即便如此, “啾啾,唧唧喳喳,啁啾,咯咯咯,嘎嘎嘎,咕咕布谷.,啾啾,啾咕,——” 这只翠鸟的成功,简直就等于是引爆了炸药桶。 顿时, 夜莺,山雀,燕子,画眉,野鸡,野鸭,杜鹃,布谷鸟,鸽子,八哥,白鹭,麻雀,竹鸡,喜鹊,—— 无数的鸟雀一哄而上,发疯似的扑向树莓。 “唳!” 这只老鹰震怒的一声厉鸣,展翅盘着树莓丛旋飞,一边不断的用利爪和鹰嘴,攻击密密麻麻扑上来的鸟群。 在杜奕张嘴结舌的视线里。 四五百只鸟雀,在各种兴奋的鸣叫声里。 顿时把树莓和老鹰完全淹没。 鸟鸣声,鹰啼声。 翅膀的蒲扇抢夺声。 无数鸟雀的羽毛,树莓的叶片,飞溅在空中。 只是不到十秒的时间。 “扑愣愣~” 吃到的没吃到树莓的鸟雀们,薅得这株树莓光秃秃的只剩下匍匐在草地的断裂枝条。 然后,满意或者极不满意的一哄而散。 留下一地鸟羽。 看傻了杜奕。 他站起来,走了过去。 就吃惊的看到散落了一地七彩羽毛和鸟粪的树莓周围,居然只有一只快薅秃了的鸟儿无力的躺在碎草丛里。 正在“扑扑扑’的努力扇动着没了一大半羽毛,四下漏风,挂满了各种鸟粪的翅膀。 光秃秃的脑门使劲的往上仰,想冲天飞起。 “那只雕呢?——我去,不会吧!” 杜奕仔细的看了看鸟嘴和鸟爪。 才确定这只秃鸟就是之前那个耀武扬威,一啼震骇百鸟的老鹰。 “噗呲~” 杜奕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被群殴的! 同时心里面也在发瘆,这要是自己,估计都成了一个浑身淌血的屎人了。 “唳!” 这只不屈的老鹰,看到杜奕靠近,满眼凶光的朝着杜奕发出一声尖利的唳啸。 然后有气无力的趴在草地上, 一滴羞耻的眼泪,从眼睛里面,慢慢的淌下来。 顺着光秃秃的鸟脖子往下流。 —— 阳光流泻。 所有的鸟雀离开了这里,各自觅食。 而那只秃了的老鹰,也蹒跚着钻进了灌木丛;不过杜奕看到的方向,是朝着那只应该已经挂了的野鸽子那里。 看来这头老鹰虽然够傻,但是还没算傻到家。 杜奕重新把厨房门口新长出来的茂盛野草清理了一遍,顺带着把院门口也看出来十几平米的空地。 只留下那一株被他重新扶起来,光秃秃的那株树莓。 不过树莓的状态似乎也非常不好,似乎这一次的开花结果,已经耗尽了它全部的生命力。 即使杜奕满满的浇了一壶水,整株枝条也开快速的干裂枯萎。 简单清理出空地,杜奕抬头看了一眼太阳,估摸已经快到中午,却一直没有见到船来的踪迹。 看来李老赖今天上午是不会出船了。 而已经断粮的杜奕,就得想办法搞一顿午饭来吃。 他怀着幻想,顺着昨晚砍出来的小道,朝着湖边的方向走去。 “唳!” 灌木丛里发出一道尖利的鹰啼。 显然是这只没了毛的老鹰,在努力的维护着它最后的尊严底线。 “算了。” 其实杜奕也觉得和一只扁毛畜生抢食,挺没有意思。 就没有进入灌木丛,而是似乎就是为了到湖边一样,继续朝着湖边走去。 眼前一片碧波, 对面的二曲,到处都是绿色,一些牛羊马在绿原里面吃草。 只有斑斑点点少数的水块。 那是放了水的水田,等待不久以后的插秧播种。 而在杜奕十三年前上高中前的记忆里,那时候的这个时节,站在头曲远望二曲。 整个就是一片湖光山色,白云蓝天的镜面。 杜奕走到了湖边。 湖水涟漪,在浅水里飘着一条条翻着白肚的湖鱼。 “咦?” 杜奕正在诧异。 耳朵里面就听到有声音依稀传来:“奕哥,奕哥,奕哥,——” 杜奕心里微动,朝着西边三曲咀看去。 “奕哥,奕哥,——” 声音越来越清晰。 李老赖的那艘小船,船头激着浪花,在三曲咀的湖面出现。 —— 杜奕来到码头的石板上面,心情复杂的看着小船渐渐的靠了过来。 李老赖。 昨天进湖的那五个贱人。 没有见过,应该是昨天李老赖嘴里给他一盒黄鹤楼1916的两男一女。 兴奋得一直喊着‘奕哥’的李狗子。 还有,周倩。 此时,将近中午的阳光,明媚的悬挂在头顶的中天。 照着周倩那张美丽的带着欣喜笑容的俏脸。 杜奕突然感到很心慌。 两年几个月的时间未见,她依然是那么的热情可爱,美丽嫣然。 而自己却吃成了一头膘肥体胖的,猪! ------------ 第二十三章 我那里还有空屋 “奕哥,奕哥,你可想死我了,可想死我了!——你都吃得这么胖了?在外边一定没饿着!哈哈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太高兴了!” 看到杜奕站在码头。 虽然整整十年没见,杜奕也由当年一个十八岁,百十斤的黑瘦猴子,长成了一个肥胖的大龄三无三高黑胖青年。 然而,李狗子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小船还没有靠上码头,就一个大跨步的跳跃上去。 扑过来拦腰抱住杜奕,兴奋的大喊大叫。 而杜奕那两百斤的身体,硬是叫李狗子了抱起来。 甩成圆圈。 转得杜奕眼睛里面一片山川晃动,斗转星移。 耳畔狂风“呼呼~”直灌。 “苟子,停停停!” 转得本来就心里情绪复杂翻涌的杜奕头晕眼花,血压飙升的连忙挣扎着大喊。 让李狗子赶紧停止转圈圈。 —— 小船上。 “这胖子,看着就喜庆!” 自从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周倩露出如此欣喜的笑靥以后。 这一路上硬跟着周倩坐船过来的韩悦。 就跟只血液沸腾的公鸡一样,浑身都充满了斗志。 要在第一次见面,就把李老赖嘴里似乎混得很烂的杜奕,狠狠的踩进淤泥。 碾压得体无完肤。 让他知难而退,从此不再敢有一只癞蛤蟆,半点想偷窥天鹅肉的大逆不道的可恶想法。 然而,这时候一看到杜奕长得又肥又胖的喜庆模样。 顿时就放下了心。 在这个世界上,大凡每一个精灵般美丽绝伦的小仙女,自小到大身边总会有这样一个或男或女的大白。 ‘萌神’ ‘守护性暖男/女’。 作为闺蜜。 但是你要说小仙女会和大白最终走在一起,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因为小仙女一直都在等待着她的英俊王子那深情的一吻,把她从百年孤独的一人世界里唤醒。 从此过上没羞没臊,幸福的俩人生活。 而自己——韩悦,就是周倩的白马王子。 现在他俩只缺一吻! —— 杜奕被李狗子放下来,感觉天旋地转的还是晕。 就直挺挺的站着没敢乱动说话。 “坐得我好晕哦!” 早就坐船坐得浑身难受的杜苗苗,在船一靠稳,就马不停蹄的第一个跳上码头。 正迎上头晕眼花血压飙升,鼻血不受控制的顺着鼻孔流淌下来的杜奕。 杜苗苗先是一愣,然后‘醒悟’的低头看看自己的雪纺春衫。 脸蛋儿顿时变得通红。 羞怒的啐骂一声:“人渣!” 扭身从杜奕身边走过。 运动鞋还故意的狠狠的踩了一下杜奕的左脚。 不过这时候血压飙升的头晕脑胀的杜奕,显然没有注意到脚步的疼痛,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晕。 这就更给众人一种印象。 就是偷窥被发现,做贼心虚的不敢说话。 “奕哥,你流鼻血了!” 一直呆在灵龙湖的李狗子,当然听不懂什么叫做‘人渣’。 看到杜奕鼻孔淌血。 慌得李狗子举着袖子,就朝着杜奕的脸上一片乱擦。 顿时把杜奕那张黑黑胖胖的大脸,变成了一个小丑脸。 “我去~,你这哥们儿还真不挑食,什么都能下得去嘴。” 还在船上的韩悦,看得直乐呵。 挨了周倩一记白眼。 看着周倩这种妩媚的风情,傻乐呵的韩悦的骨头,都轻了几分。 看得旁边的江黛儿无语。 而徐冬青则是始终冷着脸的无视。 众人下船。 李老赖懒得下船,就靠着船舷,坐在船上抽烟晒太阳。 对李永强嚷嚷着:“一分钟一块钱,强娃,这可是你说得!” “三爷,您老就在这儿歇着,钱么,都不是事儿。” 李永强一副有钱人的傲然。 看得韩悦鼻孔里面喷着冷气,满眼冷意。 “奕哥,你擦擦脸。” 周倩小跳着下了小船,依然保持着山里面的节约传统,从包包里面掏出来的不是湿纸巾,而是一副绣着花朵的棉质手帕。 笑盈盈的递向杜奕。 看得韩悦顿时不爽,又冷冷的乜斜着用眼睛警告杜奕: ‘你个胖子要是狗胆接了,哥跟你的这个梁子就结大了!’ “不用,不用,弄脏了;水洗还干净。” 杜奕仰着头,尽力不让鼻血再流,跑到湖边用湖水洗脸。 感觉笔血压稍微好一点。 然而面对着周倩,杜奕还是不放心的掏出血压药,按出来一粒,打算就着冰凉的湖水服用。 不然真的一头晕死过去,那才真是羞死人! 同时偏头招呼李狗子:“二苟,你把袖子的血洗干净。” “奕哥,这水不能乱喝;你喝我的。” 之前敢挽起裤腿下水捉鱼的周倩,一看杜奕一点都不讲究的要喝湖水。 手里还拿着一盒他父亲服用的吲达帕胺降压药。 连忙跑过去,拿出包包里面的保温杯,阻止杜奕喝湖水。 看得韩悦的眼珠子,又要发红。 虽然杜奕知道周倩的好意,但是还真没有脸喝她杯子里面的水。 望着附近水面漂浮的十几条鲫鱼鲤鱼鲢鱼,问道:“这水能有什么,一直不都吃湖里的水;——谁炸鱼了?” “不是炸鱼,不然漂浮的尺寸不可能这么集中,没大鱼也没有小鱼,——” 提到这件事情,周倩的表情依然带着惊异。 简短的给杜奕说了一下。 没留神杜奕就把一粒血压药放进嘴里,两手按着水边的沙滩,俯身嘴巴凑着水面,就是几大口牛饮。 “你还喝?” 可把周倩气得不轻。 不过这时候也没法再说什么,只得狠狠的剜了杜奕两眼,表示她心里的不满。 然而对背对着周倩的杜奕来说,她的表情显然是瞎子白费灯。 杜奕服了药,又灌了一肚子的湖水充饥。 就随手就近抓起一条一斤来重的鲫鱼,鱼身柔软,鱼嘴巴还在微微的开合,果然还是活的。 心里面顿时大喜。 只要他今儿勤快,烤鱼,水煮鱼,糖醋鱼,酸菜鱼,—— 这些天然无污染的野生湖鱼。 吃鱼能吃到他吐! 等于既饱了口福,又节省了一大笔开支。 何乐不为? “这鱼你绝对不能吃!” 周倩还能不知道杜奕这个人的抠,很严肃的对他说道:“李爷爷让我问你,是回来住两天,还是长住一段时间?住两天就到二曲去住,我那里还有空屋——” 韩悦这时候都远不止眼珠子红了,连脸和脖子都开始变红。 “——长住一段时间,也到二曲,我那里还有现成的空屋。” “不走了。” 杜奕笑笑说道。 声音尽量平静,然而还是有些辛酸落寞和变调。 “你说啥?” 韩悦第一个反应过来,满脸震怒的暴跳起来。 “太好啦,太好啦,奕哥不走了,有人陪我玩了,奕哥不走了!” 而李狗子则是兴奋得大叫,在湖畔的沙滩上面来回奔跑。 ------------ 第二十四章 农夫与蛇 “兄弟,跟你商量个事儿。” 在一边早就等得不耐烦的李永强,带着微笑,掏出一支软中华递向杜奕。 杜奕没有吸陌生人的烟的习惯,笑着摇手:“啥事儿?” “三爷爷,接着。” 看到在十几米远的石码头小船上面的李老赖,望向这边。 李永强朝杜奕点点头,示意稍等。 走向李老赖,嘴里抽出来一支叼上,把剩下的大半盒扔到小船上面。 “还是你个娃子敞亮,这山里活该你爷俩发财;不像有些苕货,这些年在山外都白混了。” 李老赖乐得咧开满嘴缺吧的黄牙,还不忘不屑的乜斜着在水边的杜奕讽刺。 ——可恨爷爷那才吃了两顿饭,打水漂的六十块钱! 李永强带着笑容走回杜奕面前:“兄弟,你南边那座大山那里,是不是有一片野茶?” 杜奕回头面向南方,望向大约两里的那一列东西走向的巍峨大山。 在阳光的照射下,这片绿灰斑驳的山体上面,点缀着一簇簇火一样的红艳。 每一簇都是百年映山红老根在常年的累积下,长成的杜鹃花群落。 而在其中的几处高矮不一的崖壁间,杜奕准确的捕捉到了那一朵朵茂生的绿色。 那些就是多年生长在马王爷山崖上面的古茶树。 在高二暑假的时候,他曾经带着周老师,周倩,用了三天的时间,一一攀登上那片悬崖上的古老茶树。——他和周老师上崖,周倩在下面自由活动。 一转眼都十年过去了。 有些感叹的说道:“那些不能严格算是野茶,更准确点的来说,是一片古茶;——” 往事如烟。 也就是那个夏天,周老师和周倩住在他家里十几天,考察灵龙湖以后。 眼看快要到市一高暑假八月补课开学的时间。 就和周老师周倩一起出了溪,暂时到周老师家里住几天。 夏夜的灵龙镇,也依然沤湿闷热。 血气方刚,正值十七岁的他,在夜晚上厕所,无意中听到了隔壁浴室里面‘哗哗’的水声。 还有周倩那宛如天籁,天鹅一般的歌声。 他在地基不稳的墙壁上面,看到了一条细细的裂缝。 透过来一线灯光。 当时的杜奕,鬼使神差之间,大脑一热。 “卡啪啪~” 结果,没留神脚下,一脚踩烂了一个塑料桶。 摔了一个狗啃泥。 “啊!” 吓得里面的周倩,一声高昂的尖叫。 脚一滑。 “咚!” 从此这个多才多艺,擅长歌舞的美丽小精灵。 就不得不告别了她专业的舞蹈生涯。 而一直处于离婚边缘,带着年仅七岁在市里面工作的师母,也大发雷霆的直接和周老师离婚。 —— 一农冬日逢一蛇,疑其僵,乃拾之入怀,以己之体暖之。蛇大惊,乃苏,以其本能故,以利齿啮农,竟杀之。农濒死而悔曰:“吾欲行善,然以学浅故,竟害己命,而遭此恶报哉。” —— 杜奕的家里,曾经收藏了很多的古书。 那是他那个眼睛八百度近视的父亲年轻的时候,带进山里的书籍。 在寡居母亲的棍棒下,很多古文在小时候都能朗朗上口背诵如流。 这也是周老师喜欢他的一个重要原因。 然而,这些年来。 杜奕一想到周倩的腿。 那曾经在耀眼舞台上面,轻盈舞动的精灵。 就想到了这篇古文。 《农夫和蛇》 周老师和周倩都说过,早已已经原谅了他的无心之失。 但是, 他却永远都无法原谅自己。 —— 杜奕的呼吸,顿时有些沉重,一张脸渐渐的变得发红。 都没脸敢去看旁边的周倩,这时候是什么表情。 不过,这个善良的姑娘,总是那么善解人意,替人着想。 不用猜测杜奕都能知道,她一定是一副似乎早已完全忘记,似乎那件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的神情。 然而这么一个爱跳舞的姑娘,她怎么可能没有任何的遗憾,真正的忘记! 这时候,心情很不好的杜奕,羞愧的醒悟过来。 自己和李永强这些不相干的人,说这么多的废话干什么? 漠然点头说道:“有。” “兄弟,我们不认识路,麻烦你给带一下路;钱不是问题。” 李永强又祭出了他自认为无坚不摧的杀手锏。 其实假如有选择,李永强当然不会找杜奕带路。 不过这艘小船总不能无限装人,十一个人已经是超载。 6匹动力和电瓶的容量,也摆在那里。 再加上今早的异事。 因为小船只走浅水,不走深湖,李永强加钱,周倩又是村学校唯一的老师。 李老赖才勉强同意。 不过也拒绝了李永强请他当向导的说道。 所以才不得不找到了杜奕。 “没——” 这时候心情很不好的杜奕,刚想着冷声拒绝。 突然想到假如拒绝,那么下面随着这五个贱人进山,这儿就只剩下周倩和自己,那样得有多尴尬。 “——问题。” 杜奕改口答应,甚至连价格都没有问。 “兄弟爽快,放心,绝对不会亏待你。钱么,都不是问题。” 看到杜奕这么‘上道’,李永强心里大喜。 只要配合,能够让他达到目的,李永强向来不介意别人从他手里取得一些钱上面的合理需求。 就像他母亲掂着菜刀,追砍他老子,养小三的李项银的时候。 李项银硬气的回嘴:“为啥拼命挣钱,不就是花钱的时候图个得劲,这不叫爽那不叫爽,老子还累死累活的挣个屁!” “倩倩,你这个闺蜜我喜欢。” 看到眼前这个色棍肥猪,居然如此爱钱。 正怒着的韩悦顿时大喜。 在他看来,如果钱能够搞定杜奕,那么他就能用钱把眼前这头肥猪活活砸死! “你喜欢你去追呀,——” 周倩转身面对着韩悦,上下打量。 韩悦立刻摆出一副自认为最迷人的姿势,给女神欣赏。 笑着说道:“——我才发现,其实你高高瘦瘦,女装一定很耐看。” “我~” 韩悦被反转得差点张口开骂。 “噗呲~” 一直饶有兴趣的看好戏的江黛儿笑喷了说道:“韩悦,听周倩这么说,我觉得还真是。要不回二曲,我给你画画。” “看你的脸都能刮一斤粉了,” 韩悦皱眉看了江黛儿一眼,他最不喜欢这种打扮得跟只女妖精一样的女人。 不是因为江黛儿和周倩的关系好,这次他根本都不会联系她进山。 而本来就打扮得跟一个美丽小村姑一样的周倩,就没再搭理韩悦。 转身俏脸飞扬,跃跃欲试的对杜奕说道:“奕哥,现在正是采茶的时候,你不是说过夏茶苦涩,明前茶最好。” “呃~” 杜奕无语,只好勉强的答应道:“好吧。” ------------ 第二十五章 茶山下 三月下旬时节的灵龙湖,早晚天气依然落凉寒冷,只到了晴天的中午才热一些。 四曲那边的老茶园,也就是这两日才有山民进入茶园,尝试采摘。 离真正大劳动量的规模采茶,还有几天的距离。 而且在这个时节,山林里面各种毒虫还没有开始发迹,所以杜奕才敢在林封山路的情况下,答应带他们去马王爷山脚。 为了这次进山,李永强从他三舅爷那里准备了铁锹镰刀。 看着这两男三女打开各自的登山包,拿出雨靴,连体防护服,杜奕就开始感叹, “真特么的精贵!” 反倒是周倩这三人没有任何的准备,显然之前来的时候,周倩也没想着要到马王爷山。 “哗啦啦~” 回家去拿竹篮的李二苟,从蟒道提着两个竹篮,一把镰刀,还有杜奕插在他厨房门板上面的短剑。 奔跑回来。 脸上带着余悸嚷道:“奕哥,你昨晚睡在厨房,门也改外边了,大蛇真在你屋里?你昨晚胆儿真大,不怕它吞了你!” “大蛇?” “大蛇!” 一路上一直担心着这事儿,心里面不时想到那条水边大蟒的杜苗苗,赵已晨,吓得大叫。 “瞎说什么,哪有什么大蛇!你亲眼见到了?” 杜奕既然决定了住在头曲,就得不能给周倩强行让他搬到二曲她那里住的理由。 连忙给了李二苟一个‘熟悉’的眼神,让他闭嘴。 “哦~,没见。” 李二苟心里面挺不服气。 因为这头曲平时根本没人来,哪里来的陈年老道? 而且根据道路的形状和匍匐的草丛来看,这就是一条大蟒碾压出来的蟒道。 然而一对上杜奕当年和他一起顽皮,让他撒谎的眼神,李二苟虽然不明白。 但是还是配合的选择换了一个话题。 “奕哥,你门前好多鸟毛,八哥喜鹊野鸡翠鸟——” “咳咳,” 杜奕又给了李二苟一个‘熟悉’的眼神。 “哦~” 这也不能说么? 李二苟这时候还是浑身微颤的惊惧,刚才在翻墙拿竹篮镰刀的时候,他都快被吓死。 只不过因为是杜奕交代的事情,他才强忍着恐惧完成。 这时候嘴里非要找一点东西,说出来,才能跑赢他心里面的恐怖。 张嘴继续说道:“奕哥,你拉肚子了?好臭啊,我反进我院子里都能闻到。” 腾地一下子,杜奕变得老脸通红。 “噗呲~” 听到这个傻子说没见到大蛇,杜苗苗和赵已晨顿时回血。 至于说好多羽毛。 山里面鸟雀多,到处遗落羽毛,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重点就在‘好臭’上面。 真是肥猪屎尿多,而且极不讲卫生! “奕哥,给。” 李二苟把短剑递给杜奕。 夏紫,徐冬青的目光,都看了一眼那把短剑。 —— “哗哗~” 一行十一人在山道前进。 这条通往马王爷山脚古茶的山道,之前巫婆李常年喝茶,茶道一直被李二苟修葺整理。 只在四年前巫婆李驾鹤,李二苟搬到二曲。 才算是真正的荒废下来。 而且大半路程都在裸出的岩石砾石上面。 所以并不算难走。 沿途除了一些鸟儿被惊起,松树窜上大树,野蜂嗡嗡捕食采蜜,倒没有看到一条蛇。 这样前前后后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马王山山脚。 前面一大片沿着山脚走势,分布在嶙峋乱石里面的稀疏灌木丛林。 一株株茶树,麻栗树,白桦树,河柳树,金银花树,—— 野草,藤蔓。 在乱石的石头缝隙之间,扭曲倔强的挣扎生长。 很多的木质树干,都和千姿百态的岩石连在一起。 “这里面蛇多,竹叶青五步倒赤链蛇,蝎子蜈蚣野蜂,还有貂,惊了也咬人;——你们小心点。” 李二苟自认为很平常的提醒,可把穿着防护服的杜苗苗,赵已晨,陆涛,李永强,吓得不轻。 不过还好面罩掩饰住了他们发白的脸色。 “咱们就在边上采一些,注意安全。这么多的野茶,拔两颗土培了带到镇里再处理。” 一听这里如此危险,李永强一刻都不想呆了。 “这些野茶都是子苗,那几株应该快有百年,在这种艰难的情况下不知道它的儿茶素,各种物质的含量,会不会异常于四曲的茶叶。” 夏紫的目光投向马王爷山的山崖。 可以看到高低有十几株长在悬崖上面的老茶树。 皱眉望着杜奕:“有没有捷径上去?” “只能挂着登山索上去,这下面全是乱石,摔下来就挂了。” 其实李永强的三舅爷之所以没和李永强提这些,也不给他们准备攀爬的工具,显然是怕他们这群学生娃万一彪劲儿犯了,逞强爬山遭遇危险。 “那就拔几颗茶树,那老茶砍一株不就行了。” 陆涛直打退堂鼓。 杜奕和周倩均是眉头一皱。 刚要说话反对。 夏紫就直接开口拒绝:“拔两株十年下茶树可以,再大的就不要动它们的主干,剪一些细小分枝则可。” “行,行,你说怎么办就咋办;不过这些野茶真不好喝,野生的品种太差劲了。我小时候喝过两次,跟四曲的茶叶都没法比,其实就是野树,没啥价值。” “滋啦~” 李永强正在说话,就看到夏紫突然拉开了她的防护服拉链。 惊讶的问道:“夏紫?” 夏紫很快脱掉了雨靴和防护服,换上她的登山靴,戴上登山手套。 然后用粗帆布条把她的裤腿,袖口缠牢封闭。 微笑着说道:“太高的我不行,不过这下面三棵,我得采下来。” “不行,太危险!” 李永强有些急了,而且这也是表示爱意的另一种方式。 “我是组长,” “那也不行!” 李永强说得坚决。 夏紫轻轻的看了李永强一眼,眼神变得锋利而冷冽。 就如同她清早用来解剖湖鱼的手术刀。 看得刘永强心里一凛,不敢再多说话,然而还是忍不住的说了一句:“你小心些,注意安全。” “呵呵。” 旁边的赵已晨轻笑一声。 “男人!” 江黛儿的声音里透着不屑。 “李永强,你要是真的关心夏紫,你就上去。” 杜苗苗早就看不惯李永强壮着有几个臭钱,总在陆涛面前装匹,忍不住刺激了李永强一句。 说得李永强脸色红红白白,讪讪的却没有勇气开口攀山。 “你们到马王岩上面去等着吧,那里安全;苟子,你带他们去。” 其实杜奕是想把周倩支吾过去。 不过要是让周倩在前头带路,他怕遇到蛇虫危险,就让在大山里面生存能力极强的李二苟领过去。 “我采茶,自己采的茶,喝着才香呢。” 周倩不愿意离开。 “这破茶,倩倩你喜欢喝茶,明天我让人送几十斤过来,保证比这好喝。” 一边的韩悦又嘴贱。 说话间, 李永强五人在李二苟的带领下,走向西边的一座巨岩。 穿着运动装的夏紫,就像是一个美丽的精灵,在岩石上面不断跳跃,直奔山脚。 杜奕和周倩在乱石带的边缘采茶。 徐冬青则是百无聊赖的站在一尊大石头上面,远望着北边的湖光山色。 韩悦孤零零的站着,想了想,又舔着脸洋溢说道:“倩倩,咱俩一起采茶,我采的绝对好喝。” 杜奕冷漠的望了韩悦这个二代公子哥一眼。 心里暗骂, “也是一个不要脸的贱人!” ------------ 第二十六章 周倩的恨意 夏紫所说的那三株古茶树,最低的两棵距离山脚也有一十二米米高度。 彼此相距大约近三十米。 其余附近一棵,大致将近二十米高度,想要攀爬过去,必须绕过一大片光滑的页岩。 马王爷山在这一带山崖的坡度,大概七八十度之间。 是一大片长近一百五十余米,高达百米的裂隙岩体面。 在往上,则是坡度小一些的陡峭山崖。 虽然沿途有大量突出的岩石,以及根须牢牢扎进山岩裂缝的藤蔓灌木枝条借力。 然而一旦失足跌落,下面山脚那些坚硬嶙峋的山岩,可不是摆设。 看到夏紫到达山脚,开始攀爬。 杜奕忍不住感叹:“我觉得她不像是为了采集标本,倒是在享受危险攀爬的乐趣。” “判断正确!——动作很专业,是受过训练的。” 韩悦不在意的抽空看了一眼。 撇撇嘴不屑的评论:“有一些二代对人生迷惘没有追求,就只能在这上面寻找一些处于生死一线,但是其实又基本没有什么危险的低级感官刺激。” 随手把一把茶叶,放进周倩的竹篮。 你的话多你有理。 杜奕麻溜的把一芽一叶的茶芽采摘下来,偏头看了一眼韩悦采集的茶叶,居然‘很上道’。 也都是清一色的一芽一叶。 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她很有钱么?” “至少比那个土包子有钱百倍。这是圈子里面的同味感知,说了你也不懂,差距太大,限制了你的认知。” 韩悦的嘴一如既往的臭。 “这低调的装匹!” 杜奕低声腹诽一句。 韩悦翻了杜奕一眼,因为他搞不清楚这胖子是说他装还是说夏紫装,就很难得的忍着没吱声儿。 “这姑娘挺好的呀,哪有像你们说得那样。爬山是为了任务,低调是人家有涵养,人又长得漂亮,名牌大学,身材体能又这么好,性格也好,我看着都喜欢。” 周倩反驳身边的两个龌龊鬼,对夏紫的攻击。 “对,倩倩说得对,是我太浅薄。” 韩悦顿时满脸堆笑,对着周倩就是一顿毫无原则和骨气的舔。 “舔狗!” 杜奕心里面暗骂一声,就看到李二苟从西边朝着这边边走边采茶过来。 “呼~” 这时候,一阵山风袭来,带着饱含水汽的凉意。 “哥,要下雨了。” 李二苟大声的提醒杜奕。 “大不大,要多久? 李二苟把身体侧对着风向,伸出长长的舌头,去感知风力和水汽。 右望望从东北快速推进的云层。 点头说道:“很大,很快!” “你下来,快下来,要下雨了!你们都下来,回去。” 这要是一场大暴雨下来,从这儿到湖边的路能把这些人淋傻。 而且大雨下那条多是岩石的路面苔藓湿滑,点子太背,摔个半死都不是奇迹。 “呼呼~” 猛烈的狂风,贴着马王爷山的北麓山崖平面,一路扫荡。 吹得漫天积年的草叶飞舞。 “我再采一棵,” 一看这阵势,已经完成了第一棵的采集,攀爬到距离第二棵十五六米的夏紫。 知道离着更高的一棵算是没机会了,就想强行把快到手边的这株采集到手。 这样才有最低的对比性。 “你麻匹!” 杜奕怒骂一句,肥胖的身体跳上一个大岩石,然后东挪西跃,高速朝着山脚奔去。 这片悬崖可真摔死过人! “夏紫,快下来啊!” 在越来越大的呼啸狂风中,李永强五人也跑下了马王岩,手里拿着采集到的两棵野茶整株和几枝老枝。 在乱石带外面大喊。 焦急的李永强看着贴在悬崖上移动的夏紫,想着之前李二苟嘴里的‘竹叶青五步倒赤链蛇’,硬是不敢过去。 扯着嗓子大喊:“杜兄弟,这事儿交给你了,放心绝不会亏待你。” “这孙子!呵呵,你这闺蜜,看着胖,身体可真灵活。” 韩悦看到杜奕过去救美,脸上高兴得笑得跟花儿一样:“不过这妞儿是吃肉喝血的。唉,还是一个没受到过生活使劲摔打的可怜孩子。” “他不是我闺蜜,是我哥。” 关于杜奕的很多事情,周倩并不打算说给韩悦听,但是有些东西她必须说明白,纠正韩悦的误区。 同时担心又无奈的望着站在山崖山脚,望着上面的杜奕。 心里面不禁想起了一个她托人私下打听,得到的一个名字和一些事情。 “陈玲,你这个无耻的女人,知道你打碎了辜负了多么好的善良的东西么?你真是一个贱女人!” 一想起这件事情,周倩就恨得银牙暗咬。 连忙侧着身体,让呼啸的狂风把她眼眶的湿气吹干净。 “对对对,他也是我哥;亲哥!” 韩悦堆笑着心想着,只要不是情哥哥,我呸!我这张臭嘴,这怎么可能?根本万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 “呼呼~” 在狂风中,东北方向的乌云快速推进过来,即将覆盖众人的头顶。 “哇,好漂亮!” 这一半阳光一半乌云的山水画面,让即使在焦急的想回去的杜苗苗,赵已晨的眼里,也是美轮美奂的让她们兴奋。 高举着手机拍照,拍视屏。 而在山脚担心的仰望着夏紫的杜奕,看着她贴着山崖被劲风勾勒的身材。 忍不住心里狂骂:“麻~,早知道周倩要跟过来,说什么都不陪你们这五个贱人过来。” 在狂风中,看着夏紫靠近古茶树。 看着她掏出挂在臀部运动服上面的小型液压钳。 “~” 一手握树,一手伸长。 努力的剪断一枝古茶的分枝。 结果使力太猛,另外一只手在长满苔藓的茶树主杆上面又没抓到实力。 手脚一滑。 人和茶枝一起坠落。 “夏紫!” “啊!” “奕哥小心!” “哥!” 各种喊。 “你麻匹,这下来的最省时间!” 杜奕嘴里怒骂着,仰头不断判断着夏紫的坠落点。 大大张开双臂。 “噗!” 美人顺利紧紧入怀。 虽然只有96斤,170的夏紫骨骼小,身体轻。 可十一二米落下来的势能,还是冲得杜奕的身体猛然重重后倾。 整个后背狠狠的砸在后面的一片乱石上面。 “~” 在东北的天空中,明亮起一道耀眼的枝状闪电。 大约过了十几秒。 “轰隆隆——” 的雷声。 才铺天盖地的传来。 ------------ 第二十七章 异空规则 “哗啦啦啦——” “咔嚓!” 磅礴大雨在天地间倾泻。 雷声滚滚。 闪电不时照亮外面的天空。 这场大暴雨,一下就是一整天,到了近黑时分,也一点没有要止住的迹象。 因为杜奕家的厨房小,而且又被他破坏严重。 所以众人冒雨砸开了李二苟家的屋门,在他家里躲雨取暖。 巫婆李爱整治一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在整个灵龙镇周边的几十个村镇都小有名气。 所以经常有人带着礼品过来请教拜访。 她的这个厨房就非常的大,占了快三分之一的院子,是杜奕家里厨房四五倍。 这时候,男女分别先后在偌大的厨房火塘边上,已经烤干了衣服。 都围着火塘,紧闭厨房门,烧着开水。 一个个饿得肚子咕咕乱叫,等待红薯和腌制火腿烤熟。 红薯是周倩带过来的,今天星期六,她怕杜奕牛脾气犯了不到二曲,就准备了十来斤红薯,打算和杜奕硬磨。 而腌制火腿则是巫婆李,在五六年前感觉身体每况日下的时候。 就开始着手准备的给他的傻儿子存下的救命粮。 整整上千斤火腿,都静静的搁在堂屋西厢房的几口大缸里面。 上面压着几十斤的大石头密封。 说实话,这些人在李二苟看来,除了杜奕都没人配吃他的火腿。 悄悄把杜奕喊到一边,打算只跟再加上看着对杜奕不错的周倩,一起吃。 还是杜奕发话。 李二苟才不情愿的拿出来一条十几斤的火腿,上架开烤。 “唰唰~” 那边李老赖负责烤火腿,这边李二苟熟练的烧火,杜奕拿着小竹帚糅抄茶叶。 野茶略带苦涩的清香,在厨房里面盈动。 炒完大约一两出头的野茶,杜奕就准备出去上个厕所。 “哥,拿着铁锹竖着,小心大蛇。” 李二苟忍不住担心的提醒。 只是想想那条蟒道的宽度,又到了杜奕割出来的院门口消失,再加上杜奕改了厨房的门口,门外那满地散落的鸟毛。 都让李二苟心里发寒。 “狗子,真有大蛇?” 湖外的人不知道,湖里面的李老赖还不清楚李二苟这个傻子。 这时候第二次听到他嘴里说有大蛇,李老赖不禁心里惊颤的望着李二苟。 李二苟不知道该怎么说,望着杜奕。 “是有一条,而且很可能就是昨天进湖看到的那条大蟒。” “咔嚓!” 随着杜奕的声音落下,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的低空云层炸响。 震得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 —— 一开始杜奕之所以隐瞒,就是确实不想到二曲和周倩生活在一起。 况且这些人采集完了茶叶,就会离开。 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然而现在,—— 不说出来,杜奕还真怕东边他屋里那条蟒蛇饿了,跑过来觅食。 “从现在开始,你们这些娃娃都不能出去,一直等到明儿天亮雨停。想解手,就在角落围一个地方,搁一个陶盆。这么大的蟒,——” 李老赖打量了厨房里面的一群男女:“除了胖的跟猪一样的奕娃,别的都是它一顿的吃食。” 杜苗苗,赵已晨,已经吓得花颜失色,浑身发抖。 “想不想吃?” 一直孤零零的远离着火塘坐着的徐冬青,笑着问韩悦:“新鲜的蛇肉配多年腌制的火腿,可是一绝。” “这兄弟说话可不带喘的,这里可不是你一个人,真要让它吃了人上瘾了,咱们谁都跑不了!” 陆涛早就注意到杜苗苗时不时的偷瞟在那里笔直端坐,装匹的徐冬青不顺眼。 忍不住嘲讽。 然而这一拳似乎打在空气里面,徐冬青看都没看陆涛一眼。 只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征求韩悦的意见。 而杜奕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眼睛里面泛出来的血红,显然对那条花蟒充满了勃勃的杀气。 “你行不行?” 韩悦有一点不确定,要知道这种大蟒的攻击力,可比一头成年野猪还生猛。 “比这还大的森蟒,我都杀过几条;味道还不错。” “嘘~” 徐冬青的话,引来李永强,陆涛,李老赖的嘘声。 “倩倩?” 韩悦望着周倩征求意见。 “别,别,看着我都恶心;徐冬青,你要去就去,去了就别回来,我瘆得慌!” 和周倩坐在一起的江黛儿,苦着俏脸双手合十的告饶。 “别,太~” 周倩想说太危险,却怕激起了韩悦和徐冬青的好胜心,带来不可测的危险。 而且有了这条大蛇,杜奕去也得去二曲,不去也得去二曲;就算自己说不动,湖老李爷爷的拐杖可不是吃素的。 改口说道:“蟒蛇可是国家保护动物,又没有主动过来攻击咱们,为什么要去杀它?——奕哥,你干啥?” 正说话间,就冷不防的看到杜奕走到厨房门口,猛地打开厨房门。 放进来满屋寒气。 “我可等不及搭好厕所,再说了三爷都说我胖,大蛇吃不下去。” “你快回来!” “砰!” 杜奕左手握剑,一步跨出厨房。 随手带上厨房门。 “咔嚓!” 上空震雷响起,闪电耀明院子。 —— 眼前一片亮光,满眼都是绿色的世界。 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面回响: “时间一个小时,取一皮囊劣质的灵水,成熟期虾须草一株。成功奖励如往,失败既是。” “我~,这就穿了?” 杜奕惊骂。 同时左手似乎受到一股无与匹敌的巨大力量,似乎要把他的手臂拉断。 “啊!” 杜奕一声惨叫,紧握的左手顿时松开。 滑落。 “咚~” 的一声。 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的震动。 —— 在熟悉又不熟悉的丛林里面,杜奕站了良久。 一如既往的全身光溜溜,乳白色的手臂包绑在右臂。 只不过左手下的脚边的土地上面,露着一点乌金色的金属兽头。 记忆里, 打开厨房门, 走出去,关门。 左手提着那把四五斤的锋利短剑。 杜奕蹲下来,仔细的观察着在泥土和稀疏草丛里的那点乌色流动着点点金光的金属。 “不会吧,这是啥规则?” 杜奕摸了摸金属,冰冷,坚硬。 他用右手捏住,使劲的提。 纹丝不动。 杜奕想了想,折断了一根坚硬的灌木条,蹲下来开始挖掘金属四周的泥土。 很快就往下挖了一分米多的深度,才把整个柄部露了出来。 杜奕心里暗惊。 也就是说这个剑柄大约二十厘米,是之前那把短剑剑柄的一倍有余。 杜奕双手合握, “起!” 大喊着使尽力气。 结果不但没能上提一点点,反而整体又往泥土里面钻了近一厘米。 ------------ 第二十八章 再入野林 看到短剑在沙土中不出反陷,杜奕不敢再使蛮力,选择放弃了这种注定徒劳的尝试。 “不知道下面的剑身是什么样,有多长,叼不叼?” 杜奕失望的站起来,环顾四周,仔细观察他所处的场景。 依然是高大的树木,稀疏的灌木草丛林。 耳边汇聚着各种千奇百怪的声音。 和上一次大概的区别就是,他似乎站在一片山坡上。 杜奕看了看山坡上方,目光的尽头依然是密密麻麻的大树和依附在大树上的各种藤蔓。 根本看不出这个山坡会有多长。 假如没有这柄插进沙土的‘短剑’,杜奕会尝试着朝着上坡方向走一走。 然而这柄短剑的存在。 就像磁石效应一样,使得他只能进行不到两三百米半径的游走探索。 再远一点,他就怕在时间限制以内迷路,不能在读零前回到这里。 那可是血亏! —— 杜奕环顾四周,看到不远的一簇灌木丛里,生长着一株大约三米高,全身火红跟一根细竹竿一样的小树。 长得非常醒目而喜庆。 就决定以这为定位,进行短距离的探索。 “先走上坡,提纲挈领!” 杜奕自言自语,光着脚首先朝着上坡走去。 “唰唰~” 脚下踩着松软的沙质泥土,杜奕这一次特意避开蛮暴的直接冲撞各簇草丛和灌木林。 只在积叶不过的沙土上面留心的走。 虽然偶尔也惊起,或者踩到过一些千奇百怪的虫子,只不过这些虫子似乎都没有什么攻击性。 都慌忙的朝着沙土,灌木草丛里面钻。 有得看着都很凶的虫子,居然仰着肚子装死。 “这片地儿,可比上一次好一百倍!” “扑愣愣~” 杜奕正在庆幸的感叹,就听到一大片鸟羽扇动的声音。 “喳喳,喳喳~” 随即看到蓝莹莹一大群犹如喜鹊大小的飞鸟,从前面一大片林区飞起。 然后呼啦啦的落到另一片林区。 杜奕大概明白了这一片坡林为什么没什么虫子,而且踩到了也不跟他叫板耍横。 林间起着淡淡的薄雾。 站在高处往下看,一道道的光柱从树冠的叶片缝隙漏下来。 很奇怪的是,这些光柱的倾斜方向都完全一致,形成了无数的平行线。 而不是上次看到的交叉光线。 看不明白的事情,杜奕自知之明的知道也没资格多想,就继续趁着各种毒虫雌伏,细心搜寻。 很快就发现了很多类似蘑菇,木菌(木耳),灵芝,茯苓,—— 还有很多灌木荆棘野草藤蔓沙土上面,长得结的杜奕认不出名字的各种颜色形状的果子。 对于这些东西,杜奕不敢学神农。 可要他完全无视,又有些不舍。 于是,他拉开了右臂的乳白色皮包,小心翼翼的采摘下来,不让断口的液体接触他的手指皮肤。 尝试着把这些采集到的东西放进去。 无论是还装有少量灵泉的大口袋,还是空空如也的小口袋。 均是失败告终。 “能够放进去灵泉,又说寻找到一株虾须草带回去熬汤,意思是必须得是既定条件只能是这两样,还是说能够装进去的东西必须含有某种特性?” 杜奕心里猜测着,假如是前者,那可真没意思了。 “同一道理,能够带进来的东西,比如形变的玉片和短剑,自身也一定拥有某种自己暂时未知的特制。” 这时候,他看到已经不能看到那株红树标的,害怕迷路,就选了一个左45度的下坡。 继续走,一路搜寻。 走了一会儿,杜奕看到了那株红树再次出现在他等海拔的左侧。 大约相距两百米。 “扑愣愣~” 那一群蓝鸟清扫完了那一片林区,再次全部飞起,在叫声里朝着杜奕所在的位置飞来。 “我~” 杜奕惊骂一句,但是不清楚这些鸟的性格和攻击力,最关键的是吃不吃大型动物的肉! 一动都不敢动。 “扑愣愣~” 带着风声,密密麻麻的蓝鸟飞到杜奕身边。 “呼啦”一声,远远近近的落了一大片。 这些蓝鸟全身羽毛带着天青色的光泽,头部有着一撮或红或黑的羽丝,喙朱红色尖细如钩。 看着人畜无害,比较可爱。 “唰唰,簌簌,——” 在杜奕的眼睛里面,一条条各种狰狞扭曲古怪的虫子,被这些鸟儿准确的从沙土,树皮,草丛,灌木,藤蔓里面啄了出来。 仰着脖子咽了下去。 包括杜奕上一次遇到的那种泥潭里面的吸血蝗。 “啪啪~” “噗噗~” “滋滋~” “唧唧唧唧唧!” 在这一刻,各种虫子各尽所能的全力垂死挣扎。 有得自爆,有得喷毒气,有得飙射毒液,还有的只能干着嗓子直叫。 然后,纷纷被毫不留情的咽了下去。 “嘎——” “噗呲~” 一只蓝鸟儿从杜奕的头顶叼着一只小体型的树蛙,从杜奕的头顶飞过。 边飞边咽,边飙了杜奕一身的鸟屎。 杜奕也只能心里大叹倒霉。 就感觉到鸟屎附着处火辣辣的疼。 骇得连忙就近抓了一把看着还算干燥干净的沙土擦拭,然后再抓了一把看着‘还行’的灌木树叶揉搓以后进行再次清洗。 效果还算不错,鸟粪波及处只有一道道略微隆起的红肿疼痛。 像是隐翅虫爬过的皮炎。 远没有上一次吸血蝗,树蛙,可能造成的那些致命暴击。 而这一切迹象只不过再次向杜奕表明。 这片未知的神秘丛林确实很危险,所有的动物都不能靠着外表进行简单的评论。 不过杜奕也算略有所得。 他发现自己随手摘下来鞣制擦拭皮肤的这种树叶,带着一种药香的苦涩,而且擦过的皮肤带着干爽的清凉。 唯一的拿不准的地方,就是被树叶揉搓以后的皮肤,也变成了青绿色。 虽然也过瘾,然而杜奕也没敢多擦拭,害怕洗不掉这种青绿。 一切只能等到回到原有世界,才能验证。 “喳喳!” 这时候,一只蓝鸟跳跳跃跃的来到杜奕的脚边,仰着脑袋朝着杜奕叫着。 “啥子?” 杜奕心里不明白,同时微动,不会是奇遇就在眼前? “喳喳!” 蓝鸟不耐烦的啄向杜奕的右脚脚指。 唬得杜奕连忙后退三四步。 然后看到这只蓝鸟,在他右脚板在沙土踩出来的脚印上面轻轻一啄。 一条金黄色蜈蚣一样,足足快有一分米长的狰狞毒虫,被蓝鸟叼出沙土。 三虫子拼命的扭曲中,三下五除二的咽了下去。 看得杜奕浑身发毛,右脚板抽紧的发痒。 “我特么的需要一对鞋!” 杜奕惊怒恐惧的无声呐喊。 —— “这特么的是进宝山空手归啊!” 晃悠了一大圈,杜奕一无所获,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只得慢慢的回到原点。 他必须保证在读秒结束前握住那把变形的短剑,看能不能带回去。 不然下次过来谁知道会被丢在哪里,这一片又没有明显标识,鬼才知道怎么才能把这把短剑找回来。 杜奕看了看那把变形的短剑。 长长的剑柄在巨大的重力下,又下陷了五六厘米。 他蹲下来摸了摸剑柄,有些冰冷。 这说明沙土下面的土质温度比较低。 只是不知道这把短剑的变形长度,所以无法估摸出土层深度和温度之间的大致变化波动。 摸了一会儿, 杜奕站起来,看了看就近一株大树上面攀爬的藤蔓。 上面开满了奢靡的紫色花朵,结着一串串青色葡萄一样的果子。 有着‘嗡嗡’的虫子飞着似乎在采集花蜜,吸食果浆。 杜奕看了看,虫子有点像马蜂的形态,然而个头更大,模样也更恐怖。 想了想,还是没敢过去手贱。 然后他无聊的等待着,走到那株红树附近。 无意中就看到那株红树的一些叶片下,居然长着稀疏的一些小红果子。 ------------ 第二十九章 同室之缘 “可以试试!” 杜奕在这近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逛了一圈周围两三百米范围。 虽然不说细致,但也算是走马观花。 其间要说最醒目又看似无害的植物,就属这株红树。 现在又发现了这些珠圆玉润红玛瑙一般的小果子,不由杜奕不动心的想摘下来试试看能不能装进去。 首先,观察。 看这株小树的灌木从里,有没有藏着什么要命的东西。 “好大一只果,嘶~” 结果这不看不当紧,一看就惊得杜奕一身白毛汗。 在小树根部处的一枝细小分支上面,跟球儿一样毛茸茸的蹲着一只全身覆盖红色羽毛的小鸟。 “退出时间10秒,” 只露出两只蒲扇着的小眼,似乎也在注意着杜奕。 “9” 而在分支下面的沙土上面,则瘫着一条一米来长,被啄烂脑袋,浑身披满黑色鳞片的毒蛇。 “8” 麻匹!上次读秒遇到灵泉猛虎,这次似乎也是好东西! 抢不抢? “7” 当然 “抢!” 杜奕一声霹雳大喝,同时伸出大手 震得那只小鸟蒲扇的眼珠子一时呆滞。 “6” “咔嚓~” 这株红树的上半段被杜奕一把折断。 “5” 转身疯狂的跑向十余米处的插剑处。 小红鸟还在再晕乎。 “4” 同时用牙拉开臂包小口袋的绳结活扣,左手一股脑的把近一米长的红树涌进去。 居然毫无障碍。 而且看着不过5x10cm的小臂包,在吞了超过20cm以上的红树梢以后,竟然依然可以轻松填充。 “我对这个臂包的空间认识,绝对有着巨大的误区!” “3” “喳!” 一道愤怒的鸟鸣声,在杜奕的耳边炸响。 “啪啪啪啪啪~” 这犹如实质的声波攻击,直接把杜奕前面那株大树藤蔓上,正在采集紫色花朵和果浆的狰狞蜂群。 一个个直接击爆。 “噗呲~” 在脑袋如同遭到大锤锤击的剧痛里,杜奕张嘴喷了一口鲜血。 整个世界彻底宁静。 这道愤怒而恐怖的声波攻击,直接炸碎了他的耳膜,瘫痪了他耳轮里面的听觉神经。 “2” 冰冷的声音依然清晰的响起,显然不是通过耳神经,而是直接作用在他的听觉脑中枢。 近一米长的红树梢,全部被杜奕塞进臂包小口袋。 短剑的那个小土坑近在咫尺。 杜奕翻身扑了上去,松开牙齿,右手狠狠的握上去。 坚硬,冰冷。 “1” “哄~” 一道炙热的高温火流,从杜奕上面喷射而过。 那只震怒的飞在红树断截面上空的小鸟,嘴里喷出一道细细的火流,在奔涌向杜奕后背的时候不断扩展。 如同火浪遇阻一般,狠狠撞击在那株紫花藤蔓攀附的大树上面。 整个大树的树干连着蓬勃的藤蔓,瞬间燃烧成一个大火把。 “我~” “0” “喳喳喳喳——” 看到小偷蓦然消失不见,以为是用了隐身技能的红鸟,震怒的嘴里不断的喷出一道道火流,朝着各处飙射。 一株株大树,一簇簇灌木草丛林, 燃烧起来。 —— “砰,砰!” “噗呲~” “咔嚓!” “啊!” “轰隆隆隆~” 这一次的两连击,似乎纯熟了很多。 在雷霆和闪电里面,只打出了一小团连闪两下,却迅速隐没的白芒。 也只让杜奕一次搞定的喷了一大口鲜血。 “砰!哎呦~” “铛!” 身体重重的摔在坚硬的地上,疼得杜奕直叫。 而那柄短剑则是从高处掉落,砸在青石地面直响。 顺利回归。 —— 此时,眼前一片漆黑,只听见外边“哗哗”的暴雨声。 “这是哪里,居然不是湖?” 被摔得七荤八素,肚子被揍得翻江倒海的杜奕,既困惑又庆幸。 假如是掉进湖里,搞不好他今晚就要嗝屁。 在黑暗里,他大口喘息了一小会儿。 感觉这时候的状态就是浑身疼肚子疼,耳孔痒痒的要命。 还有就是眼睛里面总有一点幻觉,感觉黑暗里有两点淡淡的荧光定格在一两米的空间。 杜奕伸出手,朝着四周摸去。 想确定这是哪里,——说得夸张一点,还在不在国内。 当然,既然这么黑又在下暴雨,在灵龙湖一带的可能性最大。 随即摸到了一个木腿。 然后往上摸,摸到了一处凸凹。 杜奕的手顿了顿, 指肚摸索上去。 “凤?” 继续上摸一点。 “奕?” “奕哥哥,咱俩刻个字吧,磕个头就是夫妻。” 十三年前的记忆被唤醒。 那一年夏天, 他十五, 她十三。 大人们都去地里忙碌,他在家给她补功课。 因为年前小凤爹想依着老习俗,和隔壁于凤筠结亲,小凤的母亲极力反对,闹得曲里沸沸扬扬。 这一对补课的少年少女,就补着补着,玩起了磕头送进洞房的小游戏。 刻下了这两个字。 往事如烟,—— 杜奕浑身大汗! 这时候,脸色惨白的他,大概猜出来了那两点似乎漂浮在半空中的莹色亮点,究竟是什么了。 “咔嚓!” 一道闪电在低空炸响。 卡白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头曲的大地。 也从屋檐下的通风口灌进来,模糊照亮了这间厢房。 东厢房。 在杜奕的眼睛里面,不到两米远的屋子正中间的米仓上面。 一头高高探起蟒首的巨蟒,睁着碧莹莹的蟒眸,狰狞的盯着自己。 老早就在盯着自己! 杜奕胆裂。 “我命休矣!” 电光隐没,屋子里面再次陷入了黑暗。 “咯咯咯——” 杜奕骇得牙齿直打架,浑身发软手脚无力。 “咯咯咯——” 而黑暗里面的两点荧光,却依然没有动静,定格在空中。 “哗啦啦~” 屋外雨流成河。 “奕哥!” “哥!” “全家吃饭!” 在暴雨声里,隐约听到有男女的喊声。 “咔嚓!” 又一道闪电。 杜奕绝望又早就知道的看到,东厢的门口,被他昨天用床板牢牢堵死。 断了唯一的生路。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在闪电隐没的暗淡光芒里,杜奕魂飞魄散的看到。 巨蟒动了! 碧莹莹的两盏灯,在虚空中朝他幽幽靠近。 “死了死了死了!” 黑灯瞎火之中,全身光条条的杜奕,甚至连那柄短剑带没带回来,在不在这间屋里都不知道。 手无寸铁, 全身无力。 “奕哥,奕哥!” “哥!” 似乎有人在西厢院墙上,朝着这边焦急的大喊。 “唰唰~” 即使外面暴雨滂沱,杜奕却也依然能够听到蛇鳞摩擦青石地面的声音。 碧莹莹的‘灯’,靠近了杜奕的身体。 杜奕如同坠入梦魇一般,既动弹不了,也不能‘幸福’的昏死过去。 一阵威压逼来。 “呼哧,呼哧,~” 杜奕不受控制的急促呼吸,鼻孔里满是鱼腥的气息。 冰凉的蛇鳞,碰触到了他的大腿。 ‘唰唰’的贴着紧绷的肌肤滑动摩擦。 碧莹莹的两盏‘灯’,悬在杜奕的身体上方。 不断俯低。 “滋滋~” 冰凉的蛇信子,在杜奕麻木的右手扫过。 “咯咯咯咯咯咯——” 杜奕除了牙齿颤抖,其余身体完全僵硬。 满脸胆裂的绝望。 ------------ 第三十章 许大官人一 “奕哥,奕哥!杜奕,杜奕!” “哥!你在不,你在不!别吓我!哥!该死的大蛇,你来嫩我,有种你来嫩我!” “全家吃饭,全家吃饭!活着就应一声儿!” “不要进入林子,用铁锹把灌木打倒!” “倩倩,你别往里面冲!” “你们这些娃子想死么,不知道林子蟒如下山虎,铁锹打平杂草再往前走!” 各种声音在外面的院子响起,即使“哗哗”的暴雨也压制不住。 “别来啊!” 杜奕心里滋味悲集纷杂。 苟子的醇厚信任。 周倩的温柔如溪。 李老赖,三爷爷的毒舌和大骂。 他想使劲的大喊,让他们别来送死。 然而嗓子如同凝固一般,发不出一丁点儿的音儿。 “滋滋~” 这条花蟒在黑暗里,也听到了外面的嘈杂。 碧莹莹的眸子稍微远离杜奕。 然后,消失在杜奕凝固的瞳孔。 显然是扭转了蟒首。 “唰唰~” 冰冷的蛇鳞摩擦着杜奕的小腿。 脱离接触,逐渐远离。 “咔嚓!” 在黑暗里,大约十几秒以后。 又一道电光炸起。 杜奕震惊的看到,那条花蟒正在进入米仓。 “~” 这时候,杜奕才感到了一丝空气中流动的凉风。 被大山一般死死威压僵硬紧绷的身体,才渐渐的‘解冻’柔软。 全身肌肉开始不受控制的簌簌抖动。 “奕哥,杜奕,杜奕!” “哥,哥!” 声音在堂屋门口响起,带着变调和哭腔。 雪白的亮光从堵住的门板缝隙传了进来。 “这里压着门板?” 李老赖的声音。 “那就是没有;——注意西厢!” 声音在堂屋响起,很陌生的男子的声音。 应该是那个寡言罕语的徐冬青。 “哥~!” “铛!” 李二苟大叫着冲进去,可能是手里拿着的农具碰到了门框石头。 三四秒以后, “没有!” 屋子里面猛地一静。 “这大蟒也不傻,狩猎成功以后,可能会进入它山林里面的巢穴。” 徐冬青的声音。 “你放屁!” 二苟大怒着骂着,“哗啦啦”踹开了东厢外面卡着的长条凳。 “砰!” 厚重的榆木床板,重重的砸在堂屋。 露出了空洞洞,黑洞洞的东厢。 一道手电筒的光芒照射进去。 “我滴妈呀!” 拿着手电筒的韩悦,迎面就看到屋子中间一头蛇身弓形高高扬起的巨蟒。 那冰冷的眸子,似乎就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吓得惨叫一声,手里的手电筒失手坠地。 “不是蟒蛇干得,它被杜奕封死在屋里!该死!退出去,赶快跑!” 看到这一幕的徐冬青,手里拿着一把从巫婆李屋里顺的精钢砍柴刀。 变色的大吼:“都给我跑!” 然而,不死心的李二苟,即使吓得要死,却还是不死心的朝着东厢里屋看了一眼。 “咔嚓!” 又一道闪电耀起。 李二苟的眼睛里面,顿时充满了惊喜不信和震惊。 扯着嗓子大吼:“哥!” 而那条一直处于攻击状态的花蟒,弓形的蛇颈猛然一紧。 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站在门口的李二苟咬去。 “住手!” 在这一刻,急得要死的杜奕,终于取得了身体的控制力,牙呲目裂,满脸扭曲的用尽力气大吼。 在众人的变色里,让所有人都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那条张开血盆大口距离李二苟的脑袋不足一米的花蟒,如同听懂了,也服从了杜奕的话一般。 血盆大口和狰狞的蟒首,立刻远离了吓傻了的李二苟。 重新弓形高扬在米仓上部,紧盯着门口,处于爆发前的临界状态。 “噗通~” 李二苟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惨白,身体簌簌发抖。 而门外的周倩,韩悦,徐冬青,江黛儿,夏紫,李老赖。 也都跟凝固了,吓傻了一般的傻站着。 杜奕努力的站了起来,双脚发软的蹒跚着,吃力的朝门口走去。 努力克制自己的眼睛,不看近在咫尺的花蟒。 一步,两步,三步,—— 终于走到门边。 全身汗水跟水淌一样。 他背对着花蟒,声音颤抖的拉了拉还坐在地上的李二苟:“起来,走!” “哥,我腿软,动不了!” 李二苟也不敢看那头花蟒,声音带着哭腔:“哥,你嫩啥哩,衣服都不穿,吓死我了!” “我扶你!” 杜奕尽力拉扯着李二苟。 艰难站了起来。 后背发寒的朝着门外走。 一步,两步,三步。 出来了。 “走!你们前头,我殿后!” 杜奕现在虽然依然怕得要死,不过对于花蟒,隐约有一个大概的轮廓。 也就是说,至少现在它应该没有捕猎自己的打算。 而且似乎还可以听懂自己的一些情绪,并且尊重自己的情绪。 但是对别的人,比如二苟。 一旦感觉被触犯。 捕猎化粪的凶狠攻击,却毫不手软。 在地上的手电筒的余光里,周倩望着杜奕,欲言又止。 “走!” 杜奕怒视着周倩,眼睛血红得跟匹野狼一般。 “哗啦啦~” 在倾泻的暴雨里,众人出了堂屋,走进积水漫膝的院子,来到湖面已经快扩张到门口的院门外。 即使在暗夜的暴雨里,也可以看到白茫茫一片。 众人纷纷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一眼,那黑洞洞的堂屋。 都是浑身一激灵。 忙不迭的加快了脚步。 —— “哗啦啦~” 暴雨继续。 厨房里面,火塘篝火熊熊。 因为周倩,江黛儿,夏紫的衣服都淋湿透了。 而隔壁屋里那个大蛇的存在,也震骇了众人。 所以就到堂屋搬了两扇床板,暂时分隔了男女。 等待女孩子的衣服烘干。 而李二苟,李老赖,韩悦,徐冬青,则是穿着裤头,把褂子裤子搭在床板那边烘。 厨房门窗紧闭,拿铁锹锄头抵死。 灶台烟囱口,也用木材填充死。 而厨房的通风口,在巫婆李的时候,就已经用粗钢筋焊死成了一个花窗。 感觉到至少暂时安全了。 众人开始慢慢回血。 “你都不知道,那蟒头狰狞的吓死人,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李二苟的头上咬去!” “啊!” “别说啦,吓死人啦!” 在江黛儿带着阴森口吻的故事里,杜苗苗,赵已晨吓得花容失色。 尖叫着不让她再发挥下去。 “喂,许仙,说说吧,这是玩儿哪一出?” 韩悦第一次带着正视的目光,望着杜奕。 杜奕似乎在想着什么,一直都是低头沉默。 假如以着杜奕现在的心情,对于韩悦带着调笑的质问的回答,就是‘无可奉告’这四个字。 但是刚才人家可是冒险寻找自己。 虽然杜奕不稀罕他寻找,而且说白了还是因为周倩出来才出去。 可事实就是事实。 只要走出了这个厨房。 韩悦,徐冬青,夏紫,李老赖。 他杜奕就得逞他们的的情。 ------------ 第三十一章 许大官人二 “喂,许仙,说说吧,这是玩儿哪一出啊,这么嗨?” 在韩悦出声发问以后,木床这边的几个男人都望着杜奕。 而隔壁的女人们也停止了说话。 厨房里面其暖融融,外面大雨磅礴,所有的人无论见没见过那头狰狞的巨蟒。 想想不远的隔壁就盘着一条凶兽。 此时都是心里发冷。 —— 之前周倩和李二苟见杜奕就上个厕所,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 打开厨房门,看到门口搁着的褂子秋衣裤子秋裤裤头鞋子袜子。 当时就惊呆了。 上个厕所而已,值得脱光了衣服? 现在居然发现杜奕和一头巨蟒,光条条的呆在一个屋里。 竟然还从外边堵实。 那条巨蟒不但不吃他,而且在攻击李二苟的时候,还听从杜奕的命令,停止了攻击行为。 不能不让人脑袋里面,涌动着一片荒谬绝伦的浆糊。 —— “哗啦啦——” 外面大雨磅礴。 杜奕无意中想起了在十七年前,去明珠的那个记忆深刻的夏天。 “没吃过么,好吃么?” “嗯,嗯,好吃。” “好吃那就多吃点,回去你们那穷山沟里,就再也吃不到啦!” “电视好看么?” “嗯,嗯,好看。” “好看那就多看看,回去你们那穷山沟里,就再也看不到啦!” “乐园好玩儿么?” ------ “宾馆的钱我已经让老吴结了,你不用管。——这是三千块钱,以后,就别来了。” 还有到家那天,在快空了的米仓里捉到的那条小花蟒。 “少年,少年,祖国的春天~” 他玩了一路的小花蟒,最后放归马王爷山下的那个深涧。 有些事情,有些细节和有些话,年纪小的时候不懂;后来随着年纪长大,杜奕才渐渐的明白。 知道母亲那次省亲,强颜欢色的受到了多少的羞辱。 “出来的时候,看着雨下得大,我怕淋湿了衣服,就脱了下来。” 这货奇葩!——厨房里面的人直扭曲脸。 “上厕所的时候,我想着这么大的雨怕小花饿了出来觅食,万一你们有出去的。” “小花?” “小花!” “对,这条花蟒小的时候我养过一段时间,二苟也知道。” 杜奕用‘熟悉’的眼神,看着李二苟。 “哦哦。” 李二苟怎么都想不起来杜奕养过蟒蛇,不过奕哥这么说,那就一定是有的。 只是自己傻,忘了而已。 “这次回来,我发现它又回来了。呵呵,一开始没认出来,可把我吓得够呛,直接晕死过去。” 为了证明自己话的可信度,杜奕自曝其丑。 “——上午你们过来,我怕它万一伤人,就把东厢堵死。上厕所的时候,我想着这么大的雨怕小花饿了出来觅食,万一,就翻墙去了屋里。 怕它趁机溜出去,就用了巧劲抵住了床板。我手里拿着短剑,一拨就开。” “那喊你咋不应声儿,聋了?” 李老赖到现在吓得腿还在哆嗦,满脸怒气。 “怕进来不好解释,何况我光着身子,不合适。” 杜奕一说这事儿。 床板对面的周倩,夏紫,江黛儿,三女的俏脸都开始发红。 真是在惊吓中免费观看了一场肥男抖肉秀。 “奕哥,太危险了,你明天得搬到二曲住!” 周倩的声音还有些发抖,显然是被杜奕的失踪,蟒蛇的狰狞,到现在还吓得不轻。 但是语义坚决无比。 杜奕沉默。 现在在头曲自个的屋里发现了这条大蟒,灵龙四曲那些管事儿的长者,不可能让他还住在头曲。 听到周倩让杜奕去二曲她家里住。 韩悦顿时没了再追究这次惊吓的兴趣了,可又找不到合适的反对理由。 怒着开口讥讽:“说是这么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急着脱光了衣服,跑去堵死了屋门当许仙了。” “噗呲~” “呃~” 让床板隔壁的夏紫,江黛儿,赵已晨,杜苗苗。 只是凭空想想‘那醉人的一幕’,‘真的太美’的画面。 就全身发麻,恶心的忍不住“噗呲”笑了出来。 “你~” 杜奕冤屈的低骂一声。 不过咬咬牙,还是忍了。 毕竟人家冒雨,冒着危险出来寻找自己。 还有夏紫。 今天在马王爷山脚,算是没白抱她,救她一命。 这美妞儿还算有良心! 周倩知道这时候自己说的不好,会起反作用的激怒韩悦这个二代。 看着已经被烤的金黄的火腿肉,故意带着乏意,淡淡的说道:“饿了,咱们吃饭吧。” —— 这场暴雨“哗哗啦啦”的一直下到快天明,才在突然变向的南风里飘远。 厨房里面十二人,躺在床板,木板,趴在有靠椅的木凳上面,疲惫入睡。 不知何时,厨房外面的大树上,传来喳喳的鸟叫声。 通风口那里也露出了淡淡的天光。 众人在稍作整理以后,拿着铁锹镰刀锄头钉耙砍柴刀斧头,小心翼翼心惊胆战的出了厨房,院子。 来到院门外。 大水已经将近淹没到院外的场地。 对面二曲的田地,白茫茫一片。 而李老赖昨天下雨前拉到湖边搁浅的小船,上面盖了一张厚实的透明塑料布,也在芦苇灌木林子的水面,悠悠的漂浮着。 “这么大的雨水,没两天渡不了长店河。” 李老赖皱眉说道:“苟子家太危险,都搬到孙文广家,等到镇上,我给他吱一声儿。” 其实赵拐子家离杜奕家最远。 但是赵拐子已经死了多年,不经允许事后又没法知会一声进他屋,肯定不合适。 说实话,李老赖可没活够。 生怕地下的赵拐子,有了合适的理由找他。 “三爷,啥意思?长店河暴涨怕江里有大树砸船,可湖里没事儿啊,不走湖心,绕过去不就得了。” 一群人不解,李永强首先发问。 “老规矩,不能破!” 李老赖一句话堵死了李永强。 “这个灵龙湖有一些其余湖泊所没有的特点,就是那处地下河泉眼,有时候流出,有时候倒灌。” 周倩看众人似乎不以为意,就说道:“等上午天晴路况好了以后,你们可以去看看,也是一道很不错的景致。” “那条大蛇在呢,谁敢出去。呵呵,许大官人除外。” 陆涛想着不是眼前这个肥猪,那么就不会有这条吓人的蟒蛇在此盘踞,张嘴讽刺。 “你嘴欠啊?” 这两天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边缘,杜奕也想通了不再当以前城市里被压弯脊梁的土狗。 大眼一翻的冷骂陆涛。 “没你爱好独特!” “啪!” 一开始乐呵呵的李二苟,没听懂陆涛话里面的意思。 这时候一看这个四眼敢和奕哥叫横,狠狠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啊~” 冷不丁的陆涛惨叫着,眼镜被扇飞,嘴里带着血水喷出两颗大牙。 震惊了一群人。 “你怎么打人!陆涛,陆涛,你没事儿么?” 杜苗苗连忙去扶蹲在地上捂着嘴巴的陆涛。 “窝滴鸭~” 满嘴鲜血的陆涛,疼得牙齿漏风的吐词不清,恨极的望着依然满脸凶芒的李二苟。 “两颗牙齿,故意伤害罪,轻伤二级,三年!” 李永强被这突然爆发的冲突,给气得不轻。 虽然他也讨厌陆涛。 可陆涛是他带进家乡,带进灵龙湖的。 回到学校,想想别人说‘生学院的李永强带同学回家乡玩,被人打掉了两颗牙’。 李永强就恨不得一斧头砍死李二苟。 “他是一个傻子,你和他较劲儿?你真和他较劲儿?” 李老赖早就看陆涛这个牛气哄哄的四眼学生娃不顺眼,笑眯眯的看热闹提醒:“李娃,别看窝岁数大,可我是懂滴。” “傻子?” 李永强傻看着李二苟,一脸呆滞。 虽然这货看着傻乎乎的,似乎就像一个傻子。 不过一路上他们都不屑搭理李二苟,以为山里人没见识,说话乱跑版。 没想到还真是一个傻子! ------------ 第三十二章 都一起 “你大爷的!——你才是傻子,你们全家都是傻子!” 李二苟听到李老赖和李永强说他傻。 顿时怒着跳起来,指着李老赖和李永强的鼻子大骂。 “那是什么?” 夏紫冷冽的声音,立刻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只见在不远的湖面上,一个露出水面的东西,载波载浮的不断移动。 “嘶~” 举着望远镜的韩悦,嘴里倒吸一口凉气,他永远都忘不了昨晚近距离直面那条巨蟒的噩梦。 颤声说道:“就是那条蟒蛇,我认得它头上的花纹!” 而那条花蟒也似乎看到了众人,扭头朝着这边望了望。 下一刻,蟒首入水。 溅起一朵小小的水花。 长长的身体因为反作用力,在水面上快速弓形滑动。 然后,消失。 “~” 数秒以后,那片水域猛然窜起一大片雪白的浪花。 这条巨蟒嘴里叼着一条拼命挣扎的大青鱼,蟒首高高探出水面。 确定了一下方向。 朝着这边游来。 “它来啦!” “它要干什么?” “妈呀!” 杜苗苗,赵已晨,李永强,包括满嘴是血的陆涛,都是变色的朝着院子里面冲。 “夏紫,快进厨房,进厨房!” 已经跑到院子里面的李永强,还不忘回头变色的大喊夏紫。 “周倩!” 江黛儿娇躯颤抖,脸色发白的拉着站着不动的周倩的胳膊。 “倩倩!” 韩悦也是变色的要去拉周倩,结果被杜奕有意的身体一挪,挡住了手向。 韩悦怒视着杜奕。 “奕哥,别站了,赶紧进去!” 周倩之所以不进去,就是怕杜奕犯浑。 昨晚上的事情,都快把她吓死了,这会儿要是再来这一出,她可真受不了。 看到杜奕朝她靠过来,一把抓着杜奕的手臂,要往院子里扯。 “噗~” 气得韩悦岔气的直想吐血。 “哥,咋弄?” 李二苟知道这大蟒是杜奕的‘朋友’,打是不合适的。 可这‘朋友’确实太吓人,万一过来翻脸,那就要命。 “你们进去,我看看它想干啥?苟子,你进院子里去!” 这时候,杜奕的心里已经有着某种不切实际的猜测,但是需要他来印证。 至于冒险, 假如这条花蟒真的想要杀他,估计自己都死好几道了。 “杜奕,你,你小心!” 不管愿不愿意, 周倩都被江黛儿强拉着进了门楼。 而周倩退到那里,说什么也都不愿意再往院子里面退了。 只是担心的望着杜奕。 而徐冬青则是身体斜倚在门口,右手握着李二苟家里顺的那把精钢砍柴刀自然下垂。 “叮~” 刀尖轻轻的点在门口的青石上面,带着拨人心尖儿的金戈颤音。 若有所思的看着杜奕和夏紫的背影,脸上看不出来一丝的惧意;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好奇。 “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进去!” 杜奕看到夏紫和他并立,望着不断游来的蟒蛇,而不是到院子里面去。 皱眉撵她。 “昨晚二苟第一个进屋,我是第二个,正屋的青石地面上没有水印;而且那三个长凳扣得很死,角度也很刁钻,上面也没有水印。——你是魔术师么?” “你可真闲。” “我很好奇,只是一个正常人类所拥有的求知欲,告诉我你怎么做到的好么?”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改日以后,知无不言?” “你调戏我?” “你怀疑我什么,我是法师,会空间瞬移?” 大蛇已经进入被水淹没的灌木丛。 蛇尾很长。 让人心悸! “昨晚我看到了,你的背很白。” 杜奕没听明白。 “好好减肥吧,既然你这么有理想,虽然我不喜欢太瘦的,太胖的倒是无所谓,就怕家里不愿意。” “嘶~” 杜奕望着前面那微微动荡的灌木丛说道:“是报恩么?救命之恩委身相许。” “呵呵,你想多了;不是说改日以后,知无不言么?” 夏紫咬着银牙,字从牙齿里面蹦出来。 胸脯有些喘,气得俏脸绯红。 “呼啦啦~” 花蟒穿过一簇茂密的灌木,出现在稍微稀疏一点的芦苇草丛中。 此时,距离杜奕和夏紫不到十米。 门口里面,众人都紧抽着心脏。 江黛儿吓得捂着眼睛。 就是和杜奕站在一起,长于两广,常吃蛇宴的夏紫。 也是手心淌汗。 右手悄悄的紧握着,一支特制的高浓度剂量微型麻醉弹射针。 而杜奕,则只是静静的望着花蟒。 在众人紧张的视线里,这条花蟒把嘴里叼着的大青鱼放了下来。 又望了一眼杜奕的方向。 转头隐入漫水的草丛。 “我滴乖,成精了!” 躲在周倩,韩悦,江黛儿,身后的李老赖,张嘴结舌。 —— 朝阳从东边的群山升上来,蓝天洁净澄澈的让人心悸。 花蟒衔鱼这件事情,让所有人一直恐惧的心顿时安稳了很多。 就像面对一只老虎。 虽然都害怕。 然而在面对着山野的老虎和有人豢养的老虎,则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怕。 厨房里面,香气扑鼻。 正在烤火腿和大青鱼。 看到蛇叼的大青鱼,李永强,江黛儿,赵已晨,李老赖,几人,明确表示不吃。 周倩犹豫着没说话,其实心里也是抗拒。 只有夏紫,徐冬青,表示很有兴趣。 李二苟则是听杜奕的。 “窝的鸭!折四儿没弯!” 用凉开水简单漱口的陆涛,依然恨恨的盯着杜奕。 他不敢和李二苟叫板,心里面是真怕这个杀人不偿命再犯浑。 “不服气?你说,我只是一个比方,假如你遇到一条饥饿的蟒蛇,呵呵。” 在陆涛和杜苗苗的眼里,杜奕那胖胖的似乎人畜无害的笑容,竟如恶魔一般的恐怖。 “你敢,所有人都听到了,要是我——” 陆涛一想那骇人的场景,身体就抖着不敢‘犯忌讳’说自己是嗝屁:“凶手就是杜奕!” “哈哈,” 杜奕笑着望着陆涛:“我随便说一句玩笑话,” 陆涛的心里稍微轻松。 准备冷笑着反击,‘你敢驱蛇行凶,你也得偿命抵罪!’ 耳朵里面就发寒的听到杜奕继续笑着说道:“你真要是被蟒蛇老虎野狼什么吞了叼了,总不能因为我一句玩笑话,定我的罪吧?” 陆涛浑身发冷,死死的闭嘴。 低下来的脑袋,眼睛里露出深深的恨意。 “三爷,真不能回二曲么?钱不是问题。” 坐在陆涛边上的李永强,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忍耐闭嘴。 什么事情先压着,山高路远来日方长。 李老赖坚决的摇摇头说道:“你们几个饭后随我到孙文广家,奕娃,苟子,你俩在这里。” “我在这里,不换了。” 周倩首先表态。 韩悦眉毛一皱,不过说实话周倩怎么选择,也不是他一个还没舔上的舔狗所能干涉。 “既然这里危险,那就不要分开,所有人都一起!” 李永强还真怕自己几人落单,晚上被杜奕驱使蟒蛇报复。 只要所有人都在一起,就不怕杜奕居心叵测的搞什么幺蛾子。 “对,就一起!” 在陆涛不解的怒视李永强的时候,想明白的杜苗苗也开口表态。 同时悄悄的掐了陆涛一把,示意他憋乱说话。 陆涛突然明白过来,浑身发寒,后背毛炸起一大片。 ------------ 第三十三章 还是谢谢你 “杜奕。” 一边坐着脸色不太好的韩悦,突然说话。 只不过这次态度还算不错,没张口喊‘许仙’。 “?” 杜奕望着韩悦,示意他‘有屁快放’。 “那条蟒蛇,也就是说你住在头曲,根本没有任何危险,而且还有孝敬!” 韩悦那张除了周倩,对谁都是一副欠他钱的臭脸,总算是有了一点人气儿,多少带点勉强的微笑。 杜奕顿时明白了这孙子的心思。 旁边的周倩飞快的瞟了杜奕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她显然也不是一个轻易言放弃的人。 火腿咸香,烤鱼外焦里嫩。 吃完烤鱼,杜奕和依然心惊肉跳的李二苟,来到了他的院子前。 想要不到二曲,他这边就必须有一种姿态,展现给湖对面的那几个湖老村长支书看。 而干净整洁的院子。 院前院后的排水沟,砍干净的杂草乱树。 屋顶的积年枯叶。 厨房升火。 则是最基本,也是最直接的姿态。 头曲的地势一直高于二曲,他们六家的房子,不像二曲,最晚也有七八十年的历史。 最早甚至可以上溯到嘉庆。 建的都很有讲究。 也就是再大的洪水,都不能淹没院前三米。 其实昨天清晨,周倩给夏紫他们讲述二曲村之所以建在公明山下。 就忽视了这个问题。 不过她是去年九月才来到灵龙四曲,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山里暴雨的威力。 “先把咱俩家的屋前屋后砍出来,再砍院子,扫干净屋顶,——你砍自个家的,中午在我家升火。 对了,那些人用你家灶台,也不和他们计较了,可你那火腿还没收钱。 那四个可跟咱没交情,一人两百,你去要。” “哪四个?” “被你一拳打掉两颗牙的,你骂他孙子的,——” “哥,我骂了两个孙子,你说是哪一个孙子?” 这时候,杜奕看到夏紫走过来。 示意李二苟闭嘴,暂时别再问是哪个孙子。 “高中三年,少有回家,考上大学一去又是十年。这十年你没有见过那条花蟒吧?厨房门也改在外面。其实——” 夏紫盈盈美目望着杜奕:“昨晚你带着短剑,就已经对那条花蟒起了杀心;脱光衣服,是怕血水溅上去。” 杜奕似乎饶有兴趣的望着夏紫俏丽的脸蛋儿。 好像说你继续编,我听着。 “也不完全是杀心,可以说是一次试探,而试探的结果就是选择杀与不杀。 花蟒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尤其是这么大的一条。 一旦走漏风声,至少要让你进去喝几年稀粥;所以你悄悄过去,堵死了门。” “别污蔑哈,你说得都是几百年的老黄历了,现在里面的伙食好得很!” “你昨天接我的时候,后背撞在岩石上面,一片淤青血紫,还有破皮,血水都渗出褂子。” “还想看么?虽然胖,可动力不弱。” “我只是好奇,——” “我现在有点忙,呵呵,刚回家你知道的什么都得清理;要不,改日再说?” 夏紫的俏脸红了红,又被这胖子调戏了。 “——但也只是好奇而已,” 夏紫递给杜奕一个黑色外壳,子弹头形状的口红。 “?” 杜奕不解的望着她。 “这是底部,用劲按下以后,这里会弹出一根针头,假如需要,里面的麻醉药足以暂时瘫痪那条蟒蛇。” 杜奕有些意外的看着夏紫。 “摔下来,我会选择合适的撞击角度,不会摔死,也不容易那么断手断脚,——可受伤是很难避免。还是谢谢你。” 夏紫把口红塞进杜奕的手里。 又提醒了一句:“徐冬青是韩家给韩悦请的私人保镖,至少是一个玩刀高手,他手里的那把蝴蝶刀很危险。 不过这样的人,只要不和他产生利益和职责上的冲突,他也不会多管闲事儿。” 看到杜奕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似乎在说‘那就是你爱多管闲事啰?’ 笑了笑说道:“不是你接住了我,你就是赵公明的化身,我都没兴趣和你多说一句话。” “看来我得受宠若惊,荣幸之至。” “你真的可以这么认为。” —— 夏紫离开返回李二苟院子以后,杜奕和李二苟简洁的交流完。 进入了自个家里的院子。 站在门楼,可以看到东厢屋檐通风口那里,横着的芦苇断了。 往外翻。 也就是说,假如那条花蟒回来还走老路,不是走堂屋。 芦苇就应该朝里涌。 “也是一条强迫症,走门不香么?” 话虽然这么说,杜奕穿过院子被灌木阻止的条石,进入堂屋,还是小心翼翼。 屋里安静而清幽。 昨晚的床板,条凳,横七竖八的搁在东厢门口。 杜奕屏着呼吸进入东厢, 米仓,床下,桌子下面,都空空如也。 他看到了那把短剑。 就在昨晚他一屁股坐在桌子腿边的地上不远。 “居然真的带回来了,这是什么规则?” 到目前为止,杜奕对那片深林,以及自身穿梭,还有这个玉扳指,有着太多的未解之谜。 然而,却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已经触摸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一般的规则脉络。 玉扳指之所以能够随之来回,是不是因为滴血绑定。 那么这把短剑是不是也如此。 在两个空间内,玉扳指和短剑,都有着各自的形变。 玉扳指形变以后,可以带回来一些植物和水。 不过对其装入物,却有着苛刻的条件。 而植物和水,因为不是某种后天技术设计制造,所以不能进行滴血绑定,只能靠着玉扳指变形下形成的空间,进行空间转移。 ------当然,还有很多的困惑。 不过现在摆在杜奕面前,最迫切的一个疑问就是。 在这里,从里面拿出来的东西,还能不能放回去。 或者是用什么方法放回去? 以及这些拿出来的东西,有什么危险性,以及如何有效利用。 “唉!” 杜奕长叹一口气。 左手拿着短剑,心狠的想着,难道只能割手流血开启。 “真特——,咦?” 随着心念流动,杜奕似乎一下子就‘看到了’玉扳指里面的空间。 左右两个小隔层。 左大右小。 一个漂浮着一滴滴的晶莹液滴。 目测估摸不下七八百滴。 一个静静虚浮着一株火红的断树梢。 高度占了右空间的三分之二。 “滋滋~ 灵柜新装物质。 年幼的岩浆树,a₁x + b₁y + c₁z + d = 0坐标内整株可取出,0.3秒延时爆炸,等同于0.01吨三硝基甲苯能量释放。 注释:一滴灵液直接作用于断裂面,可维系在a₁x 坐标内一个自然月的存活。 火浆果, 一种a₁x 坐标可取出,保护性外膜下是炙热的浆流,直接服用烈焰焚心的火系灵果。 可配比。 a₁x系配方,1—— a₂x系配方,暂时无权解锁。” 这一次不是那种熟悉而冰冷的声音,变成了一大堆数据流,直接涌入烙印在杜奕的大脑里面。 “我不是还是在厨房摸到剑割伤手晕血做梦,还没醒吧,——这游戏性似乎也太强了吧?” 杜奕忍不住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啪!” 真疼。 ------------ 第三十四章 不屈的鹰啼 虽然脸很疼,但是a₁x系配方3里面,那一句‘此剂可涤尽血脉内一切的陈年积屙,还你一副弹嫩无阻的通道。’ 确实让杜奕将信将疑的欣喜,看到了快速治好自己身体的希望。 随即,杜奕的心念再次投注到玉扳指。 ‘看’向里面的那株岩浆树。 大约1米的直条植株上面,长着二三十片朱红色的椭圆形叶子,部分叶片下面生长着红彤彤的小果子。 细数也就是十余枚。 “怎么才能把果子拿一个出来呢?” 心念微动间,杜奕就看到一枚红果自动脱离岩浆树。 朝下坠去。 杜奕心里一惊,顿时退出了这种视野状态。 就震惊的看到一枚小小的红果,从玉扳指界面处出现。 朝着青石地面坠落。 “我~” 杜奕惊骂一句,手忙脚乱的接住红果。 “嘶~” 透过软软的果皮,带着熔岩一般的温度,烫得杜奕倒吸一口凉气。 “放回去?” 在这个念头想起的瞬间。 手里的红果倏然消失不见,只留下手心一小片被烫得发红的痕迹。 下一刻,在杜奕对玉扳指内部的视野中,这枚红果虚浮在右空间的红树旁边,而不再是长在岩浆树上面。 “一滴灵液包裹断面?” 心念微动间。 随即,左隔间的一小滴灵液,穆然出现在右隔间的那株岩浆树的底部断面。 依附上去。 很显然,玉扳指听不懂什么叫做问号。 “这要是整株能拿——” 岩浆树似乎微动。 0.3秒延时? “不好!” 杜奕在心里念头的最后一个字将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猛然醒悟,脸色大变的强行退出玉扳指的界面视野。 “呼哧,呼哧~” 瞬间满头冒着热气腾腾的大汗。 浑身发软的瘫坐在青石地上,大口喘气的快被自己的愚蠢给活活吓死。 他原本的想法是,‘这要是能整株拿出来不爆炸,只要用灵水养着断面,那么就不需要取下果子,也不急着必须尽快把拿下来的火浆果用掉。 ——多好!’ 结果这枚玉扳指,真的听不懂人话啊。 别说问号, 就是没说完的断句都听不明白。 差点自己把自己给搞死! —— “喳喳~” “布谷,布谷~” “啾啾~” “好多鸟啊!还有天鹅,白鹭,翠鸟。——那是什么,好好看?” “鸳鸯。” “这是画眉,那是百灵吧?我只在视频上见过。” “这儿美得都给仙境一样,要是有信号能直播,我就红啦!” “柯西先在不交刺鸟!” 陆涛的漏风声音最好辨认。 “你说什么呢?” “这么美丽的小鸟!” 外面隐约传来女孩子的惊喜叫声,应该是从隔壁院子里面传过来的。 而东厢房里,则是静悄悄的。 被吓得浑身发软的杜奕在慢慢回血。 其实从天一亮开始,外面的鸟叫声就不绝于耳。 不过当时并不太显眼。 这时候,随着太阳升起,越来越多的鸟雀飞了过来。 在杜奕,李二苟,李大发,三家的屋顶房檐院墙大树上面。 排得密密麻麻。 不停的飞翔嬉戏,叫着撒欢。 成了一个鸟儿的世界。 西院的那些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杜奕却是知道。 这些强盗,特么的又是想来薅他的羊毛的! “唳~,唳!” 外面忽然传来两声有气无力,愤怒的鹰啼。 让杜奕惊讶的是,从昨天下午开始下的一场暴雨,鹰哥居然还活着? 显然是看到来了这么多偷它树莓果子的小偷去,强盗。 旧恨上头,实在忍不住拼命大骂。 “——” 外面的鸟鸣声一时寂静。 “喳!” 随着一声翠鸟的清脆啼鸣。 “喳喳~” “布谷,布谷~” “啾啾~” “咯咯咯~” “嘎嘎~” 各种鸟鸣,随即更加猛烈的爆发。 不用猜杜奕都能知道,一定是在相互交流,嘲笑,昨天上午这只倒霉老鹰的熊样儿。 守了半天,连绿雾和嫩芽都没心思吃。 结果一粒树莓没吃到,反而没薅成了秃子。 “扑愣愣~” 一些鸟儿循着声源,很快就看到了那只浑身湿淋淋,狼狈呆在一颗水面灌木从里的‘秃’鹰。 纷纷更加欢快,幸灾乐祸的叫。 “唳,唳!” 鹰啼不屈。 “喳喳~” “布谷,布谷~” “啾啾~” “咯咯咯~” “嘎嘎~” 各种嘲笑,吵得杜奕直发晕。 “这些该下油锅煎炸烧烤的,” 杜奕无语的低骂一句。 一被唤起这件事情的记忆,心里面就特别的不爽。 其实昨天那株树莓果子,他也很想尝尝啥味道。 假如不是这些鸟儿截胡。 只凭着那只老鹰,他能打得它找不着北,然后一人独享。 所以说,其实那只傻秃鹰,对这群小偷强盗们的愤怒,真的毫无道理。 因为那株树莓,在开花结果之前。 就已经注定是它得不到的,‘四块五的妞儿’。 —— 灵泉作用于植物,短时间内的嫩叶,似乎很受鸟雀欢迎。 烈性催生的爆炸绿雾,也如是。 结出果子的时效性,似乎要比嫩叶和绿雾要长得多。 不过这些产生的效果还未知。 假如这火浆果和灵泉的配方有效,—— “该干活了!” 杜奕知道很多事情急不得,要慢慢来,循序渐进的摸索。 也就是说,先让子弹飞一会儿。 但是手头一些最要紧的事情,就得尽快处理好。 为自己不去二曲,找到足够的理由支撑。 虽然周倩真的很好很好,然而杜奕真的不想再和她有任何的交集。 他欠她的太深, 不但无以为报,更怕再拖累了她。 “咚~” 杜奕心里沉闷,把短剑随手重重的插在堂屋的一张条凳上面。 却又愣住了! 短剑竟然直接扎透了厚厚的条凳凳面。 一点乌色的剑尖,从凳面的下边探出。 在屋外阳光的散射下,这柄短剑的剑柄,剑身上面,布满了花纹繁复的乌色暗纹。 那之前在明光下带着锋芒的剑刃,则是内敛的不散丝毫光芒。 “剑变锋利了,而且——” “咔嚓!” 在杜奕双手的全力下,手里一条长凳的细凳腿,被他直接暴力折断。 “——我的力量也绝对变大了!” 血液绑定, 两次穿越, 三拳淬体, 灵泉浸泡, 绿雾。 杜奕心里全是问号,不知道是某一环节,还是全部环节的累加。 或者还有别的什么。 然而,都无妨。 因为这是天大的好事儿! 在巨大的惊喜下,他的头又有点晕。 这是高血压的征兆。 杜奕连忙掏出一粒吲达帕胺,——今天一直绷着心情,忘了服药,——咽了下去。 站了一会儿, 听着各种鸟叫声。 杜奕感觉头不是那么晕了。 看着手里的血压药盒。 他的目光随着心念,不禁又‘看’向玉扳指里面的那枚火浆果。 内心火热。 ------------ 第三十五章 只因为她的善良 “哐当~” 杜奕回到东厢房,把自小睡得床板,学习用的书桌,扛进了西厢房。 又把堂屋的厚榆木床板拿进东厢房。 靠着卧室门框,从里面反扣住堵实。 接着用一根粗铁丝拧在床板的横木上面,另一头固定在一个长条凳子中间。 把长条凳的两头,压死在卧室外边的石墙两边。 这样一来,花蟒除非暴力撞烂床板,不然就没法出来,进入堂屋。 算是重新建立起了一道安全隔离。 然后,有点喘气的杜奕,把短剑插在堂屋门边角落,不起眼的石缝上面。 不想让有心人看到短剑的变化。 又在院子里重新折了一根芦苇,搭着梯子替换掉东厢屋檐下,通风口那根断了的芦苇。 好判断花蟒进没进屋。 做完这一切。 杜奕来到门楼,拿起一把挂在门楼石缝上面的镰刀。 虽然刀面带着一层浅浅的锈迹。 然而镰刀口依然森然锋利。 山里面的东西讲究结实耐用,买得锄头镰刀铁锹菜刀砍柴刀,都是镇里打铁的四处谋到的好铁精钢。 以前灵龙镇后面有一个铜矿,伴生着金矿。 专门还建了铁路。 再往深处走,曾经驻扎着一支坦克部队。 这些荒废了的铁轨厂区基地,就是整个镇区十里八村的好铁来源。 “喳喳~” 看到熟人露头,聚集在外面那数百上千只鸟雀,叫得更欢了。 很显然今天又慕名来了很多梦想白嫖的新手。 甚至一只只迫不及待的展翅飞近杜奕,叫着催促他快一点搞事情。 “你妹儿的!真当老子傻,能让你们白玩儿?” 杜奕望着骂了一句。 把磨刀石放在门楼的石阶上,在门外的水洼里捧了一捧水。 低头“唰唰~”的开始磨刀。 随便磨了几十下,大致去掉了锈迹。 就开始大面积的清理门前的杂草灌木。 而在那边,李二苟已经把他门前清理出了一大片,正朝着杜奕家里这边割来。 “奕哥,” 而周倩怕蛇,站在外边望着浸泡在浅水的灌木丛,都觉得那里藏得全是蛇。 纤细的腿都直发软。 杜奕就让她帮着清理厨房,准备中午在自己家里正式开伙。 毫无悬念。 韩悦就成了一条乐不滋滋的,帮周倩打下手的舔狗。 而在那边,无所事事的一群男女,就在李二苟新砍出来的空地上,对着鸟雀拍视频,拍照。 陆涛显然李永强跟他说了什么,从他眼睛里面露出的对杜奕,李二苟的恨意。 表明两颗断牙的仇恨,绝对没完。 杜奕,李二苟,这一干,就是一上午。 可把杜奕累得够呛,浑身汗湿透。 也被一边无聊看热闹的李老赖,嘲笑了一遍又一遍杜奕的笨。 到了中午,那条花蟒依然没有出现。 而杜奕和李永强他们,也正式的分伙做饭。 杜奕,李二苟,周倩,韩悦,徐冬青。 在杜奕家的厨房。 而李永强,陆涛,夏紫,杜苗苗,赵已晨,李老赖,则是在李二苟家的厨房。 李永强他们还是火塘烤火腿。 杜奕这里,则在烤火腿之外,又熬了一大锅鱼汤。 对于杜奕亲自下厨,这锅放了野蒜茴香嫩叶石盐粉末的鲜美鱼汤。 他和李二苟吃得大呼过瘾。 而周倩还是没法克服心里面,‘这是那头吓人的蟒蛇咬过的’,这个让她心悸的念头。 所以坚决的碰都不碰。 看到周倩不吃,舔狗韩当然也不吃。 而徐冬青坦言,他吃不惯茴香的味道,也拒绝吃鱼。 “真想不明白,靠着湖边过去,不就回二曲了么?” 昨晚趴在凳子上面眯缝一宿,可把韩悦折磨的要死。 而且他的换洗衣服,牙膏牙刷剃须刀,什么都没有带。 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酷刑。 “那是你没有见到过暗河的恐怖。” 周倩的食量很小,跟猫一样,几片火腿肉就饱了。 “倩倩你见到了,给我说说哈。” 韩悦似乎生怕自己耳朵聋,听不到,特意又把凳子朝着周倩挪了挪。 “我只见过湖水不深的暗河倒灌,太大的我也没有见过;倒灌的水流很不稳定,就像水池底部放水一样,不确定时间的就有可能出现剧烈泡涌的现象。 尤其是暴雨以后湖面猛涨,瞬时泡涌甚至可以到达三四曲的浅水边缘,假如正巧有船经过,浮力大量缺失,船就很危险。” 周倩望着杜奕。 这些话还是那年她和父亲一起来这里,杜奕说得话。 可惜那次十几天的时间,没有看到一次倒灌现象。 去年九月,周倩顶着母亲的反对,来灵龙湖四曲村当一名小学支教老师。 也见过几次湖水倒灌现象。 但是都不凶狠,只是在湖心形成了一个或者顺时针,或者逆时针的‘大漏斗’。 最多就是突然暴起一大团数米高的水泡。 “下面那个暗河,很有意思。” 徐冬青难得开口说话。 “咱这里,奕哥最有发言权。” 周倩有些没话找话的和杜奕说话。 “哼!” 韩悦心里冷哼一声。 他关心个屁的‘倒灌’,只不过想多和周倩说几句话而已。 哪喜欢听这只肥猪唠叨? “听说以前开铜矿修铁路的时候,曾经过来一条探测船,人潜下去暗河十几米深就不敢再进去了。说是里面的溶洞环境非常复杂,全是石笋。” 对弈看了一眼周倩明亮看着他的秀眸。 心里猛地重重一跳,低头不敢再看。 目光就落到了周倩纤细的小腿上面。 心里顿时抽搐着疼的满嘴苦涩,“那个夏天——,该死的夏天!” 周倩敏锐的感觉到了杜奕失落的情绪,被他的眼睛盯着的小脚直发热。 心里一叹,知道杜奕还是没走出来。 虽然有着深深隐藏起来的遗憾, 市少年组芭蕾舞比赛第一名。 小桃李杯全国青少年舞蹈大赛,省选拔赛少年组芭蕾舞第三名。 就在她要穿着漂亮的天鹅舞裙,参加全国大赛的时候。 这条流汗流泪,艰难的走了整整十年,寄托了她太多梦想荣耀和渴望的路。 断了。 如何不遗憾? 在最初的时候,她整日以泪洗面。 深深的恨着他。 甚至在一次情绪的发泄中,朝着可怜的父亲大吼:“为什么要救我,我稀罕他救我?这样还不如去死!” 然而, 最终, 她还是选择了原谅,并且把梦想深深埋葬。 只因为她的善良。 ------------ 第三十六章 倾尽湖水,都远远不够 “过来蹭碗鱼汤,大家不反对吧?嗯,真香。” 在厨房门口,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夏紫端着空碗,笑盈盈的站着。 “欢迎,赶紧进来,我可不敢一个人出来。” 周倩连忙笑着站起来。 “喳喳~” ““啾啾,唧唧喳喳,啁啾,咯咯咯,嘎嘎嘎,咕咕布谷.,啾咕,——”” 在重新密集的鸟鸣声里,夏紫看了脚下四周。 厨房外面的新割草地上,满地都是新鲜的鸟屎。 勉强的动了动嘴角算是笑,理解的点点头:“确实!” 说实话,不是有目的,就冲着杜奕院子外面这么富集的鸟粪,她可不会因为一碗鱼汤过来遭罪。 “嘎嘎嘎~” “扑愣愣!” 这时候,一只野鸭扑棱着翅膀,从湖边的河柳树上面飞下来。 将要从厨房门外夏紫的头顶低空飞过。 “小心!” 杜奕一声惊呼。 夏紫顿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一个猫腰,麻溜的钻进了厨房。 “噗呲~” 在她原先站着的地上,飙射上去一大滩花花绿绿的稀屎。 吓得夏紫花容失色。 “麻得!真以为老子不敢嫩了你们?” 杜奕放下粗瓷大碗,跑出门口暴跳如雷的大骂。 “喳喳~” “咯咯咯~” “唧唧~” 顿时,十几只小鸟从几棵树上飞下来,高速掠过杜奕的头顶。 “滋滋~”的开始屎射。 “曹!” 杜奕吓得惊叫一声,狼狈逃回厨房。 “哈哈~” “咯咯~” 尤其是韩悦和江黛儿,那是笑得高兴。 “这鸟是和这屋有仇,还是因为那条蟒蛇,吃了它们不少的同伴?” 徐冬青倒没有认为起因于杜奕。 因为这些鸟儿不光屎攻杜奕,对夏紫也是毫不屎软。 “谁知道呢!” 杜奕嘴上这么回答,心里却是非常有数。 看着门外那些不要脸,一心梦想白嫖的鸟雀,也是苦笑的无可奈何。 从早晨守到现在。 近千只一无所获的鸟雀,到现在虽然大半实在熬不住肚子的饿,已经飞走觅食了。 可仍然有这两三百只,在这里跟杜奕硬耗。 而且可恶的是,几乎每一只飞走觅食的鸟,不管屎多屎少。 在离开的时候,都要在杜奕厨房,院子门口飙一泡。 弄得门外一片狼藉。 现在估计看到自己这边开伙,鸟心更加的特不平衡。 直接开始发动了对人的屎攻。 真是可恶! —— 虽然夏紫说是来喝一碗鱼汤,可是见了门外那些花花绿绿,显然没有了喝汤的胃口。 就没绕弯,开口直奔正题。 “一直听说那处暗河,下午能不能领我们去看看?报酬不是问题,虽然谈钱就俗了,可等价交换,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也是应该的。” “没时间。” 杜奕自觉也不欠夏紫什么,更何况还有那令他厌恶的几个男女。 不带考虑的直接拒绝。 至于钱。 他现在还是昨天上午坐船回灵龙湖,需要讹李永强五百块钱的穷光蛋么? 而且这妞儿居然说‘又不是我一个人’,——我跟你很熟么,你一个人我就得不要钱,而且还会舔着陪你去么? 滑稽! “呃~” 夏紫没想到杜奕拒绝得这么干脆,一时有些发愣。 说实话,她多少还以为杜奕这个大胖子,心里多少对她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比如在山崖下接住自己。 比如在和暴雨来临前的赛跑路上,被风吹起来,故意露出‘血痕斑斑’,博得好感的后背。 然而,—— 事实打脸! “其实你们可以找李爷爷带路,他一直住在灵龙湖,比杜奕还熟悉。” 周倩对夏紫说道:“某人一心不想去二曲,忙着修屋呢。” 这话里面,多少带着点怨气。 “修屋好啊,这房子还是清朝的老屋吧,荒了真是太可惜了。” 韩悦今天一直为这事儿发愁,这时候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洋溢的对杜奕说道:“下午我帮你,缺什么你列一个清单,回头让人给你送来。” 老子稀罕? 杜奕心里暗骂,笑笑没搭理韩悦。 “船主只说除了上坟,他一步不会踏上三曲。” 夏紫一脸的无奈。 其实李老赖是这么说过不错,但是就算不说,李永强他们也不会脱离杜奕,单独结伴去三曲。 原因还是因为那条蟒蛇的存在。 害怕杜奕玩阴的,算计他们! “奕哥,快黑的时候总得去一趟,要不二苟带我去也行,明天星期一,我还要上课。” 周倩这么说,倒不是很忧愁。 二曲村小学,现在有八个小学生,只有她一个老师。 真要明天回不去,回学校以后多给这几个学生补补课,就赶回来了。 杜奕一听却皱眉有些发愁。 十年未归,他只知道灵龙四曲似乎荒废了很多。 却不知道他上小学的时候,整整五六十名学生,六七个老师的小学,现在只有八个学生,一个老师兼校长,会计,门房,出纳,—— 不是因为长店河在雨季江水升降无常,渡江危险。 这几个小学生,也早就转到灵龙镇小学去了。 一边的徐冬青悄悄撇撇嘴,知道周倩这是想尽快带杜奕去二曲,免得他把头曲的房子全部整理出来,死赖着不走。 当然,他也只是撇撇嘴。 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韩悦只是一个花高价请他的雇主,俩人的关系远远还没好到让他有闲劲去操心韩悦小兄弟的福利。 “唧唧喳喳,啁啾,~” 而这时候,一群觅食吃饱了的飞鸟,从湖面,山林,芦苇丛,集队飞了过来。 替换一部分饿着肚子的守门鸟。 “滋滋~” 而这些飞来,飞走的鸟雀。 都很有‘规矩’的先飞到杜奕厨房门口的空地上,来一泡稀屎。 摆出一副死磕到底的气势。 站在厨房门口的杜奕,看得直发愁。 至少今天这清理院子,屋前屋后,算是弄不成了。 不然真被射成一个屎人! —— 到达三曲的尖咀处沙滩,沿途有很多的坟墓。 他的父母,就埋葬在一处离着路边不远的水边山坡。 坐西南朝东北,面向碧波湖水。 这次回来,在镇子里杜奕就买好了黄纸,鞭炮,想在清明前的这几天,找一个没人去的时间里,过去给父母上坟,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 不是为了受到的委屈和不公,生活的艰难,出身贫寒的抱怨。 而是为了这些年的思念。 不过现在周倩既然提出想去三曲咀看一看,能不能行船,杜奕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的抵抗力,来拒绝周倩。 一句话,这是他欠她的。 而且就算是倾尽灵龙湖的湖水,都远远不够! ------------ 第三十七章 我背你 “来吧,来吧!” “喳喳~” “啁啾~” “扑愣愣!” “滋滋~,滋滋~” “我跑!” “来吧,来吧!”—— 在李二苟连续七八次,兴高采烈的挑衅中,蹲守在屋外大树上面的两百来只鸟雀,全部打完了它们的‘子弹’。 又在厨房外边的空地上,铺了一层鸟屎。 “这傻子!上瘾了?” 李永强几人站在李二苟的家门口看热闹,看着李二苟在厨房几进几出,乐此不疲,不禁讥笑的低骂。 “师扔弯师,垃圾!” 陆涛还是有些吐词不清,看着李二苟的乐,就是满眼的恨意。 “李永强,灵龙镇可是你的地盘儿,进山前你怎么说的,保证我们横着走没人敢惹。横着爬吧!” 杜苗苗的嘴巴,依然很毒。 李永强的一张老脸,腾地一下子变了,脸红脖子粗。 “故意伤害,两颗牙齿,说他是傻子,他就是傻子?放心,就算真是傻子,弄到镇上出了局子,我要他十颗牙,跪着跟你赔罪。” 李永强的脸上扭曲着凶横的颜色。 “仄窝地压究恁脏灰乃?” 陆涛一听就急了,他才二十三岁,不可能戴假牙。 而一个好的种植牙在明珠,可得小几万。 两颗都六七万了! 他的父母只是拿着死工资的小城市事业单位人员,至于什么‘我家的豪华大浴缸都能养史前巨鳄了!’ 那纯是吹。 他哪里能一把搞到这么多的钱种牙? “等回到明珠,去最好的牙科我掏钱给你种植最好的牙。” 李永强还能看不出爱吹牛皮的陆涛的底细,开口就直击最核心的问题。 虽然一把六七万,他也有点小心疼。 “磕着耶不恁偏一榻了!” 陆涛今天一直都在等李永强这句话,心里面顿时放心不少,然而还是有些嘴硬。 “还有那个胖子,不是他怎么会有这事情!” 杜苗苗依然不忿。 “苗苗,适可而止就行了,当时那个胖子真没让那傻子打人。” 赵已晨和夏紫的关系最好,在昨天杜奕冒着危险救下夏紫以后,她就对杜奕的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 忍不住开口劝说:“再说我看这个李二苟的脑子真的有问题,咱现在住人家家里,吃着人家的东西,——” “不是给他钱了么,八百块,他怎么不去抢?和那头肥猪一个鬼样!” 杜苗苗怒着瞪着赵已晨:“不说是好姐妹,就算是普通同学,被山里的野蛮人无辜打伤,你还替他们说话?赵已晨,你的立场呢!” 宁波姑娘赵已晨的秀眉微微一皱,想告诉杜苗苗,这只老年份腌制的山里黑猪火腿,八百元真的不贵,而且还很便宜。 看到夏紫朝她微微摇头,示意不要进行这些无聊的争论。 俏脸咬着银牙,把目光放向北面的山水大湖。 心里的憋气才算是缓解一些。 “真是王八配绿豆,一路没有见识的货色!” “唆使行凶,私自偷养国家一类保护动物,看到那只没毛的老鹰没有,还有之前那傻子说得满地鸟儿的羽毛。哼!” 李永强一脸自信的冷哼一声:“猎杀鸟雀,——这些下来,够他在牢里好好减几年肥!” 接着李永强的话风一变:“不过在回灵龙镇之前,不要再惹他们了,我真怕他们狗急跳墙,利用那条大蛇铤而走险。” 顿时,陆涛,杜苗苗,赵已晨的脸色,全变了。 —— 在李二苟的努力下,几棵大树上的鸟雀很快打光了‘子弹’。 李老赖不愿意去三曲,就把自己反封在李二苟家的厨房。 其余十一名男女,则是沿着临湖小道,朝三曲进发。 没了子弹的鸟雀,除了十几只追着杜奕想看他去干什么,其余的两百多只,依然在大树上候着,等待奇迹。 “咔嚓,咔嚓!” 李二苟兴奋的拿着砍柴刀在前面带路,手舞足蹈的劈砍掉沿途碍事儿的树枝和荆棘。 不久就来到了公明山的西入湖山脉阻隔。 他们必须翻过一道近六十度坡度,二十余米高度的陡峭石阶山路。 才能到达三曲。 看得韩悦顿时激动得不得了,——简直就是不虚此行! “倩倩,我被你上去!” “夏紫,我背你上去!” 两只禽畜,跃跃欲试的各有所图。 “哥,好大的漩涡!你快上来。” 第一个跟猴子一样麻溜上山的李二苟,站在山脊朝着杜奕大喊。 “有机会进去看看。” 紧跟在李二苟第二个上去的徐冬青,也是一脸的兴趣。 “谢谢了,不用。”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间里,穿着登山鞋的夏紫,如同行云流水一般的在石阶上快速前进。 甚至没有用手去扶着两边的山石借力。 看得李永强满脸失望。 “陆涛!” 杜苗苗不屑不高兴的提醒陆涛,怎么还不快点献殷勤。 “窝,窝,——” 陆涛失色的看着眼前的山梁石阶,别说背一个,就是他自己爬上去,都得心惊肉跳。 再加上这个一百一二十斤的杜苗苗。 二十来米的高度,万一失足掉下来,想着在下面的杜胖子也不会好心的接他。 还不得给摔死! “哼!” 杜苗苗感觉失了面子,朝着陆涛冷哼一声,踏步上了石阶。 让人意外的是,她攀登的速度也很快。 上了山脊,望着西边是一条缓长的小山小路,杜苗苗看了东边还在山下吃惊的众人。 心里得意的想到,‘老娘不会告诉你们,虽然户籍是牡丹城,可住的地方可是郊外的大山农村。’ “倩倩。” 看到一连上去两个女的,韩悦顿时有了很不好的感觉。 “谢谢了,我没这么娇贵。” 周倩笑着拒绝韩悦的‘好意’,开始上山。 杜奕不由不动声色的站在山脚边,仰头望着上面的周倩。 虽然这妮子上得动作有点笨拙,不过身轻体瘦,又有学过舞蹈的底子,基本没什么问题。 “看什么看?” 韩悦一看到杜奕站在石阶下面往上看,顿时就一肚子的怒气。 要知道,他都没舍得乱看! 他是说周倩—— 被提醒了的杜奕,无意看了一眼,就感心跳有点快。 连忙低头远望北边的湖水。 “哎呦呦,这山好陡呀,我看着都头晕,谁来背我;不背拉着我也行。” 江黛儿在边上装模作样的搞怪。 结果,没一个人搭理他。 “让开!” 看到周倩上了山脊,韩悦不耐烦的嫌弃杜奕挡路。 很快,除了赵已晨和杜奕,所有人都上去了。 兴奋的站在高处,远望湖光山色。 “我看到啦,是一个大漩涡!” “这是什么现象,真神奇?” “望远镜给我。” “别乱晃挡我镜头,我拉近了回去发视屏。” 杜奕看到赵已晨脸色发白的望着石阶,随口说道:“要不我背你?” “啊?” 赵已晨吃惊的望着杜奕。 “这丫头看着清清秀秀的一副江南美女样儿,是不是傻,催促她别墨迹上山的玩笑话都听不出来?” 杜奕也被赵已晨的‘啊’,弄得有些发愣。 山脊的声音也静了下来,不解的望着山下的这一对男女。 “那,那谢谢你啦。” 紧接着,让所有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了。 实在是没有勇气爬山的赵已晨,俏脸泛红的站到了杜奕身后。 “嘶~” 山脊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 杜奕感觉自己的高血压又要发了,有点晕。 ------------ 第三十八章 漩涡 杜奕气喘吁吁的背着身体纤瘦,不足百斤的赵已晨,艰难的登上山脊的时候。 累得两腿簌簌发颤,脸红脖子粗。 浑身跟水洗似的大汗淋漓。 苦的倒不像是背着一个美女上山,活脱脱一个古时候命苦的挑山工。 “你不行啊,身体真虚。” 韩悦对于杜奕和周倩以外,任何女人的互动都毫不关心。 得意洋洋的亮出他衣服下,隆起的肱二头肌显摆。 “谢谢你了。” 赵已晨在半腰就感觉到了杜奕的颤抖,吓得也是小脸发白,双手不羞不臊的死搂着杜奕的脖子。 差点把他给勒死。 “没,没,事儿。” 杜奕喘着气,连连摆手。——这妞儿细胳膊细腿儿的,可没想到,力气可不小! 与之同时,眼睛的第一道目光,却不是望向三四曲尖沙咀之间的湖心的地下河。 而是那一处临水的坟茔。 让他意外的是, 没有痛心疾首的枝繁叶茂,离离蒿草。 不禁使得杜奕微微失神。 “哥,你爹妈的坟一直是我在砍草,不过没给送钱。我妈说纸钱只能你这一门上的送,外人不能乱送。” 李二苟一脸惭愧的对杜奕说道:“昨年十一周老师烧了好多纸钱,还磕了头放了炮。” “封建迷信!” 韩悦冷笑。 显然李二苟话里面的歧义,让他很不舒服。 杜奕拍了拍李二苟的肩膀。 他甚至不敢去看俏生生的立着远望湖泊的周倩。 如此美好的女子。 不用问,他就已经知道,院门上的春联,是谁贴的。 有些事情,恩情,记着就好。 语言反而苍白的多此一举。 —— “那是什么?” 举着望远镜的李永强,突然惊呼起来。 “什么?” 手里有望远镜的韩悦,夏紫,江黛儿,纷纷举起望远镜。 朝着大漩涡方向看去。 “是那条蟒蛇,我认得它头上的花纹!” 毫无疑问,几个望远镜里面,韩悦手里的档次最高。 这样的距离,依然是纤毫可见。 “我也看到了,呀,我看得透瘆得慌,它是要进那个地下暗河么?” 赵已晨手里的手机,加装了外置的高清摄像头。 准确的捕捉到了正在漩涡边缘,高高仰起头颅,游动的蟒蛇。 手里没有这装备的李二苟,好奇的凑过去看。 赵已晨微笑着偏着脑袋,让出足够的空间给李二苟。 气得杜苗苗看着赵已晨,眼睛直冒火。 友谊的小船已经处于翻船的边缘。 “哥,它的头一直朝着咱们这边!” 李二苟的话,让众人心里一惊。 仔细望去,果然看到无论这条蟒蛇处于漩涡的哪个位置。 但是头颅所对的方向,却都是这个山脊。 看得众人心里发寒。 “要下去了,下去了,下去了!——这蛇,有种!” 韩悦的声音里,透着高兴嚷道:“不知道这暗河有多远?有得暗河可是几百里起头,这条傻蛇,智商堪忧!” “进去容易出来难,这种暗河水流很急,下面全是溶洞和石笋。就算不憋死,砸死,想要找到回湖的路,根本就不可能。” 李永强的声音里,也全是幸灾乐祸的味道。 冷冷的看了杜奕一眼,意味不言而喻。 ‘你特么的还拿这蛇来吓唬哥么?’ 却惊奇的看到,这个胖子不但不沮丧,竟然还露出了一丝微笑。 “俩傻匹!” 看不明白的李永强,就只能连着李二苟,在心里面把他俩全骂了一遍。 “不走了,” 这里最吓人的蟒蛇,不管以后会不会回来,至少现在是不会回来了。 看着三曲那密密麻麻的森森坟茔,柏树成林鬼影婆娑。 江黛儿立刻表态,不愿意下去。 “我也不去了。” 赵已晨也连忙表态。 “这破地儿,没啥看头,还是回去找李老赖,尽快出溪;再不济,也得想法给咱们送回二曲。” 李永强叼起一支烟,露出了好久没有出现的自信牛匹模样。 “全是乱坟岗子,谁爱去谁去。” 杜苗苗。 “呵呵,孤坟野鬼,可怜啊!” 陆涛难得的不漏风说了一句话,显然是慢慢习惯了在豁巴牙状态下的清晰发音。 杜奕淡漠的望了杜苗苗一眼。 至于那个嘴贱的垃圾。——杜奕甚至不屑去看他,以后找机会把他的嘴巴打烂,喂他吃一顿屎就可以了。 杜苗苗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狠狠的剜了杜奕一眼。 “这水量,漩涡,今天走船回二曲肯定是不行。不过这雨昨天下得大,山洪泄得也快;明天中午左右,你们就可以出溪了,不必多此一道的返回二曲。” 杜奕恨不得除了周倩和二苟,其余所有的人赶紧滚蛋,离开头曲。 他知道李永强这几个贱人,之所以到哪里都要跟着他,就是怕那条蟒蛇被自己指使干掉他们。 这时候,显然是要放飞自我,过河拆桥的不需要搭理自己了。 就把该说的话都一次说完。 就对李二苟说道:“你带他们回去。” “哥,那你干啥?” 李二苟不明白。 “我去给爹妈送点钱。” “哦。” “我也去,这里毒蛇什么都有,一个人太危险。” 周倩显然不放心杜奕一个人过去。 一边的韩悦,顿时又急眼了。 “不用。” 杜奕很坚决的摇头,他需要一个人和父母说说话。 “那我在这里等你。” 周倩显然也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 “现在回去也没什么,就在这里休息一下,看看风景。” 夏紫折中提议。 —— “呱呱~” 杜奕一个人来到三曲靠湖临水的父母坟前。 很简陋,一座黄土而已。 连一个墓碑都没有。 不过坟茔和四周的野草灌木,都被清理干净,只是新长了一层浅绿。 还有去年十一的纸灰和鞭炮的痕迹。 杜奕跪下, 点燃黄纸。 “爸,妈,我来看你们了,儿子不孝啊,——这些年在外面,吃得饱吃得好,你们看看我有多胖,—— 我不打算出去了,就在这湖里陪你们, 那个女娃叫周倩,我初中周老师的姑娘,我妈应该听我说过,就是那个,——很好的一个好姑娘,不过她不是咱门里的人, 只是因为她善良。 爸,妈,我有了一个奇遇,是好事儿,别操我的心,想要孙子孙女,等我有钱了找一个老实本分会过日子的女人, 不找漂亮的,也不找喜欢大城市的,我们就在头曲种菜种田,给你们生一大堆孙子孙女, 我会好好的活着,——” 眼泪,顺着眼眶,恣意流淌。 “啪啪啪啪啪啪啪——” 鞭炮声响起。 在湖上和山林里飘荡。 “——” 那边的山脊上面,突然传来了一片惊呼。 杜奕望向不远的湖水。 只见在这瞬间, 湖心那个大漩涡,陡然朝着南北两岸快速扩张。 形成了一个两头尖尖的细长纺锤形陷流面。 涌起了大量的泡沫,朝着湖面翻涌。 这一奇景,杜奕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 ------------ 第三十九章 羽绒袄的博弈困境 蟒蛇的离去,顿时复活了众人一直被恐惧死死压制着的心灵。 男女们开始到湖边的芦苇从里嬉水捉虾抓鱼,为这次冒险拍照留念。 李老赖淌水把他的小船清理了一番。 昨天早上准备带出溪研究的湖鱼,即使装在水桶里面,也完全僵硬死掉,开始变质。 只好丢进芦苇丛。 这场大雨,不但使得李永强他们对昨天那场异事的追研,被迫无疾而终。 之前杜奕悄悄的想着捞个百十斤,晒干腌制当存粮的梦想。 也完全泡汤。 在天黑以前,杜奕和李二苟,着手砍割清理二苟家的院子,以及屋后左右,石板房顶的积年杂草。 而对杜奕的院子,屋顶。 有那些执着的鸟儿守着,惧于鸟雀们恐怖的屎攻,根本无法下手。 一直到太阳下山,那些鸟雀才不甘心的留下一大泡,叫骂着离去。 “唳,唳!” 在夜幕中,正在煎鱼块的杜奕,听到外面黑夜里的鹰啼。 心里微微一动。 这货真能挨啊,这还没死? 起了毕竟是难兄难弟的同情。 “滋~” 他用菜刀片了一大片大青鱼肉,走出门。 经过了一天的泄水,灵龙湖涨起来的湖面,已经退缩了很多。 那只老鹰踞着的灌木处,也只有浅浅一层湖水。 在月光下,他看到了灌木丛里面,有着两点琥珀色的暗淡光点。 似乎在警惕而装腔作势的‘凶狠’的盯着自己。 沉默着把手里的鱼肉轻轻丢了过去。 即使杜奕能帮它一时,但是这只秃了翅膀的老鹰的最终结局,根本就是不言而喻。 也许到了明早,就会成为一只僵硬的鹰尸,成为虫子的美食。 “做个饱死鬼吧。” 杜奕转身离开。 当晚,条件限制,山里夜寒。 几人都挤在厨房,对合了一宿。 “哥,天快亮了。” 夜晚四点出头,知道要干地下工作的李二苟,就一脸兴奋的推醒了杜奕。 “嘘~小声点,别吵醒他们。” 两人悄悄从干草铺的地上起来。 在门缝漏进来幽幽的月光里,杜奕看到和江黛儿一起睡床板的周倩,冷得和江黛儿抱在一起。 从侧臀猛然塌陷下去的腰肢,勾勒着她惊心动魄的瘦。 杜奕看了看还带着自己体温的羽绒袄,有心没胆去盖着周倩。 虽然他坚定的认为,韩悦这个二世祖配不上周倩。 可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关心举动,招来这个小王八蛋的各种无理取闹。 让周倩作难。 就只好把火塘拨开,露出红红的炭火。 悄悄的放了十几根干柴。 等到火苗起来,才和李二苟打开厨房门出去。 门外繁星稀疏,明月皎洁,空气冷冽。 “倩倩,你这哥不行啊;睡觉自己盖着羽绒服不说,现在出去了,宁可羽绒服空放着,都不给你盖一下取暖。” 隔着门板,里面传来韩悦挑拨离间的声音。 “这孙子!” 杜奕有些无语:“老针对你爹干什么?” 他的目光,不禁又看向了右手中指带着的那个玉扳指。 野心涌动。 还是那句话,慢慢的来,循序渐进。 让崛起的子弹多飞一会儿! 而在厨房里面,其实也醒了的江黛儿,悄悄的用小手挠着周倩的手心,小脑袋碰着周倩的小脑袋。 在火苗的红光里,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周倩红嫩的微微撅起的小嘴儿。 嘴角全是笑。 “这孙子!合着人家怎么做都是错?” 韩悦的这副做派,就连一边平躺在长条凳上的徐冬青,都看不过去了。 真要是之前给周倩用杜奕的羽绒袄,韩悦还不得活活酸死? 估计现在要是悄悄温柔的盖上去,韩悦这二货也得酸没半条命。 心里暗骂一句,反了个身体背对着韩悦。 继续使劲的睡。 厨房里面静悄悄的,没一个人搭理韩悦。 弄得韩悦十分无趣,恨死了那个羽绒袄不是他的,没了这个绝佳的献殷勤,表达心思的好助力。 —— 杜奕和李二苟从门楼走进院子,李二苟拿着镰刀,杜奕回堂屋拿着短剑。 开始割草。 他们要在天亮之前,把院子清理出来。 —— “喳!” 随着一声翠鸟中气十足的鸟鸣, “滋~” 憋着攒了一夜,在杜奕家的院门前,来了一大泡爽的。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而好不容易草草清理完院子的杜奕和李二苟,开始砍从屋门口到小码头的杂草。 不过杜奕提前把锋利的短剑放回了西厢房的暗处,改用镰刀。 “滋滋~” 而从这时候开始,时不时的飞过来一只出巢的小鸟,按例先在杜奕的院子门口,来一泡屎攻。 吓得周倩几人冲出了厨房,就直奔李二苟家的院子。 不敢再靠近杜奕的小院。 —— 到了上午十点左右,灵龙湖的湖面几乎已经回到了起始位置。 而杜奕两人,也把一条宽度两米,长近一百二三十米,通往小码头的路清理出来。 这里面的工作量,四分之三都是壮士的跟牛犊子一样的李二苟完成的。 干了四分之一的杜奕,虽然也常年握着车把跑快递,长满老茧的手上,也磨出来五六个大血泡。 “可算砍出来了,呼哧,呼哧~” 杜奕趴在水边,大口牛饮,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嘴巴:“现在就等那几个贱人麻溜滚蛋了!” 就看到夏紫和赵已晨俩人,赵已晨拿着挂着充电宝的手机一路拍摄。 似乎是漫无目的的游玩过来。 “我听周倩说,你们也要去灵龙镇?” 夏紫不是一个说话喜欢绕弯子的人,——或者更准确点的来说, 以她的高度,视野和心态。 对于绝大部分她交集的人,她不需要费脑力的绕弯子。 当然也包括抱了她一次的杜奕。 “既然回来务农,就得有一个农民的样子;稻苗可以用二苟干爹的,可各种菜种,红薯苗,瓜苗,农肥,农具,竹篮,草帽,雨衣,雨靴,——” 杜奕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串。 夏紫和赵已晨至少在礼貌上,似乎都是很认真的听。 “”——小鸡,小鸭,小鹅,小狗,小猪,小羊羔,小牛犊,呃,这个钱不够,兔子,——” 当杜奕说道‘小鸡小鸭’的时候,江南姑娘赵已晨的眼睛就亮了。 再也不是‘至少在礼貌上,似乎都是很认真的听’,而且亮晶晶的望着杜奕,一脸的羡慕。 于是,杜奕就投其所好,越说越起劲。 差点把他买不起的牛犊子,都吹了出来。 “那暑假我过来玩儿好不好?” 杜奕第一次认真的看向赵已晨, 在春日明媚的阳光下,这姑娘秀气灵动的小脸,配着身后湖光山色的剪影,就像是春日一副极美的水乡仕女图。 心里微微一跳,连忙避开赵已晨的眼眸。 穷,胖,龊, 这是杜奕此时一目了然的定位。 在这个世上,除了李二苟对他自小到大始终不改的兄弟深情。 就只有周倩和周老师,对他可贵的大度。 杜奕不会傻到对这样一个漂亮,高学历,看着家境不错的姑娘,起着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怎么,不欢迎,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赵已晨笑盈盈的望着杜奕,根本就看不出来一丝一毫的‘伤心’。 “你伤心还笑?” 一边蹲着玩水的李二苟,满脸好奇的问。 “咯咯~” 赵已晨笑得花颤枝摇。 “你有点傻。” 李二苟下了结论,不再看这个傻女人,继续饶有兴趣的玩水。 “欢迎欢迎,虽然我觉得你这只是一句一时冲动,说完就算了的话。可你那三个同学,真的很不欢迎。” 虽然杜奕可以确信,这个大城市的姑娘只不过是随口说说。 可他还是得把一切漏洞堵实。 那仨贱人,没一个好东西! “要不要拉勾?” 赵已晨伸出一根白嫩的细长手指。 “呃~” 杜奕败退。 ------------ 第四十章 师承余沧海 “免了,我怕你占我便宜。” 杜奕笑着说了一句‘笑话’。 自从三年前陈玲过河拆桥以后,杜奕在面对着年轻女人的时候,就非常没有耐心。 就像是面对那个女客户, 一次好心的善意帮助,反而被冤枉成对她女儿图摸不轨,别有用心的流氓。 在解释被蛮横抓破了脸,羞辱了以后, 明知真相的少女,低头躲开了他的眼神, 杜奕就彻底沉默,不再发声。 然后被那个老女人和她的亲戚们,不断的各种理由投诉谩骂。 直到最后被公司扫地出门。 而且列入各快递公司的黑名单。 所以现在的杜奕,能不和陌生女人多交流,就尽量选择闭嘴。 更何况去幼稚的拉勾勾! “咯咯~,你可真有意思。” 赵已晨笑得妩媚。 然而站在她面前的俩个男人,一个对女人的用处,根本就没有一丝的概念和兴趣。 另一个则是之前被恶狗咬得狠了,畏之如虎。 算是白瞎了。 “说正事吧。” 杜奕微微皱眉,强忍着心里的不耐烦。 看着夏紫。 意思是‘你专门过来,难道就是要说这些废话?’ “你懂得法律,主动动手,两颗牙齿,确实可以量刑轻伤。当然,如果去做鉴定,可能只会发生民事诉讼。 不过受点苦,被看押一段时间,可能是难免的。——” “你直接说吧,什么条件,” 然后,杜奕接着说了一句李永强的口头禅:“钱不是问题。” “噗呲~” 赵已晨被杜奕这句,其实真的不是玩笑话的‘玩笑话’。 给逗笑了。 夏紫也有点想笑的摇摇头:“不用,只是想说你们先不要去灵龙镇,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然后,装模作样的学着杜奕的语气说道:“钱不是问题。” “咯咯~” 赵已晨。 “给你的,呃,口红。” 杜奕。 “呃~?” 赵已晨的笑声戛然而止。 “?” 夏紫。 “不是,这个是你抱我,不是,接我,这个是算我的住宿费和火腿钱,二苟说了,四个人八百块。” 夏紫的解释有些乱。 “啊?四个人八百,不是五个人呀!” 赵已晨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凭啥紫紫就不要钱呢? 难道比我大,还是比我靓?嗯,都送口红了,不要钱也是对的!可为啥要送口红,间接亲嘴儿么,这又还回来啥意思? 她越想越是一头问号。 狐疑的来回看着这一对相貌和气质,都是极不相称的男女。 —— “这是啥情况?” “啥啥情况?” “你说啥啥情况?口红,口红!” “你认为会有啥啥情况?” “我就是认为不会有啥啥情况,才问你啥情况!” “噗呲~” 和赵已晨胳膊搂着胳膊的夏紫,一下子笑了。 笑的有些喘的夏紫,让后一本正经的望着赵已晨说道:“告诉你一个不能告诉别人的秘密。” “说,你快说,我发誓。” 赵已晨虽然觉得荒谬的根本就没有任何丝毫的可能,然而还是忍不住心里面对无知领域好奇的小激动。 “难道,灰小伙儿和公主,美女和胖兽,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昨天才认识,难道是一抱定终身?——” 正在赵已晨急着乱猜的时候。 夏紫忍着笑,故意冷冰冰的说道:“就是没啥情况。” “呃~” 赵已晨小脚一个踉跄。 不是夏紫挽着,就要摔成一个滚地葫芦。 “好呀,紫紫,你调戏我!” 张牙舞爪的怒怼夏紫。 “我就是调戏你,有种你咬我啊?” “气死我了,不行,你得让我咬一口!嗷呜~” “别,别,你属狗啊,伸这么长的舌头,淑女,淑女,你不是在同学们面前,一直都装文静娴雅的江南小淑女么?多遭人疼,别破了相!” “我不管,我要吃肉肉,嗷呜~” “咯咯~” 在嬉闹中,俩女远去。 而关于口红这个关键点,也被赵已晨忘得一干二净。 “哥,这俩女的这里有毛病?” 李二苟被鸡鸡鸭鸭的吵得直发晕,指着自己的脑袋,一脸苦相。 “无关的人,管她们干啥。” 杜奕深深的看了夏紫的背影一眼。 决定等到手里有钱以后,就找机会连本带利加倍的还给她。 他不习惯欠别人的情,也不会再轻易的欠别人的情。 当然,从此以后,他杜奕的情义。 也不会轻易的给予除了二苟,周老师父女以外的任何人。 还有,欠他的, 早晚他也会加倍,十倍百倍的拿回来! —— 中午以后,灵龙湖的湖水已经下降到略高于起初的深度。 就在李永强许以重利,努力的想说服不同意出湖渡河的李老赖,送他们回灵龙镇的时候。 一艘很气派的燃油动力大渡船,‘嘟嘟嘟’的驶进了灵龙湖。 走湖中线,直奔二曲码头。 在二曲码头稍作停泊以后,就直接横跨八百米湖泊,驶向头曲码头。 “是我表叔,嗯,就是我三舅爷的大儿子,在镇上给我家打工!这儿,我在这儿!” 李永强激动的满脸红光的大喊,——这多有面儿啊! “不是说不能走湖心么?这破地方,我是再也不回来了!” 杜苗苗一脸的怨气,这时候终于敢爆发出来。 用众人能够听出来的声音,‘小声’说道:“一条破小船,还尽是臭规矩,真以为自己多了不起似的,我呸!都是一群神经病!” “李猛,谁叫你走湖心,出了湖翅膀硬了,老祖宗的规矩都不要了,你不是湖里的人是不?” 气得李老赖叉着腰站在石码头上面,朝着还没靠岸,站在船头一个五大三粗剃着光头的中年大汉大吼。 “三叔,你可冤枉我了,这可不是我的船,我可没这能耐,管不了。要不您管管他们?” 李猛满脸痞笑,故意曲解李老赖的话。 推得个干干净净。 “你,你——” 李老赖硬是被‘将’的说不出来话。 “当初百年前定下这个规矩,其实并不是因为那条暗河,只是后来以诈传诈,才有了这个说法。” 站在码头边的沙滩上的杜奕,突然开口说话。 一时间,码头寂静。 所有人都望向杜奕。 “嘟嘟嘟~” 大船靠近码头,一个船夫放下船锚。 “砰!” 另一个把长长的条木板,一头搁在码头上面。 “这小兄弟是哪一位,看着这么眼生?” 李猛诧异的望了一眼杜奕,又望向李永强用目光询问。 “他叫杜奕,头曲住的,牛得很!唆使这个李二苟,把我同学的牙打掉两颗,表叔你来的正好,可别让他俩跑了!” 李永强冷笑着看着杜奕和李二苟,——看你俩今天往哪里跑? “这脸翻的够快。” 杜奕佩服的望着李永强:“你师承余沧海啊?” ------------ 第四十一章 来自嘉庆二十一年的公平 “还嘴硬!” 陆涛忍了这么久,此时也终于敢满眼喷火。 无畏无惧的怒视杜奕和李二苟。 “哥,” “你别说话,有我。” 杜奕看到李二苟怒目圆睁,撸起袖子一副又要干架的架势。 摆手阻止了他。 “李永强,还有陆涛,这件事情先不要说,等到镇上——” “夏紫,打得不是你,掉的不是你的牙是不?被他抱一次,你同学朋友都不认了,偏袒外人!” 杜苗苗早就看夏紫不顺眼了,小辣椒脾气说爆就爆。 一句话冲得夏紫俏脸发红,直噎气。 “杜苗苗,怎么说话呢,你也知道是同学?” 李永强看到杜苗苗还不服气的要和自己吵,冷声说道:“你再吵,我就真的不管了!” 李猛看着这复杂的关系,有点懵。 望着李永强等他拿主意。 “夏紫,人今天得带走,不然这大山沟以后一躲,怎么找?等咱们走了以后说不定就是不了了之。回学校,我李永强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李永强诚恳的望着夏紫,说句实在话,不是骑虎难下,也吃饱了撑着也不会管这破闲事儿。 夏紫心里暗叹,站在李永强的角度考虑,也有他的难处。 看来也只能到镇上,再和陆涛谈这个问题,让陆涛自己主动提出不追究。 “走吧,你俩先上船。” 李永强冷笑着望着杜奕,阴阳怪气的说话。 一副吃死了杜奕和李二苟,俩兄弟的模样。 杜奕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然而眼神却越来越亮得惊人。 根本就没有望一眼夏紫的示意。 今天他杜奕可以去,但是李二苟绝对不行。 这件事情就是再难扛,顶罪他也要扛下来! 而他身后的李二苟,气息也越来越粗重,大眼圆睁,弥漫着凶狠的战意。 “怎么,不服气?” “咚!” 站在船头的李猛,随手抄起一支硬木船桨。 ‘咚’的一声顿在铁皮船上。 脸上带着如同猫戏老鼠一般的狞笑:“老子打不出你俩的屎!” “你敢动手!” 一直没有说话,只是担忧的关心着事态发展的周倩。 一看场面要失控。 如同护崽的母鸡一般,张手站在杜奕身前。 气得小脸发红的望着李猛:“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就算这件事情有纠纷,也是警察的事情,你有什么权利抓人?还想打人!” “呦呦,胖子好大面儿啊,连学校的女老师都护着你。是个男人,别夹着几把站女人身后,当个孬种!” 看到周倩站出来,李猛有些意外。 但是却无所谓。 现在李永强的老子,才是他的衣食父母。 这些年为了收山货,好坏和价格,同行的竞争,引起的吵架甚至打得头破血流。 还少么? 他得罪的人海了去了,不照样牛气哄哄,吃香的喝辣的。 “杜奕,你别理他,你现在回去,看谁敢擅闯私宅!” 周倩急得俏脸发红,用眼睛哀求杜奕立刻离开码头。 “啧啧,我说我家小子咋配不上小周老师,原来是喜欢这样的肥猪,——” “你麻的放屁!” “我看今天谁敢带走他!” 两声大吼,震断了李猛的恶毒语言。 韩悦一开始是抱着事不关己的心态,看到周倩为这个胖子站出来,心里虽然不是个味儿,可还是打算接下来。 在他看来,这就是一个屁大的事儿。 顶天二三十万小钱就能摆平的事儿,能算个什么事儿? 不过他不介意晚一点站出来,让周倩好好看看她这个哥的‘软’,以及自己平事儿的轻松能耐。 结果李猛的话,瞬间激怒了他。 而让所有人料想不到的是,李老赖也站了出来。 “三叔,这小子和你没瓜葛吧。真要说有,那就是你花了六十块钱在他那里吃了两顿高价饭,全村吃饭,不是你起的外号?” 李猛乜斜了韩悦一眼。 一个穿得人五人六的瘦猴子,老子一拳能把他的屎尿打崩! 所以他直接无视了韩悦。 而是主攻同一个曲里,还带着点远亲的李老赖:“一个山外的外姓,你老犯得着替他出头?没见他家的坟,都远离着咱四家的坟场。” “猛娃,你可记住你刚说的话,到了老支书那里可别跟老子抵赖!” 李老赖站在渡船的跳板边上。 似乎一句不和,就要把上下渡船的跳板踢下水。 “我说过什么了?我说这两个凶徒伤人犯法。怎么能扯到老支书那里去了?” 李猛可不傻,想拿大帽子扣李老赖。 “那我就只问一句,你这么干,是不是想让你家今后有事儿,没人给你家凑份子打帮手?” 李猛脸上的痞笑,凝固了。 灵龙四曲,互为一体。 虽然几百年来也有纷争,然而始终是一致对外。 —— 在李老赖的虎视下,李猛终是妥协,没敢下船。 李永强,陆涛,杜苗苗,赵已晨,拿着行礼和茶株,鱼贯登船。 夏紫上了跳板,突然转身望着一直沉默的杜奕说道:“你说‘这个规矩,不是因为那条暗河’,能说说听么?——要是太长就算了。” “不长,” 杜奕笑笑的,眼睛带着点阴冷的味道望向站在船上的李猛。 这个老泼皮,当年三天两头跑头曲他家屋宅和地里晃悠。 母亲的那把短剑,一大半就是防着这个老王八。 冷声挑衅的望着李猛说道:“不过听了以后,有些人哪怕是还有一点人心,应该会很不自在。” “你说!小兔崽子,我看你今儿怎么让老子不自在。当年不是老支书和巫婆李,老子早就摸黑进你家门,当你干,呵呵,爹了!” 李猛根本就不屑杜奕眼睛里面的阴狠,比这装腔作势的目光,他见的多了。 不是李老赖,今天他非揍得他跪着喊爹! 不过于凤筠的模样长得真馋人,死前都快四十岁的老女人,穿着也很土,可邪性的是,看着竟然比镇上的小姑娘看着还让人心跳。 怎么儿子长得像一头猪! 杜奕强吸一口气,忍着那些无畏的口舌骂架。 缓缓说道:“当年灵龙四曲,头曲贫,二曲富,三曲是靠天吃饭的猎户渔民,老龙尾则是犯了湖规的受罚人家。 头曲三天两头,二曲天天,三曲少有,而老龙尾可能一个月都没有一个人出溪。 为了公平。——” 杜奕的目光刀子一样的望着站在船上,满脸冷笑的李猛。 “在嘉庆二十一年,李刘孙赵四家族老定下规矩:凡湖里子孙,不得走湖心捷径,出入必须五处皆过。违者—— 不入祖坟。” 李猛变色。 ------------ 第四十二章 天花板决定高度 “小兔崽子,有种你一辈子就在湖里当乌龟蹲着,别让老子在镇里看到你。” 李猛凶狠的盯着杜奕。 眼睛里面嗜血的威胁不言而喻。 “孙子,你俩杂碎,这事儿你以为就算完了?做梦!等着喝稀饭吧!” 陆涛站在船舷边。 指着杜奕和李二苟,大声咒骂。 “陆涛,跟这俩个无赖废话什么?降低自己的身份!知道么,我们和你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是你们永远都高攀不起的存在。” 杜苗苗轻蔑的看着杜奕,话里有话的嘲讽道:“咯咯,还癞蛤蟆想吃特肉,真是笑死人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 夏紫微微噙眉,没有说话。 而赵已晨则是偷偷瞟着夏紫。 想看看天鹅对此有啥反应。——让不让癞蛤蟆吃肉? “喔曹,我怎么感觉这话有点熟哈,好像耳朵都听得起茧了。” 一边的韩悦,无所谓的看热闹。 “都是跟你们这群二世祖学得,一个个自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很牛匹,其实很傻匹。” 徐冬青无聊的一针见血。 “杜奕,李二苟,等着来抓你们吧;当然你们也可以跑,当一个一辈子见不得光,给你死去的父母丢脸的逃犯。” 李永强的话,歹毒而阴狠。 “你给我下来,王八蛋!” 听到李永强话指于姨和自己的母亲,气得李二苟满眼喷火。 抓着一颗岸边的石头,就狠狠砸了过去。 “嗖!” “喊声爹,我就下——” “啪!” “啊!” 这颗桃子大的石头,狠狠的准确命中了李永强的面门。 疼得李永强惨叫一声,捂着嘴巴蹲了下去。 指缝里面血水直流。 “强子?” 李猛大惊的跑过去。 “呸~” “哒,哒。” 李永强心惊胆战的松开手,朝着甲板吐了一口血水。 随着两声轻响。 两颗白色带血的断牙,落在甲板上面。 “窝滴鸭!” 李永强变色惨呼。 “嘟嘟嘟~” 渡船开始加速,朝着老龙头方向的湖心驶去。 而在此过程, 杜奕始终阴沉着脸色没有说话。 “麻匹!你砸断了窝滴鸭,窝飞杀了你!——” “你俩兔崽子给爷等着——,吃屎~” “注定活在最底层的垃圾!” “乌龟王八蛋!” 在各种咒骂里,杜奕朝着那艘渡船高高举起手。 挥动着。 “你这货吓傻了吧?没事儿,你求求我,一句话给你摆平妥妥的。” 韩悦惊讶的看着朝着渡船,不断使劲挥手的杜奕。 满脑子问号。 “杜娃,人家是骂你哩,别挥了!” 就连一边的李老赖,都看不过去,——这娃不是读书读傻了吧? 真是太丢人了! “——” 周倩长叹一声,知道杜奕这是在强硬的向船上的人表示,死战到底。 想着一会儿得设法劝说杜奕和李二苟。 让他俩明天和韩悦一起出溪到江城。 韩悦家的那艘游艇,将会在十八里溪的溪口停泊等待。 然后掠过灵龙镇,直接驶出驶出长店河,进入江系干流,顺流到江城。 为了杜奕,她愿意去韩悦的帮助。 “有点意思,你要一直能这么钢下去,我看好你,一定会成为灵龙湖最猛最叼的崽。” 看懂了的徐冬青,难得的朝着杜奕露出一丝赞许的微笑。 不过也就是灵龙湖最猛最叼的崽。 他所处环境的天花板,就已经决定了他能成长的最高高度。 “你们什么意思,我怎么不明白?” 江黛儿被这几个人的神经兮兮,弄得发迷糊。 “就是,再见。” 徐冬青心情不错,给江黛儿解惑。 “我知道呀,所以才不明白啊?” 江黛儿一副理所当然的明白的模样,依然怀着迷茫的好奇。 徐冬青翻翻白眼,没再搭理这个蠢女人。 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和感情! —— “紫紫,他是在朝你挥手再见么,心可真大哈!我看这仇结大了,这可又是两颗牙,你可不好摆平。” 赵已晨看到李永强满脸惨白的再次捂着嘴,在众人的簇拥下进船舱处理嘴伤。 有点担忧的悄悄问夏紫。 “他从来没想过让我摆平。” “啥?” 赵已晨一脸吃惊。 “那个韩悦,你知道他是谁么?丽佳集团的少公子。” “啊?” 身为爱美的女人,江黛儿自然知道丽佳集团的高级化妆品,衣服,鞋子,包包,珠宝。 “但是他也没想着去求韩悦摆平。” 夏紫远望着不断变小的码头,还有那个胖子。 微叹说道:“他的挥手,我没那么自作多情;他是在和李永强他们说,再见!” “再见?——呃,我明白了!” 赵已晨愣住了。 ‘再见’分: 再也不见, 和, 一定要和你再见! 第一种是逃避。 然而第二种,却有着铁和血的杀伐味道。 “这么强硬,看不出来啊,可他赢得了么?” 赵已晨不禁吃惊的说道:“李永强就不说了,就这个李猛,好像都不是善茬,你没见他挽起的袖子,手臂上的刀伤有多长。” “这个人我有些看不透,不过也无所谓,以后应该没有交集了。等出了十八里溪,你找个理由拉我到船顶,我打一个电话。” 看到赵已晨一脸的好奇。 夏紫不得不透露一点说道:“我的一个亲戚和李永强的父亲有一些生意往来。陆涛补偿一点钱就可以了,李永强稍微费事一些,光钱不行,嗯,估计也不用钱了。” 赵已晨没听懂夏紫话里的词语。 ‘稍微费事’和‘有点麻烦’,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一个是能够搞定的自信。 一个是不敢确定的偏差。 “那,那你还给他口红,他还你口红干啥?” 听到夏紫说‘以后应该没有交集了’,赵已晨有些不明白,没事儿给个‘不交集’的男人口红干嘛。 “知道么,当八婆很容易老得没人要的。” 夏紫一本正经的望着赵已晨。 “你才是八婆,” 赵已晨张牙舞爪的扑向夏紫:“就是八婆也一定会有无数的帅哥排着队想要!” —— 当天下午斜阳西下,得到李二苟的情报,湖水停止倒灌的时候。 周倩终是没能说服杜奕离开。 甚至在没了大蛇的威胁下,她也没有说服杜奕到二曲居住,人多有个照应。 只得失望的和韩悦,徐冬青,江黛儿,坐船返回二曲。 而有了杜奕作伴,李二苟当然不愿意回到二曲。 就和杜奕站在码头,看着小船西去。 “二苟,你知道么,在这个世界上,远不是表面上的谦让恭和,骨子里依然沉淀遵从着残忍嗜血的丛林规则。 我的脊梁断了。 我得把它们找回来。 接好,长起来。 站直了。 从此以后, 即使搬天地神佛五方如来,倾三江五岳加诸于身。” 杜奕望着西边的斜阳:“可以去死,但腰不能弯!” ------------ 第四十三章 鹰坚强 “哥,咱现在干什么?你那把剑呢,孙猛孙兴他们要是敢来,我嫩死他们!” 李二苟虽然听不懂杜奕话里面的意思,但是丝毫不妨碍他热血沸腾,全身爆涌着磅礴的战意。 “不要想着打打杀杀。开荒耕耘点窝施肥浇灌,种一大片肥沃的土地,才是咱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杜奕饶有气势的朝着,头曲沙尖咀一片的草丛挥去:“咱兄弟的偌大江山,将从这里开始。” 说完,他望向眼前的碧波大湖。 虽然杜奕并不知道夏紫这妞儿是何方大神,也不关心,但是能随手带着一支伪装成口红的麻醉针,显然也不是普通人。 她的承诺,应该不是放屁。 当然, 真的不行,也总有别的办法。 当晚,繁星倒映湖泊。 杜奕烤火腿的时候,拿着一大片生火腿,走到了那簇灌木丛。 发现那琥珀色的眼睛,居然还睁着。 依然警惕中带着虚张声势的凶狠,紧盯着杜奕。 “真能活啊,鹰坚强。” 杜奕感叹着,把火腿片丢进了灌木丛。 夜深人静。 他把闷闷不乐的李二苟赶回了隔壁院子。 有时候,对亲人的守密,并不是缺乏信任,而是为了保护,不让他踏入危险未知的漩涡。 厨房里。 家里的那口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点鱼腥的大铁锅里。 煮沸了满满一锅的湖水。 里面放了陈年的干折耳根,蒲公英根,夏枯草,黄栀子,野菊花。 以及李二苟新采的岩蜜。 在捞出这些渣子以后。 黄亮亮的水,清亮澄澈,足足有四十来斤。 并且已经完全凉了下来。 杜奕把右手悬停在大锅上面。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出现在玉扳指界面上。 “喥!” 液滴滴入大锅,在里面静静的稀释。 a₁x系低品单质配方6,六味茶。 ‘一种生津解渴,调节人体整体机能的下人饮料,让下人在皮鞭和烈日极寒中保持活力,休息中缓慢恢复机能,最大限度的榨取他们的价值。——’ “砰~” 杜奕把新做的栗木锅盖严严实实的盖住,他可不想惊动那些鼻子灵的小偷。 等到完全稀释,再加上五味草药的气味掩盖,基本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样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 杜奕打开锅盖。 一股醒脑的苦涩带着淡淡甜味的气味,冲进他的鼻腔。 “阿嚏~” 杜奕偏头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然后用勺子舀了一小杯,大约有四两的分量。 一口喝尽。 满嘴清冽的味道,在口腔味蕾上面炸开。 “爽!” —— 二曲村,浅夜,马王爷山脚村部大院。 周倩,李满贵,李劲松,孙老四,寇彩香,刘长德,江黛儿,徐冬青。 几人坐在院子里,等着里面的韩悦打电话。 “这样辱人先人,要在过去,打烂满嘴牙都算轻的;不过现在事事讲法律,可对和错却在人心。” “老支书,猛子不管咋说,可没下船抓人,他就是一个嘴炮,只会瞎嚷嚷的讹人。强娃是一个出了五服的远亲,不过是因为猛子在他家里挣钱,什么三舅爷只是一个叫法,他可不卖我的账,他们怎么做我也管不了。” 孙老四是推得个一干二净。 “四叔,猛子是你的娃,你给他说说,都是一个湖里的,能通融就通融一点;小奕和二苟,多老实的两个孩子,不是逼急了。” 寇彩香劝说着孙老四:“说句不中听的,头曲的山,那些老茶树,都是我们几家的。挖树我们还带路,下雨管他们吃住,结果提了裤子就不认账翻脸了。有点损哈!” “他敢让我儿子进号子,我跟他红刀子出!” 李满贵满脸凶狠的瞪着孙老四。 看得孙老四心里一跳,知道这个‘老来得子’的老光棍,可真做得出来。 “都无法无天了!” 气得李劲松顿着拐杖,就想打人。 “咯吱~” 村部的门打开。 周倩,李满贵,寇彩香,都是一脸关心的站了起来。 “没事儿了。” “你们别谢我,不关我的事儿,人家估计船还没到灵龙镇就摆平了。” 韩悦望着周倩,眼睛里满是惊奇的笑着说道:“倩倩,你这闺蜜牛匹啊,钓到了一条母大鳄!” “啥,关我啥事儿?” 院子里坐着的江黛儿,一头雾水。 “噗呲~,你可真能想,太高看自个了。反正就是没事儿,人家不让多说,啧啧,真是人不可貌胖啊,这逆袭的,难道有啥绝活?” 韩悦笑得一脸龌龊。 —— 第二天上午,周倩在学生放学之后,乘坐渡船送韩悦和江黛儿,徐冬青返回江城。 途经头曲,周倩看到杜奕和李二苟,在‘平’临湖的一块长满了野草藤蔓的荒田。 就下船说了这件事情。 不过周倩只说‘韩悦说你的朋友把事情拦下来了,你的手机在山里也有信号么?’ 因为周倩没逼着问韩悦,因此她也不清楚事实的真相。 但是在周倩看来,过程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事情的结果。 然而杜奕却明白,是那个夏紫做到了她的承诺。 又欠了一个大人情! “你俩慢着点干活,地里的活不是一天两天能干出来的。” 周倩看到杜奕脸上全是汗迹,手上好几个血泡,有几个已经破了,锄头把子上面都沾着血迹。 忍不住有些气苦:“这是在故意较劲折磨自己么?” “没事!干活前喝了一碗哥煮的凉茶,全身都是劲儿,越干越有劲。可好喝啦!” 李二苟砸吧着嘴巴对杜奕说道:“哥,咱不还有好多么。” “凉茶?” 周倩好奇的望着杜奕:“你会煮凉茶?” “就是李婶留下的那些干货,我想着干活肯定渴,昨晚就熬了一大锅。我给你和老师装了两瓶。” 巫婆李驾鹤以后,三间大屋里面留下了不少的东西。 不过,李满贵既不愿意别人说他认干儿子,是为了图巫婆李的东西。 也忌讳接收那些去了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巫婆,留下的东西。 所以无论是火腿,大量的草药,粮食,算卜的锡块沉香罗盘照妖镜,银锭小金块洋钱古物。 除了李二苟。 别的李满贵一样都没有带到二曲。 想到巫婆李一辈子为儿子操碎了心,死之前还害怕二苟和李满贵不合待不下去,留下这么多的东西。 杜奕直叹息。 问李二苟:“去不去镇里耍?” 尽管农活一大半都是李二苟干得,可是杜奕依然磨得满手血泡,疼得叫饶。 无论昨天和赵已晨瞎吹的种子种苗小鸡小鸭,还是米面油盐巴,包括云南白药创可贴,他都得进镇里走一趟。 “好咧,哥,你得给我配一把剑鞘。” 李二苟得意的挥舞着短剑,刀口所过,皆是两断。 “不是,我是,我给你说的意思是你们想买什么,我给你买回来。” 周倩其实只是想让杜奕别再担心这事情。 可却不想他今天就去镇上,要知道还不知道李永强他们走没走。 万一再起冲突。 还有那个孙猛,和他儿子孙兴,俩父子都是灵龙镇里有名的无赖。 大事儿不犯,打架碰瓷讹诈,却是三天两头的犯。 跟两坨狗屎一样,谁沾上谁头疼。 “太多了,再说挑这东西你完全外行。” “呃~,其实我就是给黛儿他们送行,他们在溪口转船不到灵龙镇。” “咱们可以去。” 现在已经是三月下旬了,农活一旦干起来。 就是一天赶一天。 而且杜奕心里打着野茶的主意,想凭借着‘公明野茶’这个名号,掘得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炒锅,扫帚,麻栗树木炭,—— 都得尽早买回来。 时不待我啊! “可我不去灵龙镇啊,我下午还得上课!” 周倩有点急了。 杜奕听出了周倩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笑笑没吭声。 不想让她脸红。 “周老师你不是说到镇上买东西么?” 李二苟则是一脸好奇的望着周倩,很好奇她怎么能实现既不到灵龙镇,又能到镇子里面买东西。 周倩的小脸,腾一下子变得粉红。 ------------ 第四十四章 千金不卖 “呦呦,真是哪里都有你!” 韩悦看到周倩后面跟着让他厌烦的杜奕,还有那个傻子。 本来就因为离别而不爽的心情,就变得更加的不爽。 “这孩子活到现在也不容易。” 杜奕看了一眼瘦的跟病痨鬼一样的韩悦,没搭理他。 而是提着一大玻璃瓶,近十斤重的凉茶,上了小船。 拿出钱包,先掏出十块钱。 又数了五张一百,一起递给李老赖。 “你钱多骚得慌?” 李老赖看着红得鲜艳的票子,咽了一口口水,没说要和不要。 “果然是一头深藏不露的大鳄,难怪视李永强这样的小虾米如无物,能让母,呵呵,夏公主出手。” 坐在船头的韩悦,说着风凉话,差点把‘母大鳄’三个字说出来。 “夏公主?” 周倩不禁想到了公明山下,杜奕那一抱。 当天夜晚,那五个男女,只有夏紫冒着大雨和蟒蛇的凶险,跟随寻人。 以及后来杜奕投桃报李,只收四个人的火腿钱。 “这五百块钱是李永强替那个豆芽菜病痨鬼,赔给你的。” 杜奕看了韩悦一眼。 “你说别人就别人,说豆芽菜望我干啥?你韩爷我壮着哩!” 韩悦大怒。 “赔给我的,好,好!” 李老赖一把把五百一十块钱,紧紧的拽进手里。 然后才不解的望着杜奕:“赔给我的,啥意思?” 随即又明白过来:“你说那兔崽子说得将印下问,不是好话?” 看到杜奕无声默认。 李老赖顿时气得老脸通红,指着杜奕就是破口大骂:“你个愣货,这么好的机会才讹五百块钱?才讹五百块钱,真是一个猪脑袋!” 这画风不对啊? 杜奕顿时傻了眼。 “好贱!” “你说谁?” “骂哪个?” 这次不光杜奕听得明白,就是常在灵龙镇码头,接受新事物新词语的李老赖,也听懂了。 怒视着无故骂人的徐冬青。 然而,徐冬青根本就没看这两人,而是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李二苟手里的短剑。 杜奕的心里微微一跳。 有点担心徐冬青注意到这把短剑和上次的明显变化。 虽然也没啥大不了。 可被狐疑的麻烦,总是一个凭白添上的麻烦。 “可以看看么?” 徐冬青眼睛带着热度,望着李二苟。 “哥。” 李二苟紧握着手里的短剑,似乎生怕徐冬青来夺一般,朝杜奕询问。 杜奕无奈点点头。 “铮~” 徐冬青中指猛叩剑身,发出一道清冽的剑鸣。 “你这把剑的材质,跟你上一把似乎是一类,不过又有些区别。我不是说那个有檀木手柄,这个布满了明暗光花纹,而是说,感觉那把是刀刃张牙舞爪的锋利,而这把——” 徐冬青手握短剑,想了想说道:“很内敛!” 随即,剑刃搁在小船的铁板舷上,轻轻一推:“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 几乎没有发出任何金属激烈暴力错位摩擦的声音。 锈迹斑驳的小船,舷边焊接棱角的铁板。 直接被这把短剑,切出了一条两厘米厚度的细长铁条。 露出如同镜面抛光的银亮色断面。 看得周倩,江黛儿和韩悦,有些发愣。 “赔钱!” 李老赖心疼的一声大吼。 “这么锋利!” 作为男人,除了爱好‘女’以外。 车子,刀具,枪械,历来是男人恒久远的心爱大玩具。 看到这一幕的韩悦,心动的对杜奕说道:“出个价,我要了!” 他的藏室里面,就收集了很多的世界‘名刀名剑’。 “韩少你别和我争,你拿着就是挂在墙壁上的装饰。而我,则可以杀人。” 为了得到这把短剑,徐冬青已经不要脸的开始了语言威吓。 “切,你以为自己在美利坚啊?杀人,你学局长杀猪吧!得了,我不和你争,我们文明人,从不打打杀杀。” ‘文明人’韩悦对这把剑的定义是,‘很锋利,用来放在藏室提高逼格,也可以拿到院子里砍树练手的好玩具’。 当然比不上徐冬青赋予的定义。 选择退出。 “三十万,我要了。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加一点。” 徐冬青手指温柔的抚摸着短剑的剑身,就像一个老白嫖,在趁机占杜奕养得姑娘的便宜。 开出了他自认为杜奕难以拒绝,势在必得的价码。 “千金不卖。” 杜奕断然拒绝。 “千金,你知道现在金价是多少?” 韩悦从徐冬青的手里拿过短剑,装模作样的用中指弹了一下剑身。 ““雪明炭铁和奥氏体铸铁的锻打叠加,有点类似于乌兹钢的铸造工艺。现代工艺仿造的吧,还千金不卖,你知道削铁如泥的现代龙泉剑,一把才几万?” 韩悦随手把短剑丢向杜奕。 一道乌亮色的疾光,箭一般的射向杜奕的右腿。 “卧槽你麻~” 骇得杜奕身体一紧。 “韩悦!” 把周倩也吓得失色。 “咚!” 一道震响。 这把短剑直接扎穿了杜奕小腿附近的薄铁板,固定在那里。 “嗡~” 贴着腿肚子和屁股的船铁板,发出嗡嗡的颤音。 “韩悦!” 可把周倩吓气得不轻。 “没事儿,我跟着老徐练了两三年,真要把他的腿扎穿了,这说明老徐教的也太烂了。呵呵,确实锋利,千金是开玩笑,三十万我感觉有点少。” 韩悦朝着徐冬青贱笑着,轻描淡写。 “你麻~” 徐冬青直接张嘴笑骂。 然后很诚恳的对杜奕说道:“这把短剑放在你手里,也不过是一个砍柴的工具,一把锋利的砍柴刀才几个钱。一口价,——” 徐冬青确实看上了这把短剑,咬了咬牙说道:“五十万!下次过来我给你带一把打造的动车弹簧钢砍刀,绝对比这砍柴顺手。” “韩悦,以后请不要来了。” 周倩的呼吸在韩悦朝着杜奕的腿部甩出去那一刀以后,一直急促的停不下来,白嫩的俏脸染满了粉红。 偏头望着十八里溪的进溪口,声音冷淡。 “啥?” 韩悦不解的看着周倩,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滋~” 杜奕握住剑柄,把短剑缓缓拔了出来。 就着阳光看到剑刃和剑身没有任何划痕,心里的肆虐怒气,才算是稍稍减轻。 他把短剑递给李二苟。 强忍着心里的火焰,望都不望韩悦,徐冬青一眼。 闭目养神。 大腿处还是有些簌簌发抖。 “你麻!孙子,等着,非有一天揍得你亲妈都认不出来。” “好,有个性。” 徐冬青虽然喜欢这把短剑,可他也不是一个蛮不讲理巧取豪夺的人。 看到杜奕不愿意,也只好遗憾的长叹一声。 “倩倩,你啥意思,我怎么了?” 韩悦还是不解的逮着不看他,而是望着湖光山水的周倩问。 “韩悦,作为同学,你有你的事业,我有我的理想。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善良的周倩,很少用这么冷淡的声音说道:“注定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无论世界观还是人生观,我在小池塘呆久了也呆惯了,不习惯你们世界的汪洋大海。” “那我就来小池塘住一辈子。” 韩悦毫不妥协。 周倩因为刚才的惊吓,有些疲惫,不再说话。 “哗啦啦~” 在奔淌的溪流里,一叶小船蜿蜒随水而走。 左侧山脉线的上部,开满了火红色的映山红。 在溪口外的长店河水域,锚停着一艘千万级(价格)的豪华游艇。 可以远看到,有两三个人站在顶层甲板。 “老姐怎么来了?” 放下望远镜的韩悦的脸色,顿时有点难看。 ------------ 第四十五章 韩沁扬 小船出溪,慢慢靠向那艘停泊在缓水区的游艇。 游艇北舷侧,早就放下了一副挂梯。 一个身穿制服,高高瘦瘦的帅气服务生,站在梯子边的船舷等候。 而在顶层观光甲板的栏杆旁。 站着一个头戴米白色大檐遮阳帽,身穿米色雪纺连体裤,在杜奕略微近视的眼睛和正午阳光的逆射里。 只能看到一点醒目的烈焰红唇的女人。 还有一个穿着黑色小西装西裤,白衬衣,典型都市白领标配的眼镜女子。 “咚。” 小船轻轻的碰到了游艇的船壳。 李老赖扔上去一根粗绳索,那个服务生把绳索紧系在栏杆上面。 固定游艇和小船,防止船间动荡错位滑动。 徐冬青又看了一眼李二苟手里的短剑,遗憾而自嘲的摇摇头。 抓着挂梯,两下纵跃。 根本就没理那个服务生伸出来的手,上了游艇。 “倩倩,上去坐一会儿,你还没吃午饭呢?” 韩悦有些不舍。 周倩摇摇头,和江黛儿拉拉手:“黛儿,一路顺风。” “来江城玩哈。” 江黛儿也有些不舍的摇着周倩的小手。 “你就是韩悦的大学同学周倩吧,我是他的姐姐韩沁扬。很早,——” 韩沁扬似乎贵人多忘事一样,想了想说道:“应该在你们大二的时候,我翻看了他的日记。” “姐!” 韩悦一张小白脸顿时变得通红,站在小船上一副‘再说我就投水’的悲壮。 “伏地魔。” 杜奕没心情看这些大家族的风云表演。 掏出一支烟,准备点燃。 “咚咚!” 李老赖使劲的用指节敲着船板:“你个娃子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杜奕楞了一下,随即明白,连忙站起来躬着身体,给李老赖上了一支红双喜。 “三爷,别嫌赖。” “赖啥子赖,你三爷在屋里都吸两块六一盒的散花,在外边才显摆。” “散花不是三块钱一盒么?” 杜奕惊问,感觉这几年自己被小出租屋的女房东骗走了好几个亿。 “你们小青年就是不会过日子,你那是一盒盒的零买,自然贵;我一买就是两条。” 李老赖一脸‘教你做人’的得意。 站在一千多万一艘,每月各种费用都有小几十万,游艇顶层观光甲板上面的韩沁扬。 低头俯视着下面那艘锈迹斑驳的小船上,这一对搞怪的老少。 秀眸里面涌出一股怒气。 强忍着心里的烦躁,闭嘴让这两个垃圾把满嘴的垃圾话说完。 “哇,三爷,我一个月都吃了至少十二块钱的亏!” “可不是,两斤四两粮食酒的钱白搭进去了!” 韩沁扬咬着牙听,感觉耳朵痒得跟钻进去一条小爬虫一样的难受。 她戴着的这个看着简约大方的遮阳帽。 花了三千六。 是她昨晚专门为今天的此次行程,让助手买得。 戴了一次,就会挂在她的衣帽间。 基本永远不会再戴第二次。 “够你这头肥猪抽三年,——零五个月!” 韩沁扬心里计算着暗骂,同时默不作声的冷眼旁观。 尽量保持着自己上等人的耐心和优雅。 等到韩沁扬眼里的肥猪和老头,终于停止了聒噪。 一人一根。 一脸惬意的吞云吐雾。 韩沁扬才控制着声音的波动,望着周倩说道:“既然见面了,就上来坐一会儿。” 说完,根本就不等周倩的回答。 直接转身消失在栏杆处。 “谢——” 周倩本来想说‘谢谢了,我还要回去给学生上课’,结果就看着空无一人的游艇顶层直傻眼。 “牛匹!” 见状,杜奕阴阳怪气的赞扬一句。 “就是牛匹,不服咋地?” 韩悦偏头翻了杜奕一眼,带着忐忑的心情望着周倩:“倩倩。” “奕哥,三爷爷,二苟,陪我一起上去,坐一会儿好不好?” 看着周倩带着‘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的眼神。 杜奕心里叹息着站起来。 对于周倩,他可能一生永远都无法,也不会拒绝。 “三爷,上去瞅瞅,学习一下;赶明儿咱们也搞一艘耍耍。” “你小子有志气,你三爷爷可不行了,没这享福的命。你们只管上去,我困一会儿。” 李老赖随手把烟头丢进河水,拿着大竹斗笠盖在脸上。 “怎么不行?得,我先去探探路,下回去买的时候,您可不能撂挑子。” “行行行,你小子有这志气就中,你三爷我就多活几十年,等你。” “要不了这久,顶天两年。” “滚你个蛋,想咒你三爷是不,赶紧滚上去,别打搅你三爷打盹。” 几句飞快的对话, 徐冬青似笑非笑的看着杜奕。 江黛儿偏头看着远处的山水,目光里带着不忍。 李二苟则是一脸的兴奋。 似乎他哥一句话,这样的游艇就像不要钱一样,呼啦啦飞过来。 “真是可怜又可笑的自尊心。” 韩悦蔑视的冷笑。 而周倩却笑得眼睛弯弯的看着杜奕,只是看看,从外表就能看出姑娘这是打心眼的高兴。 “倩倩,我扶你。” “不用,你先上。” 韩悦上去以后,周倩望了望江黛儿。 “呵呵~” 江黛儿在周倩耳边轻笑一声,上了挂梯,爬了两阶,故意娇滴滴的喊道:“韩悦,拉我上去。” “拉人呀,这么没眼力?” 韩悦一边让出位置,一边训斥着被他挤到一边的那个服务生。 结果这个服务生,刚想慌着伸出手拉人,就惊讶的看到那个美女已经上了甲板。 然后是李二苟。 在小船上一个大跨步助跑,左手瓶子右手短剑,蹭蹭蹭,只是靠着双腿的登力。 就直接登上了船舷栏杆。 “咚”的一下,双足稳稳落地。 看得服务生直发傻。 “让开!” 又被韩悦蛮横的挤开。 原来是周倩开始登梯。 “倩倩,抓稳了,我拉你!” “不用了。” 行动矫健的周倩,避开了韩悦的手,上了游艇。 韩悦满脸失落。 “奕哥。” 周倩转身趴在栏杆上面,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眼睛里面带着晶亮的笑容。 “我拉你。” 在这一刻,韩悦的目光假如能够质化为实。 杜奕早就被射得千疮百孔。 —— 灵龙镇。 在明媚的阳光下,这艘白色的游艇,全身上下泛着奢华的逼格。 引得对面400米远的灵龙镇码头,河岸,站满了无聊的看客。 李永强驾驶着一辆宝马X4,沿着河边公路朝东行驶。副驾驶坐着他的难兄难弟陆涛,后面坐着三女。 这辆车是他父亲新买不久,他特意开回来,就是为了能够拿下夏紫。 “哇,好漂亮的游艇。” 赵已晨满眼小星星的举着望远镜:“是那艘小船,周倩,韩悦,那几个人。” “丁天一先弯。” 李永强的话一张口,就变调得没了边。 满脸羞红的不想说话,却又实在憋不住心里的愤怒,努力咬牙发音说道:“仄载赞纳里酸哥生么?” 昨天下午,他刚下渡船,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劈头就遭到一顿震耳欲聋的大骂。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别给老子惹事,立刻摆平你同学,夹着尾巴滚回来!” 郁闷得想疯的韩悦,猜来猜去就得到了唯一一个可以解释得通的理由。 就是那个叫韩悦的病痨鬼,为了讨好那个女老师,插手坏了他的复仇大计。 让他丢死了人! 而现在这艘游艇的出现,则更是坐实这个猜测。 “哈哈,那个肥猪也在,真是不知死活!” 陆涛带着快意的仇恨大喊:“知道强子给你准备了什么大餐么?——让你俩傻匹生不如死!” 昨晚李永强对陆涛四人的解释就是,走正规渠道,反而会便宜那个傻子,而且肥猪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与其这样,那么就来黑的。 一天一天,一点一点,活活磨死压垮他们。 让他们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然而,事实是什么,李永强却骗不了自己。 当听到陆涛聒噪的喊着‘生不如死’的时候,李永强的心里猛地一乱一烦。 手就狠狠的抖了一下。 “砰!” 车头重重的撞在路北临河堤上,一株粗大的河柳上面。 直冒青烟。 “窝滴扯!” 李永强脸色大变,一声悲鸣。 ------------ 第四十六章 穷人的骨气廉价而且无聊 “哥,那里起火了!” 杜奕几人上了游艇的中层,就听到李二苟大呼小叫:“救火啊,救火啊!” 韩悦皱着眉毛看了杜奕一眼,让他管好自己的傻兄弟。 不过难得的没有张嘴芬芳。 至于什么起火了,——关他屁事儿? 烧得天昏地暗,望都不会望一眼。 杜奕朝着二苟指着的方向瞟了一眼,在对岸下游灵龙镇出镇口不远的河边公路上,一辆小汽车黑烟滚滚。 “二苟,别管那事儿了,一会儿该吃吃该喝喝,别手软。” “噗呲~” 听到江黛儿的笑声,杜奕看了她一眼。 这有什么好笑的? “杜奕你跟三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啊,我都认不出来你了。呵呵,我是说你的性格。” 三年前,咱们见过么? 历年刻意忘记的,那个江城冬天的暴风雪夜;让杜奕疼得怒得恨得绝望的,垂心彻骨的那一幕。 如同潜伏在草丛里面的猛虎,一下子扑在他身上。 让他瞬间出现呼吸障碍。 “不记得我了,那晚上你还睡在,呵呵,人家床上呢。” 江黛儿一脸大方的笑得捉黠。 语义飘突。 不过她的小脸却有点红。 “~” 而杜奕的脸色,则是腾地一下子变得大红,都不敢去望江黛儿的眼睛。 原来是她,看脸不像啊? 只不过其实杜奕第二天早上,还真没看轻那个女鬼的脸。 那天晚上,杜奕在周倩床上睡得好好的。 迷迷糊糊中以为是做梦,一个人满身酒气的人钻进他被窝,在被窝里面脱得只剩下胸衣裤头。 麻溜的贴着他的身体,抱着睡了一夜。 “啊!” 第二天早上,他快被吓死。 —— 江黛儿前天在头曲见到杜奕,发现才三年没见,一脸衰相的瘦猴子,竟然变成了一点都认不出来的大胖子。 而且大胖子显然也没认出自己。 就想着把那一幕尴尬的往事清零,算是吃了一个哑巴亏。 彻底忘记。 不过在刚才,当徐冬青开出五十万的价码,想买一把在杜奕他们手里只能当砍柴刀的短剑的时候。 杜奕那蔑视金钱如粪土,张嘴‘千金不换’的洒脱。 还是让江黛儿觉得,即使算是异人异事,这个人也可以认识认识。 —— 杜奕和江黛儿两人的对话,引得韩悦好不容易有点喜悦的脸色。 又变得很难看。 不过幸亏是睡在江黛儿的床上,要是睡在周倩的床上,韩悦非发疯不可。 “黛儿,你乱说什么呢?” 周倩剜了江黛儿一眼,让她别添乱。 江黛儿还了她一个‘逗你俩玩儿’的迷之微笑。 六人走进游艇的餐厅。 韩沁扬和一个秃顶老头坐着,那个小西装白领,恭敬的站在韩沁扬身后侧位。 看到众人进来,服务生连忙倒茶。 桌子上面摆着几样精致的点心,水果拼盘。 看得早就饿了的李二苟口水直流,可怜巴巴的喊着杜奕:“哥。” 杜奕随手拿起一块羊角蜜,填进嘴里。 满嘴清甜,泛满了苦水。 我其实没有那么多的自尊! 咧着嘴笑道:“味道不错。” 时不待我,我杜奕发誓,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让我兄弟即使面对着如山美食,都不会嘴馋变色。 “是么,我尝尝。” 周倩也是一脸好奇的用手,而不是摆放着的竹签,捻起一块羊角蜜,微微仰头放在小嘴里面。 “咯吱,咯吱~” “确实很甜。” 嘴角带着可爱的弧度。 “给,用竹签扎着吃。” 杜奕把一支竹签递给李二苟。 “好!” “铛!” 李二苟右手短剑重重的搁在餐桌上面,接过竹签,电一般的稳准狠扎向一块羊角蜜。 “咚~” 同时是左手那一大瓶凉茶。 压得固定的桌子,微微两颤。 韩沁扬微微皱眉,看了她弟弟韩悦一眼。 却看到了韩悦满眼的祈求。 韩沁扬微微叹气。 然而,心里面却更硬了。 “不是你给郑明宇打得那个电话,我还不知道你跑到了这里,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在瑞丽?” 韩悦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怎么说。 事实上,韩沁扬也没打算给韩悦辩解的机会。 继续不带停顿的说道:“家里的一切,早晚都得交到你手里,可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年轻,你想多玩一些,这点姐理解,可是专注并不影响你在努力以后的轻松,甚至有节制的放纵。 在瑞丽的公司里,大把都是年轻漂亮干净学历高,梦想着攀龙附凤的女孩子。 为了你,我专程请了程大师——” “韩小姐,” 周倩突然开口说话。 韩沁扬凝眉住嘴,‘真是一个没一点礼貌的野丫头!’,心里面更是不喜。 “阿嚏~” 站在周倩身边的杜奕,突然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震得那个秃顶的老头身体一颤。 有些迷茫的把目光从短剑上面挪移开。 眼睛里面才逐渐的渐渐回复清明。 周倩伸着小手,轻轻握了一下杜奕的大手,随即放开。 示意他不要干涉。 让杜奕的身体一颤。 “韩悦是一个很好很优秀也很善良的一个人,当然,也养成了一些优越感的小性格。” “我的弟弟我知道!” 韩沁扬最烦别人说韩悦的不好,哪怕是任何的一丁点不好,落在她耳朵里面,都是极为刺耳。 “可是爱,” 周倩温和的望着韩悦,眼睛里面带着歉意:“它不讲条件,不讲这些,爱就是爱,很单纯的爱一个人。” 韩沁扬的嘴角露出一丝带着淡淡嘲讽的笑容:“你的意思?” “韩悦,对不起。” 声音很轻,落进韩悦的耳朵里面,不啻于炸雷。 让他瞬间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爱就是爱,很单纯的爱一个人。” 韩沁扬怜悯而心硬的看了弟弟一眼,脸上带着冷意笑着说道:“虽然我很不愿意看到小悦的很多种的失败,也不允许他犯错失败;但是这种失败,我很高兴的接受。” 望了一眼杜奕, 重复了一遍: “爱就是爱,很单纯的爱一个人。” 直接望着周倩,带着淡漠的‘王八就应该配绿豆’的哂笑问道:“是他么?” 杜奕突然左手紧紧的握住了周倩的小手。 让周倩微微一愣。 睁着大眼睛带着微微的惶恐,直直的望着他。 “二苟,饱了么?” “哥,没。” “那也别吃了。” “嗯。” 四句简洁的对话。 杜奕放开了周倩带着颤栗的小手,掏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两千元钱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面。 “知道你们贵族吃得东西,很贵。” 杜奕笑笑的望着韩沁扬,也不知道够不够。 “我也不知道,如果你坚持,其实无所谓。” 韩沁扬笑着说道:“穷人的骨气,其实真的很廉价而且无聊。” “呵呵。” 杜奕笑了笑,然后走到失魂落魄,面如死灰的韩悦面前。 轻轻的说道:“从此两不欠,以后不要来找我家倩倩了。还有,她的大名叫周倩,万一以后在街上遇到,真的想说两句话,请你喊全名。” “走吧。” 他望着周倩和李二苟。 出乎预料的是,江黛儿也提起了她的包包,意思不言而喻。 “好!” “别动!” 李二苟刚要去拿短剑,就听到那个一直没出声的老头的大喝。 然后,声音激动的望着李二苟问道:“这把剑你哪里来的,卖不卖?” “卧槽!” 杜奕心里怒骂,‘你说老子卖不卖?’ 卖你麻匹! “千金,” 杜奕懒得搭理这秃顶老头,连后面的‘不换’两个字都不愿意多费口舌。 “千金是多少钱?” 秃老头有些茫然的转头望着韩沁扬。 “今天上交所午盘价是392.76,千金就是——” 韩沁扬的心算不行。 她看了一眼助手韩小雅。 “一亿九千三百六十八万。” 韩小雅飞快报数。 ------------ 第四十七章 占用资源,就得承担责任 然而,一报完数,韩小雅就心虚的直想吐舌头。 她这会儿一直在看这一出霸道女总裁姐姐,强势拆散贵少爷和灰姑娘的豪门大戏。 结果一不小心,脑袋正确,嘴里却报错了几百万。 对上了徐冬青似笑非笑的目光,顿时脸蛋儿腾地一下子直发红。 悄悄的给了徐冬青一个‘别找事’的白眼。 韩沁扬听了报数,冷笑的望着杜奕。 真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穷且可怜,自尊心还怪多的可笑小丑! “真要这么多?” 听到韩小雅一亿九千三百六十八万的报数,秃顶老头倒没有哑然失笑。 而是又仔细的低头盯了一会儿桌上的短剑,从兜里掏出一个古朴的小旧木盒。 抬头狐疑的望着杜奕:“可以看看么?” 如果是, 真要这么多? 如果不是, 真要这么多? 同样的话,两种截然相反的含义。 看到这个头顶老头的认真模样,杜奕心里微微一跳。 “没有必要,” 他不愿意节外生枝,断然拒绝道:“因为我刚才想说的是千金不卖,而不是千金!” “那我能不能照几张,别误会,就是感觉这上面的纹路很有意思。” 秃顶老头一脸渴望的征求杜奕的意见。 “这位是程雪垠,程大师。” 看到程雪垠居然为了这个跳梁小丑的破剑,带着恳求的语气,韩沁扬感觉铺路一样敷了厚厚一层高级化妆品的脸蛋,被打得直疼。 很敷衍的介绍了一句。 而对于程雪垠的具体身份,一句也不愿意多说。 杜奕坚定的摇摇头,拿起桌子上的短剑,转身准备离开。 “小伙子,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的好奇。” 杜奕的脚步顿了顿。 这几天在他的心里,确实有着无数的疑问。 就像一个孩童得到了一头凶猛巨兽,不知道福兮祸兮。 “三十万,” “好!” “一张。” 程雪垠愣了愣,拿出手机问道:“账号?” 一副先掏钱,后办事儿,而且不带还价,绝不白嫖的高尚境界。 韩沁扬,韩小雅,徐冬青,江黛儿,周倩,都发傻的望着程雪垠,搞不清楚这老头儿在发什么疯。 尤其是之前想三十万买这把短剑的徐冬青,感觉老脸也被拍得‘啪啪’的直响。 木疼木疼的。 李二苟则是一脸崇拜,理所当然的望着杜奕。 在他的心里面,他的奕哥从来都牛匹,无人能超越。 在这一刻,杜奕其实有些后悔。 早知道今天说什么都不把短剑带出来。 现在既然打了这个老兔(秃)子的眼,就是不照相,以后估计也断不了这一线。 除非? 一缕凶芒,在杜奕的眼睛里面一闪而没。 老兔子那油光水滑,一只苍蝇都站不上去的老脸上,朝着杜奕微微一笑。 杜奕随即醒悟。 那是根本就不能干的事情! 先不说周倩在场, 就是不在,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十九反被干掉! “周倩,你的账号。” 手机卡都烧了的杜奕,只好找周倩求助。 “嗡~” 周倩的手机震动。 她打开手机,点开短信。 看了一眼。 一脸震惊的把手机递给杜奕。 杜奕只看了一眼,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 3000000.00 第一个念头是,这老兔子真有钱! 第二个却是,这老兔子真特么的能照,居然要照十张。 第三个念头是,特么的老子有钱啦!老子有钱啦! 然后, 在杜奕的眼睛里看到。 老兔子打开了他手里的古朴木盒,里面竖立的插着九个单筒式放大镜。 “这老东西!” 杜奕暗骂一句。 就当这种高倍率放大细看,算是十张照片的赠送添头。 —— “呜~” 游艇拉响汽笛,和李老赖的小船分离,在河面上快速的绕了一个180度的大弯。 朝着长店河下游驶去。 “程大师,这把短剑有什么特异之处?” 韩沁扬的脸色阴晴不定。 这显然不是她想看到的场面。 虽然三两百万对她的概念,也就是换换心情,买一辆新车的钱。 然而看到自己弟弟痴迷的女人,和那个肥猪钓丝,不费吹灰之力得到这笔对他们来说,穷尽一生都挣不到的巨款。 韩沁扬心里面,还是非常的不舒服。 “就是一种纯学术上的研究,就比如外行看到一个远古头盖骨吓了一跳,内行却可以运用技术手段,加深对古人类的研究。 哈哈,我看韩少现在似乎也没有学习的兴趣,这趟瑞丽之行,就再议吧。 唉,人老了,精神就不行了,乏了。” 程雪垠就想溜号,回到给他准备的房间研究才照到的十幅照片。 “一开始那个肥猪说千金不换,一亿九千六百三十八万,呵呵,他真能想。” 韩小雅看到老板心里不爽,就借故替她骂了一句‘肥猪’,顺便鄙夷了一下。 “一亿九千六百三十八万?” 韩沁扬感觉这个听着数字怪怪的,有点别扭,望了韩小雅一眼。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 韩小雅故作镇定,心里后悔的不敢再乱说话。 “一亿九千六百三十八万?” 转身离开的程雪垠心想:“真是那种异性存在的超然物件,欧元都不够!还有那小子那一丝凶芒挺有意思的,有野性,我喜欢。” 看到程雪垠离开, 在韩沁扬的示意下,韩小雅和徐冬青也悄悄离开餐厅。 而至此至终,韩悦都跟凝固的雕像一样。 死死的站着。 “生在这样的家庭,是你我的幸运,你吃的喝的用得享受的经历的,是这个世界百分千分之九百九十九的人,甚至连概念都没有的东西。 你根本不用像绝大部分的人那样,喝着心灵鸡汤,拼死累死的奔波奋斗。 他们的终极目标,早已是你一生下来就具备的属性。 你也不用像他们那样,在努力挣扎中,整天充满了对未知未来的担心和恐惧。 怕失业,怕破产,怕生病,怕缺钱,怕陷害,怕误伤,怕父母的身体,儿女的成绩学习,—— 很多的,无数的怕。 疲惫的坚持,绝望的劳累。 既然你在占用这些资源,已经这么多年,那么你就得承担你应该承担的责任。 这个女孩,” 韩沁扬拿起手机操作了几下。 餐厅的一块雪白幕墙上面,出现了一个身材超好,超级柔韧,脸蛋儿精致的漂亮女子在瑜伽垫上面,做着各种高难度动作的视屏。 那巨大的落地窗外,可以看到浩渺的大江和一座跨江大桥。 懂得的人都知道,这是云廷的视角。 房价已经超过七万每平米,最低售价一千万起。 —— “咚!” 好奇之下的江黛儿,拿着短剑,稍微用力的扎了一下小船的薄铁板。 轻松对穿。 “呀?” 江黛儿心虚的直吐小舌头,歉意的看着李老赖。 “赔~,唉!算了。” 李老赖郁闷的长叹一口气,今天真是流年不利。 ------------ 第四十八章 相见两相厌 游艇。 回到休息室的程雪垠,一直苦忍着的兴奋和放纵的笑容,才在他的老脸上面炸开。 他没有耽误时间,立刻就把这十张照片传了出去。 然后一边等回信,一边不断放大缩小手机中的图像,仔细察看。 对于韩沁扬的疑问,程雪垠倒也不是完全说谎。 相传公元13世纪,成吉思汗和他的孙子旭烈兀,两次率领大军西侵大马士革及其周边诸多城市。 蒙古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只有技艺精湛的匠人才能苟活。 至此,闻名天下的乌兹钢和大马士革刀传承工艺,流入华夏。 然而,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件在华夏现世的乌兹钢,大马士革刀具,能够证明这种传说性的记载。 所以假如这支短剑能够证明。 那么对历史完善的功绩绝对非常大,也从侧面真实印证了当年蒙古大军的强大和西侵之地。 不过, 这也就是几百块钱,一面光荣的事情。离着一亿九千万,差着十万八千里。 程雪垠真正注重的是另一个原由。 在人类可以记载的历史上,大江总共有两次断流。 第一次是元至正二年(1342),断流续流时间间隔一天。 另一次是几十年前,两个小时。 而这个原由,凭着完整品相的全金属质武器。 它的价格在千金的报价上面,甚至能够乘以十。 “叮叮。” 程雪垠的手机亮了一下。 他连忙拿起来,按开,手和手指都有些颤抖。 “图文照片像素极限下无差,确定需要实物检测;一切如常则可,勿打草惊蛇。” —— 因为江黛儿需要乘坐客车去市里,然后转车到江城。 在下了小船,杜奕给李老赖明言今天将会很晚才回湖里,讲价还价掏了二十块钱的误工费。 四人就朝着长途汽车站赶去。 被告知下午两点半有一班车。 买了票,时间已经是中午12点,就干脆准备找一家小店吃点饭,休息一会儿。 而那把扎眼的短剑。 也被杜奕用手里最后十几块钱买了一张草席,剑刃夹绑着木片,捆了起来掩饰。 “不行,杜奕你发了财,得请我们吃一顿大餐!” 站在汽车站门口,江黛儿看到杜奕的目光瞅向对面一个小巷子,在巷子两边的路边沿,占道着十几家小吃店。 自然很不乐意。 虽然江黛儿没有看周倩的手机,然而‘三十万一张照片’,那个秃顶大师‘咔咔咔’的拍了十来张,那是都能看得到的。 “黛儿,我请你,扯着杜奕干什么?跟你说,山里饮食的精髓不在豪华大饭店,而是在这些不起眼的小吃店。” “切,” 江黛儿满眼捉黠。 知道周倩脸皮嫩,就苦忍着嘴里的话。 笑嘻嘻的暧昧着,没说话刺激她。 被周倩‘恶狠狠’的翻了一眼,严厉警告! “不然先买一个手机,电话卡,奕哥,我把钱转给你,你好买东西。” 这三百万,这么多的尾数零。 周倩现在还跟做梦一样。 替杜奕高兴的只想赶快把钱转给杜奕,才算是坐实了这笔大交易,她一直紧张的心才能安稳下来。 “我的身份证银行卡都扔进南湖了,没法办,也不着急。你带有银行卡没有?” 杜奕问江黛儿。 “嘻嘻,这你可是问对人了,” 江黛儿从她的包包里,掏出一个小牛皮钱包。 打开,里面全是卡。 各种卡。 笑嘻嘻的说道:“呵呵,整个资产加起来,这个月倒欠三千当期要还。” “你给江黛儿转十四万,邮政和农行;麻溜点,咱们得跑两家银行,早完成早吃大餐。” 小镇狭小,东家婆娘偷人,西家男人摸小姨子。 都是一天能够风闻整镇。 周倩要是用她的账号到柜台取钱,不到一天镇里人都能知道,周老师的姑娘小周老师,是一个大款。 眼红,贪婪,索要,心怀不轨的窥图,污言秽语的猜测和诽谤。 那可就是一个大麻烦! 周倩给江黛儿转了十四万,随后几人到了没几步远的邮政,柜台五万下,自动取款机两万封顶。 然后,又过了两个路口,在农行又取了七万。 “唉,我的账上从来就没这么多的钱过,咯咯,有这几笔,我估计我的信贷额度说不定就要增加了。” 江黛儿笑盈盈的望着杜奕:“你现在算是一个小大款了,要是能瘦下来,我就得让你对三年前的事情负责。” 杜奕大汗,无言以对。 “黛儿,你这个大波浪!” 周倩朝着江黛儿的腋窝,狠狠的挠了一下。 笑得江黛儿娇躯直颤动, 杜奕连忙转开了视线,对李二苟说道:“二苟,想吃啥?别想,想吃啥咱就吃啥,咱们有钱了!” —— 灵龙镇大酒店。 李永强眼睁睁的看着大火,把他老子的新车付之一炬以后,留下匆匆赶过来的孙猛孙兴父子,负责处理后面的事情。 狼狈的和陆涛,夏紫,杜苗苗,赵已晨,重新回到灵龙镇。 准备坐下午的客车去市里,然后乘机飞明珠。 作为有钱人,李永强当然到灵龙镇最好的酒店用餐。 这时候正是灵龙镇大酒店上客的时候,包间已满,也没心情再讲究排场摆谱的李永强,就在一楼大厅里面随便点了几个小菜。 先灌一大瓶啤酒,压制住心里的火气。。 等待开饭。 “老板,我们来吃饭啦,有啥好吃的我们都要哈,三斤的粉皮炖大鳖鱼,竹荪老母鸡,腊肉炒春笋,麻辣船钉子,椒盐竹虫,——,再来一坛杏花黄,我们有钱!” 一个声音,突然在酒店的进门口响起。 很响亮,透着欢快,倒豆子一样喷涌而出。 “土包子!” 李永强鄙夷的骂了一句,朝着酒店进门看了一眼。 呆住了。 顿时双眼充血,满脸血红。 “阴魂不散!” 杜苗苗低声啐骂一句。 “王八蛋,还狂!吃死你们!不知道自己吃的屎都要被打出来么?” “呃~” “陆涛!” “你!” 三个正在吃饭的女孩子,顿时被恶心的直反胃。 纷纷怒斥口不择言的陆涛。 看着桌子上面的菜,全然再无一点胃口。 这时候,几人看到。 那边四人的目光也望了过来,带着惊诧。 “这几个家伙怎么还没走?” 杜奕惊讶的望着在大厅角落里面坐着的李永强五人,有些无奈:“这也能遇到,真特么的是阴魂不散!” “奕哥,咱们换一家吧?” 周倩担心杜奕犯浑拉不下来脸,好言劝道:“看着他们,我浑身都不自在,吃得都不舒服。” “嗯,嗯,看着那一张张死了爹的脸,我都没胃口!” 江黛儿一口赞成。 “别呀,几位,我楼上有包间呀!小琪,赶紧找人把望江阁给清出来。” 穿着开叉到大腿的旗袍的酒店老板娘,一听李二苟的报菜,全是她家最贵最上档次的招牌硬菜。 哪舍得放这一桌大鱼溜走。 正巧刚走了一桌不喝酒的,空出了一间雅间。 “那行,就这吧?咱这儿就这家最上档次。” 杜奕也有些饿了,况且身为一个男人,对了一眼就跑,也实在不是已经有钱了的他的风格。 询问周倩和江黛儿。 “那就这吧。” 周倩点点头,本来还嫌李二苟要得东西肯定很贵,可人家老板娘都这样了,说别的也没意思了。 “这顿我请了,就当给奕哥接风。” 周倩心里悄悄的想着,反正包里还有一千多,真的不够,微信里面还有还几千。 值得! 此时的周倩,只想着给杜奕接风,都忘记了心里没有一点给好姐妹江黛儿送行的意思。 “椒盐竹虫?” 江黛儿连连对着杜奕点头,馋的差点流口水。 在一个服务员的带领下,几人上楼。 远看着这一幕, 李永强心里的火气,顿时怎么都再也控制不住了。 “砰!” 抄起一瓶啤酒,狠狠的砸在地上。 酒液伴着碎玻璃四溅。 ------------ 第四十九章 李永强要的合理解释 这一道酒瓶的炸裂声,寂静了整个酒店一楼大厅。 杜奕几人也停止了上楼的脚步,朝着声源处望去。 “咔。” 发了大少的脾气,砸了一个啤酒瓶了,成为万众瞩目的中心的李永强,这时候的心情才算是宣泄一些。 在所有人的注目里,他施施然的点燃一支烟,长吸一口。 一副很坦然,来头大得吓死人的那种做派。 他故意不看肥猪傻子四人,但是知道这四人一定在看自己。 靠出卖女人的身体,舔二代的腚,强行按下了这件事情,——你们就天真的以为这样就完了么? 幼稚! 这, 只是开始! “下去看看。” 杜奕皱了皱眉头,他不惹事,也不怕事。 更不愿意让无辜的人,因为他而殃及池鱼。 “老弟你们只管上去吃饭,他摔了瓶子砸我的场子,不管是什么原因,我只看到了他在砸我的场子。” 看到杜奕几人要下来,老板娘展颜一笑,开口阻止。 从吧台的高脚凳站起来。 身材修长细挑,开叉的腿白得晃眼。 “董姐,他是——” “别说,一说出来就没法玩了。” 董玲玲打断杜奕带着好意的提醒,仔细端详了一眼杜奕的脸庞,疑惑的问道:“很面生?” “我是杜奕。” “卧槽!七八年没见,你怎么变成了一头猪?得,你上去别管了,老娘处理了这孙子再来盘你。” 董玲玲脸上带笑,摇曳多姿的走向‘吸烟望天状’的李永强。 看得在一楼大厅里面吃饭的一桌桌牲口,直咽口水。 眼睛里面却都带着看好戏,看傻子的怜悯目光,看着李永强。 “呦呦呦,这位小老弟,姐姐这是哪里招待的不周到,让您发这么大的脾气?” 一阵香风。 李永强学着电视里面看到的牛匹人物的派头,淡淡的瞟了老板娘一眼。 凸凹有致的身材,细高跟,一点红唇。 看得李永强眼睛一凝,愣了一愣。 “我们先来的,问有没有包间,说没有,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到了他们就有了?” 李永强用带着压迫力的目光,盯着董玲玲的瓜子脸。 “傻匹,你来的时候满了,这时候就不能空了?典型的憨货二百五。” 在不远一桌,几个五大三粗一脸横相的汉子,就着花生米,腌蒜薹,喝着灵龙镇大酒店自酿的高度粮食酒。 其中一个脖子上面带着一道爪印一样的伤疤的大汉,满脸鄙夷的望着李永强:“你生出来的时候,被门挤坏了脑子吧?” “哈哈——” “哄~” 整个酒店一楼大厅,一片哄笑。 “你~” 李永强想反骂回去,不过心里瘆得慌。 嘴硬的说道:“管你们什么事儿!老板娘,这就是你做生意的方式?” “你们都跟老娘闭嘴,钱武,老娘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董姐威武!” “都别吱声儿,看董姐怎么搞?” “你敢在董姐这儿开车,活腻了!” “嘿嘿,兄弟你想多了。” 各种嘈杂,然后寂静。 “小老弟,你到我店里来,砸了我的店,让我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不是?” “不是,一瓶啤酒,一百块钱够不够?” 到了这时候,李永强就是一头驴,也知道事情不太对劲,自己可能踢到铁板上来了。 可问题是自己虽然这些年回来的少,不过小的时候,没听说过有这一号人物啊。 “用不了这么多,你砸得这种啤酒一瓶六块钱。” 董玲玲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原来也不过如此!——李永强心里一松,随即鄙夷起来。 既鄙夷这个女老板,也鄙夷自己居然被镇住了。 别的地方且不说,在灵龙镇这一亩三分地儿,他李永强横着走,都没人敢吱声儿! “剩下的就当打扫的费用了。” 李永强一副大少模样。 “那倒不必了,我们既然开门做生意,干得本来就是服侍人的活计。” 董玲玲话题一转:“那我就给小兄弟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听着呢。” 李永强淡淡的看了还站在楼梯上的杜奕一眼,目光凌厉。 董玲玲微笑着拿起一瓶六块钱的啤酒。 “想喝酒认错,还是敬酒认错,哼,哪有这么容易就能揭过去?先得把这俩肥猪傻子轰出去,然后再说你——” “嗖~” 一道尖利的风啸,在李永强的耳边,猛然响起。 “啪!” 整整一满瓶啤酒,酒液和碎玻璃,在李永强的脑门子上面炸响。 “啊!” 吓得杜苗苗和赵已晨,尖叫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老弟,这个解释满意不,我再给你解释详细一点。” 穿着月白青花旗袍的董玲玲,右手再次扲起一瓶六块钱的啤酒。 “董姐威武!” “董姐硬棒!” “董姐牛匹!” 那干练果决的帅气模样,看得一餐厅的牲口激动得嗷嗷叫。 就连二楼的环形走廊上,也站满了喝彩的大老爷们儿。 “不,不,别,我是——” “啪!” 一道绿光闪过,董玲玲一个漂亮的细胳膊半圆甩。 又一瓶啤酒在李永强的脑壳炸响。 酒液,啤酒沫,碎玻璃,血水,混合着往下淌。 “别说,一说就没意思了。” 说话间, “叮!” 在玻璃的清脆碰撞声里,董玲玲笑靥如花的扲起了第三瓶六块钱的啤酒。 “董姐,这事情是我们的不是,向您道歉,可以了。” 一直坐在位置上面不动的夏紫去,开口说话,声音淡雅而悦耳。 “呵呵,好漂亮的小姑娘。” 董玲玲看了一眼夏紫,把目光再次投注到李永强的身上。 此时的李永强,满头满脸的血水和碎玻璃,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被碎玻璃淌进去。 董玲玲强硬的说道:“这个道歉,我为什么要接受?你们想砸就砸,想要解释就解释,想道歉就道歉,——这么能?” “啪!” 第三瓶,在李永强的脑袋上炸开。 整个大厅,包括二楼的走廊,这时候都寂静了下来。 这样再砸下去,说不定真的就砸死了! 不过,这么些年来,谁知道董玲玲的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董玲玲,可以了。” 那个疤痕大汉实在忍不住了。 董玲玲朝着他微微一笑,妖娆艳丽的不可方物。 “你说得,也不算。” 掂起了第四瓶六块钱的啤酒。 “跪下!” 在董玲玲猛然变冷,寒霜一般的声音里。 “噗通”一声。 被砸得头痛欲裂,头晕脑袋的吓破了胆子的李永强。 一下子狠狠的跪在了地上。 连碎玻璃刺破了他的膝盖都不知道。 “好啦,你们来把这里收拾一下;你们可以走了,白的黑的尽管来,姐接着。” 然后又望了一眼杜奕,带着嫌弃的眼神喊道:“你点的菜后厨都在做,可别想过河拆桥溜了不认账。到望江阁吃你的去!” 而在着一边,跪在地上头痛心痛膝盖痛的李永强,双手捂脸,满脸的眼泪汹涌流淌。 稀释着酒液和血水。 “这一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妞儿没勾搭到手,反而被打断了门牙,撞烧了汽车,砸破了脑袋!” 真是憋屈之极啊! ------------ 第五十章 千军万马避白袍 杜奕转身下楼。 周倩的小嘴动了动,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脸上带着苦笑的无奈跟了下去。 看到杜奕四人下楼,走向冲突之地。 众人的目光都望了过去。 而董玲玲则是不爽的皱起了眉毛。 夏紫和赵已晨扶起了浑身鲜血和酒水的李永强,夏紫拿着餐巾纸小心翼翼的擦着李永强眼睛附近的液体,防止玻璃渣子进入眼睛。 “叮。” 在玻璃瓶的清脆碰撞声里,杜奕右手抄起一瓶六块钱的啤酒。 “够了!” 如果说刚才夏紫对董玲玲的声音是优雅的和颜悦色,那么现在对杜奕,则是很严厉的斥责:“杜奕,你真的想打死他,当一个杀人犯么?” “啪!” 在夏紫的声音落下的同时,杜奕手里的酒瓶,划过一道玄妙的轨迹线。 在陆涛的脑袋上面炸响。 “啊!” 吓得杜苗苗尖叫。 “你,你为啥打我?” 被砸得满头碎玻璃酒液,头上一个大大血包正在快速成形的陆涛,又惊又怒又怕又疼的捂着脑袋,望着杜奕声音发颤的质问。 “你个肥猪,凭什么打——” “啪!” 杜奕一巴掌扇过去,扇得自己的手掌都发疼。 杜奕活动了一下手腕,认真的对惊骇的捂着被扇得通红的手掌印的小脸的杜苗苗说道:“我不但凭什么打人,我还打女人;打贱女人。” “你这一瓶子,在船上的你不是很狂么?但是,这不是打你的原因,或者是不完全的原因。” 杜奕望着满脸惊恐的陆涛说道:“其实这一瓶子砸得是李永强,不过,你也看到了,再砸说不定就砸死了。 你们既然是好兄弟,就替他挨一瓶子,总没什么?” “你,你,我,我~” 陆涛顿时委屈得满眼热泪,止不住的‘哗哗’流淌。 杜奕走到被夏紫和赵已晨,扶着的李永强面前。 夏紫微微皱眉,看到杜奕就是不看她的眼睛,空着的左手就刹那充劲,准备格架杜奕的冲动攻击。 “杜奕,别闹了;李永强是不对,可已经遭到惩罚了。” 赵已晨带着哀求的意味,劝说着杜奕。 杜奕伸出手,慢慢的伸向一脸恐惧的看着他的李永强的脸。 “啪,啪,~” 很轻微,几乎没有疼感的拍了拍李永强的大脸。 “范围限制一下,老板娘是我指使的,我叫杜奕,是个男人,来找我。明的暗的阴的,怎么下作怎么狠毒都可以。我等着。” “别,别,你个小王八蛋没这大的脸,你能指使姐?你的指头没这么长!滚一边儿,插葱装大象!” 听到杜奕这么说,董玲玲顿时不乐意了:“叫李永强是不,赶紧去包扎一下,我看着都觉得怪可怜的。包扎好了以后,该叫人叫人,该使招使招,可千万别闲着。” —— 杜奕四人来到望江阁,里面有两个服务员正在清理上一桌留下的饭菜。 四人来到靠外的窗格走廊,前面不远就是四百米宽阔的长店河。 就看到夏紫,赵已晨扶着狼狈不堪的李永强。 半身湿透的陆涛。 还用小手捂着嫩脸的巴掌印的杜苗苗,朝着不远的一家诊所走去。 房间很快清理干净,四人落座,服务员上了茶水。 杜奕把菜单递给江黛儿:“除了二苟报过的,还想吃啥,尽管点。” “杜大少豪气!” 江黛儿婉颜一笑,赞了杜奕一声,接过厚厚一本跟书一样的菜单。 小嘴噼里啪啦的毫不客气的点。 周倩在桌子下面,扯了她几下,都没刹住车。 “奕哥,这个董小姐是哪个,你认识,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周倩只得放弃江黛儿,好奇中带着担忧的望着杜奕。 “上河断龙尾的,男的带着一票人专门滚山,很硬的那种。女的在南头小学校后街开了一家小吃店,那时候生意很好,我在那里打了两个月的工。” 杜奕叹了一口气,时间真是太快,转眼就是近八年。 听到‘很硬的滚山’,周倩就知道为什么这个老板娘这么猛,对事情的担心不禁下去了一些。 心里只希望这个董姐够硬,能把事情扛下来。 “哥,这水不好喝,我想喝凉茶。” 李二苟喝了一口茶水,苦着脸咽了下去。 “怎么不好喝?这可是才下来的灵龙湖四曲新茶,都是几十年的老茶树。” 话落人进,老板娘董玲玲掂着一坛杏花黄,进了包间。 笑着说道:“这都是你的高中同学,哦,你看我这记性,你都毕业多少年了,朋友吧。” 董玲玲一眼就看出了杜奕四人的大致情况。 一个务农有些憨,喊他哥的壮小伙儿。 一个极漂亮有灵性的山里大辫子姑娘。 一个时髦漂亮大城市的大波浪姑娘。 而白白胖胖的黑瘦猴子,这是带着城里媳妇儿,这两个朋友或者亲戚,是迎接或者送行。 “这是我弟,李” 杜奕这时候,才突然觉得他一直认为很亲切的名字‘李二苟’,拿出去,在灵龙湖以外的环境里,可能遭到别人的轻视和异样。 杜奕本来想恶趣味的给李二苟取名李富贵,不过估计这样,他干爹李满贵非和自己拼命不可。 ‘名师大将莫自牢,千军万马避白袍。’ 脑袋里面,这句慷慨激昂的诗句,就不可抑制的涌了出来。 我杜奕的弟弟,就该这么牛匹! “庆之。” “哥,你怎么连我的——” “那是小名儿,在湖里用的,出了湖,你的大名叫李庆之,记住了,李庆之!” 既然说出了口,无论好坏还是怎么,杜奕就不打算再改口,认真的望着李二苟。 “嗯,嗯,我叫李庆之。” 李二苟倒没觉得什么,反而对又多了一个东西,感到很高兴。 “这位周倩,湖,” “董姐,我是周倩,我父亲是咱镇上的初中老师。” 周倩打断了杜奕的介绍,大大方方的自我介绍。 “这丫头,还是不愿意让人难堪。” 杜奕本来想尴尬一下董玲玲,不过见周倩不愿意,也就算了。 “这位是江黛儿,是江城” 杜奕望了一眼江黛儿,眉目如画,一路风尘都没能乱了她的邪术,可见道行深厚。 不知道她在干什么工作,就含糊的说道:“白领。” “咯咯,这是你媳妇吧,还瞒着;你小子运气真好,能骗到这么漂亮的姑娘。” “啪~” 董玲玲轻轻拍了一下杜奕的肚子:“听姐的,要赶紧吧肚子减下去。” 杜奕有些发愣的望着董玲玲,‘佩服’的说道:“董姐你眼睛真毒啊!” “噗呲~” 江黛儿也不否认,笑了出来。 反正待会儿吃饱喝足她就离开灵龙镇,满地鸡毛都没有关系。 “对了,你说湖里?” 董玲玲听杜奕说了两次湖,不过第二次被这个叫周倩的女孩子打断。 心里咯噔的问,想着‘断龙尾,老鹰涧,仙女湖,——’,可别是那个灵龙湖。 “呵呵。” 杜奕的脸上炸出了一朵鲜花。 糟了, 老娘翻船了! 董玲玲俏脸泛红的笑骂着:“你这兔崽子,在给老娘下套子是不?” ------------ 第五十一章 野心不小哈 “这就是你们好喝的凉茶,放了很多的糖吧?” 被下了面子的董玲玲,俏脸红红的望着搁在桌子上的一大瓶黄亮亮的液体,当即就要找回场子。 “没放糖,放了蜂蜜,可好喝了。” 负责端了野蜂的窝,被叮了好几口的李二苟,一脸得意。 “蜂蜜?行,我就喝一杯这蜂蜜水,看看是怎么个好喝。” 听到蜂蜜,董玲玲就想笑。 也就是一瓶熬了百枯草,或者还有别的什么,添了蜂蜜的凉茶而已。 是留着路上解渴的吧,能有多好喝? 虽然董玲玲的茶叶不是灵龙湖的新茶,可也是去年镇子上游河边的明前茶。 什么都不懂的毛孩子,才喜欢喝甜的。 真正成熟的男人,才知道初喝微苦,再品满嘴回甜生津的茶水儿的妙处。 董玲玲毫不见外的打开大玻璃瓶,满满的倒了一纸杯。 “别倒这么满。” 杜奕看得肉疼:“味道很冲!” 一种微苦带着醇甜的气味儿,顿时在包间里面弥漫。 “有点意思,加了野薄荷了吧?——至少味儿可以唬人!” 董玲玲眼睛微微一亮,有些不服气,端起纸杯蔑视的看着一脸舍不得的杜奕:“味道很冲?一杯蜂蜜水,你还是当年那么的抠。” 举杯仰头,一口饮尽。 顿时,滔滔无尽冰雪般清冽的长店河水,在董玲玲的嘴巴里面炸响。 如同春潮拍岸,如同薄冰炸融。 刺激得她满口腔的味蕾,都在不受控制的疯狂颤栗。 “周倩,别让她摔着了。” 昨晚就是这样一口闷的杜奕,被摔得屁股生疼。 他可不想看着董玲玲出这个丑,摔了个仰八叉。 要知道穿着高开叉旗袍的董玲玲,也不知道里面穿没穿打底裤。 即使穿了,仰八叉也是不雅。 连忙提醒还在看热闹的周倩,帮忙搀扶。 “哦。” 一脸好奇看热闹的周倩,看到老板娘那仰着脖子,‘举杯邀明月’凝固般的姿态。 好笑又觉得不可思议。 听到杜奕的提醒,连忙站起来走到董玲玲的身边, 一只手就去拉她的胳膊:“董姐,你——吓!” 这一拉之下,就像拉崩了临界的湖水。 全身僵硬的董玲玲,顿时像泡水的干面条,一下子软了下来。 被失色的周倩一把搂住。 好一会儿,坐在椅子上的董玲玲,才醒了一般,全身神采奕奕的望着杜奕,又望着那一大瓶凉茶。 心服口服的说道:“奕子,果然很冲!” “我来一杯!” 江黛儿一听,早就忍耐不住的心,顿时跃跃欲试的站起来,掂起桌子上搁着的大玻璃瓶。 示意周倩:“两个!” “来,干杯!” 江黛儿举着纸杯,和周倩的杯子重重的碰了一下。 溅出一片小水花,洒落在桌子上面。 “喝慢点,坐下来,小口喝!” 杜奕赶紧好心提醒。 “咯咯,那多没意思,让我也冲冲,看看能有多冲! 江黛儿满脸好奇的兴奋,自信的举杯满饮。 只有周倩听话的对着杜奕点点头,端着纸杯深深的嗅了一口。 “阿嚏~” 没忍住偏头,朝着杜奕的位置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因为周倩站着,杜奕坐着。 喷出来一些细细的清鼻涕,就居高临下的飘到杜奕的脸上。 感觉嘴唇一凉,杜奕也愣的没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溅在他嘴唇上面的一点清鼻涕。 咸咸的。 即使是美女的,也不甜。 “奕——” 看到这一幕,周倩手里的纸杯差点都脱手掉落,一张俏脸腾地一下子变得通红。 赶紧偏回小脸,一饮而尽。 两女凝固。 “卧槽~” 杜奕只得站起来,右手先搂周倩,看到江黛儿就要一屁股吨下去,就只好左手去搂她的细腰。 “噗呲~,奕子,看不出来,野心不小哈?” 看到这滑稽的一幕,已经多少缓过劲儿的董玲玲,满脸捉黠的朝着杜奕笑。 “董姐,可以上菜~么?” 进来的一个帅小伙,吃惊的望着两百来斤的一个大胖子,左拥右抱着两个加在一起还没有他重的美女,直发愣。 “上吧。” 董玲玲淡淡的望了他一眼,‘别多嘴’。 帅小伙出了包间,看着走廊镜子里面,一米八的个头,瘦的精精炼炼,脸部线条棱角分明。 “呸!” 重重的吐了一口:“好白菜都被猪拱了!” —— “奕大少,你这凉茶也太棒了吧!” 只这一会儿,折腾了大半天疲惫不堪的江黛儿,只觉得浑身的疲惫一扫而空,全身都是暖洋洋的力量。 两眼放光的望着杜奕:“你这是什么秘密配方?不用说出来,祖传独家么,我懂!有没有兴趣一起发大财?” “有几味原材料难寻,不能量产。” 开玩笑,这种能够引起身体质变的东西,杜奕只打算留给亲近的人常年饮用。 慢慢改善体质。 可没心思去服务山外的那些有钱人。 “那你得分我半瓶,我带回江城慢慢的喝。” 江黛儿狮子大张口。 面对着上桌扑鼻的粉皮炖元鱼,竹荪炖老母鸡,腊肉炒春笋,—— 都不带看一眼。 “奕子,今儿这桌硬菜,算是给你的接风。” 精明的董玲玲从江黛儿的话里,立刻确定了两点。 江黛儿不是杜奕的女朋友。 他们应该是给这个女孩送行。 “不,不,董姐您别客气,只管朝高的宰。” 免费的往往是最贵的,受到了生活这么多年的摔打的杜奕,早就学会了这个乖。 “别介,看不起~” 一片上楼的脚步声响起,里面夹杂着不清晰的乱音。 “来了!” 杜奕,周倩,江黛儿,都是心里一震。 杜奕一把握住了草席的一端,眼睛里面凶芒一闪而没。 今天他在这里,就是拼着嫩死几个,也不能让这三个女的受伤害。 “打电话报~” “不用。” 董玲玲制止了打开手机屏幕的周倩:“李老缺的儿子,来的应该是他的狗腿子孙猛父子,这灵龙镇还轮不到他父子当螃蟹。” “咚~” 门被从外面重重推开。 孙猛和一个三角眼的年轻版孙猛,站在门前。 后面还站着七八条人,有孙猛带来的人,也有服务员。 “什么人找事儿?” “孙蜱虫!” “麻得,这孙子!” 这时候,一楼大厅吃饭的人基本走完,然而二楼这十来间包间几乎都有人,闻声纷纷跑了出来。 挤满了走廊。 “劳驾让让,劳驾让让!” 在后厨的几个厨师,也掂着明晃晃的菜刀,跑到了二楼。 孙猛,孙兴,还有后边跟着的几个痞子,顿时都变了颜色。 “你们都很闲么?客人点的菜都上完了,一楼都清理好了,——没有还不给老娘滚下去!” 董玲玲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来捧场的大哥大姐小老弟们,该吃吃该喝喝,给妹儿一个面子,别都杵在外边了。” 门外边很快静了下来。 只留下孙猛,孙兴,在屋子里面。 都是一个镇上的,倒没有人放下什么狠话。 然而孙猛知道,假如刚才真的打起来,不说那些厨师的菜刀,那些乘乱掂着凳腿砸他的食客,绝对不会少。 “说吧,想怎么平?” 董玲玲点起一支细烟。 “董老板,事情我都问清楚了,起因错在永强,不过你这三瓶子砸得也太狠了。” 孙猛在心里也暗叹侥幸,假如李永强喊出了他老子的名号,董玲玲还砸下去。 那么这事儿就是死战不休了。 他们父子平时耍无赖,也就是欺负那些外面的山民,镇子里面的老实人。 真要是和枝毒牡丹硬杠上去了,就散搞赢了,也得脱一层皮。 搞不好这次都不能完整的走出去。 “行,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你们回去合计个数儿。” 董玲玲爽快的答应。 “董老板爽快,那这事儿就算是暂平了。” “行,怎么都行。” 孙猛的目光望向杜奕,凶狠而凌厉。 这才是他这回过来的主要目的。 ------------ 第五十二章 握手 “小兔崽子,记得昨天我说的话么?” 孙猛双手握在一起,“咔咔啪啪”的捏着指骨。 满脸狞笑的望着杜奕。 “周倩,这就是你找得野男人,你特么缺肉吃啊,找一头肥猪?为了你个孙子,我爷俩今天一直都憋着屎都没拉,就为了喂你一口热乎的。” 而边上的那个三角眼青年,更是一脸狠毒的死盯着杜奕:“麻得,敢跟老子抢女人,真是活腻了,今儿非废了你!” 这时候,听到这个无赖如此侮辱周倩。 杜奕顿时浑身热血上冲,即使明知不理智,右手握着的短剑,就要上去和孙兴拼命。 然而颤抖僵硬的左手,却被一片绵软而倔强的小手紧紧握住。 杜奕心里一颤,甚至都不敢去看周倩的小脸。 记忆里,这是多年以后,这个小丫头再一次的握着自己的手。 “哥,” 旁边的李二苟,这时候也是两眼充血,怒发冲冠。 可记得上回一巴掌给杜奕惹来的麻烦,强忍着发炸朝杜奕征求意见。 “怎么,想动手?来呀,是个男人,不来你是我孙子!” 孙兴眼珠子发红的盯着周倩握着杜奕的手,声音里全是戾气。 “孙兴,你以为自己是谁,真以为在这里就无法无天了?” 周倩给孙兴的话气得俏脸血红,娇躯颤抖,罕见的眼睛里充满了浓浓的愤怒和厌恶。 “孙猛,你俩别太过分!真给脸不要脸了?” 董玲玲也是变色。 “董老板,我知道规矩,我只是想告诉他,有种就一直在这里面当乌龟趴着,熬到老子便秘,拉不出来。走!” 孙猛这时候还没弄清楚董玲玲和杜奕之间,究竟是什么样的交情。 也没有打通李进雄的手机。 放下狠话,转身就走。 而孙兴则是又凶狠的死看了杜奕一眼,口里做了一个‘等屎吧’的口型。 深深含恨的看了一眼杜奕和周倩紧握的双手,暴怒离开。 “董姐,真是抱歉。她俩麻烦你了,你俩要真的为我好,就别出去;” 杜奕看向李二苟:“李庆之,出去干他们去!” “好!” 李二苟兴奋的嗷嗷叫。 “杜奕,你敢出去!” 周倩右手死握着杜奕的左手,眼睛也开始发红。 “奕子,今儿这事儿,姐给你管定了!” “董姐,” “别,你以为这只是帮你,没听清楚孙蜱虫的话,‘事情就算暂时平了’? 他只是没权力替李老缺做主,等着李老缺的音儿,再跟姐叫板!既然这样,姐就先下手为强!喂,钱武,——” 董玲玲气得胸脯直喘,对着手机噼噼啪啪一顿话。 然后‘啪’的一声,拍开杏花黄的泥封,掂起来准备倒酒。 “董姐,我来。” 杜奕自然的放开周倩满是汗水的小手,结果被周倩死死的握着没放开。 就只好把握着草席的右手腾出来,就要接过酒坛倒酒。 “别,” 董玲玲纤细的白嫩胳膊,架开了杜奕的大手,给他满满的倒了一小碗琥珀色的药酒。 笑盈盈的递向杜奕:“一句话,半瓶给不给?” 打死了主意,硬讹杜奕。 —— 灵龙湖大酒店对面的一株大梧桐树下,孙猛,孙兴父子,带着又叫过来的七八个地痞,嘴里叼着烟,等杜奕几人出来。 “兴哥,真喂啊?” 一个露出的手背脖子全是纹身的黄毛,咧着嘴巴问孙兴。 “废话,麻得,敢跟老子抢女人,爹今天非让他吃饱!” 一想到周倩那俏丽的脸蛋,连走路都是一道迷人风情的身子骨儿。 还有这对狗男女握在一起的手。 孙兴就恨得两眼喷火。 “敢给老子戴绿帽子?今天先喂饱他,以后天天老子非活活玩死他!” 声音冷酷而扭曲。 “嘟嘟嘟~,” 孙猛自从知道李永强被董玲玲打了,就一直拨打李进雄的手机。 打几个湖里山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昨天被李老赖将军将得没法下船,之后李永强就悄悄告诉他先不要动这几个人,等他回去以后的电话。 今天却出了这档子事儿,既然遇到了,他当然不会放那两个小王八蛋轻易离开。 可要是和董玲玲硬抗,孙猛在心里面还真的不愿意。 当然李进雄要是选择碰一碰,那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孙猛你怎么回事儿,一直打,没接你电话你不明白?” 手机突然接通了,传来李进雄带着愠怒的斥责。 “雄哥,小强刚才在酒店被人打了,董玲玲下得手,砸了几瓶子,脑袋破了。” 孙猛听到手机那头杯觥交错的声音,知道李进雄一定是在宴请重要的客人,连忙长话短说。 “什么,他怎么还在镇里?” 出乎孙猛的预料,那边李进雄的声音,似乎不倒是为李永强被打而生气,而是怒着纠结于李永强怎么还在灵龙镇。 “车子撞烧了?” “烧了!” 声音震得孙猛耳朵发麻。 “我去处理车子,小强说下午回去,吃饭的时候遇到了闹过矛盾的湖里几个山民,起了——” “停,停,是不是叫杜奕?” “啊?” “啊你麻匹啊!是不是叫杜奕?” 那边的吼声比听了车子烧了还要大。 “是,是~” 孙猛感觉直发晕,这是啥情况? “你动手没有?” 声音急切,居然带着微微的颤音。 “没,人还在酒店里面,我就放了两句狠话。” “狠你麻匹,孙猛你个王八蛋,要是动了他们一根汗毛,老子生拆了你父子!” 电话里面,传出来暴跳咆哮如雷:“你立刻去医院把李永强这个王八蛋给我绑上车,拉回市里,立刻就去!” 虽然还是升起,然而声音明显正常了很多。 显然还是听到人没有被打,情绪恢复了过来。 孙猛迷茫的放下电话,心里纳罕的猜测,难道这个杜奕是雄老大当年进山收山货留下的种子? “爸,钱武过来了!” 听到儿子的提醒,孙猛连忙先放下这些杂念。 朝着路东头望去。 就看到以钱武为首的六个彪壮的滚山客,身后背着装工具的皮兜,大步朝他们走来。 “麻皮,董玲玲这个死寡妇!管她壁事儿?” 孙猛还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心跳的怒骂一句,却也不敢撒腿就跑。不然不到天黑,他就成了镇里的笑料。 幸好雄老大说不打,说清了就没事儿了。——至于以后,孙猛一边自我安慰,一边看了儿子一眼。 这小子认定了周倩,还真是一个大问题。 —— “啊!” “你麻匹!” “钱武,住手,住手!” “住你麻匹!” “能,叫你能!还能呀,敢堵董姐的门?” “啊!” 站在灵龙镇大酒店望江阁的窗边,杜奕看到钱武带着那六个大汉,如同猛虎入羊群,打得孙猛父子和他的那群病痨鬼鬼哭狼嚎。 不禁心旷神怡。 同时一个声音在他的心里大吼着响起,‘实力,我需要实力!’ “董姐,不会出危险吧?” 周倩看到一个大汉抓着孙兴,拳拳到肉的痛殴。 看得解恨,却又怕打死了人。 “没事儿,没见都是拳头;镇里现在打架,除非生死大仇,基本都是拳打,棒子都不用,别说刀子。” 董玲玲打开才得到了半瓶凉茶的玻璃瓶子,深吸一口。 “阿嚏!” 如期所料的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这次不亏,只是吸一口就是心旷神怡。 ------------ 第五十三章 一声何满子,双泪落姝前 杜奕和周倩,李二苟,在把提着半瓶凉茶的江黛儿送上出山的客车以后。 就开始满镇采购。 原本杜奕还想到周老师家里坐一会儿,整整近九年没见,老师也一定老了很多。 然而现在凉茶被分了,更重要的是他和孙猛父子结了仇,怕连累了周老师。 再加上近乡情怯般的复杂感情。 杜奕干脆就直接在镇里采买,看望的事情暂时压了下去。 到了下午夕阳将下,三人数批往返码头,完成了采购。 除了米面油种子种苗,炒茶工具,棉被海绵枕头床单,还买了鸡崽鸭崽小鹅小土狗两头小黑猪,—— 满满装了一小船的热闹。 “听说和孙兴打架了?” 看到东西装完,一直警惕的注视着码头四周的李老赖,立刻发动小船。 开始横渡长店河。 心里面憋着的话,这时候才问出来。 “没,见了一面,他放了几句狠话,我们没啃声。” 杜奕实话实说,笑着问道:“三爷你消息挺灵的么?” “这屁大的镇子,镇上就这几朵花儿,有个风吹草动还能传不快?你小子可以了哈,三爷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这出去这些年出息了,你也终于算是个爷们儿,敢为了婆姨打架了。” “三爷爷!” 一席话说得周倩脸直红。 “这孙家父子和李老缺一个德行,都不是好鸟!他老子孙老四也不是个东西。不过也别惧他们,在湖里,有老支书,他们翻不起来浪!” “铃铃铃~” 很朴实的铃声,周倩的手机响了。 周倩从包包里面拿出来,朝着杜奕吐了一下舌头,苦着小脸说道:“我爸,完了,他一定知道了!” 电话按开, 不过没打开扬声器。 “爸,” “嗯,他就在我身边。” 杜奕浑身一紧,知道这是在说他。 往事如云烟,却刻骨难忘。 “事情和你知道的差不多,李永强那边不依不饶的太欺负人,孙猛孙兴那边奕哥都忍着没说话。——” “嗯,嗯,我让他接电话。” 周倩把手机递向杜奕。 “——” 杜奕长吸一口气,接过电话,放在耳边。 “周老师——” 沙哑的一句周老师。 顿时让杜奕哽咽,泪水滂沱而下。 一边的周倩也湿润了眼睛,把目光投向东面的江河,让河风控干她的眼泪。 “回来为什么不来屋里吃饭?” “我~” “知道了,今天星期一,这几天我和倩倩都得上课,你也好好休息几天,星期六你俩一块回来。” —— 小船悠悠荡荡,到了头曲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杜奕坚持不让周倩下船。 和李二苟拿着短剑和砍菜刀回到了院子里,看到院外鸟粪又铺了厚厚一层。 而房屋东厢通风口的芦苇完好,堂屋东厢房的木板门依然结结实实的堵着。 才放心的和二苟一起去码头接周倩和东西。 李老赖嘴馋李二苟家里的火腿,还有杜奕从镇里买的凉菜,灵龙镇大酒店的粮食酒,。 再加上夜行不安全,明早还得送周倩回二曲。 也选择了住一宿。 四人把鸡鸭小猪小狗小鹅,放进了李二苟的院子,再把东西运回来。 已经是月亮高悬。 就在二苟的厨房里起火做饭。 “滋滋~” 烤肉的香气萦绕在屋里屋外。 杜奕给李老赖倒了一杯凉茶,不过被李老赖大口灌了一口粮食酒,摆手拒绝:“喝不惯,你就是琼浆玉液,都喝不惯!” “琼浆玉液,三爷爷,你懂得词真多。” 周倩今天的小脸一直红扑扑的,笑嘻嘻的望着李老赖劝说:“您就喝一杯,真的很好。” “闻不惯那个味儿,跟戏文学的。唉!” 李老赖长叹一声,带着怀旧的遗憾说道:“你都不知道,奕娃应该还有印象,当年每到二月十八,曲里都要唱大戏,三天三夜! 镇上,断龙尾,曾家山的都走亲戚的过来看,那是人山人海的一个热闹。 现在都废了!” 杜奕心里微微一动,问周倩:“现在几号,农历的。” 周倩打开没有信号的手机看了一眼:“3月21,二月初九。” 杜奕想了想,望着周倩征求道:“这个二月十八,基本没有什么经济支撑,就是一个走亲戚图热闹的旧习俗。 能不能湖里每年春天也举行一个节日,以茶叶赏花旅游经济为主。改在三月三,灵龙湖四曲老茶节?” “老茶节?” 周倩,李老赖,都是惊奇回应。 院外寂静,春寒料峭,湖水拍岸。 “啁,啁~” 外面传来两道鸟鸣。 杜奕突然想到今天一天都没喂那只秃鹰了。 居然还活着? 杜奕用短剑片下一大片生的火腿肉,想了想,在李二苟可怜巴巴的眼神里,把瓷杯里的凉茶大半倒回巫婆李泡药酒的瓶子里。 “这凉茶里面放有黄杜鹃,不能多喝。” 杜奕满嘴假话,吓唬着李二苟。 拿着火腿肉和小半杯凉茶,走了出去。 周倩不放心,鼓足勇气拿着铁锹跟了出来。 “哥。” “你这个夯货,过去干啥,好好烤肉!” 李老赖制止了李二苟,眼睛里面带着洞明一切的笑容。 在月色里,杜奕和周倩走出院子,在皎洁的月光下,很快就在老地方看到了那两点琥珀色。 他用一根树枝穿着火腿片,递到灌木丛中的琥珀色那里。 “啁,啁~” 那只秃鹰根本就不搭理这片火腿肉,而是继续鸣叫。 “假如我猜得不错,鼻子可真尖。” 杜奕把瓷杯递给周倩。 在凉凉的夜色中碰到了她的手指,也是凉凉的。 “你先进去吧,外边有点冷。” “嘻嘻,女孩子的手都是凉凉的,你不知道?” 周倩说了以后,心里就有一些后悔了,脸蛋儿又有些发热。 “嗯,铁锹。” 杜奕从周倩手里拿过铁锹,在松软的沙土地里挖了一个小坑,然后把瓷杯从周倩手里接回去。 稳稳的搁在土坑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要得是这。” 杜奕朝后退了两步,看周倩还在发愣,拉了拉她的袖子。 两人退到院门,继续观看。 “哗啦~” 那只秃了大半羽毛的老鹰,跳下了灌木,蹒跚的朝着土坑里的瓷杯一摇一晃的踱去。 “咕咕!” “扑愣愣~” 因为大蛇的威慑存在,杜奕这几家屋子极其周围,多年以来就成为了小动物的禁区。 鸟雀稍微憨大胆一点,只是也只敢在附近觅食,而不敢搭窝。 所以在这个空气清冽的夜里,除了这只秃鹰,就只有两只途经的猫头鹰,闻到了这里的异常。 也兴奋的叫着,直扑瓷杯。 “唳!” 这只秃鹰这时候已经来到了土坑前,看到又来截胡的,顿时气得鹰眼喷火大叫。 “走吧。” 杜奕硬拽着看得发愣的周倩转身。 “奕哥,它们要打起来了!” “老鹰要吃肉,猫头鹰吃山鼠,鸟雀吃虫子,——哪一个不是生命,哪一个该牺牲?” “咯吱~,哐当!” 杜奕重重的关上院门。 “咯娄娄!” “唳!” 外边以一敌二的厮杀,才将将开始。 鹿死谁手, 杜奕也是未知。 —— 灵龙镇,孙家别墅。 “汪汪汪~” 院子里面的三条藏獒,依然在凶狠的朝着大客厅里面嘶吼。 “铛!” 金戈之音。 一把裹着报纸的金属长条,被周木森搁在红木桌子上面。 而在他的对面。 孙猛和孙兴,还有孙猛的三个手下,都是鼻青脸肿。 ------------ 第五十四章 一个父亲的担当 “周老师,你这是赶着给我送亲家礼,来给娃定亲来着?” 作为老江湖,脑门子上缠了一圈透着血迹纱布的孙猛。 岂能听不出那报纸里面卷着的是什么。 然而这样一个戴着高度眼镜的臭老九,居然跑过来,要来跟他一个刀上舔血的人叫板耍横。 不禁让孙猛哑然失笑。 说句大气点的,他孙猛就是把脖子搁在案板子上面。 刀子递给周木森,晾他都不敢砍! “我来只是告诉你们,以后不要再纠缠杜奕和周倩。” 声音缓慢低沉。 孙兴的眉毛猛地一挑,满脸狂怒。 “因为你们不明白,一个父亲的担当和决心。” “哦,那周老师你给我讲讲课,什么叫做一个父亲的担当和决心?” 孙猛偏头给身边的马仔们递了一个眼色。 “是呀,周老师,讲讲,好多年没听你的课了。” “我还被你教了两年,可被你打了不少的手心。” “兴哥在咱镇子里多牛匹,有钱有势长得帅的人物,配你丫头还不是绰绰有余;结果去找一头肥猪。” 三个马仔一边说话,一边悄悄的掂起了硬木棍子。 只要周木森敢拿刀冲过来,分分钟把他这个四眼砸翻在地。 “行,那就让你们看看。” 周木森站起来,躬身拿起茶几上面的报纸。 “周老师你可想好了,持刀进屋行凶,我们就是打死你,也是正当防卫。” 在中午被打成了猪头脸的孙兴,无论是因为周倩,还是周木森在镇子里教了三十多年的书。 他都不愿意把周木森打伤。 他父子俩要是有能耐报仇雪恨,去挑翻了钱武,镇里人只能赞一句牛匹。 可要是今晚揍了周木森。 ‘欺软怕硬,不敢动打他的钱武,只敢捏柿子~’ 估计镇子里面的人,能把他父子活活嘲死。 周木森没搭理这群二痞子,而是紧握着报纸一头,朝着客厅外边走去。 “汪汪汪~” “吼~” 三只孙猛平时喂生肉养野性的藏獒,看到周木森走过来。 都是目露凶芒,挤在门口嘶吼。 周木森走到门口, 三只藏獒,前左右三足鼎立的退出空间。 等猎物入彀。 “爹,” “别急,得给他一点教训,注意别叫咬死了。” “可他是我老丈人?” “丈你麻匹,这臭老九就得打服打怕他,不然盘儿这么靓的女大学生能让你弄?” 此时, 周木森已经走到院子, 三只藏獒嘶吼着呈三个角度,围住了周木森。 “吼~” 他左边那只最壮的藏獒,首先控制不住,嘶吼着张开大嘴,露出满嘴獠牙,扑向周木森的左腿。 周木森双腿微岔,笔直站立。 任凭那条藏獒一口咬在他的左腿上面,猛烈撕咬。 “哗~” 同时右手紧握着包着报纸的精钢砍柴刀,一道全力的劈砍,稳准狠的横砍在了这头藏獒左右眼的水平直线上面。 “咔嚓!” 锋利的刀口切开犬皮,斩断半寸深的鼻梁骨。 刀刃深深的陷进去,一刀砍爆了这只藏獒的两只眼球。 “嗷~” 疼着这只顿时陷入无边黑暗的藏獒,惊惶的松开大嘴,转身就跑。 “咚!” 一头狠狠的撞在围墙上面,反弹成滚地葫芦。 “嗷嗷嗷~” 凄厉惨叫。 就在周木森右侧,那条中等个头的藏獒,被这狠厉一刀惊得一颤的时候。 在他背后的那只最小的藏獒,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个助跑飞纵,直接跳到周木森的背上。 朝着他的脖子咬去。 “要遭!” “别咬死了!” 就在孙猛孙兴齐齐变色,来不及阻止的时候。 周木森猛然低头,整个后背朝前甩去。 “啪!” 那条小藏獒遂不及防,仰着肚子被反摔过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噗~” “嗷嗷嗷~” 一砍柴刀砍破了这只小藏獒的腹部,在地面翻滚着惨叫。 留下斑斑血迹。 “嗷~” 第三只藏獒被彻底吓傻。 ‘嗷’了一声,夹着尾巴放足跑回它的狗窝里,簌簌颤抖。 孙猛,孙兴,还有那三个马仔。 看得浑身发冷。 看着周木森左小腿淌着鲜血,一瘸一瘸的慢慢走出孙家别墅。 这就是一个父亲的担当和决心! —— 夜深人静。 西边的院子里,已经完全宁静,只有时不时小猪小狗的叫声。 杜奕一个人站在自家的小院。 此时,院子已经完全整理出来,包括巫婆李那一枝伸进西院的粗大石榴树枝,也被二狗砍了,丢出了院外。 只剩下一条青石小路贯中,两边是两块寸草不生的沙土地。 而在西院墙边的沙土里,一溜儿排着十几株枝繁叶茂近十年份的野茶树。 那株爆炸的马尾草,以及疯长的各种嫩苗叶,熟了果子就枯萎的树莓。 给了杜奕很多的借鉴经验。 大约总结起来,不外乎‘催生性’‘承受性’‘时效性’。 而杜奕现在想要做得,就是尝试着把各种条件控制在临界范围以内,炒制出一种含着微量‘灵水’元素的新茶。 杜奕的目光,不禁又放到那把插在墙壁上的短剑上面。 十张照片,三百万。 这把短剑能够带进带出异界。 毫无疑问,那个程雪垠的目的性,基本没有错误。 他或者他身后的势力,也一定会在某一个时候,以着某一种未知的姿态出现。 使得自己不得不面对。 是福是祸? 所以,杜奕迫切的需要自己的权柄。 至少不是别人眼里,可以放在案板上面,随意宰割的鱼! 然而今天的灵龙镇,孙猛父子,两个小镇子里的杂碎二痞子,都差点逼得他抄刀拼命。 那么以后万一怼上那些真正的鲨鱼,怎么办。 靠着这在明珠,勉强能在郊区全款买一套蜗居的三百万? 站了许久, 杜奕走到西院墙,拔起一株茶树。 眼前一暗。 随即光影碎乱,一片火红。 “时间一个小时,取一皮囊劣质的灵水,成熟期虾须草一株,成败既往。” 这次的声音,更加的简练。 “噗!” 杜奕重重的摔了下去,伴随着一声轻微的撞击声。 溅起大片的烟尘。 “喳~” 一道锥刺一般的鸣响,在杜奕的耳膜炸响。 疼得他直捂耳朵。 然后感到浑身热烘烘的燥热,就像被裹了的叫花鸡一样。 ------------ 第五十五章 正宗叫花鸡 “喳~” 刺耳的鸟鸣,再次在耳边炸响。震得杜奕在头晕脑胀身热的同时,突然想起了上一次穿越那只能够喷火的小红鸟。 不也是叫得这种声音。 “不会吧,不是每次都是不同的位置么?” 杜奕脸色微变。 如果面对着那样一只出离愤怒的恐怖小鸟,他还真没有能坚持一个小时,不被烤成乳猪的勇气和能力。 “上帝保佑!” 微微骇然的杜奕,在心里祈祷着,忍着身体被包裹着热哄哄的难受。 一点点抬起了脸,离开了蓬软的地面。 睁开沾满了灰尘的眼皮子,渐渐看清楚了眼前的世界。 目之所及,周边一片辽阔。 远远近近一株株黑炭一样的巨大木柱,在地面耸立。 有很多的还冒着黑烟,燃烧成火柱。 在更远的分界边缘,整株大树连着巨大的树冠,烧得火苗从树冠上上冲百米。 不断有烧断的树枝,夹着熊熊火焰坠向大地。 远近地面,铺满了厚厚剧烈燃烧形成的灰烬。 大片的灰烬处,很多还在冒着滚滚黑烟和火焰。 再远,则是连绵无尽的森林群山。 澄澈的蓝天。 杜奕感觉到阳光的方向,怀着两次进入而不得的疑问。 悄悄偏头左望天空。 入眼,两个大小差不多的金色太阳。 悬在半天。 看得杜奕被热烈的光线,刺得直冒眼泪。 这是他第一次,宏观性的瞭望这个世界。 “真特么的魔幻!” 杜奕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看到的丛林光线,会出现两个诡异方向的平行线。 同时,一大群念头涌进他的大脑。 “既然有太阳,而且还是双日系统。 那么这个时空,是否也遵循着银河系,太阳系的规律。 物质的构造,是不是也是‘氢氦锂铍硼,碳蛋养福奶?’ 这个星球拥有了生命,那么文明呢,有没有诞生文明,假如有,又处于什么时期?——” “喳~” 又一道尖利的鸟啼,打断了杜奕满脑子的疑问,把他拉回了现实。 “幸亏掉下来的地方不是火堆,不然直接火葬场了!” 眼前的一切,看得杜奕心里侥幸又后怕。 他慢慢的蹲起来,朝着附近一株只剩下半截躯干的大树阴影方向,小心翼翼的蹲着挪移。 如论是带着热度的灰烬,还是猛烈的双日,都不允许他长久的呆在原地。 “噗~” 没几步,他的脚就踢到灰烬下面一个有点软的东西。 杜奕先是吓了一跳。 然后慢慢的拿了出来,用手拍打干净。 一只沾满了树灰,焦黄色的皮上面油冒冒,鼓囊囊,外形像烤鸡一样的鸟类。 “真香啊!” 那扑鼻的香味儿,油光水滑的焦黄鸟皮。 馋的杜奕直流口水。 ““依着常识,这总不会有毒吧?” 他自言自语,还是没忍住,在一处灰少的地方,轻轻咬了一小口。 “嗯——” 焦香爽嫩,满嘴芬芳。 杜奕忍不住,埋头又是一大口。 大口嚼的满嘴流油。 这才是正宗的叫花鸡! “喳!” 又是一道尖利的鸟鸣在空气中炸响。 这时候,杜奕通过大约两千米处的空阔边缘,看到一道在半空不断暴涨,喷向边缘大树的火焰流。 才估摸扑捉到了那只小鸟的位置。 “这是干啥,开荒种地?” 杜奕心里跳着,说了一句他自己都不信的俏皮话。 看了一眼手里的‘烤鸡’。 假如自己不想—— 杜奕重重的打了一个寒颤。 身体由蹲变趴,只是脑袋稍微离开厚厚的灰烬,朝着不远大树的阴影处挪移而去。 到了大树以后。 浑身跟个泥猴子一样的杜奕,背靠着大树,看着在林带边缘地带,不断飙射的火流。 心里暗惊,这屁大点的小鸟,怎么这么能喷。 要是带回地球,都值一个小型火力发电厂了。 一边动作缓慢的啃着烤鸡,一边悄悄观察四周一切的情景。 燃烧成了一个大致规则的圆。 而杜奕现在的位置,距离圆心大约五六百米。 也就是说,假如这里还是那片山林,那鸟就是那只鸟,那树——? 随即,在杜奕不断的确定圆心位置的目光里,他看到了那株断了一截的岩浆树。 也就是说,这次掉下来和上次的位移,才五六百米。 “是不是说,其实那只老虎,灵泉,距离这也不远?” 杜奕心里想着,望着那株断树,心思又活了起来。 “这五六百米,我要是先悄悄的爬过去,等到读秒的时候,嘿嘿~” “吼~” 这时候,杜奕的低笑还没结束。 在他大树后面的山林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咆哮。 “噗!” 吓得杜奕手里的烤鸡,都掉在他光溜溜的身上,然后滚到旁边厚厚的灰烬里。 “喳!”(xxxx) “吼!”(oooo) “喳!”(xxxx) “吼!”(oooo) “喳!” “吼!” 一鸟一虎,谁也说不过谁,也奈何不了谁。 就在杜奕身后大约三四百米的距离,开始了无休无止的泼妇骂街式吵架。 吵得杜奕耳膜撕裂,嘴角流血。 “你麻匹!” 心里怒骂而不敢吱声儿,苦苦的熬这一个小时。 紧接着, 让杜奕终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在他没有刻意捕捉的视野里,突然看到在前上方大约七八千米的蔚蓝色虚空。 突然‘打开了’一扇门。 里面是浩瀚的星空。 一艘银白色水滴型的超小型空间飞行器,从‘门’那里伸出来一半。 一道道淡青色的细长光线,闪射向下面的大地。 其中有一道准确的‘打’在了杜奕的身上。 然后光柱微微一顿,瞬间放大,把他整个身体笼罩起来。 “被发现了!那里面是什么,外星人?” 杜奕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变轻,随即微微漂浮着将要脱离大地。 又一道‘门’, 在距离这艘星空门不远打开。 从这道门里,喷涌出大股的水浪,如同瀑布一般的从高空快速倾泻。 一头巨大的白色龙首,从水浪门里面探出,铜铃巨眼,望像那艘一半伸出空间门的飞行器。 龙头上面龙角峥嵘,龙头龙颈白色的鳞片,泛着让人心悸的冷光。 看得就让杜奕浑身的暑气顿消。 如同万年孤峰上面的冰雪。 杜奕的身体一重,又重新压回大地。 这时候, 在蔚蓝的天空,小小的星空,倾泻的瀑布流里。 又一扇‘门’,在星空们的右侧不远打开。 杜奕震惊的看到,目之所见的这一片狭小视野,里面池水碧波,荷花亭亭,一座凉亭建在小池中央。 里面四个看着似乎更像是明朝装束的一老者,一少女,两棋童。 那少女,偏头看过来。 脸蛋儿绝美无双,眼眸如同星辰。 “呸!” 轻啐了一口,扭回头不再看杜奕一眼。 “哈哈,小子挺狂哈,这烧鸡不错。” 那老头偏着头,似乎再和杜奕说话。 “你也不嫌脏?” 女子的声音悦耳至极:“登徒子一个!” 这几句对话,就像杜奕坐在屋子里面看电视一样,虽然离着是电波光纤,然而声音相貌,历历在目如同眼前。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随即,那只烧鸡倏然离开杜奕的身边,直射向那块幕门。 ------------ 第五十六章 崩坍的冰峰 而这时候,居中那扇星空门银白色水滴型飞行器。 开始后退进入星空。 随即星空关闭,还原出蔚蓝的蓝天。 第二扇瀑流门,那头冰雪白龙,龙首扭动,卷起旋涌水浪。 朝着杜奕的方向看了一眼。 缩回龙首,瀑流关闭。 而随着这扇蓝天的复原,那从高空倾泻下来的流动瀑布,刹那凝结成一座擎天冰柱。 在双日阳光下,散发着极寒的温度。 釉质的重力型平滑冰面上,反射折射透射出,晶莹剔透无与伦比的美丽幻画七彩。 “呼~” 这些和耸立的冰柱面大量接触的潮热空气,遇冷疾速降温下沉。 从六七千米高度,一路轰然坠压的空气,激荡得下方的山野大地凉风环扩大起。 而这时候, 那只烧鸡化作一道流光,进入第三道中华明朝风门。 飞进那个凉亭。 被老头一把抓住,上面还有着杜奕的咬痕。 “啪!” 另一只手朝着棋盘,下了一子黑棋。 大大吃了一口。 摇头晃脑道:“真香!” “您也不觉得恶心?” 那个侧身面对‘屏幕’的仙女,噙眉说道:“您也说了不干不净。” “为了你的到来,老夫特意炖了一蛊虎头岩蜜煨东山的二品老黑熊掌,熊掌去皮拆骨是六十年的老干挂,整整五十斤被虫子蛀啃得千疮百孔,不到两斤。” 侧屏仙女不再言语,低首看棋。 ‘啪’ 纤纤秀指捻白子而落棋盘。 “真香!” “滋~” 那老者又大大啃了一口,掂起一个通体淡紫的酒葫芦,大大喝了一口。 随即,门框不断缩小。 “你个老家伙,这是在白嫖!” 怒得杜奕顾及着身后不远的小鸟和猛虎,硬是不敢吱声儿。 在心里大吼:“搞得一副仙气儿飘飘,其实就是特么的大尾巴狼,白吃白喝,还装什么逼!” “啥叫白嫖?” 那个老者诧异的回望杜奕。 “这老东~,神仙,懂得脑电波?” 杜奕听得发愣。 “脑电波?呵呵,机械文明思维却又绑定魔幻权杖携带仙侠法器。给你一根草吧,看你是正需要。” 大手微微一动。 在小池边的一大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地里,随手虚‘扯’了一根碧绿的小草。 在虚空门没有彻底关闭之前,射出了空间门。 笔直的落在杜奕的肚皮上。 然后,第三道门彻底关闭。 —— “呼~” 冷风持续,并且不断的在加级(风级)降温。 “咔咔咔咔咔嚓嚓嚓嚓嚓嚓——” 而从第二道门里面流出来,此时已经完全冻结六七千米高的孤傲冰柱。 在巨大的重力下,这座冰柱随即相互挤压错裂,从高空到大地,朝着四向猛烈的团爆出无数的寒冰巨块碎屑。 “嗖嗖嗖——” 的疾速飙射。 “呼~” 狂风大起,刮着已经变成了刺骨的寒风。 杜奕在大风刮起的同时,一把抓住那株被剪得几乎只剩下草根的碧草,尝试着丢进右臂绑着的乳白色皮包的第二层。 顺利的放了进去。 “呼——” 寒风凛冽。 “嗖~” 无数万千吨冰块坠落的尖啸。 “轰轰轰——” 距离大地最近的崩塌冰柱,巨大的冰块岩,开始猛烈暴击大地。 砸得地动山摇。 在杜奕的视界里,凛冽朔风吹起的尘烟,已经完全黑暗了视野。 身体的温度被刮得疾速下降。 “你麻,可别冻死爹了!” 就这一会儿,就被冻得浑身哆嗦,牙齿‘咯咯’直打颤的杜奕。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大风里, 凭借着之前的定位,拼命的朝着大约三十米处的一株大树跑去。 那株被烧得只剩下不到十米的树株底部,有一个不小的空洞,可以避雨容纳人。 “可一定不能偏,一定不能偏!” 杜奕在奔跑中,心里不断的大声祈祷。 因为到现在最多过了三四十分钟,光溜溜的身体他,可没信心能在刺骨的寒风中熬下来这小半个小时不被冻成冰雕。 “咚!” 结果一头重重的撞在了一个障碍物上面。 “上帝保佑!” 撞的头晕脑胀,直疼痛的杜奕。 大喜狂喊。 “轰轰轰~” 大地剧烈的抖动着。 声音完全被风啸,冰岩撞击大地的巨响,完全覆盖。 “轰轰轰,呼呼,嗖嗖,哗啦啦,啪啪啪~” 蜷缩在小小的树洞里面,耳边全是各种肆虐的杂响,不断的有冰块的碎屑溅射进树洞,在里面碎裂四溅。 打得杜奕身上一片木疼。 “冻,冻,死,嘶~,老子,咯咯,咯咯,了,咯咯,——” 杜奕冻得浑身发颤,双手颤抖得下挖着树洞里面的灰烬,终于掏出来了一个半米深的灰炭洞,蜷缩着身体钻了下去。 “啪啪~” “嗖嗖~” “轰隆隆~” 虽然没有加盖子的脑袋上面还是寒飕飕的冷,然而身体颤抖得强得多的杜奕知道。 不出意外,这条小命算是保住了。 “你麻,次次过来,次次惊险。” 惊魂未定的杜奕,强笑着安慰自己:“不过次次都有收获。” —— “砰,砰,砰,砰!” “噗~” 一套流畅到爆的四合一天马流星拳,在白芒中打得杜奕口喷鲜血。 “哗啦啦~” “咚!” 然后重重的摔进密集的草丛。 “你麻,不是说少一样一拳,我特么的不是——,难道那老东西在忽悠我?可也最多两拳啊,特么的都一点不讲信用,随性随心情的瞎几把乱揍啊?” 被打的喷血的杜奕,其实身上几乎一点都不疼。 只是充满了怒火和疑虑。 难道被那个老东西骗鸡了,那株断草并不是他‘正需要’的,更不是什么虾须草? “哗哗~” “唧唧~” 湖水拍岸,月色静谧。 阳历三月底的草丛,已经有了少些草虫的鸣叫求欢。 被极寒气候冻得全身僵硬的杜奕,躺在春夜里的草丛里面,一点点的解冻。 脑子里面却是无数的疑问。 在第一次进入那片茂密山林的时候,他以为只是一个梦。 第二次的时候,他猜测着是不是一处封闭的场景,或者叫做碎片什么的。 而这一次,他才知道, 那是一片,大地,目之所及群山逶迤。 天空,目之所及,辽阔,有着双日恒星。 而且有龙,星空飞舰,类人族的种群,可以进行随意的空间进出。 那么在那片山林下的大地,宏观结构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一颗围绕着双日恒星的行星? 龙,飞舰,老东西。 他们是这个行星的土著,还是外来入侵者。 当然, 这些跟不定时要进去呆一个小时的杜奕,看着似乎关系不大。 他只要在进去一个小时的时候,躲在森林里面当孙子熬时间就行了。 而且一个小时的时间跳跃,也不允许他更加深入的参与那些奇幻的超然世界。 然而这里面,却有着一个迷之终极问题。 什么叫做‘四维果’? ------------ 第五十七章 平凡人的最后一夜 杜奕在草丛里躺了一二十分钟,直到那种深入骨髓的寒冷感消失,才慢慢从草丛里面站起来。 僵硬的走了大约半里路,回到院子。 在进入院子之前,杜奕看了一眼院子前面那簇灌木林。 不过满地的鸟粪,打消了他赤脚过去查看的念头。 回到院子,就看到他的褂子裤子内裤鞋子,还有那株拔起来的茶树,都堆在一起。 那个掉落在地上的手电,居然还亮着。 杜奕没有耽搁,穿上衣服,拿着手电远远照了一下东厢房的通风口,芦苇没断。 他走上台阶,随手去拔插在石缝上面的短剑。 手呆住了。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笼罩住了他。 “有人来过,拿走了短剑!” “是谁?” 杜奕心悸的反身快跑到门楼,“滋~”的抽出了挂在石缝的砍柴刀。 磨得光滑的刀身,在手电筒的散射下,泛着雪亮的寒芒。 然后, 杜奕点燃了堂屋,西厢的煤油灯。 院外厨房的火塘。 一通大搜索。 左手砍柴刀右手手电筒,里里外外,甚至搭着梯子照了西边李二苟的院子,紧闭的门窗。 均是一无所获。 杜奕有跑出院子,在手电筒的光柱里,看到李老赖的小船静静漂浮在星辰倒映的码头水面。 难道——? 杜奕突然有了一种很荒诞的想法。 他拿着手电,砍柴刀。 顺着湖岸,朝着西边走去。 那条花蟒的强大威压,使得湖边一路沙滩,没有看到一条毒蛇盘踞。 很快,杜奕就来到了掉下来的那处地方。 手电筒扫射着草丛,忐忑的慢慢寻找。 几乎每费什么力气,他就在距离那一片压着的草丛不远,大约两米的一处茂密草丛里,找到了那把短剑。 不过一尺二长三指宽,剑身很薄的短剑,整个都插进了沙土里面。 只露出剑柄。 “我~,你丫的也去一时游了哈?” 看得杜奕惊奇的无语,同时心里面有了一种‘其实可以无穷反复挣钱’的猥琐好主意。 —— 不久,心情复杂的杜奕重新回到小院,进入西厢房。 打开了玉扳指的内视状态。 一株连根到断叶,大约有一扎长(10cm)的碧绿小草。 静静的悬浮在火红的岩浆树断稍的旁边。 那枚摘下来的火浆果,原本红樱桃一般的饱满光泽,也有了一些微微的失色。 杜奕集中精力,仔细的观察那株断草。 有着六根纤细的像虾须一样的圆柱形草叶,碧绿的叶片上面,有着几缕淡紫色的纹络。 “一株残缺的鳌须草,效用一倍于普通的虾须草。 少年,恭喜了你,终于有资格去触摸一个神奇的世界。——当然,以你的资质,也就只限于摸一摸门。 跪舔而已。 首先,要摒弃你那无知的世界观。 一群愚蠢的蜉蝣,却自称看懂了整个宇宙的秘密,——(省略三千字) 你想炒茶,你想减肥,你想发展农业经济,你想草——(省略一千字) 然而, 你现在一切的困惑和瓶颈,就在于你没有‘气感’,也看不到‘气感’的差流。 当然, 现在的难题迎刃而解,开始你狂炫酷霸拽的表演吧! 嘻嘻,对于千万年漫长而无聊的搜寻中,我不介意这一任陪你玩玩,一直等到你老死也无所谓。 就算你能活到极限的一百二,也就是还有一晃就到的九十三年。 打个盹的时间都不算。 因为我对你这个废物,从来就没有抱有希望。 去吧, 把一个个清纯的少女,变成放浪的大波浪。 把一个个二代的脑袋,踩进屎坑。 反正和混吃等死也没两样。 至于为什么是四拳,而不是一拳。 因为我高兴。 爹高兴! 以后怎么打,几拳,也是老子高兴。 少年,难道你不觉得在低劣灵液的拳击渗透下,你越来越壮了么? 想要把一个个清纯少女变成大波浪,你就得那个很强。 就得把你的掏耳勺——(省略五百字) 嘎嘎,我迫不及待的想看你的表演了。 再说一遍, 老子不是系统,老子不是系统。 老子系统你妹儿,老子系统你一脸! 至于老子是谁, 嘎嘎,老子不是说了。 老子是你爹!” 杜奕退出玉扳指的视界,无语的怒骂一句‘你麻匹’。 毫无疑问,碰到了一个无良的系统,或者是什么玩意儿。 —— 从今天起,做一个快乐的人。 打水,洗瓷锅 升火,煮沸,放凉。 三十六点灵泉,鳌须草。 溶解。 满饮,干了这三大碗翔。—— 不久,腹部剧痛翻涌。 “噗呲噗呲噗呲噗呲——” 杜奕刚刚奔出门外,裤子都没来得及脱,就脸色惨白的一泻千里。 臭气熏天。 —— 杜奕病了。 在这场‘病’来之前,他有过很多的想法。 比如四曲老茶节,炒出高质量的灵茶,对树莓的研究,开荒种地,—— 各种技法,各种眩。 结果三碗干下去,让他一连大泻了三天。 而且似乎还看不到停止的迹象。 不是那剩下的凉茶,每天几碗的灌,这霸道的鳌须草药汤,能值接把他抽成骷髅。 3月24号,星期五,夜。 漫天星辰,无月。 杜奕光着身体,只在肚子上面搭了一块薄毛毯,坐在下面开洞的椅子上面。 这三天下来,杜奕不止瘦了二十斤。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对面二曲码头,一道雪亮的手电筒的光芒扫射过来。 杜奕知道那是下午放学过来送药的周倩,在告诉他平安到达二曲。 正所谓久拉不知己臭。 然而赶也赶不走,每天都过来帮着做饭,照看,炖着山药的周倩。 确实让杜奕脸红羞愧又内疚感动。 “噗~” 这会儿下面又开始飙了,杜奕失神的望着满湖星辰。 “特么的真是没完没了!” 这三天以来,他早已清晰的感觉到了那种气感。 然而当他一想进行那幅血脉线的运行,就像是光身冲进了长满铁荆棘的逼仄狭路。 疼得他浑身颤抖,气感全散。 而假如不对在他体内肆虐的鳌须草药液进行归拢吸收,那么这种体内灵药风暴,将会一直的泻下去。 直到泻成人干。 “哥,这是啥?” 一直等到瓷锅里面熬煮的浓汁完全凝固,变成了一团果冻一样,红得烫手的凝冻物。 李二苟才端着瓷锅走到湖边。 “好东西,你想吃,以后给你来一点。” 杜奕感觉李二苟的血管应该不会像自己,里面堆积的全是沉淀,可真想吃给他弄一点满足一下好奇心,也应该没啥。 只是不知道这一粒能不能清理出自己布满块垒的血管,让自己能够运行那种气感。 “佛祖保佑!” 杜奕捻起,软软的烫烫的。 放进口里。 入口即化,如同一股炙热的岩浆,顺着食道奔淌。 “嗯,嗯。” 看着这红滴滴果冻一样的玩意儿,李二苟就嘴馋,连连点头。 “吼~” 就震惊的看到,杜奕瞬间全身热汗化作水蒸气。 嘴里吐出一道近两米长的火焰流。 仰天喷火长啸。 吓得李二苟大脸变色,后悔死了答应要吃这玩意儿。 不知过了多久, 杜奕慢慢的站了起来, 伸出手, 一粒液滴在手心浮动,倒映着整个星空。 看得李二苟直发愣:“哥,你还会喷火魔术,这是啥魔术?” “啵~” 炸碎, 在无可看到的视界里,灵力差从高往地处流动,很快笼罩住这三四十公顷的山丘林地。 虽然稀薄到了极致。 却也是另一个ax坐标系里,所独具的核心高等特性物质,第一次在这片星域,有控制性的存留。 “这样才对!” 杜奕满意的收回手,——以前的各种跌跌撞撞的探索,都是暴殄天物的渣滓。 “李庆之。” “啊,哥,那玩意儿我可不吃!” 李二苟垮着脸。 “哥带你飞!” 这是杜奕平凡人的最后一夜。 ------------ 第五十八章 幸好还不迟 3月25号,星期六,清晨。 起了满湖的大雾。 经过昨晚下半夜的忙碌,杜奕和李二苟终于把臭气昏天的屋子,院里院外,干干净净的清理出来。 而这几天持续的恶臭,也战胜了那些不依不饶想白嫖的二痞子飞鸟。 除了那只依然坚持不懈的翠鸟,还有干掉了两只猫头鹰当存粮,正在长毛的老鹰。 院门外的大树,已经罕有飞鸟过来蹲点守候。 昨天半晚,过来送草药的周倩说了,她父亲给村部和她通话,让她今天早晨带着杜奕的粪便,去镇里医院化验。 然后再看是服药静养,还是出溪住院怎么弄。 杜奕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儿,这根本不是什么化验粪便就能解决的事情。 不过硬是拒绝不了周倩的坚持。 现在既然已经好了,杜奕就带着一大瓶子凉茶,而不是一小盒粪便,在码头等着周倩过来。 打算一起上灵龙镇初中去看望周木森。 上次用一滴灵泉熬煮的四五十斤凉茶,董玲玲和江黛儿分了十斤,周倩带到二曲十斤,这几天他一天三大碗李二苟一小杯,也就剩下了十四五斤。 杜奕都装进了大瓶,算是一点孝敬。 而且为了掩人耳目,他里面还泡了上次在草药店买得一根人工培植的干山参,几片鹿茸,何首乌,天麻,冰片,—— 都是一些药性并不冲突,延年益寿的山珍。 看着更像模像样。 “~” 站在小码头,李二苟深吸一口清晨清冽的空气:“哥今天的空气好好吸。” “那你就多吸一点儿。” 杜奕诧异的看着李二苟。 在这种极其稀薄的状态下,基本只能缓慢而显著的潜移默化影响覆盖区的植物。 没想到李二苟的鼻子这么灵。 “嗯,嗯,” 李二苟张开嘴巴,夸张的呼气吸气。 “~” 杜奕看得直想笑。 对于灵泉这种超认知的存在,他有着太多的困惑。 比如这灵泉究竟是什么? 被生物吸收以后,是从此内含,还是以着原形态或者降维的转化形态,排泄出来? 不过,这应该是以后的事情。 他现在所要做得,就是把心里面的一个小目标做好。 “来了。” 杜奕的目光,望向西边三曲尖沙咀方向。 点起一支红双喜。 “嘟嘟嘟~” 大约两三分钟以后,李老赖的那艘6匹柴油发动机的小船,在西边三曲尖沙咀头部出现。 李老赖驾船,李富贵居然也在船上。 而周倩站在船首。 七分牛仔裤,薄嫩绿色的圆领蕾丝春衫。 薄施粉黛的白嫩俏脸。 在这一刻,杜奕觉得这个姑娘竟是如此的可爱美丽。 而且他那略微近视的眼睛,现在居然进化的如此牛匹。 不久,小船靠近小码头。 “奕哥,你好些了么,怎么不在屋里歇息?” 周倩的声音里透着埋怨的惊喜。 “嗯,你的那副草药真不错,昨晚就不,呵呵。” 杜奕没好意思说‘拉’这个字。 “可还得化验一下。” 周倩不放心的温柔坚持。 杜奕嘴巴张了张。 很想说自己昨晚都拉空了,早上又没吃饭,新的粪便还没进肚子开始制造。 怎么化验? “呼~” 湖面一阵东风刮来。 “~” 这时候,一直坐在小船上的李满贵,深深的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 诧异的问李老赖:“这儿的空气比咱那儿好。” “爹,你说吧,我就说吧。” 李二苟一听,就兴奋的跳了起来。 “~” 李老赖尖着鼻子,闻了闻,可惜湖风停了,只觉得全是燃烧的柴油尾气。 —— 五人到了灵龙镇码头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 不过这时候正是早集最热闹的时候,再加上又是周末,连着码头的集市上,熙熙攘攘全是人。 李老赖领着杜奕四人,去了一家人满为患的小吃店。 周倩的脸蛋立刻赢得众人瞩目,很快就被人认出来是‘周老师’家的姑娘。 随即纷纷‘低声’议论着,前几天灵龙镇大酒店的那两场纠纷。 “董玲玲那三瓶子砸得,啧啧,你们当时不在场,那俏模样那是一个勾人哈。——” “在外边堵人,结果反被钱武他们堵住了,孙蜱虫的头都被钱武砸破了,打得那叫一个惨。” “那几个学生娃子,李老缺的小儿子开车撞在大树上,听说值好几十万!” “嘶~,这么多钱?” “你想想李老缺这些年收山货,黑了咱们多少钱?去年孙兴喝醉了亲口说得,吴德才挖的那棵兰草,给了吴德才六百,转手李老缺就卖了八万!” “这狗王八!” “听说,你们不信可以问问家里的学生,周老师那天晚上去了孙蜱虫家,三刀砍了孙蜱虫家里的那三条牛犊子一样的大狗。自己也被咬了,这两天都瘸着腿上课。” 桌子上面,刚刚摆上了小笼包热干面蒸饺茶鸡蛋八宝粥豆腐脑。 周倩和杜奕都是齐齐变色,无心吃饭。 —— 周倩和杜奕匆匆来到镇中的家属院。 淳朴的小镇,还没有学会山外学校那样,一到周末就逼学生和家长掏高价上辅导班的习惯。 所以这时候,只有三栋五层小楼的家属院里面,有着很多的老师和他们的小孩。 “倩倩回来啦!” “倩倩越来越俊了,有对象没?姨这里可有好几个市里的帅小伙儿。” “你爸刚才买了一只老母鸡,我说老周怎么突然这么大方,舍得买老母鸡而不是买书呢。” “买这么多的东西,这是山里的药酒吧?” “老周正好被狗,哎呦!——呵呵,没事儿,我看他上课什么的都很麻溜。” 院子里看着周倩长大的镇中老师们,都笑着和周倩说话。 一个嘴快的中年男老师刚说了半句,被他婆娘,镇小学的语文老师从背后狠狠的拧了一把。 在里面杜奕认出了他的初三数学老师,初一英语老师,美术老师。 结果硬是没一个人认出他是谁。 看着他左手掂着一大瓶泡着草药的凉茶,右手掂着摞起来的俩箱,被麻布袋包起来的—啤酒? 穿着普通,肥的疲惫。 都没有兴趣询问是谁,更不可能会荒谬的认为是周倩的男朋友上门。 最多是一晃而过的想着,这小虚胖子看着虚可真不虚啊,两只手提着三四十斤的东西,居然走得大步流星,一点汗都没有。 “刘姨,我还小着哩。” “陆叔不是药酒,是凉茶,药酒就给你倒一瓶子了。” 周倩一边甜笑着回答,一边往三栋最东头的单元楼走。 听到众人的话,她心里一直的担心就下去了很多。 假如父亲被孙猛家的狗咬得厉害,这些从小看她长大的邻居们,也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和她说话。 站在楼洞门口,杜奕仰头看了一眼那熟悉的五楼,又看了一眼斜站在楼梯口,望着他等他跟上的周倩。 “我歇歇。” 杜奕放下手里的东西,点燃一支烟。 “我帮你掂上去,嘻嘻,我知道,进门的时候我不掂,你孝敬老师的么。” 周倩扎着一个马尾辫,歪着小脑袋,朝着杜奕笑着。 “你要是男的我是女的,我就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了。” 杜奕这时候心血涌动,想说个笑话缓解下颤抖的身体。 结果说话都带着颤音。 “嘻嘻,你想得美,本大爷只喜欢年轻漂亮的嫩妞儿;来,妞儿别这么紧张,大爷我可是好人哩,给爷笑一个,我看盘儿,咯咯,靓不靓。” 周倩自己都说得笑弯了细腰,领口露出一点晃眼的嫩白。 就要去提那瓶十四五斤的凉茶。 “别,你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刮大风的时候你掂着可以,可以当你的定海神针。” 杜奕连忙避开视线,抢先从地上掂起凉茶。 把嘴里的烟头准确丢进七米外的垃圾桶,掂起了那两箱6瓶装的52度剑南春。 “你吸烟还吸出境界来了。” 周倩挖苦。 杜奕没敢吱声儿,走向3栋4单元楼梯道。 一别十年, 有些晚,但幸好还不迟。 ------------ 第五十九章 师者和有教无类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爸~,爸~,快开门!” 听到门铃和女儿的喊声,正在厨房忙碌的周木森,放下了手里的菜刀。 “咯吱~” 他拉开老旧的防盗门,一边埋怨:“自己不是有钥匙,怎么不等结果出来就这么急着——” 突然住口。 发愣的看着女儿身后,站着的一个高大胖青年。 在对上眼睛的一瞬间,那种熟悉的感觉,让周木森立刻就知道了眼前这个青年是谁。 “杜奕!” “周老师。” 杜奕看着周木森。 十年没见,这个当年有点帅,有点书生意气指点方遒四十出头的老男人,已经白了一半的头发。 脸上有着很深的皱纹。 穿着居家的T恤短裤,左小腿上面缠着厚厚的纱布,上面布满了膏药凝固的痕迹。 杜奕不禁心里一酸:“周老师,你的腿——” “被狗咬了一口而已,不死也不瘸。不过那条藏獒的咬合力可不一般,差点扯下来我一大块肉,不过幸好,也就是十天半个月的事儿。” 周木森布满皱纹的脸上,笑了出来:“赶紧进屋,我买了一只老母鸡,还没开始下锅炖。” —— 老母鸡炖好,已经是下午一点。 等周倩热气腾腾的一大钵子端上桌的时候,杜奕和周木森已经干掉了一瓶白酒。 打开了第二瓶。 “你俩少喝点。” 周倩先给老爸盛了一碗鸡汤,然后又给杜奕盛了一碗:“你们趁热喝,解酒。” “老师,走一个!喝鸡汤。” 喝得有些晕乎的杜奕,给周木森倒满一小盅,举起自己的酒杯。 “那就走一个,喝鸡汤。” “叮!” 杜奕和周木森,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掂起酒瓶,给周木森和自己的满上。 老母鸡炖香菇鲜香可口微烫,杜奕和周木森畅快了喝了一大碗。 杜奕给周木森递一支红双喜,没注意周倩的白眼。 ‘咔’ 给老师点燃。 “不打算出去了?” “至少暂时不出去了。” “这样也很好,只要你自己喜欢。人么这一辈子,活着,其实,” 周木森想了想说道:“就是责任和理想。金钱,权力,作威作福达济天下长命百岁其实都是一个屁!” “一口闷!” 周木森举起酒杯。 “叮!” “要是在四天前,你说不再出去了,我会非常生气。我会问你既然转了一圈还是回来,蹲在大山沟里务农,那你这些年这么苦,学这么写知识有什么用? 我这一辈子,为了责任,——就是她娘儿仨,低头认输赔笑求饶,甚至下跪,我都做过,可一辈子没做过一件昧着良心的事情。 以前她娘要到山外去,闹离婚,可我怎么也放不下你们这些好学生。 希望你们能多走出去一些,告别贫穷,看看外面的世界。 所以对于差学生,我不是棍子,就是把他们放在最后一排,甚至让他们回去停课反省,很多就是这样直接不上了。 可我却认为没什么,因为这样我就更有精力用在你们这些我看来有前途的学生身上。 那天晚上,孙兴,李二毛,郑雷, 这些都是我教过的学生啊。 他们说,” 周木森拿下来眼镜,随手扯了一张餐巾纸擦拭着起了雾的镜片。 “周老师,好多年没听你的课了。 我还被你教了两年,可被你打了不少的手心。 脸红啊! 这就是我当年教过的学生。 我周木森的学生。 我听出来了,他们对我只有恨和嘲讽,如果我拿着刀子走向他们,他们会毫不犹豫甚至快意的把我,这个当年他们的老师往死里打。 羞愧啊!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子曰:有教无类。 我这些年真是白活了,只想着授业解惑给好学生。 忘了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的本质使命。 忘了最基本的传道两字。 忘了学习差的学生,调皮捣蛋的学生,也是我周木森的学生。 是我的责任。” “叮。” 杜奕掂起酒瓶,大手被周倩固执的紧紧握住:“你俩不能再喝了!” “丫头,杜奕难得的过来,让爸再喝点。” 周木森祈求的望着女人讨饶。 “老师,以后我三天两头都过来,咱喝鸡汤,我下午还得买机器。” 杜奕放下酒瓶,给周木森,周倩,一人盛了一碗鸡汤。 “老师,我不是认为你说得错误,可也太极端。一个人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家庭社会学校以及他自身的情况, 你自己给自己灌得心灵鸡汤有点多哈。 还有教无类! ——,当然,你可以稍微改变一点你的教学方式,但你不是神,一个凡人,想要干耶稣都干不了的事情,犹大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说句难听一点的,不但狂妄,而且无用。你的自责,简直可笑而且不可理喻。 ——胡适之不是说过‘工人好好上班,农民好好种地,学生好好读书,老师好好教课,医生好好看病’。 做好你该做的能做的事情,比如对学生多一点的鼓励,有时间多喂几碗心灵鸡汤,就行了。 千万别膨胀的把自己当神。” —— 杜奕几人完成了采购以后,就启航回湖。 这次由伺候了一辈子农活的李满贵出手,买了一辆53kg的四驱微耕机,大量的黄瓜西红柿甜瓜西瓜菜瓜种子和种苗。 在拥有气感之前,杜奕考虑最多的就是怎么炒制出满意的灵茶。 然而现在,当他掌握了爆释一滴灵液的能力以后,小型规模化的养殖方式,才开始进行试行。 人的野心,总是随着能力的增长而变化的不是? 小船到了头曲码头,已经是夕阳西下,红霞满天。 “喳!” “啁啁!” 看到杜奕一行回来,灌木林子里的老鹰和据守在临湖河柳树上的翠鸟,都是尖声鸣叫。 除此之外,一排石屋寂静。 没有往常鸟雀的嬉闹。 站在院子门楼,杜奕发愣的看着东厢屋檐的通风口,那根断了的芦苇。 他心悸的知道,那条进入地下河漩涡,消失了一个星期的花蟒,可能又回来了。 杜奕从李二苟手里接过短剑,站在堂屋外边看了一眼东厢的屋门。 依然被用床板和长条椅死死堵住。 进入堂屋,趴着床板缝朝里瞄。 在夕阳和晚霞从石屋的通风口漏进来的橘红余光里,他看到在粮仓那里,那头花蟒的头颅搭在盘旋起来的巨大蛇躯上面。 极具视觉冲击力。 “我~” 杜奕无奈的怒骂一句。 还真是阴魂不散,赖定了。 ------------ 第六十章 花蟒归来 花蟒的去而复返,再一次完全打乱了杜奕很多的设想。 虽然他以二苟院子里生龙活虎的猪仔,中华田园犬仔,鸡仔,——一只也没少为理由,坚持花蟒所在的无害性。 然而还是被周倩和李满贵,在夕阳的余光里,‘押送’去了二曲。 让老支书李劲松定夺。 船经三曲,杜奕沉默着看了一眼临水的父母坟茔。 不久,就到了三曲尖沙咀浅水域。 在幽幽的下弦月华下,湖心那处的水面微微隆起,大约高于湖面一米。 静静的朝着四向流泻。 远看去,就像是一座微微鼓起的幽暗大坟。 “那条蟒蛇也能耐,进去还能出来。” 吸着旱烟的李满贵啧啧称奇:“四十年前铜矿那边来了两次,都是枯水期的时候,一次出水一次倒水。出水的时候潜水员说下不去,倒水那次倒是下去了,可进了不多深就不敢再进,说是里面全是龙王刺,进了就出不来。” “龙王刺?” 周倩有些不懂。 “就是钟乳石,犬牙交错密密麻麻,绳子缠住了加上不测的水流,稍不注意就完了。” 杜奕稍稍解释了一句。 “说得好像你进去过似的。” 李老赖嗤笑。 “所以我说这花蟒通人性,不会主动伤人,在南亚那边有的人家还专门养蟒蛇看家护院。” “能进能出和通人性有啥关系?再说还有人养眼镜王蛇表演呢,我小时候就见过,你试试?” 李老赖最喜欢别人和他杠。 “没事儿没事儿,可有事儿,你俩就完了。” 李满贵一针见血封喉。 杜奕闭嘴。 “嘟嘟嘟~” 船到老龙尾。 在月光下,西北方向一座座朝着远方延伸的半截断裂的山峰群。 山体边缘参差如鬼影。 看着极为险峻。 传说数百年前,长店河在断龙尾那里一分为二。 在灵龙镇地域再次汇流。 一次摧山拉朽式的大地震,震断了这沿河十几座大山,截断了这条分河。 变成了今天的灵龙湖。 不过这种传说,并不被专家们认可。 因为无论是文献记载还是挖墓考古所得,都不支持这种论调。 然后,小船慢慢行驶,途经四曲,到达二曲码头。 夜已黑透。 —— 明珠,江湾。 因为李永强和陆涛忍受不了以着豁巴牙的状态,面对校园里的同学,所以这几天一直没有回到校区。 直到今天下午,才完成了种植。 吃了一顿保密饭,到了校区门口,已经是夜晚。 这时候,李永强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父亲的电话。 心里不禁一咯噔。 前几天被送回山城,回家就被父亲劈头盖脸一顿臭骂,让他滚回学校,不要再找那个叫杜奕的死胖子的麻烦。 不然就打断他的腿。 “爸。” “牙弄好了?” “嗯。” “不要嫌我说话重,我不是心疼那辆车,——强子,知道么,你爸我看着风光,可真要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直接就是一根指头都能活活按死。” “爸,那个韩悦是什么来头,这么势海?” “什么韩悦,哦,也可能吧,这里面的一些原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口气你得咽下去,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我知道。” 李永强的眼睛里面,露出了屈辱,不甘,无可奈何的痛苦。 挂了电话, 李永强在走向等待的陆涛的时候,满脸的愤恨和阴郁,就统统化作无限的欣喜。 “陆涛,刚才灵龙镇那边来了电话,孙猛带人堵住了肥猪和那个傻子,把他们的嘴里的牙齿打得稀烂,跪下来磕头。” 李永强傲然说道:“孙猛问要不要打断他们的腿,——” “打断,打死他们!” 陆涛满脸狰狞的快意。 “我说先不急,慢慢玩死他们!” “对,对,强子,让那边发几张照片,越惨越好的那种,满嘴血,掉的牙齿,跪着磕头求饶的照片。我给苗苗她们看,哈哈,我还要当做我的屏保!” 李永强笑容凝结。 —— 江城,华发中城。 江黛儿一身香汗的练完瑜伽,进屋发现往日这时候基本奋战在魔兽一线的父母,居然都在客厅里面看电视。 而且都是很罕见的齐齐朝她行注目礼,脸上带着让江黛儿发瘆的谄笑。 “黛儿啊,你这山里弄得凉茶真是好东西,你爹我昨晚喝了一杯,睡得从来都没有这么舒服。呵呵,在梦里一场团战下来,那杀得是酣畅淋漓。” “黛儿啊,昨晚那一杯凉茶进肚,你老妈我今儿一天都是精神百倍,下午和你赵姨她们垒长城,一点都不瞌睡,杀得她们丢盔弃甲。” “行了,行了,你俩吃饭的时候不都说了嘛,我得洗澡了。” 江黛儿穿着紧身的瑜伽服,浑身汗水的不舒服,就要去浴室冲洗。 “别急,别急。” “急啥,来,来,跟妈聊聊。” “渴不渴,爸给你倒杯水?” 看着父母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模样,江黛儿的心里就更瘆了。 心里面冒出来一句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爸妈,你们有啥事儿就赶紧说,我还得洗澡呢。” 江黛儿有些想跑。 “黛儿,你那凉茶,能不能让山里再寄过来几瓶。今早遇上给你葛伯伯倒了一小瓶让他试试,刚儿来了电话,说白天钓鱼的时候喝了半瓶,腰椎都不疼了。整整乘兴钓了一天,钓了几十斤鱼,让我明天去拿。” 江父一脸喜气。 这个‘葛伯伯’,是他老子的一个同学,当年也正是走了这层关系,江父大学毕业才能进入这个年产值三四百亿的企业。 而今早的‘偶遇’,其实也不是偶遇。 不然江父住在两万三四每平米的中城荟,怎么偶遇,也不可能跑到十几千米的大江边六七万每平米的云廷那边,偶遇到他的‘葛叔叔’。 “就这点鱼换我一瓶凉茶,你还觉得高兴,赚了大便宜?” 江黛儿一脸的不可思议:“爸,这凉茶你和妈喝可以,就这一点,你还送人?——” 江黛儿看了一眼客厅酒柜,那瓶带回来的大约五斤的凉茶已经见底,最多还有小半斤。 也就是说,她老子那‘一小瓶’,足足快有两斤。 不禁气得直喘气:“不和你们说了,再寄过来几瓶?我是没这么大的脸!” 说完,在面面相觑的江父江母诧异的目光里,气呼呼的走进浴室。 ------------ 第六十一章 一级试炼场 灵龙湖,二曲村部。 李劲松,李长德,蔻彩香,杜奕,周倩,李满贵,李二苟,李老赖,几人坐在村部大院。 喝着寇彩香才采的新茶,商议着杜奕归家这件事情。 “无毒蛇进屋,这是好兆头,从通风口进屋出屋,就得盘你屋那几根雕龙石柱,更是好寓意。” 在李劲松得到杜奕不再出山,而是回来务农。 以及对安家头曲的坚持,花蟒的无害性以后。 沉吟良久说道:“你和二苟可以回头曲,满贵要跟着照看也行,暂时你就住在二苟家。不过,老三,以后除了他仨,哦,还有老三你,以后谁要进头曲,必须我和长德,彩香点头,不然你的船不准靠过去。” 然后,李劲松严肃的望着周倩:“尤其是周老师!” 开罢会,杜奕拒绝了周倩到学校住宿的提议,而是去了李满贵屋里。 随便的洗了个澡,从大木桶里站起来。 眼前一乱。 “欢迎进入异度空间。 少年,在爸爸的英明指引下,你终于幸运的获得了气感。 成为了一名最低级的垃圾练气士。 你是否觉得从此躺赢,稳准狠的走上了富可敌国美女左拥右抱的人生巅峰。 你太天真了少年。” “砰!” “咚!” “哎呦!” 虽然早有准备,杜奕还是摔了个狗啃泥。 疼得直叫唤。 他慢慢的爬起来,连忙观察所处环境。 原来是摔在一株巨大的断木的横倒树干上面。 “呼呼~” 在大风呼啸中, 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以后,则是让杜奕直发愣。 山林似乎还是那片山林。 然而, 放眼望去,不下数十平方千米的森林,那千万株巨大高耸的树木。 都被那个耸天崩碎的冰柱子,砸成了一片狼藉的废墟。 到处都是巨大的泥坑, 横七竖八的布满了大树碎裂的残骸。 顺着广阔漫长的山坡线下望去,杜奕看到一座小山似的冰山,堆积在距离大约一点五千米远的山坡下方。 高达百米。 下层云雾缭绕,只露出六七十米以上的半截冰峰。 即使离着这么远,杜奕也能感受到那座冰山散发出的摄人寒气。 “呼呼~” 这巨大冷热气流的差异,使得山坡上方的热风,猛烈的朝着下山坡奔流。 在冰山周围快速的形成了大量的冰晶云雾。 因为下面山坡也是热空气,所以那些不断凝聚的冷重云雾,就如同河流一样,朝着更下面的山坡流淌。 随即,居高望远的杜奕,就看到了在左下方大约四千米的地方,那处原本空无一物黑色肥沃大地。 也布满了‘弹坑’,堆积着树木的残骸。 不过居中那片金色的沙滩,小小的碧池,一朵漂浮的云雾,倒是没有遭到破坏。 杜奕看到了那头狴虎,虎踞在沙滩上面,朝着他的方向望来。 “吼~” 一道集束音波,朝着他所站的位置发起远程攻击。 吼声里透着暴怒和杀气。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杜奕还是被震得头发晕。 “喳!” 又一道尖利的鸟鸣响起。 在杜奕所站大树断木的右上方近两点五千米,那只护着断岩浆树的小红鸟,也看到了它的仇人。 吓得杜奕魂飞魄散。 如果说对陆地生物狴虎,第一是距离远,其次是坑坑洼洼的障碍物比较多,杜奕还有点心理优势的话。 对于这只空中如同闪电,须臾而至的喷火暴脾气小鸟,杜奕可真是发自内心的心寒。 慌乱跳下大树的杜奕,赤脚发疯的拔腿狂奔。 扎得脚板直疼的东躲XC跑了近百米。 躲进了一个乱木堆夹缝里面。 谢天谢地的看到,无论是那只小鸟还是狴虎,似乎都没有过来找他麻烦的举动。 “唳!” 这时候,在杜奕头顶上空,那只他以前没能见到全部完整轮廓的七彩锦鸡,从大约千米高空掠过。 杜奕有点明白了山坡上下的一虎一鸟,为什么不来找自己报仇的原因。 “把身上涂满树灰,老老实实瞌睡一个小时!” 杜奕刚才虽然不能对这一大片数十平方千米的废墟一览无余,然而看到这一虎一鸟就能猜测到,这一片的地方最值钱的估计就是这一泉一树了。 这棵岩浆树对他的用处不大,灵泉倒真是好东西。 可吓死他,他也没胆子过去再虎口夺食。 干脆就当一个小时的休假,放松一下身心。 要知道就凭着杜奕这个一级练气士的感知,这片森林的灵力浓度,至少是他在灵龙湖头曲用一滴灵液,短暂炸出的那二十万平米十余米高的空间,浓度的三四倍还要高。 所以空气那是相当的好。 “滋滋~” 这时候,熟悉的声音在杜奕的脑海里面再次响起。 “获得气感,解锁一级试炼场。 最长三个小时时间体验。 a₁x + b₁y + c₁z + d = 0,假四维进度条开启中,滋滋~ 开启完毕。 任务,杀死十名倭寇。(注:可循环任务。) 成功奖励, 可带进一支步枪或者手雷,进入第二坐标点场景。 失败惩罚,无。” “啥?” 杜奕正纳闷,这是啥意思。 “哒哒哒~” “咻,咻!” “轰,轰,轰轰轰~” “砰,砰,砰!” 地动山摇间,睁开眼睛的杜奕,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冬季晴空。 大地白雪皑皑,一望无际。 在视之所及的视野里,几处在七八十年前的记录片和图像里才能看到的茅草屋村落,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黑烟直冲天际。 雪地的原野上面,到处都是追杀和枪战。 人声的大吼,战马的嘶号。 在杜奕面向的方向,大约七八里的雪地里,排着一个长长的火炮方阵。 阵地喷吐着火焰,弥漫着硝烟,朝着杜奕的背后方向,进行着猛烈的炮火延伸射击。 “这是啥情况?” 杜奕看得直发愣。 他低头看看自己,身穿破烂的衣服,手里紧握着一个明晃晃的大刀片子。 杜奕平举着大刀片子。 锃亮的刀面里,是一张布满伤痕的黑炭脸。 明显不是本人。——这是穿到那个电视剧里面去了? “哈哈~” “八嘎!” “跪下斩首!” “缴枪也杀!” 耳朵里面全是听不懂的鸟语。 杜奕诧异的抬头望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不多不少正好十个倭寇,把他围了起来。 “咔嚓~” 一个倭寇退掉了三八大盖里面的子弹,戏谑着看猎物一样的眼神,慢条斯理的上着刺刀。 “杀!” 杜奕嘴里大吼一声,双手合举着大刀片子,朝着那个上刺刀的倭寇扑去。 想要在他上好刺刀之前,一刀斩于刀下。 “砰,砰,砰!” 在枪声的炸响里,一枚枚子弹,在杜奕的身上,炸起团团血花。 剧烈的疼痛。 失血的眩晕。 “噗~” 杜奕一个跟头栽倒在雪地上面,耳朵里听着张狂的大笑,血流的声音,渐渐血冷。 黑暗笼罩大地。 ------------ 第六十二章 三月初春的夜风和月光里 “哒哒哒~” “咻,咻!” “轰,轰,轰轰轰~” “砰,砰,砰!” 地动山摇间,睁开眼睛的杜奕,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冬季晴空。 大地白雪皑皑,一望无际。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你麻,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依旧是那个倭寇狞笑着,慢条斯理的退掉步枪里的子弹,准备上刺刀。 杜奕挥刀。 “砰,砰,砰,砰,——” 爆爽。 —— “本次试炼结束,零记录,失败。 三分钟修整时间。” “呼哧,呼哧~” 杜奕心腹起伏着,足足喘了一分钟。 才慢慢平息下来急促的喘息。 又呆呆的望着远方的蓝天快一分钟。 愤怒,屈辱,疼痛,无可奈何的绝望,一次又一次的轮回重复。 “你麻匹!” 杜奕扯着嗓子破天大骂。 “吼!” “喳!” “唳!” 随即,引来了一兽两鸟的和鸣。 “退出时间10秒,9,8,—— 0。” 天旋地转。 “啪!” 结结实实的摔了一个狗啃泥。 “哐当!” 短剑落地的弹跳声。 “汪汪汪~” 远远近近的犬吠声。 在幽幽的下弦月下,星月和春风里。 杜奕吃力的站了起来。 整整近三个小时,几十次,子弹,刺刀, 他站了很久,让春风化解心里的恨和愤怒,——恍然如梦,即使明知道是假的,却又是如此的清晰和刻骨! 然后,杜奕才发现自己似乎站在一个草场里,有环形的跑道,还有篮球架,乒乓球案, 教学楼和老师的住宿楼二合一的三层小楼。 于是,杜奕看到了三楼的周倩。 虽然有着三楼顶部的阴影,阻挡了并不明亮的月光。 杜奕还是看到周倩站在水泥板的栏杆前,穿着无袖的藕色睡衣,头发盘起用干毛巾包着,白嫩的脸蛋儿闪动着白瓷般的釉质,眼睛亮如星辰。 杜奕的大脸腾地一下子变得血红,双手紧紧捂住要害,转身就想往围墙跑。 慌得连短剑都忘了去捡。 “奕哥,你别走,等一下哈。” 在清凉的夜风里,声音依然清甜而平静的传进了羞臊欲死的杜奕的耳中。 “唉!” 既然被认出来了,杜奕只好无奈的转身走了几步。 蹲在篮球架的阴影里,绝望的有点听天由命的味道。 好在灵龙湖小学的篮球架,还是那种旧式的不透光复合篮板,要是透明的钢化透明篮板,—— 杜奕都不敢细想。 “杜哥。” 周倩又从三楼走廊露出身体,扔下来一个装着东西的朔料袋:“穿好了你说一声儿哈。” 杜奕的一张脸,黑暗都掩盖不了上面的火红。 简直都能点燃火柴。 “你麻的系统,我曹——” 一边狼狈的弯腰收腹的跑向教学楼下面那个所料带,一边嘴里怒得烈火焚烧的低声咒骂。 然而毫无反应。 “哗啦啦~” 教学楼传来铁链子的声音。 那是周倩在打开二楼和三楼楼梯走道的铁栅栏门。 杜奕跑到教学楼下的朔料袋边,捡起来打开。 里面有一件裤子,一条皮带,一件长袖格纹衬衫,三个内裤,一卷春袜,一双去了盒子的新运动鞋。 在清风里带着好闻的茉莉花肥皂的香气。 杜奕知道这是周倩提前用洗衣皂,把衣服清洗了一遍。 她的身上,就带着这种气息。 在这一刻, 杜奕的眼泪,怎么也都控制不住的汹涌流淌。 在他的生命记忆里,除了母亲,周老师,这是第三个给他买衣服的人。 杜奕刚穿好了裤子,周倩就急着把身体从二楼走廊水泥板栏杆露了出来,朝下望:“奕哥,我给你开门。” “别急,别急!” 杜奕沙哑着嗓子,手忙脚乱的去穿衬衣。 “嗒嗒嗒~” 轻快的下楼梯的声音。 杜奕的衬衫刚穿好,还没扣扣子,周倩就出现在一楼的铁栅栏里面。 “哗啦啦~,哐当!咯吱——” 门打开,周倩拿着一串钥匙,走了出来。 俏脸在清幽的月光下,带着淡淡的微笑。 “周倩,我真不是故意要过来的,这该死的扳指,都是它在作怪!” 杜奕都不敢去看周倩在月光下白得娇艳的俏脸。 “我刚洗完澡出来,就听到你的叫声,还有摔得很疼的声音;又看到你站了好久。” 周倩的微笑里面,秀眉隐藏着对杜奕状态的担忧:“奕哥,其实你回来真的挺好的,我在这里交了这几个月,从来没有这么的愉悦和充实。咱们可以一起努力,把灵龙湖变成一个人间乐土。” 杜奕想了想。 望着周倩,退步到教学楼的阴影不能覆盖的操场上面。 “周倩,你过来。” “什么?” 周倩不解,还是走了过去。 在三月初春的夜风和月光里,这一对男女。 一个自小一生命运多舛, 六岁丧父。 十五岁丧母。 用了五年半的时间,努力的屈辱的奋斗的艰难的挣钱。 养了一个过河拆桥,在暴风雪夜把他赶出出租屋,在漫天大雪里面甚至一个电话都不打,问他有没有冻死的白眼狼。 一个自小受尽宠爱, 却因为一次无辜的被信任的人的偷窥, 惊吓的摔断了腕骨。 父母离异。 而自己也从此告别了坚持多年努力而热爱的舞蹈。 杜奕朝着周倩伸出右手,掌心向上平举。 “啥?” 周倩不解。 一滴晶莹剔透的水滴,突然出现在杜奕掌心上方近一分米处。 静静悬浮。 “奕哥,你会魔术?” 周倩一脸雀跃。 “你手伸过来,平放在我手上面,” 周倩毫不迟疑的把白皙的小手搁在杜奕的大手上面,小手滑凉的手背,贴着杜奕大手热热的掌心。 水滴一颤, 差点失控掉落下来。 “嗯,不用搁在上面。” 杜奕不动声色的收回右掌。 同时右手掐了一个法决。 水滴悬浮在周倩的小手上面。 然后,随着杜奕的指引,绕着周倩上下左右的做着环绕运动。 “我家在灵龙湖落根,这些年以来,虽然很苦,但没有这些乡亲们的帮衬,只能更苦。 今夜就以一滴灵泉聊表心意。 睡个好觉,做个美梦吧。” 随着杜奕的声音落下,这滴晶莹剔透的水滴回到了他微微张开的右手拇指食指之间。 滴溜溜的悬浮。 倒映和变幻着星河的色彩。 轻轻一捏。 “啵~” 碎裂成比原子电子还要小的游离状态。 朝着四周荡逸。 在月光和璀璨星光下,周倩的明眸直直的看着杜奕的右手,一脸的惊奇。 “给你讲讲,其实我这一次真的不是故意来你这里裸奔,——” 杜奕压着心里的各种情绪,用尽量平静的声音,给周倩讲述他的这次奇遇。 人这一辈子,总得有一个真正信任,敢对他/她完全无设防露出后背的人。 对杜奕来说, 周倩就是。 永远,一辈子的事情。 ------------ 第六十三章 叶片和定位 佐世保。 “呜呜~” 在十万吨级远洋货轮佐世丸,出港的汽笛声里。 小野寺三郎从梦中惊醒。 “真是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美梦!” 他愉快的打了一个哈欠,走到窗前望着千尽町山脚下那一大片漫长幽深的海湾。 整个海湾在东九时区的深夜十点,依然是灯火通明一片繁忙。 “真是富强啊!” 小野寺三郎得意的感叹:“八十年前是,现在也是。” 在梦里,他慢条斯理的退掉枪膛里面,那枚6.5×50mm 口径有坂步枪弹。 把军刺套上枪头。 刺刀的沟槽,紧密结合着枪上的滑轧。 ‘咔嚓’一声,按下卡笋。 一次次的畅快突刺。 那从军刺血槽里面,飙射出来的血液,居然在梦里面也有着逼真的温度和血腥。 他的爷爷,当年曾经在那片土地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被炸弹了双腿。 活着的时候坐在轮椅上,经常给他讲述那些‘丰功伟绩’。 听得小野寺三郎热血沸腾,神往不已。 “这个美妙的梦,完全可以写成一个很有寓意,非常新颖的小故事。” 从自卫队下来以后,小野寺三郎就热衷在网上发表一些文章,物以类聚的身边也集中了一群‘志同道德’的这样的人。 当然比起这个梦,里面更血腥激进的文章比比皆是。 然而,在他看来,这一个却显然的更加有趣。 于是, 小野寺三郎打开了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噼噼啪啪’的开始输入。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幻觉,让我激动得满眼热泪,真希望时间能倒流八十年,让我用我的生命和热火——” 而先后在这个时间,东九区的时区里面。 同样有九个人,在家中,旅社,火车,飞机,客轮,风月馆,—— 里面惬意的醒来。 这十个人里面,有很多的共同点。 也有很多的不同点。 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作恶多端’‘恶贯满盈’。 ——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即使我知道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一个能够重复的虚拟梦境,我发誓也要把这些梦境中的豺狼倭寇,全部杀死!” 在幽幽月华中,杜奕捡起了那把短剑。 “嗖嗖嗖~” 的在操场里舞了几个暗色的剑花,颇具灵动。 “在那个场景里面,含着这里的,比这滴灵液爆释高得多的灵力浓度。所以他们的枪指,射出的子弹,刺刀的拼刺,这些方向角度线路轨迹和快慢力度,我的气感都可以清晰的感知出来。 然而动作却怎么都跟不上思维,总是慢了几个节拍。” 杜奕想到那一幕幕,就控制不住的身体肌肉簌簌抖动。 那种真实到极点的感知,愤怒绝望和疼痛,那一遍遍的重复,简直都让他要发狂。 “奕哥,既然这么诡异的事情都让你遇到了,你就确信那一定是虚拟的梦境,而不是另一个真实?” 这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杜奕和周倩坐在操场边的石条凳上说话。 “应该是吧,我总不能穿越时光,真的回到八十年前吧?而且就算是真的,一次就是一个倒流的平行宇宙,——这也太扯了吧!” 杜奕摇头感觉不可思议:“难道整个宇宙为我转身不说,还要为我无限衍生?” “如果真是虚拟梦境,那么你的灵力浓度感知,也是一种假象。” 周倩皱着眉头问道:“你说梦境中不是你本人,那这把剑和玉扳指,在不在你的梦境?” “?” 杜奕想了想:“短剑应该没有,每次都没有听到重击的声音,——这是思维虚拟代入,而不是真正的物质进入。玉扳指,好像有?嗯,有!” 杜奕更加确信那种轮回,就是一个虚拟梦境。 不是本人,怎么可能把玉扳指穿越过去。 只能是一种虚拟脑波镜像。 周倩低首沉吟了一会儿,望着杜奕手上的玉扳指:“奕哥,你不是说那个无良的系统说,那株岩浆树,在咱这空间是3秒延迟爆炸。在那片森林里面,却可以无损拿出?” 杜奕听明白了周倩的意思。 点点头:“好主意!下次试炼的时候,我投几片试试,验证一下。” a,如果拿出来几片,3秒延时爆炸。 1,退出以后,如果玉扳指内岩浆树梢无少,无任何变化,则是虚拟镜像。 而且是a₁x坐标设定。 2,有少。 那就很诡异了。 b,如果拿出来几片,无3秒延时爆炸。 1,退出以后,如果玉扳指内岩浆树梢无少,叶片无脱落变化,则是虚拟镜像。 而且是a₂x坐标设定。 2,叶片散在里面。 也依然诡异。 —— “奕哥,其实你不该把这事情给我讲,弄得以后我都不能醉酒,黛儿来玩儿我也不敢和她一起睡了。” 周倩一脸的苦恼:“保密哈,我爸那里你可别再说了,他可有着十万个为什么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着。” 其实杜奕也不愿意让周倩知道这个匪夷所思的诡异秘密,然而在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他犯下的那个大错。 在今夜自己光着身体出现在这只有周倩一人的学校,虽然周倩没说什么,可杜奕总得要一丁点的脸吧? 不得不说啊! “除了你,我谁都不会说。” 杜奕偏过脸庞,很认真的对周倩许诺。 没敢去看周倩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那个程大师照了十张照片,——我就一直奇怪,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只是照个相,就给你发了三百万。” 周倩不禁一脸的担忧:“原来还有这些。” “那事儿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天,真要是邪恶的势力,而且非这把剑不得,这里不会平静这么多天。” 相反,杜奕的脸上却没有什么担忧,反而是一副欢迎的模样:“这个玉扳指他也看到了,然而他却是直接无视,那天那个明朝风门里的那个老头说了一句话。” 杜奕想了想,仔细的清晰陈述:“机械文明思维却又绑定魔幻权杖携带仙侠法器。” 说完,他拿起短剑,又看着右手中指的玉扳指:“谁是魔幻权杖,谁又是仙侠法器?” “在我看来,这扳指,应——” 周倩把杜奕的右手,很自然的拉着放在她睡裙的腿上面搁着。 那手背隔着棉质的轻薄睡衣,感受到棉质布料下面的触感。 让杜奕从右手手背到头皮,都电得直发炸。 ------------ 第六十四章 夜宿 “什么?” 杜奕浑身发麻,看着周倩的小嘴儿一动一动的说着话。 可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开口问了一句‘什么’以后,心里面就后悔不该问。 在清幽月光下,周倩的小脸微微一红。 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那婀娜的身材,就像是一个绝美的精灵。 “我是说咱们这里自古盛行仙侠,那么这把短剑,是不是就是这种文明的烙印或者遗迹。而分属不同文明的研究,所以程雪垠只看到这把短剑的异处。” “哈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真的要是想要,只要价钱足够,我就卖给他们了。” 杜奕笑得一脸的猥琐:“当然,我只能上午卖给他们,以后丢了可找不到我。” “咯咯,奕哥,这也是个办法;不过卖的时候你一定要装作万万不舍,可是抵挡不了金钱的诱惑。” 然后,周倩正色的说道:“以后你得低调,这种凉茶,就不要再做了。” “嗯,几点了?” 杜奕其实现在一点瞌睡都没有,可不想让周倩熬夜太久。 周倩抬起手腕,就着月光看她的女士镶水钻电子表。 狡黠的说道:“早着呢,才十点零几分。” “你休息把。” 杜奕有些纳闷的站起来,聊了这么久,才这点时间。 “呀,我看错了,是凌晨四十五分了。” 周倩又看了一眼更正。 “我说嘛,你时针和分针看反了。” 杜奕笑了,这丫头眼神不行哈。 “奕哥,这个点你别回去了,三楼好几间老师宿舍,我隔壁那间什么都齐全,以前我爸假日过来,就睡那屋。” 一想到头曲那条大蟒蛇,即使杜奕有了现在这些不可思议的奇遇,然而周倩还是瘆得慌。 一心想让杜奕习惯这里的环境,搬过来居住。 “奕哥,咱们这曲里的学生们可真好,不过我教一二三年级的时候,四五六年级的孩子们就没有事情。你来帮我,咱们一起多好。” “虽然学校学生少,可就你一个也不对吧,听说你还不是正式的,只是支教?” 其实杜奕一直想问这件事情。 “还有一个刘老师,身体病了,休了一年的年假,不知道下学期能不能来。镇里说了过些天,四月初要过来一个浉专的实习生,要是愿意在湖里教两年,就给她镇小学的指标。” 杜奕点点头,想着李满贵那紧闭的高大院门,还有那条凶恶的土狗,这个点回去叫门。 估计一个村子的狗,都要加入集体的狂吠。 这样不用想,别人都能知道杜奕这么晚是从哪里回的李满贵家。 村子里面的老人,少妇,小孩,中年妇女,虽然绝大多数都是通情达理。 可也有孙老四,李青蛙,这样带着恶意揣摩一切的人。 “好吧,有闹钟没有,我好定个时间。” 杜奕不愿意让周倩成为这些人嘴里的谈资,决定今晚在小学住宿一晚,明早天不亮就到李满贵家门口等着开门。 “还有烟,给我爸准备的,不过你不能多吸,最好还是慢慢的戒了。” 周倩巧笑倩兮,娇美无比。 —— 李二苟瞌睡向来就大,一沾床就能着。 晚上迷迷糊糊的起夜,上完厕所,摸了摸闻声起了狗窝和他亲热的土狗的狗头。 插门,上床,都快睡着了。 才猛然想起为什么自己的心里面一直吊着一件事情。 奕哥呢? 惊慌的李二苟又打开堂屋门,到了厕所旁边的洗澡间,才看到居然灯还亮着。 推开门,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堆脏衣服放在凳子上面。 有了之前那次‘大雨奕哥脱衣光身找花蟒’的例子。 因为这,被韩悦,陆涛冠以‘许大官人’‘许仙’的名头,——虽然李二苟认为这些名号是赞叹,可在和陆涛冲突以后,他还是一巴掌打掉了陆涛的两颗牙齿。 成为之后一切麻烦的源头。 李二苟吃了一堑,也长了一智。 所以这回先不动声色的把杜奕的脏衣服收起来,关了洗澡间的灯。 然后把衣服放回卧室。 才上了二楼,去敲李满贵的门。 “爹,爹~” “咚咚咚!” 李满贵也是晚上睡前要喝两蛊,李二苟轻声轻气的好一敲,才把他叫醒。 “啥事儿,都这个点儿了。” 节约用电的李满贵,摸黑起床开了房门:“啥事儿?” “爹,我哥不见了。” 其实李二苟心里面还是有些慌。 “啥?” 李满贵一惊。 “我哥不见了,屋里院子里,都没有。” “一个大活人,——” 李满贵突然停止说话,然后眼睛里面慢慢涌出了捉黠的笑意:“好小子,好眼力,好福气!” “啥?” 李二苟听不明白。 “进来,别出声。” 李满贵把李二苟叫进屋问道:“院门你插了没有?” “啊?” 李二苟纳闷,这管院门啥事儿。 黑暗里李满贵没看到李二苟的表情,低声说道:“你悄悄的把院门打开,把虎子弄到我屋里。别吱声儿,这事儿你千万别挡着外人说。” “爹,你知道我哥干啥去了?” 李二苟一脸的兴奋,脑子里面全是一些神神道道的神秘诡异传说。 “啪!” 李满贵轻轻拍了一下李二苟的脑袋,觉得事情还是给他透露一点。 不然只要一说今晚杜奕不在这里睡觉,村子里的这些老猴精,哪一个都能立刻猜出来这是怎么回事儿。 “想啥哩,你哥是和周老师说事情,看天太晚了,就没回来睡,别说出去!” “嗯,嗯,我知道了。” 李二苟这时候直想笑。 奕哥那次去找花蟒,脱光了衣服怕打架打破了。 可这次找周老师也这样。 不说他和周老师这么好,就是真的吵起来打架,用得着不穿衣服么。 周老师那轻飘飘的,还能把他的衣服打破了? —— 第二天清晨四点,在蒙蒙夜色中。 杜奕拿着周倩给他的一串备用钥匙,打开,锁上,二三楼之间的铁栅栏。 打开,锁上,一楼出来的铁栅栏。 然后走到学校大门前,打开,锁上,学校的大门。 飞快的朝着李满贵的屋子溜去。 到了门口,惊奇的发现门居然是虚掩的,进了院子,那只应该不会咬它可叫两声儿的土狗,竟然也没有出现。 杜奕鬼头鬼脑的上了堂屋的石阶,发现堂屋门竟然也是开的。 “呼噜,呼噜,——” 屋里传来李二苟的鼾声。 然后,杜奕悄悄摸黑进屋,到了东厢,脱衣上床。 “呼噜,呼噜,——” 李二苟还在睡。 “妥了!” 杜奕一直吊着的心,这时候才算是安稳落地。 ------------ 第六十五章 拉出来的瘦 到了清晨,惦记着头曲喂养的那些猪仔小鸡小土狗~,杜奕三人把李满贵屋里一些紧要的东西,加上李满贵屋里那条壮实的土狗虎子。 用三轮车拉到码头小船上以后。 按着李老赖的船点,七点整,小船启动。 这次船上除了杜奕几人,还有村妇女主任寇彩香,会计赵青和,支书李德才三人。 说是上镇里去卖这些天曲里各家炒制的新茶,以及积攒好几竹篮的鸡蛋鸭蛋,山里的干菇干耳地木耳山草药蜂蜜竹笋蕨菜香椿—— 满满装了一船。 “昨晚睡得香啊,舒坦!” 赵青和六十出头,之前是镇上林站的一个会计,常年伏案有着很严重的颈椎病,常常夜不能寐。 “嗯,我昨儿一觉到亮了,中途都没得醒。” 老烟民李德才也是连连点头,一般他半宿还得抽两根接力才能睡安稳。 结果昨晚硬是省下来两根。 “今早的空气也特别的好,有点像头曲的味儿。” 李满贵插话。 他和李老赖每晚都是小三两粮食酒,基本睡得都香。 杜奕知道这是那滴灵液的作用。 不出意外的话,这种情形以着二曲山崖一线的吸收速度。 估计能存续两三天的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各家的蔬菜,鸡鸭蛋,品质上面应该有着极其细微的改变,不过很难察觉出来。 “小奕,你早上忙不忙?” 昨晚在听到杜奕决定不再出去,而是专心在头曲开荒务农以后。 看着一米八的个头,一百七十斤不到,其实也不能算胖的杜奕。 寇彩香的心里面,就有了一些隐藏了很久的想法。 “姨,不忙,就是喂喂小鸡,把咱们那荒了的尖头咀那六七亩好地整出来。” “得,得,说得你多能干似的。你这几天拉肚子,至少瘦了二三十斤,还‘六七亩好地整出来’?没个十天半月好好歇着,你的身子能养好?” 李老赖继续秉承着他直言不讳的性格。 可是寇彩香,赵文广,李德才三人,是昨晚才第一次看到杜奕,又一直都知道李老赖说话爱跑版。 别说四天掉二三十斤。 就是从杜奕回湖里到现在近十天,要是掉了二三十斤。 都是能要命的事情。 此时湖里面,除了杜奕自个,就只有先前也很担心的周倩,以及懵懵懂懂的李二苟,知道杜奕一开始的胖。 所以包括昨天清晨才见到杜奕的李满贵,都以为这是李老赖在瞎说大话。 “没啥事儿,我年轻,拉个肚子而已;拉完了就好了。” 杜奕满脸的笑容:“姨,有啥事儿?” 在他的认知里面,像这种短时间里面的极具减肥,肯定都会带来很多的问题。 比如肚皮松瘪的一抓一层皮。 脱了衣服,前面就像是挂了一个袋鼠的大口袋。 非常难看而且瘆人。 不过很神奇的是,在凉茶和无良系统的不要脸拳里,硬是把他的身体夯实得非常紧致。 不然昨晚那样,被周倩看个彻底。 杜奕能活活臊死羞死。 “也没啥事儿,咱们山里的活儿一年四季总干不完,先养好身体,才能干好活儿。” 寇彩香听到这几天杜奕拉肚子,以为他猛一回来不适应,下面的话也不好意思去说了。 “是曲里各家要卖要买的东西杂,以前都是我们五人一起,我和老三出力气,建仓家的把秤收钱,支书出钱,青山计数;一弄就得一天。” 李满贵解释。 “嗯,嗯,哥,爹每次去镇上都不带我,可眼馋哩!” 李二苟满脸委屈的告状。 “这是曲里的公事儿,带你出去一次就闯了祸,你说你多耽误事儿。” 李满贵一句话,就让李二苟蔫了。 “贵叔,你们只管去,我和二苟好得很。” 杜奕连忙表态。 “说得轻巧,你俩嘴上没毛的,那条蟒蛇可不是搞得玩的,下山虎遇到了都得避开!” 李富贵一脸慎重:“万一真的出了问题,我和二苟加虎子还行,你这虚的能中?” “行,那我就上街帮忙,姨,没事儿,身体好着呢。” 杜奕朝着寇彩香举手,展现他的肱二头肌。 出乎预料的是,周倩买得这件格纹衬衫下面,居然很识趣的鼓起了一个非常可观的大包。 “啧啧,你这些年的快递员可没白当。” 李老赖满脸鄙夷。 “快递员很好啊,只要凭自己的本事吃饭,都是能耐,而且挣得还多。” 寇彩香笑着截住了李老赖的话头:“那行,小奕就跟我们一起去镇里,当一回苦力。” 小船到了头曲码头,把船上李满贵的东西搬下来。 “嗖~” 虎子雀跃的冲进湖边的草丛。 杜奕特意先回了一趟屋,发现东厢的米仓是空的。 毫无疑问,那条花蟒出去觅食去了。 回到码头,杜奕说了这个事情,除了无所谓的二苟,其余众人还是露出了一副凝重的神情。 好在这几天杜奕拉稀的时间里,二苟已经把从码头边的拐子爷家,一直到最西头孙文广家的院前门前,连砍带烧的平整出了一条十来米宽的空地。 所以在白天的安全性又提升了很多。 虽然这种大蟒蛇少见,但是山里各种猛兽本来就多,千奇百怪层出不穷。 灵龙湖以前也有人在其余曲里见过大蟒。 就像老支书李劲松的意见,‘小心谨慎,清理死角,但也不能因噎废食。’ 众人把东西盘下小船。 “你去吧,我和苟子今天把到湖边的草木都烧砍出来。” 此时天高云淡,微风不起。 正是火攻的好时机。 “贵叔,我门前你留一块到湖边,那有一只老鹰,正在长毛;地点儿二苟知道。” 杜奕还没有吃烤鹰的想法,连忙提醒。 “汪汪~” “扑愣愣!” 随着虎子在草丛里面来回撒欢,一群群鸟雀惊慌的飞了起来,鸣叫着在低空愤怒盘旋。 “滋滋~” 开始屎攻它们眼里的这条恶狗。 “这鸟,都成精了!” 看到寇彩香几人,面面相觑,直想发笑。 而他们所没有看到的是,在头曲临水的一处低矮石崖上,一株三百年生的古松树郁郁葱葱。 那条已经捕食完毕的花蟒,虬绕在一根粗大的松枝上面。 碧青色的眸子,望着众人。 ------------ 第六十六章 这得多么自信 不久,小船离开码头,途经一株郁郁葱葱的三百年古松树,驶向十八里清溪溪口。 船出十八里清溪。 手机一有信号,寇彩香就迫不及待的拿起了手机。 “晓晓,我们出溪了,嗯,嗯,嗯,路上让司机师傅开慢点。” 看到寇彩香放下电话,李长德连忙问:“到了么?” “说是采购小黄那里今早有事儿耽搁了,刚出市里,到得等中午去了,让咱们先卖别的。” 寇彩香估计杜奕听不明白。 笑着对他说道:“是我家晓晓,现在在市里的一家饭店打工,他们那里的收购价格比孙猛,胡兵他们的高了快一倍。 晓晓你还记得不?以前老跟在你屁股后面当山猴子,走不动了就让你背她。” 杜奕的脑子里面,不禁出现了一个小他六七岁,扎着两个小短辫子,鼻涕直流黑炭一样脏兮兮的黄毛小丫头。 那时候,灵龙湖四曲混得最‘赖’的六家,就是头曲这六家。 杜奕家,李大发家是外来户。 巫婆李的男人,看生的是一个傻儿子,就抛妻弃子远走他乡。 拐子爷年轻时犯了错误,是个光条儿。 而且孙文广,刘建仓,李大发家婆娘,生的都是‘早晚要泼出去的水’。 “现在可是一个漂亮的大姑娘喽,而且可帮了咱们曲里的大忙,不用受孙猛和胡兵这两个小兔崽子的气。” 一边的李长德,笑呵呵的夸奖着。 “可不是,我家的艺明就相中了这丫头,不过这丫头一听说要到江城,就不愿意去。 嗯,国范在江城给艺明买了一套房子,小区外边就是大湖,景色可美了。” 赵青和虽然已经是一个六十出头,头发白完染黑了的厚眼镜而干瘦小老头,可身上的傲气那不是盖的,简直遮掩不住。 “面积不大,也就七八十平米,可一万多一平米,都快小百万了!去了就是大城市里面的城里人!” “丫头在小地方呆惯了,适应不了大城市的热闹。” 寇彩香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 赵青山的孙子赵艺明,今年都三十四岁了,一直没有合适的对象。 在去年过年见到了才从江城旅游学院毕业的刘晓晴,顿时认定了这个小自己十二岁的姑娘,就是他注定的妻子。 带着自己家是镇里的,爷爷奶奶父母都是吃公家饭的,自己又是有房有车的大城市‘精英’的‘必杀’自信。 结果刘晓晴根本就不搭理他的热情。 “怎么适应不了,我给你说不行先让晓晓过去住一段时间,也不用忙着找活儿,每天中午晚上给艺明做一顿饭,洗洗衣服,剩下的时间她自己安排,随便转。 我保证用不了不久,你让她回咱们这个穷地方,她都不愿意回来。” 赵青山有些急眼。 也不想想人家一个清白的小姑娘,要学历有学历,要模样有模样。 一个月近万的工资,一点也不比他孙子少。 凭什么去江城给他孙子洗衣做饭,当黄脸婆? 指不定清白还要搭进去! 想什么好事儿,说梦话呢? “那是我家晓晓没福气,配不上艺明。” 寇彩香努力的隐藏着心里面的怒火,又笑了笑,不再说话,望着河光山色。 听着赵长青的话,杜奕就知道说的是那个如‘镇里面的人’李永强一样的赵艺明。 一个当年在湖曲里行走都要带风的傻比! 这小子比杜奕大好几岁,他上初一的时候,那家伙就考上了江城学院。 也就是说现在至少有三十三岁。 而刘晓晴今年才二十一二岁。 整整都大了一轮! “麻得,想老牛吃嫩草的碧池,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哪来的比脸!这得多么自信?” 杜奕暗骂,也没再说话。 只余河水滔滔,6匹柴油发动机的‘嘟嘟嘟嘟嘟’。 —— “我爱你亲爱的姑娘,见到你心就慌张。~” 在蜿蜒的长店河南岸,一辆风骏5皮卡车,逆着河流朝西行驶。 车子里放着歌曲。 枫林大酒店的采购黄元辉驾驶着皮卡,身边坐着略带激动的望着沿途风景的刘晓晴。 “晓晴啊,你黄哥够意思吧,什么事儿你一个电话刀山火海都不是问题。” 黄元辉不断悄悄瞟着身边这个青春活力的牛仔裤小姑娘,心里面不禁蠢蠢欲动。 “谢谢黄哥,中午灵龙镇大酒店走起!这时候他们店里面的招牌菜竹荪老母鸡,椒盐竹虫,香椿土鸡蛋,还有自酿的杏花黄,哎呦呦,说得我的口水都出来了。” 刘晓晴一脸搞怪馋样儿。 “再好吃,也没有晓晴你的口水好吃。” 黄元辉一脸痞相,带着刻意的玩笑语气。 “黄哥,这玩笑话可不能乱说,我和郑姐的关系亲如姐妹,我可不想有一天去找她摊牌闹离婚。——” 看到黄元辉要说话,刘晓晴正色说道:“钱不是问题,也不会少了您,今年您进山两次,总共收了九千六百五十九块钱。 我算了,比镇上的收购点多了四千三百二十一块钱。加上这次,多的钱我给你七成回扣,回去明天我就算给你。” “我黄元辉是为了这点钱?” 黄元辉一边义正言辞,一边心里飞快的计算。 也就是说不算今天的采购,前两次他可以有三千块钱的进账。 加上这次的采购里面有茶叶这一项。 估计三趟下来,小五千没跑儿。 要是拿五千和这妹子嘿咻一次,别说五千,就是一万,黄元辉都不会皱眉迟疑。 然而既然人家不愿意,黄元辉就只好先把钱弄到手。 要知道他这个肥差可是他老婆卖出来的,还没干一年。 而且他老婆的弟弟,可是一个刀口舔血的狠角色。 为了一个虽然非常可口的小丫头搞得鸡飞蛋打,甚至两面插刀。 黄元辉还真没有这个胆气。 “黄哥,钱虽然少,可这是你应得的;我为湖里面的那些爷爷奶奶感谢您。” 刘晓晴一直紧张的心,稍微放下一些。 枫林大酒店的几个采购,不是色中饿鬼,如狼似虎。 就是见钱眼开,敲鼓食髓的饕餮。 也只有这个刚刚进来还没一年的黄元辉,贼心有了,贼胆还没有长成。 这也是刘晓晴敢找他合作的根本原因。 —— 灵龙镇。 小船停泊在码头以后,由李老赖出面,把山货临时搁在他常去吃饭的那个码头边的小饭店。 然后到胡兵的店里推了一辆三轮自行车,装满了一车子的山草药,到胡兵店里被盘剥一道。 不过用李长德的原话解释,天下乌鸦一般黑。 里面的区别就是,胡兵因为这是灵龙湖的山货,为了扫孙猛父子的面子,价格要给的稍微高一点而已。 在胡兵的门市部,卖了枫林酒店不要的山货以后。 杜奕五人又由赵青山拿着登记的笔记本,开始给各家各户买生活必需品。 杂七杂八的采买,等到采买完毕,已经快到了中午。 而刘晓晴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说是在小饭店门口等着,他们马上就到。 ------------ 第六十七章 整个世界都是光 “嘀嘀~” 白色的风骏5皮卡车一路鸣笛,驱散着街巷马路中间逛街的人流,‘嘎吱’一声,稳稳的停在小吃店的门口。 “妈,你可想死我啦!” 身材活力四射长发飘飘,小脸整饬得眉目如画的刘晓晴,小鹿一样从皮卡副驾驶室蹦蹦跳跳的下来。 笑靥如花的扑到了寇彩香的怀里。 “多大的大姑娘了,还这么撒娇,也不怕人笑话。” 快一个月没见到女儿,寇彩香也很高兴。 “嘻嘻。” 听到妈妈的‘责怪’,刘晓晴笑嘻嘻的吐了一下红嫩的小舌头。 就看到母亲身后不远的小吃店门口,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微胖青年,正带着色眯眯(审视)的目光死盯着自己。 这种情况,自从上大学以后,刘晓晴简直都几乎是天天见,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应付。 ‘恶狠狠’的朝着那个微胖青年瞪了一眼。 而那个微胖青年,随即露出一副‘无辜’‘错愕’的虚伪模样。 耳边就听到母亲和黄元辉打招呼:“黄经理来了,辛苦你了;晓晓,还认识不,这是谁?” “啊?” 被母亲拉着手走到那个一脸迷之微笑的微胖青年面前,刘晓晴顿时有点傻眼。 “你个死丫头,啊什么啊。小时候天天赖着让人家背你,缠着人家给你采岩蜜,下水摘莲蓬都忘了?” “杜奕!” 刘晓晴惊呼:“你咋这么胖?” “怎么喊呢?叫哥!” 寇彩香溺爱的拍了一把女儿那穿着牛仔裤的屁股,那青春弧度的微颤,看得黄元辉直咽口水。 之后,就是定价,过秤,上车,点钱。 一切有条不絮。 让李长德寇彩香他们高兴的是,这次这个黄经理的定价,比他们的心里价位又高了一大截。 简直能甩孙猛胡兵他们收购的价位两条街。 而刘晓晴在初识的惊讶以后,之后也就基本不再和杜奕废话,眼神都从不落在他的身上。 “真是长大了啊!” 杜奕有点感叹。 当然这个‘大’,不仅仅是指当年的黑瘦鼻涕虫,年龄个头长大了,腼腆的不和自己说话了。 也不是说刘晓晴的发育很好。 而是感叹她的心智长大了,有着成年人的警惕思维。——‘没有兴趣的交往,就要在第一面扼杀萌芽!’ 不过这个‘黄经理’,是怎么回事儿? 看着已经三十多了。 望着刘晓晓的身子,眼睛都带着钩子。 而且作为采购,完全没必要这么吃力不讨好的帮助素不相识的湖民多挣钱。 他只要价格稍微比孙猛胡兵的高一点, 然后把剩下的差价,自己吃掉,它不香么? 杜奕自认并不是一个博爱的人,不过毕竟这小丫头喊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哥哥,而且寇彩香,包括已经死了的刘建仓,当年对他家也不错。 邻里邻居的,能帮把手。 杜奕也不介意帮帮忙。 于是,他趁着刘晓晴身边没人的时候,似乎很无意的走了过去。 顿时,黄元辉,寇彩香,赵青山,李满贵,李老赖,五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的望了过来。 “来了,哼,我就知道!” 看到当年的玩伴儿,现在的胖子,朝自己蹭来。 刘晓晴心里冷笑着,又是满腹的苦恼。 她知道自己长得美,在学校的时候就是旅游学院的校花,这些年来疲于应付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男人,都应付得想吐。 而且这个‘奕哥哥’还是她小时候的玩伴儿,一个曲里面的乡亲。 就像那个到现在还对她纠缠不休,死缠烂打的赵艺明,还不算是一个曲里面的,都搞得她狼狈不堪。 这次要是这个‘胖奕哥哥’再黏上来,还不得要她掉一层皮? 只是想想刘晓晴就直头疼,后悔今天回来。 “一点都不给你凑近乎的机会!” 心里想着,刘晓晴就大声的喊了一声儿:“黄哥,时间不早了,灵龙湖大酒店走起哈。妈,支书,都一起哈。” “好咧!” 黄元辉作为一个猴精的人,能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虽然他吃不到天鹅肉,可更不希望别的不自知之明的癞蛤蟆,也死不要脸的往天鹅身上凑。 “我可听说灵龙镇大酒店的蛤蟆炖天鹅肉,可是一道好菜,这可是让人难以想到的绝配。” 黄元辉皮不笑肉笑的鄙夷看了杜奕一眼。 死胖子,山里的穷鬼。 老子我都没机会啖一口儿天鹅肉,哪还轮到你这只癞蛤蟆? “咯咯,那叫鹅肉炖林蛤,不好吃,就是一个噱头。” 刘晓晴看到母亲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笑着吐了吐舌头。 “这丫头!” 杜奕只好无奈的停下脚步。 他算是听出来了,人家这是让他没事儿滚远点,别自作多情。 那就, 算了吧。 —— 灵龙镇大酒店。 董玲玲看着人声鼎沸的大堂,然而心思却早已飘出酒店之外。 有欣喜,也有愁烦和忐忑的担忧。 在二十年以前,大山里面还没有外出打工这个概念,整个灵龙镇所属的十余个村寨,断龙尾是穷得垫底的那几个。 比她大十岁的男人,硬是带着一群村里的年轻人,滚山滚出了一个灵龙镇最富村。 十五年前娶了当时只有十八岁,从卫校毕业工作无着落,母亲重病的她。 结婚,怀孕。 然而在怀孕期间,董玲玲被一只毒蜘蛛咬了一口,儿子一生下来,就得了一种很罕见的皮肤病。 怕风怕热怕冷,更怕蚊虫叮咬花朵粉尘。 一起就是一身的扁疙瘩,痒得钻心,挠的鲜血淋淋。 六年前,她男人得到一个偏方,到老鹰涧去寻找一种毒龙芝的孢粉。 结果被毒蛇咬死。 前几天她得到了半瓶凉茶,当天那一杯让她浑身舒服的如同飘荡在云间,晚上更是从来没有的一觉到天明。 第二天清早,如同获得新生一般。 整个世界都是光。 她才算是真正的知道这种不起眼的‘凉茶’,不是杜奕那小子这么精贵,确实是难得的好东西。 然后董玲玲匆忙交代了一下,让她弟弟董小军过来照看饭店,就马不停蹄的回了断龙尾。 当天下午试着让年仅十岁的儿子,喝一大瓶盖凉茶。 结果奇迹出现了。 儿子那常年未曾下去,此起彼伏,总有地方会有的扁疙瘩。 身上无时无刻,总有的那种或轻或重,重的时候恨不得拿刀子刮的痒。 居然都消失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的时候,状态从来没有这么好的儿子,满脸眼泪,哭得说‘真好’,‘我想上学’。 当即董玲玲,还有公公婆婆,都哭成了泪人儿。 之后到了下午近黑,儿子又开始说身上有些痒。 这三天,董玲玲大概知道了这种凉茶对儿子的效用,每次大约只要十毫升。 保持大约二十四个小时。 她留下来的大约四斤的凉茶,按道理可以够儿子服用七个月的时间。 现在对董玲玲的问题是。 这凉茶的保质期有多长,里面用得东西有没有副作用。 还有, 杜奕能不能常年供应给她儿子服用。 ------------ 第六十八章 来自最底层的目光 董玲玲之所以开了这家酒楼,穿着旗袍露着大腿,忍着恶心和食客嬉笑打骂,就是为了挣钱给儿子康康看病。 这些年天南海北全国各地,名医神医巫医,经历过各种骗子。 里里外外砸了上百万。 然而根本就没有任何起色,反而因为各种颠簸,各种药方,更加的痛苦折磨。 所以在这次,当她看到‘光’和‘希望’。 这时候根本就没有丝毫做生意的心情,只想着该准备什么样的厚礼,再找个好由头,到灵龙湖去找杜奕寻求帮助。 这件事情不能不让董玲玲慎重对待, 因为这关系着她儿子一生的命,也是她董玲玲的命! 她这几天甚至过电影一样,尽力的还原当日杜奕,还有那个李庆之的每一句话。 “没放糖,放了蜂蜜,可好喝了。” “别倒这么满,味道很冲!” “有几味原材料难寻,不能量产。” 董玲玲一次次的庆幸自己,那天一时兴起,管了这个闲事,给儿子接了一个善缘,得到了福报。 “那几味原料再难寻,只要能治好康康,我就是倾家荡产,砸锅卖铁,就是去卖,——” “嘀嘀~” 董玲玲坐在吧台,正咬牙切齿的暗暗发誓。 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不断响亮而急促的喇叭声。 她烦躁的朝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一辆不是镇里的皮卡车,按开挡路的人群。 停在饭店门口。 后面的货箱装满了山货,上面还坐着一男一女。 也就是说,这一桌至少得有六人。 董玲玲厌烦的皱了皱眉。 因为酒店的大堂和包房,都已经满了。 如果是几天前,她绝对会忍着疲乏和厌倦,用笑脸来调和这件事情。 拿下这一桌的酒菜钱。 但是今儿,她不想了。 董玲玲对身边的弟媳马梓琪说道:“给他们说客满了,去别家。” “嗯。” 马梓琪当然明白自己婆姐的心里,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她老公董小军今早就是奉命去山城,去找婆姐的小叔子谭少山,一起置办一份儿能‘拿的出手的大礼’,好进灵龙湖四曲。 大约一分钟左右,马梓琪一脸困惑的走了进来。 本来想不说,可又怕是真的担不起这个责任。 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姐,我看里面一个人有些眼熟,可比上回那个瘦得多。” “什么,你是说杜奕?” 董玲玲心里一惊,炸毛一样的站了起来。 声音震得喧闹的大堂里面,顿时寂静。 —— 风骏5皮卡是双排座,李长德,赵青和,李老赖,挤在后排。 而刘晓晴当然不会让母亲坐在后面堆满山货的货箱里面。 这样一来,她和杜奕俩人,就只好迎风站在车头和货箱的结合部位,甚至不得不挤在一起。 刘晓晴落脚在靠里,杜奕在边上。 这样也算是男人对女人的一种天然防止掉车的保护。 车子发动, 刘晓晴看到自己的披肩发的发梢,刮到杜奕的脸上。 为了不因为这事儿,引起他的幻想。 刘晓晴连忙侧身背着杜奕,双手举起,朝后收拢秀发,用皮筋绑住。 真把我当成狼了! 杜奕自然明白刘晓晴为何要侧身,就是怕双手举起朝后的动作,挺出了她的雄厚本钱,让自己看到。 “奕哥,你现在在哪里,是清明回来给叔叔阿姨上坟么?” 刘晓晴觉得毕竟是多年前的玩伴儿,一句话不说也尴尬。 然而她问得却很有内含,自认为足以冰消杜奕此时所有的麻烦想法。 “三流学校毕业以后,就一直打工,被炒,再打工,当过销售,其实就是发传单的,跑过快递,现在身体三高,垮了,就回来当农民。” 杜奕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张俏脸,有感而发:“要是命运眷顾,能够找一个,——” 他突然闭嘴,直想扇自己的耳刮子。 自己怎么能亵渎那些善意和美好? 听了杜奕故意说了一半的话,刘晓晴就后悔得直想扇自己一个耳刮子。——都知道这个‘胖哥哥’也是那号人,自己跟他说什么废话? 于是,身体就尽力的远离杜奕。 ‘呵呵’干笑着说道:“我在枫林只是暂时找一个落脚的地方,要不了多久我就去明珠,以后给母亲也接过去。” 枫林的公主童丹玲,是刘晓晴的高中好姐妹,高中的时候就经常去童丹玲家蹭吃蹭喝。 这也是她能够干了才半年,就能当上大堂经理的重要原因。 换工作刘晓晴是肯定的,然而她没打算离开山城,说这些话,就是为了让杜奕知难而退,别整什么幺蛾子。 “有理想。” 杜奕赞了一句,想了想,觉得寇彩香确实是一个好人,当年刘建仓也经常帮他家的农活。 就似乎很无意的说道:“你和这个黄经理关系不错啊,他的价格其实就是比孙猛胡兵高一两成,就非常不错了,结果足足高了近一倍。” “你想说什么?” 刘晓晴的眼睛一寒,声音冷冰冰的望着杜奕说道:“虽然是邻居,但是这不是你诽谤我的权力!也许你接触的人和事,都是来自最底层的肮脏污秽和倾轧,但是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所有的人!” “嗯,嗯,我错了,道歉;为了表示歉意,今天这顿我请。” 杜奕举手表示认输。 该说的,他都被这丫头呛得说不出来,就像她说得那样,只是一个邻居,自己别自作多情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是我请我妈他们,再说我一个月工资一万多,也就几天的工资而已。” 为了让杜奕这个橡皮糖彻底失去黏性,刘晓晴继续不余遗力的对其进行语言核打击。 杜奕完败,简直就是被肆的体无完肤。 闭嘴。 —— 车子停在灵龙湖大酒店的门口,跳下车的刘晓晴又变成了一个活力四射的天真美少女。 挽着母亲寇彩香的手臂,亲热的走向酒店大门。 然而,刚上高高的台阶,就被一个身穿酒店制服的年轻女子挡住了路。 “非常抱歉了各位,酒店大堂和包间全都满了,真的很抱歉。” “那我们等等呢?” 刘晓晴显然不想放弃。 “妮子,没地儿咱换个地儿。” 支书李长德一看这酒店的豪华装饰,就知道菜一定很贵,就想换一个便宜一点的地方。 “你们老板董玲玲我认识,我们林站经常在这里摆桌,——他们家的菜贵是贵,可真不错。” 赵青和带着一丝傲气给李长德,寇彩香说了一句,望着那个年轻女子说道:“给你婆姐说说,通融通融,想法子腾一个桌。” “真的很抱歉,这样吧,下次你们过来,我做主打八折。” 那个年轻女子拿出一张名片,飞快的写了日期,名字‘马梓琪’,注明‘烟酒以外八折’。 双手递给赵青和。 无意中看到了站在最后面的杜奕,就有些发愣。 ------------ 第六十九章 这姑娘喝多了酒 站在人群最后的杜奕,感觉到了那个女服务员看过来的目光。 不过他自认为自己还没这么大的脸子。 出面就能让灵龙湖大酒店乖乖的腾出场子,顺便打打赵青和的脸,也让小时候的跟屁虫刘晓晴知道,自己也不完全是一个一塌糊涂的穷钓丝。 你‘奕哥哥’依然牛匹! 而且说句实在话,杜奕对于这个再三警告他‘离我远点’的刘晓晴。 也没有丝毫的兴趣。 她不是自己理想中的‘老实巴交,一心务农,相夫教子,安贫乐道’的女人。 于是在马梓琪有些失神的目光里。 杜奕不动声色的偏转身体去,以此来亮明自己的态度。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至此,几人无奈真身下台阶,去停车位。 “真是妈拉个奇怪了,开饭店不做生意,往外面推?这破饭店,给我们枫林提鞋都不配,早晚破产!” 被拒之门外的黄元辉,一脸被招惹了的怒火。 不过他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更何况就是在山城,他也不是强龙。 顶天算一个被强龙上了老婆,戴了一顶大帽子的绿毛龟。 所以也只是低骂几句,过过嘴瘾而已。 “这里的生意一直不错,我儿子每次从山城回镇里,镇子里的镇长书记,都抢着在这里设宴。每次老板娘,是一个小寡妇,都要过来敬酒。” 赵青和的儿子赵国范,是市林业局的一个小职员,几年前林业局的领导到灵龙镇考察,顺便带上了赵国范。 让赵青和这几年,见人都得拿出来吹嘘一番。 “黄哥,咱们去龙江——” 刘晓晴心里暗骂赵青和,这爷孙俩都不是玩意儿,整个儿两个搅屎棍。 一边满脸笑容的望着黄元辉,提议去另一家酒店。 “嗒嗒嗒~” 就听到,随着一阵密集的细高跟踩着大理石地板的脚步声。 一个女人略带急促的声音,从后面的灵龙镇大酒店的台阶上面传过来:“是小奕么?” “?” 被打断话的刘晓晴,正在傲然于自个儿子牛匹的赵青和,心里烦腻觉得又被这个老梆子扫了面子的黄元辉,庆幸可以省一点钱的李长德,—— 都诧异的回身望着站在酒店高高的台阶上的旗袍美妇,然后一脸迷惑的望着杜奕。 “董姐,” 杜奕没想到董玲玲居然都跑了出来,心里惊奇的想着‘咱俩没这好的交情吧?’ 虽然在高中的时候,他暑假在董玲玲的小吃店里打了两个月的工。 可他没有少要工钱,董玲玲也没多给他一分。 不是前几天李永强那档子事儿,董玲玲义气的拦了下来,俩人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 “呼呼~” 董玲玲拍着穿着紧身旗袍的胸脯直喘气。 看得黄元辉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对于他这种年龄,像董玲玲这样三十出头的女人,才最诱人。 “你这几天瘦了很多啊,梓琪都没敢认,幸亏我出来了。” 董玲玲笑着寇彩香,李长德几人说道:“刚才怠慢了,没想到是小奕带来的——” “前几天受凉了,拉坏了肚子。这是我们曲的支书,——” 杜奕按压着心里‘我啥时候有这大脸了?’的疑问,向董玲玲介绍了李长德,寇彩香,李老赖,赵青和。 “这两位是城里枫林大酒店的采购黄经理,寇姨的闺女刘经理,来采购曲里的一些山货。” “真没有想到,灵龙镇真是藏龙卧虎,居然有如此美丽的女老板。” 黄元辉笑着伸出手。 董玲玲看了杜奕一眼,很自然而然的掏出一盒软中华,抽出一支递给黄元辉:“小地方的小店面,勉强糊口而已。” 然后笑盈盈的望着李长德,寇彩香,李老赖说道:“既然是小奕的支书,姨,三爷和会计,当然也是我的领导,还有黄经理,刘经理,请各位领导今儿务必赏光,给我一个表示的机会。” 董玲玲一个人撑起一个大酒店,这些年来察言观色,见多了牛鬼蛇神。 只是杜奕的几句话,眼神,动作。 她就把眼前的形势看得七七八八。 几句话下来,就表达出了她对众人,和杜奕共进退的远近关系。 此话一出,假如说刚才董玲玲追出来,喊杜奕的话,就已经让众人十分惊讶。 那么她现在的话,则是让众人震惊。 要知道灵龙镇大酒店是镇里最好的一家集餐饮住宿的大酒店,她董玲玲在这六七千人的镇子里,包括镇下属的十余个自然村,也算得上是一号响当当的硬茬子人物。 而杜奕只不过是一个在外面混不下去,夹着尾巴灰溜溜回来务农的小人物。 怎么现在听着话里的意思,反而是董玲玲要维系好和杜奕的关系? 而黄元辉和刘晓晴,更是看着杜奕有些发傻。 俩人作为大城市过来的人,又是从事酒店行业。 看着灵龙湖大酒店这五层主楼,旁边还有两个六层的副楼,就知道这个女老板绝对不简单。 可这个微胖子,不是一个在山外混不下去的穷鬼么? —— 众人重新上了高高的酒店台阶,只不过这一次直接坐电梯上了五楼,被董玲玲亲自领到了一间装修非常豪华的大房间。 巨大的水晶吊顶灯,全景的落地窗外,可以清楚的看到碧波长店河。 房间里面不但沙发,麻将桌,卫生间,浴室,55英寸的大液晶电视,超大的旋转餐桌,立式冷藏柜,饮水机,—— 一应俱全。 隔间还有一个休息室。 很快,粉皮炖野元鱼,竹荪老母鸡,爆炒鳝鱼,椒盐竹虫,土鸡蛋炒香椿,蒜泥蒸槐花,清蒸长店河鳜鱼,腊肉炒春笋,麻辣船钉子,小炒河虾,—— 满满摆了一桌子,并且还在不停的上。 如果说这些还不算什么的话,当一个服务员抱了一箱六瓶53度的飞天茅台,而不是酒店自酿的杏花黄粮食酒的时候。 黄元辉和刘晓晴的眼神,就彻底的变了。 董玲玲根本不让人插手代劳,直接一连全部开了这六瓶茅台,开始从李长德起一个个的倒酒。 “今天小奕能过来,各位领导能赏光,是我董玲玲的荣幸,我非常高兴。先干为敬,各位领导随意!” 满满一杯,近二两的烈酒。 董玲玲仰着脖子一饮而尽。 而这时候,马梓琪含笑端着一大盆米酒红枣小汤圆甜汤推门进来,放好了甜酒汤圆,然后站在董玲玲的身后,拿起了酒瓶。 —— “——” 风骏5皮卡车行驶在沿河公路上,刘晓晴坐在副驾驶,喝醉了的黄元辉躺在后排呼呼大睡。 董玲玲老公的堂弟,灵龙镇分局的老一谭均穿着便装,当了一回代驾。 刘晓晴没有喝白酒,只是喝了一点杏花黄黄酒,这时候酒劲上头,俏脸带着淡淡的桃红。 “谭局,董姐怎么认识的杜奕?” 这个疑问一直在刘晓晴的脑袋里面萦绕,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这么和你说吧,我嫂子这些年以来,我是第一次看到她喝酒,而且还喝得这么多。之前再牛,觉得自己有多么不得的人物,都没能耐让我嫂子沾一滴。” 虽然谭均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然而刘晓晴却听懂了。 三个字, ‘很牛匹!’ 也就是在酒桌上,攀谈中她才知道,董玲玲的小叔子居然是谭少山。 山城中一个很牛的狠人。 而一开始还有些不服气,傲然的端着架子,不太喝酒的黄元辉。 在知道这层关系以后,脸色顿时大变,一口一个嫂子,叫得刘晓晴都想吐。 刘晓晴不禁想着在酒桌上,杜奕那张还不算难看有点肥,云淡风轻的脸。 心里复杂的叹了一口气。 当年那个她一哭,就去攀爬山崖采岩蜜,跳进湖湾摘莲蓬,上树掏鸟蛋给她烤着吃的‘奕哥哥’。 “我可听说灵龙镇大酒店的蛤蟆炖天鹅肉,可是一道好菜,这可是让人难以想到的绝配。” “虽然是邻居,但是这不是你诽谤我的权力!也许你接触的人和事,都是来自最底层的肮脏污秽和倾轧,但是你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所有的人!” “是我请我妈他们,再说我一个月工资一万多,也就几天的工资而已。” 是不是自己在进行这些自以为是的表演的时候,在他的眼里,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可笑的小丑? 在这一刻, 刘晓晴羞臊得不能自抑,面红耳赤。 而旁边专心开车,要好好完成代驾任务的谭均。 只是以为这姑娘喝多了酒。 ------------ 第七十章 连开六瓶的含量 “嘟嘟嘟~” 在谭家祥的驾驶下,李老赖的这艘小船,流畅的驶入十八里清溪。 李德才年纪大了,只喝了小三两,寇彩香和女儿喝的是黄酒。 此时都比较清醒。 而李老赖,赵青和,则是醉得呼呼大睡。 为了安全,两人的腰上都绑着绳子,就算万一发酒疯失足落水,也能很快的扯上船。 “这一桌得不少的钱,上千了吧?奕娃这个老板人不错,讲旧情,人实在,难怪能做这么大。” 李德才在酒桌上面,知道了杜奕十年前在镇中后面的小饭店,给董玲玲打了两个月的工。 以为就是因为这段交集,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请客。 “可不是么。” 寇彩香屋里有一台液晶电视,畅知天下大事。 再加上四十不到,刘建仓在的时候,夫妻两人带领一群人抹灰走南闯北十几年。 一年也是有几十万的收入。 自然比只听收音机新闻和戏曲的李德才,知道得更多。 别的先且不说。 53度飞天茅台,她屋里就藏着两瓶,是留着将来新姑爷第一次上门喝得。 多少钱一瓶,寇彩香心里自然有谱。 在十五年前的一次闲聊,于凤筠问她,“你俩怎么不出去,先到山城,找一个工地,我给你说现在建筑行业大发展,只是抹灰就能让你俩口子吃喝不愁而且汽车洋楼。” 因为对即使吃着野菜穿着破烂衣服,也风华优雅的于凤筠的信任。 之后,她夫妻出湖。 女儿晓晓在杜奕家住了两年,直到于凤筠亡故。 也就是这两年的时间,她夫妻学会了抹灰,手里有了钱,把女儿送到灵龙镇小学寄宿,好日子才一天天的美起来。 所以,寇彩香非常感恩于凤筠。 这次看到杜奕回来,就有心撮合两个孩子。 这里面,寇彩香既有感恩,也有对杜奕的怜爱,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他是于凤筠的儿子’的古怪原因。 至于钱,寇彩香倒没有在意。 这些年的抹灰辛苦钱,丈夫的赔偿金。 再加上山城一套小户型。 江城里面的两套房子,三间上下两层的门面房。 寇彩香的隐性资产,也有了小千万。 只是房租,不算银行的利息,一年就是小三十万。 然而现实看来,女儿似乎对这个以前黏得很的‘奕哥哥’,变得很排斥。 而这个原来在寇彩香的心里面,就像杜奕解释的那样,‘大学毕业,发过传单,跑过销售,当过快递员,结果一事无成’的普通山里娃。 在董玲玲那六瓶飞天茅台,‘咔咔咔咔咔咔’毫不犹豫的一次打开以后。 寇彩香就知道,这个‘小奕’,也绝对不像他自己所说得那么简单。 既然这样,寇彩香反而不愿意女儿和杜奕走得太近,因为这样的男孩子深沉而且危险。 —— 灵龙镇大酒店。 杜奕这一醉,就一觉睡到夜黑近十点。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从窗帘缝隙里面,漏进来了月光和灯光。 才知道,原来已是夜晚。 “咔!” 杜奕按开了床头柜上面的台灯。 发现自己穿着睡衣睡裤,袜子也不在脚上。 愣了一会儿。 醉酒前的一幕幕,就如按在水下的木头,渐渐的一一浮现。 喝得吐得一塌糊涂,马梓琪架着他从卫生间里出来,俏脸累得通红,满脸香汗。 似乎自己还和董玲玲拜了姐弟,喝了血酒。 杜奕连忙看他的手指,在灯光下完好无损。 也许那只是一个梦,就是为了圆自己少年时候,看到董玲玲蹲着洗菜的时候,一次次的悸动。 杜奕下床,才发现拖鞋不但崭新,而且还是那种高档的棉麻拖鞋。 他打开了卧室的门。 有点愣。 外边大房间里面,灯火通明。 看到董玲玲盖着薄丝绵被,蜷缩着睡在一个大沙发上面。 马梓琪坐在旁边。 而在更远一点的餐桌边,还有着两个男人。 一个二十出头。 一个大约三十许,留着寸头。 听到门的响声,三人的目光一齐望了过来。 两个男子连忙带笑的站了起来,而马梓琪则是悄悄的推董玲玲的肩膀。 “别推了,喝得太多了。” “啊?杜奕醒了!” 杜奕的声音并不大,然而却一下子惊醒了马梓琪推了几下,都没能推醒的董玲玲。 猛地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睁开的眼睛里面,有疲惫,欢喜,也有不安的忐忑。 等待审判的焦躁。 却完全没有了一丝的醉意和睡意。 屋子里面,其余的两男一女,看到这让他们辛酸的一幕。 顿时都红了眼睛。 —— 几人落座,马梓琪倒了热茶,经过董玲玲的介绍,杜奕知道一个是她的弟弟董小军,一个是她的小叔子谭少山。 杜奕注意到,董玲玲的右手中指上面,缠了一个创可贴。 心里面不禁又是一跳。 “董姐,没必要这么破费,您也没必要这么喝酒伤身,有什么需要我使力的,只要是力所能及。” 杜奕当然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晚餐,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和爱。 直接点明。 “咯咯,你俩结——” “梓琪,” 董玲玲打断了马梓琪的话,看了她一眼说道:“给我和小奕拿两瓶冰镇的酸梅汁。” “小奕,董姐我有一个儿子,叫康康,今年十岁,——” 董玲玲努力的克制着心里面的情绪,尽量有条不絮的说清楚。 “小奕,就是这凉茶有多久的保质期,怎么保管,常年服用有什么副作用?” 说完这句话,董玲玲跟被抽了筋一样,全身发软。 等待命运的宣判。 房间里面静悄悄的,其余三人也都是提吊着心,手里捏着一把汗。 紧张的望着杜奕。 杜奕从桌子上面抽出一支软中华,刚想自己点燃。 董玲玲就手忙脚乱的拿着火机,要给杜奕点。 “哗啦~啪!” 结果颤抖得把自己的茶杯都蹭掉在地上,碎裂的碧水四溅。 “咔,咔,咔!” 董玲玲根本就顾不得这些,而是颤抖着手,一连按了三下,才按着打火机。 杜奕对准长长颤动的火苗,长长了吸了一口。 “保质期只要不串味儿,一两年应该没什么问题;每次控制着量,不要喝太多,用得都是一些无毒的中草药,副作用肯定没有。” “啪嗒!” 董玲玲手里的打火机掉在地上。 她双手紧紧的捂住脸庞,泪水滚滚的从指缝里面汹涌流淌。 娇躯簌簌颤抖。 而旁边坐着的马梓琪,也是瞬间泪流成河。 谭少山,董小军,则是红着眼睛,都去拿烟,点烟,掩饰。 然而手部的剧烈抖动,还是明显的暴露了他俩的心情。 “奕子,缺什么原料,你只管说,只要这世界上有,就是砸锅卖铁千山万水,我都给你凑齐。” 谭少山诚恳的望着杜奕说道:“你就是我们谭家的再世大恩人!” “小军。” 董玲玲抽出几张餐巾纸,擦了擦怎么也擦不干净的眼泪。 笑容里全是阳光的望着杜奕。 董小军提着一个小皮箱,放在董玲玲的脚边。 把一个精美的小盒子,搁在茶几上。 “小奕,难寻的原料你只管给我说,这些是姐姐的一点心意,你别推辞,你收下来,姐姐我才能心安。” 杜奕心里叹息。 董玲玲的那次仗义出头,还有这个康康的可怜命运,都让他无法拒绝提供帮助。 “董姐,我有一个要求。” “你说,一个要求太少,多少都行!” 董玲玲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在这之前她就怕杜奕拒绝,就怕他不提要求。 而房间里面的马梓琪,谭少山,董小军,也都是一脸的激动。 “呃,那就两个要求吧。” “没问题,小奕,你说。” 董玲玲的声音都在颤栗。 “这个凉茶,还是那句话不能量产,所以请保密。” “我董玲玲发誓,要是说出去,天打五雷劈,生生世世当牛做马,永不超生!” 董玲玲毒誓发得毫不犹豫。 “我一样!” 谭少山又重复一遍:“我谭少山发誓——” “我董小军发誓——” “我马梓琪发誓——” “咔咔。” 杜奕把那个小皮箱搁在茶几上面。 打开。 里面全是崭新的人民币,根据重量应该是一百万。 “咔咔。” 他又打开小盒子。 里面是四根标明每块500克,在灯光下金光闪闪的金条。 杜奕从箱子里面查了十叠,也就是十万。 从小盒子里拿了一根金条。 对董玲玲说道:“董姐,这就是我的第二个要求,以后康康的凉茶我包了,原料什么的你就不用管了,一直包到他的免疫完全复原为止。” “小奕,这点钱对姐来说不算什么,你得手下。” “姐,这就是我的第二个要求。” 杜奕微笑着,然而态度坚决。 “你,你是说这凉茶能治好康康?” 谭少山第一个听懂了杜奕话里面暗含的意思,猛地站了起来。 整个房间顿时寂静。 董玲玲睁着大眼睛,一眨也不眨的含泪望着杜奕。 “我不敢打包票,不过不出预料,连续服用几年,应该可以消除。” 杜奕心里觉得,一两年就应该可以根治。不过没把话说满。 “小奕,要是你不嫌弃,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弟弟。” 眼泪,再一次从董玲玲的眼睛里面夺眶而出。 是欣喜至极的泪水。 ------------ 第七十一章 几片树叶 “弟,你先休息,外边有服务员,有事儿你就叫她们办,明早咱姐弟再聊。” 在马梓琪简单清扫了茶几边的碎玻璃和水渍以后。 董玲玲叮嘱着杜奕。 然后和马梓琪,谭少山,董小军,离开了房间。 几人离开以后,杜奕口干的喝了一满杯茶水,在沙发上面抽了一会儿烟,就关灯回到了休息室。 打开大灯。 他才发现周倩给他买得格纹衬衫,牛仔裤,袜子,运动鞋,都已经洗的干干净净的搁在衣架那里。 杜奕扒了睡裤低头看了一眼,长吁一口气。 幸亏内裤还是原来的内裤。 不然无论是马梓琪,还是谭少山,董小军,仰或是别的男女服务员给他换的内裤,都能让他头皮发麻。 就像前几天那个该死的无良系统说得那样,本钱太逊,羞于见人啊! 此时已经睡了七八个小时的杜奕,这时候全无睡意,走到靠北的巨大落地窗前。 双手,“哗啦”一声, 拉开窗帘。 眼前一片光影碎乱。 —— 灵龙镇大酒店副一楼,顶楼。 这六楼近七百平米面积,包括楼顶的大花园,都是董玲玲和她弟弟弟媳私人居住。 下边五楼是女员工宿舍。 四楼是男员工,厨师的宿舍,以及活动室。 此时,董玲玲四人回到顶楼客厅,都是一脸喜气。 “姐,这人可交,这一百万还有四根金条,我以为他就算是脸嫩,也不过象征性的推迟一下,结果只拿了十万和一根金条。” 马梓琪笑着说道:“不知道他用得是什么配方,这么神奇?” 大厅里面猛然一静。 谭少山淡淡的看了马梓琪一眼,目光有些冷。 “住嘴!” 董小军突然变色,怒着说道:“只要他能治好康康,别的你就闭嘴,什么都别想!” “我,” 马梓琪满脸诧异的望着老公董小军:“我哪里想什么了?就是说说——” “说都不能说!” 董小军再次怒着暴躁的打断媳妇儿的话:“这让人听出去,你还要不要脸?” “小军,有话不能好好说!” 董玲玲先责怪了弟弟一句,然后笑着对马梓琪说道:“妹妹也别生气,小军是太疼爱康康,怕起波折。” 同时站了起来,一脸慎重的说道:“这件事,你们心里记着知道就行了,小奕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就当康康的病是自己长大,抵抗力强了,自然而然的就好了。之所以每天喝一点凉茶,只是因为他喜欢喝,其余的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 “姐,我知道。” 董小军连忙点头。 “姐,是我不对,——” “你还说?” 董玲玲笑着望着马梓琪。 “康康可以上学了,嫂子你要是不反对,我这几天就带他去山城,咱爸妈也过去。请老师给他补课,下学期进山城大学附小。” 谭少山直接绕过了董玲玲姐弟弟媳三人说个不休的回路,提出另一个问题。 “这事情我也想了,康康,爸妈,先到镇里,请老师在镇里先教着,我再和镇小联系,每周上两三天课。” 望着谭少山问道:“秦淮山庄不是在转让,我手里资金有些缺口,想把它拿下来。” 这么多年,董玲玲之所以一直呆在小镇,就是为了回断龙尾看儿子方便。 而现在,她也终于可以和她的儿子,她的野心和梦想,一起走出这个大山。 “我今年才33岁,正是为梦想而飞的时候,不迟!” 董玲玲激动的想着。 在这一刻,她从来没有过的,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斗志,力量,和美好的希望。 “行,嫂子你这些年一直憋屈在这个小镇,是该出去了。” 谭少山不假思索的点头答应:“要多少,到时候给我个数就行了。” “啊,那姐,咱们这儿谁买得起?” 而董小军则是一脸的困惑。 “这里也继续做,有你和梓琪我放心。咱们亲姐弟明算账,一切开销算完,盈利咱们对半分。” “姐,帮忙可以,我就领个高工资。” 非常意外的董小军,有些赌气:“这酒店是你和姐夫一辈子忙过来的,我领这么多的工资就很好了。” “是呀姐,你给我和小军这么高的工资,就已经——” “别说傻话,你姐的一辈子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你们可以把这看成是合伙人,我出资金人员场地设备,你们出管理——” 在这时候的马梓琪,因为刚才董小军训斥的心里委屈,早已烟消云散。 充满了对婆姐,还有杜奕的深深感激。 —— 灵龙湖头曲,李二苟屋西厢卧室。 因为害怕那条花蟒晚上过来找吃的,所以在烧了几家一排院门前临湖的杂草灌木以后,李满贵就开始整治李二苟的屋子院子。 尤其是正屋的几个通风口,都用铁栅栏封死。 至于小鸡小鸭小鹅小狗小猪,就全当对这条花蟒的试金石。 “呼噜噜~” “呼噜噜~” 此时夜深人静,东厢西厢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铮!” 一道清冽的金戈铮鸣声响起。 下一瞬间, 那把搁在大立柜里面的短剑,消失不见。 —— “哒哒哒~” “咻,咻!” “轰,轰,轰轰轰~” “砰,砰,砰!” 地动山摇间,睁开眼睛的杜奕,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冬季晴空。 大地白雪皑皑,一望无际。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你麻,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依旧是那个倭寇狞笑着,慢条斯理的退掉步枪里的子弹,准备上刺刀。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味道儿。 “看来真是一个虚拟场景,不然怎么可能每次都是这种开局。” 杜奕心里想着,发现自己居然还可以内视右手中指戴着的那个虚拟玉扳指。 于是,他摘下来一片红红的岩浆树叶片。 拿出来。 下一刻,这片叶子就出现在他的手心。 “嘶~” 这种火烧火燎一般的烫手,居然是如此的真实。 “3 。” 杜奕心里默念。 “八嘎!” “什么?” “2 。” 围着的一圈倭寇,诧异的看到这只被围困在雪地中间的困兽,手里面突然多了五六片红红的树叶。 均是一脸的诧异。 “1 。” “轰!” 一道霹雳闪烁。 瞬间爆涌着的炙热炙亮的火焰喷流,大约等同于0.01吨三硝基甲苯能量释放。 把雪圈这十一个人,完全吞噬。 “——” 杜奕的这具身体,以及围成一圈的倭寇。 甚至来不及感受到光热和疼痛,来不及发出一点的声音。 就被完全撕裂,粉碎,汽化,分解。 ------------ 第七十二章 惊人的耗损 佐世保。 “呜呜~” 嘹亮的汽笛声划破夜幕,海湾里鳞次栉比的军民两用工厂的机器,开足马力发出洪荒巨兽般的轰鸣。 满山植被的千尽町山腰,一座木质小别墅里面。 躺在床上陷入熟睡的小野寺三郎,嘴角正露出一丝蔑视的嘲笑。 显然是进入了一个美梦之中。 下一刻, “轰!” 一道闷雷般的炸响滚过山岭。 如同炼狱里面喷射出来的火焰之花,瞬间爆满于这个木质小别墅。 “咔咔咔~” 木质墙壁上面镶嵌的大片玻璃窗,屋顶铺设的层层琉璃瓦片,在急剧的温度里纷纷龟裂,跳炸。 甚至来不及碎裂四溅,就被炙热的高温熔化成液态。 “滋滋~,咔嚓嚓~” 而高度爆涌膨胀的热流,轻易的撕裂整个木屋的各个建筑部位,熊熊燃烧着从各个破裂带喷涌着长长的火舌。 “呼啦啦~” 随即,整个木屋在大火之中分崩离析。 爆燃起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状的烈火团,在黑夜里,大半个海湾都能看见。 东j, 桥本一郎满身酒气,踉踉跄跄的醉酒在祗园街头。 他刚刚参加完一个聚会,有艺伎,有烈酒,还有很多一心幻想着再现当年荣光,‘志同道合’的狐朋狗友。 迷迷糊糊中,桥本一郎走进一个幽深寂静的小巷。 似乎一步踏进了那个时代。 “轰轰轰!” “轰隆隆~” 有大炮的轰鸣,坦克履带的推进碾压,皑皑白雪上布满猩红的鲜血和尸骸。 杀戮和刺刀。 桥本一郎浑身兴奋得颤抖,放声大唱着八十年前的流行歌曲。 抽出一支烟。 “咔~” 在嘴边点燃。 嘴角的高度烈酒连着浓密的胡须,下一瞬间整个身体燃烧成一个火柱。 顷刻化为灰烬。 与之同时,在大都市,在郊区乡野,在一艘行驶在大海上的客轮上。 又有八处起火点,猛烈燃烧。 —— “完成十人击杀,试炼者自身死亡,本次试炼失败。系统判定作弊,击杀无效。三分钟以后退出。” “呼呼~” 杜奕躺在一株巨大的碳化断树边,不远就是那个变形了的,这次直接深深没入松软燃烧灰烬土层的短剑。 冰山还没有融化,不过也矮了十几米。 大风依然呼啸。 在冰山下面漫长山沟的森林里,白雾笼罩,如浪下流。 包括那只狴虎和灵泉的空地,也被大雾覆盖。 而那只小红鸟,这时候也终于不再暴躁,在杜奕的视线里,至少没看到它再次当喷火机,四处放火。 双日的阳光,正在落山,已经可以感觉到了夜寒的逼近。 “你麻!” 杜奕躺在断树边,大约快两分钟,才慢慢的恢复了身体的感知和大脑的思维活动。 那道闪电般的爆炸,实在太过于骇人。 虽然场景人物的神经传递速度,甚至来不及把各种剧烈的痛感传递给大脑皮层,他就是成为灰烬。 然而那种来自莫可匹挡的跨层毁灭,干净到不留一点渣滓的强力清除。 却让杜奕刻骨的感觉到,远比之前那些子弹和刺刀。 更加的让人胆寒恐怖。 在这一刻,他大概体会到了那些在战争中,被大口径炮弹直接命中的死者的体味。 就是根本来不及体味! 杜奕有些僵硬的抬起似乎不是自己的右手。 进入内视状态。 里面那一株岩浆树的一处枝条,明显秃了几片叶子。 杜奕的目光一凝,有些喘不过气来。 也就是说,这证明了那个读档世界,属于a₁x坐标设定。 而且是真实场景 真真正正的真实场景! “这怎么可能?” 杜奕的脑袋一片混乱。 “退出时间10秒,9,8,——” “哥咧,把我送回酒店!” 突然之间,杜奕想起了什么,色变的大吼:“求你啦!” —— 光影错乱间。 杜奕的身形,以及那把短剑,穆然出现在长店河南岸十余米的空中。 “满足你!” 一个听着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他脑海炸响。 “砰!” 同时一‘拳’重重的击中他的小腹。 “噗呲~” 杜奕张嘴喷了一口老血,失控的风筝一样倒飞而去。 下一刻, “砰砰砰砰砰~” 一道道一现既逝的白芒,在他的身体上面一闪一暗的交替出现。 每一帧的亮闪。 就打得杜奕连着短剑,倒退四五十米远,上移近一两米的高度。 “砰!” “哐当~” 整整十几拳, 随着最后一拳落下,他被从窗户一个滚地葫芦,打回了灵龙镇大酒店主楼五楼的那间休息室。 虽然砸得响,不过下楼对得是没有营业的小舞厅,倒没有惊人什么人。 这十几拳太过凌厉, 一直打得杜奕在地上躺了十几分钟,‘咔咔啪啪’,才浑身酸痛,骨节乱响的艰难坐起来。 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你马拉个xxxxxxooooo——,害得老子一个个的设计烧成灰渣。” 这时候,默许久的那个声音,终于又响了起来。 出口就是滔滔不绝的国骂:“试炼场,什么叫做试炼场,你是猪?还是想一直当猪,任人宰割?为什么在获得气感才解锁一级试炼场,你是猪?” “你一个系统,骂人有任何实质意义么?” 杜奕被吵得发晕。 “我系统你爹,哪个是系统?傻比!老子是——,你亲爹!” 脑海里面的声音滔滔不绝的骂了半天,似乎心气儿才顺一些,感觉开始慢慢恢复了合理的理智。 “这个场景是不是真实的,炸死的,倭寇,还有那个‘我’,是不是真实的存在,是八十年前的倭寇和国军么?” 杜奕忐忑的提出了他的疑问。 “孙子本事没有,就会投机取巧,为什么倒是多?为你妹儿!” 脑袋里面的声音,根本就不搭理他的疑问,自顾自的说道:“弱者没人权,等你哪一天徒手夺刃反杀十人,再来给爸爸为什么。” 于是,再无声音。 杜奕又在地板上坐了十几分钟,‘咔咔啪啪’,在满肚子的屎意里,生涉的站起来,打开休息室的门,走向卫生间。 不是屎意滂沱,他至少还要在地上再坐半小时。 那招招击身的白芒,实在太恐怖,每一拳下去,就像被白芒完成了一次全身细胞过滤。 “滋滋~” 杜奕喷得感觉溅射到屁股上面都是稀屎,满卫生间的恶臭。 心念闪动间,他开启了玉扳指的内视。 右隔层还是那株岩浆树的树梢,底部的断截面包裹着一滴晶莹剔透的液滴。 杜奕的目光放向左隔层,那些悬浮着的一滴滴液滴。 “1,2,3,4,5,——” “滋滋~” 继续啦。 “哗啦啦~” 杜奕冲了一遍水,“103,104,105,——”继续查。 “631。” 杜奕脸色发青。 灵液的消耗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滋滋~” 气结之下,杜奕就拉了一股黑稠油亮的稀屎。 通过这几天的反复摸索数数,杜奕大概搞清楚了一些问题。 也就是每次进入那个世界。 在不知道的某些环节,总会损耗这些液滴。 昨晚睡在周倩隔壁失眠的杜奕,查得这些液滴还有654滴。 这一会儿的一进一出,就少了23滴! “1,2,3,——” 杜奕坐在马桶上面,咬牙切齿的重数。 其实在他的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数字。 因为这些天他的变化,也不仅仅是身体的胖瘦,肌肉的隆起。 “631。” 第二遍飞快数完。 同样的数字。 杜奕的心开始发冷。 像这种搞法,他还能牛匹几天? “系统,系统,亲大爷,——” 杜奕内心一遍遍的呼唤,然而,叼卵没用。 ------------ 第七十三章 诗人谭家祥 虽然头天深夜,杜奕拉得是天翻地覆,两颊凹陷。 然而到了第二天清晨醒来,则依然是面目红润,精神状态无比的好。 在这个周末的上午,董玲玲硬拉着杜奕,转遍了小小的灵龙镇。 逛街给他买衣服鞋子。 杜奕知道这是董玲玲在镇里表明自己和她的关系,变相警告孙猛父子。 他自己虽然不惧,然而却不愿意看到孙兴这孙子继续纠缠周倩。 就没有拒绝。 也是这一天,之前杜奕回来时把只有几块钱余额的银行卡,丢进了龙子湖,把手机卡丢进了火塘,董玲玲陪着他重新办理了新的银行卡和手机卡。 在她的坚持下,又给杜奕买了一个手机。 中午饭后,两人驱车来到码头上游一处幽静的小湖叉边。 这个被高大院墙和钢丝电网围起来的小湖叉,里面有一栋三层小楼,养了几条猎狗,停了一辆车,还有几辆电瓶车。 三四亩的小湖码头边,停泊了一艘小型汽艇,一个小铁皮舟。 可以通过十余米宽的水道直接出湖,驶入长店河。 几个女人正在湖边树荫洗衣闲聊,一群大大小小的小孩,在院子里疯玩儿。 三层楼房边,有几个男子在玩牌。 “玲姐。” 看到董玲玲和杜奕下车,树荫下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笑着迎上来。 而那边打牌的一个中年汉子,也放下了手里的牌。 提着一个大布包,大步走过来。 “这是杜奕,我亲弟;这是杨筱萍,钱武的媳妇儿,这是我七叔,谭家祥。” 董玲玲一脸正式的介绍。 —— “嘟嘟嘟~” 汽艇驶出湖叉子,进入长店河,径直呈现东北30度的行驶方向,驶向河对岸的十八里清溪。 “他们这装备怪齐全的么,就差飞机了。” 杜奕看着感叹。 之前在灵龙湖上小学,之后进了灵龙镇初中就只知道学习,考上了市中以后,更是和这里脱节。 没想到一群滚山客,居然都这么装备齐全了。 “有一架直升飞机,弟,等你那里平出一个场子,姐教你开飞机。” 董玲玲的话让杜奕有些无语。 半响才说道:“没想到这个滚山,居然都这么现代化了。” “哈哈,廉贞多生顾祖龙,祖龙远远是朝峰。更看鬼脚回转处,护托须生十数重。” 驾驶汽艇的谭家祥,摇头晃脑的赋诗一首。 朝着杜奕笑嘻嘻的挤眼睛:“奕子,你这把短剑可不错,老物件儿吧?” “小时候在湖边捡的,钢质还不错。” 杜奕心里暗惊。 看来天下的人和事儿,不入其中,外行看热闹,只有身临,才能知道里面的不简单。 “那就有意思了,可惜现在我们早就不踩这些水了。” 谭家祥砸吧着嘴巴,目光火热的望着杜奕手里的短剑。 遗憾的咧嘴一笑:“你们三曲,可有很多古代大丘。——却来此处横生幛,形如帐幙开张样。一重入帐一重出,四重五重如巨浪。” 杜奕沉默。 说实话,灵龙湖四曲时代团结守护,外人要是想进来摸鱼,简直就是找死。 “七叔,都成年烂谷子的事儿,你还说啥子?在二十年前,断龙尾穷啊,八山一水半沼半分田,而且瘴气毒虫,都是要命的东西。” 董玲玲嗔怪了谭家祥一句,看了看杜奕的脸色,悄声解释。 “村里的女子一心外嫁,男的几乎都是清一色的光棍,不甘命运的一群年轻人,把目光投向那些险峻吃人的大山,采草药挖山珍探奇洞。 向大山讨富贵。 也挣了不少钱,可登山攀岩炸洞探坑,意外死亡和残疾的也不少。” 董玲玲不愿意就往事多说:“少良去了以后,少山就联合一群滚山客,开始了思路转变。大力进行野生中草药,观赏苗木的山野种植,雕琢奇石,并且进行果园,沉香,山鸡竹鼠野猪黑猪乌鸡的培育。 钱武他们过不惯这种拘束,还是滚山,不过主要是采集草药山珍,也给少山他们提供种源苗木,太危险不应该的事情,早就罢手了。” 杜奕懂了。 他曾经看过一本自转,是一个金融大鳄写得。 ‘草根的发家史,往往都带着机遇和血腥的原罪。’ 掘得第一桶金就想法走正道的人,往往还有出头叱咤的可能。一直走歪门邪道的家伙,早晚就会被铁拳击碎。 —— “嘟嘟嘟~” 汽艇进入十八里清溪,一路逆溯。 很快就到了进湖山口。 杜奕惊讶的看到,在这个相距近四十米的壁立山口西边。 立起了一个黑色的木质电线杆。 一群人正在把东山口那个电线杆上面的电线,电话线,接上了街头,扯到了西山口的电线杆子上。 “按道理村村通家家通,镇上好几年前就开始了,不过头曲荒了,所以也就没有通电。这次把电,还有网线,给你们一次完成。” 董玲玲笑着解释:“不过咱镇上到各村还是电话线,你先凑合着用,我听说镇里近期要光纤进校,估计等不了两个月,就会换光纤。” “姐,谢谢你了。” 杜奕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虽然在本质上,董玲玲这么做,带着极强的功利性,是为了她的孩子。 然而杜奕依然很感动。 感动于一位母亲,为自己的孩子,不计代价和脸面的无限奉献。 “弟弟,你别这么说,只要你别觉得姐姐太现实太势利,姐姐就满足了。姐姐就是想表达姐姐的感激,这些真的不算什么事情。” 董玲玲一脸诚恳的望着杜奕。 “姐,九年前在你那里打了两个月的工,不但挣钱,还是我吃得最好的一段时间。星期二你都不认识我们,更不可能知道以后的这些事情,就直接把事情挡下来。” 杜奕也是一脸真诚的望着董玲玲的俏脸说道:“这就是你我的缘!” —— 汽艇到达头曲码头的时候,杜奕看着从小码头到最西边孙文广家,院子门前到湖边的丛林,都被完全清理出来。 只有他家院子临湖边的一小片灌木林,还保持原状。 不禁有些发愣。 佩服李满贵的能干。 “哥!” 听到汽艇声,正在睡午觉的李二苟跑出了院子。 一看站在小码头汽艇上的杜奕,顿时喜出望外,跑着喊着跑向码头。 ------------ 第七十四章 蹭茶 “嘟嘟嘟~” 董玲玲还要回断龙尾,杜奕就没有矫情的请她下来,去屋里吃顿便饭。 汽艇远去。 “哥,这是啥?” 李二苟看着搁在小码头上,那两个鼓囊囊的大布包。 一脸跃跃欲试的好奇。 “这个是衣服鞋子,我的哈。” 看到二苟兴奋的要打开,杜奕不忍让他失望说道:“买衣服得亲自去试,等周末一起去镇上,你和满贵叔也换些新衣服。这个我还没看,应该是好东西,打开看看。” “哦,哥你可别忘了。” 李二苟满脸高兴的拉开另一个布包,一盒盒精美包装的参片,鹿茸片,三七粉,四条软中华,—— 滋补品的盒子上都是良山药业,良山大药房这几个字。 让杜奕猜测,可能是那个谭少山的产业。 不过作为本省企业,杜奕在江城这么多年,经常跑腿代买,都没听过这个企业和大药房,应该是规模有限。 “这是看我拉得厉害,给我补补,还是一种试探?” 杜奕感觉自己有点多心了。 他掂起另一个装着衣服鞋子,还有那把短剑的布包:“那蟒蛇咋样了,没偷吃鸡崽吧?” 毫无疑问,二苟还没发现短剑失踪,也省了他费口舌的解释。 “没呢,哥,我今早看到了,我爹也看到了,我滴乖乖,真大!” 李二苟指着湖面说道:“在你家院门前犁了一条蟒沟,从那片林子穿过去,直接下湖捉鱼到了快响午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我和爹正在清理没烧干净的树枝,离着我们还不到几间屋子远,当时我爹腿都吓哆嗦了,动都不敢动。 虎子吓得又抖又叫,看着是敢干架,不过我觉得它是咋呼。黑子倒是不怕,跑上去咬了一口那蛇的尾巴,不过它牙都没长齐,蛇都没刁它。” 杜奕的心里长舒一口气。 这证明了那条花蟒不会主动攻击人,而且哪能是头曲除了并不多的老鼠兔子松鼠以外,没有别的食物来源。 所以这条花蟒就习惯了吃鱼。 这灵龙湖一直禁止捕鱼,里面的鱼别说一条花蟒,就是再来一百条,伙食都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 “那秃鹰——” “扑愣愣!” 这时候,两人已经走到了杜奕的院门前。 那处李满贵特地留下来的近三百平米的灌木林子里,突然传来了翅膀的蒲扇声和鹰啼声。 杜奕偏头望去。 “啁啁,啁啁!” 就看到之前那只秃了一半鸟羽的老鹰,扑棱着翅膀站在一株最高的近三米的小松树上,朝着杜奕鸣叫。 肉眼可见它那原来一块块被薅得光秃秃,染满了斑斑点点血迹的皮肉。 已经被一层油光发亮,细密的新羽所覆盖。 只不过新羽还很短,想要真正重新振翅高飞,还得等一些时日。 “这鸟儿的羽毛咋这奇怪?” 李二苟这是第一次在白天看到这只老鹰的模样,一脸稀奇:“长长短短的,难怪不能飞!” “有啥奇怪的,不这样早就飞走了,还轮到你喂它。” 而杜奕这是第二次在白天见到这只老鹰,昨天早晨他去镇里的时候,还特地叮嘱二苟晚上给这秃鸟弄一瓶盖多少的凉茶别忘了。 看来这几天连续服用下来,效果十分显著。 “喳!” 这时候,在杜奕的耳边,突然炸响一道清脆刺耳的鸟鸣。 “哥,躲!” 李二苟变色大惊。 “啥?” 杜奕愕然的听不明白。 “滋~” 一只翠鸟如同离弦之箭,沿着杜奕和李二苟的站位纵向,几乎贴着他俩的头皮飞了过去。 ‘滋’了一大泡鸟粪。 淋了杜奕和李二苟一身白黏的细沫。 “唳!” 仇鸟相见,分外眼红。 秃鹰扑闪着翅膀,尖利啼鸣。 “渣渣渣!” 飞到一株河柳树上的翠鸟,丝毫不怵。 “你啥时候惹它了?” 杜奕被搞得狼狈不堪。 “哪有,” 李二苟一脸委屈:“昨晚我喂鸟,这雀儿趁着鹰儿吃烤肉的时候,就去偷喝凉茶,俩直接干起来了,害得我又加了一次。” 杜奕明白了,原来是嫉妒心作祟。 可忒么的你一个翠鸟,又不是老子养得鸟儿,你特么嫉妒个锤子? 不过一只翠鸟,敢跟老鹰单挑。 虽然是落了毛的老鹰,可也够牛匹。 杜奕想了想,留下的一啤酒瓶的凉茶,也够这两鸟分几天,不禁有了好奇。 喝了凉茶,恢复了羽毛的老鹰还是老鹰。 可喝了凉茶的翠鸟,这只‘邪大胆’,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 非常值得期待。 —— 之后几天,杜奕的日子过得有条不絮,波澜不惊。 星期一,杜奕去了二曲。 说了灵龙镇大酒店愿意收购湖里所有产出这事儿,以及想出资请市里的剧团来唱几天戏,办一个第一届灵龙湖老茶节日的设想。 灵龙湖四曲的茶叶,始于七十年前。 李劲松父亲李以敬平生嗜茶,一生常年喝头曲的那几株老茶新芽。 当时的李劲松回乡探亲,带来了一袋子西湖龙井的茶籽,既是孝敬,也是希望家乡能够以茶脱贫。 十年后,李劲松再次回乡探亲,带回来一袋子六安瓜片的茶籽。 最终形成了四曲近三百亩的茶园。 灵龙春芽一直在灵龙镇非常有名,不过因为宣传不够,再加上这三百亩的老茶园这些年疏于管理,只是作为二曲养老的四十多个老头老太太,十几个留守妇女的零花钱。 所以即使在本身茶产业就非常高的山城,灵龙湖春芽,也非常无名而且小众。 杜奕的这个提议,得到了灵龙湖村委的一致赞同。 同时邀请周倩作为联络员,杜奕为理事,和寇彩香,赵青和一起,组织协调。 时间定在农历三月三。 这一天是阳历3月27号,农历二月十五。 距离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星期二。 杜奕,李二苟,李满贵,还有跑完船的李老赖,开始用耕耘机整理尖头咀那七亩沃田。 这七亩田是头曲最好最大,连接在一起的地。 之前六家平分。 杜奕,李二狗,寇彩香,都没问题。 拐子爷驾鹤仙去。 李大发一家去了明珠,听说去了港岛,也有得说是宝岛,或者星城,不加考虑。 就只剩下孙凤那里得给说一声。 寇彩香给镇上孙文广打电话,才知道孙文广被砸断了一条腿,孙凤接的电话。 当寇彩香说明意思,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 “姨,既然是杜奕的意思,他就不能和我打这个电话?” “嘟嘟嘟~” 挂了。 星期二夜。 杜奕晚饭后,在黑暗中喂了老鹰和翠鸟,在‘啁啁’‘喳’‘啁啁’‘喳喳’的骂架中。 听到后面院墙传来‘唰唰’的摩擦声。 杜奕回头, 看到那条中午就回屋的花蟒,居然又窜出来了。 来到杜奕身前两米, “滋滋,滋滋,~” “你是要喝这?” 杜奕举着手里还剩大半瓶凉茶的啤酒瓶,‘砰’的一声拔开木塞。 “阿嚏~” 那清冽的味道,冲得他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 ------------ 第七十五章 一人一蛇一鹰一翠鸟 随着这股清冽刺鼻的气味儿充溢而出,花蟒原来高高弓起来的颈部猛地一僵,然后软化的面条一般,整个蛇首都贴在地上。 “唰唰~”的朝着杜奕移近一米多。 同时180度的反扭着蛇颈,蛇首躺在地面仰着张开血盆大口。 就像一朵等待杜奕浇灌的,双瓣肉红色獠牙花朵。 “唳!” “渣渣渣!” 看到这一幕,本来正在淡定喝茶,从容叫阵对骂的俩鸟。 顿时都不淡定了。 一个振翅绕着杜奕的身体,高速旋飞‘喳喳’聒噪。 一个扑愣愣的蒲扇着豁豁茬茬的翅膀,跳到花蟒的头边,似乎要它决斗单挑。 “我槽!” 杜奕无语的骂了一句。 吃货的世界无法理解。 到最后,无奈的杜奕走进厨房,找了一个料酒的铁皮盖子,翠鸟和秃鹰的强烈抗议里,朝着花蟒的张嘴花瓣,倒了满满一瓶盖的凉茶。 “渣渣渣!” “滋滋~” 气得翠鸟在杜奕的脚边‘滋’了一泡。 “离!” “噗呲~” 秃鹰也蒲扇着翅膀,到杜奕脚边飙了一泡抗议。 然后这两只自己都是白嫖的鸟儿,才愤愤的回到各自的凉茶前,继续铆足了力气的喝。 “滋滋~” 而出乎杜奕的预料,这条花蟒居然还不知足,围着杜奕耍赖不走。 用长长的蛇身把杜奕围成一个圈儿,180度的反扭着蛇颈,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嘈!” 杜奕低骂一句,没搭理它们,有些心惊的从花蟒身上跨过去。 掂着酒瓶,回到西厢房藏凉茶。 “扑愣愣!” “唰唰~” “蒲扇,蒲扇~” 结果一蛇二鸟竟然都恬不知耻的跟了进来,彼此之间也都不闹腾了。 老鹰努力的蒲扇上了打开的厚木板窗沿。 翠鸟站在大立柜的顶角,高高在上。 花蟒则是翘着头,正正实实的堵在西厢房的卧室门口。 后边的尾巴一直拖到堂屋外边的石阶上。 一个个都不要脸的,直勾勾的想看杜奕,想知道他准备把凉茶瓶子藏在哪儿。 “麻得!一个个还真不客气,真当自个家了?” 杜奕低骂一句。 一蛇两鸟佁然不动,牢牢的注视着杜奕手里的凉茶瓶子。 “行,你们牛!” 没办法藏酒瓶的杜奕,看着巨蟒堵门,心里面也有些发瘆。 在幽暗的卧室里,他的左手似乎很随意的拿起了那把搁在枕头下的短剑。 右手掂着凉茶瓶子,走到西厢房门口。 直面相距不到一点五米。 看着那在幽暗的门口,扬起来足足有一米半的狰狞蟒首。 近在咫尺。 那种犹如实质般的压迫感。 空气中都含着淡淡的湖腥味儿。 人类基因在千万年的进化里,趋福避凶,基因深处对天然上位猎食者的恐惧沉淀。 让杜奕浑身鸡皮疙瘩层层炸起。 他的左手紧紧的握了握剑柄。 说实话,西厢房的门洞不小,只要胆大,一下子就能和巨蟒贴着身体,‘轻松’挤出去。 然而杜奕,还真没有这个勇气。 “咳咳~” 于是,他轻轻的咳了两下,清理了一下感觉直冒烟的嗓子。 轻声说道: “请让路。” 时间大约停顿了八秒。 在这八秒里,杜奕和花蟒。 小眼瞪大眼的相互凝视。 黑白分明,里面布满血丝的眼珠子vs一对碧湛湛,外面似乎蒙了薄薄一层沙翳的眸子。 然后, 就在杜奕对视得要淌眼泪的时候,堵在门口的花蟒动了。 “唰唰~” 转首朝着堂屋外边游走。 “呼~” 杜奕长长的喘了一口气,他知道,以后不出意外的话,这条通人性的花蟒,将会勉强能够和他们,和平共处。 “扑愣愣!” “蒲扇,蒲扇~” “唰唰~” 杜奕拿着凉茶出,走出院子。 一个人。 后面跟着两鸟一蛇。 来到了小码头。 “咔!” 点燃一支烟。 而翠鸟则是越来越胆大,直接落在杜奕的寸头上。 被杜奕驱逐,又飞到了花蟒的头上。 ‘渣渣渣渣’。 搞得烦躁的花蟒冲进了湖水潜水,才摆脱了翠鸟的纠缠。 就这样, 此时, 农历二月十五的满月, 杜奕坐在小码头的石头上吸烟, 花蟒缠着下面的石柱。 老鹰呆在杜奕身后三米,鹰眼里面全是警惕。 而那只翠鸟,则是第一次的落在杜奕的左肩,梳理着华丽的羽毛。 整个灵龙湖倒映着星空月色,小石码头,一红一暗抽烟的剪影。 澄澈如洗。 望着湖中带着涟漪的满月,杜奕的思绪不禁一跨十几年。 也是这个小石桥码头。 他,二苟,孙凤,王诗语,刘晓晴, 他最大,刘晓晴最小。 嬉水,摸鱼捉虾,顺便洗了个澡。 十三年前的夏天,他考上了山城一高,在那件结亲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 母亲积劳吐血而死。 临时的时候,告诉他,“奕儿,你要争气,学你一定要上上去。” “妈,妈,——你别吐了,你不要死,妈,妈,——我可怎么办,妈,——” “傻孩子,人都会死的,你要答应我——咳,咳,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上学,上班,娶妻生子,给妈多生几个孙子孙女儿,——奕儿,奕儿,妈走了,你可怎么办,——” 之后,杜奕高中三年。 暑假在山城,镇里各个小饭店打工,寒假正月里,在山城的学校啃窝头。 其间很多的事情,打工,勤工俭学,困难申请补助,多亏了周老师找人帮忙。 高二暑假,他和周老师,周倩,回来了一趟,住了几天。 当时拐子爷驾鹤,李大发全家搬迁走了,刘建仓在江城抹灰,女儿刘晓晴暑假去江城住。 孙文广夫妻带着十五岁的孙凤,在镇子里租房打工。 只有巫婆里和二苟住在头曲。 第二年考上大学,老支书硬要杜奕回来‘待客’,见到了十六岁在镇里豆腐店打工的孙凤。 送过礼吃完午饭,孙文广贺黎红夫妻和女儿孙凤,就乘船回镇里去了。 至此至终,杜奕甚至没有机会和孙凤说一句话。 之后就是一别十年, 本来以为可能终生不会再见。 这次回来杜奕才知道,七年前,也就是杜奕大三,在那片紫竹林遇到婊婊陈玲的时候,十八岁的孙凤顺理成章的嫁给了豆腐店老板的傻儿子。 过得似乎并不像李老赖那天在小船上说得那么幸福。 矛盾在星期天那天的上午, 当董玲玲带着杜奕逛遍了灵龙镇的大街小巷的时候,爆发了。 孙文广被砸断了一条腿。 ------------ 第七十六章 穷鬼无狗血剧情 事情的是非曲直,杜奕没兴趣也不想知道,甚至假如把孙凤家的这一亩地单独空出来,对杜奕来说也是无所谓的事儿。 当年中考结束,对湖曲里的人家来说,就等于是学校上到了头。 下面就是在家务农,或者到镇上熟人开得店里打两年小工,学会农活知道一些男女的荤事儿,完成从学生娃子到后生伢子的转变。 其间, 说亲,定聘,修整屋子,打造新家具,置办彩礼和嫁妆,—— 到了男的十六七,女方十五六,就可以先把事儿办了。 以后到了年纪再补证。 其后, 结婚,生子,在时间的河里耕耘劳作,安于生活,把孩子养大。 周而复此。 —— 在那个夏天,孙文广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找到杜奕的母亲于凤筠,提出什么彩礼不彩礼的都无所谓,想两家结亲。 以后两家的事儿就是一家的事儿,互相有个照应。 杜奕的母亲因为自己的病一直不见好转,而且有着极具每况日下的趋势。 中招的分数又没有下来。 而且真的考上,高中三年的各种费用,吃喝,对看不到自己明天的于凤筠来说,也是苦痛的有心无力。 于是,对杜奕的未来产生了茫然失措的她,点头答应下来这门亲事。 “不敢求你一生富贵,只求你一生平安;小凤这丫头不错,你要真的有恒心,在家务农都能成为数学家,大文豪,书法家,山水画家。” 这是当时于凤筠面色痛楚的给杜奕说的话。 “砰砰砰砰砰~” “于凤筠,你给老娘出来!” 之后,就是院门外面,贺黎红震天的砸门声,和辱骂声:“——勾人的骚狐狸精,——娘儿俩倒会算计,痴心妄想,——我呸!——” “啪!滚回去,给我丢人现眼!” “孙文广,你个鳖孙,为了这个骚狐狸精,你竟然打老娘?你竟然敢打老娘!老娘跟你拼——” “啪,啪,啪!” “杀人啦,孙文广,我入你先人,杀人啦,——” 第二天清晨,贺黎红跑回了镇上娘家。 当晚,她娘家来了二十几个兄弟姐妹堂兄堂妹大舅表叔侄子,从镇上码头带了两条船过来。 把孙文广打成猪头。 杜奕,包括曲里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被打得硬气的一声不吭的孙文广,在听到怒极的贺黎红提出,要去把‘狐狸精’的家砸了的时候。 这个寡言罕语的老实男人,一生只跪天跪地跪父母先人。 朝着自己的女人跪了下来。 不久以后,杜奕的母亲先去。 他虽然不能说就是因为这件事情,带来的巨大的闲言蜚语,使得母亲过早离开。 可是贺黎红,她绝对难辞其咎! —— 在今天下午,寇彩香的那通电话以后。 可以说二曲整天闲的发慌的那些老头老太婆,鸡鸡鸭鸭的带娃子妇女们。 都在翘首等着杜奕的这个电话。 而从湖口扯过来的电线电话线,估计最早也得等到周末才能通话。 所以杜奕去不去村部,打不打这个电话。 众嗑瓜子的父老乡亲们,都是一目了然。 —— 当年的一对要结亲的娃娃。 结果宿命使然。 一个远走他乡去上大学,一个被贪钱的母亲嫁给娘家亲戚的一个傻子。 现在上大学的回来了。 嫁给傻子的在闹离婚。 那么, 下面会发生什么样的狗血碰撞? 本来在不靠谱的李老赖的嘴里,成了一个肥胖如猪,穷得十年回来还吸十块钱一盒的‘赖烟’装点门面的杜奕。 既然又穷又龊, 当然就不提了。——要知道男女之间的童话和狗血剧情,历来都和穷鬼丑逼无缘。 然而在周六,杜奕十年第一次踏上二曲的土地。 所有的老头老太婆老妇女小少妇们都看到,人家哪里像肥猪,顶多就是有点小胖而已。 更是到了昨天, 当‘混得赖’的杜奕,一把拿出十叠新崭崭的百元大钞,作为曲里第一届灵龙湖老茶节的活动经费。 李老赖的谎言自然不攻而破,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 要知道别说曲里,就是整个灵龙镇,一镇十三村,有钱人也不少,可能这么爽快一把拿出来十万不为利的,可还不多。 而且那些都是年纪大的人,像杜奕这样不到三十的,可是头一份儿。 所以, 就在此时杜奕坐在湖畔,想静静的时候。 西北湖对面的公明山下的村子里,整个二曲都很兴奋,正在议论吵闹个不停。 打赌杜奕明天会不会打这个电话。 “走了,该干活了。” 整个头曲的面积,大约三十五六万平米,类不规则三角形。 一滴灵液的极限摊薄面积,大约有二十万平米。 会顺着大地的坡度和起伏,进行浓度均衡的类布朗运动。 到达极限以后,就会停止外溢。 进而进行原点塌陷。 在周五夜晚那滴灵液爆释以后,到了今晚杜奕在湖边的爆释原点,都已经不能感知到那种微薄气态的存在。 所以今晚他决定再爆一滴。 地点就是马王爷山脚那片乱石茶园。 杜奕掏出手机,时间是夜晚十点。 —— 在夜色中,杜奕回家拿了手电,把酒瓶子装进挎包随身带着,短剑套进二苟用湘妃竹做得剑鞘。 朝着老茶树那片山崖进发。 三个货,依然锲而不舍的跟着。 杜奕一开始有些不太明白,依着体积和吸收能力,那只鹰和翠鸟估计已经到了吸收极限。 喂得半饱都不算的花蟒跟着,才能理解。 走了半路,在花蟒和老鹰的威压下,沿途的蛇虫鼠蚁纷纷退避。 杜奕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这两货死活要跟着。 “都特么的长心眼去了!” 杜奕忍不住骂了一句,真是吃大户赖上了不说,还小心眼的怕别的多白嫖了。 真把老子当自个的粮仓了? 不久, 杜奕在一蛇一鹰一翠鸟的押送下,到了马王山山脚下的那一大片乱石堆。 他径直上了马王岩。 拿着手电筒居高临下的照。 这一片长近一百五六十米,宽三四十米的乱石带里,长满了山崖上面十五株老野茶的子子孙孙。 还有树莓,金银花,野葡萄,八月炸,—— “可惜了!” 在没有聚灵阵的情况下,灵液将会以着势差的形式无限摊薄,最终形成一个近二十万平米自流形面积,十余米高的稀薄灵气态场。 之后随着损耗。 气态场会逐渐朝着液滴的爆释原点,坍塌缩陷落。 直到最后完全耗散。 也就是说,不管杜奕怎么站,就是爬到山崖最高的那株野茶树上,进行点爆。 这十三株数百年古野茶树。 最终也是只有最低处,十一二米高的崖壁上的那两株古野茶树,才能进行长时间的灵气沐浴。 ------------ 第七十七章 灵力点爆 杜奕在马王岩上面站了一会儿,估摸着这一大片野茶,应该怎么移栽,才能赶上这次春采。 在灵气状态下,即使是极限摊薄的灵力场。 地球上只要温度适宜水分充足,植物的成活生长基本都不会有问题。 还有那看着就不下几十甚至上百年的八月瓜藤子,野葡萄藤子,金银花藤子,树莓丛,—— 如何合理的利用起来,也都值得考虑。 “啁啁!” 耳朵里就听到那只老鹰鸣叫着,在不远的一处乱石堆里又啄又扯的干着什么。 杜奕手电照过去, 就看到一条碧绿的竹叶青,挣扎着被硬拉成一条嘣长的橡皮绳子,扯出石缝。 锋利的鹰爪,熟练的开膛破肚。 血淋淋的叼出一个蛇胆,仰着脖子咽了下去。 然后双爪按着蛇尸,脑袋偏向杜奕站着的马王岩方向。 “啁啁,啁啁!” 杜奕听着都感觉这货,似乎是在朝着踞在马王岩的花蟒挑衅。 “渣渣渣!” 而在崖壁最矮的那株古野茶树上面站着的翠鸟,更是唯恐天下不乱,‘渣渣渣’的瞎起哄。 杜奕回头看了一眼不远的花蟒。 那在月色下, 碧青莹亮的眸子,根本都不屑看挑衅的老鹰一眼。 只是望着杜奕挎着的布包。 “唳~” 这显然让老鹰很受伤。 不过近十来天,它除了干掉了两只想截胡它的猫头鹰,其余就靠杜奕给的火腿,以及灌木林子里面的蝎子蜈蚣青蛙甲壳虫充饥。 新鲜水嫩的蛇肉让它顿时胃口大开,低头专心吃肉。 “就这吧。” 杜奕关了手电,随手放进挎包。 低声自语。 抬起右手,微微平举。 掌心向上。 下一刻, 一滴晶莹剔透,反射着月华和星空倒影的璀璨液滴。 静静的悬浮在他的手心上空十厘米处。 一时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只余此液滴。 “喳?!” “呼啦啦~,扑愣愣,扑愣愣~” 居高临下震惊失神的翠鸟,在失声的惊叫声里,双爪颤抖得都抓不住野茶树的树枝。 掉落进茂密的树冠里面。 拼命的蒲扇着翅膀,飞出古野茶树。 在银色月光下带着一抹绿芒,离弦之箭一般的直扑马王岩,杜奕右手掌心上面悬浮的那滴液滴。 “啁啁,啁啁!” 而老鹰嘴里的蛇肉也顿时不香了。 蒲扇着豁豁茬茬的翅膀,在乱石堆里拼命跳跃向马王岩。 只有花蟒还算沉得住气,不疾不徐的抬起了蟒首,朝着杜奕的右手掌探过来“滋滋~”的蛇信子。 眼看着前面的分叉,就要触及到那滴灵液。 “给我爆!” “~” 在无声里,这滴灵液瞬间团爆成雾气状。 高速膨胀而去。 “~” “~” “~” 这高浓度的灵气,在刷过花蟒,老鹰,翠鸟的身体的时候。 三货都被刺激得打了一个惊颤,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蟒首软化的“啪”的一声,整个儿结结结实实的平盖在马王岩上。 长长的蛇信子面瘫一样,歪斜着耷拉出嘴巴。 离弦之箭翠鸟,失控的高速掠过杜奕的右手上空。 “哗啦啦~” 一头扎进一处茂密的嶙峋茶林里。 而跳到半空的老鹰,则是浑身僵硬凝固,一屁股落下来,坐在一处细细突起的岩石上。 “唳!” 梗着鹰脖子,叫得痛苦。 杜奕也不知道这鹰儿是不是点子背,被一石柱子爆了花朵? —— 在进行了点爆以后,杜奕尖着鼻子感受了一下越来越稀薄的灵气场。 按开手电筒,下了马王岩。 翠鸟跳到杜奕的肩膀上面,“咋咋咋咋咋~”的问个不停,连乱了的羽毛都来不及梳理。 吵得杜奕头晕。 而那只被爆了一石柱的老鹰,则是姿势古怪的叼着没吃完的竹叶青,跟在杜奕后面三四米处,又蹦又跳拙劣的‘飞’。 只有那条花蟒,居然没有跟过来。 杜奕回首望去。 只见在马王岩上,杜奕记忆里他的右手掌心上方十厘米的爆释原点。 那条花蟒张开了血盆大口。 那布满华丽鳞片闪烁着月光光泽的蟒身,如水一般的不断涟漪律动。 吞吐着。 —— 3月28号,农历二月十六,星期三。 “砰砰砰~” 杜奕正睡得沉,就听到一片砸门声。 “哥,开门,你出来看,有大鱼!” 伴随着李二苟的惊喜大喊。 “啥大鱼?你当自己是山匪还是扒手,这大清早的!” 杜奕昨晚快凌晨一点才上床睡觉,这时候正瞌睡,满脸不耐烦的穿着裤头,“咯吱~”打开李满贵从二曲带来的西厢厚木板门。 看了一眼被堵得严严实实的东厢房床板门,“咯吱~”,打开了也是李满贵弄得厚木板堂屋门。 就唬了一跳的看到满脸兴奋的二苟,双手抓着鱼鳃,提着一条三四十斤,一米半长的湖鲢,站在门前。 “真是知恩图报啊,” 杜奕不禁意外感慨。 “扑愣愣!” “蒲扇,蒲扇!” “喳喳!” “啁啁!” 李二苟的大吼,也惊动了在院子外面的灌木林子里和大树上,盘踞的老鹰和翠鸟。 一个飞到门楼的瓦沿上, 一个吃力的蒲扇到院墙上面。 看热闹。 杜奕继续说道:“不像这两货,拿脸当钱使!” “渣渣!” “嗖——” 那只翠鸟振翅离弦飞走。 “哟,伤自尊了?那有种就别来了。二苟,喊满贵叔过来,咱仨今早的早饭就是在院子里露天席地烤鱼吃,中午炖鱼头豆腐,嗯,晚上吧,晚上炖鱼头豆腐汤喝。” “好咧!哥,鸟,回来了,叼着啥,蛇?” 在杜奕和李二苟的惊诧里,那只飞鸟前后用了还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就飞了回来。 “噗~” 把一个长条丢在杜奕的脚边,不断的弹跳着。 吓得杜奕连忙躲开。 才看清楚是一条一斤多重的大黄鳝。 “渣渣!” 翠鸟踞在门楼瓦沿上傲然。 “啁啁,啁啁!” “咋咋咋?” “啁啁,啁啁!” “喳!”在老鹰和翠鸟的对话声里,翠鸟再次振翅飞离。 “哥,你咋正能哩?” 李二苟望望手里的大鱼,望望还在地上蹦弹的黄鳝。 一脸崇拜的望着杜奕。 “也没啥,就是喂喂凉茶。” 被这两鸟一蛇搞得发烦的杜奕,不禁心里一动,计上眉梢。 “哥,那以后我喂好不?” 李二苟连忙哀求。 “要喂蟒蛇你也得喂。” 杜奕讲条件。 李二苟脸色发白的一阵天人挣扎:“哥,你得给它说别咬我。” “行,今晚我在边上看着你喂,不过量可不能错了,那可是能喝死鸟的。” “知道了知道了!” 李二苟不禁想着以后自己带着一蛇两鸟,在灵龙湖四曲四野逍遥的场面。 激动得两眼放光。 “喳!” 这时候,随着一声鸟鸣。 一只一斤多重的野生湖鳖,被翠鸟从空中投了下来。 ------------ 第七十八章 拿钱买名 “哥,神咧!” 李二苟瞪圆了眼珠子,朝着杜奕直嚷嚷:“这咱以后是要顿顿大鱼大肉,有好得吃了?” “可以么,能伸能屈,有前途!” 杜奕惊讶的看着站在院墙上面的半秃子老鹰,感觉这货简直不要这么能。 “渣渣渣!” 而丢了一斤多重的野生老鳖以后,翠鸟先是得意的围着杜奕,李二苟飞一圈儿。 然后直接飞到了东厢房屋檐下的通风口,朝着里面叫着挑衅。 活脱脱一个愣头青。 “别羡慕了,喂半个月你就是它们心里的亲爸爸。喊满贵叔过来,咱们到院子外面支架子搞烧烤,我去湖边剖鱼。” 杜奕先把黄鳝和老鳖捉起来,放到改回了厨房门的厨房里面的两个木桶里面养着。 拿着一把锋利的剖鱼刀,走出来。 从李二苟手里接过沉甸甸还活着的胖头鱼。 “好,哥,我这就喊。” 李二苟直接跑到了西院墙的梯子前,上了梯子,跳了过去。 “爹,别睡了,烤鱼吃!” 在那边大喊。 “汪汪汪~” “汪汪~” “鹅鹅鹅~” “嘎嘎,嘎嘎~” 惊得那边院子里的虎子,小黑,鸡鸭鹅一阵欢腾。 杜奕这才注意到,原来也是李满贵新装的院门,是从里面插着的。 这货根本就是翻墙进来的。 这时候的杜奕和李二苟,都很得意。 一个为自己聪明,解决了如影随形的烦恼;一个为自己运气,就要养三个拉风的跟班小伙伴儿。 却并不明白, 在昨夜,花蟒老鹰翠鸟,见到了那一滴致命诱惑而璀璨的液滴以后。 凉茶就变成了它们现在的干粮, 那种液滴,才是它们对未来的远大理想。 —— 在淡淡的晨雾里,杜奕麻溜的清理干净了这条湖鱼。 他特地还把鱼肠子鱼鳃之类的留在浅水边,算是给在一边河柳树上监视的翠鸟和灌木林子小松树上的老鹰,留一点吃得。 结果显示,杜奕明显是自作多情了。 这两鸟比他想的要骄傲一点。 有了蛇肉的老鹰,更喜欢吃哪种带挑战性的陆生动物。 最好还是带毒的,会还手的。 而捉小鱼吃如闲庭信步的翠鸟,更不可能吃花蟒送给杜奕,杜奕又丢给它的垃圾。 杜奕清理好了湖鱼,回到院子外边。 李满贵已经架好了铁架子,下面点燃了熊熊篝火。 其实作为一名正统的湖曲山民,李满贵对这种烤法很不感冒。 他更喜欢煎炸鱼块,腌鱼,风干鱼,烟熏鱼,大锅炖。 不过出于对干儿子的喜欢。 麻溜的穿鱼,烧烤,刷油盐辣椒面花椒孜然,—— 一脸乐意的似乎比李二苟还喜欢。 “嘟嘟嘟~” 鱼还没烤熟,就听到西边传来一片马达声。 不久,三人就看到李老赖一个人驾驶着小船,行驶了过来。 —— 今天早晨,二曲没有人出湖,湖外也没有给村部提前打电话,说是有人要进湖。 昨天去山城的周倩,赵青和,郁巧,回了电话,市剧团原则上同意而且非常欢迎,要请三人晚上吃一顿。 不过希望周倩他们能以着灵龙镇的名义,走送戏下乡这个途径。 这样一来,灵龙湖甚至不需要出钱给剧团,只是负责住宿吃饭搭建戏台就行了。 这显然是一个好消息。 李劲松叮嘱完赵青和,又给镇上的任镇长,姚书记分别打了一个电话。 百岁老寿星,又是为国家流血战斗过的英雄,要做得又是丰富人民生活,发展农业旅游经济的好事儿。 任山甫和姚芊自然是举双手赞成,表示明天就碰头安排这事儿。 所以今天一天没事儿的李老赖,大清早就迫不及待的驾驶着小船来到头曲。 想看看杜奕今早这个电话打还是不打,二曲他是来还是不来。 为了这事儿,他昨晚可跟孙老四铮铮的钢上了。 孙老四一群人说得是杜奕不会打这个电话,而李老赖其实在心里面,也认为杜奕不会打这个电话。 然而本着对头赞同的就绝对是我反对的铁硬原则。 李老赖昨晚和孙老四钢得脸红脖子粗,打了四条黄鹤楼的大赌注。 别说四条一条一百七八十的黄鹤楼,就是一条二十五的散花,要是输了都能让李老赖心疼死。 不然当年也不会为了两顿饭,给杜奕取了‘全村吃饭’这个带着恶意和调笑的外号。 而且这场输赢,还牵扯到更要命的面子问题。 所以昨晚李老赖就扯了一个谎,说是周倩让带点私人的东西回曲里,大清早的急冲冲过来找杜奕。 —— 二曲村,临湖。 孙老四,刘国兴,孙嗣成,赵五昌,四个老头子站在湖边的一处小树林边,举着孙老四的望远镜,看着李老赖驾驶着小船泊在头曲小码头。 然后走向了杜奕家的那个院子。 因为杜奕几家门口,湖边,长着两排大树。 而且杜奕院门外边临湖的那一大片,近三百平米的灌木林子,没有被李满贵砍掉烧掉。 高的三米多,矮的也有一米多的灌木藤蔓草丛。 严严实实的堵住了孙老四几人的望远镜视线。 “这小兔崽子,留着这片林子生蛋啊?” 孙嗣成愤愤的骂着。 因为昨晚孙老四已经表态,赢了的黄鹤楼,他只拿一条。 “这小子有钱了,心虚怕别人盯着他。还有那条蟒蛇,怎么之前从来没听说过?我猜一定是他在城里养得,带回来看家护院,说谎说这蛇是曲里的野蛇。” 小诸葛老头刘国兴,头发白完,一副神机妙算的模样。 “吓,他城里这么有钱还能回来受苦?我看也就是挣了几个钱,顶天十万二十万,骚不过,为了脸子打肿脸充胖子。” 孙嗣成不服气。 “要真是这样,你这条烟就别想了。” “何解?” “你想想,要是杜奕这坏娃子是充胖子,那闹离婚的孙凤,他还能不打这个电话,骗个女人给他生娃娃?二婚的女人就掉价了,结婚彩礼指不定像上次没成的那样,都省了。” 听了刘国兴的话,孙嗣成的脸色顿时不好看起来。 但是却觉得小诸葛的话,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别担心,能一把拿出十万丢水里不变色,养一条蟒蛇的人,绝对有钱。所以我打包票,坏娃不会打这个电话,要是平常村里的邻居我不敢说,可别忘了,于凤筠可是被贺黎红给活活气死的!” 刘国兴的话,听得孙老四,孙嗣成,赵五昌,直点头。 而作为打赌的人,孙老四知道更多的东西。 比如他儿子的电话,‘没事儿别惹杜奕那个小鳖孙’。 老龙头南边,正在架设的电线杆电话线。 明白这个杜奕不可貌相。 儿子孙子被打,孙老四心里恨得半死,却没有一点办法。 所以他只能通过这个打赌,恶心一下这一段时间和杜奕走得太近的李老赖。 “有钱他为啥回来,臊得慌?” 赵五昌还是有疑问。 “这还不明白,惹了不能惹,惹不起的人,逃回来避难呗。” 刘国兴脸色幽幽,满脸神秘的说道:“不然他要单独住头曲,养蛇养狗护院,门前留一大片灌木林子遮挡视线,才回来没几天就急着拿钱买名声?” “原来如此,我说他钱多骚不过!” 孙嗣成,赵五昌连连点头。 而孙老四则是一脸的兴奋,觉得可以把这个消息悄悄告诉儿子,‘借刀杀人!’ ------------ 第七十九章 先富带后富 李老赖不请自来,而且开门见山的说明今天没人进出湖曲,就是没事儿过来凑个热闹,看有啥需要帮忙干的活计。 不禁让杜奕陷入了困境之中。 要说对贺黎红不恨,那是假的。 但是, 那事没过一个星期,这一对在李大发家里,看了一些狗血少小青梅竹马宝岛剧,被深深毒害的少男少女。 趁着大人们都在地里忙农活的时候,发誓要冲破红尘世俗阻扰,豪门恩怨。 在杜奕的东厢房的桌子腿上,刻下了‘凤’‘奕’两个字。 还磕了个头。 然后嘴对嘴,的抱在一起。 两人中午饭后,都没有刷牙,被对方的蒜泥味儿(杜奕,蒜泥杀菌),臭豆腐味儿(贺黎红娘家亲戚给的豆腐,舍不得吃放臭了,当臭豆腐吃),熏得要死。 强忍着杀头一般的恶心,亲了亲嘴唇。 至于宝岛剧上面的使出舌头大法,俩人那是打死也恶心的受不了的。 算是勉强完成了非君(伊)不嫁(娶)的海誓山盟。 包括孙文广。 杜奕的父亲在的时候,就一直不计报酬的帮着他家干农活。 到他父亲逝世,更是帮忙,有的时候都是不声不响没人知道,就默默的把杜奕家地里的活儿干了。 这些情,这些事。 杜奕得领也得认。 现在孙文广断了腿,孙凤在电话里面说这些话。 既然他杜奕没有别的躲避理由,虽然依然深恨着贺黎红。 ‘小凤’ ‘怎么还这么喊?要喊老婆!’ ‘呃~’ ‘亲都亲我了拜堂也拜了,你可不能反悔!还有,老公,你以后可得离王诗语远一点。’ 年少时的懵懂和心悸。 烤鱼焦香肥嫩麻辣,杜奕一口气狼吞虎咽。 吃得根本就停不下来。 吃得满头大汗,眼眶都辣得起水雾。 四人一顿大快朵颐,不一会儿,就把半片六七斤烤鱼扫荡干净。 杜奕站了起来。 “贵叔,咱们一起去镇上,我昨晚看了一下,马王岩那一片野茶树,很多都是几十上百年的老根,我打算全部移栽到临湖一带的山坡。 还有那些金银花,八月瓜,—— 包括咱头曲这六百多亩的山地,我都想尽快的滤一遍,该砍该烧的砍烧,该移栽的移栽,该保留原地的保留原地。 菜园,花圃,果园,茶园,草药园,稻米种植,鸡鸭鹅家禽养殖, 还有,修路,楼阁凉亭,临湖野钓,度假村。 杜奕雄心勃勃的说出了他的野心:“我要在五一来临之前,咱们也就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把这个架子扎起来。 等到头曲运营成熟,咱们就可以顺势开发二三四曲,老龙尾,龙珠湖,整个灵龙湖环湖区域。 甚至可以进一步开发断耙山列,一直延伸到断龙尾。” 半响无声。 李满贵,李二苟,李老赖,三人都张嘴结舌,发愣的看着杜奕吃饱之后,在火堆边口若悬河的大放厥词。 然而,李老赖随即听出了杜奕的意思。 一脸希翼的望着杜奕问道:“你是要到镇上看孙凤去?” “呃,三爷你的想法真奇怪。” 杜奕一脸诧然:“没事儿我看她干啥?” “别跟老头子我绕,就说去不去,四条,嗯,是条汉子就,嗯,不要那么硬,该去就得去!” 李满贵和李二苟又发愣的看着李老赖,感觉这货说的话比杜奕还绕。 “去肯定去,不过我不是去看啥孙凤,我是去看孙叔,以前的时候他没少帮衬我家。” “对对对,一个意思,知恩图报,那还等什么?” 想着四条黄鹤楼,近七百块钱到手。 而且还能扫了孙老四的脸子。 李老赖兴奋得抹了一把满嘴的鱼油:“赶紧收拾了走呀!” “嘟嘟嘟~” 小船发动。 “咋咋咋?” 那只已经吃饱了小湖鱼,无所事事的翠鸟看到了,跟着小船飞了几圈。 最后直接落在杜奕的肩膀上面。 一双又长又尖的黄褐浸黑色小嘴儿,对着杜奕的左耳就是一通清脆的鸣叫。 吵得杜奕直朝右偏脖子,一脸无奈。 可把李二苟羡慕得不得了。 “奕子,这不是朝苟子拉屎的那鸟,这也是你养得?” 李满贵看得眼熟,诧异的问。 “出山十余载,空无所获,唯学得一身驭使动物百鸟,种蚕养花的小手段而已。” 杜奕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开始装逼。 坐在边儿的李二苟忍得辛苦,心想着凉茶就凉茶,哥可真会吹。 不过可不能让人知道,包括爹,知道哥是在吹那多丢脸? “以前是高人在名川大山,现在是高人在城里;我上次看见一群人偷银行,把那玩意儿往墙上一放,墙都软了,一个贼出来晚了,墙又变硬了,长进墙里面去了。啧啧!” 李满贵毫不怀疑,并且拿出他的经验和杜奕一起分享。 不过他显然把科幻电影里面的技术手段,也当成已经实现了的科技。 杜奕看着正在架设翻越马王爷山,东入湖山麓电线杆的电力施工人员,估计通电最早也得周五周六了。 “奕娃,你刚儿吹得欢,你可知道盖房子修路得多少钱?不说别的,就是把马王岩那茶树移栽到湖边,想要十天半月完成,再加上浇水施肥保着不死,得多少人力? 现儿二曲里的都在采茶卖钱,一天一个人都能挣个一两百,没见都没人出湖?累死你仨也干不完。” 李老赖现在已经把杜奕弄上船,也不怕他跳水跑了。 开始了开启他的毒舌模式:“别以为你那十万是钱,都盖不起两栋好的屋子。按你说的来,只这头曲,你砸进去百儿八十万,都不见响儿! 再说了,这头曲你家才占了六分之一,就算铁拐李走了,李大发找不到了,寇彩香,二苟,呵呵,你小子好算计。 那就把凤儿娶了。 可万一二曲那边有人眼红,你们的这山这地,总是村里分得是不?” “我看哪个敢?” 这边杜奕还没说话,那边李满贵就蹦了起来。 搞得小船直晃荡:“山是六家的山,地是六家的地,证上都写得一清二楚。国家有政策,七十年不变,眼红死他们也没辙。 头曲六家苦了几十年,守着这五六百亩贫山田,这才说要好,还没好,苍蝇就来了? 二曲多好的田?整整七百三十五亩! 还有四曲,六七百亩的平坡地,后面三四百亩的大湖,老龙尾那一两千亩的林地。” 李满贵越说越怒,站在船头手舞足蹈的大骂:“人总得要点脸儿。真要敢搞,别怪老子鸡犬不留!” 听得杜奕和李二苟直发傻。 “特么的这就是一个护子狂魔!” 杜奕心里暗暗吐槽。 一个好好的先富带后富,一步步带领乡亲们走上共同富裕的道路的好事儿。 硬让李满贵给说得血雨腥风,满是江湖气的刀光剑影。 ------------ 第八十章 镇医院 “行,行,就算你说得有理,头曲是奕娃和他媳妇小凤,还有二苟,铁拐李,寇彩香,李大发你们六家的。” 李老赖一看有人跟他‘杠’,顿时感觉旅途不寂寞了。 两眼发光的兴奋:“可这灵龙湖总是村里的吧,还有十八里清溪,不让游客进出,他们飞?”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么?车匪路霸!是犯罪!像你这么说以后每个村都可以在村口拉杆子收过路费喽?” “没说收费啊,也没说不让走,就在溪口泊几艘小船堵着钓鱼。我自个村里,还不能在溪里钓鱼了?” “嘟嘟嘟~” 在两老杠子脸红脖子粗和冷笑的杠精里,小船驶出十八里清溪。 “渣!” 感觉没意思的翠鸟,看到小船要横渡长店河,到河对面的镇里去。 叫了一声,振翅朝着上游的灵龙湖方向回飞而去。 杜奕掏出手机,看到有信号了。 看了一眼满脸羡慕的二苟说道:“到镇上给你买一个。” “好咧哥!” 李二苟大喜。 “奕子,我可听说手机里面全是骗子,有得人点错了一个,就贫家荡产还倒欠很多钱。” 李满贵一听,顿时就紧张起来。 也没心情和李老赖继续‘杠’了。 一边的李二苟,可怜巴巴的紧捏着双手。 不敢出声儿。 “没啥,不装电话卡,不绑银行卡,只连电话线流量,怎么搞都没事儿。” 杜奕笑着安慰李满贵。 “哈哈,还是哥对我最好,” 李二苟顿时就笑逐颜开,看到船头的李满贵要生闷气,连忙加了一句:“爹对我也好!” “有信号了,我打两个电话。” 杜奕翻动着手机屏幕,第一个电话当然是要打给周倩。 电话很快接通。 “奕哥你到镇里来了?” 透着小惊喜。 “嗯,刚出溪口,还在市里?” “我和赵会计,郁巧,正在坐剧团的车回来,柳团长亲自开车送我们,还有顾影,大美女哦,咯咯~” “那行,中午设宴灵龙镇大酒店哈,镇领导要说吃便饭,你们可别上当,吃得都是工作餐。而且正好我想和柳团长见面聊一聊。” 几句话把事情说完,小船就渡过了长店河,靠上码头。 杜奕跳上码头,开始拨打董玲玲的电话。 —— 到了中午十一点左右,杜奕四人完成了大采购。 一开始杜奕给李二苟,李满贵和李老赖买衣服鞋子,李满贵先是推迟,推不过去就表示要用自己的钱买,包括二苟的也算他的。 只看便宜的,不看贵的。 而李老赖则是只朝着贵的衣服瞅。 在杜奕表示,今天的钱一定他掏,不过算是提前给他们结算的工资/船资,以后从里面扣。 李满贵就开始挑好的衣服给二苟比划。 而李老赖则是严正表示,他什么都不需要买,身上的衣服够穿。 杜奕没搭理这俩老头。 只是按着自己的意思,给三人都添了新衣服和鞋子。 大包小包来到镇医院门口。 李满贵和李老赖虽然与孙文广是一个村里的,不过当年灵龙湖四曲村人声鼎沸的时候,一个村七八十户三四百人,他俩都和孙文广没这个交情。 尤其是孙文广的女人,可是湖曲里面有名的穷丑傲气。 俩人不愿意和孙文广贺黎红打交道,所以就在外边树荫等着,杜奕一个人进去。 手里提着一箱饮料,两条黄鹤楼。 杜奕一上住院部四楼骨科楼层,就听到走廊里面传来七嘴八舌的叫骂和吵闹声。 不过很杂,有男有女。 吵得非常激烈,‘麻痹’‘表子’什么的听不分明。 不会是豆腐店傻子那边来闹事儿吧? 杜奕心里想着,寻声大步走了过去,吵架的一群男女老头老太婆,暂停都望了杜奕一眼。 不认识,又接着各种污言秽语的开骂。 杜奕看了一圈儿,确实没一个认识的,就低声问一边一个戴眼镜的医生,有没有一个摔断腿的孙文广。 镇医院看病的人少,没事儿骨折的更少。 那医生随手朝着反方向一指:“最后一间就是。” 杜奕提着礼物,慢慢走到西边最后两间对门的病房前。 左边门关着,右边敞开。 杜奕首先朝着敞开的病房门里面看去,正对上坐在病床边沿,贺黎红那张苍老的脸。 在杜奕十年前的记忆里,虽然贺黎红长得又瘦又黄又丑不假,可出身镇上郊区,一直让她在湖曲里很傲。 脸上整天涂脂抹粉的跟鬼一样。 十年没见,杜奕虽然依然一眼认出了她,却也没有想到这个五十不到的老女人,竟然变得如此衰老。 而贺黎红显然没有认出杜奕。 看着杜奕一副微胖模样,而全身衣服价值不菲,手里的礼物居然是黄鹤楼。 立刻满脸堆笑:“同志你是来看钱股长的吧,他今早刚出院。” “你是,小奕?” 而躺在病床上,左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做着牵引的孙文广。 望着站在门口的杜奕,有些不确定的问。 “孙叔,是我,听说你在医院,我正好到镇上,就来看看你。” 杜奕都没望满脸惊愕的贺黎红,脸上带笑的走进病房,把东西随手搁在床边。 “你来看我就很好了,还买啥东西,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你这孩子。” 只是这几句话,孙文广的声音就不受控制的变得哽咽。 老泪怎么也克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文广心里苦呀,这都是第四天了,不说曲里的乡邻,就是二曲的几个堂兄弟,市里的侄子侄女,都没一个人过来瞅一眼。” 一说这事儿,贺黎红也是满腹的牢骚:“哪怕一个电话,都不给我们打!” “人家怎么看,人家凭什么来看,人家欠你的,俩好搁一好你不懂? 一说这事儿,孙文广就怒得脸红脖子粗,:“自从凤儿嫁给那个傻子,这七年曲里乡邻亲戚有事儿,你去过一家?我那大哥,三弟家里的人到豆腐坊找咱,你可给一点好脸色,炒盘青菜豆芽,米还不做够!” 把贺黎红怼得老脸臊红,讪讪不语。 “叔,过去的就别生气了,好好把腿养好。” 看到贺黎红还是那副德性,杜奕就不准备提田地的事儿了,准备回去把孙文广家里的田地和山林分开,荒在那里。 ------------ 第八十一章 认定了这个女婿 杜奕和孙文广闲聊几句。 至于孙文广的腿是怎么断的,孙文广没说,他也没有问。 不管是什么原因,意外还是~ 甚至听说孙凤在闹离婚。 可毕竟人家还没有离,这就是别人的家事儿。 况且又没主动开口向他寻求帮助,贺黎红那张臭嘴,杜奕当年可是见识过。 自己就完全没有必要表现得太热心。 门外边,东边那群人这时候已经由文斗变成了文武双斗。 吵骂打得激烈火热。 这种事儿杜奕在去了江城以后就很少见到。 不过当年在灵龙镇和山城,可是屡见不鲜。 山民彪悍野性,一句话不和就干一架,拳头里面论对错,这简直不要太平常。 这时候,杜奕看到贺黎红都急着腿直抖,显然是想要出去看热闹。 想来,这也是她之前不关病房门的原因。 杜奕就准备离开。 “叔,” 杜奕望了一眼贺黎红微微点头,算是喊过了:“你安心养着,我下次再来看你。” “急啥子哩,凤儿下去打饭去了,就要上来,你俩有十年没见了吧?” 贺黎红虽然想去看热闹,可更不想放杜奕就这么走了。 “以后吧,我还有点事儿。” 杜奕掏出来一个红包。 知道孙文广不会要,就直接递给贺黎红。 “小奕你真是,太客气了!” 贺黎红接过红包,手指感觉着里面的厚度,顿时笑成了一朵老不拉叽,开蔫了的喇叭花。 这个红包不是杜奕不能等到贺黎红送到门口,再悄悄给她。 只不过这婆娘好吃懒做,爱存私房钱,又爱买花衣裳买粉子香水儿。 以前在头曲,她不少回偷偷扣下来亲戚送给她家的人情礼物份子过节钱,还有孙凤的压岁钱。 (知道孙文广穷,他的堂哥,三弟,侄子侄女过节往往都是想着法的给点现金。) 杜奕怕这婆娘又偷偷把钱黑了,作为她的私房钱。 “小奕,你这是干啥?都买了这么多钱的东西,不能要,快还给小奕!” 孙文广顿时有些急眼。 不是断腿做了牵引,就跳下来了。 “就是一个礼尚往来,没几个,叔你别当回事儿,好好歇着。” 杜奕没再耽搁,走出病房。 “小奕,” 在走廊里面,贺黎红喊住了杜奕。 “孙旺财一家特不是东西,当年姨也不是不同意你和凤儿的亲事儿。不过想着你俩还小,先不急提。” 满脸堆笑的说道:“记得以前不,你和孙凤睡在竹帘子(竹床)上面,你叔给你们摇蒲扇撵蚊子,给你俩讲故事一直到你俩睡着了。后来你就上大学了,凤儿也大了,才没办法。” 这老梆子,这是在给我打亲情牌? 杜奕心里暗骂,打断贺黎红的吹情戏:“都过去了,叔的治疗费用什么的要是需要,什么时候都可以,你尽管提。” “这钱是够了,孙旺财这个老扒灰,自己儿子是傻子,急着传宗接代,急了就想自己弄。凤儿给了他一剪刀跑家里,你叔气不过砍了孙旺财这个老杂毛一锄头,也被他家的人打断了一条腿。” 然后,贺黎红望着面无表情的杜奕,很有深意的说道:“小奕我给你讲,凤儿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 —— 在病房里心情滋味儿复杂万千,生着闷气的孙文广,等了半天才见自己的懒婆娘嘴里哼着小曲儿进来。 “砰。” 主动关上了门,很难得的也不听外面的热闹了。 拿出了那个厚厚的红包, 抽出来一叠钱。 贺黎红飞快数完。 “两千!” 虽然按着厚度,心里面已经有了估摸,然而一张张的查完,贺黎红还是喜欢得老脸发红,眉飞色舞。 她家就是嫁女儿,收到的最大的一笔礼,也不过是五百! “奕娃上大学咱们送了一百,他爸走是二十,他妈走咱们送了八十,这两百块钱存进银行这些年也没有一千八的利息!” 贺黎红满脸得意。 “你说说你,这烟你知道多贵,还有奶,这都远远够了你送的礼金和利息!” 孙文广拿自己婆娘硬是没办法,气得心口子疼:“你没听说他以后不出去了,就在曲里务农,农村的钱哪有城里好挣?他都二十八了,还没娶老婆!” “这不有凤儿么?这次坚决要和孙旺财那个老王八家里分了!” 贺黎红喜簌簌的把钱放进小挎包,红包也摊平放进包里,要知道街上的红包也得花钱买,一个五毛一块钱。 “你什么时候转性了?凤儿要是找小奕可得回曲里务农,你没听他说,在城里面他就是四处打杂,没挣什么钱,别到时候你又东闹西闹。” 孙文广其实一直喜欢杜奕这孩子。 这次既然打定了离婚的主意,女儿的身子也是干净的,就是名声不太好听。 可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懂事儿勤劳,不怕吃苦也不怕穷。 要是俩孩子能成,也是一件好事情。 “这次我绝对不闹了!哼,啥叫没挣什么钱,没挣什么钱能一把给你送两千?奕娃现在抖了,他嘴里的钱和你心里的钱不是一个钱!” “不都是钱?两千是娃子讲情义,认我这个叔!” 孙文广就看不惯自己女人这个市侩模样。 “知道不,” 贺黎红一脸喜气洋洋的神秘:“昨晚我在下面院子里听几个老头老太婆说,咱曲里出了一个人物,一个回来的小青年一把拿出十万块钱,要请市里面的剧团到曲里唱几天戏,他们都说到时候都去看。” “你是说,小奕?” 孙文广满脸吃惊。 “曲里才回来的小青年,你说除了咱女婿还有谁?你不懂,他的褂子我在镇上海澜见过,今年最流行的港风中袖杉,四百九十八一件;鞋子也是斯凯奇的新款,陈红店里最贵的,七百四十九,一分不少!” 也亏是董玲玲拉着杜奕在镇上买得衣服鞋子,而贺黎红虽然是一个穷且丑,却酷爱逛街,当然转了镇子里面有数的几个‘高档奢侈品’店。 所以今天从杜奕进屋,她就一直赔笑客气得不得了。 那是向钱致敬! 听了贺黎红的话,孙文广愣了好一会儿,才是满脸欣慰的眼眶潮湿:“于凤筠生了一个好儿子,她走得时候还一直让小奕上学,这也算是出人头地了!” “哼!” 贺黎红看着孙文广的模样,心里有些吃味儿,然而转念一想自己跟已经死了的人喝什么干醋? 也就释然。 “不行,” 孙文广突然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什么不行?” 贺黎红满头雾水。 “咱凤儿配不上小奕,这事儿你以后不能再提!” 孙文广说得坚决,眼珠子瞪着自己的女人。 “孙文广你这个老杂毛,老娘跟了你穷了一辈子,本想着凤儿嫁给一个有钱的傻子,老娘能沾点光,结果孙旺财这个老东西抠的一毛不拔,还整天想着扒灰,——” 贺黎红的一张老脸,顿时像只猴子的红屁股一样。 红着蹦了起来大骂:“今儿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真正有钱又大方的好女婿,你个老杂毛,——老娘,——这个女婿老娘我认定了!老杂毛你要是敢——” 叫骂声里,应和着门外走廊越演越烈的打骂。 完全掩盖了楼外院子里面,突发的叫骂和大打出手。 ------------ 第八十二章 十年再见 这进出楼不过十几分钟,杜奕却跟在狼心狗肺的窝里呆了几个小时还要难受。 不为别的,就为自己儿时玩伴的不幸遭遇,以及有着这样一个可悲的拿她当换钱工具的妈。 下了楼,很想静静的杜奕。 走到一处草木茂盛,有着一株高大的松柏树边。 抽出一支烟。 虽然杜奕给自己的理由是想静静。 然而他自己都知道无法骗自己的是,他很想看一看已经十年没见的那个豆蔻小姑娘,现在长成了什么模样。 最后一面时,他十八,她十六。 还没站一会儿,杜奕就看到一个个头1.65左右,身材匀称白皙,齐耳短发的漂亮女子,提着饭盒从食堂那边目不斜视的走出来。 虽然有了很大的变化,杜奕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孙凤。 —— 孙凤在食堂里面等了好一会儿,厨师才炒好了她母亲想吃的糖醋里脊,麻辣小银鱼,蒸鸡蛋羹。 贺黎红有着严重的糖尿病,能吃却还干瘦,而且嘴还非常的叼。 今天上午发脾气要吃糖醋里脊,为了少用白糖,孙凤特意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一瓶番茄酱,和那个色眯眯的胖厨师说了好话。 厨师不想要钱,然而孙凤却坚持多给了。 大家都是成年人,不想要钱,想要什么,自然是都懂不言而喻。 这让孙凤感觉,真恶心! 这些年,她见够了身边走马灯一般,那些鬼男人的丑陋模样。 灵龙镇山清水秀,自古多出美娇娘。 镇里的一群好事流痞者,在十年后,最近又评出了新灵龙镇五朵金花。 出乎预料也是众目所归的是,灵龙湖独占四朵,断龙尾拿下一朵。 其余村镇皆是零蛋。 头花白牡丹,就是镇中周老师家的姑娘,现在在灵龙湖小学支教的周倩。 二花紫玫瑰,灵龙镇大酒店的老板娘董玲玲。——这是董玲玲的二次当选,其余四朵要么人老珠黄,要么远走他乡,要么死于非命。 三花红杜鹃花,断龙尾钱文的女儿钱艺萌。 四花绿海棠,寇彩香的姑娘,刘晓晴。 五花粉桃花,豆腐店老板傻儿子的媳妇孙凤。 周倩被孙兴盯上,又在灵龙湖当老师,董玲玲太扎手,没人敢碰,钱艺萌和刘晓晴在山城,很少回来。 所以粉桃花孙凤,就成了镇子里男人们可以真实触摸的梦想。 尤其她男人还是一个傻子,结婚七年都没生一个蛋。 不由得众牲口们的脑子里冒出‘不解风情的傻子,空虚寂寞冷的小少妇,荒芜的农田。’ 弄得孙凤整天都得面对层出不穷的偷窥和骚扰,不胜其烦。 —— 出了食堂的门口,孙凤目不斜视的走向住院部大楼。 不用看她就能感觉到有很多双色眯眯的眼睛,盯着她的脸蛋身体细腰长腿猛盯。 她走得不疾不徐,心里却想早一步上去,离开这些让她恶心的视线。 “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声音里透着高兴。 孙凤猛地一惊,停步转回身体。 就看到胖乎乎一脸笑容,她的傻子老公贺小宝。 头上缠着带血的纱布的公公贺旺财。 一脸凶相,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仇恨的看着她的婆婆巩玉菊。 以及一大群贺家,巩家的男男女女。 孙凤的心猛地一沉,知道今天这事儿算是难了了! 四周很快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 甚至很多人从镇医院外面跑进来,嘴里喊着‘看来看喽,傻子贺小宝要嫩粉桃花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臭气。 孙凤才看到,贺小宝二姨三姨,在最后面抬着一桶稀粪,手里还拿着瓢。 她们想干什么,孙凤不用想就能猜得到。 在这一刻,孙凤突然有着一种带着无助绝望,而疯狂的悲凉。 贺巩两家在镇里势大,贺小宝的三姨就是镇上一霸胡兵的女人。 虽然她妈贺黎红也是贺家的人,但是贺家没有一个人看得起她,都‘捧着’有钱的贺旺财。 而自己这边的本家亲戚,这些年也都让母亲贺黎红彻底得罪个遍,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 “你个小贱货,有种你还横啊,你还横啊?” 巩玉菊恶狠狠的望着孙凤,脸上带着狞笑:“今儿我们不打人,不犯法,就扒光了你这个小贱货的衣裳。你家满嘴喷粪污蔑我家老贺,今儿粪水管你家三口喝个饱!” “哄~” 人群一片哗然。 尤其是那些男人们,听说巩玉菊要扒光孙凤的衣服,都是满脸兴奋的瞅着脸色惨白的孙凤的身子骨,馋的直流口水。 孙凤卡白着脸色,把手里掂着的饭盒放在地上,打开了挎包,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剪刀。 “还想反抗?” 站在巩玉菊身边的贺小宝的二姨夫屈存福,手里掂着一根米长的竹棍,‘啪啪’的敲着手心,打定主意等一会儿扒衣服的时候,他一定要使劲的抓两把。 嘴馋这个侄媳妇,他可馋了好多年,结果连小手都没摸过。 “我们家不欠你家什么!” 孙凤大声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七年我给你家当牛做马,没拿一分钱,现在婚姻自由,我就活该受你家欺负?” “你家不欠我们什么?哈哈,真是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贱货!” 巩玉菊狂笑着从兜里拿出来一张纸:“诺,诺,看看!大伙儿都看看,这上面有你妈贺黎红的手印。 不算我家提亲下聘那各种烟酒肉,一万块见面礼一万块定亲礼一万块下聘礼,还有这彩礼二十万! 这二十三万,你可是一分钱没有带过来,结果养了一只不会下蛋倒会诬陷公公扒灰的白眼狼!” “哄~” 人群再次哗然。 虽然灵龙镇也有彩礼这个规矩,不过就算一年年水涨船高,现在也不过是三万八千八,六万六千六,九万九。 七年前的二十三万,什么概念? 不过想着贺小宝是个傻子,也可以理解。 可贺旺财扒灰?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别说了,赶紧弄她!” 被当众揭破扒灰这事儿的贺旺财,羞得老脸臊红,恨不得寻一个地缝儿钻进去。 “今儿,七年前你家吃进去的,全都给老娘我吐出来,利息一分不少!老娘再喂你仨喝饱粪水,算是两清,不然,死都是我贺家的鬼!” 巩玉菊满脸狞笑。 “哐当!” 而这边,当第一次听到还有二十万彩礼这件事情的孙凤,手里的锋利剪刀都无力的落地。 “咔嚓~” 心里面最后一层壳,龟裂,破碎,纷飞。 “扒了她的衣裳!” 在巩玉菊得意的大吼声里。 “啊——! 首先尖叫的是贺小宝的三姨巩雅瑜。 而且叫声如同被一把抓住脖子的母鸭子一样,戛然而止。 “你想干啥?别,啊——!” 随即是贺小宝的二姨巩少芳。 在众人震骇的眼神里,就看到原本在一边靠后,长得人高马大看热闹的胖青年,突然走到抬着粪水,把粪桶搁在地上的巩雅瑜和巩少芳的身后。 大手一伸,一手抓一个脖子,先是巩雅瑜,后是巩少芳。 把两个呆滞女人的脑袋,一前一后,整个儿按进粪桶。 “啊!呃~” 随着这个胖青年松手,巩雅瑜和巩少芳挣扎惨叫的从粪桶里面拔出脑袋。 满头挂满了黄黄绿绿的稀粪,还带着蛆虫和变色的卫生纸。 “哄~”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吓傻了似的,纷纷朝着后面退,生怕被这恶心的稀粪溅到身上。 “啊!” 而巩雅瑜和巩少芳,则是惨叫着朝着镇医院旁边那一排洗漱池冲去。 “你麻的混蛋!” 看到自己女人这副惨样,想着自己成了全镇的笑柄。 屈存福牙呲目裂的举着手里的竹棍,大吼大骂的朝着那个站在粪桶前的胖青年扑去。 就看到那个胖青年面无表情的拿起了一个粪瓢。 “他想干啥?” 屈存福的心里顿时有着很不妙的迷茫。 就看到似慢实快间,那个胖青年慢条斯理的舀了满满一大瓢飘着蛆虫卫生纸卫生巾的稀粪。 洒了过来。 “糟糕!” 这两个词才在屈存福的脑海里面泛起,就惊恐的看到那一瓢黄亮的‘稀汤’,带着一种玄而又玄的巧妙弧度。 准确的浇在他的脸上。 “咕噜~” 被冲鼻的臭气熏得屈存福,不由自主的大大咽了一口。 “啪嗒~” 手里的竹棍瞬间落地。 “呃~” 屈存福蹲在地上,吐得撕心裂肺。 满院骇然。 ------------ 第八十三章 不要倚老卖老 杜奕手持粪瓢,面无表情的看着前面这一群失色的男女。 对方除了失去战斗力的一男两女,还有两个老头,两个老太婆,三个妇女,三个壮汉和两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 手里掂着之粗竹棍硬木棒。 然而面对着杜奕这恐怖的‘屎攻’,巩雅瑜,巩少芳,屈存福,那满头满脸满嘴屎尿蛆虫卫生纸卫生巾的惨烈模样。 杜奕一瓢一粪桶在手,硬是吓得这群男女不敢近身。 “哥。” 这一连串的疾速变故,也惊呆了李二苟,李满贵,李老赖几人。 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不过只有李二苟和李满贵冲了出来,而李老赖则是在圈外的花池子边,看着那一大堆的衣服。 “我说哥们儿,你是哪根葱冒出来装大象,知道那是谁不?” 一个全身穿得花里胡哨,染着黄毛的病痨鬼,朝着正在水池子里面冲洗脑袋的巩雅瑜,巩少芳方向努努嘴:“胡兵的女人,你等着胡老大给你腚儿开杠吧!” “胡兵的女人?” 杜奕有些意外的望了那个正在水池子冲洗,不到三十的年轻女人一眼。 正撅着身体趴在水池子边,开着最大的水龙头冲洗脑袋,湿漉漉的衣服勾勒出美好的小腰,满月和大长腿。 也是一个漂亮女人。 不过杜奕随即释然,这群孙子要是没有一点愚昧的家族抱团陋习,能这么狂。 今天别说胡兵的女人,就是胡兵过来,也灌他喝汤! “哪个大腿没加紧,把你个小畜生给漏出来了,都给我上,呃——啊!呃,呃,啊——” 巩玉菊看祭出胡兵的名号,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小贱人的姘头就‘瓤’(软)了。 顿时嚣张气焰再起,嘴里叫骂着高高举起了手里的擀面杖。 就被杜奕满舀了一瓢粪水,隔着七八米的距离。 黄汤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稳准狠的浇了巩玉菊一脸屎尿。 杜奕这一手隔着七八米远的精准‘粪击’,顿时镇住了所有人,本来已经够大的圈子再次扩张。 “你,你,你~” 脸色惨白手指颤抖的贺旺财,颤声指着杜奕。 就看到杜奕再次慢条斯理的舀起一瓢黄汤。 这时候,整个镇医院人山人海,包括门诊住院部门的各个楼层窗户,探出了无数的脑袋,一个个又惊又笑的举着手机狂拍小视频。 “你个瓜儿子!” 看到杜奕舀出来还在淅沥的满瓢稀粪,贺旺财当然知道这一瓢是给谁准备的。 变色的大骂一句撑门面,转身就朝着住院部跑去。 住院部的一楼后门可以通镇医院的南门。 “想跑。” 杜奕冷笑一声,拿瓢的右手腕轻轻一抖。 满瓢黄汤飞出粪瓢,划过一道近十四五米的距离,如同一条黄龙,滴水不漏的盖住了贺旺财的后脑勺。 炸起一朵恶臭的黄花。 “啊!” 还好不是在脸上,所以贺旺财视线完好,一刻不敢停留的直冲镇医院住院部小楼而去。 “哄~” 围观的医生护士患者看热闹的人群,立刻远远的让出一个口子,生怕屎尿溅在身上。 贺旺财绝尘而起,留下一路黄稀屎。 杜奕再次满舀一瓢。 “跑呀!” 贺家巩家剩下的一群男女,顿时做鸟兽散,纷纷朝着住院部那边的南门逃去。 只剩下看得发傻的贺小宝。 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还强硬的站在地上,拿着拐杖大骂:“你个挨千刀杀的野汉子,你俩一对老时候都该浸猪笼的野狗娼妇,——生儿子没**的杂种,——” 看到杜奕端着一瓢稀粪,一对三角眼恶狠狠的瞪着杜奕,也毫不住嘴。 “她是哪个老不死的瘟神?” 杜奕望向还在原地发愣的孙凤。 “你,你——,你管这事情干什么!” 孙凤显然早已认出了杜奕,心里甜蜜,却又急得气得直跺脚。 “你们俩个该下地狱的——” 老太婆一听,这俩人果然有事儿。 就气得举着拐杖,用尽全身力气,朝孙凤的头上狠狠砸去。 孙凤睁着眼睛,平静而带着欣喜的望着杜奕。 躲都不躲,等着拐杖砸来。 这时候在她的心里很明显,最好这一拐杖能打死自己,才能减掉自己给杜奕带来的麻烦。 “哟!” “吓!” “快躲!” 人群一片大喊。 “真是一个傻丫头。” 杜奕一声叹息,左手一把稳稳的抓住在半空中尖啸着的硬木镶铜龙头拐杖。 下一秒,捏开了这个老恶婆的嘴巴。 “遭瘟的,我,七十,呜呜~” 杜奕很贴心的满满灌了一满口。 诚恳的告诉她:“请你不要倚老卖老。” 同时先知先觉的把她的脸往边上轻轻一别。 “噗呲~” 喷出一个屎雾。 “呃,呃,呃——” 然后趴在地上狂吐,连着刚刚巩玉菊请客吃得牛肉羊肉喝得啤酒,一股脑吐了出来。 于是,整个世界终于清净了。 杜奕皱着眉头,看着还剩下大半瓢的黄汤,望向一脸惊吓的贺小包。 “奕,” 孙凤猛然醒悟,不能喊出杜奕的名字,连忙说道:“别灌他,小宝是个好人。” “姐,吓死人了,真是吓死人了!” 贺小宝听到孙凤‘护’他,连忙躲在孙凤的后面,哭丧着脸。 “哗~” 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杜奕手里的粪瓢几乎滴水不漏的丢进粪桶。 离开孙凤四五米远。 环视一周。 从包里掏出一千块钱。 “那位是清洁工?” “我是,我是!” “仲月秀你负责门诊楼,这院子可是我的地盘!” “呵呵,我帮你还不行?” “呵呵,不需要。” 看到杜奕掏出来一叠子红鱼,在场围观的人群顿时高看杜奕一眼。 不过想想也是,身为孙凤的姘头,没钱没势没胆气,一般人能驾驭得了这个女人? “你,你,呃~” 这些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巩雅瑜,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奇耻大辱,等到头上冲洗干净一点,两眼血红,就要吃人似的瞪着杜奕。 结果才说出来两个字,就开始狂吐。 “我叫杜奕,灵龙湖头曲的,记清着别忘了,朝一个女人撒气算什么能耐,有种来找我。白的黑的明的暗的,只管来,我接着。” 杜奕淡淡的说了一句,望了孙凤一眼,就朝着镇医院大门走去。 人群自动让开。 这时候,众人才注意到,泼了这么多瓢的粪水,可他的手上身上,居然找不到一点的屎黄色粪迹。 这得多牛匹! “哥,真是太过瘾了!” 全程看戏都没机会动手的李二苟,激动得身体直抖。 李满贵则是一脸愁容,不过始终没说话,只是静静的跟在杜奕和李二苟的后头。 而花池子边的李老赖,则是双手掂着衣服鞋子,朝着住院楼走去。 他打算从南门出去,然后到灵龙镇大酒店和杜奕这狂娃子汇合。 杜奕走出镇医院的大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时间已经快到十二点。 有两个短信。 一个是周倩的: “奕哥,我们到了,306兰花苑。” 一个是董玲玲的: “弟,安排好了,306兰花苑。” ------------ 第八十四章 名动灵龙镇 杜奕刚走出镇医院大门没多远,就听到后面一片急促的脚步声。 “哥,凤姐跟过来了。” 李二苟比孙凤小几个月,所以喊姐。 杜奕停下来,回头望去,就看到孙凤满脸汗水的跑了过来。 “不用过来感谢,只不过是看不惯,当然也给你们带来了麻烦。我建议你们最好今天下午就转院,越快越好,到山城,再不济到双河那边,他们都不敢这么放肆了。” “奕,你等一下,我打一个电话。” 气喘吁吁的孙凤打开挎包,拿出手机在屏幕上划拉。 “凤儿,杜奕这个千刀杀的就不能好好和贺旺财他们说话,他就是再有钱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不知道?到时候他拍拍屁股走了,咱们怎么办!你转给我六万三千块钱?” 虽然孙凤开得不是免提,然而里面贺黎红的声音,还是让杜奕几人听得一清二楚。 “你要的糖醋里脊,麻辣小银鱼,蒸鸡蛋羹,我放在一楼前台。” “死丫头,你拿上来啊,你娘急得都快饿死了!” “你是不是拿了巩玉菊二十万彩礼?” “啊,你咋,啥子彩礼?” “你们赶紧转院到双河吧,这七年,我断断续续也给了你们七八万,以后,你们就当没我这个女儿。” 说完,孙凤直接挂断了电话。 朝着杜奕坚强的笑道:“奕哥哥,你啥时候回曲里,我也会去。” “先去吃饭吧,下午回湖曲。” 清官难断家务事,而且巩玉菊的所作所为,也确实让人不齿。 杜奕虽然不能做些什么,不过让孙凤回头曲,保护她不再受贺旺财那些人骚扰的能力还是有的。 四人刚走没多远,孙凤的手机在包里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看一眼,直接挂断。 随后又响了起来。 挂断。 然后,是第三次响起来。 孙凤这次接通。 “咔。” 杜奕和李满贵,李二苟站在路边等着,递给李满贵一支烟。 “为什么,你问问你女人是为什么?二十万彩礼三万礼钱这些年我给你们的七八万,还有你们每年的租房子钱,给你们买米买面买油买衣服。我十四岁辍学在豆腐店干了四年,工资三万。我卡里还有六万,刚才全部打进你老婆的卡里。你们把我当成挣钱的奴隶!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说都是贺黎红的错,别说你不知道那二十万?你们用那二十万卖了你们的女儿!作为一个父亲,你以着自己的懦弱为借口,任凭自己的女人往死里压榨你的亲女儿,往火坑里面推,你配当一个父亲么?” 孙凤说了这么多的话,更像是对多年积怨的一次发泄。 然而她的脸上却没有一滴泪水。 想来在这七年早已流干。 而今天的那二十万彩礼,则是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孙凤打完了电话,从包里拿出一根细长的钢针,掏出了电话卡。 狠狠的折断,又折断。 “姐,你手开了。” 看到孙凤白嫩修长的手指被断了的电话卡金属片割开,顺着手指流出鲜红的鲜血。 李二苟连忙提醒。 “可以了。” 杜奕从孙凤手里夺过断成四片染着血迹的电话卡,使劲甩进旁边的一条小河沟。 “哇!” 在这一刻,孙凤突然崩溃,死死的抱着杜奕,嚎啕大哭起来。 —— 在附近药店买了创可贴,给孙凤手指的伤口缠好。 杜奕四人来到了灵龙镇大酒店。 就看到李老赖,董玲玲,站在门口不远的凉亭里面等候。 “奕娃,” “三爷,还是你聪明,刚才我就怕你冲动也跟着满贵叔二苟冲出来,我们以后躲进湖里就行了,可你不能呀,要是因为这事儿影响了咱们村里的进出,那我才是一个大罪人。” 看到李老赖要说话,杜奕一脸高兴的朝着李老赖伸着大拇指:“咱湖里又要搞老茶节,那就更不能因为这耽误了大事儿!” 杜奕的一席话,顿时让李老赖眉飞色舞,活泼起来。 “这事情少山和胡兵通电话了,谭均,钱武,也都和贺旺财通过话,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以后该怎样就怎样,还有,孙凤,你要是离婚随时可以去,贺旺财那边不会再有任何异议。” 董玲玲的一席话,让孙凤心里一直吊着的大石头顿时落地。 之前她最怕的就是连累杜奕,遭到胡兵的报复。 想着这些的委屈过往,泪水又是簌簌的在粉脸上面流淌,感激的望着董玲玲:“董姐,谢谢你。” “没什么事儿,就是以后你做的豆腐我们酒店算是吃不成了,小军那个猴子让买别的都是交代别人不愿去,轮到买豆腐,还不让送过来,要亲自去。为这事儿,梓琪没少给我抱怨。” 弄得孙凤俏脸直红,偷偷的瞟了杜奕一眼,咬着银牙不吱声儿。 “姐,给你添麻烦了,这事儿该怎算~” 杜奕当时也是气狠了,想在想想有些事情也做得太过。 至少对那个恶毒老太婆太过了。 “别,你当我是你亲姐,就别给我算,一点小钱而已;至于面子,少山和胡兵有业务往来,他俩今天你麻烦我,明天我麻烦你,之间早就扯不清。” 董玲玲笑得风淡云轻。 但是杜奕知道着整件事情,最少没有个四五十万,根本就拿不下来。 而且这还是谭少山,谭均的面子,钱武的拳头顶着。 他欠的情可不小。 “你户口牵出来没?” 杜奕问孙凤,要是迁进去,这次就直接迁回湖曲。 “没,至此至终我就没打算跟贺小宝过,死都没同意迁户口,户口本还在头曲家里放着。” 杜奕的心微微一跳,滋味儿纷杂。 “走吧,人家剧团的柳团长可是推了镇长书记的邀请,专程等你,想听听你有啥建议。” 在董玲玲的笑容里,几人走向灵龙镇大酒店。 六人一进酒店,人满为患各种哗然的大堂,顿时寂静。 都一脸佩服的望着杜奕。 然后,满堂哄然。 “就是他,就是他”的小声议论。 “孙凤这是换手了” “这小子牛匹!胡兵的女人也敢按!” “这算啥,你没见,来瞅瞅,看他喂乌鸦婆那口金汁儿,啧啧,这冷酷的表情,手一抖都不带抖的稳准狠。那黄稀汤,呃~,喂的一滴不漏。——这才是狠人!” “哈哈,痛快,你说乌鸦婆这些年害了多少人,吉彩芹就因为她的流言蜚语,逼得跳河,这老巫婆,该!”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灵龙镇狭小,再加上现在微信,群聊,短视频横行。 风吹草动,就是顷刻满镇皆知。 这时候这近二十桌食客,几乎人人都在谈论这件奇事。 有得更在放着那极有味道的图片和小视频。 越看越对杜奕的敬仰,如同发洪水的滔滔长店河水,一发而不可收拾。 这一天,杜奕之名,名动灵龙镇一镇十三村。 ------------ 第八十五章 灵龙湖旅游公司 灵龙湖大酒店,306兰花苑。 “这个杜奕干什么去了,这么慢?” 消息的蔽塞赵青和,看了一眼在包间后阳台低声打电话的周倩,又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不禁有些生气。 “他应该有事儿耽搁了,回见贵客总得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正在刷本地小视频的郁巧,这时候正在翻看从大院,楼上窗户,各个角度拍摄的很有味道的视频。 想笑又怕说出来刘团长和这个顾大美女都不敢等杜奕吃饭了,所以只好开着静音憋着笑看。 “我们哪敢说是贵客,这些年市剧团只靠着拨款度日,能有这个机会既能唱戏——这是我们的行当,也是我们的一生爱好,——又能到山里散散心,镇里的领导也同意了资金扶持,所以今天一定要感谢在座的诸位。” 柳倩瑜不过四十出头,保养良好的粉脸,白嫩的就像三十不到的女子。 和旁边的顾影坐在一起,就像是一对漂亮的姐妹花。 “大人物总是最后一个到场呢!咯咯,真有意思,柳姐你看,这知道的是知道在喂,呃~,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老婆婆喂水呢。” 坐在柳倩瑜身边的顾影,也正在无聊的刷小视频。 刷着刷着,就切换到双河区,想看看灵龙镇一带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 结果满页面都是泼汤,灌水,粪击的各个角度拍摄的视屏,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这真有点粪战群雄的味道儿。” 只看了一个视频,柳倩瑜就笑得不得了:“那群人恶心太欺负人,可这小青年可真龌龊,我估计那嘴毒的老婆婆,能噤口十年。” “我看看。” 柳倩瑜的魅力是赵青和这样年纪的老头难以抵挡的,看到柳倩瑜在拿着手机看,也忍不住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站起来过去瞅。 “杜奕!” 赵青和只看了一眼,就失口惊呼。 他这才明白杜奕为啥到现在还没有来,原来是到镇院去替孙凤打包不亲去了。 “?” “?” 柳倩瑜和顾影都抬着望着身后站着的赵青和。 “~” 上等的包间门,开门几乎没有摩擦的声音。 洗了个澡,换了董玲玲提前加急让马梓琪去买得裤子衬衫内裤鞋子袜子的杜奕。 第一个带笑推门进来。 因为孙凤的状态不想见外人,董玲玲就安排她在客房里面休息,安排人送几个菜。 只有杜奕,董玲玲,李二苟,李满贵,李老赖,几人进来。 一番客气‘久仰’,寒暄,众人落座。 在推让之下,赵青和和柳倩瑜坐在主客上首,这边李老赖,李满贵,李二苟,杜奕,那边顾影,郁巧,董玲玲,周倩。 拉扯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中华博大精深的位置排下来。 “嘶~” 杜奕刚坐在周倩的身边,望了一眼她的漂亮脸蛋儿,感觉周倩之前的‘顾大美女’说得有点太夸张。 只是轮身材长相,虽然春兰秋菊,但是牡丹始终排在第一。 周倩就绝对可以稳压顾影一头。 包括刘晓晴,孙凤,董玲玲。 如果在加上学识,全国排名前十的江大,又是亚洲最强的测绘学院,自然能够实现对诸女的碾压。 突然就看到周倩悄悄伸出手,放在他的腿上。 这让杜奕有些发愣,感受着周倩小手带来的醉人温度。 就被周倩突然使力,狠狠的掐了一把。 疼得杜奕不用脱裤子就能知道,绝对是青了。 “你还来干什么,赶紧吃点东西和二苟三爷脱身回湖曲,以后的事你别管了!!!” 看着周倩把手机搁在他面前,上面的字,杜奕很感动,不过也有些吃味儿的庆幸认识了董玲玲。 不然周倩绝对是又去给那个豆芽菜打电话求助。 “不用了,董姐解决了,没事儿了。” 杜奕没敢趴在周倩耳边和她说,只好感受着小手的温度和疼痛,疼且快乐的在周倩的手机上回了一行字。 周倩原本一直强颜的俏脸,顿时变得柔软起来,心里面急得要死的担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于是,右手拿回自己的手机, 搁在杜奕腿上的左手,又是狠狠的掐了一把,才挪开。 这时候,一直频频朝着杜奕望的顾影,对比着手里的小视频暂停键,吃惊的举着手机屏幕问道:“这是不是你?” 在屏幕上,贺旺财正在拼命狂奔,杜奕傲然而立,右手空瓢,一道黄龙正在半空席卷,朝着贺旺财的后脑勺扑去。 极具视觉动感。 “那个女人,就是在水池子洗头的年轻女人,是胡兵的老婆。” 这段时间一直发愣神游的赵青和,才旁敲侧击的暗示杜奕,‘没事儿别吃了,赶紧逃吧!别一会儿被胡兵堵住,那就麻烦了!’ “一些小纠纷,不过已经解决了。” 杜奕说得轻描淡写。 “真的是你啊!真是太~,咯咯。” 顾影趴在桌子上面,笑得俏脸通红。 不得不说,这妞儿也是极品,脸蛋身材皮肤气质声音无一不佳,而且非常精通化妆,硬是化得顾盼之间,巧笑嫣然明眸善睐。 在她面前,董玲玲的妖术手段,都要甘拜下风。 酒过三巡。 让杜奕想不到的是,柳倩瑜和顾影都是酒场豪杰,没几轮,嗜酒的李满贵,李老赖,爱吹牛的赵青和,首先在五粮液的洗礼下‘阵亡’。 李二苟和周倩,郁巧,不喝白酒,喝着良山葡萄酒厂酿造的葡萄酒。 只有杜奕,董玲玲,柳倩瑜和顾影,四人棋逢对手的鏖战。 “说说正事儿吧,” 杜奕看到放倒了的赵青和,李老赖,李满贵,躺在沙发上面呼呼大睡,周倩在他的示意下,拉着郁巧去逛街,就停止了喝酒。 “一直都等着洗耳恭听。” 柳倩瑜脸上的醉意几乎瞬间消失,看来也是一个千杯不醉的猛女。 四人里面,其实只有杜奕和顾影,是真的有点小醉。 “和市剧团的合作,我希望不是一次性的或者一年一次性的短期合作,而是常驻。” 杜奕的一句话,就引得柳倩瑜眼睛一亮。 就算是醉意朦胧的顾影,也大大的喝了一口热茶,望着杜奕。 —— 因为李老赖又醉了,所以董玲玲电话叫来了一艘汽艇,并且把谭家祥也喊了过来。 李老赖的这艘老式铁皮船,一般人还驾驭不了。 在上船前,董玲玲得到了消息告诉杜奕,孙文广和贺黎红这次是真的吓到了,都没敢去双河,而是直接转到了山城。 这让杜奕有些放心。 至少这对一个无良一个装鸵鸟的父母,暂时不会来骚扰孙凤了。 在码头边,灵龙镇大酒店的员工,立起了一个大通告牌子,上面写着招工的信息。 谭少山手下的双河建族公司,也将在这几天到灵龙湖头曲进行施工前的考察规划。 杜奕和董玲玲谈得就是,成立灵龙湖旅游公司。 先行进行十八里清溪和头曲的开发。 用杜奕的话来说,旅游公司不会收一分钱的门票,引来灵龙镇,双河,山城,甚至江城的人过来休假,野游,才是挣大钱的方法。 ------------ 第八十六章 可送东风 当天半晚,在二曲村部,杜奕,李二苟,寇彩香,孙凤,在支书李长德,会计赵青和,老支书李劲松,的见证下。 以及李满贵,周倩的参与下。 举行了灵龙湖村,头曲生产队的表决会议。 而杜奕等人在村部查资料这才知道,原来李大发一家的户口,在九年前就迁移到了明珠。 不过老支书忘记大。 再说这事儿不是今天开这个会,迁于不迁,屁用没有,这穷乡僻壤的地儿又没有开发商过来占地,也不会修公路铁路飞机场。 就很少有人在意和知道。 而拐子爷的户口,也早就在多年前注销。 于是,在生产队四家赞同,村部盖章的形式下。 李满贵,寇彩香两家放弃二曲的田地山林茶园果园,周倩将提出还在江城人才中心的户口,进入头曲生产队。 李满贵本来想和李二苟合成一户,被杜奕劝说自成一户。 而杜奕的户口,包括上大学,他记着母亲临终的叮嘱,都没有迁移出去。 至此,头曲原来的老六家,变成了新六家。 对于周倩突然要迁户口过来,别说杜奕,就是其他人都一脸的惊讶。 不过旋即又变得若有所思。 孙凤的脸都有点白。 只不过杜奕对有些虚无缥缈的可能,简直想都不敢去想。 只想着现在迁进来,以后再迁出去,只要有接收的地方,其实也不难。 其实,头曲的林权,地权,已经确定。 为杜奕原六家,不过在李大发迁走,拐子爷驾鹤以后,他们的这些林权地权,就可以由集体收走。 随后,新六家家主杜奕,李二苟,周倩,李满贵,孙凤(孙文广和贺黎红的户口,七年前就迁移到镇上),寇彩香,签署了一份委托协议。 全权委托杜奕代表六家,进行头曲生产队的所有对外签约事宜。 由村部加盖公章。 —— 当晚,二曲村进行了林地更变会议。 为了这次会议的顺利,杜奕在村里摆了七桌酒席,烟酒管够还可以成条带走,并且每家送了灵龙镇大超市的购物券。 对于家里没人在曲里的,由李劲松,李长德,寇彩香,一一打电话视频录音确认。 包括心里很不爽的孙老四,得到本来以为失去一条黄鹤楼,结果加倍补偿回来笑逐颜开的刘国兴,孙嗣成,赵五昌。 都画押同意这次林地变更。 至此,杜奕完全扫清了头曲未来的隐患。 在国家政策下,七十年不变,除非头曲这六家有人主动放弃林地,或者迁移户口,不然法理如山。 酒席散后, 村委李劲松,李长德,赵青和,寇彩香,郁巧,文件一致授权杜奕,负责整个灵龙湖开发管理和于外界资本签订合同。 至此,杜奕也完全拿到了运作灵龙湖的全权全力。 —— 第二天清晨,董玲玲,钱武,柳倩瑜和顾影,带着一群建族工人,乘坐三艘汽艇,以及一艘租借的渡船。 带着部分工具,来到了头曲。 众人在小码头上岸以后,杜奕也没客套,就带着走了半圈头曲临老龙头一带的湖畔,以及去了马王爷山下的那片布满乱石的茶园。 “弟,你这里的空气真好!” 一开始董玲玲还不觉得,但是随着呆呆了时间的延长,她明显感觉到了呼吸的异样。 似乎就在一处开满野花的河边竹林里,山风带着凉爽的清香,只是闻着就能让人心里燥意顿消,心情愉悦。 “所以我想打造一个休假营地群落,” 杜奕指着眼前这一大片野茶园说道:“这片茶园的小茶苗,要全部移栽出去,留下大株老茶树;让采茶的和移栽的员工注意蜈蚣和蝎子,几窝野蜂庆之都移走了,毒蛇也都清理干净。 其实这一带我之前撒下了雄黄,蝎子蜈蚣应该也都跑了。” “你洒了雄黄,这茶叶的味道还能喝么?” 钱武听了直想笑。 心想着这董玲玲也不知道怎么就相中了这小子,力挺他,春茶的贵处就在于干净,这时候也没有什么蚊虫破坏。 分明是读数读傻了,纸上谈兵的赵括。 杜奕笑笑,没法说他其实是靠花蟒和老鹰,还有基本打酱油的翠鸟,威吓加啄食,在这两天清理完了这片茶园的蛇虫。 “应该可以吧,我都没闻到过雄黄味儿。” 董玲玲尖着鼻子,只闻到清新的空气。 “这个时间栽茶树,也有些晚了,茶籽倒可以。” 钱武提出了他的第二个疑问。 “茶苗要移栽,收集乱石里的茶籽也得种,工人就由孙凤,郁巧她们负责,不过首先得在新码头建一些简易屋子。” 因为三曲有大丘,湖心有危险的地下河,包括头曲小码头那条花蟒。 杜奕把新码头选在马王爷山东边,入水的山麓和头曲形成的十余亩湖湾边。 好在他家里的那条花蟒,除非他使唤他,一般都是清晨从院子门前的灌木林蟒道下湖,吃饱了就回屋,一个白天都不露头。 只有晚上才到院子里,等依然是心惊肉跳的李二苟喂它一满黄酒瓶盖的凉茶。 然后加入杜奕不驱使它,就干脆利落的盘龙回屋。 整个都成了一条宅蛇。 这样一来,只要把这几家一带圈出来,基本就不影响头曲的开发。 匆匆看完之后, 杜奕,李长德,董玲玲,钱武,在没有乐队和剪彩的情况下,签订了一份成立‘灵龙湖旅游公司’的协议。 按照协议,旅游公司将负责整个灵龙湖村的旅游资源开发利用和管理,合同期限二十年。 二十年后有着第一优先权。 在第一开发期内。 杜奕代表的头曲六家以林地,以及杜奕的两百六十万资金入股,占51%。 董玲玲以新码头,大戏台,头曲路网,公厕,凉亭,电力水利网管,灵龙山庄一期建设,以及十八里清溪的建设。 再加一百五十万资金入股,占34%。 灵龙湖村以十八里清溪,老龙头,马王爷山的开发,以及对头曲生产队所有决议的许可,占9%。 而钱武则是以滚山客的三艘汽艇,所有男女人员入股,外加他虽然并不看好杜奕搞得这个荒山野岭的度假村。 但是却义气的坚持拿出三十万,占6%。 至此,万事俱备,可送东风。 ------------ 第八十七章 龙盘柱 公司草创,还有很多细节和程序要走,不过在彼此信任的情况下,很多的工作都可以先行展开。 在新设立的马王爷新码头,工人已经开始平整沙滩,伐木,搭建简易小码头和临时住宿区。 三艘汽艇,租用的一艘渡船,也开始来来回回的在新码头和灵龙镇码头之间穿梭。 把谭其松在灵龙镇的建筑工具和建筑物资,往头曲运送。 灵龙湖的河床和湖岸,头曲的陆地低洼,天然铺就着数米深的河沙以及大量的鹅暖石。 在周倩的建议里,从头曲中部的蜿蜒山丘之间,疏通出一条横贯东西,长六七百米宽二十余米的人工河。 这样一来,就把头曲一分为二。 并且在头曲陆地内部,又蔓延分枝形成了六七处河岔,四五个小湖。 其间用桥梁来回萦绕连接。 种植荷花,菱角,睡莲, 既增加了头曲旅游的纵深和灵动,也解决了建筑取沙的问题。 至此一项,就节省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上百万的资金。 当然,这个方案也得拿到镇里和区里的资源管理部门批准,不过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为了发展地方经济,料想不会有太大问题。 而且周倩建议,所有的建筑,除非紧要的承重部位,其余尽量选择进行过防腐防火处理的竹木材质。 这样一来,不但又节省了大量的资金,而且建筑进度和总工作量,也将是大幅的加快和缩减。 到了近中午,董玲玲和钱武没顾得吃顿便饭,就匆忙离开了灵龙湖。 三月三的老茶节,董玲玲还需要帮着在镇里和其余十二村,甚至双河,做好宣传。 这次杜奕的目标受众,都是村镇的老年人,也有一些无事带着小孩的妇女。 眼下比较流行的自媒体,小视频宣传手段肯定不行。 还是得靠电视广告和喇叭巡游。 这就得动用灵龙镇大酒店的女孩子,还有钱武手里的人手配合逐村宣传。 而对头曲的林木规划总体改造,需要的大量工人,也由董玲玲负责招收。 等到谭少山在山城采购的物资运过来,建筑队搭建好简易的活动板房以后,这些招收的员工就可以进入头曲。 在确定了大戏台的位置,以及大致的高度面积灯光要求以后。 柳倩瑜和顾影,倒是不急于回去。 听说周倩明天下午,周五学生放假以后,要去江城,就决定先送周倩到山城。 中午在李二苟家设宴,招待柳倩瑜和顾影。 寇彩香,孙凤,郁巧,下厨。 用得是头曲六家门口的榆钱,香椿,蒲公英,野蒜,二曲的鸡蛋,田里的泥鳅,四曲龙珠湖里的湖鱼。 还有巫婆李留下来的烟熏腌制火腿。 饭前闲暇之余,李劲松听杜奕说花蟒还没回来,就兴致勃勃的要看龙盘柱。 而李长德,赵青和,柳倩瑜,顾影,也表示了极大的兴趣。 几人就来到了杜奕家的院子,在厨房里喝茶,抽烟,闲聊,等待。 “来了!” 负责望风的李二苟,兴奋的提醒。 一群人都跑出了厨房,站在西墙根往东望。 只见一条狰狞的巨大花蟒,正在翻越东院墙。 几人均是一惊,屏着呼吸。 “你这货,今儿咋正晚?” 李二苟走到离着花蟒不到一米的地方问。 看得李劲松,李长德几人都是紧张得一手冷汗。 而柳倩瑜和顾影,则是吓得花容失色。 “滋滋~” 那条花蟒显然是一个吃了就抹嘴不认账的主儿,根本就懒得搭理李二苟。 在蛇首落地以后,高高扬着蟒头看了西院墙下的一排男女。 转头朝着东厢房屋檐下游走。 然后,‘唰唰’的盘绕着那根汉白玉龙纹石刻柱子,蜿蜒而上。 最终整个身体全部进入东厢房。 “真是不可思议,龙盘蟠龙柱,吉兆啊,吉兆!” 李劲松兴奋得老脸发红,拄着拐杖顿地。 望着杜奕说道:“知道为啥你想怎么弄,我都同意?之前长德的意思,就是再加进来两人,组成一个委员会,被我否决了。——就冲着这个龙盘石,就值得我信你个娃子,一定能有出息,也能带着湖曲的乡亲们都富起来!” “嘿嘿,我想和老赵一起给你把关,可老支书说我俩加进去别说把关,搞不好就成了拖村里致富的后腿。” 李长德笑得坦诚。 “老支书,还有各位长辈,大家一起富起来,这也是我想做的事情。至于为什么先是头曲,而且村里占得股份这么少,饭要一口口的吃,路要一步步的走。” 杜奕诚恳的望了一圈说道:“等到开发二三四曲,老龙尾,村里的占股自然就会高起来,而且二三曲的乡亲们只要拿出自家的林地入股,也会占有相应的股份的分红。” “不眼红你们头曲,说句实在话,你们这是等于拿着钱和林地在赌,摸着石头过河。赢了村里还有各家各户跟进吃肉,输了村里和各家各户都没一点损失。 可你们的损失,尤其是奕娃,你这两百六十万还有半老茶节的十万,可就真是打水漂了!” 赵青和毕竟在镇里林站干了几十年的会计,基本眼光还是有的。 直言不讳的说道:“说实话,我看不出双河,山城的人,为了啥会大老远的跑过来吃吃饭。 就为了看看戏,钓钓鱼,走走野外,睡几觉? 你能提供的这些东西,山城,双河郊区,也不知道开了多少类同的山庄。 你说湖,山城郊区的南湖大咱这十几倍,说河,浉河水量一点不少于长店河,你说茶叶,灵龙湖的茶叶产量太小,而且论味道,南湖和双河的茶园茶庄,那里的茶叶不比这里的差。” 赵青和一番滔滔,听得众人都露出思索,本来有着的一点信心,似乎都有些动摇起来。 “赵会计,你不觉得头曲的空气非常的好么?” 柳倩瑜唱了几十年的戏,也练了几十年的功夫。 一直要强的她,浑身都是职业病。 比如嗓子得时不时的含着一种清凉保护嗓子的药片,不然说话就要嘶哑。 身体稍微运动久了,总有些地方会酸痛,骨节和韧带也会‘咯咯嚓嚓’的不舒服。 所以她现在已经很少登台。 不然一曲穆桂英挂帅,下来能要她半条命。 可今天从早上七点多到头曲,到了现在快十二点了,近五个小时。 她才发现浑身舒服的一直忘记了含药片,身体各处也没有往常早该来的酸痛和骨节摩擦。 “双河和山城郊区的空气也好,我在林站的时候,——” 于是,话痨赵青和,再一次的开启了自吹自擂的模式。 杜奕笑着听着, 其实赵青和这人除了话痨爱吹,人也不错,。 就如寇彩香前两天一次闲聊所说,这些年一直在资助困难儿童上学。 还有他孙子赵明艺也没啥毛病,就是有点毫无道理的自信和傲然。 所以说实话,在杜奕的心里面,还是比较尊重赵青和这样的人,愿意多花一点耐心倾听他吹牛。 ------------ 第八十八章 女人都不简单 当天下午,杜奕陪着孙凤,柳倩瑜,顾影,来到灵龙镇。 董小军已经在码头提前等候。 送柳倩瑜和顾影到酒店以后,驱车直奔镇政府。 “孙凤,你点的豆腐可是一绝,别说灵龙镇一镇十三村,就是整个双河都找不出来第二份儿!要不然外面的人来咱镇里,回去都要带几斤贺家豆腐?贺旺财这几年发了财,这里面有你一大半的功劳,这两天贺家豆腐都明显差了一点。” 董小军笑着说道:“其实你就是回湖曲,也可以在那里磨豆腐,我这里代卖。” 出乎董小军预料的是,孙凤却是微微摇头:“还是算了,小宝是真把我当亲姐,那两个老东西全身是病,还能活几年。以后可以磨豆腐,不过只在湖曲里面卖给游客,算是增加一项内容。” “仗义!” 董小军这是真的佩服。 杜奕惊讶的偏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的孙凤,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些想法。 连忙开口表态:“你的想法真不错,需要什么设备,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不用,” 孙凤偏头望着杜奕的眼睛对视:“贺旺财和巩玉菊都不识字也不识数,这些年他们挣了很多,咯咯,有小宝帮着掩护,我也耗子搬家的扣下来不少。” “女人啊,都是鬼,尤其是漂亮的女人!——当然不漂亮的也是鬼!” 杜奕心里感叹不已。 “奕哥哥,我明天想去山城购买设备,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我一个女孩子,怕被人忽悠花了高价还买了坏机器。” 孙凤俏脸含笑,杏眼明亮,带着小小的哀求:“今晚就不回去了,我觉得咱们的头曲规则设计还是有漏洞,晚上想和你说一说。” “喂喂,你俩别乱撒狗粮哈!” 前边开车的董小军,不乐意了。 杜奕笑笑没再出声,而孙凤则是眉彩飞扬。 不久,车子驶到镇大院门口。 而得到电话的贺旺财,脑袋缠着纱布,领着贺小宝,正在外边等着抽旱烟。 之前贺旺财和孙文广的斗殴,虽然是孙文广先拿锄头砍得贺旺财,贺旺财推倒一个石磨砸断了孙文广的大腿。 不过孙文广是重伤这是事实。 在钱武的‘说和’下,董玲玲给了贺旺财二十三万贺黎红拿走的彩礼,算是同意了离婚,以及今后不再纠缠。 “姐,你去哪儿了?” 看到孙凤下车,贺小宝满脸惊喜,又一脸委屈的跑了过来。 气得贺旺财脸色发青。 —— 孙凤嫁给傻子贺小宝的事情,镇里面都知道。 而且又出了昨天那档子事儿。 所以特事特办,很快就拿到了离婚证。 “呼~” 孙凤走出办公大楼,先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然后双手张开,朝着西边的太阳拥抱。 反身回头,大步走到杜奕的面前,紧紧的抱住了杜奕的身体。 低声说道:“现在我终于有资格,光明正大的抱着你了!” 娇躯纤瘦柔软,带着少女的芬芳和体温。 “姐,这是姐夫么?” 站在一边的贺小宝,满脸好奇的问孙凤。 “走,你个丢脸的傻子,走!” 看得贺旺财气得身体直抖,拉着不断挣扎喊姐的贺小宝远去。 当晚,从双河赶回来的董玲玲,摆宴杜奕,孙凤,柳倩瑜,顾影。 主题是庆祝孙凤获得新生。 在酒桌上面,孙凤醉得一塌糊涂,放声大哭。 —— 夜,微凉。 杜奕被董玲玲安排在副二楼顶层的总统套间。 他一个房间。 醉得迷糊大睡的孙凤,另外一个房间。 杜奕洗澡以后,悄悄推门进了孙凤的卧室。 静静的站在床前。 看到她穿着睡衣搭着薄被酣睡,看着这张红扑扑的俏脸,樱唇,长长的睫毛。 然后,孙凤突然弹了一下被子,翻身压着被子抱着睡。 睡衣被身体扭曲扯着,展露出惊心动魄的身材。 杜奕看得愣了愣,当年的柴火妞这是长开了! 他看了一会儿,有些心虚的轻轻关灯,虚掩着卧室门,回到了外面的大客厅。 然后, 关了大厅里面所有的灯。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月色,还有月色下那条星光粼粼的大河。 灵龙湖头曲老六家,除了不知所踪的李大发一家。 其余五家都是一本本辛酸史。 拐子爷是湖曲第一个大学生,不过听说刚到分配的单位就犯了男女错误,被打断一条腿,发回原籍。 一生孤苦。 巫婆李因为生了二苟,被丈夫抛弃,最终沦为神神道道的神婆。 带着不舍和恨意离去。 寇彩香夫妻经过十余年的拼搏,好不容易看着好日子就起来了,结果刘建仓被一根载重汽车压翘的钢管,弹跳起来击中了脑袋。 孙凤遇到了这样的父母。 自己的父亲原是矿上的技术人员,母亲分配到这里。 两人就产生了感情。 不久铜矿裁撤。 这两个在现在的杜奕看来,简直是一对儿难以理解的奇葩。 为了冲破家庭的阻扰,居然把矿上要发回明珠和金陵的户口,想方设法转到了灵龙镇的灵龙湖村。 结果自己没出生几年,高度近视的父亲,爬山采药卖钱给分娩的时候留下病根儿的母亲治病。 摔死了。 然后又是两三年,好不容易攒钱够够了,去明珠去寻求帮助的母亲,得到的是各种冷漠的羞辱。 其后七年,母亡。 “希望这新六家,能够改写之前晦暗的命运吧!” 自语之间,杜奕不禁看着月光下右手中指带着的这个玉扳指。 表面光泽,温润如玉。 在昨晚,他分别在茶崖下的马王岩,头曲中前部的湘妃竹林。 点爆了两滴液滴。 不用内视去看,杜奕就知道里面还有628滴。 一旦有朝一日用完。 他就剩下那拿出来就成了烈性炸弹的岩浆树,以及珍贵的可以血管清淤,涤荡尽体内湿气等功效的十二枚火浆果。 而一旦火浆果再用完, 这只能装异界特定物质的玉扳指,就成了一枚真正的‘玉扳指’,也许还能卖个千儿八百,万儿八千。 或者更多。 搁在家里的那把短剑,故意也许可以卖一个天价。 然而不进出异界,他也没有那种方法,重新拿回来。 也就是一个一次性买卖。 完全成了涸泽而渔。 “不会就这样了吧?那也太扯了!” 杜奕紧皱眉头,明显并不甘心。 ------------ 第八十九章 那就战吧,谁怕谁 无论是点爆液滴,清晰感知气场的存在,还是在昨天上午,手拿瓢泼,点黄不沾身的气控能力。 都让杜奕感到,这枚玉扳指,给他打开了另一个神奇世界的门。 要是真的至此沉静,那是绝对不甘心。 孙凤的卧室传来簌簌的声音,然后打开了卧室门。 “啪~” 按亮了门边的一盏小壁灯。 “奕哥哥,你没有睡?” 孙凤走了过来。 “嗯,怎么起来了?” 杜奕随即醒悟,孙凤可能要去卫生间。 改口说道:“我看冰柜里还有鲜牛奶,你洗洗脸,我给你热一杯。” “嗯,嗯,我去洗个澡,身上全是酒气。” 孙凤走过来,温顺的说道:“奕哥哥你等我,还要和你说事情哩。” 让杜奕连忙坐回沙发,喝了一大杯凉茶压压惊。 等到杜奕热好了牛奶,孙凤也很快的洗完。 短发带着浴帽,身上裹着浴巾走出来,在幽幽的灯光和窗外的月色下,瓷白的如一束光。 然后,孙凤直接坐在了杜奕的身边。 很自然的靠着他。 只不过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暴露出孙凤的紧张。 “奕哥哥,旅游公司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起来。不过你想过没有,一旦形成了规模,大量的游客,那么二曲的乡亲,灵龙镇一镇十三村的人,都涌进来卖东西。 要是再有一些我这样,带着大量的二次加工土特产来兜售。 腌河鱼,熏火腿,干蘑菇,藕粉橡子粉魔芋粉,土鸡蛋,卖花草奇石,—— 山里面就是这点东西,重复性会很高。 一个个占山占地,搭建帐篷,争斗,打架,以次充好,宰客,甚至抱团和咱们对抗。 你怎么管理?” 孙凤的话让杜奕紧张的心思一愣,不禁陷入思索。 杜奕毫不怀疑气场的独一性和巨大优势,他根本就不太担心能否成功的问题。 只担心手里的灵泉一旦耗尽没有补充,那才是要命的大麻烦。 山民摆摊设点这事儿,之前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没有深想,想着来就来吧,全当带着乡亲们一起挣钱。 可如同孙凤所说。 一旦来了大量的山民,还有孙凤这样的作坊。 其后不用想就知道,占摊位,吵架,打架,兜售伪劣假冒商品,联合起来宰游客,甚至动手打人。 杜奕假如要管,那就得罪死了人。 各种谩骂和诬陷,倚老卖老,告发,拦路设卡,死搅蛮缠。 假如收费, 一方面会被骂死, 一方面交了钱,他们就会更加理直气壮的宰客,兜售假冒伪劣的山货。 直到把灵龙湖的名声搞臭。 一地鸡毛,鸡飞蛋打,才算完事儿! “你怎么看?” 杜奕问在怀里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热牛奶的孙凤。 “奕哥哥你前面做得都很好,十八里清溪,老龙头水面,再加上头曲,马王爷山,全都拿在手里。下面,就要做到专营,千万别放开口子,得不允许任何人在里面从事私自的商业活动。” “那你还要开豆腐店做生意?” 杜奕不解。 “你专卖呀!旅游公司给我划一块地方,我招人用古法磨豆腐,也算是一道风景。而地和房子,可以折算成股份占大头,你召员工卖豆腐,我招人只负责生产。” 杜奕有点明白孙凤的意思了。 “公司可以在镇上,一些远村子,设立收集点,零散的山民想要把东西卖给游客,就只能卖给公司,二曲也可以设一个小点,算是对同村的优惠。 大规模的作坊想参与进来,就得像我这样,交出控股权,所产商品也得交由公司进行定价销售。 而且现在就得想到摆脱镇码头的限制,重新选址建一个自己的码头,这样就可以开发长店河的沿河风光旅游。 还有,公司既然取得了十八里清溪的开发权,就应该实行管控,不允许任何外面的船只进出。 以免扰乱,也避免了小船在十八里清溪相撞的危险,而且可以控制村镇里面不甘心的人借着来玩儿的名义,偷偷兜售东西。——” 孙凤娟娟的说, 杜奕静静的听。 他这才知道,怀里的这个丫头,是真的长大了。 不但是身体,也是心智。 贺家豆腐店在这短短七年的时间里名声鹊起,打得整个双河区的所有豆腐店无力还手。 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奕哥哥,你知道么,昨天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看到你站出来,我真的很高兴。 还记得十三年前咱俩的誓言么? 嘻嘻,说着我都有点脸红,奕哥哥,你知道么,我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 所以, 奕哥哥,一万年太长,我只争朝夕。 嘘! 别说话,你听着就行。 结婚的还能离婚,谈恋爱上床以后分手的也多得是。 我不要你一句承诺, 也不想在现在和你结婚。 我知道以后我得力战很多女妖精,咯咯,甚至有很多女妖精也会骂我是女妖精。 嘻嘻,那就战吧! 公平决斗, 谁怕谁? 嘿嘿,只是想想,我就浑身充满了斗志,要把所有的女妖精斩于马下!” —— 第二天清晨,依然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杜奕,孙凤,柳倩瑜,顾影,吃过早饭以后,柳倩瑜开车到码头等待周倩出溪。 董玲玲早上起得很早,就带着儿子康康去镇小学上课。 因为是第一次上课,她将在校园呆一上午。 在早晨的通话里,杜奕建议康康和他的爷爷奶奶,周末到头曲寇彩香家里暂住。 呼吸过头曲鲜美空气的董玲玲自然非常愿意,不过她得征求老人的意见。 “这里的空气真好,菜也真好吃,可惜要回去了,今天才三月底,三月三还有都两个星期。” 站在河边的顾影,一脸的不舍。 “你们可以提前过来,每晚唱一出预热,这个戏台,还有各种配套设施,估计一个星期就可以完备。” 杜奕今天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孙凤,出来站着呀,就是到双河,一会儿你也得坐一个多小时。” 看到孙凤坐在车子里不下来,顾影又没人说话,就喊孙凤。 “昨晚喝伤了,不想动。” 孙凤俏脸嫩的都能滴出水儿来,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一只手支着下巴,搁在车窗上面。 “不是喝伤了,是腰伤了吧?” 顾影一脸的捉黠:“我感觉你的酒量,和团长是棋逢对手。” 弄得孙凤粉脸直红,忍不住飞眸望了杜奕一眼。 昨晚她当然没有真醉。 突然,目光看着对岸的十八里清溪出口。 有点复杂,又有得偿先机的小得意说道:“来了!” 杜奕,柳倩瑜,顾影,几人北望。 果然看到一叶小船,从溪口驶出。 开始横渡长店河。 ------------ 第九十章 去山城 “这里的空气确实很好,可比着头曲明显差了一筹。” 柳倩瑜看还要等一会儿,就顾影刚才的话说道:“那里的空气似乎清凉水润的没有一丝燥意,可也似乎干爽芬芳的没有一点的潮湿。这里都还得含润嗓片,不然我的嗓子就发痒。” “所以我还是想以这个老茶节为契机,把灵龙湖旅游做起来。这样的好地方不利用起来太可惜了。 而且既发展了带动了镇里经济,也给城里的人创造了一个新的放松的地方。 年轻人和中年人不是不喜欢戏曲,而是他们的生活快节奏,使得更喜欢碎片化轻松不费脑力的娱乐。 包括电视剧和电影,书籍,看得人越来越少,尤其是有深度的,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杜奕看到小船靠岸,周倩和几个湖曲的人下船。 看到杜奕在这边,周倩高兴的招招手。 提着一个袋子,快步走来。 “奕总你的意思是,我们戏曲假如想要获得发展和认同,就得学会改变和妥协?娱乐轻松媚俗,朝着小品化的故事情节构架发展。” 柳倩瑜心里微微皱眉,说实话,她很不喜欢这种论调。 老祖宗几千年沉淀下来的精华,不是说不能改进和发展。 然而哪有这么的轻佻和容易。 稍微不慎,就搞成了四不像,成为荼毒中华五千年宝贵遗产的害群之马。 “最好穿着戏服,下面露着开高叉的大腿。” 顾影则是向来直来直去的性子。 心里怎么想,嘴里就怎么说:“你这是,怎么说呢,其实也不过是老生常谈而已。从十几年前的那个《说唱脸谱》开始,就有了这个论调,可事实证明,真的不但走不通,反而会可能负面的把戏曲引向歧路。” “柳团长,顾影,谢谢啦!孙凤,办好了么?” 周倩笑盈盈的走过来,俏脸上绒毛,在初升的朝阳里,非常的可爱。 “喏。” 孙凤拿出了离婚证递给周倩,打开车门:“河风大有点冷吧?” “还好,恭喜啦。” 周倩坐进车子,亲热的和孙凤挤在一起。 “你们没听懂我的意思,我的话是‘而是他们的生活快节奏,使得更喜欢碎片化轻松不费脑力的娱乐。’ 对于戏曲有效而且传承的改变和妥协,说得容易,说实话,不是一些句话,一群人,几年时间就能做到的。” “那您的意思是?” 柳倩瑜露出认真的神情。 “头曲是一个一定时间内孤立的孤岛,我的目的就是让游客在这里暂时放下俗事,进入一种‘空和慢’的缓灵魂状态。 而戏曲,一场酣畅淋漓,结构严谨规模宏大的大戏。 空,慢,缓,静,听。 在其中找到自我,得到心灵的进化和灵魂的升华,——有些大了哈。” 杜奕笑着说道:“这也是我想进行的一种摸索,想把灵龙湖大戏台办成一个标杆。而这里面贵团的大力支持,则是最重要的一环。” “奕总,孙助理,我觉得你们要去双河买设备,远不如直接到山城买好。在山城我也算有点脸面,价格性能运送调试,这都不是问题。” 激动之余,柳倩瑜开始对杜奕画大馅饼。 想要诱惑杜奕去山城:“我希望就这些,咱们能好好详谈一下。” 杜奕有些迟疑,说实话,他也想借机多和柳倩瑜沟通一下。 “可以呀奕哥哥,我好多年没有到山城去呢。” 孙凤身体趴在周倩的腿上,把小脸伸向车窗外,脸上都是小兴奋的神情。 其实在心里面,孙凤真不想去山城。 她原想着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好好的和杜奕过一过甜蜜的二人世界,以弥补这么多年的苦楚和相思。 而且这要是去山城,一路还有这个实力强大得恐怖的周倩。 然而,她终究是一个知道大局的人,知道柳倩瑜的大戏台,是这次老茶节能否取得巨大成功,关键的一环。 —— 因为杜奕要和柳倩瑜在路上谈事情,就由顾影开车。 柳倩瑜在山路上面有些晕车,只能靠窗坐着,结果周倩和孙凤都要坐前面的副驾驶。 孙凤给出的理由是,一路得开两三个小时,她可以替顾影。 而周倩则说,她这条山路从大学开始,就是自己开车来回,也可以替顾影。 杜奕这才知道,周倩原来早就买车了。 随后,两女望着杜奕,意思不言而喻。 看得杜奕头皮发麻。 最后还是柳倩瑜看到顾影一直装傻,不看她的眼色,只好说道:“顾影这山路你又开不惯,坐你开的车我还害怕,你坐后边吧。” 算是给杜奕解了围。 不过却弄得周倩和孙凤有点发傻。 “嘻嘻,山城镇塔山的十八盘,我都能漂移如飞,这柳姨也是知道的,你说为什么?” 顾影坐进后排,香肩挨着杜奕,偏头小嘴儿都快碰到他的耳朵,俏脸笑盈盈的低声的和杜奕说。 “嗡~” 在孙凤的驾驶下,这辆奥迪Q7SUV,车身微微一震,发动起来。 —— 在孙凤和周倩的轮换下,将近中午十点半,来到了山城郊区。 在路上,柳倩瑜就联系好了人。 山城郊区有一家关门不久的有名的豆腐坊,因为老人一直坚持古法石磨豆腐,年纪大了精力有限,儿子又事业有成,就不得已停了下来。 那边的那个儿子似乎认识柳倩瑜,开口就要全部白送,而且负责运送到灵龙镇。 被柳倩瑜婉拒。 杜奕这才隐约明白,这个柳团长,似乎也不是一个普通人。 奥迪Q7顺着导航,直接开到了豆腐坊大院门口。 杜奕就看到一辆大众辉腾停在门口,一个中年男子满脸笑容的下车迎了上来。 事情很快谈妥,即使那个丁总一直压价,孙凤还是给出了十万块钱的合理价格。 丁德振这边负责送到灵龙镇码头。 用孙凤悄悄给杜奕的话说,这个豆腐坊的工具维护的都非常的好。 而且丁德振当孝子高价买回来,闲置的几套石磨,都是现在难寻的好东西,可以直接利用起来,扩大产能。 下面的一些配套设施,在灵龙镇都可以买齐。 谈妥以后,丁德振要设宴,被柳倩瑜婉拒。 其后进城,柳倩瑜要设宴款待杜奕,周倩,孙凤,也被杜奕婉拒。 最后,顺着周倩所说的地方,柳倩瑜要把周倩送到胜利街她家。 车子在人流里,慢慢的停在了美人世家美容院的门口。 “柳团长,顾影,谢谢了,我和孙凤自由活动,也有很多年没在山城转转了。” 杜奕和周倩,孙凤三人下了车,目送一再表示要宴请的柳倩瑜驱车离开。 “奕哥,我妈就在里面,敢不敢闯一闯龙潭虎穴?” 周倩手里掂着一袋子茶叶和干山菇,偏着小脑袋笑靥如花的望着杜奕。 ------------ 第九十一章 等了很多年的一拳 敢不敢闯一闯龙潭虎穴? 说句实在话,此时在杜奕眼里,这栋在闹市区中的四间通体豪华装修大门面,四层高的楼房。 还真不亚于龙潭虎穴。 “周倩,这都是你家的?” 孙凤看着这一二三楼都是美容院的装修,有些吃惊。 “哪可能,我妈和我弟在四楼住,我妈在里面打工。” 周倩不愿意多说她家庭的事儿。 “不了,你上去吧。” 杜奕笑了笑,总神经质的感觉似乎有一双恶狠狠的眼神,透过二三四楼的某一个玻璃窗在盯着自己。 让杜奕浑身发毛,只想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嘎吱~” 一道尖利的自行车刹车声,在几人耳边响起。 随即一个惊喜的声音嚷道:“姐你回来了怎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好让妈做好吃的!这是你朋友?” 杜奕有些无奈,千不想万不想,居然还是碰到了。 不过当年这小屁孩才七岁,应该认不出自己。 “我到江城有事情要办,车票都买好了,这是茶叶和山菇。” 周倩看了一眼腕表:“他们是我山城的高中同学,你给妈说一声儿,我们到外边吃,下次再回来看妈。” 其实周倩根本就没打算上四楼,她也从来没有上过这栋楼的四楼。 更没打算见估计这时候正在做饭的母亲。 什么‘敢不敢闯一闯龙潭虎穴’,其实只不过是一句笑话而已。 原本准备等到杜奕和孙凤离开以后,她就会把东西搁在一楼前台,然后随便逛一逛山城的街头。 吃一点小吃,等下午四点的火车。 要知道四楼那套房屋,对她而言,何尝不也是不愿意‘闯’的‘龙潭虎穴’。 “我都好几个月没见你了,你还是毕业路过,快一年没来山城了!” 杜奕看到这个小屁孩已经长得一米八出头,高高瘦瘦,穿着山城一高的校服,车把上面挂着装着足球的网兜。 一脸的委屈。 听着他的话,知道周倩始终还是没原谅郁茵。 “不说了,下次再说,我们走了。” 周倩还真怕一楼大厅有嘴快的美容师,上去把母亲喊下来。 就把袋子挂在车把上面,准备离开。 “杜奕,去豆腐王酒店怎么样?我一直听说过,想去看看。” 孙凤没好意思在周倩和外人面前,嗲声嗲气的喊杜奕‘奕哥哥’,也不愿意学周倩那样喊‘奕哥’。 就干脆叫名字。 “糟了!” 杜奕心里咯噔一跳,直叫苦。 转身就走,希望这小子没听清楚,或者没想起来这个名字代表的含义。 孙凤的这一声‘杜奕’,冷不及防之下。 叫得周倩也是脸色微变。 “你叫杜奕!” 时隔多年,这个在家里一直避免提到的名字,猛然落进周飞扬的耳朵。 如同一道惊雷,震得他浑身发紧,声音都变了调。 “飞扬,好久不见。” 躲无可躲的杜奕,只要停下脚步,转身望着周飞扬。 脸上尽量挤出僵硬的笑容。 “真是你!” 周飞扬双目圆瞪,一脸怒气的大步走到杜奕面前。 “飞扬!” 知道弟弟冲动性格的周倩,脸色大变的朝着杜奕身前跑去。 “——我好久不见你个孙子!” “砰!” 在周飞扬愤怒的大吼声里,钵大的拳头紧握,一道直冲拳,狠狠的砸在杜奕的左脸颊上面。 巨大的冲击力打得杜奕身体倒退数步,才站稳身形。 整个左脸颊,还有鼻子,火烧火燎的木疼。 “杜奕!” 孙凤失色,低头看到身边路沿香樟树下的花格砖。 抓手就掂起来一块,小手紧握的别在身后,紧盯着周飞扬的后脑勺。 “杜奕!” 周飞扬这一拳,也吓得周倩花容失色。 扑到杜奕的面前,一边抱住他的身体,一边怒视着弟弟大吼:“你疯了!” “姐你还护着他?你还和他来往!” 看到姐姐紧张的抱着杜奕这个混蛋,怒着朝自己吼。 周飞扬气得直想吐血:“不是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偷看——,你能摔断腿?你都该去参加全国比赛了,就是因为他!还有爸妈,不是他,能离婚?” 这时候,正值中午放学下班时分,又是闹市。 四周顿时挤满了人群。 杜奕感觉鼻孔两股热流涌出。 擦了擦,果然,满手的血水。 其实这一拳他完全可以避开,不过十一年前的那个夏夜,这一家四口没有一个人对他动手,更没有一句责骂。 这一拳,杜奕很多年前就想挨了。 很疼, 但也很过瘾! “杜奕你流血了,走,去医院!” 吓得周倩抱着杜奕挡在前面,嘴唇发抖的手足无措。 “姐,你还要跟他走?你真是气死我了!” 周飞扬气得双拳紧握,骨节乱响。 “飞扬,倩倩,怎么回事?” 在四楼炒菜的郁茵,听到楼下的吵闹,伸头一看是自己的儿子和好久没见过面的女儿,吓得关了煤气就跑了下来,挤进人群。 就看到女儿担心的抱着一个仰着脖子止鼻血的微胖男子,心里面不禁重重一跳,‘明白了’问题出在哪里。 一定是儿子看到女儿和这个不是韩悦的男子,亲热的走在一起。 气得打了这个胖子。 在美容院干了这么多年,郁茵的目光何其毒,只是一眼就通过衣着,判断出了这个男子条件尚可。 然而和韩悦相比,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只凭着这巨大的贫富差距,郁茵就根本不可能同意周倩和他交往。 “妈,你看他是谁?真是气死我了!” 周飞扬满脸喷火的指着杜奕。 “谁呀?” 郁茵纳闷,在她的记忆里,就是上高中那三年,也没见女儿和哪个男孩子走近过。 更别提带到门口。 杜奕放回了仰着的脸。 “你,你,你是杜奕!” 虽然十一年没见,杜奕的个头长高了一些,身材也胖了很多。 但是郁茵还是通过脸型的记忆,一眼认了出来。 顿时真正明白了儿子怒从何来。 “郁姨,好久不见。” 杜奕从丢弃花格砖走过来的孙凤手里,接过纸巾,擦了擦鼻孔流下来的血迹,还好血量已经在大幅减少。 “你是谁,谁是你姨!我认识你么?” 然而,接下来郁茵都不再看杜奕一眼,面无表情的对周倩和周飞扬沉声说道:“都给我回家!” “妈,我得去江城,杜奕咱们走吧。” 周倩急着带杜奕去医院止血,拉着杜奕的手就要走。 “你敢走!” 看到女儿居然还这么维护这个流氓恶棍,郁茵气得声音身体都在颤抖。 说实话,郁茵的威胁对周倩根本就没有一点作用。 自从母亲和父亲离婚,她判给父亲,这些年周倩就没有花过郁茵一分钱。 初三一年,和刚离婚的郁茵没见一面。 她在山城上山城一高三年,母亲每次买衣服吃得花的钱,周倩都只多不少的用在弟弟身上。 一直到大学,到现在。 周倩出现在美容院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甚至那个四楼,至今都抗拒的没有上去过一次。 面对郁茵的威胁, 周倩如同没有听到似的,拉着杜奕就往街口方向走。 “你~” 一时间,郁茵气得怒急攻心。 头一晕,就往地上倒。 “妈!” 吓得周飞扬连忙去扶。 “去吧,血已经止住了,小伤;我和孙凤去豆腐王吃大餐。” 杜奕把右手从站住了的周倩手里拿出来。 “你,你真是气死我,气死我!” 被周飞扬架着的郁茵,气得身体还在抖。 ------------ 第九十二章 人生要学会妥协和健忘 “倩倩,有几年没见了。飞扬,扶你妈进去歇着。” 周学彦其实已经回来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想着露面不合适,就在人群后面默默观望。 看到妻子郁茵满脸血红,知道得出面调解了,不然周倩真的要是拉着那个青年离开。 以后这对母女之间本来就很麻烦的关系,就变得更加麻烦了。 要知道韩悦可是佳丽集团的少公子,他姐姐周美珠的美容院里很多的化妆品羊胎素玻尿酸,美容耗材和器械,都从佳丽集团的子公司拿货。 因为有韩悦这层关系。 这两年他姐姐在山城双河城阳的四家店,进货省下了小两百万。 而在这家店当店长的郁茵,不算店长工资和奖金,只是拿货提成,周美珠就给了六十万。 这让只是山城市平塔区一中一个普通校医的周学彦,根本就没有勇气和底气,去承受万一周倩和郁茵真正闹僵了的严重后果。 “周叔。” 周倩看到周学彦,倒霉什么反感。 当年母亲郁茵在双河一高的高中同学聚会上,和当年学校有名的小痞子,下学以后靠着父母的关系进了山城银行放贷的齐伟青,勾搭在一起。 一个玩玩而已,一个信以为真。 郁茵为此坚决辞去了镇小学的工作,通过齐伟青的介绍,到美容世家当美容师。 方便偷情。 后来晕的膨胀的郁茵,在周倩摔断了腿的时候。 借机逼迫周木森离婚。 可惜齐伟青根本就没想过和郁茵结婚,一次大闹,把郁茵打得住院。 这个时间,绝望的郁茵被早就窥图她的美色的周学彦乘虚而入,两人最终走在了一起。 “倩倩,你看现在这么多的人围着,咱们先到大厅,你看,他的鼻子我也好处理一下。这附近没有小诊所,大医院挂号交钱拍片子,估计你这弄完了,鼻血早就凝结好了。” 周学彦之所以说这句俏皮话,就是为了让周倩知道杜奕这是小伤,不用太担心。 “进去坐一会儿,没啥子。” 杜奕看到周倩还在迟疑,就替她做出了选择。 —— 没有了看的,外面的人群很快意犹未尽的散去。 一对冲突的男子,两个难得一见的极品美女,还有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也很勾人的中年妇女,显然能让人升起无数津津乐道的兴趣。 杜奕到卫生间洗了脸,鼻孔的血已经没有流了,就是左脸颊有一大片淤青。 进入一间临街的明亮小休息室,看到周倩,孙凤,郁茵,周飞扬,都沉默着不说话。 尤其是郁茵,脸色黑的能滴下墨汁。 “这是喷鼻孔的,杀菌,这是喷脸上的,消淤。” 这些东西美容院里面都备有,周学彦很快就配了两小瓶,交给杜奕。 “谢谢了。” “没啥子,年轻人要学会克制,你都快高考了,这是倩倩的同学,不然报警你就得留下案底,还想考警校?” 周学彦说了周飞扬一句。 “奕哥,我来。” 孙凤从杜奕手里接过两个小喷雾瓶,让杜奕坐在沙发上面,然后很自然的用手往上托杜奕的下巴。 “滋滋~” 喷了两个鼻孔以后,又一只手摸着杜奕的右脸颊,‘滋滋滋~’的仔细喷了左脸颊。 然后扯出一张餐巾纸,给杜奕脸上多余的药液擦掉。 看到这一幕,郁茵先是一愣,紧接着如墨的脸色顿时墨云大幅消散。 她悄悄看了男人周学彦一眼。 周学彦朝她做了一个‘努力维护好和你闺女的关系’的表情。 其实旁观者清,之前周学彦站在人群外边看到孙凤拿着花格砖,就知道可能事情并不是妻子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这位是?” 在郁茵看来,人要学会向命运妥协,健忘,和朝前看。 不然当年齐伟青把她打得半死,名声臭了整个美容院,结果她不走极端,向命运低头。 现在老公听话孝顺,儿子长得帅学习又好,女儿不但是江大毕业生长得漂亮,还被一个亿万富豪的公子追求。 而自己也是漂亮依旧,管理着一群人,每年收入五六十万。 成为山城里面的人上人。 甚至她已经不再恨那个骗她炮的齐伟青。 不是他的花言巧语,不是他让她走出来见识山外的花花世界。 那她现在还是一个一个月拿着三四千块钱的死工资,守着一个不懂情趣的穷大错老公,在灵龙镇那个穷乡僻壤熬日子的黄脸婆。 对于杜奕偷看女儿洗澡,这在郁茵看来,男人都不是东西,假如不偷看,反而是像周木森那样是一个活木头。 其实也没什么。 至于摔断了腿,当时是气得要死。 可现在回头看,祸兮福之所倚,真是因为这,女儿放弃了舞蹈,考上了江大,认识了韩悦。 所以到了今天,她并不是还非常记恨杜奕。 她只担心杜奕的出现,会不会影响韩悦成为她的金龟婿! “阿姨,我是孙凤,和奕哥一起今天到山城买东西。” 有了孙凤的这句话,郁茵自认为大致搞清楚了里面的关系。 当年女儿落水,被杜奕救起,之后就把他当哥哥看待。 包括出了那件事情,善良的女儿也没有真正的恨他。 所以出了今天的这个误会,让自己以为女儿和杜奕这个小瘪三有了私情。 “行了,杜奕,当年的事情过去了,阿姨也不提了,既然来了,吃顿便饭吧。” 郁茵是一个极聪明的人,知道假如强留女儿,说不动要起反作用。 就从杜奕身上下手。 杜奕有些为难的看了周倩一眼,准备拒绝。 按说郁茵都说既往不咎了,他要是连饭都不吃一顿,显然不合适。 可是他知道周倩是真的不想吃。 “我们还要赶火车。” 周倩说了一句。 看到母亲向杜奕露出和解的态度,她也不希望杜奕和自己的亲人闹得太僵,虽然她是真的不想在这里吃。 “没事儿,我菜都做好了,端下来就行了。” 看到女儿的话里露出松动,郁茵不禁大喜。 “我再去隔壁叫几个菜,快得很。” 周学彦也高兴的站了起来。 只有周飞扬,依然气呼呼的瞪着杜奕。 在他的心里,永远都忘不了那晚姐姐痛苦的哭,父母疯狂的大吵大闹。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周飞扬暗暗发誓。 ------------ 第九十三章 有点心疼酒 美容院作为旁边酒店的大户,而周学彦又捡现成的,上得快的菜品点。 很快就端过来慢慢一桌子硬菜。 郁茵自知自己手艺有限,也就没把做好的菜端下来‘献丑’。 周学彦掂了两瓶五粮液进来。 “老周,你下午还得上班。” 两夫妻精似鬼,面对外人时候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皆有深意。 “不用,今天倩倩能回来,还有小奕和孙凤能过来,我高兴,下午这个班就不上了!” 两夫妻默契而笑,轻车熟路。 “周叔,真的不能再喝了,昨晚,前晚,我是连醉两天。” 杜奕连忙站起来,阻止周学彦开酒。 他是真的喝怕了。 周学彦看了郁茵一眼。 连续喝了两天,而且都是晚上,不是中午。 能喝酒,见了五粮液丝毫不馋酒。 这里面多多少少都可以说明一点东西。 看到妻子肯定的目光,周学彦就知道这个‘杜奕’混得应该可以认识认识。 于是,他坚决的打开了酒瓶。 “唉!” 杜奕长叹一口气,苦恼啊! “周叔,您坐着,我来倒。” 杜奕当然不能让让周学彦给他倒酒,站起来夺过了酒瓶,给两个一百毫升的分酒器倒满。 “倩倩,你看你瘦的,多吃点。” 郁茵为了表示自己的母女情深,一个劲儿的给周倩夹菜。 杜奕和周学彦喝了两蛊酒。 “小奕,你这是在哪儿高就?” 周学彦开始探底。 “哪里什么高就,农村人而已。郁姨是知道的,我们灵龙湖依山傍水,风景还可以,就拉着镇上两个人,加上我们小队还有村里,组了一个小小的旅游公司。 这不,一边来山城买一些设备,还要麻烦周倩到江大,请江大的高手给我们设计规划一下。” “你那里搞旅游,开什么玩笑,谁去玩儿?” 郁茵顿时被杜奕的天才设想给惊住了,同时也明白为什么女儿又和这个小瘪三搅在一起。 “也就是投了一点小钱,弄几条小船,种种花草,养一些温顺的小动物,搭建几个小木屋,宿营帐篷。成了就当自己挣钱又致富家乡,不成我就背着包袱,再出来搬砖挣钱。” 说得周倩和孙凤都笑了起来。 而知道杜奕有了奇遇去的周倩,则是知道杜奕这事儿肯定能成。 唯一的悬念就是大成和小成。 她这次回江城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把档案和户口转到灵龙湖村。 “原来是这样啊,总共下来投资也得三四十万吧?” 周学彦把造价往高处说。 同时有点心疼他的酒了,一千多一瓶呀! “还行吧。” 杜奕转移话题,说了句没头脑可也算是应景的话。 夹一筷子卤猪头肉,吃得滑爽。 “还行吧是多少钱?” 可周飞扬明显不打算饶了杜奕。 等着他说出实数,就傲然的告诉这个没眼界的混蛋,这个去年才重新装修的店面,只是装修费就快一百万。 外边大厅那个水晶大吊灯,就值八万! 杜奕楞了一下,不过这事儿没必要胡吹海吹,也没啥见不得人。 就实话实说道:“不算湖溪山林地汽艇人员这些资产入股,到现在总共筹集了四百四十万。” 他并没有说董玲玲用自有资金,负责的一些基础设施建设,只是那些完成没有两三百万的投入根本拿不下来。 为此,董玲玲甚至停止了对山城秦淮山庄的接触。 然而就这, 周飞扬嘴角的冷笑都凝固了。 虽然在这个对未来有无限遐想,意气风发的冲动少年看来。 四百四十万就是一个屁。 可他现在却没办法拿一百万和八万这事儿,来挤兑杜奕。 “这四百四十万是你们三个人投入?” 周学彦也愣了愣,现在周倩坐在这里,眼前这小子应该不会说假话。 既然投资了这么多的钱? 就算这小子傻,可那两个投资人总不傻,说明这个灵龙湖旅游里面,的确有自己看不懂的巧妙。 “嗯,我投掷两百六十万,一个投掷一百五十万,一个投资三十万。呵呵,这要是败了,我真得来江城搬砖了。” 杜奕旧事重提,说了一句玩笑话。 然而坐着的周学彦,郁茵,包括周飞扬,显然都认为他搬砖真是玩笑话。 一个敢这样乱投钱的人。 投了两百六十万,手里能只有两百六十万? 忽悠鬼呢! 郁茵惊讶的望向杜奕。 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杜奕,不为他的胖和帅。 而是因为钱。 她夫妻两人,现在她一年大约可以拿十五万左右,丈夫五万不到。 而她为了面子,用得都是高档化妆品,一副鞋子首饰也都是名牌。 一年下来,也就能剩下个三万块钱不到。 也就是前年韩悦打了招呼,她这两年分了六十万,经济状态才好一些。 这六十万她拿三十余万,去年才买了一辆宝马。 现在手里的存款,也不过五十来万。 “来,喝酒,喝酒。” 周学彦这时候突然又不心疼他一千多一瓶的五粮液了,举着酒杯要和杜奕碰杯。 “滋~” 一口喝尽,辣得眼泪直冒。 郁茵生了一个好女儿,认识的都是有钱人咧! “叔,可以了,下午还得去江城。” 喝完一分酒器的酒,杜奕想着下午还要和孙凤逛街,就不想喝了。 “这能行?小奕,你这可是第一次登叔的门。我给你满上!” 周学彦不由分说的拿起酒瓶,给杜奕的分酒器倒满:“只这一瓶!” “铃铃铃~” 杜奕的手机响了,他听到周学彦说只这一瓶,也就没再推脱,拿出手机。 是谭少山的电话。 倒酒的周学彦,看到杜奕手机屏幕上面的来电显示。 愣了愣,酒都撒了一点。 “谭哥。” “奕子,你来山城为啥不给哥说,不是说去双河么?” “哦,正巧和柳团长谈事情,她说有门路买机器,就直接开过来了,没想到要惊动你。” “你跟我还客气啥?不是刚儿,就是老丁说,他问我认不认识灵龙镇的杜奕,哈哈,我才知道你来了。老丁你别闹腾,想说自己打!你在哪儿,我喝酒了,安排人来接你。” “谭哥,我待会儿还得去江城,就是为咱们旅游岛设计布局的事儿,和那边都说好了,等着哩。” 杜奕面不改色的谎话连篇。 他现在真怕被谭少山逮住了,晚上又是一顿死灌。 “推到明儿,不行晚上我让车送你去江城,咱兄弟不多喝,只叙旧。” 我信你个鬼! “真不行谭哥,等我从江城回来给你打电话,我都要上车了。”—— 说了半天,好不容易挂了电话。 杜奕看到周学彦发直的望着自己。 ------------ 第九十四章 何为金龟婿 “小奕,跟你通话的是谭少山,良山集团的董事长谭少山?” 周学彦有些激动。 “嗯,都是灵龙镇的老乡,混个脸熟。” 杜奕说得轻描淡写。 “你这可不是脸熟,能让谭少山这么邀请的人,整个山城都不多。你说得那另外两个投资人有他?” 得到杜奕的确认,周学彦顿时激动起来,谭少山可是山城里面的名人。 “不是,不过那两个和他的关系很密切,这次的基建,大部分由他的建筑公司承建。” “铃铃铃~” 杜奕的手机又响了,他看了一眼。 “丁德振!” 因为孙凤还没有办新的电话卡,所以丁德振那边留的是他的手机号和村部的座机。 周学彦一看杜奕手机的来电显示名字,又是一声惊呼。 假如真是那个丁德振。 如果说谭少山是山城地界的后起之秀,靠着心黑手狠胆子大眼光毒辣,敢打敢拼敢赌,在这七八年快速起家,积累了上亿身家。 那丁德振和他背后的丁氏家族,可是山城几十年不倒的经济巨头。 家族资产听说已经过十亿! “丁总。” “杜老弟你不够意思啊,和少山是兄弟都不跟我说一声儿,结果我还要收你的钱,自家兄弟这不是在打我的脸?” “丁哥,兄弟归兄弟生意归生意,这十万块钱你要是不要,那就是你不想卖给我,我这边真没法要。钱么,就是个玩意儿,这事儿是柳姨搭的线,你要是不收钱,我以后都没脸见她!”—— 杜奕又是一番口舌,好不容易许下了回来喝酒的空头支票,说得口干舌燥。 感觉左脸颊都说得开始疼。 周学彦和郁茵悄悄对视,瞬间看清了彼此的目光含义。 山城叫丁德振的能有几个? 而有机会资格和谭少山一起喝酒,张口免掉十万块钱的丁德振又能是谁? 不言而喻! 而这个杜奕,拿出两百六十万不说,能大得让丁德振提出减掉十万块钱的货款。 更牛匹的是这小子竟然毫不领情,坚持一分钱不少的给。 大气的说,‘钱么,都是个玩意儿。’ 都是云端上面的神仙啊! “滋~” 心里激动之余,周学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才醒悟过来,重新倒满,站起来举杯对杜奕说道:“小奕,叔叔敬你!” 郁茵嘴里的那个韩悦,说实话周学彦始终都不看好周倩和他的事情。 年轻人的爱情就是夏天的天气。 说好就好,说分就分。 而且这么大的家族,怎么可能接受一个灰姑娘? 说句最直白的,到现在周学彦都是只听韩悦之名,从来没有见到真人。 可眼前的这个小青年,就不一样了。 有钱,有人,会来事儿,在他面前也不装大,姿态放得低。 “叔,看你说得,该我敬你!” 杜奕连忙端着酒杯站起来,‘叮’,一饮而尽。 两人相视一笑落座。 看得边上的周飞扬直生闷气。 不是因为想和姐姐周倩多坐一会儿,他早就去学校踢球去了。 哪用看这个小瘪三吃他家的,和他家的,还在他面前装逼。 这一分酒器的酒很快喝完。 杜奕在晕乎中,没挣赢周学彦,让他拿住了酒瓶。 给杜奕面前的分酒器倒满。 “?” 杜奕正在纳闷。 “叔,别开了!” “周叔,不能再喝了!” 孙凤和周倩发急,可没法上去拉扯。 想让杜奕阻止,可看他醉态可掬的模样,好气又好笑。 “砰~” 第二瓶五粮液,被周学彦毫不心疼,豪气万千的打开。 给自己的分酒器满上:“今儿我要和奕老弟,无醉不归!” “这夯货!” 一边的郁茵知道自己老公喝上兴头了,脸直发红,却不好阻止落了周学彦的面子。 又是一顿海喝。 喝的醉醺醺之间, “江城,江城,我要去江城!” 杜奕似乎听到郁茵问几点的火车,她开车送。 周倩和孙凤极力推迟。 然后,就是自己豪气的大喊声。 —— “旅客们,江城站就要到了,江城是——” “哐当,哐当,哐当~” 杜奕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十几秒,才发现自己躺在火车三人座位上。 腿边还坐着一个屁股。 他偏转头,看到一双紧紧并拢,纤细的牛仔裤长腿。 “奕哥,你醒了?喝点热水。” 坐在对面的周倩一路心思,看到杜奕的身体在动,连忙朝着杜奕探出身体问。 “我怎么在火车上?” 杜奕的大脑还是很迟钝,慢慢的坐起来。 看到孙凤坐在他脚边。 “不让你来不行啊,你一个劲儿的喊江城,江城。郁阿姨就开车把咱送到车站,为了让你好好睡,选了个慢车,不过没卧铺了。” 孙凤一脸无奈的笑:“说找熟人架你进站,你跑得比谁都快,喊着306我坐过谁都没有我熟,我和周倩差点跟不上你,你找得车厢坐位,坐下来就睡。” 说得杜奕讪讪的脸直发红,就感觉左脸颊的淤青处,又变得有点发烫的疼。 这下丢人可真是丢大了! —— 总的来说,周学彦的酒量要比杜奕好上一丁点儿。 喝了郁茵冲得一杯热牛奶,看到郁茵拨打的韩悦的电话,依然在关机中。 “应该是换手机号了吧?” 周学彦看了一眼手表:“这都四个多小时,还一直不开机。” 郁茵的脸色也有些难看。 假如真如周学彦所说,韩悦换手机号而不和她说一下,那就很有问题了。 “别想了,前两天大姐拿了一批货,不还是那个价格?有钱人的公子善变,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 “别说了。” 郁茵怒着打断周学彦。 “好,那就不提那个韩悦,这个杜奕究竟是什么来头,能让丁德振和谭少山这么看重?” 其实,周学彦对杜奕的兴趣,要远比韩悦大得多。 那个韩悦,还有他背后的佳丽集团,对周学彦来讲就是天上的云阁。 而这个杜奕,才是他能看得到摸得着的王座。 “周木森的一个学生,是个孤儿,周木森看他可怜经常接济他,结果养了一头白眼狼,偷看倩倩洗澡惊吓了倩倩,脚裸骨裂,本来倩倩就要去参加全国芭蕾舞比赛。而且以后也不能跳芭蕾了。” 这件事情郁茵原本不想和周学彦说,不过现在几家既然又这么缠上了,就得让他心里有数。 “那时杜奕多大?” 周学彦眼睛一亮。 “该上高三了,当时倩倩该上初三。就是因为这,周木森还护着他,我气不过才闹离婚。” 周学彦没敢露出表情,心里面当然知道郁茵究竟是为啥和周木森的离婚。 不过没这事儿,他也捡不了这个便宜。 说感谢周木森,有些无耻。 感谢齐伟青,头上有点绿。 只有说感谢杜奕,才显得光面堂皇理直气壮。 “倩倩也不小了,你这个当妈的也该为她考虑考虑一下了。” “周学彦你啥意思,韩悦这还不是为她考虑?” 为你自个考虑吧! 周学彦一副狗腿子智囊的模样说道:“发生那事儿,说明杜奕喜欢倩倩,而倩倩现在还这么护着他,说明她心里也有杜奕。” “你疯了,这个小瘪三能配得上倩倩?” 郁茵高着嗓门怒斥周学彦:“我看你真是二两猫尿下肚,喝成傻子了!” “你先别急,我看你就是一个灯下黑。我问你,一个孤儿,下学五六年赤手空拳,现在出手两百六十万拿出来投资不带喘的,别人送十万块钱的货款都不要,而且这个别人还是丁德振。 还有那个谭少山,没听电话里两人的关系多铁? 大学生,个头高,长得就是有点微胖,有钱有本事会来事儿,嫁过去他的财产就是姑娘的财产。你说说这是不是个金龟婿?” 郁茵被周学彦一席话说得直发愣。 ------------ 第九十五章 还没长出金钱的翅膀 杜奕三人走出江城站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 整个城市,车水马龙的街道,高楼大厦,高架桥,从头顶低空轰鸣掠过的飞机, 无数的灯光起伏闪烁,就如天上消失了的星辰坠落布满了大地。 站在出站口,望着眼前熟悉的景象。 杜奕不禁心情复杂。 本来以为至少将会很多年,甚至是一生,都不会再踏足这个让他心灰意冷的冷酷城市。 哪里想到人算不如酒算。——或者说是自己深藏在内心深处的不甘不舍和呐喊。 这才短短时隔半个月时间,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君临。 在十年前,一个穷小子穿着带拉链的防盗内裤,里面装着汗湿了的四千块钱学费,兜里还有三百五十六块五毛钱。 忐忑的来到这个城市。 半个月前,这个穷小子努力血拼十年,带了一身的高血压高血脂高血糖,还有两千来块钱。 灰溜溜的离开了这个城市。 半个月后的今天,这个穷小子已经有了一点钱。投资了三百六十万,资助了十万,买机器花了十万。 手里还有三十万加上一根金条。 再次来到这个城市。 无关爱恨,只有唏嘘。 “真特么的该死的命运!” 杜奕低声自语,看了一眼右手中指上面带着的玉扳指。 心里充满了苦涩和辛酸。 “奕哥哥,江城好大,好漂亮。” 那一栋栋以黑色天空为背景的闪光大楼,变换的字幕和图案。 摩登时髦的精致女人。 顿时牢牢吸引了孙凤,俏脸上全是欢喜:“好想在这个城市有一套小房子。” “当你厌倦繁华,才会发现返璞归真才是美丽。” 周倩之所以毕业以后选择支教,是她真的喜欢教那些山里的孩子,也特别享受灵龙湖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宁静生活。 “那是你见惯了繁华,看了很多外面的世界,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最远的城市也就是去了双河。” 孙凤显然并不认同周倩的观点:“再说我喜欢繁华,可也能安守清贫,这并不矛盾。” “不要低估自己的野心,当你拥有更多的金钱的时候,你就会生出以金钱为翅膀,飞的渴望。” 周倩笑着说道:“孙凤,我毫不怀疑灵龙湖旅游公司会取得巨大的成功和金钱,你不怀疑你的能力。总有一天你会走出去,别说江城,明珠,帝京,甚至西欧北美,那才是你的追逐和梦想。” “周倩你想得太夸张了,奕哥哥能做好旅游,我能在头曲开好一个挣钱的豆腐坊,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人贵在自知之明,你觉得自己厉害,可其实厉害的人海了去了,你在跑别人也不是在爬。” “你现在的想法和对未来的人生设计,都是假想于这个水井,是因为你还没有长出金钱的翅膀飞出去。也许你自己都不信,可是翅膀必定会长出来。而之前 “那,咯咯,别忘了我能飞啊,早上明珠晚上灵龙湖早上再飞明珠,工作休息娱乐两不误。” “你想得真美,可别忘了人生的本质就在于得失取舍,哪能好事占尽?” “我可以努力的去占尽。” “走吧,肚子饿了,你不说江黛儿来接咱们么,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杜奕一看两人‘掐’起来了,而且说得给和尚打禅锋一样。 连忙催促,转移话题。 周倩和孙凤两人对视一眼, 均对笑了起来。 这是自从两人见面以来,第一次隐晦的表明了自己的独霸意图,满满战意。 就如孙凤昨夜所想,那就战吧,谁怕谁! —— “周倩,” 三人没走多远,在两边接人的人群里,江黛儿高兴的挥舞着小手:“这里,这里!” “周倩,好久没见。” 在江黛儿身边,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男子,从人群中大步走了过来。 目光带着含蓄的深情望着周倩。 “夏枫,你不是在渝州么?” 周倩有些意外。 江黛儿和一个穿着咖啡色职业装,细高跟大波浪的都市丽人,一个丸子头连体牛仔裤ELLE小白鞋,少女风穿搭的可爱女子,一个矮一点的瘦青年。 也都带着笑容走了过来。 “你没看班级群么?江黛儿说了你要来江城的事儿,夏枫就在下面说要过来,他一下飞机,就直接来接你。呵呵,他脸都没来得及洗,可真是风尘仆仆。” 那个瘦青年话里有话的笑着暗示。 “我没看微信。” 周倩这快一年在灵龙湖,早已摆脱了对手机的依赖。 除了出溪以后的接打电话,基本很少打开手机里面装载的各个小程序。 “是江黛儿在群里说你想找人进行一个环湖旅游的园林旅居设计,这段时间我带的一个团队接手的一个项目正好完成了,无所事事,就想过来看看。” 夏枫微笑着解释,然后望着杜奕,又看了一眼孙凤,礼貌的点点头问道:“还没请教?” “杜奕,这位是孙凤,山城双河区灵龙镇灵龙湖村的。” “夏枫,现在在渝州园林局上班。” 一个没敢有那个念头,一个只盯着韩悦,根本没把对方当做对手。 杜奕和夏枫两人平和握手。 “杜奕你怎么瘦得这么快?瘦的有点帅的潜质了。山里的农活有这么夸张,真这样你就发财了,知道只是江城有多少胖子想减肥想疯了。” 和周倩说了几句话的江黛儿,跑到杜奕面前,先是吃惊于杜奕体型的巨大变化。 然后笑盈盈的说道:“你可得赔我,本来我今晚可是定好了去相亲,不是因为你,我的金龟婿说不定就妥妥的到手了。” 杜奕当然不敢口花花的说‘我赔给你’,‘怎么赔’这样的话。 笑着说道:“你这么说周倩可就要伤心了。” “哪有?——你这是真瘦了,而且不是那种药物减肥,嘿嘿,肉挺结实的嘛!山里的活儿这么减脂?” 江黛儿摸了摸杜奕的手臂肱二头肌位置,一脸的兴奋。 看着杜奕的肚皮位置直想摸,看得边儿的孙凤直皱眉,一头黑线。 江黛儿克制了自己对杜奕继续‘不纯洁’的想法,笑着说道:“我一开始说周倩要来,我妈说那正好,反正也没指望人家能看上我,如此俊杰还不如便宜给周倩。咯咯~,所以才把你推出来。” 这下子,不但孙凤。 就连周倩,夏枫,都是微微皱眉。 孙凤是想着这个江黛儿怎么和奕哥哥这么熟,而且居然她父母都认识,为了女儿和杜奕见面,竟然连提出周倩都推不掉的相亲都给退掉了? 夏枫则是不喜江黛儿说得‘便宜给周倩’。 多牛匹的‘俊杰’啊?估计一看到周倩就立马‘俊杰’变成死缠烂打的一只臭‘苍蝇’了。 稀罕! ------------ 第九十六章 塑料花同学 正在和翟露,商芊芊说话的周倩,偏头深深的看了江黛儿一眼。 江黛儿的父母知道杜奕这个名字,并且现在江黛儿故意的这么说,究其原因只能有一个。 就是江黛儿带到江城的那半瓶凉茶,起到了足够的效果,她的父母还想要。 杜奕用一滴灵液泡制的那四五十斤凉茶。 父亲那里还有十余斤,自己屋里十斤不到,董玲玲那里四斤左右,这些天李二苟喂鹰喂翠鸟喂蛇那瓶子里,大约还有三四两。 这四处暂时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 唯一的漏洞,就在江城这里,江黛儿带走的五斤。 在前两天,李二苟对杜奕说每次喂鹰鸟蛇的时候,都馋的直流。 意思不言而喻。 不过周倩阻止了杜奕再做一滴的想法。 至少现在不适合。 假如给李二苟喝,李满贵那里哪天知道妙处了,给不给喝? 然后是李老赖,寇彩香,老支书,—— 紧接着是更多的人知道。 再加上这一段时间,整个头曲都是一个大工地,鱼龙混杂。 不得不防患于未然。 “倩倩,在农村你的皮肤还是那么好。” 翟露真真假假的嫉妒。 “是比以前更好好不好,没见在灯光下周倩就像是一个瓷娃娃,白嫩的都成了焦点。” 商芊芊馋兮兮的摸着周倩的小嫩手:“山里面的水是养人啊,弄得我都想去了。” —— 周倩一行驱车来到江大附近的桃花醉,夏枫提前定了包间。 里面还有两男一女,顾用敬,李海洋,陈曼玲。 都是周倩在江城的同学。 大家都是年轻人,在杜奕摆手表示已经连醉三天,到现在还没有完全醒酒以后。 前来给周倩接风的众人,也就没再坚持。 点了红酒和饮料。 “倩倩,韩悦这段时间死哪里去了,我前几天@他,都不回我,打电话一直关机。今天他又没来向你报道,是不在江城吧?” 翟露偏头笑着对夏枫解释:“我们侯总知道我和佳丽集团的少公子是同学,想让我牵一个线,结果丢人丢死啦!” “他去瑞丽去了。” 周倩微微一愣,心里猜测可能是‘瑞丽’,嘴上却以着肯定的语气说出来。 其实自从上次以后,她就没有和韩悦有着任何联系。 不过既然翟露这么说,看来韩悦是真怕他姐。 这样也不错,少了一只不知道何时就会飞到她身边,让她烦不胜烦的‘嗡嗡嗡嗡嗡~’。 “去瑞丽了?哟哟,看来你们才是真同学,我们都是假的!” 翟露笑容暧昧,看了脸色微变的夏枫一眼。 继续开口打击:“要是我们想找韩少,还得先找你。” 包间里顿时有些冷场,夏枫的脸色都变了。 周倩本来不想多说,可今晚翟露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她周倩就成了黄泥巴落进裤裆,被坏了名声。 “其实韩悦手机关机我也不知道,半月前他说要去瑞丽,陈雪垠大师和他一起,这半个月我们都没有联系。黛儿去过我那里,湖曲里面没信号,只有村部一台座机和外面联系。” 周倩淡淡的解释。 “他没换新号?别说假话哦!” 翟露故意用玩笑的口气,显然不相信。 “都没有联系,我怎么知道他换没换号码。” 周倩一副你‘你说话好奇怪’的模样,望着自己的塑料花同学。 “行了,行了,老说这干啥?来,姐妹们,站起来,我提议为了友情干一杯!男士别站起来哈,除非你想和我们当姐妹。” 商芊芊大喊着举杯站起来。 “你们那里的条件这么艰苦?” 听到周倩说她支教的地方没有信号,夏枫脸上的神情立刻生动起来。 偏头问坐在身边的杜奕。 自从毕业以后,一开始他还能和周倩联系,可去年十月以后,就打不通电话,微信QQ也都不回。 问翟露说是江黛儿说周倩换了号,不让乱给。 这让一直骄傲的不得了的夏枫很受打击。 这次看到江黛儿在群里喊‘周倩要来,谁来一起接客’,夏枫一忍再忍,可还是忍不住马不停蹄的买票过来。 本来想质问周倩,就是一个同学,你也不能这样哈? 然而在车站口一看到周倩,他心里所有的怨言生气质问,都化为云烟。 只剩下温柔和被冷落的委屈。 这时候夏枫才知道,原来是自己‘错怪’周倩了。 这让他分外内疚。 “嗯,只有一部座机和外界联系,之前连网线都没有,这几天正在施工,近期可以通网。” 杜奕解释了一下。 其实之前也可以通网线,不过周倩想‘空’一下自己。 就没有去申请。 “你们的项目是以着什么名义,我是说是村办还是全私人或者合资?” “我们生产队和另外两个投资人,加上9%的村股份。” “大家都留个微信吧,好联系;孙凤你把灵龙湖说得这么美,我都想去看看了,也尝尝周倩赞许的双河区第一豆腐招牌。” 李海洋笑着望着孙凤。 在刚才的闲谈里,他知道孙凤刚在山城买了一整套的古法豆腐坊工具,要开一个豆腐坊。 而且周倩告诉他们,孙凤的手艺可是名满双河区,所做的豆腐千张豆筋臭豆腐豆腐脑豆浆供不应求。 就不禁让李海洋起了一点心思。 豆腐西施,是每一个受到过九年义务教育的男孩子们,心里面都曾经有过的小小梦想。 漂亮,干净,勤劳,年轻,简单,独女,没学历,不虚荣。 却又有一门安身立命,能够发家致富的本领。 这正是很多都市普通高级白领,理想中的另一半。 “对,留个联系方式。” 顾用敬也连忙拿出手机起哄。 两人相视默契一笑,公平竞争。 —— 如果说在座的五个女孩子,舞蹈出身的周倩的美,是一骑绝尘。 让人无法生出争胜负之心。 那孙凤的美则是偶然来到嘈杂都市的山林精灵,稳胜颜值并不低的其他三女。 而事实上,美女喜欢结伴而行。 周倩,江黛儿这五女,也是江大测绘学院那一界,最漂亮的五个女生。 不过周倩的逆天之处就在于,她是这几十年来,为测绘学院第一次摘下江大校花的桂冠。 —— “啊?是周倩故意夸我呢,我的手机丢了正好想换一个新号,还没买手机。想去灵龙湖我欢迎,豆腐宴管饱,不用找我,找到杜奕就等于找到我了。” 孙凤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丝少女般的羞涩,颔首偏头明眸望了周倩一眼。 而周倩则也是正在笑盈盈的望着她。 两人之间顿时惺惺相惜,有种棋逢对手的酣畅淋漓感。 孙凤的话,让顾用敬,李海洋大失所望,不过却让这边的夏枫朝着杜奕笑得更加的友好起来。 虽然他始终没有那种想法,可这个微胖的年轻男子是他记忆里,周倩第一次带出来的男人。 总让他如鲠在喉的不舒服。 现在则是证明了周倩果然还是那个没让他失望,骄傲的周倩。 ------------ 第九十七章 视频通话 “明天有没有时间找个地方谈谈,如果可能,我可以以着对口支援临省山区经济发展的名义,带一个团队过去。” 因为孙凤造成的冷场,夏枫的话又足够故意的大。 对面坐着的周倩,不禁眼睛一亮。 以长店河,十八里清溪,灵龙湖两湖四曲一尾两山为框架,做一个全面综合的旅游工程设计。 更长远还要考虑将来可能的整合灵龙镇,断龙尾,仙女湖,老鹰涧,老铜矿,这些点。 形成一个生态风景旅游区。 显然不是一个人拿着制图笔,就能完成的事情。 这次周倩过来,就根本没敢想请江城那些正规的设计院,也没想着请江大的那些知名教授。 第一是没这么多的钱的预算。 第二有钱人家也不会接,假如钱够多,可能会抱着‘吃傻子’的心思,让一些单位实习生,或者在校大学生应付完成。 她只打算找关系请一些测绘学院,水利水电学院,资源与环境科学学院,城市设计学院,真正有实力的大四学生。 组成一个团队,作为毕业实习来做。 这个团队的缺点确实有不少。 优点就是在省钱的前提下,性价比比较高。 但是假如现在,夏枫愿意带一个渝州园林局的专业团队来进行规划设计。 总体质量绝对会飞跃一个台阶。 周倩自然是求之不得。 其后的餐桌上,顾用敬,李海洋少了对孙凤的窥图,夏枫没了对杜奕的疑虑,翟露失了煽风点火的锐气。 一群年轻人吃饭闲聊叙旧,为灵龙湖旅游出一些确实不错的主意。 也算是其乐融融。 中途杜奕跑到前台结账,却被告知夏枫定包间用的是连锁酒店母公司的黑卡。 根本都没有杜奕结账的机会。 当晚聚餐之后,江城几人回家的回家,回租屋的回租屋。 夏枫在江城有一套复式,他理所当然的提出了真诚的邀请,周倩也是理所当然的代表杜奕,孙凤谢绝。 然而让周倩想不到的是,江黛儿把三人送到宾馆,却赖着不走了。 于是,杜奕独睡一个双人间。 隔壁周倩孙凤江黛儿,三人挤两床。 杜奕到了房间,先进浴室放了一泡尿,对着镜子看了看左脸颊。 只是不到12个小时,脸颊上面的浮肿和一大片淤青,已经消散,只有略微的红肿。 孙凤在刚才的上楼电梯里,还称赞周学彦的医术。 只有杜奕和周倩知道,根本就没周学彦这货的什么事儿。 出了浴室,杜奕只开了一小盏床头柜的台灯。 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站着望着窗外的璀璨夜色抽了一根烟,就听到敲门声。 打开门,看到孙凤红扑扑的俏脸。 抱着睡衣和干净内衣站在门前。 朝着杜奕吐了吐小舌头说道:“三个女人排队洗澡洗衣服能洗到天亮,我在你这儿蹭个澡。” “哗啦啦~” 虽然玻璃隔开的浴室,被孙凤拉起了帘子。 不过里面开着大灯,在屋内幽暗灯光的对比下,杜奕还是可以看到浴帘里面婀娜多姿的人影。 帘子之间的缝隙处,也并不严密。 而且浴室门是只能关不能锁的推拉门。 杜奕感觉有些口渴,站起来准备喝一口纯净水。 “叮咚~” 他的手机微信,突然响了一下。 杜奕心跳的拿起来,按开。 一个熟悉的头像。 “黛儿在洗澡,孙凤去你房间洗澡以后,她说家里的已经喝完,他爸给了一个熟人两三斤,熟人也喝完了,还想要。” “听你的。” 杜奕飞快的秒回。 “呵呵,这么听话?” “那是必须的。” “我拒绝了她。” 杜奕有些无语,心想着你都拒绝了还给我商量个锤子? 看到杜奕十来秒没回话。 那边又来了一条:“你不问问为啥?” “为啥?” “这么敷衍,哼!” 杜奕有些脑阔疼。 你在逗我玩儿? 不过这也是敢在心里想想,没胆子发出去。 “逗你呢,黛儿在我面前装可怜,说她家和她那个爷爷家,都用水把瓶子涮了几道喝。我说原料难寻,而且这凉茶有低毒性,他们的感觉其实是以毒攻毒,嘻嘻,就把黛儿吓住了。” 杜奕想了几次,输入又删除。 最后发过去一个‘汗’的卡通头像。 女人之间的姐妹情,即使是真正的鲜花情义,也和男人之间的兄弟情,是不一样的。 “我建议她建议她的那个爷爷,三月三去咱湖曲钓鱼,感受一下不一样的原始森林的大自然气息。” “我在这里等着你归来,等着你归来~” “哗哗哗~” 浴室里面的周倩突然唱起了歌,唱得一般,可却唱得杜奕受不了。 他拿着手机,心里跟蚂蚁爬一样。 想了几次,输入又删除。 最后发过去一个‘赞’的手势。 “奕哥哥,你和谁聊呢?” 孙凤弯腰透过浴帘的缝隙,往外瞅。 “是周倩,说江黛儿想要我上次配的那种凉茶。” “哦,是二苟喂蛇和鸟的那个么?” “你是不是很忙啊,就会发头像和手势?” “嗯,嗯,其实那凉茶不错,不过容易惹麻烦,等以后头曲建设好了步入正轨,我再弄给你喝。” “不忙,孙凤在洗澡,我在看远方的大江。不是觉得你办事面面俱到,除了佩服和赞叹,不知道该说啥。” “呵呵,你跟她开视频。” “啥?” “听我的,你和她开视频,周倩现在穿得可是清凉装,咯咯,这福利过这村可没这店了哟。” “我是那样的人么?” 杜奕一边嘴硬,一边干脆利落的点下了视频邀请。 “呵呵,男人!” 浴室里面的孙凤,听到微信视频邀请那独特的声音,气得咬牙:“真是一点都不让我惊喜。” 停了七八秒,那边才通过。 杜奕看到镜头对着门的方向, 不但看不到周倩,就连门边的浴室也拉着浴帘。 心里不禁大失所望的想着,你俩都是女同志,洗个澡还拉个屁的浴帘啊? “怎么要视频,是不是想偷看江美女?满足你。” 周倩带笑的声音:“你的脸离屏幕原点,我手机屏幕里全是你的大脸。” “周倩你要死啦,立刻关上视频通话,不然绝交!” 手机那边传来浴室里面,江黛儿气急败坏的大叫:“你很缺嫂子么?” “咯咯,你俩都在一张床上睡过,这有,” 屏幕一暗,视频通话被那边话没说完的周倩主动挂断。 “奕哥哥,我说江黛儿为啥和你这么熟,原来你俩睡过了!” 浴室里面孙凤已经洗完了澡,关了淋浴。 声音带着媚声儿。 可听得杜奕却是全身发毛。 “我和她可什么都没做,我当时睡着了,她喝酒迷迷糊糊进屋上床,一感觉有人我们俩都惊醒了,我就去沙发睡了。” 为了不使战火燃烧,打翻了醋瓶子,杜奕满嘴假话。 ------------ 第九十八章 确实很好吃啊 视频通话结束以后,周倩就没再来信息。 而已经洗完澡的孙凤,则是匆匆洗完衣服,出来剜了杜奕一眼。 ‘哼’的一声,骄傲的仰首挺胸的直接出了房间。 杜奕脱了衣服,去浴室洗了个澡,里面有着淡淡的香味儿。 洗完澡,他顺势把衣服洗了,晾在浴室里面。 然后关了所有的灯。 把一个单人小沙发和茶几拉到窗户边,望着外面的江城夜色。 “呜呜~” 窗户正对滚滚大江。 有大桥横贯东西,江面有货船游船穿梭。 对面有耸立在龟山的电视塔,以及江边一线亮着此起彼伏的灯光的摩天大楼。 在这个城市,他呆了近十年。 却从来没有过真正欣赏过这个城市的美。 杜奕的脑海里面,飞快的闪过一张张面孔,都是江城认识的人。 他考上的那个大学,是一个很普通的二本。 不像周倩的同学那样,一半出国,其余一半都进了全国各地的好单位大公司和研究院。 在江城就几个人。 而杜奕班里的四十三人,有一半都在江城,基本都在艰难辗转的讨生活,被别人碾压的同时碾压着别人。 还有杜奕在工作以后。 认识的跑销售,发传单,跑快递的同事。 无论同学和同事,这时候的杜奕都已经意识到,其实真正还是他自己的原因。 使得现在他来到了这个生活了十年的城市,居然没有一个值得他打一个电话的人。 “陈玲。” 杜奕低声自语。 他不会被愤怒迷失了自己,也不会为了愤怒而选择不择手段的复仇。 然而,他真的很恨这个女人。 为了她,整整荒废了他六年光阴,二十二到二十八,这一段最好的年华。 得到了背叛和嘲笑,得到了三高。 这个女人,差点就毁了他的一生! 如何不恨? “~” 杜奕搁在茶几上面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周倩要和他视频通话。 “什么事?” 杜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时分,不解的拿起手机,面对着屏幕按开。 屏幕上面一片刺眼明亮的雪白色。 尖尖的下巴,精致的锁骨,~ 杜奕大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咯咯,杜哥你别晃呀,看得我头晕。” 里面传来江黛儿的嗲声。 听得杜奕头皮直发麻。 “他这是激动的,” 孙凤的声音有点冷:“出息!” “奕哥,可别把新买的手机屏幕摔碎了。” 周倩。 “你们怎么还不睡,有事儿么?” 杜奕端起茶几上面的纯净水瓶子,大大喝了一口。 屏幕远离,露出江黛儿的俏脸。 大波浪的长发挽在头顶。 小脸上露出苦恼的颜色:“杜哥,我爸还有那个葛爷爷明天想请你吃顿便饭,我妈下了死命令,杜哥哥,这次你一定要救救我。” 江黛儿一副谄媚的模样。 “行,不过地点我选。” 杜奕听到那边周倩和孙凤都没有声音,想着江黛儿毕竟是周倩最好的姐妹,不吃这一顿也不合适,爽快的点头答应。 “咯咯,还是杜哥哥人最好,来亲一个。” 紧接着,一个红得吓人的嘴巴,覆盖住了屏幕。 屋子里面的光线,都是猛地一暗。 “你个腐女,让你请客又不是让你卖身,这么拼?” 周倩的声音。 “呵呵,他就是亲过来也是亲屏幕,我怕什么?要是你心里不平衡,你也来一口。” “你亲过的屏幕还想让我亲?” “那你的意思是,是真人你就不客气喽。” “好,好,反了你了江黛儿!凤姐,怎么整她?” “别喊我姐,人家嫩着哩!” “嘟嘟嘟~” 在一片吵闹声中,视频通话再次挂断。 然而让隔壁三女这么一闹,杜奕刚才不断累积的负面情绪,顿时一扫而空。 他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望了墙壁一眼,对面就住着三个青春美丽无敌美少女。 “谢谢你们!” 上床睡觉。 —— 第二天清晨,夏枫开了一辆奥迪A6来接周倩。 两人除了要谈对口支援的流程,周倩还是想从江大聘请一些大四的毕业生,参与进来。 杜奕听着周倩的意思,想给旅游公司和湖曲,勾搭两个喜欢山水之乐,又乐于奉献教育的学弟学妹。 虽然杜奕认为这个可能性并不高,毕竟像周倩这样的奇葩也不多。 然而,随她高兴吧。 江黛儿则是今天没请掉假,只能骂一句‘万恶的资本家’,老老实实的画着精致的职业妆,上班去了。 看到两个大灯泡走了。 孙凤高兴的望着杜奕。 眼眸流转,巧笑倩兮。 半推半就的让昨晚都没轻松的杜奕,蛮横的拉进了他的房间。 等到两人下楼来到宾馆门口,已经八点多。 —— 杜奕神清气爽的带着孙凤,来到江城一条有名的巷子里,吃了江城的特色小吃热干面。 不过孙凤似乎更对豆皮,臭豆腐,更感兴趣。 小吃街出来,左手一大碗臭豆腐,右手一小碗豆皮。 吃得不亦乐乎。 “这豆腐,豆皮,你作为专业的,不应该表现一副‘水平太差’的模样,才能显示出你的水平很高么?” 杜奕感觉很奇怪的问。 “可是确实很好吃啊!这要是咱们的店多好,奕哥哥,你知道我算出来的他们的利润有多高,这么多人,一年能挣多少钱么。” 孙凤吃得眼睛都眯缝着开心。 清晨的阳光照在她那略尖的俏脸和乌黑的短碎发上面,清纯美丽的就像是自己家里一个特容易满足,好养活的小女人。 杜奕心里一片温情,伸手摸了摸孙凤的小脑袋瓜。 就微微一愣。 看到一个年轻女子站在路边一家关了门的服装店门口,眼睛直直的望着自己。 “查~” 杜奕认出来这是自己的大学同学,因为姓氏比较少见,就记忆深刻。 同理,因为对姓氏记忆深刻,所以这时候杜奕完全想不起来她的名字。 “杜奕,一年多没见,你变化好大,差点都没认出来你。” 相反,这个女同学倒是记得杜奕的名字,很高兴的说道:“除了年前的同学聚会,我这几个月是第一次碰到同班同学。” “跑快递嘛,一年到头除了深夜,有时候深夜都不行,哪有假期。” 杜奕还是没想起名字,就滑头的笑着说道:“你俩自我介绍吧,我怕说错了挨揍。” 这时候的孙凤,左手臭豆腐右手豆皮,嘴角还沾着酱汁儿的痕迹,羞得俏脸发红。 躲在杜奕身后。 这时候听杜奕这么说,真想一脚踹死他。 没奈何只好从杜奕身后探出一张带笑的俏脸:“嘿,孙凤。” “嘿,我是查湘君,杜奕的大学同学。孙凤,你真漂亮,杜奕真是好福气。” 查湘君一句话,就让孙凤发自内心的眉开眼笑。 顿时和她拉近了距离。 ------------ 第九十九章 没必要掏手机 “你今天没上班,是准备去刘明那里么?” “啊?” 杜奕不明所以。 “你们不是参加刘明的婚礼么?” 查湘君看到杜奕和他身边的姑娘,都是穿得一身新。 就她一个中档服装店员工的眼光,衣服不算奢侈,但也不寒酸,正是普通人家赴宴的基本配置。 年前聚会的时候,在江城的二十三个同学,加上一个在江城住外地工作的同学。 总共二十四人。 只有杜奕,庞子浩,宋圳,苏京花,冯颖儿,五人没有参加。 众人混得最好的庞子浩,考上了桥口区的公务员,成了领导秘书,整天跟着领导忙工作,虽然人没来,可道歉的电话和平摊钱可是面面俱到。 宋圳,冯颖儿提前从公司请假,回了家乡。 苏京花全家去海南度假。 这三个人,也都来了歉意的电话。 只有杜奕忙着跑快递,人没来,电话也没来。 平摊的份子钱更没有。 聚餐后去唱歌的时候,杜奕宿舍的舍长刘明,添油加醋的说了杜奕的事情。 被女人当没用的饭票甩了,自暴自弃的混日子,混吃海喝成了猪。 并拿出了才拍不久,他胖如猪的照片。 说实话,不是刚才看到杜奕摸人家女孩子的头发,女孩子笑着没有躲闪。 查湘君都怀疑杜奕是不是为了面子,临时租来一个‘女朋友’去参加刘明的婚礼,好‘长面子’。 看来是杜奕遇到了一段新恋情。 开始从困境中走出来,人也开始减肥了。 之所以说是‘一段新恋情’。 因为在这个现实而残酷的社会,这么漂亮的姑娘,身边得有多少虎狼窥图? 能有几个女人能抵得住金钱的诱惑,油盐酱醋米面茶,长久守得住清贫,甘心于男人的无能? 查湘君在心里暗叹,显然不看好杜奕和这个叫孙凤的姑娘的未来。 心想着一个陈玲都快要了杜奕大半条命,要是再来一个孙凤,他不是还得疯? 查湘君看着杜奕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的温和起来。 然而,杜奕却总觉得里面似乎含着莫名其妙的怜悯。 “刘明今天结婚?别说,我还真忘了。” 他实话实说,确实是忘了。 查湘君笑笑,没揭破杜奕的这点小算计。——穿着新衣服,带着漂亮的女朋友,要说是知道刘明今天结婚,岂不是太明显了么? 说实话,她心里也不齿刘明的为人。 这么诋毁自己的同学有意思么。 要知道这完全是损人不利己的事儿,划算? 可在查湘君的眼里。 现实是,刘明在江城买了一套房子,夫妻两人都在一家效益不错的企业上班。 在江城已经属于有房有车有体面工作,有‘奔头’处于上升通道的幸运儿。 反观自己。 合租着租屋,没男朋友,电瓶车代步,在一家私人小店面的导购员,拿着微薄的薪水。 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不齿人家? 这也是查湘君看到杜奕倍感亲切的主要原因,因为她见到杜奕的时候,心里不会有自卑感。 甚至还可以富于一些同情心,来怜悯杜奕这个可怜人。 “走了,以后常联系。” 杜奕朝着查湘君挥挥手,拉着孙凤远去。 “好,以后常联系。” 查湘君也朝着杜奕和孙凤,满脸笑容的挥挥手。 似乎都忘了, 两人之间都没有彼此的手机号,微信号,甚至Q号。 怎么联系? 联系个屁! 在杜奕来说,他既然抛弃那些过往,就不愿意和以前再有任何的沾染。 而站在查湘君的立场,一个跑快递的同学,见面聊几句就行了,实在没必要掏出手机费劲的去操作加好友,添加手机号。 因为她再困难,再需要帮助。 一个快递员同学,对她来讲,都是毫无用处。 而且万一这个孙凤再把杜奕甩了,疯了,傻了,或者跳江了,他手机里留着自己的手机号,微信号,指不定还会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怜悯归怜悯,然而,也就是怜悯而已。 之后, 哦, 自己该干啥,还继续干啥。 此时的查湘君并不知道,在以后的岁月里,她能为这个早晨悔得肠子发青。 上天曾经把一个她一直祈求渴望,完全改变她命运的机会。 摆在她的面前。 却因为她嫌掏手机费劲,怕以后惹下不必要的麻烦。 而白白流逝。 —— “奕哥哥,中午你去参加么?” 孙凤吃着臭豆腐,问杜奕。 “一个垃圾人的婚礼,我就是拿五百块钱买狗粮喂狗,都不会傻子一样给他送钱。” 杜奕看到孙凤吃完了说道:“那边有一个公厕,你吃饱了么?” “啥?好呀,你欺负我!” 孙凤抓着杜奕的胳膊,就开始拧。 “你们女人——,呵呵,都爱干净,我想说的是,没吃饱咱们继续买吃的,吃饱了去公厕洗个脸。” 杜奕心呼好险。 他差点说成‘你们女人怎么都爱拧人。’ 那就麻烦了。 难道自己把之前周倩拧自己的事儿,也说出来? 之后,杜奕带着孙凤看了跨江大桥,坐了两块钱一张船票的渡江客轮,又到商场给孙凤买了手机,办了一张电话卡。 然后,两人开始漫无目的的逛街。 累了,就在公园里背靠背坐着。 杜奕吸烟,孙凤喝奶茶,看着摩天轮,碰碰车,小船泛游在小湖。 三月下旬初春的阳光荀暖,感觉着后背的温度,杜奕迷糊的直打瞌睡。 “叮咚。” 收到一个短信。 他打开一看,是银行的短信提醒。 显示刚刚收到三十万的转账。 “奕哥哥,十万块钱是机器钱,二十万是豆腐坊的两年租金和专门生产权。别拒绝哈,一码归一码,手机的钱就得你掏。” 贴着杜奕的背,孙凤一脸的甜蜜。 “你哪来,贺旺财和巩玉菊看着不傻啊?” 杜奕诧异。 “嘻嘻,他俩不会写字,豆腐送学校,食堂,超市,还有双河那边。只用计算器算,每星期一个总得钱数写在本子上。我每次都买很多的可擦笔芯搁在客厅,然后有机会就让小宝去他们屋里悄悄拿出来改数字。” “可你就再擦,上面也有痕迹啊?” 杜奕想不明白。 “咯咯,他们节省着哩,用得记账本都是我故意从学校要得一摞子学生用过的数学作业本的背面。能改的我就改,前面是空白没数字的我就没动。” “奕哥哥,你知道我这七年搬了多少么?” 孙凤的后背离开杜奕,然后把杜奕的身体搬过来。 身体躺着,小脑袋搁在杜奕的大腿上面。 “我搬了六十多万,贺旺财和巩玉菊天天在屋里纳闷,怎么看着也卖这么多,每年存进银行的就没那么多。 咯咯! 我当时想着,等你回来只要你不嫌弃,还要我,我就和你私奔,这些钱够咱们在外面的城里开一个像模像样的豆腐坊。” 杜奕把大手搁在孙凤的脸庞上,感受着她小脸的细嫩。 心里温柔如水。 ------------ 第一百章 一年半载还是等得起 其实在听到查湘君说刘明今天婚礼,杜奕心里面的负面情绪就一直在积累。 就是这个孙子,骗傻子一样,让他心甘情愿的打扫了四年的寝室卫生。 用六百块钱买了刘明也是从二手市场淘的,又用了两年的山寨机。 毕业的时候,班里有九人进了同一家年产值过亿的民营企业,当线缆生产线上的技术员。 刘明主动要求和他一组。 不久在一次技术失误中,本来两人的责任,刘明全部推给了自己。 “奕子,与其咱俩都被开除,不如保下来一个。其实大华的刘经理前几天想高薪挖我过去,不过你看我刚和厂里的丛娟娟谈对象,走了老婆不是飞了? 帮兄弟我担着,这是刘经理的电话,你过去,工资我保证高三成,这样你给陈玲花钱,不也大方一点,一举两得。 是不是兄弟,咱四年的好兄弟,我能骗你,不信你现在就打这个号码。” “喂,是刘经理么,我是刘明介绍的,听说你们——” “对,对,你尽快辞职过来,辞职以后给我打电话,我派车来接你,我们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喂,是刘经理么,我是杜奕,我已经辞职了,你看~” “你辞职,呵呵,年纪轻轻就学会了撒谎不眨眼睛,你是弄错了数据被开除的吧!以后不要给我打这个电话了,你这样的人才,我们厂可请不起。” 直到今年二月底,杜奕看到快递上面一组熟悉的电话号码。 名字不姓刘。 地址是一个烟酒百货杂货店。 顿时热血上涌。 他到了大学后面那一大片杂乱的城中村,在那家‘好再来名烟名酒店’门口,打通了电话。 还是那杜奕死也忘不了的声音。 里面的老板,一个五六十岁的秃顶,手里拿着电话,走了出来。 然后,杜奕跑了下一家,云廷。 在里面仗义出手。 却遇到一个修闭口禅的奇葩女高中生,还有她那泼妇一样,蛮不讲理的母亲。 大吵了一架。 —— “就论金钱,这三百一十万,外加一根金条,在江城也就是全款买一套好一点的房子。我这要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去大脸,十九会被反打回来。 而且,有意思么? 四年打扫,工作被阴,打脸有意思么? 小学生才讲对错, 成年人只看利益。 杜奕,好好趴着,继续猥琐的发育吧。 君子报仇, 十年我是等不起。 不过一年半载,我还是等得起。” 杜奕捏了捏孙凤的小嫩脸:“歇好了没有,咱俩去划船?” —— 上午十一点左右,周倩来了电话,她和江大的老师在一起,中午在学校吃饭。 不久,江黛儿来了电话。 说她已经和周倩通电话了。 问了杜奕在那里,建议杜奕和孙凤坐地铁来她上班的地方,说是旁边有一家很有特色的茶餐厅。 老板特漂亮,而且她部门美女如云,等等—— 杜奕拒绝了,和江黛儿说了晚上请客的地方,订好了时间。 中午杜奕和孙凤吃了一家老字号武昌鱼。 然后进了一个小公园,在里面一处树荫下的长条凳上面休憩。 孙凤还是自然而然的躺在他的腿上。 三月初春的阳光,透过树荫斑驳的照在两人身上,如同覆了一层幻妙的暗色花纹。 过往游玩的人群,只要是男的都要看一眼杜奕和孙凤。 先看躺着的孙凤。 那无敌的身材,白嫩的肌肤和俏脸。 然后带着各种情绪,看着其貌不扬微胖的杜奕。 大部分都是在心里暗唾一口,嫉妒于这个家伙何德何能,啥本事,居然能勾搭上如此美女。 这种目光和暗骂,让杜奕发自内心,舒心的爽。 —— 江城,桥口绿园大酒店。 因为刘明追的这个丛娟娟,虽然初中都没上完,就辍学了。 可她家是郊区土著。 酒店的三楼包层,也是三十来桌满满坐满。 此时,孙泽,范天祥,查湘君,宋圳,冯颖儿,徐桦,—— 一群大学同学加上带着的家属,整整坐了挨着的三大桌。 边吃边聊,等新人敬酒。 “庞子浩,苏京花,卞梦媛,吴祥宇,架子是大哈?这都不来!” 身前桌子上面搁着宝马钥匙的郑卫明,都没看桌子上面的硬中华,而是掏出兜里的软中华,抽出一支,潇洒点上。 “庞子浩,苏京花两人从来不参加这些聚会,不过依着往常,礼应该到了。” 孙泽笑着解释。 “卞梦媛给我转账了,我包红包上了账。” 和孙泽邻桌的冯颖儿,连忙澄清。 “吴祥宇听说他家的房子都占了,分了十几套,发了。成了有钱人,看来是要和咱们保持界限,怕借他钱?” 宋圳笔鼻子里面,发出一声冷哼。 虽然之前他确实向吴祥宇借过钱,不过被吴祥宇拒绝。 “这就是郑少和他的区别,郑少也有十几套房子,听说这次又要分?” 范天祥一脸谄媚的望着郑卫明。 “我家那个酒店也要被占了,正在谈,那边想给几十套房子,我家没同意,只要钱,五千万。” 郑卫明一脸傲气,把九套说成了几十套,两千万说成了五千万。 “唉!” “呀!” 三桌一片惊叹,还没结婚的女同学们,纷纷望着郑卫明眼睛直冒光。 这让郑卫明无比的享受。 “杜奕今天也没来。” 查湘君这时候心里都在滴血。 ‘本来不是五百么,怎么就统一变成了一千了?’‘早知道老娘我也学杜奕!’‘可我真没他脸皮这么厚!’ “他就是一傻匹,提他干什么?知道么,那个陈玲,我还是听徐桦说的,徐桦!” 孙泽喊邻桌的徐桦。 “我公司和陈玲的公司都在一栋大楼,说是陈玲在和她老公闹离婚,要分房子,打得那是一个热闹。” “这叫蛇蝎女连克傻匹男,母螳螂连吃公螳螂。” 孙泽一脸幸灾乐祸的耻笑。 “哈哈,” 三桌人笑。 有得则是给自己的妻子老公讲,‘杜奕这个傻叼奇葩的事情。’ 看到这一幕,查湘君突然明白了。 为什么穿了新衣服,带着漂亮的女朋友的杜奕,也不来参加这场婚礼的原因了。 因为那等于白送钱喂狗,还要被看不起的自寻欺辱。 ------------ 第一百零一章 一声吼 一个下午,杜奕和孙凤都骑着单车,在城市的林荫道路校园购物街江岸闲逛。 孙凤甚至专门买了一件白底蓝碎花连衣裙,让杜奕找到一种很纯的味道儿。 其间董玲玲来了电话,言说已经开始在新码头搭建公厕,厨房餐厅开水房洗衣房,医务室,物资库,轻钢骨架复合彩钢板简易居住房,等各种设施。 砍荒,开垦,移栽,采茶的人数也完成招聘。 因为这次开发,将会是头曲,马王爷山,灵龙湖老龙头南岸,东岸山麓,整个十八里清溪的综合开发。 用工估计将会持续到过年。 再加上开得工资(基本加绩效)还行,包吃住。 所以招工还算顺利。 甚至其他镇子,双河那边,都有闲人过来。 董玲玲朝杜奕的手机里,发了十几张关于十八里溪,两道水寨山门的浮雕图案。 杜奕看得并不满意,让她那边先不要关注这件事情,等到周倩带队回去再说。 下午五点,逛得有点小累的杜奕和孙凤,来到了大胡子烧烤。 被陈玲甩了以后,杜奕难得的实现了经济自由,这家大胡子就成了他排泄孤独和工作不公遭遇的好去处。 三瓶啤酒,烤串,滋滋的滴油,暖暖的炭火和烟火气息。 喝到醉意朦胧,什么烦心事都不想的回屋睡觉。 因为来人毕竟是江黛儿的长辈,杜奕特地奢侈的要了一个包间。 到了六点,周倩首先赶了过来,手里吃力的提了一大摞子书籍。 《量子理论》《大设计》《时空本性》《超弦理论》《十一维》,—— 杜奕接过书籍,心里有些感动。 知道周倩是想帮他从科学的角度,找到破解他离奇遭遇的方法。 杜奕第一次出现异状,脑海里面的声音。 ‘a₁x + b₁y + c₁z + d = 0 ,定位,a₂x + b₂y + c₂z + d = 0,定位’。 他和周倩猜测,第一个应该是太阳系或者银河系中地球。 三维空间和一维时间坐标。 第二个,则是杜奕去的那个地方的三维空间和一维时间坐标。 顺势而推, 那么‘ax + by + cz + du + e = 0,定位’,则是高一维度的时空坐标。 如果真是这样,就说明了四维宇宙的存在。 而杜奕的神奇遭遇,其实也不过是在某一个特定激发条件下,高维宇宙智能体,对低维宇宙中,杜奕的一种未知原因的干涉。 就像三维宇宙中的杜奕,在他面前放着一张二维宇宙的‘图纸世界’。 只要他乐意,拿起笔,就能跟魔术师一样。 可以在二维世界人无法理解的情况下,凭空‘变出来’飞机大炮高山大河大海太阳月亮这些东西。 不乐意,一把就撕碎了这个世界。 跨维的碾压,简直残暴恐怖的无法理喻。 “和江大那边谈得还可以,我一个研究生毕业留校的同学负责牵线组织,夏枫那边需要咱们回去以灵龙镇的名义去一个函,余下的他去操作。 江大那边近期将会过去一个评估组,这个是走夏枫的路子。 如果可行,就需要咱们在头曲给他们批十几亩山地,自建一个疗养所。 土地租售都可以,按正常价,里面的建族配套设施他们自建。” 周倩带来的三个消息,都是好消息。 尤其是江大疗养所,这对灵龙湖扩大影响辐射,相当的有用。 而这个疗养所一旦确立,灵龙湖在镇里,区里的地位也绝对会水涨船高。 为下一步从银行借款,进行良性滚动,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硬件’。 —— 到了六点半,江黛儿和她父母,以及一对七十出头的老夫妇,进入了这个房间。 江黛儿的父亲,提了两瓶五粮液。 她母亲提了一盒红酒。 江黛儿提着一大袋子水果。 而那对老夫妇,则是掂了一个纯色的牛皮纸提袋。 真是规矩人,人人不空手。 杜奕看着两个老人,有点发愣。 然后无语的看了江黛儿一眼。 早说这么大的年纪,就去找个清淡的馆子,吃啥烧烤啊? “我和老葛有好几年没有吃烧烤了,一直都嘴馋,不过一对儿老头老太婆跑出来吃烧烤,总有点不好意思,这次可算是找到了一个机会。” 杜奕和周倩默契的看了一眼, 就喜欢和通情达理的人打交道。 —— 晚饭后,江黛儿没有再到宾馆和周倩挤床,而是回家。 杜奕,周倩,孙凤三人在江滩漫步。 “呜呜~” 一艘夜航观光油轮,在码头上亮满了七彩的灯光,美轮美奂。 拉着汽笛吸引人‘快来玩呀’。 杜奕看到孙凤发亮的眼神,提议道:“现在回去也没意思,坐船游大江吧?” “好呀,好呀!” 孙凤跳着赞同。 九十九一张船票,三张两百九十七块钱。 杜奕付的现金。 这是杜奕为自己出行买得最贵的一张票,以前坐慢车到山城,也就是四五十块钱的车费。 “呜呜~” 游轮启动。 在江风中,杜奕,周倩,孙凤,和许多观光的游客,站在游轮顶部甲板,望着两岸城市群落的灯火风景。 “老铁们,江城的景色真是太美了,不枉我这九十九块钱花的。哇哦,谢谢社会你红姐送的仙女棒!” 一个五大三粗的光头,脖子上面带着狗链子一样也不知道真假的大金链子,正在直播。 杜奕看了看两岸江景。 突然发现整个游轮顶部一圈,自己这单侧靠后的位置并不是很好。 却是人最多,最拥挤的地方。 一些毛躁的年轻人,借着举手机拍照的机会,不是在偷拍两女,就是‘无意’的走动过来,想碰到两女的身体。 周倩和孙凤,都是天然吸引飞蛾的超级大灯泡。 两个在一起,简直通杀了满甲板上面的男人。 “你俩靠一起。” 杜奕心里酸得直想发火,让出趴在栏杆的位置,让左右的周倩孙凤站在一起挨着。 “上面风大,咱们下去吧?” 孙凤建议。 “不用。” 看到周倩和孙凤两人挨着趴着栏杆,望着江景。 杜奕站在两人身后,心跳有些快的左右手分别抓着孙凤左边的栏杆,周倩右边的栏杆。 把两个美女牢牢护在怀里。 杜奕的左半部分前身,感觉周倩的后背猛地一僵硬,然后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的指着岸边的一栋大楼说道:“我以前在里面实习过,——” 孙凤扭回头眼睛带光的看了杜奕一眼,意味着‘可让你借机得偿所愿了。’ “兄弟,要是我猜得不错,这两位美女其中有一位是你的妹妹。” 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挤着人群走过来,把手很随意的搭在栏杆上面,露出在市面上已经烂大街的绿水鬼。 “这是苏少,星城华人,vsfse集团的——” 似乎每一个感觉良好的傻匹身边,总会跟着一个自以为是的狗腿子。 一个四十多岁‘龟’职业的男子立刻窜了出来,嘴里喋喋不休。 杜奕两美在怀,舒服的如在云端,耳朵里面听着聒噪,厌烦的开口就骂: “滚~” 吼声不大,却在杜奕特意带着的一丝‘气劲’中。 震雷一般在船顶滚过。 ------------ 第一百零二章 引爆直播间 这一声闷雷般的低吼,震得周围人群都是双耳短暂失聪,头重脚轻的头晕目眩。 几个身体‘虚’一点的游客,更是一屁股坐在甲板上面。 半天缓不过来神。 杜奕感觉到怀里的两女,也被自己‘误伤’的全身发软。 连忙双手搂住,才稳住了周倩和孙凤往下滑的身形。 而那个被杜奕正对着骂滚的狗腿子,则是被震得脑袋嗡嗡直鸣,双瞳涣散鼻血直流,脸色惨白僵硬的站着。 “奕哥哥,你的声音真大,吵得我发晕。” 半响儿,孙凤才恢复过来。 “这叫狮子口,呵呵,练了几十年,厉害么。” 杜奕和回过头的周倩对视一眼,均看出了对方眼睛里面的震惊。 就连杜奕都没有想到,‘能使服用者在冥想中,生出一种修身养体,益寿延年的‘气感’’。 居然如此的生猛。 对话之间,那个绿水鬼早已骇得两脚发软的偷偷远循。 跑下了顶层甲板。 而狗腿子则是僵硬的走到不远的栏杆处趴着,杜奕看到他双脚一路带得都是水迹。 显然晚上喝了不少的水。 —— 芦东丽在饭后睡前,就喜欢翻看一些直播视频,直到不知道深夜几点,迷迷糊糊的关灯睡觉。 这时候,她的手机里面正在放着一个‘大金链子龅牙哥’的直播。 似乎是在一条游船上面。 各种风趣地道的东北话滔滔不绝,特别适合当催眠曲儿。 然后, “滚!” 一道雷霆般的大吼,在她耳边炸响。 把芦东丽震得花容失色,睡意全消,整个脑瓜子都是嗡嗡滚响。 “是隔壁的小两口吵架了?” 芦东丽正这么想着。 “砰砰砰!” 墙壁被那边猛敲,传来严文贤的吼声:“芦东丽你和男朋友吵架出去吵,三更半夜的想吓死人啊?” “东丽,这是你的屋子,谁滚啊?” 严文贤的女朋友丁梦娜和芦东丽关系一直很好,在那边气呼呼的大声提醒。 “?” 芦东丽一片诧异, 然后慌忙惊惧的打开了布衣柜,趴在地上看了矮的不能藏人的床底。 空无一人。 “呜呜~” 站着发愣的芦东丽,无意间看到放在床上的手机还亮着,正在直播。 传来轮船的汽笛声。 可主播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屏幕上半屏都在高速的刷着文字,而清一色的大宝剑,药丸,粒子枪满屏的刷着。 芦东丽拿起手, “龅哥你陪我的键盘,还有一桶方方方方,进水了了了了了!!!!!” “我妈正拿着擀面杖在我屋里翻箱倒柜的找男人,我爸拿着菜刀守在门口。” “龅哥,赔我的屏幕!!!” “我爸妈已经起床了,我该怎么说?” “好魔性的吼声,吓尿了!” “+1” “+2” “+3” “窗户开着,我家是二楼,我该怎么解释刚刚没有一个野男人,从我这个高中生的房间里跳窗逃走?老铁们快点,急!” “你字多你有理!” “男高中生还是女高中生?” “同问,+1” “当然是女高中生,傻瓜!” “楼是真傻!” “+1” “+2,要是男高中生,他妈非疯!” “+3,请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 “男的才是真爱!” “呃~,你们真龌龊!” “作为一个211理工类大学生,我能说我看到了奇迹了么?我边上装着半杯veen的天然超薄水晶玻璃杯,居然裂成了蛛网。” “你字多你有理!” “孩子,他不是字多,他是在炫富!” “天然水晶玻璃杯很贵么?我东海的,呵呵,都是天然的没人工的,十块钱批发一个!” “veen,圈重点。” “电流传过去转换的声波,你说炸碎了杯子?炫富就炫富,别颠覆我的九年义务教育好不好!” “+1” “+2” “+3” “+4” 看到这些,芦东丽总算是知道,这声‘滚’来自哪里。 —— 这一道大吼,震得史敬龙站了好半响才回过神儿。 敬业的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屏幕。 那半屏的文字刷屏,还有那满屏不断涌现的礼物,顿时亮瞎了他的钛合金狗眼。 他的直播间,被引爆了! 这一幕,是他开播三年,朝思暮想,做梦都想实现的一幕。 为此,他花掉了所有的积蓄,欠了一屁股债,妻子和他离婚,老父亲打得他头破血流。 坚持梦想三年,在今夜终于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丝曙光。 这一刻,年近四十还一事无成,被亲戚邻居妻子父母说成‘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史敬龙。 大金链子龅牙哥。 忍不住激动得浑身颤抖,眼泪长流。 —— 杜奕知道自己的这声狮子吼,确实太过于惊人,在满甲板人群还在震骇的游离中,拉着周倩和孙凤,下了游轮顶部甲板。 找了下层一处人少的角落,继续观望江景。 而不知道已经关了直播的大金链子龅牙哥,正在满船疯狂的寻找他三人。 这趟江景观光的时间是四十分钟,游轮‘呜呜’的回到码头。 史敬龙第一个冲出游轮,跑到出口瞪圆了双眼。 此时,他只记得得到的最重要的几句信息,‘一男两女年轻人,男的微胖,两女跟明星还漂亮。’ 不久,在蜂拥的人群里,史敬龙就看到了一个年轻微胖的男子,带着两个极品女子走了出来。 “就是他!” 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在江城也是少见,更何况一次出现了两个。 “你好大兄弟,刚才在船上是你吼么?牛哈,太魔性了!” 杜奕对这个光头也有点印象,就是刚才在船上大喊‘哇哦,谢谢社会你红姐送的仙女棒’的那家伙。 长得五大三粗黑不溜秋,大金链子花褂子,还有那句瘆人的‘哇哦’,看着杜奕就皱眉。 根本都不搭理他,和周倩孙凤让开这傻货,朝宾馆方向走。 “兄弟,哥没别的意思,你看我可是知名主播,十几万粉丝。” 史敬龙满脸谄笑的跟着,打开手机的页面让杜奕看。 只有他自己心里才知道,里面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花钱买得僵尸粉。 “你说这跟我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做主播更不会参与你这,你都是播的饿死,更我有一毛钱的关系?” 杜奕带着威胁的意味深深的望了史敬龙一眼,警告道:“别跟着我了!” “你说你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男人,你都不是一个男人!” 在不远的江堤上面,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大喊。 虽然有川流不息的车流声,刚下游轮的旅客的说话声, 杜奕还是色变的感觉有点耳熟。 “有种你就打死我,这婚——” “呜呜~” 不远游轮‘快来玩呀’的‘呜呜’声,淹没了上面估计不远的高处岸堤上的吵闹声。 “走吧。” 看到绿灯亮起。 杜奕左右手拉着周倩,孙凤两人的小手,过马路。 孙凤和周倩对视一眼,然后,均是狠狠的剜了恍无所觉的杜奕一眼。 却由着他拉着过马路。 ------------ 第一百零三章 0.76级人类文明 灵龙湖,夜月。 头曲半岛中部紫竹林东古采石场,一根近十米高,直径约一米的连山玄武岩石柱上面。 花蟒盘柱而上, 盘在石柱顶端,在皎洁月色和远处暗蓝色天空的剪影里,朝着月亮仰着狰狞的蟒首。 蟒嘴半张,如同在吞吐云雾。 那 锋利错乱的獠牙, 五彩斑斓,泛着冷彩光的蛇鳞。 让人心悸! 杜奕为了使得那两滴来自异世界的液滴雾爆,具有更好的流动性。 茶崖山脚, 选择在十余米高的马王岩上面。 而在中部的紫竹林, 则是选择了爬上这个被几百年先民反复采石,不知为何,或者就是一个恶趣味儿,最终留下的这个天然加人工而成的石柱上面。 马王岩雾爆点,昨晚花蟒吸食走了不少灵雾。 所以不得已今晚爬上了这个石柱。 在东边五六十米外。 几十个白天搭建彩板屋,修建码头的工人们。 都屏着气息,惊叹的望着眼前这神奇的一幕。 脑袋里面只有这些念头在滚荡, ‘这灵龙湖果然是得天独厚的仙山福地。’‘可要好好干,不能起那些偷奸耍滑的懒心思。’ 而在头曲尖头咀一带临时的石屋群处,李二苟家,寇彩香家,已经点亮了屋灯。 —— 江城。 杜奕三人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宾馆。 他知道那个大金链子龅牙哥就在后面跟着,不过人家走路又没犯法,就全当看不到,随他跟着。 洗过澡, 随便翻了翻周倩买得一大堆书籍。 普通二本工科毕业生,确实看不懂这些太深奥的东西。 不过弦理论和多维宇宙理论,以后可以好好看看。 杜奕放下书,站在幽暗的房间。 透过窗户望着不远的大江。 还有依然有很多人闲逛,灯火通明的江堤。 右手掌心微微一抖, 平托起一滴晶莹剔透的液滴。 “你是什么呢?” 杜奕低声自语:“就像一粒拿到古代的布洛芬,阿莫西林,神药? 外星战舰,巨龙,古装老者和美女,空间门,猛虎,喷火的小鸟。 手上戴着的玉扳指,—— 其实还是在三维宇宙下,只不过人类科技力量远远没有达到,无法理解而已。 哲学的终极就是神学。 那么什么玄幻,修仙,魔法,是不是它们也只是高等文明的科技手段,展现给0.76级人类文明的一种视像?” “铃铃铃~”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杜奕看到是一个陌生的座机,不过区号是灵龙镇。 “按说也该通电话了。” 现在除了一些深山的村子,其余早都是手机,杜奕猜测这应该是头曲的新装电话。 按开。 “喂,哪位?” “哥,我是二苟,哥咱通电话了,安电话的不敢进你屋,怕大花,就留着很长的线,先搁我屋里。” “嗯,嗯,大花没造反吧?” “啥意思哥?” “就是没吓人吧?” “吓了,挡都挡不住——” 杜奕的心一沉。 “——都吓得发抖,还是挤着看大花。这会儿大花跑大柱子上面去了,都跑去看。” “呼~” 杜奕长吐一口气,吓得虚惊一场。 “哥,你啥时候回来,江城好玩儿么,好玩儿的东西多不多?” “明天回,估计下午就到了,给你买了一套攀岩工具,就是爬山用的,还给你买了望远镜,瑞士军刀,” “咕噜~” 电话那边,李二苟馋的直咽口水。 “还有手机,好多连环画。” “哥,你快回咧!” 对于李二苟来说,今晚注定是一个辗转反侧,乐不可吱的难眠夜。 —— 江城三月的夜晚,还是春寒料峭。 一路跟到宾馆门口的史敬龙,没敢再跟进去。 第一,虽然这只是很便宜的快捷酒店。 可对他来说,依然是高不可攀的奢侈睡觉的地方。 天冷的时候,他睡得都是二十块钱一晚上的大通铺,现在则是随便找地方睡,在江边洗澡洗衣服。 第二,一个年轻人能带着这样两个人极品女人,无论这个年轻人混得怎么样,都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 在现在这个社会,漂亮就是金钱,权利,资源。 好在史敬龙长得五大三粗,皮糙肉厚。 从大帆布包里拿出一件袄子裹着,靠在宾馆的墙根,倒也暖和。 而且他毫无睡意。 一遍遍的看着刚刚提现出来的,四百块钱的到账短信提醒。 心里乐得开了花。 晚上上船直播,几乎是史敬龙背水一战的一场豪赌。 他甚至差一点没有凑够九十九块钱的船票。 而今天是4月2号,他的手机也即将欠费停机。 天见可怜, 就是那一声‘滚’, 让他收到了以百计的大宝剑,药丸,粒子枪,—— 其中更有一个老铁,刷了一辆豪华马车。 这可是史敬龙直播三年,第一次收到马车。 也是他第一次一场下来,不算早年妻子老父亲老母亲妹妹为了私下支持他的打赏,收到两百块钱以上的礼物。 “嘟嘟嘟~” 史敬龙心颤的拨着妻子(前妻)的手机。 此时,已经是深夜近十二点。 “喂,” 手机那边传来一个很冷,似乎也很疲劳的女人的声音。 里面还有着划拳,音响,汽车的鸣笛,骂骂咧咧的吵声~ 各种嘈杂的声音。 “你怎么还没回去?” 史敬龙皱眉:“等会儿推车回去走亮处。” “老板,来一份臭豆腐,多放辣子。” “好咧,” 然后,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有屁快放!” “我今天挣了八百多打赏。” 史敬龙没说平台还要拿走一半的运营费用。 “那就祝你要一辈子的饭!嘟嘟嘟~” “嘟嘟嘟~” “这个点你——,什么事?” “爸,我今天挣了八百多打赏。” “那又怎么样?小俊今年考大学,你妹厂里几个月都没开工,刚卖臭豆腐回来,文惠还想等着再卖几碗,我跟你妈前天还和刘老二争破烂干了一架。全家都在为你还债!嘟嘟嘟~” 史敬龙满脸眼泪,在兜里摸了半天,都没有掏出一支烟。 他所不知道的是, 在数千里远的北方, 还是零度的深夜。 赵文惠忍着眼泪,麻溜的炸着臭豆腐。 很久没有过一丝笑容,年轻轻就布满皱纹的脸,嘴角露出了一抹难得的笑容。 而在那一片死气沉沉,破烂的老厂区住宅楼,史炳衡叫着老伴,让她给他炸一叠油花生米。 他要喝酒。 —— 第二天清晨,杜奕,周倩,孙凤,到小吃街吃了一顿丰盛的小吃。 就坐地铁去火车站。 为了省钱,三人买得还是慢车。 在自动取票机上面拿了车票,杜奕三人随即进站。 “还有一个小时,你两先去候车厅,我出去吸根烟。” 杜奕站在进站口边的巨大落地玻璃前,把车票分给周倩和孙凤。 掂着一摞子书,从出口走了出去。 “我看他不是吸烟,是要找那个大金链子。” 孙凤朝着外边广场上,一处花坛努努嘴。 “有点毅力,能吃苦,也能低下脸,又知道适可而止接受失败不极端,可以用用。” “天天拍个小视频,能有啥用?” “姐,其实你做生意绝对很厉害,可是你必须站在浪潮前沿,才能真正看清楚未来浪潮的走向。 你看国内的那些商业奇才,其实他们都是在复制欧美的东西,msn,亚马逊,苹果的饥饿营销,当然,同一时间也有很多人在做,不过他们却能成功,现在甚至倒逼,这就是他们的了不起之处。” “别喊我姐!” 孙凤一脸没好气。 “可你比我大啊。” 周倩笑嘻嘻的一脸‘诚恳’。 “还不到一岁。” “那也得喊姐!” “你~” ------------ 第一百零四章 金钱的魔力 当史敬龙看到杜奕三人在火车站下了地铁,心里面就开始慌起来。 只祈求老天这三人不是坐火车要走。 要知道这可是老火车站,不是高铁站,带着这么漂亮的两个姑娘,指不定还真不是要坐火车。 然而,现实狠狠打脸。 看到杜奕三人在自动取票机取票。 史敬龙不是不想冲过去,死缠烂打,想法搞到他们的车次,然后继续跟着死缠烂打。 但是,他总有着自己做人的底线。 难道真的回去,放弃自己这三年的梦和理想。 脚踏实地的去卖臭豆腐。 偶尔拍一个小视频,‘老铁们,来尝尝咱家的臭豆腐,保证滋味儿够臭’? 卖着臭豆腐,日复一日的单调重复着到老。 可这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在这一刻,史敬龙的心里充满了绝望。 沮丧的低着头, 身体簌簌颤抖。 不知有多久, 或者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史敬龙看到一对运动鞋,站在他的面前。 他迷茫的抬起头, 震惊的看到了一张让他欣喜若狂,不啻于救世主的脸。 “要不要来一支?” 声音温和。 史敬龙傻傻的接过烟,另一只手抖着拿出火机点。 “嚓嚓嚓~” 按着了,大拇指又颤抖的滑灭了。 “咔!” 一个淡淡却坚定的火苗,点着他嘴里抖着叼着的烟。 —— 在火车上,周倩就飞快的拟好了一份电子合同。 杜奕看了一下,简直就是卖身契。 苛刻的令人发指。 不过在头曲生产队51%股份中,周倩,孙凤,李二苟,李满贵,寇彩香各占5%。 而且旅游公司中已经明确规定,周倩负责公司法务这一块。 前几天在湖曲,周倩也拿出了几份相当苛刻的文件,让孙凤,李二苟,李满贵,寇彩香,包括她自己,都签了字。 明确规定了他们的股权一半和林地权挂钩,一半十年内不得转让。 而且转让的时候,头曲生产队其余几人有第一优先权。 以及,种种。 这个文件,孙凤,李二苟,李满贵都无所谓。 只不过寇彩香是忍着不快签下来。 所以现在周倩这么搞,杜奕也没法过多的干涉。 因为作为一个法律小白,杜奕实在没有底气,去干涉双学士学位,江大毕业生,江大保送江大研究生的学霸周倩。 “是不是有点,呵呵,签合同么,谈生意,一个价高一个价低,讨价还价么。” 车厢很空,杜奕坐在周倩和孙凤的中间,对面史敬龙一人独坐,放着东西。 他没敢说周倩定的合同克制,只是笑着暗示史敬龙可以还还价。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们可以把你扶持的很高,可你要清醒的明白,无论你有多高,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公司给与你的机遇,而你,只不过是那百分之一的自身能力和汗水。” 旁边的周倩直接拒绝杜奕的提议,面无表情的说道:“换了一个百分之一,一样能够做到。而我们,却给了你百分之十的收益。” “我签!” 史敬龙甚至根本就没有看眼前这个漂亮女人不知道从哪个模板套来的,长达十几页上万字的合同细节。 毫不犹豫的拿起电子签字笔,在平板上面签字。 因为他知道,如果签了,不管未来会怎么样,他至少还能在热爱的直播这条路上有一个未来。 不然就只有老老实实的买票回家。 在家里一边卖臭豆腐,一边发一些心灵鸡汤的卖豆腐‘创业’‘宏图’的小视频。 不久,丁德振来了电话,言说正要上飞机去港岛谈上市的事情。 豆腐坊的机器已经全部装车,可以随时运送。 杜奕聊了几句,谢绝了他让手下到车站接车的打算。 大家都很忙。 假如是丁德振,为了灵龙湖未来的发展,杜奕不介意见个面吃顿饭。 和他手下的虾米吃饭,杜奕实在没有必要挤出自己‘百忙’的时间。 然后,过了一会儿,谭少山来了电话,问他几点到,和他一起回灵龙镇。 火车快到山城的时候,郁巧来了电话,通过沟通,村里和镇上联合出了一个函,已经发到渝州。 不久,夏枫给周倩来了一个信息。 是一个表示‘搞定’的手势。 然后,就是寇彩香的电话,问他今天回不回灵龙湖,要是回的话,能怒能带她姑娘刘晓晴一起回湖曲。 电话里面传来‘砰砰’的雷子炮声,应该是三曲那边在上坟。 这边杜奕刚挂了电话,那边又响了起来。 是负责运送机器的司机打来的电话。 而周倩的手机,也时不时的响了起来,江城那边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 除了谈事儿的,就是她以前在江大的研究生同学,社团师兄师弟。 中午近十二点。 杜奕四人下了火车,谭少山带了两辆车过来。 他的助理钱艺萌和孙凤之前都认识。 看着来的一辆路虎卫士,一辆奔驰s450,以及眼前这三个超水准的一流美女。 史敬龙就知道自己至少到现在,这一路都是赌对了。 杜奕给江晓晴打电话,才知道她不在枫林大酒店。 杜奕搜微信加人,结果没孙凤手速快,这边还在记手机号,那边孙凤就对刘晓晴发了好友请求。 知道了江晓晴的具体位置。 六人上车,司机开了近二十分钟,才到了刘晓晴发的地方。 看着路边树荫下,穿着韩版七分牛仔阔腿裤,上面套着一件白色露脐小T恤,青春活泼的刘晓晴。 还有她脚边几袋子东西。 周倩和孙凤对视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睛里面的警惕。 而史敬龙则是看得脑袋有点当机。 怎么一下子冒出来了这么多的美女! 难道这就是金钱的魔力? 七人加上两个司机,就近找了一家酒店随便吃了顿便饭,随即出发。 杜奕,谭少山,钱艺萌,坐一辆。 周倩,孙凤,刘晓晴,史敬龙,一辆。 “买了这么多的书?我看书就头疼。” 谭少山递给杜奕一支烟。 前面的钱艺萌,把车窗开了一条小缝隙。 “其实就是做个样子,我学得是工科,做线缆还可以,深奥的学术研究,完全一抹黑。” 杜奕笑着给谭少山点燃,然后把自己的烟点燃。 “之前嫂子想把秦淮山庄盘下来,我不是不看好灵龙湖的事儿,不过我想,能不能把秦淮山庄也吃下来,这样算是一个风险抵充?” 谭少山笑着说道:“钱不是问题,我投钱入股旅游公司,或者借款给你们都行。” 杜奕知道谭少山在心里,还是对灵龙湖投入大量的资金,有着不认可的看法。 想通过这,让自己将来栽跟头,不至于栽的一穷二白。 ------------ 第一百零五章 以小博大 杜奕上高中的时候,就听过秦淮山庄这个名字。 是班里的一个富二代,外号‘瓜哥’的猎妞高手。 总说秦淮山庄里面的装修何等豪华,菜怎么怎么贵,散养的孔雀羊驼安哥拉兔矮马,如何如何的可爱。 引得学校里的女生,一个个争着和他一起去看小兔兔小羊羊小马马。 顺便吃吃饭,说说理想,谈谈心~ 三年换了十几个女朋友,可谓赢在起跑线上。 “谭哥,估计多少钱能拿下来?” 杜奕纯是好奇,想以钱数来只管衡量,这个山庄有多牛匹。 “临河山地三十五亩,围绕着一个十来亩的河汊子,这是当年金大刚修路,公路局抵的两千万工程款。 其实按当时的地价,那位置一千万都是多的。 里面的建族——” 谭少山不厌其烦的给杜奕详细介绍:“金嘉玮的报价是五千三百万,这个价格还算公道,砍价的空间十分有限,顶多再能砍下去一两百万。” “这我可吃不下!” 杜奕感觉谭少山简直太高看自己了。 这步子迈的实在太大,能把腿扯裂。 “不是让你和我嫂子两人,我,老丁,还有两个朋友,凑齐一千五百万拿下来,然后以山庄为资产,再贷出来四千万,就搞定了。 由你们负责经营管理。 之前我没在意这件事儿,嫂子说想盘下来,她也是打算用这种方法。专门看了以后,老丁也想参与进来。 只要同意,我从银行拆借出九百万,咱仨就能拿到60%的股权。 如果你和嫂子不参与进来,我和老丁都不是弄餐饮的料,也没这个精力。” 以小博大,杜奕不禁有些心动。 然而只是在资金层面,灵龙湖开发的压力,就非常吃力。 况且这时候哪还有人手和精力,去全面接手这个秦淮山庄? 虽然董玲玲自认负责‘新码头,大戏台,头曲路网,公厕,凉亭,电力水利网管,灵龙山庄一期建设,以及十八里清溪的建设’。 可是杜奕估计,假如旅游公司不能及时得到银行贷款,以及尽快实现自身造血功能。 只是董玲玲许诺的这些一期项目,都能把她吸得砸锅卖铁。 毫无疑问,也正是谭少山看到了这里面,在未来潜藏的巨大风险。 所以想给自己和董玲玲一个新位置,也是一次长远的机遇。 免得一条死路走到黑。 “山庄在大河南边,对面就是山城市的黄金地带,房价已经直逼一万。 也正是因为对面是经济核心区,所以就目前来看,很难进行大规模的拆迁,架设一座桥梁。 而且有很多的声音表示,北岸的城市需要南岸的绿肺。 金大刚父子两代蹲守了二十年,这次金嘉玮在南洋投资失败,不卖山庄他就等着被查封拍卖。 最主要的还是这小子无心餐饮,又失去了继续蹲守的耐心。 山城东为水库和森林自然保护区,北边再发展,就面临着占用耕地,东边是物流工业园区。 城市终究要发展。 拿出一千五百万赌这个注,提前跑马圈地,还是值得的。 当然,沿河一带东西三十来里,就算开发,先开发哪儿一片,也不一定能轮到山庄。 只要不建桥,就是一块没有开发价值的废地。 所以就必须有能力把这个山庄的餐饮盘活,至少每年能还清三千万的利息。” 谭少山是真的把杜奕当成自己人,一次性的说得清清楚楚。 而杜奕也明白了谭少山话里面的意思。 就是他和丁德振想接过这个接力棒,比如丁德振拿出三百万小钱就行,继续蹲坑。 不过他们得让每年四千万的贷款利息,得有地方填平。 这样将来有一天,万一也蹲不下去了,只要山庄股权一卖,至少里外不亏钱。 而赌赢了,那可就不得了。 “谭哥,秦淮这边你们能不能出面和他们谈,把事情往后拖,三月三以后,有些事情就能够明朗一些。 旅游公司的股份,我暂时还不想稀释。 况且你的公司正在开发潘庄那块地,真要吃下秦淮山庄,让你给我垫资也不合理。 真要接手秦淮山庄,我还是想走银行贷款和自有资金这两条路子,而且出资人希望不超过四个。” 要知道在灵龙湖开发上面,杜奕都承了谭少山天大的情。 别人的好意,总不能无限透支。 “行,不过据我所知,金嘉玮那边那一笔三千万的借款,五月底到期,最迟不能拖到五月中旬。小钱,这件事情你去安排。” 谭少山不是一个墨迹的人,三言两语就敲定了这件事情。 虽然他一直都不看好这个灵龙湖开发,他嫂子陪杜奕疯,他可以理解。 可他真的看不出杜奕的底气究竟在哪里? 不过谁让杜奕是他谭家的再世恩人。 大不了到时候他把灵龙湖的烂摊子接下来,亏个一两千万当报恩。 要知道现在灵龙湖的施工队,以及正在源源不断大量采购的建设物资,他嫂子董玲玲打给了公司账户两百万。 可他建设物资的采购,钢筋水泥石子砖头仿古建族建材石材路灯线缆,—— 还有一艘加急特制改装的运输船(全款两百万),——当然这将是良山集团的自有资产。 就已经花出去了近五百万。 要知道,这才是刚开始! —— “小晴,你怎么带这么多的东西,跟搬家一样?” 后面的路虎上面。 周倩,孙凤,刘晓晴,三人坐在后排。 孙凤坐中间,周倩和刘晓晴坐在两边。 两人看了看。 随即开始由孙凤,负责‘盘’刘晓晴的‘底’。 “就是在枫林呆腻了,想回家歇一歇,换一个心情。” 刘晓晴回答的滴水不漏,可周倩和孙凤显然不信。 就算是辞职,也应该在枫林员工宿舍楼候车。 而不是跑到离着枫林大酒店都有七八里,旁边不远就是山城的汽车站的地方等候。 “歇一歇,你是还回枫林,还是不出去了?” 孙凤有些小紧张。 只是一个周倩,就已经让她疲于应付。 要是这位为小姑奶奶再不走—— “为啥还要回枫林,我又不是卖给它?灵龙镇这个小地方,住几天还行,我怎么可能待的长久,” 刘晓晴的眼睛里面,闪烁着对未来憧憬的光芒:“我只是暂时停一停,下一站明珠。我的理想是成为一个最好的导游,游遍全世界!” ------------ 第一百零六章 不值钱的移山参 “最好的导游能带好几条线的景点就是非常困难,和游遍全世界完全是悖论。” 周倩直接指出刘晓晴论题的谬处。 听得孙凤直发愣,这时候不是应该鼓励她出去闯一闯么? “可你总得有理想,不能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得过且过。即使不成功,只要我努力了,冲过拼过付出过,我就青春无悔!” 刘晓晴有点生气。 还有着一点儿婴儿肥的脸颊,都鼓了起来。 跟嘴里含着两个肉包子一样。 “我在山城一高的时候,就听过枫林的狼性管理,很多男的女的家都散了。这洗脑洗的,你一个大学生才进去不到一年。” 周倩感觉很吃惊:“你出来也好,这种带着私人利益的人性控制非常可怕。” “哼。” 李晓晴不满的哼了一声,靠着窗户装睡觉。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也不多熟,没必要惯着。 “哦~惊雷——” 刘晓晴看了一眼来电,情绪猛地一低。 “丹玲。” “刘晓晴你砸了一瓶子跑了,痛快了,满意了,你让我爸怎么办?知道的知道是你神经病无理取闹,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怎么编排诽谤我爸!” 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孩子,一片倒豆子一般的大骂声。 因为用得是当地话,少林武校出身的司机和东北老铁史敬龙。 听得是一头雾水。 然而周倩和孙凤,则是听得则是明明白白。 两人对视一眼,果然有情况! “你爸没说我为啥砸他?” 刘晓晴气得身子直抖。 “不就是喝醉了没站稳,抓了你的胳膊想扶一下!你这精贵,当什么大堂经理,都别出来在屋里歇着当娇小姐!” “扶一下?你去酒店好好问问,童峰青给你找了多少个后娘,知道自己有几个弟弟妹妹么?知道他借着喝酒,糟蹋了多少人!这个人渣,还敢倒打一耙!” “刘晓晴你污蔑,你混蛋——” “童丹玲你别喳喳,自己有腿有嘴,自己去问,或者你心里有数,不敢去问。告诉童峰青那个老东西再敢坏我的名声,我就去揭发他,让他身败名裂,不枪毙他也得喝一辈子的稀饭!” 两女八年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 —— 车子到了灵龙镇,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周木森得到了电话,在镇中家属院门口等着。 那两瓶五粮液,还有葛华志带的一株东北野山参,是昨晚饭后,江黛儿的父母和葛老爷子夫妇,硬是强留了下来的。 杜奕就只好准备借花献佛。 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周倩知道了他的这个打算,居然没有提出反对,而是带着一种让杜奕有些心慌的诡异笑容。 “是你心里有那些莫名其妙的乱想法,所以才会觉得人家的笑容有问题。” 这是周倩回答杜奕,‘我是孝敬老师,你别用这眼神看我’的原话。 杜奕怕麻烦,两瓶五粮液的外包装都拆了,连着野山参的盒子,一起用一个黑塑料袋装着。 “什么?” 周木森和谭少山聊了两句,试了试袋子,不轻,感觉像是酒瓶子。 没好意思当着谭少山的面,打开黑袋子看里面装着什么。 “饭桌上面喝剩下来的酒,还有一根没啥药用价值,几十块钱一根的东北林下参。” 这些年东北人学会了大规模的种植人参,价格掉的基本快和胡萝卜持平。 “行,你俩多咱回来提前给个电话,我炖一锅人参老母鸡。” 周木森真以为是开瓶喝剩下来的酒,没在意。 “行,这可是大补,老师,我们还得回湖曲。” 杜奕笑了笑,摆摆手上车。 还得坐车往东走七八里,到灵龙镇西郊钱武他们那里乘船回湖曲。 “嗯,嗯,去吧。” 周木森也笑着朝杜奕摆摆手,然后瞪了坐在后面车上没下车的女儿一眼:“下周末也回来!” “知道啦,烦不烦?” 周倩把小脑袋靠在打开的车窗上,本来想一会儿电话提醒父亲,可别把这在灵龙镇能买一套小区房的野山参给炖老母鸡了。 不过再一想,炖了也是自己三人吃。 也值得。 就没打算给父亲讲,只等着以后野山参老母鸡汤下了自己和杜奕的肚子,再告诉父亲。 看他有啥反应。 那一定是十分的精彩,好令人期待。 目送着两辆车子远走。 “老周,可以哈,谭少山亲自下车给你递烟。” 这两辆气派的车子,吸引了镇中家属院门口门面房不少的人。 而谭少山自从出山,只用了不到五年的时间,就力压奸似鬼的李进雄,成为灵龙镇首富,亿万富豪。 自然是人人瞩目。 “他和我的那个学生关系很好,这次知道杜奕从江城回来,特地一起回来。” 周木森这么说,倒不是为了吹嘘给自己长面子。 而是想通过众人的嘴巴,把这事儿传进孙猛父子的耳中,使得他们万一想对杜奕不利的时候,多一层顾忌。 “恐怕不止是学生吧。” 旁边小吃店,老刘炖猪蹄的刘胖子,因为周木森常在他这儿独酌喝酒,比较熟,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孩子们的事儿,我是不赞成不反对不干涉的态度。” 周木森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老明珠牌机械表,已经快五点。 一个人也懒得回去做饭。 一边打开黑袋子,一边说道:“这是孩子喝剩下来的酒,扔了可惜就带过来,给我整一盘子烧猪蹄,我~” 周木森打开黑袋子,有点发愣。 旁边镇中的一个老师也是酒道中人,一把拿出来一瓶,嘴里啧啧的叹道:“五粮液,好,咦,老周,这瓶酒都没开封啊?” 边上看热闹的几个人,有门面房做生意的,有镇中的老师和老师家属,都为了过来。 传着看。 “是没拆封的,你看日期,才出厂不到三个月!” “这一瓶也是没开,老周你这女婿,哦,哦,你别瞪我,学生,知道是你的学生。 杜奕么,咱镇中十三年前那一届唯一一个考上山城一高的高材生。我是他历史老师,我能不知道他经常在你家吃饭?” “这两瓶都小三千了,周老师,你学生为了给你送礼可费了不少的心思,包装都拆了!啧啧,我也教了十几年,别说五粮液,一百块钱一瓶的山城大曲,也没见一个学生给我送啊!” “这是人参吧?” “东北人工播种的林下参,不值钱。” 周木森心里滋味纷杂,又高兴,又气杜奕乱花钱,而且姑娘也不知道阻止。 一会儿就打电话骂这个不懂事的丫头! 就看到卖豆芽的巩芳红掏出了那盒透明表面框的人参,连忙解释。 “不值钱的林下参,不值钱的林下参要是能长成这样,就不叫不值钱的林下参了。” 没事儿闻声过来看热闹的退休的林站站长,镇中数学老师王元凤的家属尹方明笑着说道:“小周你不信,就去双河老马那里卖着试试,他虽然黑,可毕竟是一个镇里的,黑不到家。” ------------ 第一百零七章 不能小家子气 马梓琪的父亲马端行,在双河开了一家中药铺子‘诚信回春堂’,同时坐诊。 医术还行,就是心太黑,过分贪婪。 不过既然周木森是镇上的老师,再黑马端行也不敢一点都不讲究,把好东西说成白菜萝卜价。 “这玩意儿得多少钱?” 周木森作为一个知识分子,当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知道这人参假如不是杜奕说得那样,肯定不便宜。 然而能有多贵,他心里还真没谱儿。 “我也不敢百分百断定这是啥参,但是肯定不是园参,移山参长得也不应该这样,没这好的品相。 我估计是野山参,这个最靠谱。 可看着又像是野生山参,要是野生人参,那就不得了了!” 尹方明拿着盒子,对着西下的太阳翻来覆去,仔细的看。 “怎么不得了了?” 刘胖子好奇的问。 “怎么不得了了?这要是野生山参,二十万你都拿不走!” “哦~” 人群一片惊叹。 就这么细细的扫帚根一样的分叉,能有这么贵? 至于周木森女婿,嗯,学生孝顺的人参,当然不可能是野生人参,不过野山参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这要是野山参哩?” 刘胖子继续问。 “那可说不准,得看品相年头和产地,不过我估摸,万儿八千总不止。” “哦~” 人群叹息着,顿时放下心来。 虽然万儿八千的野山参,却是也了不得,只不过咬咬牙,众人基本都能买得起。 只不过不会浪费这个钱买而已。 “老周,赶明儿就买老母鸡炖了,我闻闻一锅上万的鸡汤。” 周木森楼下的镇中初三年级主任贺栋林,开着玩笑。 “哈哈,一定一定,到时候请你上来喝两盅。” 周木森一边心疼钱,一边心里又高兴得意。 自己这个女婿,嗯,好学生,真是不枉自己这么多年这么疼他。 又是弄药酒, 又是送野山参。 那药酒喝着,这些天他的精神好得简直不得了,走路的时候,鞋子底下似乎都安了弹簧。 以前不掂东西,上楼还有些喘气, 现在扛着一袋子五十斤的米上楼,都没啥问题。 睡觉更是香甜,天天都是一觉到亮! 给学生上课思维敏捷,口若悬河,一节课下来不带停的酣畅淋漓。 不过高兴归高兴,周木森还是心疼钱。 也知道杜奕毁了酒和人参的盒子,就是为了断了退货的后路。 所以他还是得说一说杜奕不知道钱的重要,然后好好骂一骂周倩这个野丫头。 让她以后看着点杜奕,可别再这么大手大脚的乱花钱。 —— 在钱武的那个河汊子围院里,谭均,钱武,谭家祥,两个民警曹强和张柠,还有一个镇委办公室的干事李响。 都在小湖边耐心等候。 杜奕和谭少山在路上,就通过董玲玲的电话,知道了一些情况。 这时候经过钱武细说,才知道整个过程。 今天近午,渝州园林局给双河区园林局,发了一个函。 言说要和灵龙镇的灵龙村,进行一个‘山水园林进大山’的旅游帮扶试点。 希望得到双河区园林局的协助。 惊动了区里的分管领导。 一开始他们甚至以为是兄弟省份的园林部门逗趣,开得愚人节玩笑。 在确定无误以后,区里就把电话打到了姚芊那里。 姚芊把事情汇报了一下,就是一个回乡小青年捐了十万块钱,想搞一个老茶节,搭戏唱曲儿活跃一下乡村文化。 在此之下,这个小青年怀着奉献家乡的美好愿望,创业想把灵龙湖建成一个旅游区。 电话里姚芊小心翼翼的表示,送戏下乡活跃文化,她是举双手赞成。 不过要说是发展旅游,她并不看好。 虽然她没有多了解,不过估计投资规模不会有多大。 栽栽树,撒些花籽,建几个亭子,木屋。 顶天三几十万。 多是一个显名的楦头。 区里的沈区长当时就反问,‘你觉得一个区级园林部门的跨省帮扶,规模能是三几十万的事儿?没有一定的前期考察,他们能选灵龙村?’ ‘你认为灵龙镇不适合发展旅游业,那你灵龙镇适合发展工业商业还是种植业养殖业?你的工业产值呢,你的商业区在哪里,你的种植基地在哪里,我去参观?’ ‘年年乡镇垫底,我都替你们脸红!’ 一顿劈头盖脸,骂得姚芊一脸苦瓜。 然后,任山甫和姚芊把郁巧喊过去。 郁巧又‘供出了’董玲玲。 等到董玲玲到了镇办公中心。 两人这才吃惊的知道,关于灵龙湖的旅游开发,已经筹集了五百万的启动资金。 而且以后还会大规模的加码。 随后,得到汇报的沈区长大喜过望。 要知道位置偏僻,八山一水半分田的灵龙镇,经济多年全区垫底,为了给灵龙镇脱贫摘帽子,这些年一任任的领导没少忙活。 不过都没见起色。 沈区长随即要求任山甫和姚芊,把灵龙湖旅游公司的副总董玲玲,灵龙湖村驻公司股东代表郁巧,请到双河详谈。 而在不久,姚芊让李响过来,带来了区里领导明天要去灵龙湖村参观的消息。 谭均和李响,将负责配合灵龙湖村和旅游公司,做好前期的准备工作。 “上船再说吧,今晚直接去二曲。” 杜奕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到六点,西边的斜阳将要坠入群山。 这个消息当然是一个好消息。 在杜奕的谋划里,就想着等到时机成熟,争取能够得到区里的政策扶持。 只是没有想到,机会这么快就送上门。 这要都把握不住,那就简直太失败了。 而要想让区里对这个项目有强烈的认同感,杜奕的目光就不能仅仅局限于头曲,马王爷山,老龙头湖区,十八里清溪。 这小家子气的一亩三分地儿。 而是着重表达以一点(头曲)带一块(灵龙湖),然后以一块带动一大片(灵龙湖,断龙尾,仙女湖,老鹰涧~)。 最终形成整个灵龙镇旅游区的宏伟蓝图。 —— 杜奕,谭少山,钱武,谭均,李响,一群人在湖边小码头说事情。 曹强和刘晓晴是双河一高的校友,虽然曹强比刘晓晴大两界,可他对这个校花,可是认得清。 忙着帮刘晓晴把她大大小小的包包,送上汽艇。 ------------ 第一百零八章 越苛刻我越有信心 “诺,这丫头这些年一直这样儿,会撒娇卖萌使唤人。” 站在一处湖边沙滩的孙凤,朝着不远处的刘晓晴努努嘴。 “这小丫头片子从小都鬼得很,会哭会嗲,我和王诗语最烦她了!一弄就撒娇让奕哥哥给她采岩蜜,莲子,野葡萄,八月瓜。” 孙凤悄悄对周倩说道:“你为啥还说打击她的话,不应该鼓励她早点出去,走遍全世界么?” “你不跟她说清楚,任凭她一头撞出去,撞得头破血流,指不定就想回来,找一个老实男人嫁了。” 周倩笑盈盈的说道:“你还不知道吧,刘晓晴的父亲几年前带着三四十人,跟着谭少山抹了一年灰。 谭少山欠了他们三百多万工钱,用三间上下两层的门面房抵债,这门面房现在不说多,也值三四百万。” “嘶~” 孙凤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站在汽艇上,巧笑倩兮的和曹阳说话的刘晓晴,直发愣。 原来以为是一个母亲务农,父亲不在,家庭条件很差的灰姑娘。 结果原来是一个金媳妇儿! “你咋知道?” 孙凤狐疑的望着周倩。 “谭少山当时建的是周学彦那个学校的分校,在旁边抵了一块地,我也是昨天才知道。 总之,这丫头家里不缺钱。 咯咯~ 所以咱们要帮她认清现实,好好的在明珠稳打稳的拼搏,努力,向上,可别回咱这个穷山沟,找一个好的明珠老实男人嫁了得了。” 周倩‘咯咯’笑得跟只小狐狸一样。 没好意思说母亲郁茵说得那些,鼓励她敢打敢拼,勇追幸福的话。 “铃铃铃~” 周倩的手机响了起来,掏出来伸伸舌头:“我老爸。” 走到一边接电话。 “没有乱花钱,我骗你干啥,我敢让杜奕这么花钱,你还不得抽我?不是买得,真不是买得,就是那药酒——” 周倩放低了声音,走到四周没有人的湖边,给周木森解释。 孙凤看得心里不禁一酸。 看看人家的父母! 就是同曲, 巫婆李走的时候给李二苟留了上千斤腌制熏火腿,找了一个能真正对他好的干爹。 刘晓晴的父母不显山不显水的,给女儿准备了数百万的资产。 奕哥哥的母亲为了儿子上学的费用,省吃俭用,有病都不舍得花钱。 王诗语的父母,更是从小把女儿打扮成一个骄傲的小公主。 而自己的父母, 端午,中秋,过年前后,父母的生日。 一年六大节。 每次不但得买好烟好酒好礼品,还得给钱。 东西买得不好,钱少于一千,母亲就立刻黑了脸! 所以奕哥哥拿着这两瓶酒一盒野山参,孝敬他的老师,周倩的父亲。 在孙凤的心里面,对于这件事情,居然生不出一丝‘争’的想法。 —— “你们去二曲,我和钱武在头曲下来就行,晚上还得回镇里。” 谭少山这么进湖曲,就是为了和负责头曲工程建设的谭其松,以及十八里清溪水闸和两岸栈道建设的钱文,见一个面。 关于秦淮山庄的事情。 谭少山还没和他嫂子董玲玲通气,而且丁德振那里也得尽快谈妥。 对于秦淮山庄这次转手。 看中想赌这块地的山城,以及外边的开发商,也不是没有。 他们犹豫的是,现在砸进去几千万,用自有现金舍不得,贷款那每年看不到头的利息,也是一个大问题。 而做餐饮宾馆行业的,想吃下秦淮山庄的也有。 面临的问题同样是,大量投入现金舍不得,贷款又害怕一年到头白白给银行打工忙活。 然而一旦让他们两者之间,醒悟结合起来。 就像自己这边打算的这样。 投资的开发商,只是前期一次性投入少量资本,占着股份却不参与山庄的经营和利润分红。 同理,也不承担抵押山庄所产生的银行利息。 只等着将来条件成熟,建小区,或者等不及,就让出股权,拿着本金轻松离场。 那么,事情就麻烦了。 所以谭少山就必须尽快的和丁德振统一意见,然后两人以着积极的态度,组织人员和金嘉玮谈判。 自己的狠辣,以及丁德振家族在山城几十年的经营。 估计基本就没有势力会不知死活,不讲面子的参与进来,和他们争夺秦淮山庄。 “行,谭哥你和董姐,明天可得过来。还有移栽采茶的员工,明早尽早送过来,先把架子和气氛弄起来。” “要不要连夜整一些横幅,鲜花什么的?” “别,别,这些什么都别弄,只要明天上午,进场人员全部运转起来就行了。 咱们要在区镇领导的面前留下一个印象,不虚夸,不浮华,是真的想造福家乡,一心一意老老实实干硬仗。” 谭少山有些意外的看了杜奕一眼。 —— “嘟嘟嘟~” 两艘汽艇,一前一后。 杜奕,谭少山,周倩,孙凤,刘晓晴,钱艺萌,一艘。 由谭家祥驾驶。 谭均,李响,钱武,两个民警曹强和张柠,史敬龙,谭少山的少林武校司机俞三祝,一艘。 由钱新安驾驶。 驶向十八里清溪。 史敬龙坐在汽艇上面,围绕着小船四周,拍了一段视频。 尤其是着重拍了谭均,曹强,张柠三人。 上船前周倩告诉他,湖曲里面只能通座机,网络还是刚开的电话线,只能在固定区域有网。 所以史敬龙就得赶在手机还有信号之前,把视频发出去。 以免家里万一联系不上他担心。 史敬龙把刚拍的短视频发给前妻赵文惠以后,又趁着还有信号,飞快的编辑着一段信息。 “文惠,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签约了!不是和那些乌烟瘴气骗钱的工作室签的,是和一家非常有实力的旅游公司签的。 我负责通过短视频和直播互动,进行风景区的推广,你看到我刚拍的视频没有,这是和当地政府合作的项目。警官为经济发展保驾护航! 现在景点那边才开始大规模建设,所以信号很差,不过有座机和wifi网络,到了以后我就把座机号打给你。 虽然这家旅游公司定的合同很苛刻,他们拿走了我的直播号,不过也不可惜,垃圾号而已。 不过也正是合同苛刻,才让我相信他们是真正的在做事业。 越苛刻,我越有信心他们能成大事儿! 他们的董事长杜总人很好,还劝我和法务讨价还价,不过当即就被周小姐顶回去了。 可见这家公司真的很人性化,老板都没有架子。” “要没信号了!” 边上的谭均看他写了这么多字,好心提醒。 “文惠再聊,我爱你!” 史敬龙在汽艇冲进十八里溪之前,把信息发了出去。 ------------ 第一百零九章 寨门 在十八里清溪的溪口,一艘小船用绳子拴在溪边悬崖,一株探向水面的河柳树的横枝上面 六七个工人带着安全帽,正在用电锯斧头燃烧的火把。 砍伐清理溪口两边山崖上的杂树藤条。 在谭少山的示意下,汽艇放慢了转速,稳稳悬停在奔流的溪水中。 后边的钱新安没谭家祥这手本事,两船错过,慢慢前行。 “谭总,” 负责山口清理的小组长董以善,用绳子绑着身体,在十几米高的悬崖上指挥砍树。 看到谭少山过来了,连忙大喊着打招呼。 “嗯,钱文呢?” 谭少山看到他们基本已经清理出了溪口两边的杂木,露出一条离水高近二十米十米宽的黑色嶙峋岩石带。 还算是满意的点头。 下面就是用钢筋混凝土,在崖石带建造一个大门框,再装上两扇水寨大门。 就能控制整个灵龙湖的进出了。 “钱经理在上溪口清理湖溪口。” 汽艇随即继续在溪流中逆溯。 “周倩,咱们镇中,小学也行,有没有比较靠谱画画的老师?” 杜奕这几天心里一直在想着,怎么设计这个非常重要的溪口水寨寨门。 不仅仅是要好看。 想好看‘清明上河图’‘富春山居图’‘洛神赋图’‘虢国夫人游春图’。 随便找一个都是经典。 而是要和灵龙湖内连,契合起来,能勾起人对游湖的兴趣和欲望。 于是,杜奕想到了龙盘柱和龙望月。 还有戏曲大舞台。 如果说,十八里溪映山红,马王爷山崖壁古茶园,湖心涌泉,三曲古碑林群,~ 这些一期开发的偏静态景色,有着一次性消费的特性的话。 那么灵雾涤身,大舞台听曲儿,湖曲野钓,月夜观蟒。 再加上满含大山碧湖味道的特色饮食。 这些动态的,变化的元素,才应该是灵龙湖生态养生旅游的内核。 “哪里还要这么麻烦,小钱基本都可以,她可是杭美的研究生,学校想让她留校都没同意。” 听到谭少山的介绍,杜奕惊讶的看了钱艺萌一眼。 没想到这美妞儿学历的含金量,甚至比周倩的江大研究生还猛的多。 居然跑到谭少山这里当助理。 怪不得即使穿着中规中矩的职业装,带着眼镜儿,举手投足间,却还有着一股子风流的仙气儿。 再说,指不定就是奔着老板娘的位置,或者已经快等于老板娘的位置来的。 “那就麻烦钱助理了。” 杜奕朝钱艺萌点点头。 “杜总是让我自由发挥,还是命题。” 钱艺萌也不多说,直接问杜奕的要求。 “算是命题吧,我有一些想法,就是——” “你把要求和想法写下来,最好按着心里的模样画了一个草图,晚上有时间拍给我。” 杜奕的话才说出来半句,就被钱艺萌打断。 他理解的点点头。 果然又一个谭少山,难怪跟着他干。 汽艇到了湖溪口以后,已经清理出山口的钱文一群人,正在湖边烧烤喝啤酒。 谭均看了皱了皱眉,不过没说话。 心里想着还得跟谭少山,杜奕,还有李长德那里说一下。 避免做太出格的事情。 —— 一旦要在这里建旅游区,湖曲大量的毒蛇存在,这是避不开的话题。 本来怕蛇的人就多。 而且一旦有一起毒蛇伤人,就会对灵龙湖的旅游业,造成极为恶劣的负面影响。 为此,董玲玲高价从双河区的各个乡镇的山里,请了十来个捕蛇人,以及捉蜈蚣蝎子野蜂的采药客养蜂人。 负责清理十八里清溪,老龙头,马王爷山,头曲一带的毒蛇和各类毒虫。 捉到的毒蛇将会装进竹笼子。 由钱武那十几杆子滚山客,带到罕无人迹的大山。 找合适的地方放生。 “砍树的时候从石缝里面窜出来咬人,被电锯锯了,好几斤,扔了可惜。” 钱文满嘴是油的上了小船。 看到谭均的脸色不太好,就赔笑的解释。 听得怕蛇的刘晓晴,下意识抓着杜奕的胳膊,直往他身后躲。 看得孙凤微微皱眉的望了面无表情的周倩一眼。 “爸,你们自己交罚金还是从工资里面扣,公司以你们的名义捐给福利院。” 杜奕这才知道,原来钱艺萌是钱文的姑娘。 “又不是有意的。” “先例不能开。” 杜奕没再听这对父女的争论,而是隔湖朝西看去。 在湖西边的头曲新码头一带,才两三天时间,就搭建了一排二三十间临水的彩钢板简易屋子。 一台用钢管滑轮卷扬机钢丝绳,简单拼凑的起重机。 正在卸载一艘渡船上面沉重的建筑物资。 这不禁让杜奕对谭少山刮目相看。 难怪用了十年不到的时间,就从一个处于灰色地带的滚山客,一举成为山城有数的大老板。 汽艇到了新码头以后。 谭少山,钱艺萌,钱武,钱文,俞三祝,曹强,张柠下船。 李响,史敬龙,上了谭家祥这艘汽艇,继续沿湖西行。 绕过头咀。 一片耕耘机的‘嘟嘟’声。 “哥,哥!” 杜奕才看到李二苟,李满贵,正在那一片七八亩的好地上面进行二次细耕。 也正是耕耘机的吼声,才让李二苟没有听见汽艇的声音。 “啊!” 杜奕身边坐着的刘晓晴,突然一声尖叫,把身体紧紧的埋进杜奕的怀里。 簌簌颤抖。 “好大一条花蟒啊,这不得有百十年长?活了这三四十年,第一次见这么大的蟒蛇!” 谭均吃惊的望着尖头咀高处。 在那株数百年老松树一根伸向湖面的粗树枝上面,一条缠绕着的巨蟒,大半个蛇身离开了树枝。 悬空在树冠之下。 弓着长长的蛇身,蛇首高高翘起。 望向小船。 “咯咯咯咯咯咯~” 一边坐着正在饶有兴趣的看山水的史敬龙,则是吓得脸色发白,牙齿乱颤。 而坐在前面的李响,更是吓得腿肚子直抽筋,疼得满脸扭曲的冒着冷汗。 “哥,哥!” 李二苟今天等杜奕等了一天魂不守舍,看到小船,兴奋的冲到湖边大喊大叫:“你可回来啦!” “哗啦~” 一道悬空蜿蜒的亮色。 然后在湖面上,击打出一条长长的雪浪。 那条花蟒直接从树枝上面,跳进了湖泊。 ------------ 第一百一十章 大花生气了 “蛇,蛇!它来了,它来了,快跑,快跑啊!” 扑在杜奕怀里的刘晓晴,偏头看到蟒蛇从树上跳进湖水。 惊骇的惨叫。 灵龙湖头曲有一条大蟒蛇的事儿,她是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晴晴,咋回事,咋回事?” 而在头曲西边临水,不远家里院子里清理杂草的寇彩香。 远远听到女儿的惊叫。 吓得变色的冲出院子,朝这边边喊边跑。 “停下船!” 杜奕看到花蟒,蛇首探出水面,朝着小船游来。 连忙让谭家祥停船,怕发动机的金属叶片伤了蟒蛇。 “姨没事儿,刘晓晴怕蛇。” 在杜奕大喊声里,花蟒游了过来。 脑袋从史敬龙和谭均之间的空袭,伸过去。 朝着对面坐着的杜奕探去。 那近在咫尺,狰狞的巨大蛇首蛇身,花青色映着夕阳亮色柔光的斑斓蛇鳞。 夹裹着浓郁的水腥气。 谭均,谭家祥,周倩,孙凤,都被这巨大的视觉冲击。 吓得浑身紧绷心悸,大脑当机。 而史敬龙和李响,都是一动不敢动的死死的闭着眼睛。 裤裆里面直滴水。 “呃~” 刘晓晴则是吓得两眼一翻,在杜奕的怀里,软绵绵的晕死过去。 这时候,湖面寂静。 远处有水鸟鸣叫。 杜奕看着离他不到半米,那恐怖的巨大蛇首,冰冷的似乎没有任何感情的碧青色眸子。 没有任何退路的他。 朝着蛇首,伸出了右手。 因为假如连他都显得害怕,那么他之前说得关于养蛇的谎言就不攻自破。 为了游客的安全。 灵龙镇要么会立刻叫停对灵龙湖的开发,——这个明显不合理。 要么就会想法把巨蟒送走。 一条能够吞吐着吸收灵雾的花蟒。 给他送来了那个神秘的玉片。 都让杜奕觉得恰恰相反,就是叫停灵龙湖旅游项目,他也不愿意放这条花蟒远离。 所以, 他现在必须冒险伸手,安抚人心。 “都别怕,大花通灵性,不伤人。” 杜奕一边伸手去摸蛇首,一边努力的做出微笑的模样。 同时,打开了玉扳指的内视状态。 如果花蟒攻击,为了活下去,杜奕只能忍痛割爱的放弃花蟒。 他就把一把灵液,甩进它的嘴里。 分解掉这巨大的蟒身。 而爆炸力恐怖的岩浆树,杜奕还真不敢用。 然而, 出乎预料的是, 花蟒蛇首一偏,避开了杜奕的咸猪手,似乎不愿意让杜奕摸它。 “嘿?转性子了!” 杜奕可记得这条花蟒,以前可是在厨房里,给他做全身按摩。 “滋滋~” 花蟒朝着杜奕‘滋’了滋蛇信子,那微微张开的嘴里露出的锋利交错的獠牙,看得杜奕都头皮发麻。 花蟒开始游离悬停的汽艇。 “呼~” 杜奕刚喘了一口气。 “啪!” 长长的蛇身,突然浮出水面,猛地高高翘离。 然后‘啪’的一声,在水面打出一排高高的水浪。 扑向小船。 把船上众人淋成落汤鸡。 潜水远去。 —— “啥意思?” 谭均放下了按在腰间枪柄上的手,心里面还狂跳的厉害。 说实话,这条巨蟒真要发动攻击。 他不认为自己手里这支77型号,7.62mm,而且前三发还是空包弹。 能重伤这条巨蟒。 而尿了裤子的李响和史敬龙,则是暗呼侥幸。 不是这道水浪,他俩尿裤子的事儿,算是藏不住了。 那才是社会性死亡! “可能是我这次走得时间有点长,发脾气了。” 杜奕信口乱说,不过心里面也大致猜到了花蟒过来找事儿的原因。 李二苟每晚那一小瓶盖子药酒,对老鹰和翠鸟是大补。 然而那一大料酒瓶盖子的药酒,对花蟒这庞大的身躯和吸收能力而言,肯定是远远不足。 杜奕这时候汽艇靠近头曲岸边,就早已感觉到了空间里面,灵雾的含量已经摊薄到了几乎忽略不计。 心里面不禁暗暗惊诧。 望着在头曲低空,一群群此起彼伏叽叽喳喳的飞鸟。 杜奕感觉整个灵龙湖周围一大半的鸟雀,都来到了头曲低空觅食。 究其可能, 应该是来了这么多的人,再加上这几天清明时节气温上升,头曲大量的植物抽芽深根,各种昆虫小动物也加速了体能代谢。 又来了大量的鸟雀。 这些因素和花蟒抢夺本来就非常稀薄的灵雾资源。 所以这货生气了。 —— “嘟嘟嘟~” 汽艇靠上小码头。 “晴晴!” 寇彩香看到杜奕抱着的女儿,吓得脸色发白,跳上还在摇晃的汽艇。 “姨,没事儿,就是吓晕了。” 杜奕使劲的捏了捏赵晓晴的额头,顿时把她白嫩的跟水豆腐一样的肌肤捏得通红发紫。 “疼!” 刘晓晴,醒了过来。 看到母亲,连忙花容失色的站起来,扑进寇彩香的怀里。 “莫怕莫怕,乖女,大花其实一点都不吓人。” 寇彩香看女儿没事儿,才放下心。 又看到她白嫩的额头,别杜奕掐得又红又紫,忍不住心疼的瞪了杜奕一眼。 这小子,手可真狠! “我就不去二曲了,等电话。” 孙凤之前就联系了几个以前在贺家豆腐店里干过,都是嫌贺旺财,巩玉菊夫妇太抠,给得工资低还把人当牛使唤,出去打工的伙计。 只有一个于燕媚,毫不犹豫的愿意过来。 其余的几个人,还都在犹豫。 孙凤给的期限就是今晚十点之前决定,同意的话,就赶紧回来。 要知道机器已经卸在镇码头,孙凤这几天就得把古法豆腐坊运转起来,作为三月三的配套项目。 “庆之,把这些东西东西放你屋里。这一包是你,满贵叔,还有姨你的。 里面那个大袋子是姨你的。 这位是史敬龙,你安排他睡西院的小石屋。” “好咧,哥!” 杜奕知道自己兄弟现在最想要什么,先把一个装着手机的盒子,给了过去。 喜欢得李二苟直搓手。 “杜总,我,我想跟你们一起去那村儿。” 史敬龙一脸恐惧后的余悸。 他虽然号称是东北真男人,可其实自小到中年,基本就没有远离过城市。 跑到郊区果园,都能认为自己进了一次大山探险。 那里见过这么生猛的纯生态野生猛兽! “都说了是我养得蟒蛇,通人性,想吃你刚才就一口吞下去了,你怕啥?” 杜奕乜斜了身体还在抖的史敬龙,白瞎了这么一副威猛的大汉形象! “你晚上门关死,能有啥事儿。院子里还有两条狗,小鸡小鸭小鹅小羊,就是真要吃,也轮不到你是不?” 孙凤说得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下别说史敬龙,就是刘晓晴都脸色再变。 —— “嘟嘟嘟~” 汽艇卸下了杜奕三人买得东西,孙凤和战战兢兢的史敬龙上了码头。 而刘晓晴死活不愿意上岸。 寇彩香正好要到二曲村部开会。 就坐上了小船。 沿湖朝西驶去。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玩笑话 (后天上架,虽然也没几个兄弟在看,可总得准备准备,今天明天一更,抱歉了。) 当晚,二曲生产队在村部召开了全体在村的村民大会。 老头儿大爷们吸着烟,拿着小收音机。 老婆婆大娘们纳着鞋底,看着娃娃。 而奶孩子的女人们,则是一边抱着孩子,一边高兴的用智能手机联网。 自从进入湖曲,她们简直就是与世隔绝了。 现在有了网络,无论是和外边的男人,娘家联系,还是和以前打工的姐妹们联系,都可以实现。 “开会之前,我说一下。 第一,这个通网的钱是灵龙湖旅游公司交的。第二,这个老式网线只是临时凑合,下一步就是光纤入户,争取只要愿意接入,就能家家通网。 第三,不能看电影,不能逮着自己男人开视频个没完没了!” “啪啪啪~” 十几个抱着幼娃子的年轻妇女,都高兴的鼓掌。 “同意!” “同意!” 她提出来的这一点,引得了所有少妇们的共鸣。 刚才就因为大家都和自己的男人开视频,结果卡得谁都用不了。 “主任,这事儿可得快点,不然以后我们姐妹们,都干脆搬到村部大院住了。” 赵三德的女人耿兰花,一边喂娃娃,笑着嚷嚷。 “其实真可以,一边看小说一边看娃子,还可以来牌打麻将!” “不能看电影,咱们还可以看电视,村部的‘锅’质量可比我家里好多了,多看不少台。” 一群女人们越说越兴奋,鸡鸡鸭鸭的叽喳个不停。 寇彩香朝李长德点点头,表示她的话说完了。 李长德望着杜奕,让他讲话。 杜奕站起来, 村部院子立刻安静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曲里黑压压四十几个大爷大娘,十几个妇女,还有一群跑着玩闹的小孩子们,讲话。 “各位大爷大娘,嫂子们,——” 杜奕看着眼前的人群,心里浮想万千。 在他小时候,每次开全体村民会,他们头曲六家就主动坐在最靠后一排。 二曲的小孩子们,对他们这来自头曲的五个小孩,也是一副看不起的态度。 那时候的他,虽然羡慕站在上面发言,指点方遒的村里大人物们。 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杜奕,也能站在上面。 “——,茶叶,山菇,干菜,鸡蛋鸭蛋,野菜,泥鳅黄鳝元鱼河虾,——,湖鱼只收龙珠湖的鱼,从明天起,公司都会给一个价格,进行收购,—— 因为资金有限,公司暂时只能开发十八里清溪老龙头和头曲,不过二曲四曲老龙尾秋末到初春的野游,古村落,可以先行建设起来,—— 从明天起,所有户口在湖曲的人,乘船费用为单程,就是只坐船出去,或者坐船进来,五毛钱。” “哄~” 村部里面,黑压压的村民们,这是第一次一起哄然起来。 人人面露喜色。 “奕娃,你说话算数?” 七十多岁,还精神矍铄的孙嗣章站起来大声的问。 “算数,您老要是爱坐船,天天坐都是来回总共一块钱。” “好,那我明天就去喝乔麻子的胡辣汤,上次喝还是昨年!” 孙嗣章喜欢得满脸笑容。 “我去吃周家的猪油馍!” “我和老伴去搞两碗红油热干面。” “都去就老三一条船,怎么去?” “这个我已经和旅游公司的船队联系好了,” 赵青和憋了半天,可算找到说话的机会:“他们明天会过来两艘,加上老三的,妥妥够!” “一起一起!” “哈哈,老六,咱俩有多少年没一块儿到镇上逛街了?” “二哥,我估摸都七八年了吧!” 以前之所以卖东西买东西,都是好多家集中在一起,让村干部出湖卖,就是心疼这来回十块钱的船费。 要是这么着,他们没事儿就可以上镇上去逛逛,卖卖东西,同时也解一解嘴馋。 “还有,从三月开始,咱们只按阴历,每月十五号,凡是户口在湖曲,六十岁以上,在湖曲常年居住的,每月公司发三百块钱补助。 初中,高中生,或者在湖曲小学上学,没有到上学年龄在湖曲常住,户口是湖曲的,每月同样补助三百块钱。” 村部大院里面,又是一片哗然。 “奕子,我娃子在镇上上小学,户口是咱湖曲的,有没有?” 赵五昌的孙媳妇刘凤连,站起来不满的问。 “在湖曲小学上学,我说得很清楚。” “凭啥欺负人?” 刘凤连性格泼辣,生气的质问。 “不是欺负人,公司也不欠你们,钱是公司的,说句难听的,想给谁就给谁。” 杜奕可知道这婶子的厉害。 长得倒是漂亮,可浑身是刺。 十五年前进门第一天,年仅十七岁的她就老虎发威。 就把她老公赵常友打得头破血流,砸了她婆婆的尿坛子,折断了公公的旱烟袋。 后来听说一直不让赵常友上床, 现在既然有了孩子,这应该是可以上床了。 对这样的女人,就不能露一点的软。 不然就是爬蛇上棍,没完没了。 “你~” 杜奕几句话,把刘凤连气得快活活憋死。 而边上不远的赵五昌,文春芬,都怕惹恼了杜奕,他俩那每月六百块钱就鸡飞蛋打了。 低着头一句帮腔的话都不说。 “灵龙湖一期开发,公司不要村里一分钱,给了9个点的股份,到了年终分红,怎么分,村里说了算,总有钱。 所以公司该给的都给了,而这些是公司额外白送给乡亲们的福利,既然是福利,就得有领取的条件。 不然就乱套了。 这钱是给把湖曲真正当成住着的家,不是一心迁户口,——说句题外话,为啥村小学现在连一个编制老师,镇里都不给了? 要加砖添瓦,而不是抽血!” 而且公司和村里商量好了,先拿出三十万作为二四曲老龙尾的原生态野游古村落修葺。 要是有人过来,除了不能收取任何的费用,你们可以各尽所能的卖东西,山货,布鞋,草帽,剪纸,——当然不能卖假的,坑蒙拐骗坏了咱灵龙湖的名声。” “我看谁敢!” 老支书李劲松睁开了昏昏沉沉的眼睛,怒着钝着拐杖。 活了百岁,他把湖曲的名声,当成了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存在。 “公司在灵龙湖的最终目的,就是实现环湖游,让村里家家户户都富裕起来,不用出去打工,都能在家里挣钱,孩子们也能得到优质的教育。——” “啪啪啪~” 杜奕说得口干舌臊,下面一片热烈的掌声。 “我再说一句哈,” 刚才快气死的刘凤连,站起来气呼呼的说道:“谁不还是为了孩子,要是曲里的学校能有镇小那样,我何必求人花钱费力气的把娃子送到镇里读书?” 院子里的老人妇女,听了都默默点头,谁还不是为了孩子。 “这点我没法说,规矩就是规矩。不过我还是希望在公司参与进来以后,在不久的将来,灵龙湖不仅要建成一流的小学,还要有初中,高中,让湖曲外面的人争破头要进来上学。” 杜奕这时候说了这些除了周倩,其余所有人都认为是大话的‘玩笑话’。 ------------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甘心 灵龙湖二曲。 刘建仓一家决定搬到二曲以后,就买了一家老人过背,子女全部迁移出山城市的房子居住。 “妈,明天咱们真要去头曲住?我不想去。” 刘晓晴苦着俏脸,到现在都不敢想那条恐惧巨蟒的模样。 “村里本来就事儿少,以前隔三差五的还能到镇上帮着买卖东西,以后连这活儿都没有了。 你奕哥哥虽说许诺了给村里先期拨三十万,不过这和那些白给的300块钱可不一样,除了属于村里的灵龙湖,三曲,龙珠湖。 还需要和村里一家家签合同,把二曲四曲老龙尾村民们的山林权,入股旅游公司的二期建设。 这得所有村民签字画押,就算是一家家打电话再邮寄合同,可人心哪能这么齐?至少今年铁没戏。” 寇彩香耐心的给女儿解释:“这样你妈我就等于没事做了,而旅游公司那些正缺人,现在不去占一个好位置,以后就难了。” “有啥难的,赚钱了咱家有5%的股份,再说咱家里也不缺那点工资。妈,你还不如和我一起去明珠。” 刘晓晴显然不以为意,反而想劝说寇彩香到明珠给她洗衣做饭。 “不全是钱的事儿,你妈过不惯大城市的生活,在这里你妈今年才四十岁,可没想着在湖曲养老。” 寇彩香这时候,才说出她之所以去头曲的重要原由:“晴晴,头曲不像这里,荒田多树木少人多家禽多。 我感觉那里的空气是真好,你妈在这边经常失眠想你爸,一想就整宿不能睡,可在咱头曲的家里,一瞌睡就能睡到天亮。” “妈,我陪你去。” 刘晓晴看着母亲那张晒得不成样子的脸,要是在大城市,绝对还是一枝花儿的年龄。 可为了这个家,硬是熬成了黄脸婆。 不禁心酸,一冲动就后悔不迭的答应下来。 “这就对了;晴晴,你奕哥哥希望你能帮帮他,在公司先——” “停,停,妈,你让我上大学可不是让我一辈子呆在这个山沟里,找个老实男人嫁了吧?” “其实,也不错呀!” 寇彩香一脸的神往。 “妈,你想都别想!” 刘晓晴一脸不可思议的断然拒绝。 去头曲住,就已经到了她的底线! “那就趁着你还没走,帮着几天,也给你大学同学联系一下,看有没人愿意过来,工资不会太出格,也不会太低。” “我看悬(够呛)!” —— 二曲,灵龙湖小学。 杜奕和周倩洗完澡以后,站在四楼的走廊里,看着月色闲聊说话。 “奕哥,我看二曲的开发还遥遥无期,这三十万给了用不好,就会产生矛盾。” 周倩秀发包裹着干毛巾,声音里不无担心。 “我知道,我不过先画一张大饼,给村里也给明天的区参观的领导,看着咱们的长远规划。 不算满贵叔,寇彩香,二曲现在有户籍六十五户,老人过背儿女户口迁移出去的十一户,这十一户只有一户没有房权,算是和灵龙湖彻底脱离关系。” 杜奕坦诚说道:“这里面,现在在湖曲有人在家的只有三十三户,先不考虑那十户,——反正古村落休憩要进行一部分硬性拆除,谈不好,呵呵,——这六十五户,收他们的山林田地入股,房屋统一规划,很难,除非头曲取得了巨大的收益,让他们眼红才行。” 周倩听明白了,点点头,问道:“奕哥,这几天你没进入那个山野了?” “没。” 杜奕和周倩对视一眼,说不清是福是祸。 灵龙湖旅游公司的存在的根基,其实就是那些得自异空山野的灵液。 杜奕手里还剩下628滴。 只限于维持头曲的灵雾浓度,三年时间大概没有问题。 这三年时间,只要运作得当,或者再黑一点,直接卖出股权(杜奕只签了2.5%的股权挂钩林地权,剩下的23.5%没有签十年禁转),杜奕基本可以实现人生财务自由。 可是肯定要负很多的期望。 不过,至少自身安全了。 如果再次进入, 杜奕还能得到灵泉,甚至更多的异空灵物。 有利于旅游公司的壮大扩张。 然而杜奕的未来,却也变得福凶莫测。 “奕哥哥,其实我不是一个高尚的人,之所以来这里支教,就是因为喜欢,无关于奉献付出。 不想害人做恶人,可也不想当铺路石那样伟大的粉碎自己成全别人。 所以,奕哥哥,我希望你我就活在新中国这个好世界,安安稳稳的,柴米油盐,而不是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丢进那种生死未卜的凶险之中。” 杜奕沉默良久, 他听出了周倩表达的很深,恨隐晦的含义。 这不禁让他心脏狂跳。 按照他心里的真实渴望,他这时候应该把身边这个美丽的精灵,一把紧紧的搂进怀里。 吻得她窒息。 然而他不敢,因为他已经占有了孙凤。 而且, 在见到过星辰大海,辽阔奇异的世界以后。 他不甘。 余生就这么平淡! 此时,对杜奕来说, 除了眼前这个,让他如同最珍惜的珍宝呵护的精灵。 让他有了一份责任的孙凤。 他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多少的善意,也没有什么恶意。 没有什么首富,事业,名誉,美女金钱的享乐。 都是可有可无的屁。 只有对那个世界,甚至更高维世界的努力,才是他发自内心,骨子里面的向往和渴求。 一种颤栗的,在刀锋下舞蹈的渴求和挑战。 “喳!” 一道清脆的鸟鸣声。 在月夜里,今天杜奕过头曲都没有出现的翠鸟,带着怒气冲冲的鸣叫。 飞了过来。 “唳~” 远远的,从头曲那里,传过来微弱而尖利的鹰啼。 “这时候飞过来?” 周倩一脸诧异。 “应该是断粮了,这时候想起我这个娘了,白天连面都不露一下。” 杜奕拿着手机,靠着四楼走廊栏杆,看了一下手机。 深夜近十一点。 这个时候就是花蟒吞吐完毕回到石屋,李二苟悄悄在院子里喂凉茶的时间。 声音里含着埋怨。 眼前一乱。 在周倩震惊的眼神里, 身边的杜奕突然消失不见。 他的衣服飘荡着落地。 “滋滋~” 翠鸟的屎攻飙在杜奕的衣服上面。 “啪~呼啦!” 看到目标突然消失,翠鸟也吓了一跳,狠狠的撞击在周倩房间的玻璃上,连着碎玻璃冲进了屋子。 “啪!” 而董玲玲给杜奕买得那个手机,直接临空掉落。 在下面的水泥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星而来 “哗啦啦~” 周边无数的枝叶甩打。 “哎呦!” 杜奕在天旋地转的失重中,手舞足蹈的落进密集的枝叶丛林,结果光溜溜的双腿一下子狠狠的骑在一根腰粗的老树枝上面。 疼得他一声惊叫,脸色都变得异常扭曲。 “嗖!” 在他疼得睁开眼睛的同时,一道黑色的闪电带着尖啸,从他身边不远处的茂密枝叶里笔直疾速坠落。 拉成一道黑色的残影,一路打得枝叶碎乱。 “咚!” 一道闷响。 狂暴夯击地面。 震得杜奕骑着的巨大树木,都是微微一抖。 这是杜奕第一次在异界,看到他的老朋友的矫健身姿。 虽然只是一道残影。 之前每一次都在杜奕落地的瞬间,变形的短剑,也随之砸击地面去。 最多只能看到一个柄部。 杜奕趴着身体,双手紧抱着骑着的树枝。 忍着大腿内侧被老树皮磨破的那两大片皮肉,带来的火辣辣疼痛。 仔细观察四周。 才震惊的发现,他居然骑在一株百米高的大树的树冠最下层横枝上面。 离着下面的林地,足足有着近三十层楼的恐怖高度。 “幸亏我运气好,命大必有后福!” 杜奕吓得身体发颤,牢牢的抱着树枝,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就领了盒饭。 一边安慰着给自己鼓劲儿。 “嗤~,你命大?爹是让你睁眼看看这个世界!” 久违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弱鸡,爬上树冠正中最高那根树梢。” 在寂静的树冠里, 茂密的树叶,遮挡住了杜奕过远的视野。 只能看清楚周围的树枝树叶。 不过还好,没有地球上那些大树的通病,杜奕仔细的看了半天,别说蛇虫,就是蚂蚁,都没有看到一只。 于是,他放心而又小心翼翼的开始爬树。 好在这株大树的树冠枝叶繁密,在攀爬的时候,除了乱枝挡着烦人,倒没有什么大的风险。 用了大约二十分钟,累得满头大汗。 杜奕终于让自己的海拔高度,上升了二十余米。 脑袋从最高处的那处树丛中,伸了出来。 这才发现,原来这株大树长在一处连绵巍峨的山列线上。 半山腰甚至有白云缭绕。 顺着眼前的山坡线望下去,杜奕可以看到那处被小鸟和已经消融的冰山,砸出来的一大片荒芜林地。 就在左下大约十几里的中部山腰上。 就这些天没见,已经重新长出了很多的绿植,正在修补‘伤疤’。 他抬头放远视野。 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逶迤群山。 有绿色的山脉,满山红色的孤耸高峰,下山列线全是皑皑白雪,上部却全是绿红紫橙黄的斑驳森林的群山。 在双日半空方向。 下面的群山围绕着一座巨大的湖泊,或者是海湾。 而让杜奕震惊的是,在那湖泊/海湾的上空。 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悬浮着很多座‘小山’。 这些悬浮山,大部分都是斑驳的绿色。 不过也有白,黑,红,紫,—— 这些纯色。 被白云和彩霞缭绕,犹如世外仙山。 “阿凡达潘多拉星球么,这得有多远?” 杜奕看得结舌。 “你们地球不是有句话么,望山跑死马,以你的体能,用你的腿还不被沿途吃掉,又能一路通畅,一天走个三千米直线,你也得走半年。” “嘶~” 杜奕倒吸一口凉气。 心里面却充满了怀疑。 “这星球这么大,表层地质密度大约和地球差不多,那得多大的重力加速度,早不就把老~,我压死了?” 他就是一天直行三公里。 半年也能走五百四十公里远。 先不说五百四十公里远,那一座座‘小山’的体积。 会是何等的骇人。 杜奕估测他所处的位置,大约和那个湖面/海面,大约有着六千米左右的海拔差距。 也就是说。 他现在看的湖面/海面的最远处,就是他现在这个位置的星球地平面隐藏点。 根据勾股定律:(R+6)2-R2=5402 12R=291600-36 R=24297 而地球半径是r=6300。 R=3.86r v?∶v?=57.78:1 M≈57.78地 g?=mM/R2 g?=3.88g地 他现在所受的重力,应该是3.88个地球近地引力。 那么在地球表面大约180斤的杜奕,现在的重量大概等于698.4斤! 两腿支撑着700斤的重量。 别说跑和攀爬,就是站着,都能把杜奕给活活累死! “一群被锁死的爬虫,自吹自擂的0.76级文明,最愚蠢的空间探测也不过是刚刚进入柯伊伯带,你跟我讲重力加速度,讲没有科学道理?呵呵,看看后面的天空。” “什么?” 杜奕小心转动着身体,不解的朝身后的天空望去。 看到了让他终生难以忘记的一幕。 —— 在后面不知几百里的地方,大约和他有着大约50度的仰角,离着地表估测有十余万里的高度。 一个蔚蓝色,在他眼里有圆桌大小(r=0.9)的星球。 正在从蔚蓝的高空中一点点的显现。 逼近。 视野里,那边正对位置天空中大量浮游的云朵,全部被飞快的扯成缕缕白色的长线。 朝着更高空涌去。 “这颗星球是大还是远?” 杜奕惊叹着。 肉眼可见的是,在那远处正对下方的群山中。 无数的东西,似乎还有着一整条大江的江水,被上空逐渐形成的巨大真空洞拉扯着。 卷涌成一个超大直径的龙卷风团。 冲天而起。 转眼就上升到了不下五六十里高度。 而且还在不断的高速朝上生长。 而在那个蔚蓝色的星球上,杜奕看到,朝着这边的星球方向。 高高隆起了一大片碧色。 就像是伸出了一个不断加高的小嘴儿,要亲吻自己所在的这个星球。 这一黑一碧,在高空相隔七八万里,遥相呼应。 蔚为壮观! “呼~” 那一处的巨大虹吸卷涌,终于传递到了这里,搅起漫天狂风。 漫山大树朝卷风方向大幅倾斜。 无数的树叶花朵残枝烂叶,——树上面的和百米林地下面的——被狂风拉扯着,高速朝着卷风的方向飞去。 如同亿万飞蛾扑火。 “呼呼~” 狂风不断升级,杜奕抱着的这株大树的树冠,被吹得压倾了不下十米的高度。 而且还在缓慢对抗着下降。 “这个你给我用你们的科学,解释解释。” 声音在杜奕的脑海里面响起。 为什么个屁,我能知道?再说先保住小命要紧! 杜奕双手死死的抱着树枝不松手。 感觉自己似乎一松手,也不算瘦的他,就会被像风筝一样的‘放’出去。 在这个时候,杜奕才明白为什么这株大树上面,没有什么蛇虫鼠蚁。 下面的林地上,也没有太多的积年朽叶。 而且飞的东西除了七彩锦鸡,小红鸟,模样很凶猛的野蜂,却没有那些身体轻质,应该在丛林里面常见的类蚊子苍蝇蝴蝶蜻蜓。 可以想见的是, 在这种环境里,就是有也早就被吸走了。 放飞到数百里外。 然后被那个超大号的卷筒洗衣机,搅散成为数千里高空的碎末。 ------------ 第一百一十四章 飞起来 “弱鸡!” 杜奕脑海里面的声音,再次响起:“别只抱着树,你考拉熊哈?好好看看那个滚筒边上的东西!” 杜奕只好在狂风里,再仔细的看去。 透过无数飞涌而去的枝叶。 他半天才震惊的发现,在三百里的那处卷风附近,一艘艘瓜子大小的航天器,正在高速飞起。 有得已经超过了高速升起的滚筒的顶部,朝着上空那个正在不断变大的星球飞去。 假如不是被提醒,还真被他忽略不计。 “这是借着星球引力,进行星际运输么?” 杜奕看得叹为观止。 无论在哪里,智慧生命总是在利用大自然,征服大自然。 “你真是一头猪,连最基本的远视都不会!” 脑海里面的声音,似乎极不耐烦。 下一刻, 在杜奕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两个一大一小,大得有0.1m直径,小的大约0.01m直径的灵力‘膜’凸透镜。 临空组建了一个物镜和目镜的单筒望远镜。 “这么神奇?” “嗤~”被讥笑。 杜奕把右眼贴了上去。 “冲鸭!” 镜头里,一个双手合持粉红色宝剑,举在头顶的的古仕装小美女。 以那宝剑亮着淡淡红芒的剑尖处为顶点,形成了一个圆锥形的‘红膜’,作用可能类似于保护罩。 正大叫着高速飞行。 让杜奕吃惊的是,隔着这么远,居然还能够听清她的喊声! 物镜和目镜微动。 这次镜头里是一个站在雪亮宝剑上面,手里摇着纸扇的杉杉公子。 在他的身体四周,结着一层清明的透明‘薄壳’,在高速上升的过程中,好像觉得没风有点热。 不断的轻摇着扇子装逼。 这时候, 他似乎突有所觉, “翼?” 偏头望了过来。 “啪~” 杜奕眼前这两个‘镜片’,在那边的目光投注过来之前。 瞬间炸散湮灭。 “啧啧,走眼了,你个孙子特么都结丹了,还玩你么匹呀?” 杜奕脑海里面的声音,有些恼羞成怒:“怒了老子,挖了你的金丹当炒豆子吃!” “啥意思?不是星际运输,原来是要借机爆发星球大战,入侵那个星球么?” 这种仙侠和星际科技之间,具有强烈视觉结合的冲突。 虽然已经有了上一次巨龙航天器老头和少女的事情打底,可依然让杜奕看得目眩神迷。 “打个屁!” 杜奕脑海里面的声音,张口就骂:“你们地球的翼装飞行,徒手攀岩,极限滑雪懂不懂?!” “你是说他们故意飞上去,再滑下来么?” 杜奕一脸吃惊。 这些仙人,真特么会玩儿! “那叫屁的极限?” 杜奕听不明白。 “呼呼~” 狂风更大了,被疾速抽走的空气,让杜奕呼吸都感觉有点喘。 “飞过去,那才叫极限。” 声音说得很平淡。 却在杜奕的脑袋里面,如同惊雷。 “飞,飞不过去呢?” 杜奕说得有些结巴。 “那才是滑下来。” —— “这就是实力。 这些练气期垃圾,还需要利用引力差和上升气流实现星球跳跃,那个摇扇子的傻匹,只要装备足够,可以直接进行超短程的星球飞行。 就像你哪天没事儿,突然决定到月球上面去插一面旗,或者拉一泡屎一样简单。 而现在,你说你不甘心? 你就是拿出所有的岩浆树,炸成一个小湖,也依然改变不了你渣渣的本质。 你说你在见到过星辰大海,辽阔奇异的世界以后。 不甘心余生就这么平淡。 你的不甘心,就是投机取巧么。 除了浪费我的灵力,对你的修为可有任何提高? —— 这是玉扳指那个声音,在杜奕的耳朵里,第一次提到‘修为’这个词。 “怎么提高修为,修为又是什么?” 杜奕一脸激动。 “你松开手。” “啥?” 杜奕心里一惊,双手双腿反而死死的缠住抱着树枝。 “你从一级试炼场出来想要回到二曲,极限时间是10秒读秒。 当然,这除非你正好那时候挂了。 你是愿意在进入试炼场以后,这里的狂风快速平息,你被大树反弹着扔向高空坠下来赌运气,看你能不能熬得过10秒瞬移。 还是飞上高空,就算是落下来也得很久,让10秒轻易读完?” 杜奕在越来越烈的狂风中,大概听懂了意思。 就是说他的精神力进入试炼场以后,身体还抱着被狂风压低了近二十米高度,蕴含着恐怖弹力的树枝。 一旦风力减弱,这根树枝就会变成一个凶猛的投石器。 把他狠狠的甩出去。 那时候,就算他得到示警,立刻用岩浆树自爆。 也得好几秒的反应时间。 再加上回到这里,还要进行漫长的10秒倒计时。 不用想,铁定还没读完,自己就已经活活摔死了。 “能不能这次就看风景,下次再练?这高空缺氧,还有低压极寒环境,我扛不住啊!” 想着自己光着身子,要被‘放飞’到几千米,甚至更高的天空。 杜奕的心里就发寒。 “在狂风里你会缺氧低压极寒?去不去,你太让爹失望了,不去你就守着那些灵液在地球发家致富等死吧;——爹先睡上一千年再说。” “别,别,我赌还不行?可你到时候可别忘了!” “你当爹愿意睡一千年?” “~” 杜奕沉默,心里还想再反复算一算,这是啥回事儿? “松手哈。” “再等等。” “松手。” “别催,我再酝酿一会儿。” “松手!” 一个庞大怒气冲冲的声音,突然在杜奕的脑子里面炸响。 他下意识的松开了手。 然而,身体猛地一轻。 却没有飞起来。 “树冠挡住了风力,不然下面还能有动物?别趴了,站起来!” 杜奕咬着牙,站了起来。 “蹲着把你身边的树枝往上压,用尽力气往上压!” 杜奕蹲下来,伸出手,抓着左右两边大腿粗的两根树枝。 狠狠的往上压去。 “咯吱吱~” 脚下站着的粗大树枝,再次变形往下陷落。 “我喊3的时候,松手,站起来猛跳!” 杜奕咬着牙,身边的树叶如同一片巴掌一样,不断的扇打着他的身体。 事已至此,他甚至来不及多想。 “1” “2” “3!跳!” “啊!” 杜奕大吼一声,猛地松开双手,脚下双腿使尽全身的力气。 猛然跳跃起来。 “嗖~” 在双腿和脚下树枝的反弹力下,他终于全身跳出了密集的树冠。 脚下全是虚空。 然后又斜斜顺风上冲了七八米。 等到上冲能量完全耗散完毕, 而风力和重力,则变成了水平的合力,让他快速的离开了这个连绵高耸的山列线。 和山列线呈45度角,朝着遥远的那个滚筒飞去。 只是短短不到十秒钟的时间,杜奕就发现他已经远远的离开了山列线的山脊。 距离下面的坡林高度,足足有两三百米。 而且数字还在继续快速增长。 “哈哈哈哈哈——” 那个声音,在杜奕的脑海里面。 狂笑起来。 ------------ 第一百一十五章 龙卷壁壁画 杜奕在笑声里,似乎听到阴谋的味道。 不过他失控随风平飘的身体,在和下面的坡林拉出了六七百米的高度以后。 就渐渐的感觉到了,他的身体终于开始了缓慢的上漂。 这不禁让他心里一松, 觉得自己真是疑神疑鬼了。 刚才之所以那样,只是因为天体之间引力变化而引发的真空虹吸效应,对这里达不到足够的压强差而已。 之后,随着高度升高。 10秒倒计时读数结束之前,自己总摔不死。 杜奕望向那处高空,漆黑的龙卷风柱,已经升高到大约两三百里的高度。 变成了下宽上细的喇叭状。 而不断变大的星球,此时也变得有一张餐馆里面的大餐桌大小。 就这样,杜奕在狂风中,不断加速飞行着又欣赏了好一会儿。 到了星球变得有一间房屋大小。 他在高速的飞行中,渐渐周边已经感觉不到气流的相对运动。 声音也也完全寂静下来, 只有一片‘滋滋’的杂音。 而他身边的树叶,树枝,都是如他一样。 处于静止状态的悬浮。 这是极高空的大气朝着那处星球剧烈喷涌之下,形成了一个高达上万千米的虹吸管道。 把他身边的气流,树叶,包括他。 都处于一种高速运动的等同压力平衡之中。 不断加速。 朝着龙卷风风眼之处,补充而去。 “是不是很美?” 脑海里面的声音响起。 “确实很美,不过是不是可以进试炼场了?” 杜奕的心里面还是有些忐忑。 “你是不是感觉现在的状态很奇妙?” “确实很奇妙。” “等到你进入风眼,你会感到更加的奇妙。人,各种动物,被连根拔起的大树,被整条吸上来的大江,楼阁,—— 看似相对缓慢移动甚至静止,然而事实上却是以着每秒十几千米的速度,以着一个巨大的卷风半径,做螺旋状上升运动。 你四周甚至对面的一切人物,在巨大的离心力压力下,都会如同壁画一样,牢牢的粘在卷壁之上。 然后随着高度增加,你的速度会越来越快,离心力会越来越大。 当到了某一个身体临界。 咔嚓嚓嚓~ 你就会在气壁上面,被压扁成一滩血肉模糊的碎肉。 然后,随着离心力的继续增大,在第三视角的眼里,你就变成了一团粉彩画的血红色染料,把一处卷壁染成了不规则的红色。 最后,到了某一高度,可能是数千千米。 随着育皿星的快速远离,卷风整条崩塌。 化成为亿万碎末的你,会随风飘荡,在整个星球的很多角落,都有着你的原子分子。 是不是, 很刺激? 哈哈哈哈哈——” 声音在杜奕的脑海里面狂笑着。 “你是不是谋划很久,最终的目的就是把我送进这个卷风,然后脱困?” 杜奕看着手上的玉扳指,心里面直抽搐。 “聪明,不过已经晚了。在你分解的时候,爹会留下你的右手掌,这是在你形神俱灭以后,它将进行超高空滑行,直到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一个合适的人类。 你太弱了,而你那个星系的灵力阈值几乎为零。 弱鸡, 就该被吃去死! 现在,爹把爹的临时飞行器改造一下。” 在声音之间,杜奕突然发现他失去了对玉扳指的内视控制,无数的灵泉液滴,还有那株岩浆树的断截面,从玉扳指里面出现。 大量的液滴包裹着岩浆树的断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自旋水柱,另一头在杜奕的右掌心高速摩擦。 随即产生了高热的摩擦,把他的右掌心钻得皮开肉烂。 “啊!” 杜奕疼得剧烈惨叫。 在惨叫声里,那株岩浆树的断面生长出几根细细的根须,不断的快速生长,扎进他的手心。 得到血肉滋养的岩浆树的根系猛然一跳,如同贪吃的饕餮一样,拼命的朝着杜奕的手掌里面钻。 “啊!” 不久,整株的断树都涌进了杜奕的右掌。 整个手掌变得比杜奕的脑袋还大,血红的手掌里,可以看到里面的岩浆树分为五枝,分别进入了杜奕的五根手指。 而那几根长长的根须,则是分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子须,在杜奕的手掌里面紫黑色的虬龙一般的翻滚。 在灵力的不断高速修复维系下,杜奕的右掌才没有分崩离析。 “哄!” 一大团炙热的火焰,从杜奕的右掌腾起。 炙烤得杜奕瞬间全身毛发焦黑,机腹干黄龟裂。 “啊!” 杜奕凄厉的惨叫起来。 为了躲避这致命的燃烧,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在望远镜里面,看到的那个‘冲鸭’的小美女剑仙的运剑方式。 在惨叫声里,急忙右手笔直的高举起来。 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稍微远离一些这致命灼烧的烈焰。 而这团火焰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错误,根系高速的涌向杜奕的右手腕。 不过都被一道无形的膜,壁垒一样的死死阻止。 只有一部分同质的气源, 进入了杜奕的主体身体。 高温的烈火,随即对杜奕失去了致命的灼烧力。 不过先前焦黑的毛发,干黄龟裂的皮肤,算是没法逆转。 而在这同时,这极高的温度猛烈的加热着周边的空气。 一直处于静态的高速气流,猛然扰乱。 在杜奕笔直高举的右手掌上空,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高温爆扩的稀薄气体的低压空间。 “嗖!” 杜奕的身体,随即被身边,下面的扰乱空气。 压得高速笔直飞行。 而这一团炙亮的红光团,顿时吸引了两百余里外,千百道目光。 想要飞越星球的, 想要高空冲浪的, 想要当一当卷风洞壁画的。 还有那一艘艘体型巨大,超短程星球间运输航舰里面的工作人员。 纷纷用法力和科技望远镜,进行捕捉遥望。 “呸!” 看清楚是一个光条条的人族神经病,右手拿着一个什么无法勘测实质本体的法器,在利用气压差飞行。 一个个女航天飞行人员,女修炼者。 都是脸色发红的呸了一口。 杜奕这一路急速上冲,很快就冲到了大约百里高度。 右掌的火焰陡然消散。 然后, 因为这里并不处于巨型卷风的虹吸范围, 开始失重下落。 “你个孙子!” 这时候,一直努力的控制改造杜奕右掌的声音,才忙完了它的临时飞行器的建造。 然而,眼前这出乎他所料的一幕。 顿时气得它程序‘滋滋’扰动,差点就死机重启。 后悔死了之前贱的让这小兔崽子看美女剑仙。 以这种高度,在杜奕坠下去以后的动量空阻消减,他的位置甚至会低于这一带九千米危险与山撞击线。 即使不被撞击,再被吸入卷风管壁。 也达不到粉碎的高度, 更别提在千米高空,乘坐飞行器放飞自我。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加强版的无际轮回 在这片凶险无际的荒野,一具尸体,不用等到自然菌类的缓慢分解。 根本过不了一个夜晚,渣都不会剩下一点。 而在身体死亡以后,这个断掌失去了视觉和听觉,想在断掌耗毁之前走出去,无异于做梦。 更何况这只断掌,对荒野里面很多的异兽来讲,就是一个大补。 说句难听一点的,一头凶兽就是张大了嘴巴等着,断掌指不定就自己爬进了肚子。 变成一堆大粪包裹着异像化逆鳞,被茁壮的草木覆盖。 在地球宫殿中,如果不是那条小蟒蛇提前带了出来,最多不过几百年,人类先进的考古技术就能发现。 而在这里, 被一堆大粪淹没的玉扳指,没有任何的信息外露化能力。 在低等浅土生物的眼里,就是一个长得圆润造型奇特的石头而已。 那么, 埋藏在某一处万年难有一个修者飞过的密林浅土中。 需要多少年,才有可能被发现,而且以血祭奠? 一千十万一千万,还是一亿年。 甚至直到星球被衰老的恒星吞没,塌陷成为黑洞? “少年,在我呕心沥血的努力下,你拥有了神挡杀神的绝世火焰掌。 下面,你将进入一级试炼场。 我将动用我的权限,开启无限循环。 直到你真正完成。 你拥有了气感,也有了一副运行功法。 但是气感的操控,外放,御物,——你都欠缺。 气感炼神,不过你也需要锻体。 这是真正的方子。 还有一套轻身功法,一套外放掌法,很适合现在的你。 当你能够把你的右掌充分的燃烧起来,烧死所有的试炼物,你就跨越了一级,成为了二品修者。 这也是你出来的前提。” 声音响后,一大串的文字图案信息,涌入杜奕的脑海。 在此之前,至此至终。 逆鳞载体都把它认为的弱鸡杜奕当做一个饵,或者一个运输工具。 杜奕甚至不知道,在此之前,逆鳞载体已经和进入藏殿宫的花蟒进行一次交易。 不过让它震怒的是, 花蟒在骗了一套吞吐功法以后,完全背信弃义。 才让载体有了这次的谋划。 并不是什么‘不甘心’, 即使杜奕没说这话,他也依然会被拉到这里,骑上大树,骗他飞翔。 杜奕过目着脑海里面一本厚厚的‘书’。 随便翻开了一页。 除风祛湿方:大黄、干姜、龙骨各60克、桂枝45克、甘草、牡蛎,苍术各30克,——一缕白质灵气。 又翻了一页。 减脂塑身方:十年上陈皮,老姜各10克,细辛、三棱、莪术,枳壳各15克,——一缕白质灵气。 “这是真正的方子?” 杜奕低声细语。 “呵呵,以前的也不是不行,六味茶肯定没问题,你翻253页,就是加祝融果是我琢磨的。呵呵,你不也没损失不是?” 杜奕忍着骂人的冲动,翻开了253页。 才注意到左右上角写着‘灵液篇’,三个小字。 随手看了刚才大致的位置。 ‘灵气篇’。 九味茶方:岩蜜500克,甘草,十年上陈皮各30克,干折耳根,蒲公英根,夏枯草,黄栀子,野菊花各10克,纯水20千克。 低质灵液一滴。 文火—— “马匹,全是骗!” 这时候的杜奕,心里面对这个声音的主人失望至极,心里怒骂。 好在着声音的所有者,只能通过杜奕声带发出进入耳膜的声音,读取听觉神经上的电流脉动来实现‘听力’。 不能直接读取杜奕的脑电波。 “好了,可以进入试炼场了,记住,完成不了,你就永远不要出来了。” 随着声音落下。 杜奕被狂风冻得冰冷的身体一暖。 他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哒哒哒~” “咻,咻!” “轰,轰,轰轰轰~” “砰,砰,砰!” 地动山摇间,睁开眼睛的杜奕,看到了眼前的一幕。 冬季晴空。 大地白雪皑皑,一望无际。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你麻,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依旧是一个倭寇狞笑着,慢条斯理的退掉步枪里的子弹,准备上刺刀。 杜奕注意到,这个倭寇的面貌已经变了。 被‘杀’了十几次,他已经记住了大半的倭寇面貌。 现在环视, 竟然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开启完毕。 任务,杀死十名倭寇。 时间十五分钟。 后重新原始读档。 成功奖励, 可带进一支步枪或者手雷,进入第二坐标点场景。 失败惩罚,无。 注:此任务为无限循环,直至完成,或本体在a₂世界死亡。” 一道冰冷的声音,刚刚在杜奕的脑海里面落下。 下一道略微不同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调整试炼难度,给予初级防护。” 随着话音落下, 杜奕肉眼可见的是,这几个拿着步枪的倭寇, 膝盖,裆部,上身,手腕,手肘,颈部,出现了防弹防刀的护膝,护裆,夹克,护腕,护颈。 头部甚至变幻出一个05式钢盔。 而他们手里的三八大盖,也变成了5.56mm小铳。 腰间还别着适合近距离射杀的手枪。 在经过了两次谋划失败以后, 逆鳞载体终于暂时放弃了新的图谋,开始对杜奕进行真正的严酷训练。 算是对它认为的废物,进行一次稍微正规的尝试。 “我槽!” 杜奕看得惊骂。 感觉右手一空,手里的大刀片子,居然也消失不见。 “八嘎,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二战么?” 一个倭寇惊叫起来:“为什么是5.56mm小铳?” “什么是5.56mm小铳?” 另一个倭寇好奇的问。 “就是改造设计的AR-18。” “真的假的?我不是做梦么,为什么我梦里面的虚拟人物,会告诉我所不知道的知识?” “混蛋,你们才全是虚拟,是我梦里的人物!” “呦西,这个梦好奇怪,我叫佐藤三郎,和歌——” “我叫三树,高知斯巴鲁——” “我叫——” 赤手空拳的杜奕,听着鬼子们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 搞不清楚这是啥情况。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十五分钟以后重新读档,先让自己定一定心神。 “咦?你是谁,怎么穿着这服装?” 这伙人七嘴八舌的说了十来分钟, 依然都不敢相信对方是真的人,进入自己的梦中。 而不是自己梦中的虚幻。 那个一开始拿着步枪准备上刺刀的倭寇,无意间看到了呆鹅一样,穿着一身破烂的家伙。 不禁好奇的问。 杜奕当然听不懂这些鸟语,一个飞身,就冲了过去。 “哒哒哒~” 十支小铳先后流畅的开枪扫射。 打得杜奕身上全是血点。 “八嘎,我为啥会开枪了?” “呦西,居然这么准?” “这是梦中,别说杀一个,就是杀一千万个都没事儿!” 在各种嘈杂里, 杜奕陷入了黑暗。 然后, 他睁开了眼睛。 地动山摇间,。 冬季晴空。 大地白雪皑皑,一望无际。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取泉 杜奕睁开了眼睛。 全身剧痛。 他想活动一下身体,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不能移动分毫。 就像是被一个透明玻璃板死死的压在地上,上面坐着一个透明的超级大胖墩。 余下, 周围寂静。 在他不能移动头颅,只能左右吃力的移动眼珠子的视线里。 对面的平滑壁上,有无数火柴棍一样的大树,密密麻麻一片斑驳树叶泥土小动物铺就的幕墙。 一根大拇指粗,弯曲细长向上的碧色。 那应该是一条大河。 杜奕估测了一下,这个圆壁的半径,大约有五千米。 那么它的高度? “你现在的高度大概是九百千米,可惜你无法穿透看到壁外的世界,不然你就会惊喜的发现,这个星球真是无比的美丽。” 带着遗憾的声音响起:“如果你不是练气二品,这时候你的肋骨将会被完全压断,倒刺破你的内脏,耳膜碎裂眼球塌陷进颅腔。 然后在即将崩散的卷流里,将会被巨大的真空管壁合着周围的大树泥土河流,撞击压缩。 随即七零八落的散落在这半径不超过一百千米的荒芜废地里。 即使这样,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也很糟糕,腹腔,颅腔,内部大量撕裂,转送到a?宇域,没有三滴劣质灵液修复,半个小时之内,你必死无疑。 你还有一次机会, 不然总是死, 就留在这里吧。” “说吧,怎么做?” 杜奕对这个到现在还在算计自己的傻匹玩意儿,早已不报任何好的希望。 一个滑板高速压过他稍微露出平滑卷风壁的鼻尖,瞬间消失不见。 “嗖!” “哦豁!” 之后,音波才先后传递进杜奕的耳朵。 “你麻!” 压得杜奕鼻血直流。 然后他的眼睛捕捉到了一个站在梭形物体上面,背着一把紫青色宝剑的小王八蛋,正在卷壁冲浪。 “我可以再给你一次瞬移,就是a?原点的随即位置,得到灵液你生。” “开始吧。” 杜奕瞬间原地消失。 一道残影正巧来到他的脑袋处,这货明显还想给杜奕的鼻尖来一发,脚下压着飞梭的力度也压了丝毫。 把飞梭下压了近一毫米。 结果飞梭的尖头,就狠狠的一下子扎进了空出来的脑袋不规则圆洞里面。 “哦豁~啊!” “嗖!” 踩着飞梭冲浪的小子,脚下一个踉跄。 飞梭倏然钻进了卷壁里面。 而这小子,则是满脸惊叫着,被狠狠的甩进了几乎真空的巨大卷壁空洞之中。 —— 下一刻, 杜奕出现在一片茂密的低矮丛林里面。 他终于能活动自己的身体。 低头举手, 看到了从那个世界带回来的一把Tracking Point智能狙击步枪。 沉甸甸的在他手里似乎充满了力量。 在经过了初级加强版,——5.56mm小铳,防弹衣,M57手枪,10米作战半径。 20分钟。 中级加强版,——5.56mm小铳,防弹衣,M57手枪,97手雷,3条狼狗,60米作战半径。 60分钟。 高级加强版,——5.56mm红外小铳,全覆盖式防弹衣,M57手枪,97手雷,3条狼狗,3架微型无人侦察机,500米作战半径。 120分钟。 以及最后的雪地丛林狙击。 5.56mm红外小铳,Tracking Point智能狙击步枪,全覆盖式动力臂轻型复合防弹甲,M57手枪,97手雷,3条狼狗,3架小型攻击侦察机,1千米作战半径。 240分钟。 数千次的轮回死亡以后。 杜奕终于练成了火焰掌烧火取暖,烧烤,杀敌,全身气流运转如臂使指,也学会了倭语,使用枪支军刺流畅无比,以着二品修炼在雪地上轻身飞奔无痕。 最终完成一级试炼场的任务以后,他选择了这支恐怖的Tracking Point智能狙击步枪,带进a?坐标。 而不是一枚一次性的高爆燃烧手雷。 然后, 杜奕感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很糟糕。 正在不断的撕裂浸血。 经过数千次死亡,他对自己身体的了解,简直到了医科博士毕业生的水准。 能用树木纤维,硬刺,给自己进行一流的缝合。 他尽量升高了脖子,观察周围地形。 原来身处于那片被烧砸毁的山坡林带,重新长出的草蔓幼树已经有近两米高度。 根据正下方大约一点五千米处,覆盖了大量的烂木新苗的灵泉位置。 杜奕也大致推算出了小红鸟的位置。 还好,更加足够的远。 杜奕左右看了看,随即选了一株烧断只是少量碳化的一株大树。 这株大树的倒向正对灵泉位置,又因为是缓山坡,趴在上面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头凶猛的斑纹狴虎。 “就它了!” 杜奕飞快的把Tracking Point智能狙击步枪的支撑架,用钨钢螺丝牢固的固定在树干上面。 麻溜的输入狙杀目标以及枪击时差,各种参数。 滚下巨木,吐了一大肺部渗出的血,开始低腰弧线狂奔。 大约跑了四五百米。 “砰!” 一道滚雷一般的炸响,落进杜奕的耳朵。 而就在几乎同一时间,Tracking Point的12.7mm铅芯尖头弹,插着那只瞬间警惕的狴虎的脑门子疾速掠过。 “吼!” 狴虎震怒的大吼起来。 声波冲击得四周风云大作,草飞树摇。 “砰!” 又一道。 在间隔了不到五秒的时间响起。 被狴虎一爪子拍进脚下的沙滩,炸起了一大朵金沙色的花朵。 “砰!” 又一道。 “喳喳!” 近五千米上坡的红鸟,尖利的嘲笑。 “砰!” 又一道。 重重的砸在狴虎的脑门子上面,虽然皮厚肉糙,没能实现破甲。 可也非常的不爽。 “喳喳!” 小红鸟继续幸灾乐祸的嘲笑。 “吼!” 狴虎放足一个七八丈的跳跃,‘咚’的一声,落在一株断木上面。 砸得断木四分五裂。 它故意的停了停。 “砰!” 依然是同样的位置,一枚子弹从它偏了偏的脖子边射空。 “吼!” 狴虎被这种挑衅怒得虎胆火烧,全力朝上跳跃狂奔。 “砰,砰,砰!” 有一发贴着它的下腹正中犁过。 “喳喳!” 看到这一幕,那只小红鸟快要笑死。 “吼吼吼!” 这时候的狴虎,完全被滔天的羞辱和愤怒淹没了理智。 它要撕碎,一口口的全部吞下去。 “呼哧,呼哧~” 杜奕冲到了灵泉外围稀疏林地,右手中指戴着的玉扳指变成了乳白色半透明的皮囊。 “10秒倒计时,9,8,” “这急干啥?” 杜奕怒得低吼,就不能让他灌满。 “7” 杜奕没话说了,拼命奔跑。 “6” “喳!” 正在笑话的小红鸟突然看到了在灵泉附近跑出来的杜奕。 虽然杜奕这时候全身黑黄,身体也瘦了很多。 但是,小红鸟还是瞬间认了出来。 它震怒了大约一秒。 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该死的小偷居然还在这一带蹲点。 顿时,怒得比狴虎还要狠一百倍,在尖叫声里化作一道红色的闪电。 一帧,就是五六百米远的空间飞越。 又一帧, 下一帧, “砰!” “吼!” 这时候,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狴虎,眼睛里面只有这个向它丢‘石头’的小爬虫。 它也看到了这个长得奇里奇怪的小黑爬虫的模样。 一只蓝色的眼睛。 长长的喷火吐石头的嘴巴。 一个跳跃,大吼一声。 这怪里怪气的小爬虫,居然要仰着嘴巴继续射它。 “吼!” “咚!” 一脚连着下面的巨木,踏碎。 “1” “哗啦~” 杜奕整个儿跃进灵泉。 “喳!” 小红鸟一只红色的尖嘴向长钉一样,冲进灵泉。 “0” 消失不见。 “吼吼吼吼吼!” 这时候,看到小红鸟居然跑进了自己的灵泉。 知道上了‘小红鸟的当’的狴虎,气得长吼不已。 直扑灵泉而去。 ------------ 第118章 结束 杜奕在再次取得泉水以后,带回了地球家乡,化泉为灵雾,和灵龙湖的朋友们乡亲们一起,努力把家乡灵龙湖打造成为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旅游度假疗养圣地。 而那条大蛇在得到灵泉的不断滋养以后,在龙宫遗迹和魔剑的帮助下撕破了空间一角,连着龙宫遗迹一起搬进了那片异时空荒野。 并且和杜奕手里的灵人族魔剑,完成了相互坐标定位,使得赵长安继续拥有穿越异时空的能力。 在异时空的荒野,一人一蛇以龙宫为基地,开始招兵买马,各种异禽妖兽,纷纷被他们的强大手腕收归靡下,为之开荒拓土。 人蛇之间结下了深刻的友谊。 经过努力和搏斗,终于在异界打下了一片天地。 大蛇坐镇异界荒野,杜奕栖身于地球灵龙湖。 在这之后,杜奕通过来往两界的时空门,不断的把富含灵气的山珍输送到灵龙湖,而且利用灵泉雾化产生的大量灵力滋润着整个灵龙湖区。 随着灵龙湖的神奇效果不断传扬,越来越多的人慕名而来,灵龙湖借机大力发展,赚得钵满瓢满。 外出打工的山民们纷纷回到家乡,一起建设家乡勤劳致富,人人都过上了幸福美好的富足生活。 其后杜奕联合武大建立灵龙湖研究院,开始对受到灵雾滋养的各种山珍进行深入研究,寻找灵雾的本质秘密。 而在异界,因为杜奕不断的往来两界,引起的波动啸音被异界龙族的龙巫,灵人族的天机者,仙人族知微阁的注意,并且引起了异界大佬们的警觉。 仙人族,龙族,灵人族,开始不约而同的满世界寻找波动的原由。 最终,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到这片荒野新崛起的大蛇领地。 而此时,准备已久的大蛇在龙宫里,也开始迎接让它脱胎换骨或者化为尘埃的蛇化龙的雷劫。 三族压境荒野龙宫。 大蛇和手下的妖军迎战,寡不敌众,被杀得血流成河。 在最危急的时刻,大蛇在化身为龙的前一瞬间,用天降雷霆渡劫于两世界口,天雷轰垮衍射通道,至此异世界完全丧失人类星河系坐标和通道。 被打回原形的大蛇,重新变成了杜奕十几年前遇到的那条小蛇模样。 杜奕把小蛇和那枚没有完成完全结单,龟裂如蛛网的准龙珠,那把魔剑,放到了暗河深处的龙宫遗迹,期望龙珠和魔剑能够慢慢的滋养小蛇,有一天能够重新唤醒它的记忆和能力。 而因为龟裂龙珠持久微泄的灵力,继续滋养着灵龙湖这片湖水和山地,灵龙湖区神奇的滋养依然得以保持。 十几年以后的一天清晨,杜奕悄悄的不惊动妻子的情况下,习惯性的5点半早早起床,到院子里面练功,吐纳灵气。 就看到一条水桶粗细的全身布满金属光泽的七彩斑斓大蟒,在外墙外边竖起了高高的蟒首。 口吐人言:“你是不是我哥?” 杜奕笑了,喜极而涕。 至此,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