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卷一:众故之始 话一:午夜出租,诡事现 我叫刘忠,从事着一门神秘而高深莫测的职业,提起洛阳铲,摸金符,大家不难猜出,我就是一个摸金倒斗的。 自古盗墓者无数,自成派门,其中最有名者,莫过于曹魏摸金校尉,今天,就要让一个摸金传人告诉你他与盗墓的渊源…… 逢凶不下铲,灯灭不摸金! 在成为摸金校尉以前,我本是一个刚入行的出租车司机,也许很多观众看到这会问:“你一个出租车司机当摸金校尉?可别演了,好好开车去吧,没事儿去搬砖,别在这装x。” 但我的传奇一生确乎是从很早前出车时的一起灵异事件开始的…… 那时,我刚满23,刚入行没多久,所以经常走夜车拼命赚钱,晚上十二点,我走在路上,并不害怕,我从小胆子都很大,村里人都喊我“刘大胆”,我也乐得随意。 我打开收音机,一阵“次次啦啦”声后,终于是收到了信号,是个歌曲电台,一首《海阔天空》很快就放了出来。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也会怕有一天会跌倒。”我跟着节奏唱了出来,说实话,我听着自己唱的歌,都有些像噪音。 没一会儿,我就有些累了,关掉了收音机,停下了车,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看了看,现在我在的地方就是回我家必经的那条山路。 这条山路很崎岖,周围没有一个人,静的可怕,周围没有灯光,没有人家,称得上是无人区了。 实话说,晚上开车在出租车行里并不推崇,甚至是成为了禁忌,只因为,很有可能你拉到的,不是人!但我只当笑话听,但即便我胆子很大,此时在茂密的丛林中像是一只虫子般渺小的我仍是有些发毛。 但我坚信这世上没有鬼的存在,于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红河”牌香烟,这是当前最便宜的香烟,我掏出了刚刚买的打火机,准备点烟。 我按下了打火的按钮,火苗窜了出来,蓝红的火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显眼,要不是我的车前灯开着,倒是有一种恐怖片的既视感。 我笑了笑,心说自己都这时候了,不回家,在这无人区里胡思乱想,我把烟凑到蓝红色的火焰上,寻思着抽完了这根烟,赶快回家。 “噗”烟还没点着,打火机的火焰居然灭了。我搓了搓手,寻思应该是半夜太冷了,手一滑,给灭了。 我又一次打火,只不过这一次不一样了,我是用两手大拇指一上一下一起按的,生怕又是脱了力,给灭了。 火焰再次窜出,我再次尝试着把嘴里叼着的香烟给凑上去,然而这一次,烟还没有接触到那蓝红色的火焰,又灭了! 我当时有些火大,这特么什么黑心卖家,连根烟都点不着,下次去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当时的我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还在怀疑商家的信用有问题。 我实在累的不行,于是就靠在座位上准备休息一会儿,我把车前灯调成近光灯,远光灯实在太过耀眼,我靠在座位上,刚准备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忽然,车前灯灭了。 我有些诧异,这车前灯怎么就会突然灭了呢,我按了几下开灯的按钮,没有反应,当时我还心存侥幸地走下了车,借着从树叶缝中透过来的一丝月光找到了大灯,拍了两下。 没用,我又拍了两下,还是没用。我有些慌了,但极大的胆子让我硬撑了下来,我坐回车子,打开车上的手电筒,虽然手电筒发出的光很微弱,但我的心却是平静了些。 我趴在方向盘上,不久就是有些迷迷瞪瞪了,但一直没有睡去,而是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忽的,我听到有人在说话的声音,我吓了一大跳,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疯狂地看着四周,一片黑暗,手电筒没电了,但说话声仍然还在。 我一阵心悸,但很快就发现,是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 我再一细想,不对啊,这收音机,我记得明明是关了的…… 我看了看收音机,确实是黑屏的,但那声音也确乎是从收音机里传出来的,很大,但也很诡异,伴随着“次次啦啦”的声音,显得更加瘆人了。 即便过了如此之久,我还是记着当时那诡异收音机里读出的文字: “各位听众朋友们,你们好,欢迎收听本期‘午夜怨曲’栏目今天我们要讲的故事是关于一个出租车司机撞邪的故事。” 听到这,我竟然产生了继续听下去的念头,于是不再死命拍打收音机,而是警惕地望着四周的黑暗,因为,我觉得,应该是收音机失灵了。 “大概就是六七十年代,有个村庄,里面有一家的姑娘长得很是俊俏,全村的大小伙子都献殷勤,村长家的儿子有着令人羡慕的财产,汽车。 有一天,这个姑娘要进城想要进城,于是便去找村长家的儿子帮忙,而所谓为富不仁,这村长的儿子就起了色心…… 于是乎,在路上,他并没有开往城里,反而是开向了一片无人区,在糟蹋了这个姑娘之后,他把她打晕了,伪装成了姑娘自己上吊的假象,那时,村长家里家大业大,这个姑娘家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于是乎,这个孙子就逍遥法外,继续过着没羞没臊的日子,但他不知道,姑娘早已化作厉鬼,四处寻找着他……” 听到这儿,我觉得有些头皮发麻,无人区,我在的地方,不正是一片无人区吗…… 我当时感觉整个人都要炸了,浑身鸡皮疙瘩一层又一层,但我不信邪,觉得不过是巧合,在心里反复默念着:这世上没鬼,这世上没鬼。 “于是,在姑娘头七回魂夜里,姑娘潜入了村长家,杀了个血流成河…… 第二天,村里人看那村长家没动静,就进去看,这一看,村里人都是吓得不敢说话了。 只见,村长一家都是被开膛破肚,血和五脏六腑流了一地,一个个脸色发青,眼睛仿佛要从眼眶里瞪出来一般,更加诡异的是,他们被用自己的肠子吊在了房梁之上,有好几个人都掉在地上,肠子碎了一地,极其惨烈……” 我紧了紧衣角,脑补一下这一幕,我心里就是一阵惊恐,胃里也是一阵的翻江倒海…… “从那以后,这个姑娘就守在吊死她的无人区,只要在凌晨午夜时分开车路过的,都会发现自己的车莫名抛锚了,然后设备失灵,同时看到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 忽然之间,我听到了一个女人的笑声,尽管收音机的声音很是大,但是我听的清清楚楚,疯狂地朝四下看去,忽然,没有人。 我感觉整个身子都软了,密密的冷汗遍布全身,但当我看了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所谓穿着碎花裙的女子…… 我松了一口气,想着鬼故事就只是鬼故事,我的车不是没抛锚吗?我试着发动了一下车子,同时习惯地看了一下后视镜,这一看,我一下子就炸毛了。 后视镜里,我的后座明显坐着一个女人,黑色的头发吹下来,我看不清她的脸,但她身上穿着的是一条碎花裙子…… 我大喘了几口气,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我不敢再去看,我也知道:今天,我怕是跑不了了…… 我紧闭着眼,浑身像筛糠一般抖个不停,我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我的心跳在一点点加快,最后,几乎快到我窒息了。 过了许久,我没有感觉到生命离我远去的感觉,我睁开眼,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有人…… 难道是我产生幻觉了,我心里想着,忽然,旁边的手电筒亮了,我看见,那个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副驾驶,我看见,一张煞白煞白的脸,嘴唇上却涂了口红,显得像是一团烈火一般。 同时我也看见,她的脖子上有一条深深的勒痕,甚至有半个脖子都是悬空的,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我“啊”地大叫一声,发动车子,一脚油门下去,想要摆脱这个梦魇,但我看不到路,听着旁边女鬼的诡异笑声,我的手不听使唤,没几下,我感觉整个车开始下坠,一番强烈的震动过后,我晕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我睁眼一看,我早已不在我的出租车里,那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鬼也早已消失不见,我扭过头,却看见我的手上扎着钢针,随便动动浑身都疼得要命…… “别动了,你出车祸了。”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我吃力地看着四周,也才发现,这是我们县里的医院,刚才说话的就是医生,我想起昨天的事,仍是心有余悸…… 然而,这件事并没有如我想象那般就此了解,那个披头散发,满脸煞白的女人每晚都会在我的梦里出现,嘴里不断地说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更甚者,有一次,我睡到半夜,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就醒了,但我感觉是在做梦一般,因为,我的眼睛睁不开,四肢也像是失去知觉了一般动弹不得了! 我当时就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那是一种具有危险性的寒冷,仿佛要把我的骨头冻裂一般,我腿肚子上的肉打着颤,但就是动弹不得……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二:灯火昏黄,入祠堂 鬼压床!我当时脑子里就蹦出了这样一个熟悉而又骇人的词语,没想到啊,这种村里老人才知道的故事竟然发生在我的身上了…… 说实话,我当时整个人好像掉进了冰窖子里又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的冷,冷得浑身肌肉都在颤抖,心脏仿佛要停跳一般。 但令人胆寒的是,我感觉病房里有脚步声,很轻微,仿佛一边走一边悬空飞着一般,虚无而缥缈,而我却知道,这个东西绝对不是人! 我一下子打了个激灵,难道,又是那个女鬼?我心里冷飕飕的,浑身几乎要被冻成冰块,血液仿佛都要开始凝固了…… 虽然我睁不开眼,但我能感觉得到,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仿佛马上就要沉沉睡去,但我知道,我不能睡,一旦睡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轻微的脚步声从未停歇,一遍遍地想着,越是看不见,听不着,我的心就越来越恐慌,人常说:眼不见,心不烦。殊不知,未知的才是最恐怖的。 然而这个脚步似乎催命一般,我甚至辨认不出他所在的方向,就像是他无处不在一样。 这个时候我脑子已经麻木了,甚至于都有些灵魂出窍的感觉,迷迷糊糊,但是浑身冰冷多少让我清醒了些,我刚想深呼吸两口,就感觉脖子上一紧,一双冷冰冰的手掐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一下子就感觉一阵窒息的感觉,那双手力气很大,仿佛要把我的整个脖子扭断一般,钻心的疼,我脸上阵阵冷风,我知道,估计是那女鬼在我脸上吹冷气呢…… 我整个人都麻木了,再加上呼吸困难,我一下子就晕乎起来,在朦胧中,我仿佛睁开了眼…… 但我没想到会看见如此惨烈的一幕:一个女孩躺在荒郊野外,浑身一丝不挂,身上发黑,脖子上有勒痕,肚子里什么内脏肠子流了一地,甚至从中还爬出一条条正在蠕动的白色蛆虫来……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一阵干呕过后,还好,只是一场梦,但我仍然感觉身上冷飕飕的,脖子上疼得厉害,钻心,及时盖着被子我仍然是冷得要死…… 这不是梦!我看了一眼临床的一个老太太,她还睡着,得的病是脑癌,很严重,但还是很乐观,此刻她背对着我睡着,我可是不敢睡了,就这样熬到了天亮。 熬到天亮,我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奇怪的是,我这么大的动静愣是没有把临床的老太太惊醒,我也顾不得这些,飞也似的出去办了出院手续。 谁知,我一回来就看到医生给那老太太蒙上了一层白布,我意识到,这老太死了!我更加惊恐,连忙问护士她是几点走的,回答却让我更加肝颤,午夜十二点…… 忽然,护士开始盯着我不放,不,应该说,是盯着我的脖子,我颤抖着声音问:“怎……怎么了,我脖子上,有什么东西吗。” 那个护士小脸煞白,眼神闪烁,我这么一说,把她吓了一跳,她在身上摸了半天,最后摸出了一面镜子给我,我接过镜子,那个护士还是看怪物似的看着我。 我慢慢举起镜子,视线落在镜子里的画面的同时,我一下子把镜子扔了出去,“啪嗒”一声脆响,镜子碎了一地。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脖子上,印出了两个黝黑黝黑的手印! 手指,手心,手肘,每个部位都清晰可见!这不是撞邪了是什么!我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再一想,老太太死的这么蹊跷,还正好是我撞邪这天晚上死的!心里不由得就是一紧。 村里老人常说,如果人到了晚年得了病,阳气就会极其脆弱,可以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一旦有鬼物近身,就会把病人克死,并且吸食魂魄,永世不得超生。 我虽然接受的教育是无神论教育,但这几天的邪乎事儿让我明白:这个世上,无法用科学解释的东西有很多,鬼怪一说并不是无中生有,夸夸其谈的。 我围了一条围巾,急匆匆的打了车,回到了我们老家,在经过我们村前面那段无人区时,我还是心惊肉跳,双眼不自觉的看着四周,生怕会突然蹦出一个女鬼索命。 我回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我丝毫不松懈,根据那天晚上在收音机里听到的信息在村里四处搜寻,毕竟,这个女鬼的事是在我们这里出的。终于,在现任村长那里,我总算是寻到了一丝端倪…… 说实话,老村长刚看到我脖子上那两道手印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说道:“命,这就是命啊,你爸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我看着老村长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嘴角长了几块老年斑,浑身有点臭,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 听到这儿,我是完全蒙了,很是惊讶,这什么意思啊,难道说,我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提前策划好的或者是有人安排的?我愕然,期待着老村长的下文。 他咳嗽了两下,接着又说道:“本来你爸生前不愿意把这件事告诉你的,现在他走了,你爷爷也走了,不妨告诉你吧。” 看得出来,老村长处处透着点犹豫,手总是不自觉地捋捋下巴上参差不齐的花白胡茬。 不过我却是更疑惑了,我爷爷和我爸妈从小我就没见过,我是吃着百家饭长大的,也是村里供我上的学,我原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们,这怎么能扯上关系呢? 我看着老村长这副踌躇的表情,心里是越来越着急,但我也却是不好意思催促他老人家,虽然心里急得猴急猴急、抓耳挠腮,但表面还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过了好大一会儿,老村长才说道:“其实我也了解的不太多,但我们刘家村确实出过这样一件事。”老村长一边说,还一边给我倒了杯茶。 可我这时候哪里有喝茶的心思,再不解决这件问题,恐怕我就把命交代给哪女鬼了…… 我勉强喝了口茶,只见,老村长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那种抽屉是老式的木质抽屉,抽拉的时候发出“哗哗啦啦”的声响,还伴随着一阵阵木屑飞扬,而老村长的手也有些僵,可能人老了,不利索,我也没在意。 我越看越着急,甚至想上去帮忙,但是,很意外,老村长并不让我近前,只是摆摆手,示意我坐下,随后又是转过身,寻找了起来…… 又是老十几分钟,我是急得只想要操蛋呐,但老村长还是那副丝毫不慌的表情,丝毫不在意似的慢慢找着,仿佛丝毫不在乎这个东西似的。 可他哪里知道,这个东西有可能会要了我的命! 就在我一番焦急的等待后,老村长告诉我说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坏消让我只想骂街啊,那就是,没找到! 听到这儿,我心里就差直接把这个老东西整死埋到乱坟岗子里去,但是想到还有个好消息没听呢。 我也就暂且放下骂街的念头,静静地看着老村长,老村长给了我一把钥匙,说:“你去咱们村祠堂看看吧,应该是我放在里面了。” 祠堂,大家都知道,是祭祀祖先的地方,全是什么灵堂什么的,灵堂,死人住的地方,而现在我最害怕的就是死人,我看了看老村长,就说:“村长,您方便跟我一起去吗。” 你们可别说我怂,要是你们,我估计,你们还不如我呢。 “诶呀,我这老东西不能老去那种地方,阴气重。”老村长边说还边摸了摸他那老腰。 我表面上答应着说:“也是,您老不方便就别去了。”心里却是开骂了:我丢,你这老东西真是可以啊,去一次会死啊。 忽的,我醒悟过来,连忙问道:“村长,你记得在祠堂哪里吗?” “嗯,好像是东北角右手边第三块砖下面吧,切忌,必须晚上去,白天可不能动。”老村长胸有成竹地说道。 我靠,明知道晚上容易撞邪,还专门让我晚上去?但我转念一想,也对,这种东西肯定很珍贵,白天容易被人发现,可能不止这个,说不定,这里面还有一定的说道呢。 我回到家,坐在家里的土炕上,明明累得要死,确实不敢睡觉,这一次撞邪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甚至改变了我的整个世界观和人生观。想想这几天经历的,我后背都仍是是有些发毛。 我苦苦等着,上下眼皮打架打的越来越厉害,但我想尽一切办法不让自己睡着,后来我想到了一个狠招,我开始在我家菜园子里摘辣椒。 因为我们这里住的是窑洞,所以人们都喜欢在院子里挑块儿好地钟点瓜果蔬菜啥的,我这人爱吃辣椒,所以大部分都种得是那种特别辣的朝天椒。 我捧着一把朝天椒回到屋里,还别说,这辣椒是真的辣,刚进屋,那股辣味就充满了屋子,辣得我是鼻涕眼泪横流,困意尽数消散,就这样,我边流着眼泪,边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我一番肉疼的等待过后,我终于是勉强等到了晚上,此时我的眼睛都被熏肿了……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三:幻境频出,石墓碑 我当时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实话说,我的眼睛已经肿得跟被马蜂蛰过似的,几乎看不见东西了。 我穿好衣服,拿起了老村长给我的祠堂钥匙,又扛了把农村常见的锄头,一翻身,就下了炕头,直接朝着村子东北角的祖先祠堂走去…… 我心里想,要是有什么东西,一出头砍碎他的脑瓜子,现在想起来,当时的我,是有多傻逼,要是脏东西一锄头就能解决,还要道士干嘛。 太阳没了,也就凉快了许多,一路上,甚至有些冷飕飕的,脖子上也是冷冰冰的,似乎比别处还要冷,冻得我是直打颤,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祠堂不算远,但也算不上近,一路上虽然依稀能看见几家灭了灯的,但农村人都会干活干到很晚,所以大多数的灯还是亮着的,这给我添了不少的安全感。 又走了一会儿,我远远的看到了祠堂,那估计是我们村里最好的一栋建筑了,青瓦片铺在屋顶,檀木大梁,红木大门,足足三层,最上面还有个阁楼。 眼看就到了祠堂跟前儿,我反而是放慢了脚步,毕竟,我不知道那只女鬼会不会来这儿给我来一波钓鱼执法,那我哭都没地方哭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现在晚上九点多,不算晚,祠堂周围的窑洞很少,不知道为什么,大家都很避讳这地方。 我远远看着不远处的祠堂,还是踌躇不前,毕竟,现在我是完全相信世上有鬼这一说了,对这种地方有些顾忌。 终于,在一阵的等待后,村里开始有人回来,冷清的路上人影杂乱,我也放下心来,快步朝着祠堂走去…… 我心里心里想着:快点把这事了结了,离开这晦气地方,但我错了,事情远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简单。 我冻的手都有些哆嗦,其实并不是有多冷,而是我心里有些害怕发怵,所以才手抖的,但我心里安慰着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巧,那女鬼会在里面? 我哆嗦着,把锁捧起来,借着不太亮的手电筒的光亮就准备把钥匙插进去,打开,结果,第一把钥匙不行,我一拍脑瓜子,对啊,忘了问村长是哪把钥匙了。 不过还好,这串儿钥匙数目不多,就十四把钥匙,要不然,我又得返回去,我一把把地试着,第一把,不是,第二把,还不是,第十三把,仍然不是…… 我心说:今天哥们儿点够背啊,只能试最后一把了,我搓了搓手,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气温也开始降了,我拿起第十四把钥匙,试了好几次,硬是没对准。 这时,后背起了一阵的冷风,我被吹的打了个哆嗦,谁知,竟然歪打正着,插进去了…… 我顺势一扭,锁“吧嗒”一声,门就随之打开了。 一开门,迎面就是一阵灰尘,把我呛得是连连咳嗽,再一看,屋子里全都是灰尘,门上布满了细密的蜘蛛网,估计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得当场去世。 我探了探头,一下子闻到一股极其恶心的味道,就像是,用盐腌过的榴莲一样,别问我为啥这么熟悉和肯定,我可没吃过用盐腌过的榴莲啊,别误会。 我是彻底被熏着了,立马把头缩了回来,倒退了十几步,我透,这里面怎么这么臭啊,我转念一想,也是,最近又没什么传统节日,不祭拜,也就没人打扫,自然是有点味,但也不至于这么大吧。 忽然之间,我有些狐疑,这味道怎么还有些熟悉呢?好奇心总是作祟,我不由自主地又把头探了进去,开了门,那股臭味很快单薄了许多,但还是一股恶臭。 我一下子就辨认出这种气味在哪里闻到过了,这股味道,就是老村长身上那股气味,但老村长身上的气味很小,而这里面则多十几倍不止。 我又躲在一边,寻思着等这味儿散一散,我再进去,要不然,等把四层楼找遍,我得熏死里面。 大概一刻钟的时间过后,我在外面冻得几乎都要僵在原地了,路上也看不见任何一个人影,显得萧索凄凉。 一阵阵的冷风打在我身上,我颤抖着,浑身鸡皮疙瘩一层一层地起,就差把我的皮都换成鸡皮了,我的腿都有些软了。 我又向着那祠堂里面走去,但出乎意料,味道并没有散去多少,我只能是从身上摸出一块湿巾捂住了口鼻,一头扎了进去。 进了门,我用手电筒四处照着,一照,就是十几张遗像出现在我面前,我被吓得后退两步,定睛一看,才发现不过是几张遗像,松了一口气,向着一楼的东北角走去。 到了跟前儿,我犯了难,这种祠堂是用小青石板铺成的,铺得很紧密,很结实,东南角第三块砖,谁知道是哪一块啊,只能全撬开了,这可是个力气活。 我又搓了搓手,哈了口气,就准备开工了,不知怎的,老感觉背后有些发冷,我回头看,没有东西,但老感觉好像有几十个人围着我吹凉气似的。 我手心有些汗,在衣服上胡乱扒拉了两下,心说赶快干完活儿,离开这鬼地方。 我搓了半天手,反而浑身更冷了,我也就不继续墨迹,一锄头就向下劈去,谁知,这青石板远比我想象的要坚硬,一锄头下去,竟然把我的手震得又麻又疼,身子打了个颤。 我这人不信邪,又是一锄头下去,结果可想而知,我一下子被震得坐到了地上,地板冰凉的要死,就在坐下的那一刹那,我好像听到了一声沙哑的笑声。 我心里一惊,连忙朝背后看去,背后什么都没有,只有门被冷风吹得吱呀作响。 我寻思应该是我太累,好久没睡,幻听了,要不就是门的声音被我听成笑声了。 我站起来,眼睛却还是盯着背后,只有一阵阵刺骨的冷风吹过,并没有所谓的笑声,我长出了一口气,正准备扭头继续干活,就在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一声诡异的笑声。 我这一次听得清楚,不仅是那笑声,甚至能感受到这笑声的来源,就在我脚下…… “我去你大爷的!”我也不管青红皂白,大声吼着,飞起一脚,就向前踹去,一脚下去,我顿时感觉整个脚都要散架了。 “嘿嘿嘿嘿。”诡异的笑声再次响起,我心都凉了,犹如迎头一盆凉水泼在身上,我只感觉浑身都软了,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咽了一口口水,朝脚下看去,手电筒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我浑身就是一震,随即拔腿就想往外跑…… 脚下是一件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一张遗像!没错就是一张遗像,惨白的人脸在相框里面,也许你们觉得并没有什么可害怕的,但这张遗像不然,他的眼睛、鼻子等七窍流着黑色的血! 而且,他的眼睛会动!嘴巴大张着,呈现一个惊人的尺度,狂妄而诡异的笑声一串串地从他嘴里传出,狰狞而恐怖…… 我本来想跑的,可脚就是僵在原地,像是沾了一层502强力胶似的,我眼看着这张遗像向我走来,没错,就是走来,用棱角当做脚一般朝我走来…… 我腿都酥了,想向后退,但脚就是一点都不听使唤,我心都凉了半截,忽然,又是一阵寒风吹过,旁边的供桌上传来一阵阵“哗哗啦啦”的声响。 我拿起手电筒一看,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那些个看似平常的遗像此刻都好像活了一般,向着我围了过来,最为瘆人和让我匪夷所思是,那里面带头的有两张,一张是那只白衣女鬼,另一张,是老村长! 我疯了一般大喊大叫着,希望能引起村里人的主意,但在一群遗像的诡异笑声下,形同虚设! “别再做无谓的:挣扎了,你今天跑不了了,哈哈哈哈。”那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白衣女鬼冷声说道,同时发出了一声声沙哑难听的笑声。 我腿一软,“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上,看着前面得一张张狂妄的遗像,我心知:这一次估计要死在这群人,不,是鬼手里了…… 祠堂里升腾起一片片的白色雾气,我颤抖着身子,上下牙齿打着架,等待着阎王爷的召唤。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我并没再看到那群遗像,周围的场景似乎转换了,这一切都好似在做梦一般。 我站起身来,在雾气消散中,我看清了周围的环境,身子却是更加地不寒而栗了,一个个凸起,密密麻麻的小土包,一块块的无名石碑,一阵阵的阴风,还有不少猫头鹰在天空盘旋,都给这儿添了恐怖的气氛…… 我感觉屁股硌得慌,一下子站起身来,却发现,我刚才坐的地方,正是一个小土包,也就是一座坟。 坟上的花圈和地上的纸钱都很新,好像是刚放下的,也就是说这是一座新坟,我倒退两步,却差点被第二座坟绊倒,我这一摔,就注意到,刚才我坐的那坟头上的石碑与其他的不同,有字…… ------------ 卷一:众故之始 话四:荒野凶坟,鬼追随 我不由得被吸引住了,猫下腰一看,当时就打了一个激灵,那块全新的石碑上刻着的不是别的,正是我的名字――刘忠…… 我是彻底傻眼了,浑身抖个不停,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了,这又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就死了呢?我想静下心来,梳理一遍这件事,但心乱如麻,怎是我能控制的。 我站起来,想跑,但很快又犯了难,这一片片的小土包似乎没有尽头,我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恐惧,寒冷再一次笼罩了我,仿佛要把我的骨骼生生冻碎一般,我只能站着不动,嘴里胡乱地念着些不知道对不对的道家佛家口诀,希望天亮之前没事情发生。 我来回走动着,希望能够借着活动暖和一下身子,同时也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去想那些神鬼之事,但饶是如此,我依然是怕得要死要活。 这样一片坟场,寂静的可怕,时不时传来的猫头鹰嘶哑叫声更是让人后背发毛,我搓着手,脑子麻木到甚至不能灵活思考,根本想不出逃生的办法。 突然之间,我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下子半跪在地上,我心里暗骂一声,回头一看,却是感觉自己正在往地下陷一般,那是一种类似于跌进沼泽的感觉,我越是挣扎,却是陷得愈来愈深了。 我被拖着,慢慢往地下沉着,窒息感一点点包围了我,我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要憋炸了一般难受且痛苦,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我感觉到了生命被剥离肉体的痛苦。 我开口想叫出来,发泄我的疼痛,但却发现,我早已是发不出任何一点点声音了,我脚胡乱蹬着,忽然,只听“啪”的一声,被拖着往下沉的感觉瞬间就消失了几近一半…… 我抓住机会,两腿一蹬,身子就出来大半,再一缩脖子,奋力一跳,就跳出了土坑,我顾不得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要置我于死地,拔腿,就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一路上,周围的小土包也有异常,坟顶的土开始抖动,随之滑落,整个坟地里回荡着令人发怵的声音。 我疯了一般得跑着,不想也不敢回头看,鬼才知道,后面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看呢,我脚下生风,跑得飞快,但仍然听到后背除了土块掉落发出的响动,还有一种“咚咚嚓嚓”的声响,像极了骨头摩擦地面的声音…… 我实在是太累了,再加以恐惧,速度越来越慢,但这片坟地似乎没有尽头似的,我跑了十几分钟,都没有看见尽头,又跑了五六分钟,我实在忍不住,朝右一瞥,却直吓得我傻眼了。 刚才一直在跑,从来没有注意到,我这一看才发现,我竟然又回到了那块写着刘忠,也就是我的名字的坟前…… 我愣了一下,随即又准备跑,但当我回过头,确实不由得顿住了飞驰的脚步,因为在前面,有一道近乎干枯的身影,几乎就像是一条骨头架子一般,诈尸了! 我细看了看,顿时慌了心神,差点就把我恶心死,一副发黑的骨头架子,眼眶里什么东西没有,只有一块乌黑的腐烂得不能再腐烂的肉吊在眼眶上面,身上还滴着些黄脓脓的尸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我只愣了一下,就回身准备逃走,但一转身,却是彻底崩溃了,身后,简直就是一片尸海,数不尽的骨架子和有些皮肉的尸体,我一下子心脏仿佛要跳出来一般…… 可我发现,唯独写着我名字的那座墓没有丝毫动静,难道,这些鬼东西坟都给我挖好了? 我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尸群,吓得浑身都酥了,几天的灵异事件,终于把我吓破了胆,我几乎快要疯了! 那群尸体越来越近,但最后,我几乎能看清他们身上腐肉里寄生的白色蛆虫了,就在我以为我要被这些尸体活活撕碎的时候,旁边的墓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动。 这一声直震得那些尸体有的倒退,有的甚至直接碎成了骨头渣子,一道刺眼的白光照得我眼睛生疼,但好像有一股力量使我睁着眼睛,刻骨铭心的疼痛不断传来! 我疼得直打哆嗦,但好在只片刻,那种疼痛消散去,我看清了一个人,那个人半截身子在土里,在我的那座墓里! 我看着他,却发现,他像是一个活人一般,只是脸色白些,胡子拉碴,右脸有一道七八厘米的刀疤,身上穿着过时好几十年的军大衣…… 我很怕,但他可不管,用僵硬的手递给我一个盒子,还有手中一个青铜色的铃铛,我哪里敢接,只是逃避着。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袖子,用一种威逼的眼神看着我,无奈,我只能接过这个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年的盒子,又接过了他手里的青铜色铃铛…… 我很疑惑,但想跑的冲动还有,我犹豫着,他见我不动,顺手给我指了个方向,但我看到他的眼神中,有一种感觉,好像是亲情一般! 我看了看他指的那个方向,发现那个方向几乎没有了尸体,我狠了狠心,咬牙就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就在我冲出去的同时我好像看到旁边有一道白影闪过,但当我再去看时,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拔腿抽身便走。 一路不回头,脚步如飞速,实话说,我并不知道我到底该不该信这句话,这盒子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但潜意识里总是有一种力量让我不能扔掉手中的东西,我身上汗珠滴落在沿途的坟包上,无声,但也静的可怕…… 果然,就在我跑了三四分钟后,我看到了尽头,一排小树林!我一头扎了进去,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又是飞奔起来,但跑着跑着,我觉出了异样,于是尽量把脚步放轻,想观察一下。 这脚步一放轻,我顿时听到,除了我自己的脚步声,后背还有有人在走动!除了我皮鞋发出的声音,还有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但同时又透出一丝尖细的摩擦声,就好像是踮着脚走路一般…… 踮着脚走路,不是鬼,还能是什么,只有鬼怕天地阳气损坏道行,才踮着脚以 我听到了这脚步声后,心神竟然开始不稳定了,好像她身上有什么东西克制这我一般,脚下步子也渐渐不稳起来,跑起来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几次差点摔倒。 我就这样癫痫病人一般地走着,而出乎意料的是,不管我怎么走,那东西好像都与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近不远,正好大约两三米远的距离,我快,她也快,我们,她就慢,很是诡异…… 我抱紧了手中的东西,心里感觉那女鬼避讳的就是我手里的几件东西,也就是说,只要我死守住手的东西,她也就不会扑上来向我索命。 很快,我就看到了小树林的尽头,这片小树林可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地方,所以很是熟悉,但不管我怎么绕,始终躲不过她,她好像是给我卫星定位了一样。 我看到村子,就放心了许多,因为人多了,阳气比较足,她一个鬼哪里奈何得了我们全村的人,于是乎,我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加快了脚步。 几乎在电光火石之间,我只感觉后背有道道劲风袭来,一白影窜了上来,速度极快,我根本躲避不及,一下子被撞飞了,没错就是撞飞了,就在那一刻,我都他妈想哭啊,就差一点就到家了…… 这一下,我直接倒飞出去十几米远,手中的那个木盒子脱手而出,摔在地上,只听“咔吧”一声脆响,一股剧烈疼痛传来,我当时就倒地不起了。 我回身一看,就看见那阴魂不散的女鬼站在我身后,一身白色碎花裙子在黑夜里极其扎眼,露着诡异的笑,那是一种怎样的笑呢,从嘴角一直咧到耳根子一般高,呈现出一种恐怖的角度。 我对这只女鬼已然是有心里阴影了,不断往后退着,想爬回村子里面,找人救我,但那女鬼似乎跟我有八辈子仇一样,慢步踮着双脚脚跟不着地面地朝我走来…… 我声音都抖了起来,说道:“你,你谁啊,你不要过来啊,我警告你,杀人犯法!”现在想想,当年说的话真是可笑,我居然跟一只鬼讲起了现代法律,还是一个被逍遥法外的杀人犯强奸并且残酷杀害的女人。 我当时吓蒙了,也顾不得这些这些,只能是能拖延尽力拖延,希望有人发现我…… 但那女鬼并不傻,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的小伎俩,快步向我冲来,扬起了双手,又黑又长的指甲,在月光照耀下闪烁着金属的光泽,仿佛一把锋利的出鞘尖刀一般。 我顺势一滚,躲了过去,我又不是傻逼,当然知道这一下会要我命的!我一脚就踢了过去,谁知,我的脚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甚至一点滞留都没有,就像是踏在一片虚空一般。 她从喉咙里憋出一丝沙哑的冷笑,就朝着我再次冲来……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五:村庄异象,急步去 这么近的距离,我根本是躲避不过,就想着拿什么东西挡一下,于是,手里这个铃铛就成了首选。 我几乎想都没想,一下就扔了出去,谁知,我刚一举起来,那铃铛就响了,刚才一路我还纳闷,这铃铛怎么不响,谁知这个时候,竟然响了,发出了一道刺眼的黄光,面前的白衣女鬼好似受到巨大力量的冲击一般,一下子没了踪影,死了? 我起了身,朝四周一看,那女鬼早没了踪影,而我突然觉得浑身软,栽倒在了地上,但我没有失去意识,却看到村子里亮起了灯,有几个村里的人从村口走了出来。 他们看到我这样子,一下子就围了过来,把我抬回了村子,当经过老村长的家时候,我刻意扭头看了看,却发现,老村长家那是白茫茫一片,什么白绫,棺材都有了…… 但这是怎么回事呢,难道说今天跟我说话的,是一具死去的尸体吗,我不敢多想,只能是闭紧了眼。 等到了我的家,我那几个铁哥们叫了个医生给我看了一下,医生说我只是脱力了,但我知道,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我看了看手里的铃铛,也就收起来,关灯睡觉了。 我翻来覆去,想着那白衣女鬼突然消失的瞬间,和那个从写着我名字的墓里爬出来的男人,想着想着不由得睡了过去…… 我睡的不沉,毕竟心烦意乱的,没一会就又睁开了眼,漫无目的地思索着,身上的寒意还未散去,我也没在意,又睡了过去。 可等到半夜,我却感觉到脸上冷冰冰的,好像有什么粗糙的东西来回摩擦我的脸一般,我睁开眼,当我看清眼前的东西时,登时就瞪大了双眼。 我的床边,站着一个人,那个人身材魁梧,但浑身散发着一种熟悉的味道,也就是我闻了无数次的那种味道――尸臭!是那具救了我的尸体! 我想起来,但是动弹不得,又是鬼压床!我心里直骂娘,但哪句尸体却是开口了:“盒子里的东西,洛阳铲,午夜一点,乱葬岗东南角第三座坟下面有东西。” “这什么意思啊?”出乎意料的是,我居然还能说话,见他没有要害我的意思,我也就问道。 可是他好像神经质一般,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盒子里的东西,洛阳铲,午夜一点,乱葬岗东南角第三座坟下面有东西。 无论我怎么问他,他都像是复读机一般重复着这句话,我几乎被压得透不过气来,在他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后,他停了下来,慢慢走出我的卧室,随即我听到开门的声音。 等他走后十几分钟,我慢慢恢复了知觉,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我忽的看见,床头多了一个盒子,腐朽得不成样子,像是埋了几十年一样,正是那具尸体给我的。 我很是郁闷,随即坐起身来,穿上衣服,打开了那个盒子,可映入眼帘的东西却让我傻逼了,是一本很老的书,看起来纸张都已经泛黄发脆,这些都没啥,让我傻逼的是这本书的封面名字。 只见深蓝色的书面,上面用黄色颜料印刷着九个字――老母猪配种技巧大全。 说真的,我当时差点没笑出声来,草,给我一本老母猪配种技巧大全,这是让我回家养猪吗。 但很快我的脸色又凝重起来,这些个离奇诡异的事件,绝对不可能只有这东西,我小心翼翼地翻了翻,却发现这个封面仅仅只是粘上去的,它的背后还有一个封面――鬼墨门摸金录,这本书的纸薄得几乎透明,翻看起来也是有些费劲。 每一页书薄如蝉翼,使得这本看似不厚的书蕴含了更多的东西。 别看哥们儿是个出租车司机,但哥们家里不知怎么的有好多书,还有一些别人家没有的孤本,也就是一些道士或佛门高僧手写的一本,所以,我对这些很感兴趣。 摸金录,摸金,摸金校尉!这是一本关于摸金校尉的书!可我跟摸金校尉这盗墓贼又有什么关系呢,东南角第三座坟下面究竟有什么?我摸索着这本书,忽然,听到盒子里发出了一声响动,随即整个盒子就炸开了。 没错,你们没看错,我也没写错,就是炸开了,当时一块木板飞过来,直接撞在我的脸上,那木板冲击力很大,直接把我敲晕在了床上…… 等我再次清醒,右眼已经肿得睁不开了,整个右脸都是又麻又疼,我当时就火了,草,这尼玛不是谋财害命还能是什么。 但我转念一想,不对啊,这应该是一个机关,机关里肯定有东西!于是乎,我忍着右眼的疼痛,翻身下了床,在一堆废木屑中,寻找起来…… 终于,我找到了一个东西,很是奇特,是用,一种锋利的材料制成的,弯弯的,像是某种兽类的爪子,我刚一接触,手就划破了一道口子,感叹锋利的同时,我也疑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忽然,我想到,既然是摸金校尉的东西,那么必定是传说中的摸金符了,这摸金符据我所知,是在曹操创立摸金校尉的时候用来辟邪的东西,要是年代够远,肯定值不少钱呢。 可我当时怎么会知道,这一枚摸金符会伴随我的一生…… 我忽然想起来,那个人,阿不,那具尸体好像还说,洛阳铲,午夜一点,乱葬岗东南角第三座坟下面有东西,说真的,我家还真有那么一柄洛阳铲,不知道是怎么有的,但午夜一点去挖坟,这个我是真不敢。 我找到了那柄洛阳铲,这洛阳铲的渊源可不浅,洛阳铲,文献记载为“铁锥”、“铁铲”,洛阳百姓称之为“瓦铲”、“瓦垄铲”、“瓦垄锨”,因其形似筒瓦、房上之瓦垄。 因为他独特的外形,给盗墓者,也就是摸金校尉这些人提供了很大的帮助,所以久而久之洛阳铲就成了盗墓的标签。 我觉得很是诡异,这具神秘的尸体是怎么知道我家里有这样一柄洛阳铲,又为何给我这样一个铃铛,和这本所谓《老母猪配种技巧大全》,阿不,《鬼墨门摸金录》呢? 我好奇地拿起了那本书,眯缝着左眼看了起来,里面讲的都是关于盗墓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很多鬼在里面都有介绍,甚至于道士也有记载,我很好奇,所以就看了起来……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我胡乱吃了些东西,就又看起来,别问我为什么不睡觉,万一那具尸体再来,我估计得吓出个好歹,你们想想那场面,半夜你醒来,发现一具像活人一般的尸体站在床边,你怕不怕。 但我的眼皮很不争气,还没到午夜一点,就开始打架了,我强撑着,撑了半小时,已经是半夜11点半了,我寻思已经安全了,就想着脱衣睡觉。 谁知,我却在这时候,听到窗户外面一阵的脚步声,不是一个人发出的,但整齐到就像是一个人发出的一般。 我当时还寻思,没听说部队慰问啊,这是干什么。可我听了半天,他们的方向,好像是出村! 我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寻思着,不会是有贼吧,也没什么顺手的武器,我就抄起了洛阳铲,当然,摸金符和那个铃铛以及那本书我也带在身上,以免是什么脏东西。 我轻轻打开房门,走进了院子,外面的脚步声还没有停,好像有很多人一样,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完,我躲在门后,通过门缝儿向外看去,这一看,我心里就是疑惑极了。 门外并不是我想象中的什么山贼土匪,而是我们村的乡亲们,他们一个个目光呆滞,身体僵硬,机械一般的走着,好像有谁控制着他们一般,而最前面走着的,竟然是死了的老村长! 也就是说,除了我,剩下的村民老到八十几的老头老太太,小到几岁的孩子,都在外面走着,步伐出奇地一致…… 更让我恐惧的是,刚生下来的孩子,居然也在跟着走,没穿鞋的小脚早已磨出了血迹,但他们好似不知道一般,只是表情木讷地向前走着,身后留下了一排排触目惊心的血脚印。 等最后一个人走远,我一下子打开门,看了看村子里,早已成为了空村,只有偶尔几只狗叫,就像是一个鬼村一般…… 我想都没想,就顺着脚印向村外走去,我简直不敢相信,一夜之间,我们村三四百人都会中了邪! 我跑的飞快,希望能赶在他们被祸害之前赶到,但很快我发现,他们走的那个方位,不是别的地方,正是我昨天晚上遇到那具尸体的乱葬岗! 我一下子犹豫了起来,昨天差点在那个鬼地方丧了命,今天我还要再去吗,但,我不是没有良心的人,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那些乡亲父老都是我的再生父母! 只是片刻,我就再次迎头追了上去,这一次,我下定了决心,跑的更加迅速,我手里紧握着洛阳铲,寻思着,要是再碰到那些怪物尸体,我就一铲子拍碎他们的脑壳! 到了乱葬岗附近,前面的大队伍忽然慢了下来,我也趴在草丛里,不敢做声…… ------------ 卷一:众故之始 话六:身入坟中,生死往 我在草丛里趴着,一声不敢出,那铃铛好似只对脏东西有用,所以此时也并不响动,我趴在地上,身上冷冰冰的,只是强忍着,尽管身上抖得不行,但为了父老乡亲们,我豁出去了。 我手里拿着这柄有些年头的洛阳铲,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就那么看着,忽然,走在前面的老村长的尸体停住了脚步,随即,脚步声全部戛然而止,世界再次寂静了…… 乱葬岗里一声不响,静的似乎没有人一般,可前面分明站着几百个大活人,都好像停止了呼吸一般,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我肚皮都要被冻木了,但前面那些个乡里乡亲就是不再动一下,跟一堆兵马俑一般像是僵在原地一般,仿佛一下子都成了没有生命的雕像…… 透过一块块无名石碑,我观察起了他们的方位,可当我彻底看清他们站的方位时,却是震惊地发现,他们站的方位,东南角,一,二,三,第三座坟! 我瞬间懵了,这……这怎么可能呢?这一切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简单,而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就在我沉思之际,前面那雕塑一般的人们有了动静,先是老村长的尸体“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但几乎同时,我听到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 老村长的尸体早已经僵硬,这一跪,估计整个下半身子都得碎成渣,但最恐怖的不是这个,而是我看到一个尸体居然会动! 我着实被吓到了,但还是强忍着没有动,看着静悄悄的人群,老村长跪下以后,人群似乎犹豫了一下,随即都慢慢跪了下去,但领我心里害怕的是,这一跪,竟然也发出了那种骨头断裂的声音…… 我再一细看,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只见,父老乡亲们的脚竟然都踮着,这一跪,直接折断了半个脚面! 我是看着都发毛啊,可我不理解,为什么整个过程,所有的人一声都没法出,就好像他们天生都是哑巴一样。 我看着他们这怪异的动作,以及熟悉的面孔,心中愤恨直冲头顶,想都不想,大吼一声,提着洛阳铲,就冲了出去。 我经过父老乡亲们的身边,他们又像是雕像一般跪在地上,和刚才站在那一样,一声不响,等我跑到老村长前面,发现老村长嘴唇微动,好像要说什么一样,但他是个死人,是具尸体!尸体怎么可能会说话呢? 但我停了一下,却发现,老村长的嘴唇没有丝毫动静,倒是脸上密密麻麻的尸斑把我吓了一跳,这刚死了一天的老村长的尸体,脸上却是几乎被尸斑覆盖了,整个脸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铜褐色。 我扭过身,不再看他,而是死死盯着那所谓的东南角第三座坟,乍一看,这座坟并没有那么特别,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座坟比其他明显要高很多,就好像棺材没有埋深一般…… 我看着这座坟,心里有些紧张,同时握紧了手里的洛阳铲,生怕有什么东西忽然蹦出来把我整死,但许久,并没有什么东西出来。 那么,老村长他们又是来干嘛的呢?我心里想着,但却听到后背传出了一阵沙哑的说话声。 “报应,报应啊,刘忠,你究竟还是来了。”我回过神来,却发现竟然是老村长在说话,我有些发毛,这老村长可是一具尸体,他居然在叫我的名字,还会说话…… 但我很快发现,老村长叫“刘忠”这两个字的时候,不是看着我,而是看着我面前的这座坟说的,我这一仔细看,顿时蒙了,这东南角第三座坟竟然就是写着我名字的那座坟! 草,这座坟里埋着的人,阿不,尸体不用我说,肯定是那具救了我命的尸体!可是他为什么要吧这一群毫不知情的父老乡亲们牵扯进来,还有,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不说清楚,而要约在这! 忽然,我觉得老村长身子动了动,我一看,可不,他僵硬的身体慢慢直了起来,那动作极慢,仿佛是个骨节笨拙的机器人,尽管这动作不过一分钟,我还是冷汗直窜,万一他爬起来来个突然袭击怎么办? 可是,老村长直起腰杆后,空洞的双眼中忽然有了色彩,好像活了一般,我能看出,他的眼神里有的只是愤恨和不甘。 电光火石之间,老村长的身子抖了抖,发黄的双手死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直掐得吐出舌头,我看见,老村长好想被控制了一般不断的用头撞地,以至于最后把头骨撞碎,白花花的脑浆子蹦了出来…… 我当时就忍不住了,“哇”的一口就吐了出来,大约十分钟,我才爬起来,感觉天旋地转,眼睛都有些发黑,只感觉肠子都要吐出来了。 但当我再次回转过身,立马清醒了过来,只因为我发现,老村长那令人作呕的尸体后面的乡亲们竟然也开始做着同样的动作…… 为什么这具尸体对我那么仁慈,而对这些无辜的乡亲们,这么狠! 也许是急了眼,我竟转身直接冲着那座坟喊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你让我来,我来了,你为什么要伤及无辜,放了他们,你要干什么都随便。” 本来,我就觉得只是说说而已,可谁知,这一次喊话会彻底把我带上这一条不归之路! 我刚准备去救乡亲们,那座坟便有了动静,最先响动的是那块石碑,我刚开始没注意,只是看着它轻轻摇晃了几下,但很快,蚂蚁般的裂纹遍布全身,随即,只听一声巨响,整个石碑直接化作黑烟飞去。 我耳朵里嗡嗡的,立时愣在了原地,石碑碎裂后,那座坟的异变并没有停止,紧接着坟上的封土开始侧滑,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一般…… 我的手心沁出了冷汗,虽然知道要出来的是那具尸体,但此时是敌是友早已分辨不清。 看着封土慢慢掉落,我的心也随之一点一点提到了嗓子眼,似乎要跳出来一般,慢慢地,一个头宽尾细的,足有两米长的物体的轮廓出现在我面前,我一下子认出来,棺材! 没错,就是棺材,那棺材自己在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托着一般,就那么自己飘了上来。 慢慢地,那具棺材完全浮了出 来,我看见,这并不是什么农家常用的柏木棺材,而是一具石棺! 没错,而且它的身上还刻着一些看似高深莫测的符文,在月光照耀下发出隐隐的红光,棺材周围密密麻麻都是幽绿的鬼火…… 棺材出来后,后面人群的骚乱居然停止了,全部眼神空洞地望着棺材…… 我是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你想想,乱葬岗,忽然有一句棺材飘上来,还伴随着一股股诡异的鬼火和符文,你不怕,那是假的。 我心里有些发虚,这种现象可不是好惹的,阴气运棺! 这阴气运棺还是我在那本《鬼墨门摸金录》上看到的,是指修为极高的阴魂在灭掉其他阴魂后,吸收阴气而形成的一种强大气场,足以托起自己的棺材和本体,一般阴气运棺,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我就那么看着那具鬼火萦绕的棺材,丝毫不敢轻举妄动,没一会儿,棺材里就穿出一阵沉重的说话声,也许是石棺太过沉重,我有些听不太清楚,但大致意思我还是了解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这些个村民都得死!想知道为什么,必须下坟跟他解释清楚! 说完这两句话,那棺材又慢慢开始往下沉,很快不见了踪影。而那坟上的封土似乎好像没有动过一般,看起来还是那么结实坚固…… 我看了看背后的跪着的父老乡亲们,此时,他们的脚下早已是脓血满地流淌,甚至几个年幼的孩子早已倒在一边,没有了呼吸。 我寄的要死,可也没有办法,只能拿着手里的洛阳铲挖了起来,这洛阳铲造型独特,铲齿是半圆柱型的,所以很不方便,但我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回家去换一把趁手的,只能是硬着头皮一下一下地挖着…… 粗糙的铲柄再加上我笨拙不熟练的方法,没多大一会儿,我的手里就有些被火燎过的感觉,发出阵阵隐隐的刺痛,手心黏糊糊的,不知是汗水还是血水。 但是,这样的代价换来的结果却并不理想,才挖到一半左右,我在想:那棺材出来的时候和回去的时候怎么会完全一样呢?这肯定不是简单的封土而已。 我这么一寻思,就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青铜铃铛,果然,我还没有摇,它就自己响了起来,这一响,顿时喷射出一道白色光柱,那坟上的石碑直接被弹飞了。 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再次失去了大半力气,一下子感觉身体被抽空了所有东西,只给我留下一具高大的躯壳一样,一下子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我感觉上次那种强烈的眩晕感再次包围了我,我几乎又要晕过去……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七:七尾灵兽,现墓中 但我摇了摇头,极力让自己保持着清醒,后背就是再生父母,我怎能倒下,他们死,倒不如让我一个人去死,也算是报答了他们! 我全身松软,没有了丝毫力气,只能是趴在地上,吃力得挪动着身子,双脚麻木,我活像是一个下半身瘫痪一般,只用两只手,慢慢爬着。 尘土飞扬中,我抬起头,艰难地眯缝着眼向前看去,发现,此时那座坟上的封土,早已是没了踪影,露出半截长满苔藓的楼梯,那苔藓很是奇怪,不是我们常见的浅绿色,而是泛着一股黑色的浓绿……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使劲抬了一下身子,就爬到了楼梯口,楼梯口很狭窄,我手里的手电因为有一层土蒙在上面,所以手电光很很微弱,但我仍能看到,楼梯口有着红色的印记,就好像是血一样…… 青色的楼梯,很软,不时渗出一些汁液,很难闻,而且与苔藓同样呈墨黑色,黑的透亮,我被熏得不行,只能是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 起初我还怀疑,这坟坑就那么点儿,修个楼梯,有啥用啊,难不成,尸体饿了,下去送饭呐?可当我勉强直起身来,却发现,这座坟与我想象中的,完全是两回事…… 我能看到,狭长的一条道路,约有一人来高,我伸手,都能碰到两边,黑色的苔藓密密麻麻,不留一丝痕迹,使我难以分辨出这墓道到底试什么做的,总之,不是黄土那么简单,要不然,那棺材出来,不塌才怪呢。 我没办法,忍着恶心,继续蹒跚走着,说我不怕,那是假的,但让我不去,那也不可能,这次来,我本来就没打算再回去! 我步子虽然艰难,但又很坚定,虽然后背冷嗖嗖的,但我觉得,老子现在连阎王爷都要见了,还怕这些小鬼? 虽然是这么回事,但我还是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我不敢回头,毕竟,死人住的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啊…… 我拖着身子往前走着,此时我感觉整个身子就像是一个累赘,恨不得把两条腿锯了一般。 慢慢的,我离那墓道的尽头越来越近,我也更是加快了脚步,虽然一路上后背凉飕飕的,但是好在并没有什么脏东西出现,但就在我快要走到墓道尽头的时候,我突然感觉脑袋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我抬头一看,就是一个哆嗦,头上有两个绿色的光点,不动,但时隐时现,我小心翼翼地把手电筒对准了那东西,这一看,我当时就傻眼了。 那绿色的东西哪里是什么光点,分明就是一只黄皮子的眼睛! 可这也许并没有什么稀奇,但各位要知道,我是在一座坟里!而且我一细看,那只黄皮子手里抓着的,分明是一只小孩儿的手! 那只黄皮子就那么啃着,嘴上,身上都是血,瞪着它那双幽绿的眼珠,眼睛里甚至有一抹极度人性化的贪婪,更加让人惊异的是,它就那么倒悬着,却是没掉下来。 我不敢惹它,咽了一口口水,慢慢向后退着,就在我退了没两步,我就发现,它的尾巴不对劲,就好像生生分裂开了一样,我挪了一下,才知道这只黄皮子最为恐怖的地方在哪里…… 它的尾巴,有七条! 七尾黄皮子,这黄皮子一直是农村各种怪谈的主角,七尾黄皮子,这个可是万万不能冒犯的,传说,这种黄皮子是在死后意外被埋进乱葬岗,吸收七七四十九天阴气和煞气,起死回生后的怪物,要是被咬上一口,会要了老命的! 我深知这七尾黄皮子的危险,不敢轻举妄动,也只能警惕地望着,又继续慢慢向后退着,他对我好像并没有什么兴趣,射着寒芒的眼珠子只是停留了一下,眼中的绿光消失,我又发现,它的眼睛竟然是血红的! 不同于我们人眼的血丝,它的眼睛红的像是梅花一般,绯色的瞳孔竟然让我有些晕乎,但我害怕的紧,拔腿就向墓道里跑去…… 人害怕的时候往往会激发自身潜能,刚才还腿软乏力的我,此时跑得飞快,但身后几乎同时传来了一声落地时发出的声音,我知道,那只黄皮子,追上来了…… 谁知这时候,我被什么东西绊倒了,一个没站稳,就重重跌在地上,手电筒也脱手飞了出去,“彭”地一声摔在地上,灭了,我摸了摸刚才绊倒我的东西,很粗糙,棱角分明,还有些划手,似乎是一块又高又大的石头…… 我一下子堕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我站在原地,四周一片漆黑,但没有任何声音,仿佛那只黄皮子也停下了一般,我站在原地,顿时感觉这一次,要完了。 这可不是单单说说而已,在这样一个阴森不同寻常的墓里,一只七尾黄皮子,一具道行高深的尸体,不死,无异难于登天! 我哆嗦了两下,手不自觉地抱住了肩膀,那样有什么给我突然一击的时候,我不至于,会死得很惨…… 不过几分钟,我却感觉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突然之间,我脸前闪出一道光,刺得我眼睛睁不开来,但只那一瞬间,我就看出,那不是我的手电筒发出的白光,而是有些诡异的绿光! 鬼火!没错,成千上万的鬼火,把整个墓都照耀成了骇人的幽绿色,那些鬼火看起来烧的很旺,但是即便离我只有数米远,但是我感受不到丝毫的热量,反而冷冰冰的,似乎要把我的脸冻秃噜皮。 目前来说,这鬼火对我并没有什么实质化的伤害,所以我也就暂且不提,我猛然想起了那只七尾黄皮子和绊倒我的那块石头,我猛地转过身,借着鬼火幽绿的淡光,看清眼前一切的我,呆在了原地…… 骨头,成千上万的骨头,白森森的,叫人胆寒,我看见,那一堆堆的骨头里面,有人骨,还有一些鸟兽的骨头,大多都被风化成了骨头渣子,而那只七尾黄皮子,就那么站在骨堆上,啃着那只断手。 而当我看清刚才绊倒我的东西时,又是恶心的不行…… 那是一具人的尸体,只不过被一块巨石穿体而过,浑身没有一点皮,红的黑的腐烂的肉流了一地,以至于连眼睛都被挖去,黑乎乎的两个大洞仿佛在盯着我看一般,浑身血肉横飞,白蛆虫到处都是。 我一下子退出三四米远,一阵干呕,但不敢放开吐,万一那只黄皮子突然攻上来,我就必死无疑,我转过脸,不在去看那具恐怖恶心的尸体,怔怔地望着那只黄皮子,而出乎意料,它对这具尸体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仿佛熟视无睹一般。 那只黄皮子啃着那只血淋淋的断手,而我则站在这边死死盯着它,一时间,仿佛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之间仿佛并没有什么敌意…… 但越是寂静,越容易觉察到什么喧闹情况下察觉不到的微弱声音,正当我准备向后逃走的时候,我听到了一种很微弱但又仿佛近在眼前的声音。 那声音很是沉闷,并不像是那些脏东西发出的那种虚无缥缈的声音,而这种声音倒像是实物拍打在地面上发出的声音,而且这个物体仿佛还有那么点弹性,声音忽高忽低,在这漆黑的墓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四处观望着,那只七尾黄皮子的眼睛会发光,我即使移开手电筒也能察觉到它的行踪。 我四处照着,这才发现,这个墓室里没有棺材,不远处又是一个墓道口,四周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而那时隐时现的声音却从未停止。 不是黄皮子,这狭小的墓室里也没有什么东西,但那声音确乎是仍在响着,难道,是我幻听了? 我看了看那只黄皮子,它此时有些不对劲,本来吃那只令人作呕的断手吃得津津有味,此刻那只断手却被撇在一边,肉已吃了大半,黄皮子的嘴角沾着些许碎肉但却一改之前懒散的眼神,换上了一副凶恶的神情…… 它恶狠狠地盯着我这边,仿佛看到了它的仇人一般,但要知道,我可并没有惹它,难道它没吃饱? 忽的,那只黄皮子躁动起来,眼睛里射出了一道刺眼的绿光,一下子,那种声音开始变得清晰,我仔仔细细听了一下,却是心底一凉,心直接沉到了脚底板…… 耳听那声音不在别处,就在我面前,这个尸体上,因为尸体的脚是对着我的,我又离着有三四米之远,手电筒又灭了,所以根本看不清,我走近一看,顿时怕到了极点! 眼见,那血淋淋的尸体的手正在不断地上下摆动着,拍打着漆黑的地面,不时有两块碎肉脱落在地上,发出令人心里发怵的响动…… 但更加令人惊慌恐惧的是,那看似虚握的手里,突然掉下了两颗圆咕隆咚的东西,是血红的,但不是全红,而是丝丝缕缕的,很像是人眼的血丝…… ------------ 卷一:众故之始 话八:死尸复活,缘何在 没错,我看的清楚呐,那根根的血丝,若隐若现的血管,放大的瞳孔,乌黑的腐肉,正是一只人眼,仿佛还在盯着我看! 用眼珠敲打地面的“砰砰砰”声音不绝于耳,我冷汗直窜,但想到那块巨石还压着,我也并没有逃走,手中洛阳铲生风,随即重重一击,想敲碎他的脑袋…… 可无奈,世事无常,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我手中洛阳铲要击碎他脑壳的时候,脱力的我还是没有调好准头,这一铲,砍在那块巨石上,发出一声巨响,随即一种又痛又痒的感觉传遍了全身…… 我身上难受得紧,但还是立即又挥出一铲,铲子呼呼生风,但这一击还是打在巨石上。 就在我准备挥下第三铲的时候,我眼角余光透过鬼火看见,这块看似庞大而结实的灰色巨石,此刻却能清晰的看到,一条十几厘米长的裂缝像一条虫子般蔓延开来。 眼见这巨石要碎了,下面的尸体肯定会蹦出来把我撕个粉碎,我不是傻逼,当然明白这个道理,连忙向后跑去,说实话,我那简直不能说是跑,根本就是连滚带爬飞到后边去的…… 说实话,我也不想这样啊,但比起丢命,这点面子还是丢的起的,而且,那坟里就我和黄皮子,还有那具尸体,一具死尸,一只动物,也没人嘲笑我啊。 我隔出十来米远,眼睛却是全程没有离开那块巨石,眼看着裂缝越来越大,那只黄皮子有了异动,他眼中灵光一闪,后退一弯,就顺势扑了上去。 七尾黄皮子这一扑极其迅速,我几乎看到了幻影,眼睛根本跟不上,鬼魅般的速度令人惊叹,几乎眨眼之间,黄皮子已经是离那块压着哪具诡异尸体的巨石只有寸步之遥了…… 不难看出,黄皮子是冲着那具尸体去的,它一上来,就举起了毛茸茸的还沾着人血的爪子朝那具令人胆颤的尸体抓去…… 奇怪的是,它抓的方向并不是人的要害――头部,而是那具尸体的左胸,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心脏,我猛地想起,那本所谓《鬼墨门摸金录》中说道过: 尸体属阴,所谓起尸,阳气凝于左胸而不散。这意思就是说,尸体含阴气,就是因为生前一口阳气憋在胸口,或者人为呼出阳气,才起尸的。 那么这么一说,这具尸体是被我弄起来的?我不再多想,看着黄皮子,眼见它的爪子就要抓到那尸体的左胸,可那尸体为了活也是豁出去了,脖子一扭,就把整个头朝向了那尖利的爪子…… 只听“噗呲”一声,黄皮子的爪子直挺挺地捅进了那尸体的脑壳,一时间,腐烂的肉泥喷溅出来,然而黄皮子并不罢休,爪子一用力,那具尸体的头就飞了过来…… 我看的傻眼了,全然没有注意到那颗尸体的头已经要飞到我身上了,一下子,我全身布满了恶心的腐肉,而那颗头个更是好死不死落到了我的手里! 我一下子把这颗头扔了出去,圆滚滚的头颅骨碌碌地转了好几圈才停下,腐肉黑血掉了一地,而那颗头好像死不罢休似的,在停下来的时候,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居然还朝着我。 我不再去看,眼睛一转,又回到了黄皮子那里,却发现,黄皮子把这具尸体的脑袋给卸下来后,并没有离开,而是原地绕着那块巨石打着转,幽绿的鬼火照耀之下,黄皮子眯缝着眼睛,几乎只有一条缝了…… 寂静无声,往往会牵出一些事实…… 我听到,那块巨石仍然在不断细微的破碎声,刚才那条只有几公分长的裂缝此刻却是蔓延地更加迅速,就像是一条条可怕的长虫趴在巨石身上一般,也许是我的幻觉,我老感觉,那些裂缝里隐隐透出一丝丝的黑色气体! 我看着这块可以说是“遍体鳞伤”的巨石,生怕它会突然炸开,给我砸个半死,但许久,除了有些许的灰尘冒出,并没有什么移动,我算是长长松了一口气,以为只是石头年头太远才碎。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呐,既能躲过黄皮子,还能靠着满墓都是的鬼火找到那具救过我的尸体…… 然而我转身刚跑没两步,就听到后背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要把我脆弱的神经震断! 我想要转身看看,突然感觉后背一阵钻心的疼痛,我直接身体不受控制,向前扑去,我反应不慢,也不想把头埋在骨头堆里,于是手一撑,硬是稳住了身子…… 后背火辣辣的疼,我浑身一震,气血翻涌,差点就直接喷出一口血来,但我咬了咬牙根,还是忍住了。 这一击力道十足,我几乎都站不起来,可当我回身看清楚后面的情况时,却是像安了弹簧一样直接从地上蹦了起来! 撞上我后背的不是巨石破裂的碎片,而是刚才那具恐怖尸体早已掉落的头颅!此时的我后背的衣服已经揪成一团,估计,正是这腐烂头颅上面掉落的血块和腐肉!可就在我转过身的一瞬间,那颗头颅不翼而飞了…… 我在纷乱的石块里寻找着那颗头颅,奇怪的是,怎么也找不到,突然,我猛醒过来,石块,巨石碎了才有的石块,那么那具被压着的尸体…… 我四处寻找,但很快就发现,那一只黄皮子连同那具诡异的尸体竟然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难道,它们是一伙儿的吗。 我心里想着,同时眼睛也不肯闲着,仍然四处搜寻这,白花花的骨头和刚刚碎裂的石块几乎是一个颜色,我没看几下,就感觉眼前有些晕乎,我回转过身,却突然感觉头有点冷飕飕的。 不只是这样,就在我想要抬起头看看的时候,一滴黄脓脓的液体掉了下来,那是一滴尸水! 我抬头一看,那颗恐怖的头颅和那具尸体居然就飘在我的头顶! 鬼火映衬下,那人头慢慢飘到了身体上,只听“卡巴”一声,那头颅和身体竟然直接对上了,那尸体甚至还摇了摇头,骨骼摩擦的声音连续不断,看得我是直磨牙根儿啊…… 黄脓脓黏糊糊的尸水就像是水龙头阀门坏了一般流了下来,我一下子就懵了,当我反应过来,迎头浇来的尸水已经离我的身子不过半米了。 我知道啊,这东西不能进眼睛,否则轻则失明,重则没命啊,我随即弯下了腰,一堆堆恶心的尸水溅落在我的身上,虽然冰凉,但却火辣辣的疼…… 我一下子意识到,这些尸水恐怕没有我想像的那般简单,我随即快走两步,尽量避开这些恶心又未知的液体。 我刚庆幸自己躲过了这些恶心的尸水,睁开眼睛,却看见,我的眼前,有一双血红的双脚…… 那双脚几乎不能说是两只脚了,几乎就是两根带着些许皮肉的的骨头架子一般,狰狞而又令人胆战心惊。 不用我抬头看,我心里也猜得出来,这恐怕,又是那具该死的尸体,我当时满脑门子黑线啊,没想到我竟然好死不死地撞到了这鬼东西怀里了…… 我弯着腰,不敢抬头但不得不抬,一时间,我竟然犹豫了…… “刘忠……”沙哑,伴随着骨骼摩擦声音的说话声响起,“你还认得我吗……”很奇怪的音调,每个字都拉得很长,显得恐怖而又诡异…… 可这,这……我怎么会认得一具尸体呢,我竟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直到一阵阴风吹过,我一下子打了个机灵…… “不,不认得……”我竟然对着一具吓唬过我的尸体说话了,想想也是,当时我哪里敢激怒这具尸体,恐怕我要是冒犯了他,他动动手指头,都能把我给整死! 许久,面前的尸体没有说话,但骨骼摩擦的声音不绝于耳听得我是汗毛直立啊,我慢慢抬起头,如此近距离接触一具会说话的尸体,说实话,我都快吓尿了,但我却发现,这刚才在我眼前的,只是两根石柱…… “哈哈哈,刘忠,不记得我了?那就来找我吧,哈哈哈,要不不想让那些个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儒死,就来找我。”嚣张的说话声响起,冷得似乎要把人冻死…… 墓室再次恢复寂静,刚才地上我以为已经摔坏的手电筒竟然又亮了起来,我有些战战兢兢地靠近了手电筒,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有些锈迹的洛阳铲…… 刚一拿起手电筒,四周的鬼火霎时灭掉,再一次,这座阴森的墓陷入了一片黑暗,我就像是夏日深夜里的萤火虫一样渺小而又无助…… 我不是害怕,而是发自内心的有些避讳,不是不敢去死,哥们怎么说也是一条有血性的汉子,但我最害怕的是,他要了我的命以后,还会要了乡亲们的命! 犹犹豫豫之间,我也没有多作停留,径直朝着那仿佛看不到尽头的墓道走去,刚一进墓道,我就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明明这么宽的墓道,怎么我老是感觉很拥挤呢……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九:原始壁画,知前朝 没错,不只是我心理上的作用,而是真真切切地能够感受到,这一次的墓道虽然比上一条墓道要宽的多,但是不对劲的是,我老是感觉自己仿佛浑身都被挤压着,肌肉全都紧绷着…… 我有些慌了,但还是故作镇定得向前走着,忽然,我感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给绊着了,一个扑腾,就趴在了地上,这一下不要紧,脚底下早就酥了的骨头,全都碎成了渣,弄得我全身都是。 我爬了起来,四周一看,没东西呀,这怎么就无缘无故就摔了呢? 因为之前那个铃铛几乎抽空了我的力气,所以我也没有在意,以为只是腿软了,没注意摔到的,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这只是意外了…… 我站起来,为了防止再次跌倒,我还用手中这柄沾满泥土的洛阳铲为拐杖,支撑住了我虚弱的身体,走了没几步,我就感觉自己的脚踝冷飕飕的,我以为没穿袜子的缘故,也就没在意。 可我一抬脚,随即感受到一股巨力,我又是翻了一个狗吃屎,我可是细看过的,没有东西,甚至连随处可见的骨头渣子都没有……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你想平稳落地,但是就好像突然凭空生出一个人把你的脚往后推了一把,随即就会失控,不由自主地跌倒。 这……不太正常啊,不是我的缘故,肯定是有什么脏东西!手电筒光亮只能让我勉强看清一米长80公分的范围,但这个墓道至少有四五米之宽! 我不敢拿着手电四处照,生怕会蹦出什么东西,又走了大约十几米,没有什么情况发生,就在我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只感觉脚下又是一阵大力,这一次我算是有了先鉴之明,洛阳铲一驻,愣是没有摔倒…… 我能够感受得到,这一次脚上的大力散去之后,脚踝冷冰冰的,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好像一个松垮的冰做的脚踝套一般,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虚握住了我的脚踝一样。 我不敢轻举妄动,后背的疼痛,再加上本身的脱力,我不敢也没那本事弯下腰去看,我就这么僵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许久,我没动,而那箍住我脚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异动。 我鼻尖上的冷汗直流,我心里还是有些发毛,但奇怪的是,那东西仿佛要把我活活吓死一样,竟然是哪怕一丁点动静都没有…… 就在我以为安全,刚准备的时候,腰里的铃铛竟然有了不同寻常的动静,开始我只感觉腰间有些样,那种感觉很奇特也很别扭,就好像有人把一个正在震动的东西放在腰间一样…… 我心里明白是那个铃铛,但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是老老实实跟个木头似的站在原地,突然,腰间闪出了一道刺眼的白光,一声奇怪却又威严的叫声划破了黑暗的墓道,直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头顶不断有土块落下为止…… 那是怎样的一种叫声呢,像是老虎,但要威严的多,像是狮子,但又要洪亮的多,就像是一种奇异的猛兽叫声,有点像电视里的龙吼声,三声吼声一出,整个墓似乎都要塌了一般。 我登时就懵了,真的是懵了,怎么这……这铃铛里会有这种奇异的龙吼声呢?难道说,这里面有条龙? 我心里疑惑,但脑子里嗡嗡的,哪里有这心思去想,突然,我感觉到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脚踝上那种冰凉入骨的感觉竟然消失了,我挪了挪脚步,没有异样,感觉到这个,我撒丫子就往前跑去。 跑着跑着,腰里头那青铜色铃铛发出的光亮也渐渐隐去,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平静一般,我是一路飞奔,这几天这样的玩命奔跑太多了,我几乎都能当运动员了,即便在体力不足的情况下,我仍然是跑得飞快。 跑着跑着,我注意到这墓道绝对不是一般的长啊,片刻之间,我应该已经跑出七八十米了。 但出乎我意料啊,这墓道仍然是一片漆黑,似乎没有尽头,我也不多想,继续跑着,一路没有什么意外发生,我也不想停止。 冷飕飕的寒风在墓道里四处穿流,我跑在这黝黑的环境中,心里有些发颤,但就在我就能看见墓道尽头的时候,异变却发生了…… 我看到墓道门口的时候,说实话,我是松了一口气,连忙又把极度疲劳的身体硬撑着直了起来,几乎是用生命在奔跑! 但就在我要跑出墓道的那一刻,我的身子就像是被突然冻住一般僵在了原地,同时,上面传来一声铁索断裂的声音,一个长方形的物体几乎贴着我的鼻尖划了过去…… 冷汗簌簌地从我的额头滚下,我低头看了一眼,手电筒的照耀下,那东西的轮廓也显现在我的面前,长直接是贯穿整个墓道,尽管年代久远,但极薄的边缘仍然是闪着丝丝的寒光——闸刀! 闸刀,断头台!我身子狠狠地哆嗦了一下,一单刚才没有那种感觉,我恐怕已经一份两半,死在这里了。 闸刀足有半米来高,这个高度,砸,也能把我活活砸死,让我当场去世啊…… 我不知道刚才那一刻我为什么会被控制一般立时停住,只是下意识去摸腰间的那个异常诡异离奇的铃铛,谁知刚一碰到,我就像是被电着了一般,不由得把手缩了回来,因为,此时,那铃铛太烫了! 我看了一眼我的手,这一烫,我的指尖都冒出了一缕白烟,疼得我是不禁直吸凉气呀,自从进这墓道,一路上走走停停,没想到竟然被那具尸体给的铃铛给救了两三次…… 我把手电筒移开,才发现,此时的铃铛外又笼罩着一层淡紫色的光晕,而铃铛上那块翡翠似的古玉竟然布满了一丝丝的黑色丝迹。 这一路又是白色又是紫色的,我完全被整蒙了,也顾不得在乎这个,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闸刀,愣了一下,心里萌生出了回去的想法…… 没错,我回去,也许确实可以苟活于世,但估计我这一生都抬不起头来,而前行,也许我死了,村里人会没事,但如果那具尸体出尔反尔,不仅我白死,全村都得下地狱! 愣神的功夫,铃铛上的光芒又渐渐隐去,恢复了平常的模样,但我看着这铃铛,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下定了决心,仿佛这个铃铛是颗定心丸一般,不顾一切,踏过闸刀,向墓道门口走了过去…… 墓道门口有一块长砖,单独放着,有很多奇怪的花纹,差点把我绊一跤,我也没在意,只是警惕这四周,一路下来,我是浑身无力,再加上疼痛,我的神经似乎有些麻痹,眼前有点犯迷糊。 但我这下子可比之前要小心的多,不时用手电筒上面照照,下面看看,要是再蹦出什么机关,我哭都没地方。 只有几米之遥的墓道,我足足花了有三四分钟,生怕有什么危险,但好在,没有意外再发生,我进了这另一间墓室,却发觉,这件墓室比上一间要大得多…… 四五百米见方,很大,我的背面墓墙上甚至还有一幅壁画,我一下子来了兴趣,毕竟我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以前看壁画可都是在书本纸张上,真的我还是头一次看。 壁画十几米长,能看出年代久远,但除了颜色有些灰蒙蒙的以外,整体还是保存得极其完好的,十几米长的壁画色彩居然没有一丝斑驳,这一点,我有些惊奇,仿佛这壁画是天生长成的一样…… 很奇怪,这幅壁画中间一部分的人不太对劲,全部是赤裸着身子的男人,但身上都纹着些奇怪的花纹,一个个拿着什么木质的矛和盾在互相厮杀,而后面有一个人坐着一只庞大几乎逆天的白虎,好像是这些人的首领。 这一看这只白虎,我一下子识出那些人身上类似于纹身的花纹,好像就是,这白虎皮上的花纹,没错,一模一样啊…… 白虎?纹身?我在脑海里快速搜索着,突然眼前一亮,白虎图腾,夏朝! 猎户座大家肯定都很熟悉,这白虎也就起源于猎户座,后来《说文解字》里说:“虞,驺虞也。白虎黑文,尾长于身。仁兽,食自死之肉。”夏朝信奉白虎图腾的传说也就由此而产生了。 夏朝信奉白虎图腾,可以说,这个不能确定,也不能否认,如果眼前的这一幅壁画是货真价实的夏朝留存下来的东西,那价值无可估量啊…… 虽然手电筒的光极其微弱,但我还是津津有味地看着,眼睛几乎贴到了墙壁上,甚至灰尘都扑了我一脸,一直呛的我直咳嗽,我也没有把眼睛离开壁画…… 一通观看下来,花了我接近半小时的时间,当时我没有表,也就估摸着是半个小时,但我的知识积累比起那些专业人员,终究还是少得可怜,我还是没能看出这一幅壁画究竟是哪个年代的。 可当我准备放弃,继续前行的时候,抬起头,我却是一下子被拉回了现实…… ------------ 卷一:众故之始 话十:死亡之花,浴血开 我这一看,登时被拉回了现实,眼前的墓室和刚才截然不同,到处都是一个个血红的小点,看起来就好像是……什么东西的眼睛。 我这一路惊险,这好不容易以为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这,还有东西?我心里想着,又颤抖着拿着手电筒的那只手,照了过去…… 谁知这一照,那些个红点一下子消失了,对面的墙壁看起来光滑得很,黑黝黝的,我放下手电,回转过身,心说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猛地,我转过头,因为我突然想起,这墓室的墙壁虽然是可能有苔藓,但也不可能覆盖得这么严实啊,而且,除了墓门口有这些黑色苔藓,进来之后,还真没有啊,更加重要的是,怎么会这么光滑,就像是,动物的皮毛! 想到这里,我抬起手电筒就照了过去,同时逼近两步,果不其然,丝丝分明,哪里有苔藓的样子,分明是一簇簇动物的毛发…… 因为这件墓室很大,再加上我离的比较远,我没能认出是什么动物的毛发,但那些形如纤维的皮毛却有了不同寻常的响动。 眼见,那些光滑而又薄得难以置信的毛发状物质竟然开始像虫子虫子一般蠕动起来,我赶忙退回到壁画旁,眼见哪些黑毛聚成一团,从里面冒出了一个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红点…… 我第一反应就是跑,没错,经历了这么多诡异的事情,我明白,只有我活着,才能救乡亲们,可当我回身,身子却是不可抑制地抖了起来。 墙壁上的壁画光溜溜的,只有中间有一个拱形的缺口,而缺口所在的地方,正是那个坐着白虎的君王原来的地方,而刚才还在我眼前的墓道口,竟然不见了…… 我停留片刻,就直奔刚才墓道口所在的位置,没有一丝的缝隙,甚至于,没有一点曾经有过门的样子,甚至于,上面还有与其他墙壁一样的灰尘! 没办法,既然不能逃走,那么只能直面恐惧了…… 我猛地转过身子,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在一大堆黑色毛发的作用下,墙壁上出现了一大团黑色的东西,这东西上迸射出的红光照得整个墓室都开始显得诡异起来。 我满脑门子黑线呐,一路走来,这脏东西怎么哪儿哪儿都有呢? 我看着那一团很大的黑色恶心毛球,手心里有些发凉,在我的注视下,那团从未停止,在最后聚成一个几乎不能再标准的球体之后,那团诡异的东西竟然停在了原地…… 红点发出的光把墓室照得有些阴沉,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所有的东西一下子有了重影,那些本来就密密麻麻如同蚂蚁窝一般的红点成倍得增多起来…… 我疯狂地摇着脑袋,但眼前的红点如同梦魇,挥之不去,本来静止的东西天旋地转,强烈的眩晕感和剧烈的刺痛冲上我的脑子,我一下子趴到了地上,捂着脑袋不受控制地打起滚儿来。 尽管身上的铃铛和那本书硌得慌,但我头上的疼痛完全麻木了我的神经,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但我不想知道,我只想起来去救乡亲们…… 这不是个人英雄主义,我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爬起来把那团东西给碾碎,然后去救我的再生父母! 但至今疑惑地是,为什么腰间的那个铃铛没有响呢。 很奇怪,就在当时我疼得几乎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一个人说话的声音…… 那种声音很奇怪我能够察觉得到,这种声音并不是我我的耳朵能够听到的,因为我头疼的要死,死死捂着耳朵,再加之我不断的呻吟,根本不可能听得到外界的声音。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声音很是沉重,甚至要比之前关在石棺内的尸体说话声还要威严,奇怪的是,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刚刚响起,我的头痛立刻减轻了许多。 这一番折腾下来,我已经要崩溃了,但心中总是有一种强大的力量支撑着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要缠着我,也不知道刚才那声音是怎么回事…… 我腿软得像团棉花,浑身尘土,疼痛让我无法站稳,但我奇迹一般地靠着洛阳铲再一次站了起来。 我抬起头,吃力地看向前方,眼睫毛上都在刚才的打滚中沾了一些尘土,但我还是清清楚楚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我甩出去的手电筒掉在地上,发出的光正好照向那团黑色的怪异东西,此刻它竟然全然变了样子,从他那黑得仿佛能够吞噬人的毛发中,伸出一只只黑色的触手,带着黑毛的触手上面闪着无数眼睛一般的红点…… 我愣了一下,腿都跟着哆嗦了一下,本来就像冰窖一般的墓室更加寒冷,我这一哆嗦有寒冷,更有恐惧掺杂在里面。 看着那一根根长满黑毛的触手在阵阵阴风中呼呼作响,我是一点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想退,没有退路,那么只有拼命了…… 我咽了口唾沫,喉咙却传来一阵针扎般的疼痛,强烈的口渴感让我的求生欲望更加躁动,我的肾上腺素喷涌而出,脱离的身体仿佛又有了无限的力量。 那团黑色东西仿佛能够看见我一样,我刚一站稳,那些触手就像是癫痫病人发病了一般,扭曲着仿佛很痛苦一般,朝着我就直直地冲了过来…… 我也不想着能不能打得过,浑身的热血哄得就冲向了我手臂,我着手一挥,洛阳铲在微弱的光芒下射出寒光,锈迹斑斑的洛阳铲再次绽放出光彩,只听“砰”的一声,充满力量的一击直接落在了一条长满黑毛的触手上。 这一声很沉闷,那只触手直接被我拍到了冰冷的地上,但那么多的触手我哪里招架得过来,这一只触手刚被我拍到地上,另一只触手就冲了过来,我能看到那些触手身上的红点颜色更加深了,似乎红的能滴出血来…… 一瞬间,腰上,洛阳铲上,甚至脖子上,都缠满了黑色触手,腰里的触手一紧,我瞬间感觉到了难以忍受的痛苦…… 我只感觉肋骨要被勒断,内脏要被挤压碎一般,浑身骨架仿佛在一霎那全都散架一般,那些看似柔软的黑毛如钢针一般扎进我的衣服,痛不欲生! 我这一次真的算是豁出去了,也不管肉体上的疼痛,张嘴就咬在了脖子上的触手上面…… 一口下去,仿佛一个人的喉管被我咬断,“噗呲”一声,一大团黑色粘稠的恶心汁液喷射出来,直接溅了我一脸,我这一咬,牙根都冒出了血,滴在那触手上,阵阵白烟升起,那只触手随即缩了回去…… 我这下子算是找到了门道,也不管被缠着的的双手,脚一用力,想要借着洛阳铲挣脱那些触手的控制,但那些个看起来没有灵智的触手明显比我想象种给你要聪明,我还没又用力,那触手顺势一甩,把我扔了出去。 说实话,这一下子是真的狠,直接把我活活出十几米远,一头摔倒在地上,说实话,要只是单纯的摔一跤,我还能忍住,但这么一摔,我是真的有种快要死了的既视感…… 我只感觉无尽的黑暗把我包围,有一种失去意识的感觉,但同时又睁着眼睛,那些黑暗仿佛有着固定的路线,晃得我头有些晕,我尝试着走了两步,就跟踩在一团超级大棉花上一样,有一种灵魂出窍,仿佛踏空而行的感觉…… 我停在原地,愣了愣神,这是哪里?难道说,我死了?这里是,黄泉路? 我完全懵了,看着四周的无边无际的黑暗,等我回过神来,左手就狠狠地抓了一下右手腕,没有一丝一毫感觉,甚至连触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难道说,我是真的死了吗…… 我不敢相信这一切,又是狠狠地掐了一下右手,没用,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从这梦中醒来,到最后,甚至咬舌头,都没能给我的身体带来哪怕一丝一毫的伤害。 我瘫坐在地上,一丝触感都没有,甚至之前踩在棉花上的感觉也消失不见,身上所有的不适都无影无踪,仿佛我一闭眼,就能够什么都不管不顾,就这么从人间消失…… 我的时间概念仿佛也随着进入这片空间而消失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又站了起来,因为我感觉不能这么等下去了,我开始漫无目的地到处乱逛起来。 突然,我看到眼前闪过一道红光,不同于之前那只黑毛怪物身上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红点,这一种红光,是一种令人看上去有安全感,就好像是过年挂的红灯笼一般…… 那红光不是一闪即逝,而是停留在闪现的终点一动不动,不是还抖动那么两下,我不知道是敌是友,不敢靠近,也不敢贸然逃走,关键是,一片的黑暗,我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我看着那不断抖动的红光,咽了口口水,可就在此时,红点有了动静…… ------------ 卷一:众故之始 话十一:黑暗虚空,觅因果 我模模糊糊能看到,那红光仿佛分成了丝丝缕缕的千万份,还在高速旋转着,快到让人感觉没有动静一般。 耀眼的红光晃得我眼睛有些睁不开,没办法,我只能是眯缝着眼,透过能视物的缝隙窥探着外面的情况……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虚空中,这一缕缕的红光显得格外突出明显,红光笼罩下,周围的黑暗竟然变淡了许多,我也从什么都不看不见的黑暗中,脱离了出来。 我这一看才发现,我脚下和周围的黑暗,竟然也是丝丝缕缕的形状,就像是一朵朵黑色的乌云,还在不停浮动起伏,就像是在拍电影一样…… 可我多么希望这真的只是在拍电影呢,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往往那么骨感,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可能没有目的,恐怕这个目的,就是要我的命! 我正在思索着,但时间不等人,瞬息之间,那缕红光消失不见,我又堕入了半黑暗的境地,很微妙的感觉,周围的黑暗阴云在眼前飘过,仿佛电视剧里面的仙境一样…… 我感觉自己仿佛在太空飘荡,仿佛真的灵魂出窍一般,但是,猛然间,我全身一热,周围瞬间亮起了耀眼的黄光。 黄光耀眼而让人感到温暖,虽然耀眼,但全然没有原来的红光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更多的是一种柔和,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我竟然有一种希望出现的感觉…… 一同带来的还有我浑身的暖和劲儿,这种温暖也不寻常,并不是我们平时出门晒太阳那种暖和,而是发自内心的,就好似全身热血全部涌向了心脏一般。 电光火石之间,那种黄光,一下子汇聚到了我面前两三米处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棱角分明却薄如蝉翼的东西…… 我凑近一看,傻逼了,那竟然是一片手札竹简,旁边还有一只漆黑如墨的毛笔,竹简上的竹片薄得几乎让人觉得不是人能造出来的东西,薄得快要透明了。 我愣了愣,却猛然感觉旁边的黑色毛笔好像动了一下,我看了看,地上的毛笔竟然悬空飘了起来,径直飞向竹简,自己写起了字……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一支毛笔自己写字,你想想那个场面,说你不怕,那是骗人的。 我看着那支毛笔快速挥舞了十几下,在那竹简上写了什么,然后又轻轻地落到了地上,我大着胆子,反正现在我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还怕这个? 近前一看,竹简上果然多了一些浅黑色的字,上面写着“汝有何求,汝言,吾书。”这样几个字,卧草,笔仙? 我更懵逼了,这……这是什么情况啊,我不敢贸然行动,要是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拼命,那八条命估计也不够我玩的,我又默念了一遍这句话,翻译过来大概就是“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你说,我写。” 我咽了口唾沫,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轻声问道:“你……你是谁啊?” 我有些紧张,但还是尽力保持着平静,但还是有些结巴,果然,那支笔再次悬空,在那竹简上再次写起了字,很快,而更令我惊奇的是,这根毛笔是怎么在薄得几乎不到一毫米的竹片上写下入木三分的字迹呢…… 谁知等那笔写罢,我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竹片上面总共写了三个字:无须知。 我心说你不是让我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吗,现在又说我不需要知道,我一时哭笑不得,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忽的,我反应过来,从进来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在哪儿,我急急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啊,怎么这里奇奇怪怪的。” 这一次这支神秘毛笔给了我满意的答案,而且还是白话,可当我看清竹片上面的字,我是着实惊了一下,上面赫然写着:你的意识里…… 我的意识,我不由得说出了声,这才注意到气氛中的尴尬,我缓了一下,也就转醒过来,没有痛觉,没有任何东西,不是意识还能是什么呢? 我想到这里,又突然想起之前的一切,连忙问道:“这……我怎么样才能出去啊?” 说实话,父老乡亲们还在外面,这个时候倒下确实太不仁义,还莫名进入了自己的意识里,我完全是被一系列的事情激得晕头转向,竟然差点把最重要的事情忘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我得马上出去! 毛笔这一次没有动,只是在原地飞快地转了两圈,随即指向了我的东南方向…… 我顿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似乎再次灵魂出窍,时空的撕裂感让我透不过气来,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我的意识仿佛睡着了一般模糊起来…… 如同做了一个梦,我一下子惊醒,浑身的疼痛让我透不过气来,但我知道,我又活了想起之前那团黑色怪物,我立刻爬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早已不在那件有夏朝壁画的墓室里了…… 奇怪,刚一醒来,我就有一种胸口极其压抑的感觉,呼吸都调不匀了,仿佛来到了没有空气的地域。 我看了看身边,铃铛还在,所有的东西都在,甚至那柄洛阳铲都完好地放在冰冷的地上,我扶着地爬了起来,却感觉有些晕乎,虽然暂时没有窒息的危险,但我难受地像被活活钉进棺材里…… 摸索着,我找到了手电筒,找到按钮,一推,一束不算明亮的手电光就照了出来,我一下子接触到白光,有些不适应,毕竟刚才在我的意识,也就是那个到处漆黑的环境中呆了很久。 我把手电筒暂时挪开,缓了片刻,才适应了这许久未见的光芒,接着,我借着这来之不易的一丝光芒,力图看清当下情况…… 手电筒的光在灰尘飘扬中,照清了眼前的环境,同样很大的墓室,我却注意到了不同,原来黄土构成长满黑色苔藓的墓顶竟然变成了与之前墓室相同的青铜色。 难道说,我不敢往下想,只是又打量起周围的环境,目光一转,我突然看到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我整个身子不由得一缩,手电筒一晃,手电光照到了那东西的尾巴上…… 1,2……7,我默数着它的尾巴,七条尾巴!这不正是那只七尾黄皮子吗? 没错,正是它,嘴边的血迹早已干涸,细微的皮毛被干涸的血块凝成很杂乱的毛堆,让人感觉极其恶心。 它盯着我,我也盯着它,我们几乎同时同时直起了身子,它好像站不稳似的抖了一下,修炼成精的黄皮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人的思想,甚至修炼大成,还会说人的语言…… 我本来就呼吸困难,加上一个怪异的成精黄皮子在眼前,我估计我只要大喘一口气,就坏菜了,说不定黄皮子会把我趁机整死! 空气充满了紧张的气氛,我手里紧紧握着洛阳铲,手心的血泡和伤口一下子撕裂开来,握着洛阳铲的手腕酸的要死,洛阳铲几乎要脱手而出,但我只能死死硬撑着…… 我向后退着,而那只黄皮子却没有太大动静,这让我有点匪夷所思啊,回想起之前它站起来时的情形,哎?这黄皮子的右后腿哪里去了? 我猛省,怪不得刚才它抖了一下,不由得着眼观望过去,没错,他的右后腿竟然真的顺着大腿根齐齐折断了…… 伤口很平整,即便我离得远,但我的手电光照在上面居然好像,还有反光!这是多么平整的伤口,伤口几乎一滴血都没有,煞白煞白的,就好像被吸干了血一般。 而那只黄皮子只是转头看了看他自己的断肢,又转过头来,仿佛熟视无睹,根本不在乎似的…… 不同于传说中的九尾妖狐,七尾黄皮子,修炼后浑身钢筋铁骨,但行动起来却是活跃异常,这就显得身体各部位的重要性,基本都不能轻易受伤,甚至有威胁,会把自己的脑袋顶上去,也不愿意伤害它的四肢。 简单来说,只要七尾黄皮子修炼有成,就等于身体和灵魂的重铸!所以说,现在黄皮子道行至少减少了四分之一…… 虽然不清楚现在黄皮子道行有多少,但是我还是很怕,但我老感觉这只黄皮子没有害我的意思,我们打的照面绝不在少数,之前没害我,我可以理解为我当时没受伤,可现在我是遍体鳞伤还有点窒息无力,要是要害我,我早死千八百回了。 我放下了手中的洛阳铲,表示没有敌意,那只黄皮子也仿佛领会了我的动作,又蹲了下来,我松了口气,但没有放下警惕,在接下来的观察中,我一直是半转着身子,眼角余光死死锁在黄皮子身上…… 我转过身子,空气稀薄,但却从来没有让我极度窒息,好像墓内有什么特殊的空气引流机制,我也顾不得好奇,现在最重要的,莫过于搞清楚现在自己的情况和尽快找到那具鬼棺中那具不知是敌是友的尸体…… 我看了一圈,不由得有点吃惊…… ------------ 卷一:众故之始 话十二:意欲噬血,犹为何 同样青铜色的墓,但我明显感觉出,原来那几间墓室的材质都像是石头,青铜色大概是长期苔藓浸染成的,所以我被摔上去的时候才没摔死,而这里的青铜却是实打实的合金,人要是摔上去,绝对被摔成肉泥…… 我大喘着气,不只是墓室空气稀薄的原因,更有恐惧和还活着的庆幸。 墓室本来就让人觉得阴森恐怖,而这一间墓室 空荡荡的墓室只有三个角落有着一堆堆青铜色的古代兵器,每一件上面都刻有精细的花纹,漂亮至极,显然不是用来战斗的,反而像是专门用来祭祀行礼用的…… 兵器很简易,都是些最基础的兵器,但表面处理的很光滑,甚至几千年过去,锈蚀的痕迹仍然不是很明显,表面并没有历史的斑驳,反而手电光照在上面,寒光迸射,令人胆寒。 目光一转,我看到了,墓室西北角没有兵器,空空荡荡的,但老是感觉这块地方不同寻常,但一时间我又反应不过来哪里不一样,也只能做罢…… 奇怪的是,这间墓室没有墓道口,那么,我们是怎么进来的?究竟是谁要把我困死在这里?正在疑惑,我眼角余光却看到黄皮子有了异常。 回过神来,看着那只趴在地上的黄皮子不可思议地飘了起来,我敢打包票,我绝对没有看花眼,它的脚下确乎是没有任何东西,但就那么直升了起来。 我靠,这是要气死牛顿还是怎么着?我心里直接爆了粗口,惊讶之间,我同时看见那黄皮子好像很是激动,没错,就是激动,它直着三条腿,还跳来跳去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它…… 我四下一照,没有什么异常啊,墓室仍如之前那般,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那只黄皮子好像确实是被什么莫名的力量吸引住了,它的眼神里充斥着痛苦,但身体却不受控制一般向上浮动着。 墓室高达十几米,我就看着黄皮子直挺挺地向上升着,很快,就在它快要到达墓顶的时候,那片阴云兀地停止,随后以极快的速度朝下俯冲了下来…… 几乎只一瞬,那黄皮子就笔直地落下五米,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它不是冲我来的,明显是朝着西北角去的。 我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那只黄皮子就转了方向,一头,扎向了墓室的西北角那片空地…… 不知为何,我竟然想要截住它,可这个想法只是在我脑海里一闪,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随即一大片红色血雾扑面而来,我躲闪不及,一时间血雾笼罩了我,我只记得护住眼睛,然后就转过了身子。 等我满身污血转过身来,却感觉后背冰冷一片,没错,这黄皮子溅出来的血竟然没有温度,就像是冰水一样,而更加惊人的是,那黄皮子自尽的位置,竟然全是血迹,没有骨头…… 没错,一点骨头,哪怕是一点骨头渣子都没剩下,血迹蔓延,有的血迹流到远处,变成了灰褐色,粘上了灰尘,显得极其血腥。 之前的窒息感被血腥味刺激地几乎完全消失了,我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许多,血,灰尘…… 我猛省,目光直冲墓室西北角看去,这一看,我立刻认可了内心的想法,黄皮子血溅三尺,蔓延开来,但西北角的血迹显然与其他地方不同,这个地方的血迹不仅没有沾染上灰尘,反而还冒着一股股黑色的气体。 没错,之前,因为窒息感搞得我晕晕乎乎,手电筒都拿不稳,所以没有注意,可看到这血和冒出来的黑烟,我终于看到了之前我一直没有注意到的异常…… 墓室西北角,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灰尘,就像是城里那些无尘实验室一般,上千年,竟然没有一丝灰尘,而且,居然还是一个,方方正正的长方形区域。 这个形状,莫非…… 联想起我下墓前看到的那口石头棺材,我觉得我离看到那具救过我但又要加害我们村的神秘的尸体就不远了…… 浑身的污血把我的衣服完全浸湿,衣服紧紧贴在我的皮肤上,黏糊糊的,难受的很,特别是那种难闻的血腥味,加之这污血没有一点温度,更是让我浑身不自在,冷得直打摆子。 我感觉我就像是个刚从雪堆里爬出来的人,没有力气,没有感觉,仿佛命运给我开了个天大的玩笑,把我的灵魂抽去,只给我留下一个空空的皮囊一般…… 撑着洛阳铲,站了好一会儿,我缓过劲来,却感觉后背突然奇痒了起来,那不是一般的痒,感觉像有好几百万只蚂蚁在背上爬,但又不咬你,所以并没有疼,给人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我一下子就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伸手就朝背后抓去,湿湿的,我明白,是那只黄皮子溅出的血,没想到这么快就渗入我的衣服里了。 我这一挠,却没想到,我的手里竟然也痒了起来,而且还有点火烧火燎的疼痛感! 我慌忙抽回刚伸出去的手,搭眼一瞧,只感觉整个人都炸了毛了,手上之前血泡破裂的伤口肉都翻卷了过来,我这才感觉到疼,过度的紧张让我的神经麻痹,此刻一看,我就是被吓得不轻…… 可这疼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重,反而好像打了麻醉药一般,只是偶尔剧痛一下,而那奇痒却是比脊背上的更加剧烈,痒到我想要撕烂我的手,仿佛疼痛比这个好受得多。 一瞬间,我的手不受我控制的向那只奇痒难忍的手就伸了过去,这哪里是一双手,分明就是两个血肉模糊的骨头架子,皮肉翻卷,鲜血虽然多数止住,但还是黑血不断,分不清到底是我的血还是黄皮子的血…… 我闭上眼,不想再去看那双手,我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这个!我紧咬牙关,忍住了后背的奇痒,试着往前弯腰捡起洛阳铲,向着西北角走过去,想要看看这西北角到底有什么不同。 沉重的脚步声回荡在空空荡荡的墓室里,沉闷而又坚定,我每一步仿佛都在燃烧着自己的生命,只走两步,我便是浑身落满了晶莹的汗珠,汗水与血水和着落在地上,融入金属的缝隙中…… 很吃力,很痛苦,但我拖着沉重的身子从未停止,眼皮开始打架,我知道我太累太痛苦了,身体的不适和精神的摧残让我感觉无比的疲惫,可我不能再睡着了,刚才那段经历到现在还在脑海浮现,我可不想再堕入那种骇人的环境中。 我艰难地抬起手,心一横,直接塞进嘴里一口咬了下去,想借来把我即将沉睡的身体痛醒…… 这一口我全然没有注意力道,只感觉嘴里一热,一股铁锈味充斥了我的口腔,但我全然没有感到疼痛,人都说十指连心,怎么这一次…… 不仅没有疼痛,反而手指更加僵硬了,僵硬到就像是一具尸体一般,冷冰冰的,嘴里本来就不热的血迅速冷却,嘴里的铁锈味还更加浓重了。 我一口吐出了嘴里的血,却发现,吐出来的血都变得黑乎乎的,而且还有几块已经被凝聚在一起,浮现着几块好像是写毛笔字用的浓墨一般…… 看着地上黑色的血,我竟然没有什么感觉,也许网上那句话说得对:“再恐怖的东西,习惯了,也就是浮云一片,司空见惯罢了。” 我撑着洛阳铲,继续前行,我感觉嘴里的血腥味竟然没有之前那么恶心了,竟然感觉有种喝下去的冲动……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突然产生这个想法,但接下来,我就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我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心中疑惑盖过了身体的不适:怎么平常感觉血很恐怖的我,今天会产生这种想法呢? 就在这时,我只感觉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搅和,搞得我舌头很难受,开始我还以为是我刚才咬手指的时候带进去的什么东西,我往外吐了半天,甚至用手去掏,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异物…… 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可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仿佛一道电流通过,这一下来势凶猛,我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就不受控制地“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这一吐来也快,去的更加快,只一口,我就感觉不到那种强烈的恶心感了,可我清楚,我肚子里早就吐的没有什么东西了,可我刚才明显感觉到刚才吐的不只是胃水那么简单,而是有一坨什么东西…… 缓了片刻,我就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被我吐出来了…… 我低头,同时拿手电筒照着地面,后背那种感觉没有减轻,我的手因为忍耐而有些脱力,但是,就在下一刻,我惊地忘记了身上所有的不舒服。 一坨暗红色的物质就落在地面上,仿佛被鲜血浇了个遍,浑身遍布着一根根突出的,还在不断起伏着的青筋,但没有眼睛,什么都没有,就像是一只还没死透的巨型虫子一般…… ------------ 卷一:众故之始 话十三:石棺出现,地动摇 我感觉很恶心,但还是咬了咬牙,一铲子就戳了下去,可我闭紧了眼,鬼知道这东西会不会溅出一摊血,后背被黄皮子折磨地已经够难受了,要是眼睛没了,那才叫真完了…… 可我用尽全力的一击,我只感觉手臂传来一阵刺痛,随即听到洛阳铲咣当落地的声响,并不是我意料中刺破柔软东西的感觉…… 我睁开眼,却是惊异地发现,之前还在这里的那块虫子般的东西竟然不见了! 我转过身子,四周一圈没有一丝东西爬行过的痕迹,可我不可能看花眼,绝对有东西! 我原地转了一圈,没有任何东西,这脏东西没了动静,我却是不敢动了,在原地戒备着,随时防范着它的袭击,可是我也很是纳闷,那么大的东西,到底是怎么进到我嘴里的? 漆黑的墓室迎来了平常的寂静,我能清楚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外面愈发平静,我就愈发焦躁了,进这该死的墓已经两三个小时了,想起进墓前他们脚掌折断,血液喷洒的场景,我不由得就开始慌了…… 按照这个流血量,不说小孩,估计成人也得留出一大半的血,即便不死,我也救不了他们。 我心里一阵的苦涩难受,可奈何这墓室四周铜墙铁壁,我进的来,出去恐怕是没希望了…… 一时间,自责,愧疚,以及强烈的悲伤感笼罩了我,仿佛晴天生出一片乌云遮挡住了我内心仅存的一丝阳光。 我感觉干涩的眼角流出一滴滚烫的眼泪,我知道,我哭了,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对我犹如亲生儿子的村民们…… 片刻,我止住了眼泪,因为手电筒竟然闪了一下,灭了!心里转念一想,也是,这么长时间磕磕碰碰,估计完全承受不住。 封闭犹如铁牢的墓室里刺骨阴风不断,无故起阴风,脏东西近身…… 我头皮一紧,手不由得抓住了洛阳铲,我感觉到手流血了,依稀能够在黑暗中看见,一滴黑色的血滴沿着斑驳的洛阳铲滑落,还别说,这场景真有点像那啥男一号。 可是我明白,这可不是在拍电影开玩笑啊,稍不注意,我和村里的人,都得死! 即便能见度仍然很低,但似乎周围并没有之前那么黑了,能依稀看到,周围似乎起了层层的白雾,打在身上冷冰冰的,更加显出一派与世隔绝的景象…… 我已经习惯了这种突如其来的阴风,可恐惧却是丝毫没有减轻,每一次阴风刮起,我的心就会不自觉地提到嗓子眼,俨然已经成为一种心理阴影一般的存在了。 我苦笑了起来,没错,我笑了,不用照镜子,我心里都明白,我此时笑得很勉强,甚至于比哭还难看…… 但我笑得很坦然,我真的尽力了,我拼了命想要救他们,可现在自己却被困在这该死的墓室里,和一群脏东西对峙! 我心中明了,这一次无论如何是跑不了了,唯有拼死一战,才有可能,把村里人给救回来! 可是现在我更加愁了,只是阴风呼呼作响,一阵接一阵,可怎么就是没有看到什么脏东西或者那具尸体呢…… 我刚一想到这里,就感觉腿好像抖了一下,我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什么,一片昏暗,可我刚一抬头,整个墓室都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四周霎时间闪出一片鬼火,把整个墓室照的通明。 绿油油一片呐,使得刚看见光亮的我竟然睁不开眼,可当我睁开眼,我知道,这一次,恐怕,我在劫难逃了…… 不知什么时候,墙壁上,地板上,甚至在我头顶,都沾满了那些恶心的东西,但我定睛一看,却发现这东西好像有点像一个东西,好像是,人! 不,不能说是人,而是一坨坨恶心的肉球,形状几乎相同,但有的不一样,有的有一些没有指头的胳膊和腿,有的脸还没有长出来,充满褶皱的身子让他们显得更加可怖,就好像脸上贴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一般…… 他们血肉模糊的身子流着黑血,在墓室颤动中形成一片腥风血雨,腐烂的味道充斥鼻腔,我不禁一阵恶心,但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尽力保持着身子的重心平衡。 眼前的景象连同墓室的震动来得实在太过突然,我“扑通”一下就坐在了地上,只听“噗嗤”一声,我屁股下面一团东西炸裂开来,我猛地站起身子,不等我站稳,我就看到身子下面一团血肉模糊的烂泥还在咕咚咕咚冒着黑血…… 墓室地下,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缝,就像是一条条扭曲的虫子,地表隆起,那些恶心的肉球也开始掉落下来…… 我看见,其中一个居然直接在空中爆开,恶心的血浆四处飞散,谁知这并不是唯一的,在他之后,更多的肉球依次爆开,碎肉横飞四溅,我想躲,可奈何腐肉如泛滥洪水,来势凶猛,铺天盖地,我根本就无路可逃! 由于身上有摸金符,我不方便蹲下,那样我估计肠子都会被勾出来,唯一的办法,无非是像之前那样,护住眼睛…… 我一把就捂住了眼睛,瞬间感觉脸上湿湿的,手上也感觉一阵刺痛,我知道,之前留下好不容易止住血的伤口,又重新裂开了。 我不由得狠狠闭了一下眼,身子轻轻抖了一下,突然就听到一阵悦耳的铃声,随即身体里霎时充满一股奇异的暖流,那些碎肉仿佛并没有击打在我毫无生气的身子上…… 墓室的颤动已经接近尾声,我大着胆子放下捂着眼睛的手,却看见一缕红光覆盖着那些碎肉,而那些碎肉竟然就那么飘着。 红光呈暗红色,黑里透红,就如一颗血色宝石发出的光一般,与绿色鬼火在一起显得格格不如,而光迹却惊人的清晰,我明显能看到,那道红色血光,是从我右后方的方向发出的…… 我在黑暗中犹犹豫豫,早已迷失了方向,可我看向右后方,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正是这间偌大的墓室中最为诡异的,西北角! 此时的西北角地面已经完全支离破碎,地面早已变形扭曲,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从中迸射出方向不同的大量血光,而他们却在最后出奇的汇聚在了一起…… 碎石中绽放出的得点点血光还在不停闪烁,好像那地方的石头还没有停止颤动! 我再次看去,还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头顶落下一片青铜碎石,灰尘纷乱中,我看见,头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可并没有显示出我认为的天空,而是,另一间被鬼火照耀得通明的墓室! 随即,上面渐渐落下一个东西,那是,一具石头棺材! 熟悉的形状,熟悉的发光符文,萦绕着的绿色鬼火,这不正是,我之前见过的,那一具石头棺材么…… 他飘在半空,身上的符文利光更甚,像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剑迸射出的寒光一般,它停在了半空,身上的符文随之隐去,慢慢地,它身上竟然生出了一缕缕白色的气息,跟我之前在那个铃铛里用出的光芒是一个颜色! 那些气体包裹着棺材,墓室的温度仿佛有些回升,我的身子竟然不像之前那么僵硬了,后背的不适竟然也好像减轻了不少…… 我略显惊讶,但并没有放松戒备,以为只是我的心理作用而已,但这有些温暖的光实在不可能从一具冰冷的棺材里发出。 我不可思议,但此时哪里有这闲工夫去思考这个,保住我的命,不,保住村子里人的命才是最紧要的事! 可是即便我有这个念头,那棺材浮在半空,我是只能眼巴巴看着,却伤不到它一分一毫,棺材里的那具尸体居然没有一点动静,本来动静很大的墓室出奇的静了下来…… 我呼出一口气,使自己稍微平静了一些,看着那具棺材,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用五味杂陈来形容再好不过。 眼前空中的这具石棺内的尸体曾从尸山鬼海中救过我,现在却要害我全村人的命,前后转变之大,令我心中不安…… 毕竟是鬼物,人常说鬼话不能信,也许,这具尸体的目的,只是让我把村子里的人引出来,然后一举把我们全都杀死! 可是从头到尾,这件事情都好像蒙着一层抹不去的阴雾,充满着各种疑点…… 别看我们村子有点落后,鬼神之事却也很是庄重,所以我们村儿从来没有撞过邪,以前请过风水先生,说我们村是一块难得的风水宝地,这怎么突然整个村子都撞邪了…… 沉思片刻,我果断放弃,因为我注意到那棺材好像抖了一下,棺材板与石棺竟然摩擦产生了声音,就好像是,松动了一样。 我抬起头,却感觉那棺材好像不稳,随时会落下来一般,我连忙避开,可那棺材却又恢复了平衡,可他射出的那道白光却着实狠狠减弱了…… 突然之间,我感觉脚下有了动静…… ------------ 卷一:众故之始 话十四:双棺缠斗,见本尊 脚底一阵酥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钻我脚底板一样,可我明白,这是墓室异动的前兆! 我心里当时就是一沉,随后飞速向墓室的一面墙壁奔去,在这种时候,找到平衡点才是最关键的…… 由于浑身早已没有了力气,我还是没有赶在墓室再次异动之前感到,就在我离那面墙壁不过两三米的时候,脚下突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我差点直接跌进去! 这道口子蔓延地很快,我刚勉强停住因为惯性而不断往前滑的身子,就看见它已经蔓延到了墓室西北角那堆发着血色红光的碎石之中…… 我能听到,那一堆碎石发出了“咯咯咯”的声音,仿佛一块撑不住挤压的玻璃,要碎裂一般。 我扶住墙,气儿都不敢大喘,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对发着血光而且吱吱作响的碎石,那“吱吱吱”的声音让我心里发毛,腿有些抖,可我却感觉头顶的棺材好像要有所行动了…… 我抬眼一瞧,顿时感觉我的猜测对了大半,那具石棺开始转动起来,是按顺时针的方向转的,一开始,我只是以为里面那具尸体要出来了,手里紧紧地握着洛阳铲,可那具棺材越转越快,感觉没有那么简单。 这棺材仿佛不受地球引力,在这地底墓室里疯狂转动着,越来越快,刮起的劲风几乎要把我掀翻在地,尽管拄着洛阳铲,扶着墙壁,我整个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退着…… 脚下有些石头渣子被我的脚摩擦的哗哗作响,我费尽力气往前挪了一波,勉强稳住身形,而那石头棺材本来笨重的要死,这个时候却是转出了虚影,迸射出几十道白色光线。 那些光线速度极快,几乎一闪而过,但还是把我眼睛耀得生疼,我闭住眼睛,却感觉两滴眼泪流了下来,这种强光显然我接受不了…… “轰隆”一声巨响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我睁开眼睛,搭眼一看,嘴几乎都合不拢了! 原本杂乱的碎石堆四处纷飞,,却愣是没有砸中我,而眼前,木事西北角,竟然出现了一具和上面一模一样的石头棺材…… 一模一样的神秘符文,甚至于任何一个棱角都一模一样,连符文发光的频率都是如出一辙! 那棺材刚刚破土,掀起一大片沙尘,等尘埃落定,上面的棺材仿佛达到了目的一般,停止了旋转,一时间,两具棺材,一个大活人,都没了动静…… 落针可闻间,我观察到了这两句石头棺材所有的唯一一点不同之处,那就是,居上的石棺身上迸射出来的是白光,而居下者则是被一股黑色丝状气体给包裹着,由于之前沙尘迷眼,我现在才看到。 两具石棺仿佛杠上了一般,十多分钟没有一丝动静,我的大腿都麻木了,可心中的好奇与疑惑很快就盖过了身体的不适,我完全堕入了思考的深渊…… 说真的,在这种时候,我不应该纠结于这两具棺材,只因为,我感觉这两具石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仿佛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思绪一转,瞬间回忆起了这两具石棺的来源——镇怨棺…… 这镇怨棺,是我从那本《鬼墨门摸金录》中看到的,当时我只是挑了一些我会用到的看了看,虽然我并不愿意相信,但这么多事情都蒙着一层诡异的面纱,我不得不信。 镇怨棺,顾名思义,就是用来镇住怨气的棺材,《摸金录》中记载:镇怨棺,百年山石,加以道符,可为棺,镇怨气,凡人不可近…… 也就是说,百年山石,给硬生生打成棺材,再刻上符文,是用来,镇压尸体怨气的! 我猛一抬头,看着两具僵持着的棺材,顿时觉得身子都有些抖,这么恐怖的东西,我一次碰到两具! 我心里几百万头草泥马在狂奔呐,操,这怎么什么倒霉事都摊到我身上了…… 我心里骂归骂,但眼前这架势完全不由得我放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具相持的棺材,只几分钟,浑身包裹着黑气的棺材就等不及了。 只听浑身黑气的棺材中突然传出“嘭”的一声闷响,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拍打棺材盖子,声音出现的同时,那具棺材身上的符文同时闪出一道精光,那棺材瞬间落了下来! 几乎同时,另一具棺材似乎反应过来,竟然也顺势落在了下面那具棺材上! 声如巨雷,似乎是要震塌这年底久远的墓室,它们下降的速度真的是太快了,我没有来得及,手瞬间脱离了墙壁,脚下一松,差点跌倒…… 好在手中洛阳铲也算熟悉,一拄,就防止了我跌破脑袋的尴尬,我保持着半蹲姿势,这样比较稳当,这一震简直比刚才的地震还要猛烈,要不是我反应不算慢,估计早就一头撞在地上,当场去世了。 我看见,下面那具石棺上红色符文红光乍现,极其耀眼,四周的鬼火瞬间黯然失色,犹如抱头鼠窜的逃兵,霎时间,不见了踪影,我还在感叹这符文的威力,可那棺材里的东西似乎要有下一步行动了…… 待尘埃落定,我眯眼看去,却发现下面那石棺表面早已布满了细如发丝的裂痕,如果只有一条,我或许并不能观察到,但此时那具石棺在符文红光照耀下,就如同一块被摔成蜘蛛网的手机屏幕,全部都是裂痕! 而且,伴随符文频频发光,他开始抖动起来,而上面那具棺材仿佛施加着一股子巨力,在竭力克制下面棺材中的东西挣脱出来。 只看见,那居上者,冒出一道道白光,朝着下面棺材板钻了进去,没错,是直接钻进去的,完全无视了那厚重的石质棺材板……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即便布满裂痕,但这具石棺却是纹丝不动,仿佛有那符文,就不怕石棺会打开…… 我直起身子,感觉脚下还是一阵酥麻,这石棺带来的冲击力可见一斑,可这并没有转移我的注意力,我还是谨慎观察着这两具叠罗汉一样立在一起的棺材。 一方顽强反抗,一方竭力克制,如果我再看不出来哪一方是敌人,我干脆直接买块儿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围绕黑气的棺材里的东西显然就是要我们全村人命的鬼物! 我恨得咬牙切齿,可眼前这副景象,哪里有我插手的地方,我只能是站在远处观战了…… 说真的,我知道这么做有点不厚道,可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我一个啥都不是的,既不会道术,也不懂阴阳什么的,帮也是帮倒忙,除了本破书和身上的东西,几乎啥都没啊。 等等,破书?我才反应过来,连忙向自己腰间摸去,我记得我当时全村人撞邪的时候,我顺手把他别在了裤腰带上,这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本薄薄的书,我随即把它抽了出来,应红光一照,果然是那本《鬼墨门摸金录》…… 不过,此时这本书却是湿漉漉的,书上也沾染了些许绯红色,在这本来有些年代潮湿味道的书在这个时候显出一丝血腥味,很奇怪,我闻着这血腥味并没往日的恐惧,有点平常的感觉。 我不惊讶,只当是习惯了这种味道,毕竟,我现在浑身都是血迹,自己的血,黄皮子的血,几乎是把我搞成了一个血糊,但我没在意,赶忙翻开那书,想要看看书里面的内容有没有被浸湿…… 好在,当我翻开书,却赫然发现,这本书看似被血迹浸湿了大半,内容却是丝毫没有伤到,即便墓室有些许昏暗我仍然能看清那一个个并不算大的字,就好似这些字自己会发光似的。 不过我可顾不得在这啧啧称奇,眼前下面这具石棺里的东西要是出来,不说帮忙,我至少得把我自己的命给保住,因为现在,我们全村估计只有我一个健全人了…… 我看着密密麻麻的古文字,心中慌乱,眼看着找不见最简单的辟邪方法,我急得焦头烂额,可愈是急切,那文字却愈是枯燥,我几乎要急疯了。 就在我濒临崩溃之时,这样一段话,映入了我的眼帘,只见上面白底黑字写到:红线缠鬼,红线,阳人嘴内舌尖血染线而成,鬼来线自去,缠鬼于无形之中。 看完这段话,我他妈心里是卧槽卧槽的,要是这本书早到我手里,我还用得着被一个白女女鬼追着打? 心里不平归不平,好不容易找着了一条可能保命的法子,我好歹也得准备好,万一有用呢。 石棺开裂的声音不断传入我耳朵里,显得格外刺耳,我着眼看去,却发现原来石棺上细密的裂缝竟然汇成了一条条比之前大数倍的裂痕,上面的石棺仿佛快要顶不住了,竟然也开始开裂了…… 一时间,我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挤压地喘不过气来,浑身一找,我就当场傻眼了,红线缠鬼,这空荡的墓室里,我到哪里去找一根干净的线呢…… ------------ 卷一:众故之始 话十五:保命红线,血染红 我浑身的确是没有了一丝一毫是干净的,衣衫褴褛,浑身污血,万一弄脏的线不管用,那完犊子的就是我…… 突然,我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到底哪里有干净的线,那就是,咳咳,我的内裤。 别笑,说来奇怪,尽管我浑身污血,可内裤却感觉没有完全湿透。我心说:哥们我运气还不错啊,碰到了个良心卖家,这要是活着出去,我得再买十条…… 说干就干,我立马开始解裤腰带,别说我无赖啊,这墓室里除了两具石头棺材,可就剩下我一个活人了,又没有其他人,再说我这可是为了保命,面子什么的都得靠边站。 果然,我的感觉没有错,前面这块到底还是干着的,我一扯,可我现在几乎没什么劲儿了,这内裤也真是结实,愣是一根毛都没拽下来…… 刚才还在说这裤衩子质量好的我差点暴跳如雷啊,这质量太好也是种错啊,没办法,我只得是找找锋利一点的东西。 转念一想,我把注意打到了摸金符上,还别说,这摸金符是真的锋利,上次就把我手指上划了一道口子,应该能靠得住…… 我又取下了摸金符,没想到看似简单的一道辟邪方法,竟然对我来说,这么难。但摸金符的的确确没有让我失望,只一划拉,我的大红内裤瞬间出现一道口子,线一条条显出来。 我这么一抽,就抽出一根来,心说这摸金符该不会就是干这个的吧,收去摸金符,就只差一件东西了――我的舌尖血…… 我想都没想,直接一口咬在我的舌头上,当然,我力度不大不小,要是咬断了,那就他妈完事了,往地下一躺,睡觉的地方都有了。 嘴里立马迸出一股铁锈味的热流和一阵刺痛,事不宜迟,我一口就把那血喷到了红线上,只见那红线居然闪过一道暗红色的光芒,然后竟然自己直了起来…… 就像是一根很细的圆柱发光体,就那么直直竖了起来,我看得是目瞪口呆啊,这,这也太牛逼了吧,要是跟我高中老师说这件事,他不把我踢死我都庆幸。 我惊奇之际,前方突然就冒出一股浓烟,一时间红色符文发出最后一道寒光,从而消失在了重重浓雾之中…… 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没有了红色道家符文的压制,四面的鬼火再次显出形来,但未做半刻停留,直接是一窝蜂地朝着那片浓雾飞去。 一时间,白色浓雾席卷了整个墓室,其中偶有点点鬼火闪现,骇人至极!我手中那根保命红线竟然飞了出去,绕着我的身子转了起来…… 一眼望去,鬼火闪现,但浓雾仿佛是一道珠帘,鬼火的光似乎越来越微弱,突然之间,我面前的那根发着暗红色光芒的血线突然就崩了出去。 如利剑锁喉,那根红线速度加快,几乎一瞬间,我就已经寻不到那仅有的一点暗红色光芒了,视线一片朦胧,就像是在做梦一般,但是,很快,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猝不及防地袭来…… 一时间,墓室里的浓雾散去,掀起一阵狂风,这可不是一般的大风啊,足足140斤的我竟然被吹得连连后退,但还是硬生生靠着洛阳铲直起身子,哥们儿咱不能被这些个脏东西看扁。 一阵阵猛烈的狂风怒号着,似乎要把整个世界全部卷入无情的残流中,浓雾散去,我腰间铃铛响了一下,只有一下,就好像人被扼住了咽喉,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眼前白色浓雾退散的极快,仿佛一帘画卷,我终于看清了原来石棺所在地现在的状况。 空空荡荡,一片萧索哪里还有什么棺材,只是扬起满地灰尘,而哪两具棺材却是不见踪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四周环视了一圈,却发现,除了所剩无几的阴雾,没有一丝石棺存在的痕迹! 就在我一脸迷茫,眼神涣散的时候,头顶似乎传来一声我从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像箭在弦上,猛然发出,一道暗红色的光闪在眼前,很暗,但也很明艳,一闪即逝,我却感觉腰力的铃铛有点不正常…… 低头一看,我顿时惊讶万分,我原来打算保命用的那根血染红线,此刻竟然自己穿进了青铜铃铛上的一个小孔,把它从我身上拿了下来! 不等我伸手去捉,那条红线有灵性一般直接向上飘去,同时带走的,还有我目前最有用的一件东西,青铜铃铛…… 然而出乎意料,那铃铛升到半空,头顶再次传来一段口诀: “红线引铃 阳人尊道 阴人魂归 莫问三魂七魄归何处 且看四方鬼魂皆为止 镇魂铃,响!” 一时间,清脆的铃声填满了整个墓室,抬头一望,没有看到任何东西,那么,难道说,在上面那一层吗…… 这口诀很生疏,从来没有听到过,但这声音,我死都认得,正是那具救过我的尸体! 一瞬间,我跟遭雷劈了一样精神了起来,看着原来石棺砸出的洞,希望能够看出什么蹊跷…… 铃声越来越远,显然是已经到了上面,可就在那么一刻,铃声戛然而止,随之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这声音瓮声瓮气的,仿佛一个沉睡了多年的植物人突然醒来说话一般,显得竟有点神秘的感觉。 只听他嗓子里吐出几个字,虽然声音不高,但气势很强,我居然听得是一清二楚…… “呵,刘忠,你到底跟我有什么血海深仇,怎么我杀个人,你都不让呢?”沙哑,沉闷,而不失威严,这样的声音,感觉更像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恶人才能发出来的,可这都不是重点,他说的这句话,还真是耐人寻味啊。 刘忠,这是我的名字,可这个神秘的声音为什么要质问我呢,上面漆黑一片,完全看不清任何东西,我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惹怒鬼神的事情,为什么这些事会摊到我身上…… 我心里明白,这是另一具石头棺材里面的东西出来了,可出乎意料,对质双方,啊不,三方,虽然我可以无视,片刻沉默,上面就有了动静。 “逆乱阴阳的畜生,拿命来!”干脆的一句话落地,只听铃声震山响,似要踏破这地,上面黄光顿现,打斗声中还不断传出奇怪的声音,就好似两块磁铁在一起摩擦发出的声音一般,等等,磁铁…… 磁铁和金属很像,那么这么说来,我猛回头,却看见背后青铜做成的墓室墙壁,赫然裂开了一道缝隙,四周一望,我心里顿时哇凉一片,上面看似不大的动静,竟然把整个墓室墙壁都震开了裂缝。 目前这情况,哪里有我去的地方,我当时脑子也是吓懵了,竟然朝着墓室中央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可我刚一到,就听见上面一声暴喝:“刘忠!拿命来!” 这声音正是那另一具棺材里的东西发出的声音,不及我反应,墓顶瞬间一大块就掉了下来,同时掉下来的还有一道浑身黑气影子,他就用爪子那么钳着坚硬无比的墓顶,甚至还透出三四寸长的指甲……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危险,我显得很是慌乱,腿根本使不上劲,我也在这一刻,知道自己之前心里千百遍说过的已经习惯了鬼神,都他妈是自己骗自己而已,而现在,我恐怕要带着自己的自欺欺人入土了。 千钧一发之际,那指甲眼望离我面门近在咫尺,我身后突然生出一阵疾风,我瞬间被人拽出了巨石之下…… 巨石“轰隆”落地,我却早已逃离了 好熟悉的味道,即便那臭味往我鼻子里不停地钻,我却是一脸劫后余生的喜悦,额,咳咳,不是哥们儿变态啊,我也不喜欢尸臭味。 谁知我脑子里还在胡思乱想,这尸体竟然放下我,朝着那道黑影飞速掠行了过去…… 我来不及反应,直接摔了个鸟朝天,同时惊叹于他的速度,我摔了个屁墩儿的同时,他竟然已经紧逼那道黑影了。 速度快如鬼魅,眨眼之间,只见其手腕一抖,红线铜铃显出形态,顿时射出一道黄光,疾如闪电,亮似流火,有万夫不当之气势,可那黑影显然不是吃素的,竟然甩出一道黑气,凭空消失了…… 我去,我心里吃惊得紧,这刚才还在那里的黑影,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但那具尸体似乎背后张着一双眼睛,稍作停顿,就迅速回头说道:“娃子,低头!” 我反应很快,顿时半蹲下去,头顶一阵阴风吹过,我的脊背传来一阵皮肉撕裂的疼痛,我心中不禁暗叹:千算万算,还是中招了…… 黑影闪过,同时那具尸体也动手了,连续几道黄光迸射开来,黑影几乎无处可逃,就在我以为他必死的时候,又是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 故技重施,当然不可能,可这一次黑影抵挡攻击的方法却是让我目瞪口呆…… 只见他迅速拿出一个布袋子,那布很粗糙,似乎是麻布袋一般,可当他迅速解开袋口,我是全然不可能淡定了…… ------------ 卷一:众故之始 话十六:惊异出墓,出村路 那袋子被迅速解开,从里面窜出一股股浓厚的黑气,在空中迅速化为人形,俨然是一只只鬼婴儿…… 黄色光柱击打在他们身上,鬼叫声连连, 不一会儿,几只小鬼,就这么烟消云散了。 九阳克阴,这阳气凝结成的黄色光柱击打在小鬼身上,黑色阴气顿时消失大半,小鬼们不出意外地魂飞魄散了…… “哈哈哈哈哈……”狂妄的笑声回荡,可很快被一个充满憎恶的声音取缔了。 “虎毒不食子,你拿你的孩子的阴魂保命,你必遭天谴!”话音未落,尸体再次出手,步履极速,可怎奈黑影早有准备,一蹬腿,直接飘在了半空之中,眼见就要遁走…… 那尸体扑了个空,但好似与那黑影有血海深仇,此刻我几乎能闻到空气中的火药味蔓延开来,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道黑影,生怕他突然给我来一下子。 黑影在空中不断闪躲着尸体的招式,可也只是勉强躲避而已,正面交锋,我看,他是不敢,眼看他躲闪地越来越吃力,我几乎断定他今天必定是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了,可自从进了这墓,变故总是频繁发生…… 尸体在一系列猛攻未果的时候,突然就停下了攻击,脚一蹬,竟然也飞到了半空中去,那黑影显然没有料到这一招,显得手忙脚乱起来,但很快恢复了平静,可这个时候,尸体的铃铛上已经射出了一道迅猛的光柱。 黑影本来完全可以躲开,即便他躲不开,也能用浑身的黑色阴气挡下大半伤害,可让匪夷所思的是他竟然没有半点犹豫,迎着那射来的光柱就飞了过去…… 尸体显然是一愣,可这一愣可把我害惨了,只见那黑影迅速闪过黄色光柱,并朝着我,扔了一条黑乎乎的东西。 我自然知道这东西不能碰,连忙躲避,可那东西跟装了GPS定位一样,直接进到了,我的嘴里…… 我伸手去挖,可那东西一滑溜,竟然进到了我肚子里,我脑子顿时一片空白,随即,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肚子里穿出一阵阵绞痛,几乎疼得似乎要把我穿肠破肚一般。 “你等死吧!”那道黑影撂下一句冷冰冰的话,顿时隐没了身形…… 自始至终,我都没能看清这道黑影的脸,连仇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可这已经不是重点,重要的是,我吞进肚子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那具尸体并没有抛弃我去乘胜追击,而是转身朝着我奔跑了过来,速度极快,眨眼间已经到了我眼前,此刻的我已经满地打滚,浑身被冷汗浸湿了…… 额头上的冷汗把地上的泥土都沾到了我脸上,没一会儿,我就成了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可那尸体也是一脸诧异,站在原地仿佛手足无措,一向平静的他竟然焦躁了起来。 他有时间想对策,我可等不及啊,疼痛包围着我,之前所有忍下的疼痛此刻一并爆发,让当时年纪轻轻的我头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猛然间,那尸体浑身一哆嗦,失声喊到:“五阴残尸蛊!这……这怎么可能!” 可他这句话刚说完,我肚子里那所谓的蛊虫仿佛能听懂人语,我肚子里撕心裂肺的一绞,我几乎立刻失去了知觉…… 这是我进入这诡墓第n 次晕厥了,我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啊,但又是很想哭,复杂的情感包围了我,在我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我只能是说一句:乡亲们,我刘忠恐怕黄泉路上给你们赔罪了。 一滴清晨的露珠滴在我干涩的嘴唇上,冷冰冰的,但很舒服,我伸了伸舌头,嘴里面有气无力地说道:“水,给我水。” 很快,一股清凉的甘露从我的嘴里灌入,熄灭了我身体里熊熊燃烧着的火,我一下子抓住了给我倒水的人的手可我完全是没有力气,很快就被挣脱了,随后听到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说道:“慢点喝,别着急。”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我艰难地睁开眼,望着雾蒙蒙的天,却并没有看到救我的人,但我知道,我奇迹一般地活了下来…… 梦里我听到了一个声音,分不清楚是谁,只是听她不断说着:“都死了……都被刘忠拿去镇尸了……” 动了动身子,浑身刺痛,没有一点力气,似是没有骨头,只是一坨肉一般,我仰躺在地上,古墓,石棺,尸体,黑影,仿佛都是一场梦,梦醒来,也就结束了。 “你醒了。”这声音似曾相识,一听到这个声音,我就感觉自己浑身有了劲儿,一骨碌就坐了起来!可这一下子差点没把我疼死啊,但我还是在白色迷雾中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背对着我,但通过身形体态我还是看出了她的身份,是我们村的风水先生——七奶奶。 女的风水先生,在我们这一片叫神婆子,我们村几百来号人,唯独七奶奶留给我的印象是最深刻的…… 七奶奶这个名字,还要从她的身世说起,据村里人说,她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生人,也就是所谓的纯阳之体。 女人属阴,可七奶奶是纯阳之体,阴阳相冲,命里过硬,克家人,一生克死了一家七口人,甚至连个香火都没留下…… 可她对我一直很好,动不动就往我兜里塞糖果和各种好吃的,我也很喜欢陪着她聊村子里的人和事,有的时候在门槛上一坐就是一整天。 七奶奶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似乎在抹眼泪,她转过身子,很慢,同时用极力压制哽咽的声音说道:“走吧,离开这里,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听到这话,我是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我发现,摸金符,洛阳铲,镇魂铃,《鬼墨门摸金录》一字排开放在我身边,而他们所指的方向…… 我抬头望去,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只见,这一排所指的方向,正是我们的村子,此刻,里面的景象让我毛骨悚然,嘴里仿佛被灌满了苦水。 此刻的村子,没有了往日喧嚣热闹的场景,只有死一般的寂静,静得人后背发凉,蒙蒙白雾笼罩着整个村子,什么都看不清,但却能看到村口十几棵歪脖子树上,吊着一个个死人…… 远远望去,他们的尸体像是断线风筝一般摇来摇去,村子里面像是刮着一阵阵的阴风,足以摇动人的尸体的阴风! 我心一下子像死了一般,浑身冰冷无力,不受控制的就跪了下去,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层层乌云,电闪雷鸣过后,终会下雨,我眼泪虽少,但我心里那团生命之火却俨然被一阵瓢泼大雨浇得骤然熄灭…… 为什么,我一遍遍问着我自己,为什么要苟活于世,为什么不听劝告,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眼泪流进嘴里,我嘴里很咸,但这一刺激,我觉得哭没有用,于是对着村子就磕起了头,我此时完全没有了疼痛感,精神和身体都处于麻木状,哪里还有疼痛感,而七奶奶也不拦我,任由我重重磕着头…… 不出几分钟,我的头就被磕破了,鲜血流在地上,我却还是不停,任由殷红的鲜血融到芬芳的泥土中,为我的再生父母们送终! 慢慢的,背后的七奶奶看不下去了,我知道,她对我像对亲孙子一样亲,我买出租车的钱,还是她给报销了一多半,此刻的她颤颤巍巍地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斯人已去,留者报仇!” 这句话一下子点醒了我,我停了下来,透过模糊的泪眼看着七奶奶,此刻的她眼里同样噙满了晶莹的泪珠,但从她老年混浊的双眼中我看出了庄严,看出了无尽的仇恨。 我站了起来,看着七奶奶,没有说一句话,看着周围雾蒙蒙的天,即便要复仇,必须先走出我们村,而此时,我们早就迷失了方向…… 我还是直愣愣地看着七奶奶,突然想到:村里人都死了,为什么七奶奶却安然无恙呢? 但很快 这种疑惑就被我自行打破,七奶奶懂得驱魔辟邪的道法,道行很高深,甚至周围村子里的人也经常带着酒肉来拜谢她,能逃过一命也是很正常的事。 我环顾四周,一片雾蒙蒙的,脚下梯田中本来翠绿的草竟然都诡异地变成了发亮的焦黑色,以至于本来我们这里明显的黄土地都变成了沙子一般松散,风一吹,仿佛随时会倒塌…… 眼睛很疼,似乎是迷了沙子,七奶奶却没有了往日对我的慈祥,多了一丝女人不平常的严峻,只是撂下一句“走吧,先找人把你肚子里的蛊虫去掉再说。” 我也不矫情,虽然心里难受,身上痛苦,但还是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我们村子,说是离开,还不如说是逃命,村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死了这么多人,警察肯定会怀疑到我们头上,吃一颗花生米我不怕,就怕黄泉路上对乡亲们没个交代。 一阵阴风吹来,一股浓烈的尸体和血腥味道传来,我在这浓雾中跟着七奶奶走上出村的路,谁也不知道,我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 卷一:众故之始 话十七:鬼打墙中,见小鬼 走在本来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山间小路上,我却感觉十分陌生,没有了莺啼鸟语,没有了生机勃勃,没有了袅袅炊烟,只剩下浓重的白雾歌唱着死亡的歌,整个世界的心脏仿佛都停止了跳动…… 沉重的脚步催动着冰冷的白雾,我感觉肚子里还在隐隐作痛,蛊虫,我以前在是史书上听说过,可我完全不相信,一直感觉眼见才为实,可现在真就到了我肚子里,我不信也得信。 无奈啊,我浑浑噩噩地走在这条未知的路上,心里充满了自责,如果不是我不听劝告,就不会碰到白衣女鬼,也不会有后面一系列的邪门事儿,以至于让全村人为我犯下的错买单…… 想到乡亲们,我不由得又是簌簌落下眼泪,晶莹的泪滴在我脸上颓废地滑落,我突然握紧了拳头,直到手掌伤口撕裂,鲜血落地,我明白,现在,唯一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念头,便是――让他们血债血偿! 可这个时候,前面的七奶奶突然就停住了脚步,我只管低头走路,差点撞到她老人家身上…… 好在我及时停住了步子,我刚要开口说话,七奶奶就用她那枯瘦的老手贴着嘴唇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我也是立即会意,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七奶奶下巴抬了抬,指向了一个方向,我看了过去,除了浓浓雾气,什么都看不到,我疑惑地看向七奶奶,她却是指了指耳朵,我算是彻底懵逼了,七奶奶看我这傻逼样,只得是用口型对我说道:“听,那边好像有动静。” 做阴阳风水这营生的人对脏东西都有极其敏感的神经,七奶奶也不例外,只要她说有东西,就肯定八九不离十…… 心念至此,我不由得心中佩服七奶奶的本事,同时谨慎地侧耳细听过去,这一听,果然听到了异常。 在刚才脚步声和我心烦意乱的影响下,我根本是沉浸在无尽的仇恨和自我仇恨,现在一听,顿时听到了一阵小孩儿的嬉笑声…… 那声音飘飘悠悠,难以捉摸,要不是七奶奶给我指明方向,我根本是确定不了方位,可这一座鬼村,哪里来的小孩儿的嬉笑声呢。 经历了这么多,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了,也算是见过不少脏东西的人,咳咳,虽然都是我被吓得屁滚尿流…… 言归正传,此时我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倒是添了一丝疑惑,荒山鬼村,小孩嬉戏,这两个完全联系不到一起的两个词就这么联系了起来,不是脏东西,还能是什么。 七奶奶仍然话不多,只是淡淡说了句:“走。”便继续赶路,这下子我可是不敢马虎了,左顾右盼,生怕周围杀出了程咬金来,可不出意外的是,我她妈摔倒了…… 我心里一顿骂娘啊,七奶奶却是不管不顾,兀自向前走着,我站了起来,却感觉脸上黏黏的,沾了一些沙子,我用手一扒拉,竟然摸到了一坨黏糊糊的东西,很像是血迹。 脸上没有疼痛感,我低头看去,生怕自己压死了什么毒虫子,毒液溅到了我脸上,可我没想到,看到的只是稀疏的几点半干的血迹,还裹挟着一些沙子,显得极为明显…… 我一脸懵,但却感觉这血像是人血,难道说,这是我之前手上滴下的?我环顾四周,这条路好像走过无数次,出村的路最多也就半小时,可我们已经走了四十分钟不止! 我顿时想起之前诡异的小孩嬉戏声,心里一沉,脑海里通电一般闪出三个让人心慌的字眼――鬼打墙。 抬眼望去,四周的环境仿佛早已见过无数次,也就是说,我们这么长时间,都在原地不停地绕着圈子。 可七奶奶为什么没有发现呢,我心中疑点四起,不由得抬头一瞧,刚才还在慢悠悠走着的七奶奶,竟然不见了…… 我就说七奶奶这一路怎么这么别扭,果然有鬼,我按了按腰间的镇魂铃,知道了它的名字和驱动法决,我安心不少,可这鬼打墙我真的不会破。 与其苦思冥想,不如做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可我现在一没水,二没路,除了防鬼,还能干什么…… 于是我把手插进了裤子里,别想歪啊,我不撸那啥,只是从内裤里又扯出几根线来,直接含在了嘴里,那味儿别提有多爽了,爽到我差点吐出来,嘴里还流着血,可没有之前血量大,只能出此下策了。 能感觉到,这红线在我嘴里一过,瞬间开始动起来,我赶忙张开嘴,一根发着暗光的线不出所料地出现在我眼前,我随手就揣兜里了,又含了一根在嘴里,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周,时刻防备着脏东西的突袭…… 两根保命红线入兜儿,我心里安心不少,也有了片刻思索的空间。 我在梦里听到的那句话很有可能是那个冒充七奶奶的鬼说出来的,可为什么在墓室里的那道黑影,还有这个鬼,都似乎知道另外一个叫刘忠的人,更加令人迷惑者,为什么我现在这么虚弱,都没有鬼来杀我…… 我刚一动这念头,就看见四周白雾开始疯狂涌动起来,似乎能听懂人语,一瞬间,我心中凉了半截,因为我再次听到了,小孩的嬉笑声! 这一次有所不同,我能清楚地辨认出声音的方位,他们就在我前方不远的地方! 我有些心慌,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窜进了一丛灌木里,冰凉的黄土贴着我的衣服,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透过草木间的缝隙,我看见了,白雾涌动之间,两道瘦小的影子走,不,飘了过来…… 我仔细一看,顿时头皮都要炸了,谁家孩子长这样啊,浑身散发着一种诡异的黑青色,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都穿着一身大红衣裳,随着他们的动作飘来飘去,就仿佛能洒出血来。 他们那双眼睛没有眼白,周围一圈似乎还带着点血红的颜色,透出强烈的杀意和怨恨…… 我兜里的红线立即就不安分起来,可我不傻,知道现在不是出手的机会,红线躁动之间,我看见那两个鬼小孩开始分头散开,不用说,肯定是来找我的。 我心里有些发虚,鬼是能感受到活人阳气的,这么下去,恐怕不到两分钟,我就会被发现…… 他们那双眼睛扫过来扫过去,混黑眼珠里面竟然显出一丝不解,要知道,现在的我离他们不过两三米远,他们怎么可能察觉不到我的存在。 他们迟疑片刻,便是继续向前飘去,我没敢立即逃走,一是他们尚未走远,我一动很容易被发现,二是我身在鬼打墙中,根本不知道方向在哪里。 我瞪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这个姿势一直持续了五分钟,我才稍稍放下心来,闭了闭疲惫的眼睛,活动了一下筋骨,转身就想离去…… 可我刚一转身,兀地就瘫坐到了地上,只以为,我这一转身,正好跟一双没有生气的鬼眼对上,而且,那只小鬼竟然是倒过来飘在半空中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毒辣,跟他那幼小的体型和稚嫩的面容完全不像是一个人,当然,他是鬼! 我爬起来就跑,可距离太近了,哪里跑的掉!没走两步,我就被掀翻在地,滚了好几圈,才停下,这一滚,浑身伤口都粘上了细密粗糙的沙子,疼的要命啊…… 仰视上方,那小鬼已然朝我猛扑了上来,白花花的尖牙似乎要把我绞碎,没办法,我只能是本能去躲,可到底还是鬼快一步,直接把我衣服划拉一个大窟窿,好在没有伤及我本来就惨不忍睹的皮肉。 只感觉后背一阵阴风席卷我的身子,好似风卷残云,留下一片碎布屑,仿佛还有一道血光,但那鬼霎时不见了踪影…… 我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这鬼要害人索命,一般都是不计代价,哪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愿意干,可为什么这个鬼只是碰了我一下就走了呢? 可我猛地醒悟了,一男一女两只小鬼,那么,另一只穿红衣服的小女鬼呢…… 警惕之余,我松开了按着红线的口袋,可是之前一直躁动不安的红线突然没有动静,眼见余光一瞥,我顿时呆住了。 本来还在我兜里捂的严严实实的保命红线此时竟是没了踪迹,连跟毛都剩下,这么一说,刚才我看到的像血光一样的东西,就是我的红线…… 你大爷呀,我暗中狠狠骂了一句,这要折磨死我的节奏啊,一边骂着,一边又把手伸进了裤子里,从我那可怜的大红裤衩子上面扯下一根线来,可还没等我撤下来,头顶一阵阴风掠过。 不好!我脚一蹬,这一下没多少力气,但让我瞬间后退了好几步,我还没站稳,就看到好大一片红落到我前方的地上,正是那个红衣小女孩…… 她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就好似我欠了她多少钱一样,可只不到20秒,她就再次扑了上来…… ------------ 卷一:众故之始 话十八:红白两鬼,恩怨生 我不免一惊,随即迅速把手里的红线塞进嘴里,拄着洛阳铲一撑,立马退出四五步远,那鬼扑了空,却并不甘心,空中鬼叫一声,就卷土重来了…… 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一口就把嘴里的红线就吐了出去,那红线直奔那女鬼面门而去,那女鬼想退,但却退避不得,眼看就要撞上,我要成功死里逃生了,那红线竟然从小女鬼身上穿了过去。 那女鬼愣了一下,看那红线对自己没有作用,嘴角轻轻一挑,仿佛蕴含蔑视和讥讽,我心里一阵mmp啊,这个时候红线竟然不管用了…… 难道说,书上少的那一小块纸上写的是一天只能用三次?我一阵无语,可那女鬼却不会因为这个不要我的命,直接劈头,就拍了下来! 十万火急之际,一道急声响起,竖耳一听,可是让我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这是个很威严的女人声音,有得道高人的气势,只听她说道:“住手,不能杀他!” 我满怀希望地朝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这一看,我差一点点就当场去世了…… 我以为的得道高人,此刻1就飘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没错就是飘,又来一只鬼!同样一袭红衣,但脸除了有些白,模样很俏丽,卧蚕眉丹凤眼,眼神深邃,想必生前肯定是个大美女。 我身旁的小女鬼一看到这个女鬼出现,顿时不敢再靠近我,迅速朝那棵树靠拢过去,但我背后却是一阵寒意,一道红,就贴着我的身子也向那棵树靠拢过去…… 定睛一看,正是那只小男鬼,他就一直在我身后,我却没有发现,如果这只女鬼再出现晚点,那我就得死! 我的脑子飞速旋转着,谁也不知道这女鬼的出现意味着什么,说不定,只是想继续折磨我而已…… “你可是刘家传人?”那女鬼飘到我正前方不远的地方,煞白的嘴唇微微张开,试探性的问道。 我有些懵啊,难道说,这只女鬼就在我们村子中间出没,看她没有恶意,我也是小心翼翼地回答道:“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刘家传人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姓刘,叫刘忠。” “那就没错,你跟我走!”几乎是以命令的口气,红衣女鬼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让我一个大活人给着一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女鬼走,我相信,只要不是傻逼,都不会去的…… 踌躇之间,头顶飞过几只乌鸦,刺耳的叫声搅地我心烦意乱,反正横竖都是死,不如,跟她走一遭。 心中已然决定,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她那双与常人无异的眸子,沉声说道:“好,我跟你走。” 那女鬼一看我做出决定,微微颔首,随即转过身去,引着我朝一个方向走去,我也就快步跟上,果然,鬼打墙似乎只对活人有用,对鬼,就几乎失去了意义…… 红衣飘飘,我很快走出了鬼打墙的困境,看着眼前不算晴朗的天空,我如释重负,即便离我们村很远,但地上的花花草草早已全部枯萎,显出一片凄凉。 视角一转,竟然发现有一个小水坑,里面蓄满了不大干净的水,可这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甘泉呐,我一下子不受控制了,撒腿就往水源跑去,准备大喝特喝一顿…… 我捧起一捧水,几乎要激动地流出泪花,可我刚一要喝,那女鬼迅速飞了过来,一巴掌就呼在我脸上! 这一巴掌直接给我扇懵了,只感觉左脸火辣辣的疼,如同被烙铁烫了一下,甚至有两颗牙都松动了,可想而知,只一巴掌力度有多大…… 大爷啊,我站了起来,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厉声质问道:“你干嘛?我喝口水招你惹你了?” 这是哥们第一次跟鬼这样说话,还是三只鬼,那女鬼不说话,斜了我一眼,看着那坑中的水愣了愣神,随即她指间迸出一道黑气,直接笼罩了那个小水坑…… 那黑气时而聚作一团,翻涌不断,进而白烟冒出,好似龙吐真气;时而分散,然则薄如蝉翼,就像霜降九天。可等那黑气完全散去,眼前看到的景象,简直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哪里还有甘甜的水啊,分明是一大坑黑红粘稠的液体,一股血腥味扑面而来,正是一大坑人血…… 我看向女鬼,她眼神有些迷离,仿佛在刻意躲避我的眼神,我再次看了看坑中的人血,也生出了一丝不安,只能问道:“这血是谁的?” 这句话我本不需要问,但我还是问了,我不愿相信残酷的事实,人是感情动物,鬼自然也是,那女鬼显出一丝紧张,白皙的手指不断挖着手心…… “这血是谁的?”我再次问道,这一次我声音提高了八度,几乎是吼着在说。 “你们全村人的心头血。”女鬼一番纠结,还是道出了事情,唯唯诺诺一句话,让刚刚有些生存欲望的我再次濒临崩溃的边缘…… 脏东西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几乎每走一步几乎都要碰到一个脏东西,而乡亲们为什么什么都没有做,就魂归天边了。 我心几乎要炸裂开来,站起来就往回跑,没错,我是朝着我们村跑的,我要去报仇,哪怕只是去送命,我也要去! 大不了进入鬼门关,走上黄泉路,看着忘川河水,步过奈何桥,喝下一碗孟婆汤,让此生所有的事情化为飘渺云烟,随风而去,这辈子的恩,来生我要拿十倍来还…… 我没有哭,眼泪早已哭干,泪腺仿佛被封闭了,我直愣愣地看着坑中的血,久久不能平静,这都是我父母的血,他们除了自己的孩子,还供我吃供我住,甚至连一颗糖都要分我一半,可现在,他们的音容笑貌我再也见不到了。 可能我当时精神确实受到了太大的创伤,我竟然又笑了起来,这是我自打撞邪第二次笑了,仍然是似哭非哭的苦笑,嘴里仿佛含了一大口黄连,苦得要命,嘴里苦,心里更苦…… “其实他们并没有死。”那红衣女鬼看着我一脸忧伤,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让我身心震撼的话。 我一下子睁大了朦胧且疲惫的眼睛,我敢说,当时我的眼睛瞪地得有乒乓球那么大,那两只小鬼竟然被我一个啥也不会的活人吓得直往后缩…… 那两只小鬼探头探脑地盯着我,我被看得有些发毛,索性低下头,嘴里说出句话来:“那他们都去哪儿了,到底怎么回事,我们村子里的人不是都被那黑影吊在歪脖子树上吊死了吗?” “黑影?什么黑影?”那女鬼一脸茫然,盯着我反问道,我还没说话,她却先反应了过来:“他终究还是出来了,该来的还是要来。” 她嘴里传出一阵断断续续,含糊不清的话语,都说鬼话不能信,我这个时候却是急切地等待着一只红衣厉鬼的下文…… 也许是看我急得焦头烂额,也许是实在看我无能,那两只小鬼竟然“扑哧”一声都笑了起来,不同于一般小孩天真无邪,像是银铃一般的笑声,这笑声听着很瘆人,同时也很刺耳。 那女鬼还在沉思之际,我也在期待他的下文,谁知,这时我腰间那个青铜铃铛,也就是镇魂铃突然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一道黄光迸射出来,那只小男鬼就倒在了我的面前…… 女鬼见状,脸色大变,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向小男鬼冲来,我心里有些许慌乱和操蛋,这铃铛怎么就失控了呢。 那小男鬼遍体鳞伤,犹如被投进火炉灼烧,形如焦炭,浑身红衣不见踪影,但伤口却没有发出平常鬼魂受伤而发出的“滋滋”声,反而是像活人一样流出了混浊的黑血…… 那女鬼略显惊异地看了我一眼,我刚要解释,毕竟这铃铛他不听我的,我也没法儿啊,谁知我刚要张嘴,那女鬼冲我一挥手,直接把我的话逼回了肚子里。 只见她挥手一揭,边从自己的衣服袖子上扯下一块红布,随即念了一阵我完全听不懂的话,那红布竟然开始无限扩大,直至包住了小男鬼的整个身体,直接朝着一棵树撞了过去…… 我敢打赌啊,当时我满脸黑人问号啊,可就在那小男鬼快要接触到一棵树的树干时,他竟然直接消失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兆,他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仿佛人间蒸发一般。 我眼睛都直了,这一路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可这人间蒸发,可不是人类科学能解释的,即便是鬼,诸如之前那道能和尸体抗衡的黑影,也只是会快速移动而已…… 看我一脸惊异,女鬼不由得看了看我身上得镇魂铃,微微点了点头,好像在确认什么,我手脚沁出了一丝冷汗,生怕她对我动手,可她只是看了看,边转过头去,继续盯着那棵小男鬼消失时正前方的那棵树。 我也着眼看去,竟看见那树开始抖动,随即从中间显出一道红色,正是小男鬼,他笑着慢慢挪动着身子,好像要爬出来,可就在这时,那棵树竟然开裂了…… ------------ 卷一:众故之始 话十九:奇遇货车,险获救 不,不只是开裂,那棵树直接被拦腰截断了!开始还嬉皮笑脸的小男鬼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就直接化作一缕黑烟随风飘散了,这一切说起来慢,实则走石飞沙之间,小男鬼就已经殒命…… 我旁的红衣女鬼仿佛收到了极大的冲击,如同箭在弦上,“嗖”一声就窜了出去,直逼断树,就在这时,我看清了树后的东西,可当我完全看清的时候,我确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她…… 白得让人不安的脸,血红的嘴唇,近似悬空的脖子,碎花裙几乎变成了白色,正是我第一次撞邪碰到的白衣女鬼…… 她看见我,眼睛里显出些许吃惊,但红衣女鬼已然跟她缠斗在一起,于是立刻把目光转向红衣女鬼。 一时间,两鬼相斗,黑气瞬间像脱缰野马一般四散开来,形成一个封闭的屏障,我正好被包裹在内…… 红衣女鬼显然是被激怒了,只是一味地猛攻,全然不顾露出的破绽,手中团团黑气直击白衣女鬼要害。 红衣女鬼这一系列进攻虽然漏洞百出,但直打得白衣女鬼节节败退,招架尚且吃力,更不用说还击了…… 任谁也抵挡不住这种力量,白衣女鬼杀了红衣女鬼的儿子,红衣女鬼不杀她才怪了。 就在这时,红衣女鬼纵身一跃,直接越出数米之远,但她毫不迟疑,裹挟着一股猛烈的劲风就攻向白衣女鬼的后背。 面朝我的白衣女鬼没有动,冲着我狡黠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瓶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朦胧看见,那是个玻璃瓶子,而里面装的东西却让我很是好奇,黄中带红,略有粘稠之色,但我明白,这不是好东西!肯定会对红衣女鬼造成重创! 心里想到这儿,我猛地把视线转向红衣女鬼,大声喊道:“别靠近,她怀里有东西!”可白衣女鬼哪里给机会,手腕用力一震,那瓶子瞬间碎裂,瓶中液体好似被人操控,直奔红衣女鬼面门而去…… 我心中暗叫不好,看了看腰间的镇魂铃,我知道以现在我的身体状况,再用一次恐怕就得死在这,可我这条命早该没了,这只鬼可是为了我在拼命,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啊。 几乎只有零点几秒,我做出了决定,脚下借力,飞速跑了过去,同时扯下了绑在腰间的铃铛,学着之前尸体的手势冲了过去。 不出我所料,这铃铛一靠近那白衣女鬼就开始疯狂地响起来,听着杂乱无章的铃声,我却感觉隐隐藏着某种规律,可此时的情况不允许我胡思乱想,把铃铛朝着那白衣女鬼就一举…… 没有让我失望,铃铛瞬时放出一道黄光,充满了所谓的活人阳气,我高举向前,争取一击必胜! 那女鬼好似背后长着眼睛,立马觉察到了我的攻势,但不可避免的有一丝迟疑,这一停顿,就给了我绝佳的机会,那女鬼显然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立即把那股粘稠的液体甩向了我…… 我当时脑子可能是过度疲劳短路了,竟然直接拿镇魂铃就贴脸怼了上去,而镇魂铃也抵在了那女鬼的胸口之上,都说胸口是鬼的命官,这一下子怎么着也该打死她了。 下一秒,那一股液体就拍到了我伤痕累累的脸上,一阵冰凉过后,是一阵烈火烧灼般的刺痛,这可比之前的所有疼痛都要狠,比之前要疼上数百倍…… 我当时就忍不住了,肚子里的蛊虫竟也开始雪上加霜,火上浇油了,肚子也随之不自觉地疼了起来,可以说我现在是内外交困。 我肚子里来回翻涌,禁不住喉头一紧,直冲脑门的血气喷涌而出,一股热血从我嘴里喷涌而出。我即时浑身脱力倒在地上…… 白衣女鬼也并不好受,虽然我躺尸了,但是我那贴脸一下子却是给她造得不轻,虽然没要了她的名,但她浑身白衣早已烧的灰飞烟灭,唉,别又想歪啊,褪去的衣服下面我只看一眼,就顿时惊住了。 发黑的骨头架子,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脖子以下几乎全是骨头,看似丰盈的体形下就像是一具白骨一般,和她那妖艳的外表活脱脱是一个神反转呐…… 别问我这事儿,虽然那《鬼墨门摸金录》里面各种鬼都有记述,可我当时确乎是只看了几页,哪里能记住那么多东西。 那女鬼好似得逞一般地笑了笑,随即迅速化为一股浓重的黑气隐了身形,临走前还放下了一句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话:“刘忠,诡墓之中,终会再相见!” 我又急又恨,几乎快要站起来去追,可红衣女鬼不仅没有阻拦那消失殆尽的白衣女鬼,反而是一把摁住了我…… 这一摁好似磐石压身,我竟是丝毫不得动弹,我登时就喘不过气来了,肩膀都快要被压脱臼了,差点咬了舌头,那红衣女鬼看那股黑气早已消散,才放开了我。 我立时就耐不住性子了,不管眼前是人是鬼,要知道那白衣女鬼可是把那小男鬼打得魂飞魄散,也是要我们全村命的罪人,没有她,我们村也就不会遭殃! “你为什么要拦我,她就该死,你的孩子不就是她害死的吗?你为什么要护着她!”我把满心愤懑都洒向面前的红衣女鬼,语气里带着一丝威胁…… 我注视着她,她低着头,面对我的质问不言不语,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可我用这一下子铃铛所受的坏处你们也知道,浑身早就没有了力气,骂了几句,就开始大口喘气,好久才缓过来,周围的白雾消散了,可我心中的怒火还在熊熊燃烧…… 红衣女鬼见我站了起来,转过身去,不顾我的责骂,自己兀自缄默地站着,不时抬起白皙的手臂,在脸上抹一下,似乎在抹眼泪。 我虽然是个屌丝,但受不得女孩哭,哪怕是一只可能要我命的女鬼也一样,我这个糙汉子哪里知道怎么安慰,只好无奈地说道:“你别伤心了,我刚才冲动了。” 她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她是我姐姐,你走吧,带着这个东西去找一个开棺材铺的人。”随即往地上扔下一块黑色发亮的瓦片一般的东西,往北扬长而去了…… 她走得很快,不允许我说只言片语,无奈,我只能弯腰捡起她留下的那个东西,那东西像是龟壳一般,黑里透着忧虑,但好像只是令牌之类东西的一部分。 我一翻面,才发现上面有个字:“鬼”,这东西看起来有点像青铜,字感觉像是小篆,是刻上去的,很工整,边缘处到现在都很平滑简直可以说非人力所能为,鬼斧神工,就连断痕处都平滑的好像就该这样一般…… 我琢磨两分钟也就放弃了,把它揣到了兜里,又成为了孤身一人,我得早做打算,此时天空放晴,森林里虽然没有了生机,倒也不显得可怕,我辨清方向,就朝着一条绕着我们村的公路走了过去。 我们村是在树林里面开荒地建起来的,所以周围的公路都绕着林子修,虽然来往的人不多,但经常有那么几辆车走这条路…… 我心里反复斟酌刚才红衣女鬼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白衣女鬼是她姐姐,可为什么白衣女鬼要杀她的孩子,如果真如那夜收音机中所说,那么究竟是谁害死了她妹妹,反而让她们姐妹俩互相残杀呢。 这件事越来越邪门,而我确乎是越陷越深了,就好像一个无限深的沼泽,无法自拔了…… 我慢吞吞的走着,几乎是扶着树走的,就在我快要看到那公路的时候,我发觉脚下有些震动,这下子我吓了一大跳啊,这要再有个什么意外,交代在这儿不是梦啊。 可我不想死啊,立马撒开了双腿,可就在下一秒,一声响亮的汽笛声响了起来,我往公路上一看,一辆大运半挂车就朝着公路轰隆驶来,震得地动山摇…… 我眼里都能放出光来,连忙是大声挥手呐喊,可过于激动,支支吾吾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我这一身血红的衣服在这不算茂密的林子里极其显眼,那货车上俩人很快注意到了我。 那司机显然吓得不轻,刹车刹地差点撞到树上,好在刹住了,要不然我也得跟着遭殃,你说我碰了那么多脏东西没死,最后临了被一辆车撞死那不是倒了八辈子霉了么。 我抬头看着半挂司机,半挂司机也看着我,跟他妈看鬼一样,司机是个胖子,本来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眼睛瞪得滴溜圆,满脸营养过剩的肥肉都有点发颤…… 我有些哭笑不得,于是抹了一把脸上干涸的血迹,证明我是个活人,带着些恳求的意思说道:“大哥,你要不让我上车,再跟你解释?” “哎,哎,行,兄弟你上来吧。”那胖子说着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同时熟练地把车门锁打开,我一使劲,就直接爬进了车……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二十:脱险之后,蛊虫发 我一进车,那胖子就问我:“兄弟,你这是干什么了造成这样儿啊?”他的声音还有点颤抖,搞得我有点想笑,那声音就跟肾虚了一样…… 劫后余生的喜悦让我有些亢奋,所以并不像一个失血过多快死了的人,所以我就编了个理由,跟那胖子说道: “哥们儿,我是被绑架的,我身上这些都是动物的血,他们要拿这个勒索我家里人,这会儿他们估计还在追杀我,你可得救救我呀。” 这个理由简直天衣无缝啊,再加上我那真切的语气,那胖子当时就惊了,连忙甩给我一条手巾叫我擦擦血,随即扭动钥匙,一脚油门,半挂就朝前冲了过去…… 我这毛巾刚接到手,他就冷不丁来这么一下子,我由于惯性后脑勺一下子撞到椅子上,给我疼地直抽凉气啊。 但我没叫出声来,看着那胖子一脸生无可恋的神色,我知道,他信了,深信不疑那种,晶莹的汗珠覆盖了他的脸,簌簌往下落着,但他好像感觉不到,只是把半挂开出了跑车的感觉…… 我擦用这半湿的手巾擦着脸,几乎每擦一下,就是一阵疼,这白衣女鬼泼得到底是什么,怎么跟硫酸一个样啊。 我抬起脸,却发现自己的脸并没有什么创伤,之前车祸也只是擦破了点皮,我的脸跟正常人差不多,只是苍白了些,可这我当时明明有种被泼硫酸马上要毁容的感觉啊…… 我目光下移,看向路面,心中顿时惊了,这都快要进城了,这我们村离城里少说七八里路,这半挂十几分钟就给开到了?果然人的潜力是无限的,这给吓得半挂都能飘移啊…… “诶,我说兄弟,你有没问到一股怪味儿啊,跟地沟油似的。”那胖子尴尬一笑,把窗户开了个缝,因为是夏天,很热,同时用左手抹了一把肥脸上的汗珠,说道。 还别说,听他这么一提,我做了一个现在的我看来很迷的动作,我竟然把自己的手凑近鼻子闻了闻,这一闻不要紧,本来就被颠簸的列车整的有点恶心的我差点没直接吐出来,真臭啊…… 这味道比之前我闻过的东西都要臭,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啊,真的是能让人瞬间吐出来。 但我这一干呕,胖子“噗”一声就笑了,但很快缓了过来,大概是看我满脸想杀人的神情,于是转移了话题…… “我说哥们儿,你这是不铲子啊,这铲子咋这形状呢?”不得不说啊,这胖子还真是自来熟,还是我这么一个“刚摆脱追杀的被绑架者”。 “额,这个啊……”我一边支支吾吾应付着,一边把镇魂铃,摸金符,还有那红衣女鬼给我留下的那块令牌似的碎片放进了我那快碎成布条的包里,防止扯出更多话题…… “哪一个啊?”说实话,这胖子是真不会聊天啊,字眼往死了扣啊,看着他那一脸期待的神情,我只能继续胡编乱造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开始用这把铲子去圆上一个瞎说的胡话,一脸痛苦表情,这表情不是装的,我真的是浑身哪哪儿都疼啊,“他们拿这个是用来折磨我们的,是用来专门做男的那玩意儿的。” 讲到这我自己都被自己编的话吓得出了点汗,感觉一阵畅快,可胖子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担忧又没心没肺地问道:“兄弟,看你一身是血,你那玩意儿还在不。” 我差点蹦起来给他一巴掌,我那玩意要是不在了,还活个啥意思啊,突然,胖子刹住了车,我没系安全带,好在并没有直接撞到前挡风玻璃上…… “哎,你干嘛啊。”我有些恼火,这货不会是第一天拿驾照吧,这差点就给我坑死了。可我看着胖子那怀疑人生的表情,我也被吸引着向前看去。 平时没几个人走的村里通往城里的路口上,此时竟然挤满了人,好多我都认识,都是邻村的人,此时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就跟活见鬼了一样,不用说,这些村民肯定也撞鬼了,除此之外,还有几个警察在那边整顿秩序,堵得水泄不通…… 一个年轻警察看到我们,就朝我们招了招手,示意着让我们靠边停车,我这满身是血,要被发现了,还不得给我安个杀人犯的罪啊…… 胖子却是一脸不在乎,拍拍我肩膀,胸有成竹地说道:“放心吧兄弟,我保你没事。”他说话的时候全然没有了刚才的嬉皮笑脸,整个一副社会黑帮老大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半挂司机啊。 “你把衣服脱了扔脚底下。”胖子头也不回地来了这么一句,想想也是,要混过这道坎,肯定不能让那警察见血,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开始脱了起来…… 没几下,我浑身就剩少了几根线红裤衩子了,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不耐烦的转过头来,只看了一眼,就直接狂笑了起来。 我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胖子那放肆的笑声,心里突然怒火万分,手不受控制地就要去掐住了胖子的脖子…… 但立马,我就清醒了过来,胖子本来还愣了一下,又笑喷了,边笑一边还断断续续地说:“你干啥呀,胖爷我不搞基。” 听了他这句话,我是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可心里的疑惑却是盖过了打趣的心思,怎么刚刚身体会突然失控了呢…… 胖子笑了两声也就止住了,方向一打,就靠边停下了车, 一个身材魁梧的警察就应声来到了我们车底下。 胖子打开了门,下了车,对着那警察耳边说了几句话,不时还对我指指点点两下,那警察态度突然恭敬起来,甚至还对着我“唰”得敬了个礼,随后十分恭敬地把胖子送上了车…… 卧草,我当时佩服得五体投地啊,胖子这三言两语就把那警察忽悠了?胖子上了车,对我轻轻一笑,随即打火起步,就向前驶去,那警察设立的阻拦立马让开了路。 现在的胖子和之前简直是两个人,之前的惊慌失措和刚才的胸有成竹形成了鲜明对比,我隐隐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可也不能乱说,慢慢来吧…… 心里想到这儿,我也就安心等着到达目的地,看这胖子不把我带到警察局能带到哪里。慢慢的,我的眼皮开始打架了,这大起大落搞得我精神萎靡,不一会儿我就在颠簸的车座上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梦里,一切都如往常那样美好,我开着出租车回村,乡亲们还是往常一样请我去吃饭,和善的面孔胜过千言万语,我不禁激动地哽咽起来…… 可美好的梦境总是短暂而又让人留恋的,我很快醒了过来,睁开眼,却看见胖子那张肥脸,我吓了一跳,顿时清醒了不少。 胖子又换上了那副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的模样,对着我笑着说道:“嘿,小子,来帮胖爷搬点东西。” 我有些疑惑,看向窗外,却发现早就停在了一条沉寂的街上,懵懵懂懂就下了车,虽然是夏天,但傍晚凉风吹在身上还是很冷,等会儿?冷?我猛地低头一看,卧槽!我还没穿衣服呢…… 好在四周没有行人,胖子却是捂嘴狂笑着,我一蹦就蹦回了车里,什么高兴才会一蹦三尺高,我这一下蹦了六尺! “哎!有套新衣服看到没,穿那套!”胖子虽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也不含糊,还给我准备了一套衣服。 匆匆忙忙穿好衣服,我精神许多,看了看我们停靠的地方,像是一条古玩街,而众多门面中唯有一家没有招牌,也就是我们停靠的这一家…… “咳咳,小子,来帮胖爷我搬东西,愣那儿干嘛呢?”胖子咳嗽两声,朝我招了招手。 “哎,来了。”实话说,我是真没力气了 可人没把我送警察局我就够清醒了,难不成还让人家包养我?于是我也就应承下。 只见他熟练地打开货厢,一股尘土还有纷飞的木屑就直接扑面而来,眼睛都要被迷了,胖子好像早就适应了一般,看着车里面的东西“嘿嘿”傻笑着,嘴里还念叨着“发了发了”。 我避开老远,等木屑散尽我站在胖子身后这么一瞅,顿时有些懵,整整一辆半挂车,只带了一层东西,而带的货物,是一大片黑黝黝的棺材…… 棺材这东西我打心眼里有些畏惧, 可终究里面没东西,我也就不怎么硌应了,可老是感觉脑子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跟这棺材有关联,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于是我就先帮胖子驮着棺材进了房间。 棺材虽然只有一层,但加长版的半挂一层就装了十几具,对快要虚脱的我简直就是难题,胖子和我刚一搬完,我就在沙发上躺尸了,不一会儿我又睡了过去…… 人的意识总是不安分的,哪怕睡着了1也会突然想到一件事,我猛地想起了红衣女鬼临走前嘱托我的话,棺材铺!我睁开眼,却只感觉肚子一阵剧痛,疼得我喊不出声来…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二十一:棺中一夜,寻高人 我疼得直打滚,一个不小心就碰到了沙发边上的茶几,上面的陶瓷茶具瞬间落到地上,碎裂声传来,我顿时有了希望,胖子会被惊醒的吧…… 不一会儿,我就听到了一阵细密的脚步声,我的顿时有了希望,可我这个时候身体已经快不受控制了,眼看就要落到那堆陶瓷碎片上。 十万火急之际,胖子直接破门而入,一把就把我拽回了沙发上,随即快步走向桌边,拿出了一节碧绿的竹筒…… “忠哥你躺好,兄弟我在,你死不了。”胖子急得满头是汗,几乎是对我吼着说话。 随即,只见他拿出一根白蜡,点燃之后放在桌子的东南角,从兜里扯出一根红线,在闪烁跳动的烛焰之上一过,直接穿过竹筒,同时熟练的掏出一把糯米,放进了竹筒之中。 一系列动作下来,竹筒之中冒出了几丝白烟,动作太快了,我的眼睛似乎都要捕捉不到了…… “忠哥,你千万别动!”胖子一口一个“忠哥”叫的我有些懵逼,我没有透露过自己的名字,他是怎么知道的。 胖子丝毫没在意我异常的神情,只是把我衣服撩开,一把把竹筒扣到了我肚子上,须臾之间,我感觉道一股很强烈的烧灼感漫卷我的小腹,那些糯米仿佛火炭颗粒一般温度很高,散出的热量也不是表面作用,而是渗透到血液里的灼热…… “啪嚓啪嚓”的声音不绝,竹筒开始微微颤动,宛若随时可能会炸开一般,我的剧烈疼痛也开始缓和下来,慢慢消失殆尽了。 胖子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匆匆落下,眼球布满了根根血丝,莫名让我觉得很恐怖,我都怀疑这胖子是多重人格了,忽的,我想起了胖子知道我名字这回事,就想爬起来问问,可我这一动,就差点遭了殃…… 原因不在别的,就因为胖子用来救我命的竹筒还没拔下来,我这一动,那竹筒瞬间就炸裂开来,差点崩伤我的脸,好在我反应迅速,快速捂住了脸,手却是挨得不轻。 这纸片一抽,把我手都给抽麻了,那些糯米散落一地,哪里还有之前晶莹剔透的模样,早已是乌黑发亮,好像被墨汁浸染过一般。 白色的蜡烛本来还在静静燃烧,可这竹筒一炸,那蜡烛就如同鞭炮点着引线,开始疯狂燃烧起来,几乎片刻,那根蜡烛乃至蜡油都随风消逝了,不留任何痕迹…… 胖子脸都要被我气绿了,但也没有说出什么出格的话,只是抻着脖子说道:“你肚子里的蛊虫我解决不了,这只能暂时压制,等挨到天明,再去帮你找人看看。” 他这一说,我疑心更大了,蛊虫,这东西不是修道之人肯定是不会知道的,他怎么会……撇开这些不谈,就谈他知道我的名字,加之红衣女鬼之前说的话,就足以让我怀疑。 胖子瞥了我一眼,看我在看着他,他眼里似乎有些闪躲,肥胖的身体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就走向后院,我也就没再想什么,收拾收拾被子就准备继续睡觉,才刚一躺下,胖子那大嗓门就开始吼了:“小子,你过来一下!”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趴了起来,看了一眼刚才竹筒炸裂的地方,发现衣服早已被烧了个大窟窿,里面的肉都呈现一种奇怪的黑紫色…… 肚子已经不怎么疼了,只是这一折腾,我更是筋疲力尽,而且我整整两天没吃东西了,看见胖子桌上还有个馒头,我顺手就捞了过来,大口大口啃起来。 这辈子我是头一次感觉干馒头这么好吃,我也不管,就一边吃一边走,还没等我走到胖子喊我的位置,一个馒头就给我啃完了,因为没有水分的缘故,我开始打嗝了…… “诶!小子你吃啥了?”胖子看我一会儿一个嗝,给我递过一杯水,然后看着一句打开了的棺材不住地看,我喝完水,就问胖子:“胖子,你看啥呢。” 胖子没搭理我,只是从兜里掏出三枚铜钱,往这棺材三个角各放了一枚,剩下一个角,我被他这一通操作搞得有点懵,心中更加断定这胖子有常人不会的本事…… “啧,别愣着了,来吧,躺进去!”胖子面容冷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看似平静的外表,说出的话可是让我大跌眼镜,什么?躺棺材里面? “你说啥?干嘛叫我睡棺材里?”我几乎脱口而出。 “你就别问了,这是胖爷救你的命!”胖子很不耐烦地回道。我半信半疑,但想到之前每走一步都碰到脏东西,心里不禁盘算起来,胖子难道是想来一手以毒攻毒么…… 你想啊,鬼是不是人死了才有的,人死后尸体肯定要进棺材,也就是说,棺材是死人住的地方,鬼也是死人,所以鬼见了棺材一般就不来招惹,我也就能睡个好觉了?妙啊! 不瞒你们说,我现在都觉得我当时脑子抽抽了才会这样想,鬼是能察觉到活人的,我真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但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于是乎,我直接就躺在了那口黑色的棺材里面,别说,这棺材虽然冰冷,但由于做工比较精致,竟然比一般的床还要舒服,可这毕竟是死人住的地方,加上这是在空旷的院落里,我还是有些害怕。 “现在我……该干嘛呀?”我躺在棺材里,看着胖子那张略显疲惫的肥脸,有些结巴地问道。 “现在啊,好好睡一觉吧!”胖子笑着说着这句话,同时胳膊一用力,直接把沉重的棺材板迎头举了起来,“嘭”一声就给我盖到棺材里面了…… 这意图是我完全没有想象到的,这一声棺材合盖的声音使我浑身都猛然震动了一下,直到外面传来钉棺材钉的声音,我才转醒过来,疯狂地拍着棺材盖子,嘴里更是直接开始爆粗口了:“胖子!你大爷!给老子把棺材板子拿开!” “咳!你就在里面好好睡着吧!”胖子的声音从外面传到棺材里已经很沉闷了,我听不出他的语气,但不用我说,一想便知,不怀好意肯定是有的…… 我狠命拍打着厚重的棺材板,恨不得自己有钢筋铁骨,能把这棺材板击成碎片,把胖子大卸八块啊。 可想法终究只是幻想的碎片,无法变为现实,镇魂铃,摸金符,那本《鬼墨门摸金录》都没有带在身上,任我怎么折腾,这棺材都不可能被我打开了,现在唯一能做的,恐怕只能是保存体力了…… 我心里愤懑不平,好在这棺材有出气口,要不然我能憋死,夏天的夜晚不算很冷,迷迷糊糊,我半梦半醒,一闭眼,眼前就都是父老乡亲们和善的面容和恶鬼之间的过渡,扰得我我心神不宁,可好像就是醒不过来一样,一直保持着这种状况。 直到耳边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声音,我才从这种蔓延无边的虚幻中解脱出来,睁开眼,还是一片昏暗,我一抬头,就直接撞到了什么东西,一下把我痛醒了,我这……还在棺材里…… 摸了摸额头,一个大包,但金属摩擦的声音还在,不是幻觉,棺材也在微微抖动,不一会儿,整个棺材盖子就被掀开了,刺眼的阳光直接照了进来,我有些不适应,就眯起了眼,用手挡住了阳光。 通过手指间的缝隙,我慢慢适应了这种光线,伸了伸早已冰冷麻木的身体,我站了起来,就要去找胖子那货的麻烦,我跳出棺材,躺在棺材里面一夜,我自己个儿都要变成尸体了…… 谁知胖子那货就坐在我棺材边上不远的地方吃饭呢,看着我还是一脸无耻的笑容,我都快气炸了,直接上前问道:“你干嘛把我关进棺材里。” 我语气很冰冷,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了那座墓,我出来之后脾气暴躁了许多,语气也越来越不招人待见,慢慢演变成冰冷了…… 胖子没说话,指着座位示意让我坐下,然后递给我一个大白馒头,我咽了口唾沫,没接,只是看着胖子,胖子明显愣了愣,然后放下馒头说道:“既然你不吃,那咱们就出发吧。” “出发?去哪里?”我木讷地问道。“废话,当然是去给你抓肚子里的虫!”胖子还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今天似乎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显得不那么生硬。手也不自觉的拿起了一个馒头,就着胖子买的榨菜就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胖子收拾了一大包东西,也让我去准备准备。我现在家徒四壁,捉襟见肘,哪儿有什么好收拾的,换了一个帆布包,把我仅有的几个物件放里 这就算是草草了事…… 乘着出租车来到火车站,胖子买了两张高铁二等座,我瞟了一眼目的地是山东临沂,难道说山东临沂有高人么,我开始显得被动,有种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 ------------ 卷一:众故之始 迟来的白衣颂 你们,兢兢业业,救死扶伤; 你们,无私奉献,体贴入微; 你们,临危不惧,迎难而上; 你们,恪尽职守,舍己为人; 你们,前赴后继,杏林春满; 你们,仁心仁术,悬壶济世; 你们,万众一心,众志成城; 你们,逆行疫情,义不容辞! 花有花的艳丽,水有水的清澈,柳有柳的婀娜,白衣天使往往朴实无华又格外美丽,那是生命的镌刻!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他们鏖战一线,用生命红线续写一段缘! 刘智明说“一张床位就是一条命,能多一张就能多救一条命!”;夏思思的母亲说“她还跟我讲,想着能再上一线”;大年初八,本来会有一场婚礼,但是新郎的婚纱照,没有摆在婚礼上,却出现在了追思会上,他叫彭银华;迎风坚守的90后宋英杰,牺牲时不满28岁…… 他们是英雄,是人民的英雄,是中国乃至世界的英雄! 愿天堂没有病痛!原来生还恋白衣! 清晨醒来,凝露的窗子外鲜花又开了,散发着淡淡清香,迎风而立,多像白衣天使的身影啊! 凛冬已过,原逝者安息,生者坚强,勇者永毅,祖国荣昌,再无国殇! ——鬼墨,于 2020.4.5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二十二:方入山村,遇命案 上了车,我坐在座位上,喝着免费的自来水,看着对面胖子搁那儿打盹儿,我看了一会儿《鬼墨门摸金录》,心烦意乱,望向窗外,周围的树木飞速向后退着,如同岁月流水,缥缈散去,岁月的年轮层层生出,我却在二十三岁这年遇到了人生中的一大抉择…… 高铁速度很快,不到一个来小时,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随便找了家餐馆填饱了肚子,我和胖子就拦了一辆出租车,就朝城东开了过去。 我们在的地方是在平邑县城,蒙山就在境内,看着穹高的山峦和翠绿的树木,我的心似乎也平静许多。 绕山而行,行了大概十几公里,山路难行,车子摇摇晃晃,我头都有些晕,好在不一会儿,我们来到了一个小山村,着村子一眼看上去,像极了我们那个村子,村里很落后,甚至于都还是用牛车来做交通工具。 我们下了车,那些纯朴的村民都来迎接我们,纯洁的笑容让我不仅鼻子一酸,多么美好的生活,我再也看不到了……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早晨10点半。这手机还是胖子给我买的,不知道为什么,胖子虽然有些坑爹,但是绝大多数时候他待我如亲兄弟一般。 “小伙子,你们是外地人吧,怎么没有见过你们啊?”一个老大爷蹲在村头石头牌楼的大理石墩子上抽着旱烟,一缕缕银灰色的白烟扶摇而上,绘出一幅悠闲的田园画卷…… 胖子这人虽然看起来没心没肺,但礼数很足,连忙递上一根香烟,老大爷却是摆摆手,用略显嘶哑的声音回应:“我不抽香烟,抽旱烟抽了一辈子,早就习惯喽,话说,你们几个大小伙子来我们这穷乡僻壤来干嘛呀。” “大爷,不瞒您说,我们是来找王家二兄弟的。”胖子涎着副笑脸,说出了这句话。那大爷的反应让我们有点出乎意料,他一听这话,就放下了手里的烟锅,匆匆把烟锅里的烟叶磕了出来,站了起来,神色严峻地看着我们…… 大爷的行为显然有些怪异,好像这王家兄弟有什么天大的危险一般,脸色有些阴沉,看着我们端详了好半天,才问道:“你们……是不碰到什么邪乎事儿了?” 此言一出,我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这大爷也不像是懂阴阳,会风水的行当,怎么一眼就知道我们是来干嘛了的呢…… “大爷,我们就是来……”“我们就是来旅旅游,听说有两位道长,想祈祈福,求个好彩头。”我接过话茬,刚要说清楚,胖子就把我没说完的话断了,取而代之是一个不那么生硬的谎言。 我看向胖子,胖子朝我眨巴眨巴眼睛,好像在暗示什么,我反应过来,也附和着说道:“对对对,我们是来蒙山旅游的,听闻这里有两位大师,特地来拜访。” 此时头顶的太阳已经有点灼人,老大爷也不迟钝,就把我们引进了村子,回到了他家,依然很落后,但显得很温馨,有一台老式彩电放着新闻,一个小女孩坐在地上,厨房里传出饭香,尽是一派安闲恬适的景象…… 我打开手机,发现这村子虽然就在山沟里面,但地图里并没有显示这个村子,所谓的无名村估计也就是这样。 收好手机,老大爷的老伴端上了饭菜,我们一边看着不太先进的老式电视机,一边吃着饭,粗茶淡饭往往更加香甜,我们吃的很开心。 但唯一让我奇怪的是,老村长只字不提那王家兄弟的事情,好像很避讳这个字眼,突然,彩电瞬间掐断了播放到一半的电视剧,插播了一条紧急新闻…… “据悉,山西某农村发生屠村血案,但不知为何村子周围起了白雾,17名特警人员进入后无一返回,初步判断死亡人数逾百例……相关调查还在进一步进行中……”主持人脸色凝重地说道,可这条新闻一出,我立时心里沉重起来。 胃里开始难受,我离开了饭桌,一言不发地走出屋子,胖子没有拦我,我走在乡间小路上,鸡鸣狗叫,孩子们的欢笑声不时 传来,回响在我的耳边,是的,这个村子的安静祥和是属于这个村子的,装不进我兜里一点点,留给我的只有内心的孤寂…… 我深吸了一口气,山里清新的空气直抵肺腑,顿时清醒冷静许多,我回到了老大爷家里,此时的电视没有了新闻,又放回了原本的电视剧,我长舒了一口气,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 老大爷看了看我,我摆摆手,大爷就把碗筷收拾回了厨房,片刻,大爷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沏上一壶普洱茶,把正看电视的孙女抱到了怀里,这小女孩扎着双马尾,红彤彤的小脸上浮出一丝笑意,很可爱…… “咳咳,小伙子,不是我跟你说,这王家兄弟可都不是善茬儿啊。”老大爷抿了口杯子里的茶,清了清嗓子,说道。 “大爷,你多虑了,我是他们熟人,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胖子也喝了口茶,坐在凳子上,应道。 “哎,小伙子,话可不能说太满,你不知道啊,他们家最近闹鬼了!”老大爷声音一下高了八度,我被吓了一跳,胖子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声音也大了许多:“你说什么?王家闹鬼了?” 胖子这一吼,把小女孩吓得不轻啊,看见她浑身都是一抖,双眼立即蒙上了一层水雾,眼见就要落下泪来。 我跟胖子是并排坐着,眼尖,看见小女孩要哭,我狠狠掐了掐胖子的大腿,这一掐可不要紧,我手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又撕开了一条小口…… 但胖子还是反应了过来,连忙缓和了语气,对小女孩笑着说道:“小朋友,你别怕,哥哥刚才说话声音是高了点,没吓着你吧。” 不得不说啊,胖子这句话简直就是多此一举,他这一笑,好像骨子里有一种猥琐,小女孩直接是放声大哭起来…… 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气息,老大爷没有责怪胖子,只是单纯地哄着,胖子尴尬地坐下了,把杯子里剩余的茶一饮而尽,静静等待着老村长的下文,可我看出来了,他有些急,手都有些抖了,既然胖子这么急,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呢,而且既然是朋友,肯定知道住处啊。 我不吱声,只是心里暗想,显然这小女孩并不矫情,哄一哄就好了,老村长给胖子添上茶,刚要开口接下文,突然村长家的大木门“咣当”一声被撞开了,闯进来一个壮汉…… 闯入者大概一米八几的样子,皮肤呈现健康的麦黄色,此时脸上汗涔涔的,透出一丝焦急,嘴里气喘吁吁还不停地说着什么,但我们听不懂,我连忙把没有喝过的茶递过去,那年轻人人大概看我面生,迟疑了一下,才接过去一饮而尽。 “村……村长,不好了,王辰他……他死在村尾那口枯井边上了……你……你快去看看吧……”一杯温茶下肚,并没有怎么舒缓年轻人的急躁,可此言一出,老大爷顿时就急眼了,匆匆披好衣服,就夺门而出…… 胖子迟疑片刻,也急忙跟上,肥胖的身体此时就好似装了电动马达一般灵活,我不甘示弱,随即跟上。 老大爷此时一改之前悠闲的步子,健步如飞,这村子很小,没几分钟,我们就到了村尾处,远远望见,一群村民围成一个范围比较大的圆圈看着什么,还指指点点,但,外围有少数几个女孩子只看一眼,就跑到远处狂吐起来…… 夏季常有的蚊虫此时全部落到地上,一动不动,好像是死了一般,黑乎乎一大片,似乎全都没有了动静,我们几乎是踩着这些尸体过去的,走到近前,才发觉几乎全是男人在这里,女人们早已跑回家去,剩下几个男的早已是吐得昏天黑地,找不着北了。 “大家让一让,让一让,村长来了,让开啊。”那带头的年轻汉子把村民们散开,让我和胖子以及村长挤到了最中间,可我们看了一眼,老村长就忍不住了,慌忙跑到外面就是一阵呕吐…… 我见得恶心物件不算多也不算少,这次并不算恐怖,所以我暂且忍住,胖子却是一脸淡定,仿佛看惯了一般,但胖子看似平淡的外表下,眼里却流出一丝苦涩。 这具尸体身上穿的衣服很长,遮住了手脚,没有穿鞋,脚上伤痕累累,可最让人反胃的地方不是这些,而是他的脸,他的脸没有皮!腐烂的红肉露在外面,黄脓脓的脑浆子流了一地…… 我不晓得是不是我看错了,那一丝苦涩转瞬即逝,随即听他问道:“王星和王月兄弟俩呢?” “不知道啊,自从他弟弟撞了邪,两兄弟都出去寻高人来给他瞧病,让我们村子里的人好生看着,结果这一时疏忽,他就……就不知道为什么死在这儿了……”一个老头脸色难看地说着,看得出来,他也快吐了…… “还愣着干什么,先裹起来,别恶心人了!”老村长酸水都要吐出来,赶忙喊到。 几个汉子急忙拿了一大块白布,准备盖住尸体,等警察来,胖子却在这个时候喝道:“别动!这里面有古怪!”我看着他蹲下身去,撩起了遮挡手脚的衣袖和裤腿……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二十三:胖子杀尸,灭蛊虫 胖子俯下身去,用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了挡住王辰手脚的衣衫,这一看可不得了,眼见王辰手脚皆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全都是手指莫名失踪了,细看之下,左手少了四根,左脚少了两根,右手少了四根,右脚少了四根,整个四肢没有丝毫完整…… 手脚指头断地很整齐,整齐到几乎平面,血肉表面能泛出光来,可既然要杀人,为什么要这样做,直接抹脖子不是更直接么。 胖子脸色渐显凝重,本来就小的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额头上更是拧了个疙瘩,他挥挥手,周围几个胆子大的村民就用白布盖上了尸体。 “怎么样啊,小伙子,你看出什么来了吗。”老大爷作为村长,看胖子有模有样,当然首先发问,他看着村长说道:“大爷,没必要报警,警察来了也没办法,这王辰是鬼杀的。” 村长一听胖子这话,脸色儿都变了,不由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就磕起了响头,这可把胖子给惊着了,连忙把村长扶起来,说道:“大爷你这是何苦呢,你这样我会折寿的。” “诶呀,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全村人可就指望着您把这鬼给降了,好几个大仙都说这鬼很厉害,您可得救救我们啊……”老村长布满褶子的脸上流出两行混浊的泪来, 有一副乡村野老风烛残年的凄凉…… 胖子没有一丝迟疑,点了点头,说了下面一段话:“大爷,这具尸体过夜后必须立刻下葬,否则后患无穷,棺材就放在井边,给我准备一碗黑狗血,几张黄纸,以及四根白蜡,二斤白酒就行,切记,晚上都把门闭好,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来。” “哎,行。”老村长抹去一把泪,随即回去收拾东西,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周围的人也因恐惧就剩下几个,夕阳欲落,一口枯井,一具尸体,让人心生惧意…… 老村长一声令下,周围几个汉子全部散开去寻胖子要的东西了,我扯了扯胖子的衣服,不无慌乱地说道:“咱们,真的要在这守夜?” “怎么,你怕了?”胖子没有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一般他这样,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可这句话有点瞧不起人的样子,我不能怂,应道:“谁怕了,等会儿不知道谁先跑呢。” 胖子不搭理我,坐到了地上,半个小时,村子里的人就送来了我们需要的东西,还给我们带了饭胖子让他们把东西放在地上,让他们找村里最好的棺材用来当王辰的棺材,别奇怪,农村里的人都会在死前预备棺材,称为“喜棺”。 最好的棺材,那肯定是老村长家的最为好,老村长可不吝啬,立马送来了自己的棺材,不得不说,村长的喜棺很是好,上等的红木棺材,里面还有一套黑色寿衣和寿鞋…… 几个小伙子帮着我们给王辰换上寿衣,告诉我们王家另外两兄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也就逐个离去,一时间,整个枯井旁只剩下我和胖子两个人了…… 此时的天空布满红似火的晚霞,映照在这个渺小的村子上,村子里冒起了袅袅炊烟,我和胖子也就这村民们送过来的饭吃了起来,里面有鸡肉,这大概是对我们的特殊照顾。 酒足饭饱,天已半黑,胖子绕着棺材走了又走,把皮鞋踩地“啪啪”直响,仿佛焦急地等待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太阳刚刚隐没在无际的地平线上,黑夜就降临了,繁星点点,玲珑画卷,为本不华丽的小山村平添一丝神秘…… 胖子见时机已到,让我端着黑狗血绕着棺材左转三圈,右转三圈,我照办,胖子也不闲着,把白蜡烛点燃,在坟前开始烧了送来的几张黄纸,看着我说道:“今夜不会太平,不要放松警惕。” 看胖子不像是开玩笑,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胖子一张张烧着黄纸,一股淡淡的烟味扑鼻而来,蹈不显得刺鼻,胖子从背包里抽出一条毛毯扔给我,对我说:“累了就躺会儿,但千万别睡着!” 胖子这一系列的话都足以证明这件事情不简单,这谁敢睡啊,可我还是很累,于是就躺着,胖子则是一张一张燃着黄纸,蜡烛流下的蜡油滴到他手上,他却纹丝不动,没有痛觉一般…… 我躺在地上,山里的土地到底有些凹凸不平,很硌人,但人实在累的不行的时候就是这样,我的眼皮又开始打架了,我知道我不能睡,可胖子居然没拦我,我还是不禁打了个盹。 一阵山风吹过,我猛然惊醒,看着旁边的棺材,月光照耀下,旁边的棺材反射着一丝光亮,透过棺材下面的缝隙,我看到了一双脚…… 这棺材底下四个角是用砖头垫起来的,所以我能在地下通过缝隙看到棺材对面的情况,不错,是一双脚,一双穿着布鞋的脚,我以为胖子还没睡,就迷迷瞪瞪地问道:“我说胖子,你还不睡啊……” 我这一句话刚刚出口,顿时整个神经都绷紧了,我明明记得,胖子穿的是一双皮鞋呀,对面这双布鞋,不正是穿在王辰身上的寿鞋吗…… 那双脚位置不动,但好像站不稳似的,总感觉有点悬空的感觉,好在我刚才说的话声音很低,这王辰好像听不到,但只是看着他那双死人脚左右摆动,我就已经够受了。 骤然间,那两只脚腾空而起,我几乎要窒息了,猛然,一滴冷冷的液体滴到了我身上,我抬眼一看,一张没有人皮的脸,睁着两个白骨红肉的大窟窿,看着我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而同时还未完全凝固的脑浆子一滴一滴地滴到了我的脸上…… 那宽松的黑色寿衣一直垂到我的肚皮,我仿佛被冻住了一般,怎么都起不来,我想跑,但身体又开始不听使唤了,纹丝不动,似乎每一次碰到脏东西,我都会被控制住,现在唯一能救我的,就是胖子了。 那尸体好像立马就要我的命,疾速靠近我,一股猛烈的尸臭灌进我的肺里,恶心的几乎要吐出来,我张了张嘴想喊人,但却说不出话来,王辰,不 准确来说是他的尸体突然不动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抓住,猛地向后退去…… “小子!还愣着干嘛,跑啊!”一个憨厚的人声响起,我恢复了身体的使用权,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一看来人,正是胖子,他正拖着那尸体的残脚往后拉,但仿佛随时会承受不住。 我不能跑啊,从腰里掏出镇魂铃就准备面对面碰一下,可胖子却是急眼了,慌忙制止我:“你不要动,把地上的蜡烛点着!用黑狗血浸染蜡烛!”胖子这番话说得吃力,能看出他坚持不了太久了…… 看向地上,剩下三根白蜡烛,和一碗黑狗血赫然放在那里,我一个箭步窜过去,掏出兜里的打火机,连忙点燃三根蜡烛,就硬生生握在手里,同时用黑狗血往烛焰上一泼,出乎意料,这蜡烛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的更加旺了。 “举着不要动,哪怕烫手也不要动!”胖子额头青筋都爆开了,尸体僵硬,被抓着根本无法还击,只能朝我张牙舞爪,两个血窟窿中流出一股黑血,显得更加瘆人…… 我头皮发麻,高举飞速燃烧的蜡烛,尽管蜡油已经烧到了我,我也没有丝毫松手,再生死面前,痛觉显得渺小。 “血烛驱尸,摸金寻龙,此为天道,诸邪避退!”胖子说出一句咒语般的话,蜡烛瞬间犹如活了一般,放出一道红光,朝那尸体攻去,那尸体显然很避讳,几乎瞬间猛一用力,胖子就被踢开了,躲避之间,一道红光还是击中了那尸体…… 那尸体发出了一种惊天动地的怒吼,震得我耳朵发麻,我愣神之际,那尸体咆哮着朝我扑来,直取我小腹,这是人最柔弱的部位,安能让他触及,我凌空一跃,落在旁边,掏出腰里镇魂铃就准备灭了他。 胖子见状,急忙把我拦住,看着王辰也不说话王辰却不给机会,再次猛扑上来,胖子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随后手腕一抖,拿出一包东西来,直接洒向空中…… 撒出的是一片朱红色的粉末,味道像是朱砂,那王辰迎面扑来,丝毫不惧那朱砂扑面,胖子却在此刻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好像正中他下怀。 我早已避开老远,他俩近在咫尺,胖子猛然一蹲,那尸体擦肩而过,传出阵阵骨头摩擦的声音,因为有惯性,尸体不自觉地往前面扑去,这正给胖子提供了机会,只见他精准地抓住那尸体的脚,一把就把那王辰摔到了地上……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我再次刷新了对胖子这个人的认知,他一脚重重踏在王辰的后背上,右手腾出空来,直接击向了尸体的左心处,血肉模糊,胖子的脸也沾染了一大滩黑血,可他好像是个嗜血的魔王,仍是不断蓄力,终于,扯出了一块黑乎乎还在不断动弹的肉球……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二十四:王氏兄弟,非常人 那东西不是别的,正是那王辰的心脏,可人的心本是红色的,象征生气与活力,可王辰这颗心脏流出涓涓黑血,犹如墨汁一般,胖子没有停手,又是用力一捏,一股比下水道强一百倍的臭味炸弹一般散开,那还在活动的心瞬间爆裂,剩下一团黑褐色不断扭曲的物体…… 胖子随手一扔,就把那东西扔到了我的脚下,我看个清清楚楚,那东西是一虫子,很大的虫子,无数只密密麻麻的脚来回动着,恶心得要死,但却像极了之前进我肚子里的蛊虫 “踩死他!”胖子的语气很是冰冷强硬,一反之前没心没肺的常态 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都要嵌进肉里。 我也不多说,一脚狠狠踏了上去,脚下的感觉就像是装满水的气球被踩爆,一股红黑的液体溅射出来,滴落到地面上还发出“滋滋”的响声…… 胖子松了口气,迟疑片刻,他把踩在王辰身上的脚挪开了,刚一挪开,那王辰的尸体就冒出一股浓重的黑气,把我和胖子惊了一惊,那黑气以极快的速度笼罩整个村子,随后慢慢变淡,随风而去了。 这黑气来得蹊跷,说不定会有什么异变。 “搭把手,把王辰的尸体搬回棺材,万一再诈尸,恐怕咱们两个都没得跑了。”胖子稍作缓和,随后以命令性的口气说道。 我没有应声,生怕自己说错了话,现在的胖子并不好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口头顺溜不如动手去做,我抓着王辰两只脚,胖子抓着头,就把王辰送进了棺材里面…… 坐在冰凉的地上,我不敢躺着,因为要不是因为胖子,我这一睡可能就永远起不来了,正如胖子所说,以我们现在的体能,随便来个脏东西都能给我们来个完美双杀。 我从背包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嘎嘣嘎嘣”吃了起来,胖子没有动,只是坐在地上,低着头,像在冥想,当然也可能是在打盹儿…… 我没敢跟着睡,于是坐着吃着饼干就发起了呆,人在无意识的情况下,时间往往也会过得很快,只到我吃着最后一块饼干感觉不对劲的时候,我才低头一看,大爷的,把卡片吃嘴里了,领我吃惊的是,我竟然把一大包两百多片的压缩饼干吃个精光。 我勉强站了起来,双腿早已酸软无力,抬头看天,天也有些蒙蒙亮,但胖子没有走,说明时机未到,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直到东方泛起了一丝明亮的鱼肚白,胖子才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木然向前走去…… 我紧随其后,刚走到村尾门口,老村长带着几个汉子就迎了出来,看我们满身都是血迹,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你,你们这是……” 我半开玩笑地回应:“没事,村长,王辰昨晚诈尸了,我们给他捅了一刀,安分了。”胖子也应道:“今天立即厚葬,必须把村子里能用的乐器都用上,以阳人音律化阴魂煞气!” 村长听到王辰的事情解决了,喜出望外,赔着笑脸把我们迎进了最近的一户人家,这个时候正是饭点,虽然我吃了那么多饼干一点不饿,但还是不能辜负一片好心。 陆陆续续端上来几个菜,都是乡间美味,什么醋溜白菜,酸菜鱼应有尽有,可我知道我们吃不完的,粮食是老百姓的命根,不能浪费我摆着手推辞道:“大哥大姐,不用做这么多,我们吃不完。” 那汉子皮肤有些黝黑,只是憨厚地笑道:“你是我们全村人的大救星,应该多吃点,你嫂子叫我了,我去给你们端鸡汤。” 我摇了摇头,吃了几口菜,扒拉两口饭,就算草草完事,脑子里老感觉有些问题没有解决,躺在竹席上,我猛地想起来之前那股黑气,进一步才想起昨晚的异常…… 这不是拔高我的人设,我只是不想看着无辜的人再为我死去,看看四周,除了汉子和他媳妇儿在外面烧饭,再有就是他们年龄较小的孩子,问孩子这事儿,不太好吧。 转念一想,老生常谈,临终的老人和年龄小孩子对脏东西的感知比我们要更灵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我就直接开口了…… “小朋友,你昨晚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或者看到奇怪的东西啊?”我尽力压低着声调,万一我那黄土高原汉子专有的大嗓门把孩子再给吓着就不好了。 小男孩很懂礼貌,听见我问他问题立马放下了手里摆弄着的玩具,晃着小小的脑袋,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显示出一些认真,小嘴里不断嘟囔着:“奇怪的声音……额……” 看小男孩一时想不起来,我端起了桌上的茶杯,正准备喝口清茶,嘴唇刚触碰杯口,小男孩却开口了:“哥哥,我想起来了,昨晚确实有些奇怪的声音传出来,而且只有我听到了!” 嘴里的茶“噗”一声就喷了出来,溅了我一身,我顾不得擦,连忙问道:“奇怪的声音?小朋友你跟我讲讲,怎么个奇怪法。” 小男孩抬起头看了看我,说道:“就是昨天晚上我睡觉的时候,老是听到爸爸妈妈房间里传出‘嗯嗯啊啊’的声音,早上起来我还问他们听没听到,他们却说没听到,你说奇怪不奇怪啊大哥哥。” 听到这,胖子脸都要憋红了,就差直接笑出猪叫了,我也感觉脸上火热火热的,心里暗骂两声:大爷啊,我在离你们几十米的地方跟一具尸体斗法,你们在这干那事儿…… “怎么了?大哥哥,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很奇怪?”看起来这个小男孩喜欢刨根问底,对我发起了一系列灵魂拷问,我被问得满脸窘迫,连忙朝胖子使了个眼色,就想溜之大吉。 胖子看到我的举动,笑了笑,对那满脸疑惑的小男孩说:“你爸爸妈妈是在给你准备弟弟妹妹呢,不用担心。” 听到这句话,我差点直接转身给胖子一拳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可当着孩子面打人不好,我也就退出屋去…… 阳光照射在万丈大地上,火烧般的阳关今天并不显得毒辣,我喜欢散步跑步,黄土高原独特的山路练就了我一双快脚,走着走着不由得想起小时候,那个时候饭都吃不饱,去学校没写作业被老师追着打,可我跑的快,老师很多次没逮住我。 想想那个时候,物资匮乏,填饱肚子就是莫大的幸福,自己做弹弓,打树打鸟,有一次我贪玩,就用弹弓射我邻居婶子家的那只大红冠公鸡,结果被公鸡啄伤了脚,那时,人们的生活多么纯粹…… 回忆着美好时光,我陷入幻想之中,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唢呐,锣鼓交织的乐曲,我知道,王辰,出殡了。 我昂着头,深深吸了一口难得的新鲜空气,自从撞邪,每一口吸进来的气都是为了生存,这一口,是为了生活。 看向前方,竟然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口,老村长还在那儿抽着旱烟,我过去打了个招呼,闲聊几句也就开始返程,我脚抵住地面,就朝村尾狂奔过去…… 周围的人和物飞速向后退着,耳边风声不断,脸颊有微风轻抚,这一刻,藏在心里的阳关和外界的阳光融作一体,内心深处许久没有显现出来的青春再次绽放光芒。 巴掌大的村子很快被我掠行过去,我来到村尾,胖子在那儿站着看着远方送葬的队伍,看我过来了,也就把我迎进屋内,并小声在我耳边说道:“王星和王月回来了,他们听说你帮王辰解脱,已经做好决定要帮你,你看我脸色行事。” 我点点头,打开了木门,迎面就看见两个身上穿着玄色道袍的男人,他们两个可是说是完全不像是两兄弟…… 其中一个男人骨瘦如柴,眼睛凹进去了,外面有黑眼圈,有一点小胡子,像是那种小日本留的胡子,尖嘴猴腮的,一股说不出的猥琐满目皆是。 另一个男人,身体健硕,露出的半个臂膀上满满都是强劲的腱子肉,眼神有神而深邃,眉宇间流露出傲视群雄的英气,哪怕鬼神见了恐怕也要退避三舍,这恐怕就是传说中自带气场的男人? 他们俩一看我进来,都站了起来,看着我打量了几眼,随即惊呼道:“刘家人,镇魂铃!” 我看了看刚刚挂回腰间的镇魂铃,笑了笑,胖子朝我疯狂挤眼,我只能故作淡然地说道:“各位前辈,我叫刘忠,还请多多指教。” 那两人对视一眼,都显示出一丝朦胧的神色,但很快恢复了自然,朝我尴尬一笑。 “使不得使不得,我叫王星,很高兴认识道友。”强壮的那个人拱手道,“刘忠老弟,方不方便告诉我一下,你肚子里的五阴残尸蛊是怎么得来的?” 此言一出,我就有些惊叹这人的道行了,连那具神通广大的尸体都要仔细辨认的蛊虫,他居然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两个人,不简单……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二十五:活人下蛊,置死地 王星笑笑,不说话了,但我老感觉这一笑,蕴含着的东西并不像表面那样平常。 首先,他们的兄弟惨死在脏东西手下,他们不仅没有丝毫悲伤的模样,而是在这里谈笑风生,饮茶作乐。第二,这两兄弟显然不是道家人物,道门多穿黄袍,玄色,倒像是歪门邪道…… “你俩客气点,给你们介绍介绍,这位是……”胖子的话说到一半,外面传出了响亮的警笛声,哀乐戛然而止,我身上肌肉不自觉地紧绷了一下,这到底是谁报警了。 胖子脸色一变,拉着我就朝屋外跑去,刚出村尾,就听到后背一声巨响,我和胖子顿时停住了脚步,有人响枪了…… “不许动,背过身蹲下。”一句很强硬的话传进了我的耳朵里,我转过身,看见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手握手枪,枪口直指我和胖子,枪管灼热,冒着缕缕灰烟。 没办法,花生米可不香,吃一颗就不得了,更何况我看见那个警察后面还有十几个特警闻声赶来,一个个全副武装,纵使胖子有多少对付脏东西的本领,但对活人不管用,这一次,恐怕插翅也难逃了…… 四个特警迎面走来,把我们反手铐住,就朝村口押了过去,村口站着一大帮子穿着送葬白衣的村民和几个法医,那些法医脸色很难看,几乎快要当场吐了,胖子看着我一笑,随后耸了耸肩膀,我不明所以,胖子却也再没有动静。 我心说胖子这货又要搞什么幺蛾子,就到了棺材面前,那棺材盖子放在地上,王辰的尸体,就躺在棺材里,几个警察都要受不了了,把我们控制住,就离开老远,剩几个手持步枪的特警看着我们…… 我们被强行摁在地上,看守我们的几个特警都大幅度低着头,王晨的尸体竟然让看惯生死的特种兵都忍受不住,可想而知我昨夜是怎么忍住的。 这个时候,法医放下了手里的解剖刀,走出了警戒线,贴着我旁边一个像是队长的人耳边说了一句话,那队长脸很快拉了下来,他走到我面前,冷冷说道:“你杀了人?” 我抬起头,费力地看着他,那威严的目光里充满了正义,脸上写满了冷峻与严肃,看得我后背都有点发毛,他的脸有些白,在这夏日的天气下显得格外显眼,应该是接触死人接触多了…… 我就跟这双有神的眼睛对视着,丝毫不惧怕,一旦我慌了,警察就会趁机用激将法来逼迫我认罪,见了那么多鬼,人看我我已经没有感觉了,心理素质比之前强百倍。 他盯了我大概两分钟,见苦等无果,转向了胖子,我没敢松气,望着他朝离我不到三米远的胖子走去,胖子怎么看也算是个老江湖,不至于被吓到吧…… 我心里还这么想着,现实却给了我狠狠一巴掌,胖子还没等那人站稳,就说道:“长官,我没杀人,都是他!他杀了人,还叫我把尸体的心脏掏了出来……” 我心里一颤,胖子这货是要害死我啊,明明是他把王辰的心脏掏出来的,我好心守口如瓶,他却是恶人先告状,红衣女鬼该不会是蒙我吧,没错啊,胖子就是个开棺材铺的。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缠地我喘不过气来,那警察冷笑了一声,让人解开了我的手铐,带上鞋套,进入了警戒线里面,胖子也被拉了进来,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没有注意到,嘴里反倒念叨着什么东西…… 走到面前,那军官指了指尸体上那个不大不小穿膛而过的血窟窿,还有那张没有了人皮的脸,看了看嘴紧紧闭着的我,没有说话,第二次转向了胖子,阴阳怪气地问道:“讲讲作案经过。” 胖子这一次没有说话,还是嘴里默念着什么,即使我离他只有咫尺之遥,我也听不懂他嘴里到底念着什么,那警察看我们不开口,当即就火了,抽出身上的警棍就朝胖子头上招呼过去…… 我没有有想到会出现这种局面,我这人老实,没有犯过法,但确实不知道,暴力执法,在法治社会居然还存在,我急急提醒胖子,他也满脸淡然,警察手中棍子还没落下,他整个人就朝后仰面倒去。 他落下去的瞬间,身后就窜出一道人影,地上多了许多血迹凝成的紫色血块,移动速度极其快,三两下,就把警察和法医都打晕了,周围的村民反应过来,大喊一声“诈尸了!”就四散奔逃,一时间,现场只剩下了我,胖子,还有王辰,以及周围晕过去的警察…… 第二次诈尸了,那王辰眼见猛然扑来,断了几根手指的手,显得格外迅猛,好像要把我的头给刺穿。 我紧紧闭住眼睛,此时,我和胖子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了,耳边疾风瞬起,没有生命流失的痛苦,反而背后的手铐“啪嗒”一声松开了,然后听到重物落到地面上的声音…… 我猛然睁眼,却看见胖子在一旁活动筋骨,身后王辰的尸体倒在地上,后面依稀两道人影,大步走来,正是王星王月,手铐被震得粉碎,我手上的肌肉也有些麻痹。 “胖子,你这御尸能力越来越强了。”王月猥琐地笑了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可不领情,说道:“把他们送回去,哎,我说你早干嘛去了,你要早来,我也不至于这么窝囊。” “这不是害怕暴露么,李……胖子,你别介意。”王星拱手抱拳,说道,随后只见他从背后抽出一杆拂尘,平心静气往前一挥,那些警察法医顿时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闭着眼睛,走向警车,扬长而去了…… 这波操作让我瞬间就要裂开,这是,梦游了?那姿势就跟诈尸一样,我远眺着快要消失的警车,还是暗暗吃惊,科学解释不了的事情还是太多了。 “嗨!忠哥,别愣着了,有事回去说。”王月那猥琐的声音传来,我回头,却发现他们早已走了离我十几米远,我脑子里充满问号,王辰的尸体还在地上摆着,他们两兄弟倒走得洒脱,更加不合常理了…… 尽管疑心四起,此地仍是不可多时逗留,我只得快步跟上,回到了村尾王家,看似破破烂烂的房子里,恐怕暗藏玄机,我心里想着,又踏入了门槛。 刚才太过匆忙,都没有好好观察,这屋子虽然破了点,但里面的设施甚至比村长家的设施还要好,红木茶几,青石地板,还有他们刚才坐的太师椅,都不像是普通的农村人家。 那两人穿着的玄色道袍有着不少补丁,但没有换,好像有什么重要意义,我冷目看着他兄弟俩,王月坐了片刻便出去沏茶了,王星却似乎察觉到什么,眉宇间的英气一散,眼角自然弯出一道笑纹,轻笑道:“刘忠兄弟,你恐怕认为我们兄弟俩不是东西,任由自己的弟弟被抛尸吧。” 他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我的小心思更是藏不住,我也不遮拦,淡然回道:“不敢,只是有一点疑惑。”王星一眼就看出我话里有话,面不改色,眼里却是多了一份认真,周围的气氛也显得有些怪异…… 王星和我对视两眼,把目光转向胖子:“兄弟,刘家人果然不一般,你跟他解释解释。”胖子看着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王辰的尸体手脚会残缺那么多指头么?”我摇头回应。 胖子又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掏出他心脏后会散出一股黑气吗。”我已然被问急眼了,干脆直接说道:“你直接跟我说就行。” “告诉你,你肚子里的蛊虫,王辰是分不开的,你想想你的名字,还有王辰断的手指,一切皆会明了。”胖子难得严肃,一副得道高人,道行极深的模样,且不谈他的表情,这一番话就够耐人寻味…… 冥想许久,王月也进来了,我没抬眼看他,他给我们倒好了茶就说太累去里屋睡觉了,我脑子里反复盘算着我的名字和那王辰断指的数量:左手四根,左脚两根,右手四根,右脚四根,我的名字。 猛然间,一个难以让人信服但唯一有可能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浮现:“刘”左边四画,右边两画,正好对应所谓左手四根,左脚两根,“忠”上面四画,下面四画,正好迎合右手四根,右脚四根,这是,活人下蛊! 自从肚子里有了蛊虫,我看那《鬼墨门摸金录》着重看蛊虫,希望能找到破解之法,但方法没找到,却无意间记住了许多关于用蛊的知识,其中最为恶毒的一种,便是用自身下蛊…… 这活人下蛊只对有血海深仇的人下 以自己为筹码,在自己身体里植入与被下蛊者同样的蛊虫,用自己的血液喂食蛊虫,同时进行催动,使得两条蛊虫建立某种联系,最后,下蛊者会被吸食得面目全非,甚至死后永世不得超生,是一种至阴至邪的手段,可究竟是有什么样的仇,才会有人对我使用这种“破敌一千,自损一万”的狠招呢……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二十六:伏鬼之境,何渊源 尘俗的思想往往会让人在困境中无法自拔,我能做的只有寻求帮助,我勉强从冥想的浪潮中抽出身来,却发现沙发上只有酣睡的胖子,夕阳西下,天色渐暗,王月也不见了踪影。 看着天边晚霞,我不禁苦笑一声,老天爷终究是不公平的,这一系列烂摊子一时间全部揽到了我的怀里,就像一个,啊不,一锅烫手的山芋,我是拿不得也放不得,心中的痛恨升起,浑身一阵燥热…… 我拿出镇魂铃,摸着上面斑驳的青铜,感受着历史沉淀的风情韵味,胖子的鼾声震天动地,我无奈地收起镇魂铃,看了看胖子,走向了屋外,这巴掌大的院子里种着两棵枣树,枣儿灵动通红,富有光泽,令人垂涎欲滴。 “诶,忠哥,你搁这儿瞅啥呢,怎么,单身久了,看枣儿都像美女了?”侧面柴房传出王月的声音,他正一脸无耻地看着我笑,我没搭理他,径直朝门外走去。 身上这个随身背包我一直没敢放下,当然,里面也没多少东西:摸金符,镇魂铃,《鬼墨门摸金录》,当然,还有那块印着“鬼”字的碎块令牌,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我会不会突然遭遇不测,这些东西是救命的…… 我也没走多远,就走到那口枯井旁边瞅了瞅,我脑子里全是问题,这王辰既然要给我下蛊,为何不直接来找我,这样一来,死到我面前,我是没罪也有罪,即便蛊虫不把我血肉吃空,一颗花生米也够我受的…… 摸索着井边,我感觉这井没有什么异常,但老感觉有哪里不对劲,虽然村里人都说这是口枯井,可我却隐隐感觉井里透出一股子很难察觉到的尸气,我看了看,也就转身,我没有回去,朝村口走了过去,我想看看王辰的尸体,说不定会保留一些蛛丝马迹。 才到村尾,就感觉脚下有些颤动,脚底板痒痒的,不远处村头传来一阵骚乱,随即看到一个影子横冲直撞,朝我跑来,竟然是王辰,他不是死透了么,我心里盘算,可王辰速度极快,我紧握镇魂铃,准备给他正面来一下子,可他却没搭理我,浮光掠影,一头栽进了那口枯井…… 这一切发生在分毫之间,我几乎来不及反应,用现在比较流行的话来说,就是“只剩我一人在风中凌乱”身边还残留着一丝血腥和尸臭,但王辰确乎已经诈尸进入了那口枯井。 一分钟后,后背就赶来一大伙子人,有拿着镢头的,有拿着铁锹的,甚至还有一家人把家里的狗都牵了出来那条狗一米多长,黑毛油亮,全身肌肉绷紧,目光凶狠,随时都能扑上来一样…… “哎,小兄弟,你有没有看到王辰那死了都不安生的畜生。”牵着黑狗的汉子脸色扭曲,狠心狠到了极点,语气里洋溢着浓浓的杀意,我有些懵,就看见胖子他们从屋里走了出来,与此同时,一阵凄惨的哭声也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你哭什么?哭有用吗?”那汉子声音粗犷而豪放,是典型的北方农民的声音。 “你还有脸说?要不是你逞能去抬那邪乎的棺材,我家孩儿能被那尸体掳走么?”那女人发了疯一般喊着,同时死命抽打着男人的身子,那男人岿然不动,望向我和胖子众人跪了下去,为了避免和老村长一样的尴尬,我连忙半路搀住了他,朝他点了点头…… “你们的意思是说,王辰又诈尸了?”胖子一脸惊讶,语速很快,村民们都没听清,我离胖子最近,能听见,连忙应道:“不只是诈尸了,而且还跳进了那口井。”我手一指那口枯井,同时看了看胖子。 我这一指,王星王月脸都沉了下来,胖子不以为然,看着我问道:“你确定?”“千真万确,他当时就从我身边过去,速度很快。”我轻声回道。 “大家都回去,这孩子的父母留下。”王月平时猥琐,但干起正事来倒也并不啰嗦,道士该有的气息他还是有几分的,只不过说起话来还是一副旁门左道,不是正统的感觉…… 村里人都欲言又止,随后放下了手里的铁锹,期盼的目光都投向王星,看来王月在村里人面前的精神面貌不咋地啊,完全无视了,王星看众人望他,兀自点点头,村民们都回去了,一时间,村尾只剩下我,胖子,王星王月,还有那孩子的父母了。 “走,这个村子的命运,就得交到我们手里了。”王星主动开口,他虽然身材略显魁梧,但脸却是白面书生的模样,说起话来温文尔雅,但此时却隐含着难以言表的沉重感…… 胖子不吱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整了整衣服,回屋好像去找什么东西去了,看着他浑身紧绷的衣服,我差点笑出来,因为之前的衣服被王辰祸害得破破烂烂,我新衣服更是还没捂热乎就被沾满了尸血,村里人给我们几套衣服,我随便拿了一套就穿上,胖子却是选了半天也没找到合身的,于是就应付着。 王星毫不客气地瞪了我一眼,直接让我顿在了原地,冷峻的目光和之前恭敬的眼神截然不同,王月也看了看我,脸色阴沉,之前的猥琐一扫而空,这让我不淡定了,原以为一具尸体他们手到擒来,可看这表情,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王星和王月也不搭理我了,绕着那井开始观察,我实在看不惯一个女人在我面前哭,于是也开始装模作样地收拾东西,我实在无法面对这种凄惨的面容和紧握的手掌,因为,那是我的曾经,也有可能是我的将来。 片刻,胖子拿着一些不透明的罐子走了出来,好像是瓦罐,看起来沉甸甸的,把胖子厚厚的肥肉勒出了几道勒痕,擦肩而过,胖子身上有一股隐隐的血腥味,我紧跟上去,那妇人和汉子早已哭干了眼泪,慢步跟了上来。 王星王月绕着井看了半天,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眉头都紧紧皱着,晚风袭来,黑夜降临,昨夜的血迹呈现出淡淡的腥紫色,斑驳的黄土变得有些诡异,衬托着沉着尸体的枯井,显得格外瘆人…… 胖子放下东西,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铜色圆盘,看起来是铜器,胖子拿着不断转着,嘴里又是默默念叨着什么,虽然仍然听不清,但看那口型,我顿时反应了过来,掏出《鬼墨门摸金录》翻到最后一页,看着上面几句话,正好对上胖子的口型: 发丘印,摸金符,护身不护鬼吹灯; 窨子棺,青铜椁,八字不硬莫向前; 竖葬坑,匣子坟,搬山卸岭绕着走; 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 这是……摸金箴言!没想到,这《鬼墨门摸金录》不仅记载了一些风水方面的东西,居然还有风水堪舆的口诀! 看着胖子完全一样的口型,我心中大惊,原以为摸金校尉只是懂一些倒斗挖坟的行当,没想到风水堪舆也有一手啊…… 胖子慢步绕着井边走,皮鞋踩在土地上的声音很微弱,我和王家兄弟都屏住了呼吸,只剩下胖子手中铜罗盘咔咔作响,胖子猛地脚步一顿,罗盘声音戛然而止,我和王星王月急忙迎了上去,胖子脸色大变,我凑上去一看究竟。 虽然我是个三脚猫功夫,也没用过罗盘,但我至少看过详解,知道一些皮毛,可当我这个小白看完,心也是仿佛快要停止跳动…… 顶级罗盘的构造很复杂,十三层之别,但大多都是指明方向,用来风水堪舆的层次只有几层,可胖子的这个罗盘不简单,只因为他每一层都有一个指针,撇开这个不谈,单看那几层,就让我心里直发毛。 判断气运的指针指向五鬼,同时那一层的指针指向枯井,而其他的指针竟然全部折断了…… “此乃风水恶地,伏鬼之境,遇此地者,必死无疑啊。”王月惊恐地说道,胖子和王星的额头也是不禁被冷汗浸染,我的衣服都贴到了身上。 五鬼并不是所谓五只鬼,一说是智穷、学穷、文穷、命穷、交穷五种穷鬼,都是些至尊的鬼王,连地府都拿他们没办法。唐朝韩愈韩老先生在《送穷文》说道:“凡此五鬼,为吾五患。” 看似是在自嘲,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一旦碰到这五只鬼,一个人,乃至一个村子都会跟着遭殃,更别提一个诈尸多次的尸体投入五鬼之井,会变成什么东西还不一定呢。 “道长,怎么样了啊,我家孩儿会不会死了?”这句话把我们四个都给吓了一跳,回身才发现,是那可怜的汉子扶着妇人围了上来。 我们四个看了看井,又看了看他们俩那期盼的眼神,都长叹一口气,摇了摇头,那妇人显然承受不住,可再过激的行为也是意料之中啊,她做的事让我们当场差点命丧黄泉,没错,她纵身一跃,使尽了平生最后的力气,跳进了井里……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二十七:井底殿堂,青目兽 那汉子想着去抓,但那夫人的衣领子擦着他的手过去了,那汉子顿时扑倒在地上放声大哭,一个坚毅不怕苦难的汉子此时留下的泪水难以止住,他猛地就也要往井里扎…… 这一家人的冲动出乎我们几个人的预想,我们三个离他只隔着一个井,但我们谁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骤然间,井里有什么东西猛击上来,那汉子顿时被掀翻在地,一根一臂来宽的红色血柱直冲云霄。 一瞬间,我和胖子愣在原地,王星王月却是纵身一跃,足有五六米高,同时各从背后擎出一把拂尘和一把软剑,短兵相接,横压下去…… 那看似是水的血柱在两把法器同时压下去的同时也窜高数米,似要捅破天际,归入混沌一般,王星王月的两把法器直接贴了上去,接触到的时候,竟然迸出一丝丝耀眼的火花,是蓝色的,划过天际,照亮了暗黑的夜空。 王星王月显然顶着巨大的风险,特别是王月,强壮的肌肉紧绷感明眼人都可以看到,脸上也呈现出一丝牵强,没有办法了,只能用镇魂铃了,我手忙脚乱摸出镇魂铃,念着那尸体念过的口诀,瞬时感觉身上一股热潮涌上手掌,只一挥,那铃铛顿时飞出掌心,直奔血柱而去…… 这铃铛似乎有灵性,钻进那血柱之中,来回穿梭,瓦解着血柱,期间不断有黑血和尸块陨落,王星王月也竭力控制着,玄色道袍沾上血迹丝毫看不出来,但我知道,此时他们恐怕浑身都被黑血浸透。场面一度血腥,我不禁胆寒,这口井恐怕死了上百人。 由于能逐步掌握镇魂铃,这一次我并没有丧失浑身力气,而是还能站稳,胖子和那汉子这个时候却是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迫在眉睫,我踢了胖子一脚,可胖子没动,而是转过身来看着我,笑了…… 那种笑和胖子之前的笑完全不同,和白衣女鬼那诡异的笑如出一辙,让人胆寒,胖子该不会是,鬼附身了吧。 胖子这一笑,我心里就有些慌乱,王星王月仿佛看出了异常,各自惊呼道:“刘忠,背后!” 声音很响亮,我一下子被唤醒,迅速转身朝向背后,可转到一半,后背就有一个重物趴在我身上,直接把我扑倒在地丝毫不得动弹。 剧烈挣扎没有丝毫作用,扬起的灰尘铺天盖地,王星王月在上面突然也没了动静,我费力一看,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此时那口枯井上方笼罩着一层浓浓黑气,王星和王月早已不见踪影,天上地下仿佛未开的混沌,混为一体…… 胖子蹲了下来,那张肥脸写满了鄙夷,我心里那叫一个恨,扯着嗓子骂道:“我去你大爷,胖子,你到底想干嘛?” “我想干嘛……哈哈哈哈哈,刘忠,你不认得我了吗?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胖子那张嘴里说出的话竟然是女人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格外刺耳,但我猛省,这是……那白衣女鬼! 一提到这个字眼,我就有些天生的畏惧,但我还是不服软,只因为,王星王月生死未卜,胖子被附身,这可都是救过我命的人,我不想看着对我有恩的人死在我眼前!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咬牙切齿,内心的痛恨溢于言表,白衣女鬼伸出手,把我的下巴端了起来,看着我,冷漠而又癫狂地说道:“我要你死,要所有与鬼作对的人,都去死!” 她站起来仰天狂笑,笑声里的恐怖与残暴丝毫不加掩饰,随后对着我说:“你,该去死了!”我背后那股力量顿时被撤去,而我则被白衣女鬼隔山打牛一样,拍入了那根血柱之中。 我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把我往井里面狂吸,身体仿佛断了根的蓬草飘摇,不断有血水灌入我的嘴里,恶心至极,但这种情况不过几秒钟,我就被抛入了井底…… 头晕目眩,身上浑湿,我艰难的爬起来头发好久没理,贴在我眼皮子上难受得紧,头上不断有血水流下来模糊了我的视物,我抬起袖子擦了擦,可无奈浑身湿透,无论怎么擦,始终看不清,眼泪倒是被腥臭的血水催出不少。 我停了下来,心里明白这是徒劳,我没直接摔死已是万幸,即便眼睛擦干,这昏暗的井底也伸手不见五指。 “刘忠兄弟……你还好吧……”一只孔武有力的大手拍打在我的肩上,我一哆嗦,但分辨出了这是王星的声音,我转过身,可四周昏暗至极,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人影,等等,如果说这是井底,哪里容得下我们两个人? “咳咳,我说,上面这位兄弟,把你那脚给小爷我让开行不?”话音未落,一个人在我面前擦燃了一根火柴,这把我俩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胖子,再一瞧脚下,是王月没跑了,他正被胖子踩着衣服起不来,胖子茫然地看着我们,我们同样回敬懵逼的目光,尴尬的气氛又弥漫开来…… 王月拍拍土,沾了起来,胖子则点燃了一根白蜡,四周亮堂起来,我们这一看,顿时觉得有些惶恐。 这哪里是什么枯井,简直就是一座地下宫殿,四周墙壁血红,紧贴着墙壁有很多高大的石雕,雕刻的东西不认识,但个个都面目狰狞,不成人样,但做工精致,鬼斧神工,细细数来,一共十个围成一圈,看着这些古老而又神秘的雕像,我在脑海里迅速搜寻着…… 胖子和王月在那边看来看去,啧啧成奇,被水浸湿的鞋在地上啪啪作响,王月那货还不停地哔哔赖赖:“唉,老弟,这雕像要是卖出去,咱就发了。”唯独王星和我一样在原地端详。 思考无果,我却感觉镇魂铃动了一下,我张开手一看,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我一直以来就感觉这铃铛不安分,看了看,没有再次异动,我也就放回口袋,王星在这时开口了:“这是……龙之九子……” “不会吧?王星,你没有看错吧?”我接过话茬,心里不免泛起一丝疑惑,龙生九子,可这里分明有十尊雕像…… 大家上学的时候应该都听说过一句谚语,叫:“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应该是用来表示生物学理论的。 然而中国历史上龙生九子的传闻确实存在,分别为老大囚牛、次子睚眦、三子嘲风、四子蒲牢、五子狻猊、六子赑屃、七子狴犴、八子负屃、末子螭吻,正好和前九尊雕像对应,可这第十尊…… 我们不约而同看向第十尊雕像,微弱的烛光无风自动,摇曳烛火散出微弱光泽,羊一样的身子, 却长着一张似人又似龙一般的脸,头上犄角尖锐无比,浑身肌肉紧绷,但他的腋下竟然也生着一对绿色而布满血丝的眼睛,比老虎还要大数倍的巨齿,口中吊着一个石球,尽显霸道和狰狞。 这是……思索之际,胖子在第十尊雕像那里朝着我们挥挥手,我们走过去一看,才发现,这雕像的背后有两个红漆写成的字,那红漆尽管经历了历史的风尘磨炼,颜色却并不显得灰暗,反而周围还在烛光中闪过一抹艳丽的光泽…… 这两个字很繁琐,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饕餮。上古凶手无数,唯一长的如此这般凶神恶煞的恐怕也只有饕餮无疑,可这饕餮是横行霸道的龙之公敌,怎么可能与龙九子并列一堂,况且还是在这无名小村的井底呢…… “哎,王星,这个能拿下来嘿。”胖子那货又开口了,此时他手里拿着那个石球,不料王星爆喝道:“胖子,赶快放回去。” 我们三个都是一头雾水,胖子还想开口问,地面却是赫然裂开一道大缝,王星见状,眼疾手快,急忙把我推到一边,一时间,场面混乱,那裂缝不断扩大开来,并从中传出一声凄厉的叫声…… 我被王星这一推给推倒在地上,连忙站起来,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还是让我们措手不及,一时间,我和胖子,王星和王月,被分隔在这殿堂两端我和胖子被夹在两尊雕像中间,胖子手里还紧紧握着那颗石珠,然而那声凄厉的叫声过后,本尊也迫不及待地现出身来。 那东西从裂缝中蹦了出来,同时激起了一大片血水的浪涛,整个井底殿堂中都被它洪亮尖利的声音填满,还有不少井里的泥土都掉了下来…… 定睛一看,那怪物长就有十几米,浑身青色鳞片附着,一双眼睛散着诡异的绿光,要知道,胖子手里的蜡烛早已灭了,它那两只眼睛就好像聚能灯一般充当着光源,尽管如此,还是把整个井底照得通明。 它那流星锤一般的脑袋转了一下,顿时就瞅见了胖子手里的那个石珠,眼中绿光一亮,流星锤一般砸了过来。 “李霖,刘忠,快躲开!”王星的声音响彻,我却没有躲开,只因为胖子的真名,李霖,我转身死死护住了胖子……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二十八:古兽指引,救手足 这完全是我下意识的行为,是的,仅仅因为一个名字,我就下此决心,须臾,我的左肩被狠狠咬住,我没有喊疼,只是把全身的力气都加在双臂之上,伴随着那东西憋在嗓子眼里的一声低吼,我被狠狠甩向一边,看样子他是要把我甩开直攻李霖,可我抓得紧,于是乎我和李霖被一起甩了出去。 不过这一下子可算是歪打正着,那怪物一使劲,竟然把我和李霖都甩到了王星那边,我们俩重重落在地上,李霖是没什么事,可他两三百斤的身体就差把我肾都给压破了,可他却是不争气地摔晕了过去,他这一晕,我哪里还起得来…… 那形似龙而并非正义的怪物看我们安然无恙立马卷土重来,铜铃似的眼睛里满是呆滞,仿佛此时他的动作都是无意识的一样,王星看我半天爬不起来,也是毫不犹豫,纵身一跃,剑光划过,直接砍在了那怪物的额头当间。 那怪物也不是吃素的,头一扭,尾巴一甩,巨大的尾部就朝王星下盘攻去,这一击横扫风尘,力度十足,迅猛无比,血肉之躯根本无法承受…… 眼看王星有难,王月也猛扑上去,手中拂尘轻动,毫厘之间,他掏出一张黄符拍在拂尘上,那黄符马上燃烧起来,在莹莹绿光中格外明亮,木质拂尘并没有点着,反而绽放出一丝白色阳气,瞬间击向了那怪物的尾巴。 那怪物滑溜地很,察觉王月扑来,甩过王星,借迅猛之势,转而把目标对准王月,这个时候我才刚刚从李霖身下挣脱出来,就听见一声惨叫,王月那瘦猴般的身子也朝我飞了过来…… 我当时都快哭了,可犹犹豫豫也不是办法,只能硬接了,谁知王月在空中转了一个惊人的角度,直接被甩在了老高的墙上,落下来时早已经不省人事。 那怪物的嘶吼震天动地,显然,它还不想让我死,王星不断空中甩着道符,可怎奈那怪物体型庞大,几十个回合下来,王星体力不支,一个没留意,就被一招摆尾也甩到了我的身边…… 王星落地,喷出一口黑血,但并没有晕过去,眼里满是愤怒,一身正气浩然淋漓,这绝不是一个歪门邪道的人能够散发出的气质,那怪物乘胜追击,即时就想冲向李霖夺回石珠,可我和王星王月都在前面,想过去,除非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 王星一骨碌站了起来,用剑支住身子,迎面就要去抵御,可那龙显然不搭理他,越过他,朝我冲来,几乎是下意识的,我有保住胖子,想替他再挡下致命一击,可这一次,本就满身无力的我哪里能撑得住,顿觉一阵撕心裂肺,风沙灌入伤口,一阵畅快,我再次进入了一种好像无休止的无意识状态…… 我又睁开眼,但那种状态我经历过,就是所谓的我的意识里,同样的阴云,半黑暗的微妙境地似曾相识,同一时间,我听到一声洪亮的咆哮,这不是那只怪物能发出的声音,凶残,正义,两个极端的形容词,在这种声音中碰撞。 “你是谁?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意识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急急问道,胖子他们现在还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地中,我要是这个时候被囚禁在自己的意识中,恐怕这辈子我都不会安生……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道你是谁吗?”这次并没有上次笔仙之类的物件,而是一个苍老但有力的声音回应着我。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听到他的问话,我突然也迷茫起来,是啊,我到底是谁?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为什么所有我爱的人都没有好下场,难道我真的是个丧门星么? “我……”我一时语塞,嘴里泛出一味苦水,嘴里苦,心里更苦,那个声音沉默许久,好像说话很吃力,但声音威严不减半分:“你是刘忠,是鬼墨门掌门人,是要维护阴阳两界和平的摸金传人!” 这句话让我心里一惊,鬼墨门,也就是我随身带着的那本书的所属地,据书上记载,鬼墨门一个各路修道摸金高手云集的地方,这我知道,可令我骇然吃惊的是,那神秘人竟然说我是掌门? 我嘴角抽了一下,这是一个高度紧张的人的常见反应,可我还是无论如何不能相信,我一个从小无父无母,吃百家饭长大的一个平庸到地底的出租车司机竟然是鬼墨门的掌门人…… “你说什么?我是鬼墨门掌门人?”我故作平静,但还是急切地问出了口。 又是一阵无声,落针可闻,我蹲了下来,手狠狠揪着头发,其实此时揪得更紧的是我的心,丝毫不弗于肝胆俱裂的痛苦你们永远无法体会到,那是灵魂和肉体的双重摧残。 “难受有用吗?你就甘愿当个废物吗?你想看着他们死在你眼皮子底下吗?”那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我脑海皆为之震撼,脑子里不断回荡着这铿锵有力抑扬顿挫的警告,猛然,我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不要紧,我想起来,但怎么也起不来,感觉双肩要被压碎,我晃了晃脑袋,再一定睛,那绿眼蛇形的怪物竟然就趴在我身上,我身子一僵,它张开血盆大口,口中尖牙隐隐绽出一丝血光,就要咬下来。 我偏过脖颈,哪怕咬断我一只膀子,也不能触碰喉管,胖子他们尚且不知去向,我可不想带着强烈的负罪感死,我几乎要感觉到那锐利的尖牙即将触及我的皮肤,那重压突然散去,一次更加暴厉的攻击把那怪物甩了出去…… 我连忙站起身子,此时的井底俨然两片井底,一般绿光萦绕,一面红光铺地,那红光,在我左后方,我转过身子,顿时惊出一身白毛汗呐,绿色魔眼,锋芒巨齿,锐利尖爪,而此时它的身上,正散出强烈的红光,身上更是缠绕这一条威严的火龙。 这定是饕餮无疑了,如此传奇的上古凶兽就出现我面前,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它气势汹汹,看着我却是不为所动,扭了扭头,转向了后方,心里突然响了一道声音“去看看他们。”那声音正是我意识里发出的。 我的视线跟着移动,却发现李霖他们此时都靠着墙壁,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我…… 我想走过去看看,可李霖和王月跟见着鬼了一样缩成一团,唯有王星还有些淡然,但一直很平静的眼神里也多出一丝惊讶的神色,他想着站起来,但还是无能为力。 “你……你是我忠哥吗?”李霖惊诧莫名,可当他叫我忠哥的时候,我是真的再也忍不住了,冲上去就给他来了一个熊抱,他也是紧紧拥住了我,勒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我不想放手,兄弟重逢,让我想起多年前的翩翩往事。 之前我一直强调我自己的身世,但其实我们村这样的人不止我一个,李霖,就是我们村另一个苦命的孩子,他也是个孤儿,被人收养,但养父母对他并不好,非打即骂,两个苦命的孩子同病相怜,很快,我们就成了一对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李霖虽然命苦,但从小都很乐观,见着我都是嘻嘻哈哈地打招呼,上山放羊也带着我,在山上草地里撒泼打滚,弄得满身是土,有时回来的时候村里的爷爷奶奶们还会给我们赏个香喷喷的烤地瓜,明知道这样会挨打,但李霖还是义无反顾地陪着我玩……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李霖的养父母不知怎么搬走了,李霖也跟着走了,走的时候被死拉着,我和李霖都哭了,哭的很伤心,为了我们并不久长的友谊。 回到家里,我好几天没吃什么东西,有一天低血糖差点晕倒,还是七奶奶给了我几块大白兔奶糖才缓过劲儿来,记得那时七奶奶抱着我说:“娃子,李霖只是暂时离开,你们终究还是会见面的。” 七奶奶这句话也许是安慰,但年少的我最亲的人就是七奶奶,我愿意相信他,这句话可能本是无意中语,但现在真正成了事实…… 我眼里流出了眼泪,但我一把擦干,放开了胖子,后背因为饕餮的火龙满是灼热,可胖子他们脸上居然没有红光,也就是说,他们是看不到饕餮的。 “忠哥,你怎么突然那么厉害了?”李霖也擦干眼泪,激动地问道。我朝他疯狂使眼色,期待着他能看到饕餮,可饕餮乃是上古凶兽,法力无边,他哪里能看得到,我尴尬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摇什么头啊?”李霖这话刚一出口,就听见后方那怪物的吼声再次震天动地,回身一看,那怪物径直朝我扑来,饕餮已然不知所踪,与此同时,我脑子里又响起饕餮的声音:“干掉它!” 我一下子斗志翻涌,摸出镇魂铃,哪怕那声浪足以震塌整个井底,我也无所谓惧,只因为,我有我想要保护的人……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二十九:血水满池,人皮动 那怪物庞大的身躯上流出紫黑色的液体,看得出来,它伤得不轻,动作也迟缓好多,王星他们身边的几尊雕像早已不知去向,只有饕餮那一尊还完好无损。 那怪物离我近在咫尺之际,我迅速掏出镇魂铃,凝心聚神,想发挥出最强的威力,谁知忽然之间,我感觉小腹一热,那镇魂铃里竟然瞬间吐出一条强大的火龙,惊讶片刻,那火龙顺势冲向前去,我潜意识里有些懵逼,但还是想着饕餮的那句话“攻其腹。” 那火龙好像与我心灵相通,瞬间就钻入了那青目怪物的腹部,那青目怪物顿时重重跌在地上,哀鸣四起,音波不减,弄得我浑身骨头都产生了共振,更是弄得脚底酸软…… 火龙在那怪物身子里来回穿梭,不断有一股股青烟扬出,难闻的气味流入我们的鼻腔,瞬间感觉意识有点模糊,但这个时候沉寂的饕餮再次开口:“有毒!屏住呼吸!” 我立马屏住呼吸,转身朝胖子他们打了一个手势,他们很快会意,都屏住了各自的呼吸,那怪物不过一会儿就消停下来,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那怪物安生之后,体型瞬间缩小了几近一半,同时鳞片之间流出一大股浓厚的液体,在地上凝成了一潭血水。 这场景没有吓到我,反倒是李霖他们惊得瞠目结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没错啊,他们看不到火龙,我这隔空把一条狠毒的青目怪兽打得落花流水,是个人都会害怕…… 看怪物倒地,四周陷入暗灰,那火龙似乎完成了任务,散开一抹红光,闪进了我的镇魂铃中。我顿时失了力气,坐在地上,李霖他们也围了过来,都默不作声,不敢说话了。 “咱们,安全了吗?”我张了张口,半天才说出这么句话,周围碎石万千,冷气逼人,都是雕像的碎片,我心里不禁可惜,这些雕像个个栩栩如生,年代久远,保存下来,必然价值万千。 “暂时,安全了。”王星还是很沉稳,即便他现在身上血痕也不少,但玄色道袍深深隐藏了痛苦的海洋,完全看不出血迹的斑斑驳驳…… 我松了一口气,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李霖看见了,掌着白蜡,递过一壶水来,我有些吃惊,看了看他勉强一笑,望向壶内,才发现只有半壶水,我看了看他,鼻子不仅一酸,但我忍住了,不想这么悲观,用干涩的唇部沾了沾嘴唇,便应付了事,比起我,他们更需要水。 我向后挪了挪,靠着饕餮的雕像,心里苦思着怎么从这井底出去,头刚一挨到冰冷的石雕,我浑身就冷得起了层鸡皮疙瘩,可就在这如电击一般的感觉下,我的思想得到片刻清晰,思想清晰了,就容易想起一些容易被遗忘的细节…… 要知道我们下井之前,王辰下来了,那个被掳走的婴儿下来了,那苦命孩子的母亲也跟着投井自杀,那么,他们又都去哪儿了呢? 一想到这儿,我全然没了累的感觉,潜意识里,我喊这饕餮的名字,饕餮却无了应答,我长叹了一口气,人,终究还是要靠自己。 我扶着石雕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粘上的粉尘,实际上这只是一个下意识的行为,因为我浑身都被那井中血,水泡得黏黏糊糊,粉尘自然拍不下去。 王星他们并不知道白衣女鬼的存在,更不知道她可能离我们近在咫尺,但我还不想告诉他们,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稳住人心,要不然我们就会成为散沙碎冰,支离破碎,以致满盘皆输…… 这井底墙壁很光滑,很显然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且没有任何阴冷潮湿,更没有长虫毒蛇活动过的痕迹,要知道这口井之前可是有过水的,在满是水的井底形成这样一个完全封闭的环境,这样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 摸着墙壁,我实在觉察不出是什么材质的,脚底下血水还是不少,这不,我绕着我们这边半块裂开的土地走了几圈,脚底下一个滑溜,我就一头朝墙壁撞了过去…… 当时我心里是绝望的,就我这小身子骨,这要是劲儿足够大,哪怕是大罗神仙玉皇大帝来了估计都不管用。 好在这会儿脚底血水积存并不多,我只是狠狠磕了一下,墙壁里发出一声脆响,周围都起了回音,伸手一摸,就有一个大包鼓了起来,我心里想骂娘,却突然感觉没那么简单,我这一头撞上去,声音应该很沉闷,可这墙刚才发出的声音…… “哎,我说忠哥,你这咋就撞墙了呢?”王月才刚醒过来,就闲不住他那张不值钱的破嘴了,风凉话那是张口就来,我恨不得趁他病要他命,把他给扔下那道裂缝一了百了。 “忠哥,你没事儿吧。”果然,还是我兄弟关心我,李霖看我直接怼墙上了,就赶忙问了我一句,这句话问得我心里暖暖的,但这个节骨眼,可不是矫情的时候,我“嗯”了一声,让他不要动,保存体力。 嘱咐好他们,我谨慎地伸出手,使劲敲了敲这墙壁,这一敲可胜过万千摸索,这墙壁又发出那种脆响,也就是说,里面很有可能是中空的。 有了这一发现,我算是松了口气,说不定,这墙壁里面有出去井底的办法,可是以我现在这三脚猫功夫,想要破开这极为强硬的石壁,于是乎,我看向了王星…… 经历了这几件事,不难看出来,王星的修为绝对是极高的,能跟一条巨型怪物斗个几十回合,绝对是身怀绝技,破个墙壁岂不是简简单单。 没想到我一转身,却见王星那深邃的眼眸也看着我,相比于李霖和王月那一脸懵逼让人无语的神色,除了看着我有些惊讶以外,王星一直是洞察一切的。 见我看他,他坐起身来,从道袍袖子中摸出一道符纸,走到我面前,说了一句“退后”,就念动了催动符纸的口诀…… “天罡地煞,玄法江湖,行走阴阳,匡扶正义,上有电母雷公震撼四方,仅有玄门子弟剑望神州,借天地之力,灭四方鬼魔,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王星皱着眉头念出了很长的口诀,符纸一拍,随后自己也退到裂缝边缘。 “这是……伏天五雷符,王星,你们要干嘛?”李霖惊呼出口,王月也是一脸慌乱,急忙退到和王星同等的位置,那符纸贴上墙,瞬间开始燃烧起来,两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传入井底,那墙壁直接炸裂开,里面还有一道银蛇般的闪电尚未褪去…… 碎石满天飞舞,伴随着闪电的炽光点点,可并未明显伤到我们,王星这一招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等我从惊讶中脱出身来,那闪电早已隐去,李霖那根白蜡也早已被打灭了。 “业火符,亮!”我身边的王星再次掏出一道符纸,口诀念出,那符纸慢慢燃烧起来,比白蜡要来得亮得多不仅如此,薄薄的黄纸竟然烧地极其慢,然而亮度还是很高…… 我惊奇至极,但王星眼里却一副复杂的表情,他目光凝重,目不转睛盯着那面破碎的墙壁。 转过身子,我可是瞬间惊恐失色了,那道伏天五雷符威力绝对够大,天罚降世,法力必然极大,可不是一般石头能挡得住的,可这个石壁竟然只断了一半! 尽管只断了一半,里面却是涌出一大滩浓厚的血水,而那里面积存的几乎不是之前血水能匹及的地步,已经是血浆了…… 那上面盯着两个物件,一大一小,人形,像是塑料模型一样,松松垮垮,还沾着不少黑红污血碎肉,两张没有眼睛的眼睑张开着,仿佛直勾勾盯着我,这两张东西,难道说,是那妇人和她孩子的……人皮吗。 想到这儿,我实在是招架不住,连忙避开,免得自己喷出饭来,转过目光,我能感到胃里再次波涛汹涌,而我肚子里的蛊虫此时变得异常活跃,又开始作妖了。 我顿时疼得腿一软,差点没掉入漆黑的裂缝,李霖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我,好在,接下来就只是隐隐作痛,扶起来的同时,那两张人皮无风自动,竟然凭空飘了起来…… 见过鬼,见过尸,人皮动,我可是第一次见,我转头看了看李霖和王月,他们早已是面无人色了,我狠狠咽了口唾沫,心里又开始求着饕餮了,可它仍是毫无应答,我心里显然灭了一盏明灯。 没办法,只能硬碰硬了。我跟王星对视一眼,王星瞬间轻喝一声,嘴唇轻轻一挑,脚底生风,一个箭步窜出好几丈,仿佛缩地成寸,日行千里不在话下。 见王星上去,我胖子和王月也是支棱起来了,我也是从兜里摸出一条红线,这是我提前准备好的,毕竟镇魂铃那东西太过耗费体力,万一关键时刻掉了链子,那就是拉屎的碰到没带纸的,是生不如死…… 这边我刚准备出手,那空中的人皮就被王星他们戳个粉碎,后背却是一阵猛烈抖动,我心中暗道糟糕,中了调虎离山之策了……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三十:机关符文,天雷降 不及我多想,我迅速反应,想转过身去,余光瞥见一张没有人皮的脸,正是王辰,他飞起一脚直接踏在了我的背上,让我转到一般的身子直接侧翻到地上。 一只脚就那么用力踩上了我的脸,我感觉牙都被踩得松动了好几颗,王月他们听我这边有动静,连忙抽身回看,眼见我被王辰制住,都想着冲上前来把我救下…… “不要动,再动他就得死。”这是我第一次听见王辰开口,可也许是最后一次了。王星他们停在半路,都开始犹豫起来。 “都不要过来,要不然,就不要我怪我不做君子了,呵,也是,我从来不是什么君子。”王辰的声音很沙哑,天生一副破锣嗓子一样,但说出的话可是让我心中一寒。 开始的时候我还不相信他会杀我,可当他真的把一个小瓶子放在我面前晃了晃,并解释它的来历的时候,我却是真的开始慌了…… “看呐,这瓶子里装着的乃是万年蓝眼毒蜈蚣,把你的脸钻出一个打动,随后爬到你肚子里,会吸干你的血,然后吞掉你的内脏,最后会自爆,让你灰飞烟灭。哈哈哈哈……”王辰狂妄地笑声钻进我的耳朵,一时间,我和李霖他们都失了主意。 “王辰,你个畜牲,你想干嘛?”王星一反往时的平静,显出几分激动和愤懑,眼里也满是怒不可遏,与之前那个行事明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玄门高手判若两人…… “哈哈哈,我想干嘛,我倒要问问你想干嘛,你们鬼墨门没一个好东西。”王辰也激动了几分,脚底用力也是猛然增加,我感觉我脸上的骨头都要变形了,疼得似有千斤重量压在我的脸上。 “挟持人质算什么男人,看剑!”王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顺势就攻了过来,王辰显然没有想到王星敢轻举妄动,手一抖,眼见那瓶子里的虫子就要掉下来,我被踩在脚下动弹不得,王星却还是不断攻来。 眼看那虫子就要掉在我脸上,我仿佛已经看到了我被炸成万千肉片的样子,想过被鬼整死,也想过被诈尸的尸体给挠死,这种死法我可是没有想过呐。 我斜眼看着那瓶子里的东西,比普通蜈蚣大数十倍的蜈蚣,浑身甲壳包裹,两个毒腺几乎涨出体外,两个细微的蓝眼发出淡淡的蓝光,这东西要是进了我的肚子,我还能活么…… 王星此时离我还有大约两米的距离,那蜈蚣已经快要掉下我脸上了,我心里暗道倒霉,哥们儿虽然长得不咋地,但还是有点小帅,可不能让这虫子给打个洞啊。 命悬一线,就听后面一声巨吼,这一次不是饕餮,很像那青目怪物发出的,但多了几分豪气和正义,倒像是真正意义上的龙吼。 王辰瞬间锁紧了双眉,可那龙早已扑面而来,浑身都散着强烈的黄色阳气,放出一条黄色光圈,在我和王辰周围疯狂盘旋,那只毒蜈蚣还没有落地,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王辰身子也猛地颤抖起来,仿佛有一种巨大的力量在他身体中翻来覆去,脚底力量慢慢减小…… 我抓住时机,胳膊狠狠一发力,就站了起来,飞起一脚,就把他踹下了裂缝,只听见他在半空中一声“我不服”就轰然落地,摔得粉身碎骨。 那条青龙见仇已报,大吼一声,冲破井底,昂扬而去,走时还留下一连串摄人心魄的龙吼。 头顶出现一个大洞,我们有了出路,可就在胖子拿出原先下井的钩索准备上岸的时候,一声凄厉的鬼叫声,直轰得满天尘埃飘洒。 “刘忠,拿命来!”头顶白衣落下,不用说,我都知道是谁,我有恃无恐,心里迅速做出反应,不如来一招“请君入瓮”,心念至此,我一个翻身躲过她的攻击,王星也迅速使劲我拽了起来…… 我们回身一看,那白衣女鬼已然是大变样,除了浑身散发着的黑色阴气,更是多了几分绯红色的气体,仿佛浴血开花的彼岸花,我知道,那是鬼进化为煞以后放出的煞气…… 黑气弥漫,那龙画地为牢似的阵法还有所作用,但在这种浓度可怕的阴气和绯红煞气侵蚀下,那强烈阳气凝成的屏障慢慢淡化,直至淡至无色,那白衣女鬼身上的煞气却是洪水一般朝四周涌来。 我们被逼得连连后退,谁也不知道这白衣女鬼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我们都看着她,唯恐她突然暴怒给我们来个同归于尽,这里地方狭小,镇魂铃和伏天五雷符威力都过于强大,一旦使用,我担心整个井底会不堪重负,那我们一起掩埋在风尘之中…… 然而平地起风波,那白衣女鬼直接是爆开白衣,露出她素色衣衫遮蔽下的嶙嶙白骨,从她身体里爬出了千百条与之前瓶子里一模一样的蓝眼蜈蚣,在地面上聚成一团,随时准备对我们发起进攻。 白衣女孩抬了抬只剩下白骨的手,对我们开始指指点点,好像在隔空画什么符咒,同时,她的眼睛,鼻腔,嘴巴,耳朵里不断有血水涌出,随之只听她一声“杀”,那些蓝眼蜈蚣竟然同时直立起来,朝我们就爬了过来。 那些蜈蚣速度很快,专业就来到我们面前,我们往后退,很快就无路可退了,后背就是一潭血水,既然不给活路,那么……就背水一战吧…… 那些蜈蚣走到半路,就发出了“桀桀桀”的怪叫声,凭空生出一双双黑色的翅膀,飞扑过来,像极了蝗虫灾害,但又比蝗虫数量和体积要多得多,蝗灾和它们比,也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王星和王月最先出手,瞬间扔出十几道业火符,薄薄的符纸像是利剑一样穿入虫群,拦腰斩断几条蜈蚣的同时散出无限烈火,但其数量实在太多,大范围的火焰也很难保证没有漏网之鱼,李霖和我也出手了。 李霖带的瓶瓶罐罐可还没有用呢,这下子算是派上用场了,什么鸡血狗血童子尿,泼得满地都是,那味儿别提有多销魂了,我看他就差扒开裤子自个儿上了…… 火光摇曳中,我看见白衣女鬼嘴角一挑,好像我们的举动正中她下怀,我心里老是感觉这一笑并不自然,显然她现在是落了下风,怎么能笑得出来。 几乎不过两分钟,那些虫子就死得死,伤得伤,但我却感觉虫子越杀越多,业火符的威力到究有限,可地面上的虫子尸体却大多不翼而飞,仍旧是一片虫潮。 王星掏出最后一张符纸,那是张伏天五雷符,他犹豫不决的同时,我忽然注意到有一只虫子的尸体动了动,然后忽然从里面钻出了好几十只细小的蜈蚣,瞬间变大,朝我们逼近。 “没办法了,进水里!”我身子一转,就投入了那潭血水中,这是在赌命,既然这井里血水万千,肯定不会只有这么一小潭,这下面肯定有十几米深,我们四个相继跳入血潭中,果不其然,这血水深不见底,可我们氧气都很有限,而且模糊不清怎么寻找出路呢…… 我心中暗叹,完了,这次贸然行事可能要把我们几个命都给搭进去了,就在这时,脑海里沉默许久的饕餮的声音再次响起:“水底,机关。” 短暂的四个字,让我醍醐灌顶,恍然大悟,朝王星他们模糊的身影招了招手,我就用力潜游下去。 这个时候我喉咙已经有点疼了,水压还是足够大,我几乎是摸索着寻找着所谓的机关,王星和李霖他们靠了过来,他们是一起进水的,所以一直在找我,突然,我摸到了一个不平的凹陷,很光滑,而我身边突然亮起一道亮光,是王月,他居然还有一张业火符,而且还能在水中点燃! 顾不得为此惊奇,我能看到他们个个儿脸都快绿了,我顶着压力看清了那个凹陷,是个球形凹陷,周围还有一些血红符文,很像是之前石棺上的符文,一看这个,我就猛然醒悟,使劲朝李霖比划起来。 这个球和李霖那个石珠很契合,李霖也立即懂得,往往最紧急的时刻,人最容易将潜力觉醒,李霖狠狠一摁,就把那石珠摁进了凹陷,那符文立马放光,一扇巨大的石门,就从旁边打开了。 由于内外气压不平衡,李霖他们被一头吸了进去,我最后一个进去,但还没进那石门,我的后背就被人抓住了…… 扭头,白衣女鬼果然就在我身后,这时候我嘴里已经开始灌水了,浑身使不上半分力气,我只能被像死狗一样拖着往井底走,就在我以为在劫难逃的时候,王星突然又出来了,他拿着最后那半张符纸,迅速发现了我,猛然朝我掷出最后那道伏天五雷符。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使劲一扭,把那白衣女鬼甩向了那张符纸,只看雷霆万钧,闪电轰鸣,我再也憋不住,腥臭的血水开始朝我肺里涌来……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三十一:修行之路,初为开 我只感觉被王星拽进石门,肺里灌进去的血水火烧一般地疼,我只能感觉到手被人拉着,窒息缺氧的攻势直击我的神经中枢,最后一次触觉是我碰到土地的须臾,终于我再也挺不住,在众人的注视下,昏了过去…… 这一次我昏得很彻底,无牵无挂那种,因为我想保护的人都安然无恙,哪怕倒在地上一睡不起也再无什么遗憾。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我拿到镇魂铃,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在昏迷的时候我总能保证一点意识的清醒,脑海里不断有个人呼喊着我的名字。 那是饕餮的声音,我张了张嘴,想要给予应答,却突然身边有一只粗糙而强有力的手紧紧握住了我的手,我瞬间被拉回到了现实中,喉咙还是呛得生疼,烟熏火燎的。 睁开眼,我就模模糊糊看到凹凸不平的窑洞顶头,随后就看到李霖那张胖脸,他一看到我醒来,就开始大呼小叫,引得满屋子人声鼎沸…… 我想起来,身体却是虚弱得很,转个头都难,木讷地看着屋顶,王星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他眉骨上方多了一道不小的伤疤,就像是松树的枝叶一样,伤口周边皮肤煞白,伤口却是红得发紫,这好像是,被闪电劈中了才会形成的伤口。 心里狠狠一揪,我看着王星说道:“你……你没事吧?”这句话纯属我的侥幸心理在作祟,被闪电劈中可不是小事,我这么问只是想寻求一丝心理安慰而已。 “没事,小伤而已。”王星脸上肌肉明显有点不自觉地抖动,但还是勉强笑笑,随后淡出了我的视线,李霖又走到了我的床边,对我说着:“忠哥,你好好休息,这儿的事已经解决了,你现在身子虚弱,修养一段时间吧。” 他给我嘴里送了些水,我头疼得厉害,没一会儿就又感觉昏天黑地,不由得昏昏欲睡,又一次进入了梦乡,这一次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一个穿着过时服装的男人在一条白色的路上走着,看那体型,很像是之前救我的那具尸体,他就那么走着,好像永不回头…… 我想着追上去问个究竟,但无论我怎么跑,他和我的距离一直都保持不变,终于,在我的注视下,他渐渐隐没在茫茫白烟之中。 这梦简直真实得不能再真切,我猝然睁开了眼睛,一束清冷的月光照在我的脸上,月明星稀,一派“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的景象…… 等等,月亮?吃惊之间,我从地上爬了起来,这是村子外面,而且我的身子出奇地自愈了!我看向村子外面那条土路,回想着刚才梦中的场景,我心思飘渺,一时间愣在原地。 风吹山林,脚下突然飘上来一张白纸,我下意识一把抓住,上面用毛笔写着几行字,笔法苍劲有力,入木三分,可上面的字却实在意味深长,只见上:既入鬼门,当护阳间稳定,镇魂力可裂星辰,勿尤其反噬。 我一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村子里亮出点点光亮,随后就看李霖和村长他们急急忙忙从村里走了出来。 我急忙把手里的纸放到了口袋里,李霖他们看到我,先是挑灯仔细看了看,然后吃惊地问道:“忠哥你去哪儿了?你身上的伤不是不能下地么,这怎么就……” 村民们一时间都松了口气,回屋睡觉去了,我跟着李霖他们也走了回去,李霖只是看了看我,过了一会儿好像明白了什么,回到了自己屋子里睡觉去了,我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不断想着这白纸上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其中深意我始终无法明了,脑海里又传出了饕餮的声音:“刘忠,我给你讲个故事,你想不想听啊。” 这句话很是让我奇怪,它一个上古凶兽,给我一个凡人讲故事?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好奇心总是在这种时候作祟,再加之我这会儿睡不着觉,无聊得很,于是小心翼翼应了一声:“你讲,我听着。” 饕餮还特意清了清嗓子,这可让我很诧异了,难道说上古凶兽也有痰?不过我可不敢声长,可奈何饕餮在我意识里,我想什么它也就知道什么,这给我一顿狂怼啊:“你懂什么,我称霸四海八荒的时候你十八辈祖宗都还没出生呢。” 我坏笑了一下,何止是十八辈啊,我一百八十辈祖宗都不够你说的,连忙开口说道:“你快讲吧。” 这一番交谈,我感觉饕餮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凶神恶煞,反而多的是一种平和和异于常人的成熟,也是,它根本不是人,但我感觉他一直在保护我,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曾经有一个很厉害的摸金校尉,他姓刘,他从来遵守摸金门规,以至于道上朋友都认识他,他也从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是盗墓四门中亦盗亦道的存在,”饕餮也不客气,直接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可它一开口,我就立马被吸引住了…… 我没敢打断,只是直了直发酸的腰板,静静听它继续讲着:“他敢于直面千年厉鬼,上古阴魂,从而建立起在阴阳道上最为显著的组织,这个组织替天行道,无所不能。山西刘家,山东王家,东北张家为三大家族。” “但当他最后一次下墓的时候碰到了苏醒的千古暴君妄图重掌天下,他挺身而出,用生命和巅峰修为封印了夏桀,而他,一代英雄人物就此陨落。但就在前些日子,夏桀再次苏醒,而这一次蕴含着更大的阴谋,只有他的孩子才能解救阴阳两界……”饕餮有些激动,语速明显快了些,听得我大气都不敢喘。 很短的一个故事,但我却感觉饕餮无缘无故给我讲这个故事,绝不是闲来无事耍嘴皮子,一定有什么深意…… 摸金校尉,组织,亦盗亦道,千古暴君,这些关键词之间似乎有着不寻常的联系,催动着我不断挖掘历史的沉淀,在漫漫长河中寻到自己的身世,说起来真是挺荒诞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而活,甚至连自己最亲的人都守护不了。 只要一想到这,我心里就是一阵苦涩,但我很快回到了刚才的故事中,却突然好像悟透了其中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针对我和那具尸体,无论是组织,后人,乃至千古暴君,所有矛头都直指我这个基本连入行都算不上的小白,可这一切真真切切发生在我身上了。 我看了一眼手里那张被我手汗染湿的白纸,一声长叹,叹世道不公命运弄人为时已晚,然而现在我需要做的就是报仇! 没错,我突然就醒悟了,那具尸体不出意外就是我的父亲,是我期盼多年的父亲,他在我眼前无数次保护着我,我却没有认出他来,一刹那,我好像丧失了理智,感觉心里无限仇恨瞬间迸发出来,脑子里蹦出无数杀戮的念头,随时可能做出过激的行为。 “放下执念,尘归尘土归土,杀戮会让你丧失理智!”脑海里饕餮的声音威严声起,我对它一直有着天生的敬畏,发呆之间,我又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我心里满是震惊,我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会产生那种可怕的念头,这不是我第一次丧失正常思维能力了,那种感觉就像突然失去自我,堕入万丈深渊,化身为魔一样…… “现在平复自己的情绪,想报仇?那你得有那个实力!”饕餮的话每次都在关键时刻引我走向正道,我前所未有地激发出了强烈的变强欲望,一路坎坷,我还是活着,尽管像是丢了半条命一样,所有爱我的人几乎都死于非命,唯一能依靠的,恐怕也只有李霖了。 “你现在静下心来,细细感觉一下你体内的阳气,看能不能把他们运动到丹田。哎?阳气咋这么少啊,小子,你是不干那啥事了?” 听完这话,我他妈当时就差点直接当场倒地口吐白沫,直接猝死了,这饕餮比社会青年还社会啊,居然还知道现在小年轻喜欢干那啥事,但我可是真没干呐,你这不能平白无故玷污我清白啊…… 我心里直呼冤枉,但还是潜心感受着饕餮口中所谓“丹田中的阳气”,古人练武讲究气沉丹田,可我却是搞了半天都没发现身体里面的阳气,也不敢再问饕餮,害怕人一发火再给我整个儿吞了,只能慢慢寻找着其中不为人知的门道。 我约莫感受了半小时,都没有感知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年轻人的心态总是浮躁的,我一度想要放弃,可一旦看见那张白纸,那张我父亲在这个世上留给我的最后几个字,我内心无限希望就被掀起,一发不可收拾。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我慢慢地感觉到身子里好像蕴含着一股暖流,额头上也布满了密密的汗珠,我开始试图引导着这股暖流流向我的丹田部位…… 手 机 站: ------------ 卷一:众故之始 话三十二:昆仑龙魂,冰雪川 就在那股暖流即将到达我丹田的时候,我却是提前松了口气,这一松气,那股暖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气得我差点背过气去。 生气归生气,我也算是从中吸取了一些难得的教训,但我再一次运转阳气,却是找不见了,没办法,我只能重新聚集体内阳气,一练就是一夜…… 终于啊,在最后一次试炼中,我成功把那一股微弱的白色阳气给运达丹田,心里大喜过望,连忙激动地呼喊着饕餮:“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 也许是过于激动,我舌头跟打了结似的口齿不清,饕餮好像没睡醒的样子,冲我说道:“你小子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诶?这……这怎么可能呢?” 它显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虽然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它的语气中震惊难以掩盖,它这一句话可把我给整蒙了,于是我问道:“怎么了?不对劲吗?” “没什么,你还会操练,日后想要使出镇魂铃全靠体内的阳气了。”饕餮稍微平复了一下情绪,语气中又带上了那种不可一世的威严,我见他不说话,也就没怎么在意,继续修炼的同时,我慢慢尝试着积蓄更多的阳气,但终究是入门小白,并无他果。 睁开眼,天已大亮,一夜修炼,浑身灼热无比,竟没有一丝睡意,我顿觉清奇,但还是起身换好衣服,想去屋外走走,谁知刚一迈过门槛,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王星,王星看我居然下地而且伤痕自愈,差点惊掉下巴,片刻迟疑,他才说出话来:“刘忠兄弟,你怎么下地了?” “昨天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好了。”我尴尬一笑,并没有把饕餮和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他,他显然有一丝怀疑,深邃的眼神看得我有些发虚,于是便以散步为借口跑到了屋外。 阳光正好,驱散我心中寒意,村民们看到我都热情地跟我打招呼,这我还挺意外的,因为之前除了村长没几个认识我的,而他们却是个个都叫着我的名字,喊着兄弟小伙子,弄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走到村口,我望着那条来时的土路,感慨万千,突然想起村尾那口枯井,我扭身跑了过去,行至村尾,才发现地面血水干涸,那口枯井早已倒塌,被村民们拿黄土埋了,周围还插着三根骨头似的东西,不用说,估计是王星做的法事,悼念地下丧生的母子俩。 突然,一个人影突然就扑了上来,速度很快,我这大病初愈一样的身子哪里躲得掉,瞬息之间他抓住了我的衣领子……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肯定不是什么脏东西,我瞧了瞧这抓住我的衣领子的人,自己都感觉自己的眼神没有一丝慌乱,只是看着他,此人蓬头垢面,身上衣服落满灰尘,可细看之下,我还是辨认出来,这是那孩子的父亲。 他看着我,看起来神志不清,眼睛血丝密布,握着我衣领子的左手也渐渐加大力度,随后右手一记重拳就朝我打来,我没有躲闪,反而是把所有能调动的阳气都朝我丹田送去,靠着这股力量,我瞬间挣脱了他的束缚,接住了他的拳头…… 没错,我只是想接住他的拳头而已,一个失去亲人的人是没有理智的,我也曾经历过这种痛苦,所以我没有恶意,但我没想到的是,那汉子重重一拳被我接住以后,竟是脸色大变,一口鲜血喷在我身上随后直接倒飞了出去,落在老远的一堆茅草之上。 我看了看我的手,心中满是惊骇,村民们听到动静都匆匆赶来,李霖他们更是直接破门而出,看了看我,再看看远处茅草堆上昏迷的男人,村民们都是议论纷纷,李霖他们甚至比我自己还要吃惊…… 众人呆愣许久,才有人把那男人抬走,村长走到我面前,看了看我一脸茫然和惊慌的表情,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小伙子,这不怪你,你有本事我是知道的,而且听邻家娃娃说,是他先动的手,他自从死了老婆孩子就疯了,你别太在意,没伤着哪儿吧?” “没事,村长,务必要把他救活,要是失手杀了人,我这辈子都无法安生。”我看了看村长,说了句话,扭头擦过李霖和王星的身子走进了王星王月家里。 我心里五味杂陈,根本没想到才刚开始修炼,我就差点杀人,这到了以后……我不敢多想,只在心里喊着饕餮,饕餮现在就跟我的亲人一样,毕竟他对我恩重如山,像是父亲一般的角色…… 一提到父亲,我心里更加难受,是的,他从小遗弃我出去抗击厉鬼,原因无他,那也只是为了保护好我,仅此而已,他曾经就在我面前掠过,而我却突然对他的印象模糊了。 “不必伤心,你父亲的魂魄会得到永生,而你,只是刚刚开始这场与宿命抗争的旅途。”饕餮的声音多了几分祥和,显得语重心长,我也释然不少,于是问起了我本来想问的问题:“唉,饕餮,我这才刚开始修炼,就这么厉害?” “呵,你以为你小子厉害?我告诉你,随便找个会点皮毛的入门小白都能吊打你,刚才是老夫帮你解围而已。”它冷笑一声,又摆出一副傲视群雄的架子,我哭笑不得,这个时候李霖走了进来,看我目光呆滞,拍了拍我的背。 这把我吓得打了个冷战,看着李霖一脸笑容,我就问道:“霖子,怎么了?” 你还真别说,过了这么多年,再叫他小名我还是很顺溜,我本身就是个怀旧的人,小时候李霖那玩意贼小,就跟太监似的,“小霖子”谐音“小林子”,影视剧里的太监名字都这样,长大了,总不能叫“大霖子”吧。 “吃饭。话说忠哥,你刚才咋突然那么牛了。”李霖嘴边挂着自然而纯真的笑容,我也回应着微笑,只不过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出,我笑得很牵强生硬,为了缓解尴尬,我打着哈哈说道:“我昨晚得到仙人指点,渡化成仙了,你信吗?” “你可拉倒吧,就你还仙?”李霖说了句,就走到堂屋去吃饭了,我也紧随其后,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还是饿得慌,关键我才刚想起来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散步修炼,没血糖低晕过去就不错了,哪儿还有闲心开玩笑。 到了饭桌上,王月左手缠着条绷带,龇牙咧嘴的,王星则不然,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我,好半天才问出句话来:“刘忠,你……自己觉醒镇魂铃了?” 我有些懵了,不由得放下碗筷,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王星的慧眼,我只能回答道:“嗯,其实也不算,只是会运转阳气了而已。” “真是不可思议啊……”王星轻声说道。我也没接茬,自顾自地吃着饭,酒足饭饱,我也就准备回屋修炼,王星喊住了我,把我带进了他的房间。 “你想不想知道关于你的事情?”王星给我倒了杯水,就低声对我说道。 此言一出,我瞬间无法淡定,直接坐了起来,差点把椅子掀翻,但我还是压制住激动的情绪,静等他的下文。 “你看看这个,一切都会明了……”王星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包裹,扔了过来。 我随手接住,打开了层层丝绸,映入我眼帘的东西是一块残缺的令牌,上面写着“墨”这个字,不用王星提醒,我立马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之前红衣女鬼给我的那块令牌,一拼接,分毫不差,正好一个整体,不过“墨”下面还缺一块,想必正是“门”…… 不错,这王星果真是那所谓山东刘家的传人乃至领袖,装出的淡定终究不堪一击,万千思绪终究将这种镇定冲垮。 “你的父亲就是我鬼墨门的掌门,而你,就是掌门人。”王星一语道破天机,但我这个时候还没有表现出过度的亢奋,这个信息饕餮告诉过我,但接下来,他开始讲述起了,这鬼墨门的内部…… “兄弟,自从掌门走后,鬼墨门内部就发生了一些不大好的事情。”王星看了看我,还是没有明说出来,好像在忌惮着什么。 我可是急得焦头烂额,连忙说道:“有人叛乱?”不得不说,我这乌鸦嘴都该去买彩票,这一说,王星叹了口气,沉沉点了点头。 山西刘家,山东王家,东北张家。照这个意思,不是东北张家还能是谁,要是让我足够强大,我也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王星接过话茬,继续说道:“现在王家和刘家都是有名无实了,当年他们灭我父亲满门弟子,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流落这么一个小村庄。” 东北张家,现在我脑子全是这四个字,王星却是说道:“不过现在好了,你加入了鬼墨门,并且成功觉醒了镇魂铃,只要我们助你修炼,逆天改命,到时候重振刘王雄风也不是不可能,现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你肚子里这条五阴残尸蛊实在是千古剧毒,几乎没有解法,但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解药。” 本来没有希望的我重燃火焰,期待地看着他…… “昆仑龙魂胆。”只听他说出一个名字,便是闭口不言了…… ------------ 卷二:昆仑诡墓 话三十三:鬼门神相,同前去 我看着王星离去的背影,不免思索起来,昆仑龙魂胆,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呢。 我第一时间就想到《鬼墨门摸金录》,上面各种奇珍异宝,尸鬼精怪都有详细的记录,虽然我之前看过一遍,但只是挑最实用的看,其余的还真没有怎么细看,特别是里面说的能灭邪克煞的药材,我是一样都不知道…… 翻了翻目录,果然在最后面看到一个名为“龙魂胆”的字样,可当我准备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却发现最后一页竟然被人撕去了,撕得平平整整,简直完全看不出来这儿原先有一页,但目录还是暴露了最后一页的丢失。 我心里捶起了大鼓,这一趟下来,估计又是凶多吉少了…… 接下来一天,我还是回屋里慢慢修炼,虽然看起来毫无进展,但我的心态似乎改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鲁莽冲动,仿佛一夜之间成熟许多。 我午饭都没吃,一直修炼到深夜,才啃了两个馒头准备入睡,这时王星却走进屋里,撂下一句“刘忠兄弟,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就出发。” 这一下子可驱散了我大半睡意,精神又进入了高度紧张的状态,但无奈的是,我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除了还呆在李霖车里的洛阳铲,和身上几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物件,这装备,可真是够寒酸可怜的。 一夜无话,我终究还是睡去,睡得并不沉,以至于清晨鸡鸣之时,我瞬间就被惊醒了,不同于这近一个半月醒来的朦胧,这一次,我很清醒,因为我知道我要干什么,我的使命究竟是什么。 看了看那块令牌,我把它和摸金符一同挂在腰间,穿着个短袖就出发了,结果刚一出门,我就是一脸懵逼了…… 只见李霖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辆小轿车停在门口,他们三个已经是整装待发了,我连忙上车,结果就看见王月的手已经能够活动自如了,那昨天应该就是在做作而已,我也没有戳穿他,只是看了他两眼,他还对我笑了笑,相对无言,我们也就驶出了村外。 “哎,霖子,你哪儿搞来的车啊?”我好奇地问道,同时打开了手机上的谷歌地图,顺眼一看,方知这次任重道远呐,昆仑雪山,离我们将近四千公里,最短最短都要好几条火车路线,几乎横贯了整个华夏版图,就凭我这招鬼的体质,能活着到那儿都是万幸…… 进山的路颠簸,出山的路更加不用说,这车可能也是年份不短了,车里不一会儿就有点乌烟瘴气的,可李霖他们却是面不改色,好像闻不到一样,这耐力,我真的佩服。 心里不禁思索,我父亲的眼光这么毒,一个个都是高手,不仅身体素质超人,耐力也这么好,但我可没那本事,不一会儿身为出租车司机的我就直接晕车了。 我没敢说,接下来的路不一定会多好走,乱了军心可不是办法,好在我修炼以后耐力也提高了一点,愣是坚持了一天都没有吐,但我们几个还是满身臭汗。 来到临沂机场,订好明天的机票,我们在附近找个旅馆草草住下,一人一间,随便吃了点东西,我洗了个热水澡,也就躺在了床上,一动都不想动了,看了看脖子上那块令牌,我把它从绳子上取下,轻轻抚摸着上面斑驳的痕迹,摸着摸着我老感觉有哪儿不对劲,于是打开了手机上的手电筒…… 打开手电筒,在强烈的光线下,我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可这一模,还是有点奇怪,反复摸索了好几次,我才发现,问题不在别处,正在那“鬼”字的最上面那一撇,这个部位好像,能按得动…… 不仅疑惑,这小小的残缺令牌难道暗藏什么玄机么,就在这个时候,我鼻子一痒,“噗嗤”一声就打了个喷嚏,可就是这一喷嚏,我的手腕一抖,就按了下去。 瞬间,我听到一声撕裂空气的脆响,随后就是“膨”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这令牌里飞了出去…… 我心中茫然若失,连忙盯着前面的墙壁,才发现一个青绿色的金属片紧紧嵌入了墙壁,要知道这可是钢筋混凝土,这小小的机关要释放楚这个力度可不容易啊。 “咚咚咚”就在我震惊之际,门口响起了一阵的敲门声,就在我琢磨这大半夜谁来敲我门的时候,从门外就传进来李霖气喘吁吁的声音:“开门啊,忠哥,你这屋咋那么大响动呢?” 我当时就想把那个金属片给拔出来,结果它镶得贼拉紧,拔都拔不出来,没办法,我只能往上面挂了件衣服,随后,就去开门了。 谁知一开门看见的不是李霖那张油腻的胖脸,却是一摞高高摞起的羽绒服,我当时快要惊掉大牙,李霖却在这一摞羽绒服后面叫了起来:“我说忠哥,你倒是接一下啊 ,这干嘛呢,要压死胖爷不成?” “昂。”我短暂的回答一声,接了过来,这下子才看见李霖那都快窒息发紫的脸了,不过说真的,这真的挺沉的,我放到了屋里,回身一看李霖不见了,可以说是一脸懵。 片刻,李霖又拿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这单人间本来没多大,这可真是不应景啊…… “霖子,去一趟昆仑要这么多东西吗?”我挠了挠后脑勺,不解地问道。 “呵,”李霖一脸社会老油子的表情,得意地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忠哥,以前我们倒蒙古族的一个大斗,结果就因为物资不够差点在里面饿死,多多益善嘛……” “你可得了吧,我看是你吃太多了。”我笑了笑,拍了拍李霖那啤酒肚,还有不小的弹性呢。 “哎,得了,这算是妥了,明天再见。”李霖回身就走,我也稍微喘了口气,连忙放下那件衣服,看了看那金属片,说实话我是真的有点后怕,这得亏是干墙上了,要是我拿反了方向…… 脑补一下那个画面,我腿肚子都有点发软,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怎么把它拔下来呢?思索片刻,我的内心给了我答案,阳气归于丹田,再引于手掌,只教我轻轻一拔,那金属片就被我拔了出来。 手中很是灼热,我连忙散去阳气,这金属片上生满了绿色的氧化物,应该是个年代很远的铜片,上面还有些许字迹,不过多数都被遮盖了…… 我很想看清上面的文字,但想是没有用的,我狠狠蹭了蹭,结果没蹭掉,只能是拿起桌上的水果刀就开始摩擦,好不容易磨拭掉上面的铜绿,我就看见三行字,我对这种东西敏感得紧,急急仔细辨认起来。 只见上书: 玄法江湖阴阳径,阳人引魂助阳平。(引) 恶鬼阴尸多作祟,镇魂自取魄中罪。(镇) 生世恩怨何时终,阴阳沧桑愿清销。(度) 这三行字可真是够玄乎的,读来朗朗上口,但却不能理解其中深意,心中暗自唤饕餮的名字却并无应答,只能说这三行字出现的不是时候…… 轻道一声无奈,我枯坐在床边,看了看那块设计精美的令牌,又拿起镇魂铃看了起来,既然令牌有机关,那这个可以辟邪斗煞的铃铛该不会也有什么门道吧…… 微微皱眉,我仔细观察了起来,匆匆忙忙,恶鬼缠身,我这还是第一次仔细观察着这个救了我数次的铃铛,历史的洪流让它看起来更加精美,摇了摇,没有响,这东西可能只是碰到脏东西才会响。 细看之下,我发现那些我原本以为错综复杂的纹理并不是胡乱雕刻上去的,竖着看也许是这样,但我一横过来,却感觉这一排纹理看上去就像是一条条……龙的样子。 “嘿呦嘿……”我嘴里不由自主吐出了一声惊奇的声音,不错,果真是一条龙呐,头有弯角,圆目尖嘴,蜿蜒盘踞,鳞甲坚硬,搅动天地,栩栩如生啊。 我寻思我之前是不是眼瞎,这么精美的花纹我居然能看成胡乱雕刻…… 把它放回贴身背包,我躺在床上又开始琢磨那三句像口诀一样的话,如果说它是镇魂铃的口诀,我到底该怎么使出来,要说我会使这镇魂铃,说白了那也只是饕餮用本体能量驱动,我根本没有办法实际控制它,更别说使出口诀杀脏东西了。 想着想着,上下眼皮终于有点打架的意思了,我也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梦里,我梦见自己真的寻到了昆仑龙魂胆,那东西放着强烈而又刺眼的黄光,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形状,我想上去看看,就在此时我耳边传来一声怪哉,我猛然醒了过来。 睁开眼,我就被吓了一跳,因为我这个时候正在跟一对墨镜后面的双眼对视着,看见我醒了,他布满褶子的脸上浮现出一点不容易发现的微笑,摸了摸下巴上所剩无几的白胡子,这是谁啊…… ------------ 卷二:昆仑诡墓 话三十四:飞行途中,忆往事 “呦呵,忠哥,你这大老爷终于醒了啊。”李霖打趣说道。 “霖子,你大爷,你们咋就不叫我起床呢?”看那老头走开,我对着李霖喊道,谁知转眼一看,王星王月也在屋子里,都是整装待发,毕竟这一次我们要去的可是昆仑雪山。 “刘忠,起来了,准备出发。”还是王星缓解了我们的尴尬,我答应一声,急急忙忙换好衣服,就提起物资向外走去。 “且慢。”谁知那老头伸手拦住了我,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嘴里又开始碎碎念起来:“怪哉,怪哉啊。” 我都想一脚把这白胡子老头给踹出房门,王星却疑惑地看着老头子,问道:“前辈,刘忠他身上有什么不对啊?” 前辈,连王星这种本事通天的人也要遵其一声前辈,这人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开始睁眼端详这老头了…… 见其人身披黄色长袍,眼带圆形墨镜,拄根红木轻拐,手拿几片龟甲,真像是一个闯荡江湖的算命先生。可这老头一算卦的跟我们这一次昆仑冰川之旅有什么牵连呢。 “前辈,您刚才说什么怪哉是怎么了?”我好奇地问道,事关己身,不得不问。 “小伙子印堂发黑,天中穴中隐藏了不少黑气,此去怕是凶多吉少,难辨生死。”那老头摇着头说出一番慢慢悠悠但语出惊人的话来。 李霖听到这个,就急了,冲着那老头就喊:“哎,老头,你什么意思,你是咒我们呢还是咋的?” “这小子好生无礼,掌门在的时候也要尊我一声兄长,信与不信,皆在于你们,老夫只不过不想见死不救,既然不领情,我走便是。”那黄衣老头可是心高气傲,这眼看就要走开,王星的恭敬又加一倍,劝说道:“审相多见谅,年轻人心高气傲,不必多多计较。” “走吧。”那老头话也不多,虽然慢慢悠悠的,但是并不给人拖沓的感觉,李霖还想反驳,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也就安静了下来。 走到机场,看着无数的飞机,我就寻思我们怎么过安检,这洛阳铲可过不了安检呐,谁知王星带着我们七拐八拐,从机场的后门扰了进去,随后就看见王星径直走向了一架私人飞机,贴着工作人员的耳朵说了几句话,就朝我们招了招手…… 这私人飞机小巧许多,可这……这哪里是我这种老实巴交的农村人坐得起的。 可能是看见我满脸震惊,李霖拍了拍我的肩头,低声说道:“这是咱爹买的,说白了还是咱家的。” 咱爹?我一愣,反应了过来,心里更加为之撼动,我父亲究竟一辈子倒了多少大斗,连飞机都给安排上了…… 余念未了,李霖他们先手走上了飞机,我也随着跟了上去,这飞机上面更是什么都有,真皮座椅,可是让我不太适应,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但那老头子和王星他们却不为所动,在那儿一脸淡定。 我也没有过多失态,虽然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可咱照做就完了,很快,飞机起飞了,我的耳朵一阵不舒服,看李霖他们都嚼着口香糖,我也往嘴里放了一块,果然,那种不适很快就消散殆尽,而我们,也正式踏上了去昆仑雪山的旅途…… 飞机飞得很平稳,但我已经没有了那种新鲜感,而是看着坐在我前面的老头,转而头一偏轻声问了问王星:“哎,王星,这是哪位啊?” 王星本来在凝视窗外,见我问,便想回答,谁知我后座的王月抢先回答道:“这位,乃是鬼墨门的神相,精通相面摸骨,更有千年龟甲在手,亦可驱鬼降妖,他说什么就灵什么。” 王星瞥了他一眼,对我说道:“不错,这位前辈可比你……掌门还要辈分大。”王星避开了我爹这个字眼,显然害怕伤害到我,可我哪儿有那么脆弱,虽然心里的苦涩一直没有褪去。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接触到王氏兄弟俩,感觉他们两个老是格格不入,完全不像是亲兄弟两个,倒好像是姨表兄弟,还是血缘关系不重的那种。 相面摸骨?千年龟甲?这不是江湖骗子的标配吗…… 看着前面嘴里哼着小曲的老头,我是真的不敢恭维,他说我生死难料我就死啊,说不定他就不灵呢? 很快到了吃中午饭的时间,可端上来的东西却让我始料未及,什么波士顿龙虾,三文鱼沙拉,金枪鱼刺身,那都是被飞机上的工作人员一盘一盘往上端,直接是给我看得直咽口水。 “吃吧,过些时候就没这好东西了,说不定,最后的午饭,就是这个喽。”白胡子老头可好不客气,上来就夹一大块三文鱼放到了自己盘子里,我们齐齐开动,这山珍海味,不吃白不吃啊…… 吃着吃着,我就更加疑惑了,王月在那儿那是无肉不欢,可王星却只是吃着素食,哪怕一口肉都不吃,在略微颠簸的飞机上,王星果然还是最显眼的那个。 中途飞机降落,加了油又重新起飞,李霖王月还有那个白胡子老头他们都是睡起了囫囵觉,我是左顾右盼,心烦意乱的,怎么也睡不着,转眼一看,王星也没睡,只是在默默打坐,闭目养神。 “刘忠,你真的要加入鬼墨门吗,你们刘家镇魂铃虽然不同于茅山道术,却也要经五弊三缺之磨难,你果真想好了?”王星好像能瞧见我似的,睁开了眼,用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盯着我看…… 五弊三缺,我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东西竟然是真的,难道说入鬼墨门还需要什么规矩吗,我几乎没有思考,想报仇,鬼墨门的实力当然不容小觑,哪怕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上一遭,无言,我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一刻,我的心是复杂的。 “好,不过以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入门,想要当掌门更是遥不可及,目前,我们应该做的就是找到龙魂胆。”王星淡然几句,却把我说的心潮澎湃,我坐在座位上,等着他的下文。 “你们刘家的镇魂铃我相知甚少,只是看掌门用过几次,所以并不知晓其中的口诀,只知有‘镇魂九式’,我现在也只是帮你打通经脉,让你能够使出镇魂铃。”这个时候我直接激动地站了起来,要不是这是在飞机上,我估计我都能蹦迪了…… 开个玩笑,言归正传,王星这番话让我顿时感觉拨云见雾,见到了恩人,他能让我成功使出镇魂铃,这更加不用说了,我自然感恩戴德,接下来就听王星讲述起他和我父亲的往事。 因为这件事很麻烦,所以我就简单讲讲王星的经历:那个时候他刚拜入鬼墨门,也是第一次跟着我父亲出去倒斗,那个时候我父亲还很年轻,他也还小,好像才十九岁,那个时候王星因为被奸人陷害逐出道门,但经过我父亲的指点依旧实力强悍,可王星第一次下墓就碰到了大家伙…… 记得那是一个清朝的将军墓,在里面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异常,但当他们真正到了主墓室,却只感觉后背都凉了,里面的棺材居然打开了。 要知道,这个墓可是从来没有人开过,上面的封土还有机关都没有触发,更加让人不安的是,里面只剩下了一件血红色的寿衣…… 王星讲到这儿的时候,眼神里还有一点迷离,好像还在后怕,言归正传,一开始他们觉得肯定是有人通过某种特殊的方式盗走了尸体,也有可能这座墓就是一些王公贵族为了掩人耳目造的衣冠冢。 话虽然这么说,但摸金校尉的规矩不能坏,所谓“逢凶不下铲,灯灭不摸金。”他们还是照例在墓室的东南角点上了一根白蜡…… 银烛高烧,把墓室照得那叫一个通亮,可当他们想着怎么把这件衣服搞到手的时候,刚才还好好的蜡烛忽地一下就灭了。 与此同时,他们还看见一只硕大的黄鼠狼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眼里的绿光那是四处散发,而且那条黄鼠狼有七条尾巴…… 实话说,王星讲到这儿的时候我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脸上的神色也许不太对劲,王星果真是明察秋毫,当时就看出来了,但被我两言三语搪塞了过去。 摸金门中最害怕在墓室里碰到自带阴气的动物,如猫,黄皮子,其中黄鼠狼最容易引起尸变,更别说这种七尾黄皮子,那么尸体恐怕早已经起尸了…… 当时王星和我父亲背靠着背,王星防范黄皮子,我父亲则拿着手电四处寻找着那粽子的身影,那黄皮子只一跳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父亲那边也并无结果。 灯灭不摸金,他们只得无奈准备出墓,可就在他们快要到达盗洞的那一刹那,王星绊了一跤,手条件反射地一扶,就听见“咔嚓”一声响,一时间,周围黑暗中窜出一缕缕蓝色的火焰,利箭寒光无情袭来,只听我父亲喊了一句“趴下”,他便被扑倒在地…… ------------ 卷二:昆仑诡墓 话三十五:风水宝地,堪舆术 听到这儿,我老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啊,七尾黄皮子,起尸,机关,要不是棺材里面没有尸体,我都怀疑当初他们进的墓就是写着我名字的那座坟。 可做人不能过于冲动,即便我的思绪飞速飘动,但我从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仅洗耳恭听就够让我津津有味。 王星可真的是吓了一身冷汗,当时看着空洞的墓室中冒着蓝火的箭雨那是吓得瑟瑟发抖,冒了一身的冷汗,我父亲救了他一命,但并没有摆出一副恩重如山的姿态,他救了无数人,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这点小事自然也不会计较。 他们俩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我父亲还嘱咐他不要乱动,随后两人往墓室里看了看,确认没有机关之后,就准备走人,谁知刚一转身,他们俩顿时惊呆了…… 刚刚还好好在那儿的盗洞,既然是凭空消失,好像从不曾挖过,这下子连我父亲这干了几十年的摸金校尉也哑然失色,这种情况,他还是真的头一次遇到,但还是脸色沉稳,可王星当时还没这副冷面孔,早已是乱作一团,瑟瑟发抖了。 讲到这里,王星都不由自主笑了笑,实话说,王星笑起来给人一种阳光帅气的感觉,但这难得的瞬间往往突然烟消云散,他忽然就拔高了音量,接下来的事情恐怕难以想象…… 他们俩正苦思冥想的时候,只听头上轰响一声,整个墓顶也冒着蓝火塌了下来,就在这个时候,我父亲使出了使王星瞠目结舌的法术。 只见他嘴里迅速念出一句口诀,这句口诀王星一辈子都不会忘,其中是为“阴阳有路路自平,魂归天所魄回应!” 这句话一出,我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这和之前令牌上那句标注有“引”的口诀极为相似,难道说…… 听过许多故事,但多虚无缥缈,不可觅其踪,这个故事则不然,无限逼近我的现实,竟激得我是满身白毛汗,唯恐王星再次提高音量。 那一大块墓顶跌落下来,本来是无可救药的地步,可我父亲念出口诀,天地剧变四周突然涌出一股洪荒黑气,极速聚作一团,那块墓顶顷刻间就被震裂得粉碎。 王星当时完全看傻了,细看之下,乌纱般的黑气之下是一张张形容枯槁,狰狞恐怖的鬼脸,但旁边那盗洞也随之重新出现,他就那么被拖着跑出了那座大墓…… “目的地到了。”我还沉浸在紧张的气氛中,却是看见窗外天色阴暗,白雪漫漫,阴风呼啸,没有任何草木,更没有任何生机,我们的飞机就这么停在半空。 “走!”王星第一个反应过来,穿好衣服,带上装备就准备出发。 其余人个个是全副武装,就连那白胡子老头都卸下了墨镜,不知为何,他的右眼球好像很怕光,一直半睁着,我也没搭理他,也准备好装备,才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我们怎么下去呢…… “忠哥,快点啊,你不会怂了吧。”转身一看,李霖已经背好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这好像是……伞包啊。 “现在打开舱门,随后接应。”广播室中那个沉稳的男声再次响起,我再怕也得背起伞包,随后飞机尾部舱门一开,顷刻间,四个人一齐跳下,可我还愣在原地。 “跳下去!”那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腿一软就一头栽了下午,凛冽的寒风撕扯着我的皮肤,还在垂直距离不远,而且这伞包会自己开伞,但我还是偏移了方向,差点永远飘向远方…… 我落到地面,脸上眉毛都结上了冰碴子,本来以为很软的雪地把我膝盖磕得生疼,望着四周白茫茫的冰川,感受着冷风入骨的严寒,我到底意识到自己见识的短浅。 我脸上肌肉瞬间就木然了,才意识到自己脱离了群体,此时胖子他们正好就在离我三四十米的地方整理装备,我也就朝着他们迎着无比寒冷的风就走了过去…… “霖子!干嘛呢?”我大声喊着,期待着能得到应答,却看见李霖他们没有回应我,只是远远朝我打了个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手势,我这人喜欢玩手机,有点近视,所以没有看清 只是接着吼着:“霖子,你咋不说话呢?” 我的声音拔高许多,在这空荡荡的山谷里幽幽回转千百次,突然间,我感觉地有些颤动…… “小子!你想害死我们吗?跑啊!”那老头子有气无力的声音此时格外洪亮,几乎是连滚带爬,我只觉后背,狂风怒吼茫然一回头,只见滚滚雪潮奔涌而来,威风八面,有千军万马之势,似要把天地搅成一片混沌。 可惜这么雄伟的景象,在我看来,就像是黄泉路上的彼岸花,这是,雪崩了! 我转身撒丫子就跑,不时朝着身后奔涌来的死亡雪崩瞅一眼,水火无情,可这冰雪一样不堪示弱,越来越多的冰碴和白雪被卷入死神的行列,那一刻,我真的感觉我要落地身亡了…… “下来,快下来!”老头子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 我一直低着头疯跑,这时往前一看却发现李霖他们早已下到一个绝壁,用地理优势躲雪崩,是目前最好的绩册了,这个时候雪魔已经追到我屁股后面了,地面都拖起一大片悠长的黑影。 没办法,我直接纵身一跃,就径直跳了下去,怦然落地,我往后一看,却见李霖他们大喘着气在一个山洞中躲着,我也跑进去 随后就听外面冰雪轰然落地,漫卷所有生机,让人倒抽凉气…… 不时有一些冰块雪花泼洒到我们脸上,抽得我们的脸生疼,没办法,我们只能在这稍作休息,外面的雪崩震得天塌地陷,其中爆出的冰粒犹如一发原子弹平地炸响,不说数量,就说这力道,绝对能把我们拍成肉饼。 “忠哥,你以后能少说话吗,你是要害死老子啊,我这么帅,将来还要娶美女呢。”王月贼眉鼠眼地看着我,压低声音说道,引得我身旁的李霖也憋着笑。 我脸一红,却感觉外面的风浪已经隐没许多,王星紧皱着的眉头终于重新开阔许多,对着那李霖问了句:“李霖,按现在这个情况,摸金校尉的风水堪舆定位墓穴还能不能起到作用?” 李霖本来还憋着笑,听到这个,却脸色一沉,闷声应道:“摸金校尉的风水堪舆,以风应水,观山脉走向,析河流运势,集日月精华,品天地造化为宝地,可这一雪崩,所有的都得重新判断,时间恐怕要多上几倍。” 李霖说得玄玄乎乎,我却不这样认为,《鬼墨门摸金录》中有一套自己的风水体系,要是我去看看,说不定就能寻到这所谓昆仑诡墓。 不是我逞能,而是据我看来,这本书上有许多不同寻常的本事只有这本书的执有者才能了解,而且我有一点想不通,飞机那么大的声音都没有引发雪崩,我怎么一嗓子就给喊崩了,或许天机就是如此…… 我挺了挺刚才跳下来差点没给摔断的腰杆,颤颤巍巍地朝洞口走去,李霖还想叫我,但被王星拦住,只看见王星对我点了点头,眼里满是真诚的信任。 天地间已经是白雪纷茫,皑皑冰霜下露出一丝黑色的山脉本体,完全看不出任何山脉的走向风势,这是风水堪舆的最大难题无疑。 但寻龙分金并非天方夜谭,无从考证,古语有“一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既然八卦顺推不可行,那么逆推四象两仪说不定会起到不同寻常的效果呢,现在我们也就在海拔3000米,勉强能俯瞰下面,但我还是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但问题不大,我也就开始观察地形。 宇宙洪荒,生命缘起,皆源于五种元素,无非金、木、水、火、土。分金,则其余四种元素分为四象,则是地、水、火、风。 水火无情,则一切免谈,风土则是最为重要的。风与雪崩的方向一致,冲向前去,山谷回响,好像低吟浅唱,无比寂芳。 搭眼看去,土地平旷,洼地面前又是一座矮山,崇山峻岭聚作一团,有众星捧月聚宝纳财之威,这样看来,如果那些王公贵族不是选错了人,墓穴的位置,应该就在半山腰或者洼地里…… 但老感觉我们右面的这座山很是不对劲,明明很高却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我也是一时疏忽,以为是自己高原反应所以就没多在意,按照目前的判断我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风水相术岂非天心人意能左右,小娃娃,你可要看清楚人间是非。”王星他们走了出来,那老头又说了一句话,但我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于是对他们说道:“没错,墓穴,很可能就在这下面。” “厉害了啊,忠哥,你本事不小吗,那还当什么出租车司机啊?”李霖又开始嬉皮笑脸了,我苦笑一声,说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 卷二:昆仑诡墓 话三十六:十二天门,鬼兵出 “可别整那有的人没的了,这下去要是挖着宝贝,都别跟我抢啊。”王月龇着一嘴大黄牙,看那样,就好像已经看到这墓里有宝贝似的。 “呵,王月,要不要给你来两个镀金粽子啊?”李霖的嘴也是无时无刻都不愿停歇,直接给王月怼无语了,顿时,沉闷的气氛快活许多。 雪山的坡度越来越抖,终于,快要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我们不得不停下脚步,大喘了好久,李霖他们从兜里掏出了一些装备,我这一瞧,竟是编织绳索和固定铁器,这是要滑索下山…… 一直王星把安全绳子系到我腰间,我才反应过来,我和李霖第一个下,王星教了教我滑索的方式,也就去规定铁器,不一会儿,我和李霖就顺着这冰雪悬崖,峭壁危地往下慢慢落去。 “叮叮咣咣”的声音回响山谷,实话说,这种声音在我看来太过响亮了,万一再雪崩一次,那就算是真的交代了,好在我过程还算顺利,步步稳当,可就在我以为这一次安然无恙的时候,我右侧的李霖突然就一脚踏空,惨叫都不来不及发出,擦着雪山就滑落下去…… 我的手和他的衣袖擦过,没有抓住,但我还是放开绳索一同滑了下去,要死,大不了一起死!我脑子里没有太多,只是想要救李霖,哪怕风雪山崖又何妨! 时来运转,李霖却在半路稳住了身形,没有让我成功上演一番英雄救胖,反而我却是真的失去控制跌落下去了。 我心里直打激灵,连忙蹬住崖壁减少冲击,可仍是刹不住车,只能随之落地,可谁知本该坚硬的雪地却狠狠一陷,我简直满头雾水直接跌入地狱一般的无底洞。 冰雪入骨,地狱之门仿佛就在朝我打开,这恐怕是昆仑雪山最多的冰窟,只要掉下来,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得,这次哥们儿不仅没把别人救了,却是把自己的命送到了阎王殿里。 造化弄人,我的绳索几乎快要用完的时候,我竟然安然落地,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一片黑洞洞的,我无法形容我的心情,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高兴还是悲伤,动不动就来一个神反转,我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脑子都反应不过来。 我伸手去摸,不由得轻疑一声,没有冰窟墙壁的冰冷强硬,反而是有点温润如玉,细腻如丝的手感,这是什么呀,我蹲下,摸索了半天,终于是找到了掉落的背包,从中又是试探了许久,才找到强光手电,一打开,一束强光就把我的眼睛给闪得不轻…… 这手电光真的太强了,直接把我眼睛闪得一片昏暗,愣是惊了半天劲儿才回过神来,可身前那个温软如玉的东西也映入眼帘,这是一个人。 我直接一个哆嗦坐在地上,不错,是个人,不过是个雕像,雕得栩栩如生,细致入微,和兵马俑一般,不过并不像兵马俑那般木讷,看起来怒目圆睁,好像看见了敌人一般,似乎眼睛有神。 惊奇之余,我转身一看,却见周围还有不少的雕像,一个个是彀弓拉弩,握剑持刃,发髻偏中,共有十二座,都是巧夺天工,堪称当世奇观。 这该不会是歪打正着,走了狗屎运,我直接掉进这墓里了吧…… “忠哥,你没事儿吧?”冰雪传音,我听到了李霖细如蚊子哼哼的声音,我没敢大声喊,就用洛阳铲戳了戳被我撞塌的雪堆,顿时,一大块雪水就落在地上,砸得粉碎,外面微弱的阳光也就投了进来。 “下面啥情况啊?”李霖探出头来,以他那个视角,只能看到我一个人拿着手电,哪里能看得到我周围这些让人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的场面,我也刻意卖了个关子,对上面说道:“下来,就知道了。” “得嘞。”李霖应了一声。然后王星王月,老头子都相继下来了,李霖也是下来的干脆,直接跳了下来,还差点卡在洞口。 老头子他们见了这十二尊雕塑,纷纷啧啧称奇,王星在这儿转了一圈,却没有什么发现,于是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说道:“刘忠,你有没有感觉这个地方和上次井底的宫殿有什么类似吗。” 我点了点头,权当做了应答,可这老头子也是不识趣,偏在这个时候说话,可他这一次没有拖泥带水,而是一语道破了天机:“不用说了,肯定有机关,秦朝的将军墓无疑。” 我和李霖侧目相看,心中暗道还真是看走眼了,这老头恐怕还真有本事,要不然哪能这样有底气,我也是退让三分,毕恭毕敬地问道:“前辈,您有何高见?” 这老头子也是真能耍滑头,笑了笑愣是没说话,搞得我们面面相觑,他把背后的背包取出,拿出了他那零零散散的龟甲,这龟甲并不一般,一看就是有历史的文物,说不定是祖上的传家宝,应该是有价值的老物件。 随后他手一挥,竟是六片龟甲恰好扔到六尊雕像前,反身效仿一番,龟甲已是全部落地,仅仅这一手功夫,我就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全部扔的丝毫不差得是有多熟悉才能进行,况且还是随手,这样的概率不说是绝活,好歹也是个高手…… 那老头背对着我,我还想说话,可这老头总是在我说话的时候挥手打断,轻声说道:“不要说话,不要惊动他们。” 他们?我心里不明所以,李霖他们也懵了一下,但还是无条件服从,不得言语,没办法,静观其变才是最好。 突然,那老头竹竿般的手臂狠狠一抬,那些龟甲直接散发出阵阵热浪平地而起,老头兀自喃喃自语,我却紧张起来,慢慢的,四片龟甲轻声落地。 “不简单呐,外有四象两仪,内有十二天门,中含九宫八卦,静待龙魂为开。”老头子慢慢收起了龟甲,嘴里仍然不忘碎碎念叨,整的我们更加懵逼了…… “哎,霖子,这老头没疯吧?”虽然这老头一系列举动很是神奇,但我看那那副一会儿冷面相对,一会儿疯疯癫癫,身材纤弱,似乎一阵风都禁不住的老头子,这……真的是神相嘛…… “刘家小子,绕这殿走两圈,逆时针半圈,顺时针走半圈,循环一遍,不得言语。”老头子悠然说道。 没办法,都这情况了,照做呗,这里面的龙魂胆可真的关系到我的生命,走两步不是什么大事,脚步声沉闷响起,却觉得周围十二冷兵雕像都好像在盯着我一样,让人不寒而栗,我喉咙动了动,也就撑住了。 “停。”我走到最后,正好走到一个身材高大的将军雕像面前,明光正铠,目光坚定,持握一柄长刀,闭着眼睛,好像是在思考战术,英武的面孔有几块陶泥脱落,正好露出一个洞来,但奇怪的是,里面不是实心陶泥的,而是中空的…… 我往里一看,黑洞洞的,啥也看不见,嘴里因为过度紧张喘的气倒是吹掉了几点陶土渣子,这一吹,里面竟然多了两个红色的光点…… 这陶俑竟然是真人烧制的,那这是……起尸了。 瞬间,周围所有的陶俑纷纷巨响一阵,无数碎片尖刺般飞来,一具具穿着铠甲的干尸就跳了出来。 这到底是谁的墓啊,竟然用活人烧陶俑,秦始皇估计都没这权力,落鹜一般,我后退两步,尽管无数陶片击打而来,但奈何羽绒服够厚,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四人被逼得一齐靠拢,把老头子死死护在中间。 十二尊干尸同时冲锋,并且还有两个弓箭手,镇魂铃已经来不及拿,我只能横举洛阳铲迎头而起,直捅那将军的血红双眼…… 可即便死了,士兵的武功却是未见,瞬间,三个鬼兵迎面而来,我暗骂一声糟糕,横铲奋力击退一个鬼兵,其余两个瞬间左右开弓一刀一剑相抵而来,我拦腰一蹲,摸出镇魂铃就喊出了一句口诀。 到底还是没有那个本事,这一次镇魂铃没有显灵,反倒是王星他们本来并不占上风的战斗被我一干扰更是落入败地,我心里暗自着急,但贴脸就是两杆冷兵劈头盖脸,我本来想要故技重施,但显然他们不是吃素的,一下子就把我劈得跪倒在地。 刚才被我踹倒的鬼兵又卷土重来,我看着他在空中挥舞的断刃寒光,知道这一击我无论如何是躲不过。 仿佛一声龙吟,一杆玉柄软剑横在我的胸前,一挑击退两个鬼兵,必是王星无疑,锦囊之牌往往在关键时刻打出,现在我即便不愿入门,也是被逼无奈,王星似能意会我心,力战六名鬼兵,还不忘急声说道:“聚集阳气,输入镇魂铃。” 那老头似乎也支愣起来了,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扇子,竟是跟那十二天门鬼兵打得有来有回,这一切,都是在给我争取时间…… 聚阳,输入丹田,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我相信他们!只待我镇魂觉醒,救其于危难之中…… ------------ 卷二:昆仑诡墓 话三十七:独破天兵,观壁画 浑身寒冷的情况下,即便我完全进入了修行的状态,身上的阳气也是迟迟聚集不起来,但这个时候不能慌,隐隐还能听到李霖他们刀剑相碰的声音,四敌十二,如果我不行,那就算是一个人害死全家了。 嘈杂让我有些不知所措,却听见剑鸣刀舞之间,王星喊道:“天地玄黄,上苍有灵,你不要管我们,无需听到所有声音,这里有我们,谁都伤不了你,兀自聚集阳气,喊出口诀便是。” 此言既出,我便不再多想,灵魂出窍一般,意识游走全身四处,凝聚着不多而又丝丝缕缕不成一气的残阳,游龙入铃,瞬时感觉浑身经脉是又胀又痛,血液沸腾,浑身愣是出了一层热汗,为了不让王星他们分神,我唯有咬牙坚持…… 游丝般的阳气慢慢开始脱体而出,进入镇魂铃,随之而来,便是倍倍叠加的痛楚,仿佛有人试图割开我的皮肉,从中一根一根把我的血管剪断,让你在生与死的边缘不断徘徊。 终于,我手中镇魂铃轰然一动,我喜出望外,睁开双眼,却见镇魂铃上方现出一层薄极了的黄色光雾,但王星他们此时已经节节败退了,我也顾不得威力不够,其中一句口诀脱口而出。 “玄法江湖阴阳径,阳人引魂助阳平!”我也是饥不择食,慌不择路,直接念出那句带有“引”字样的口诀,喊出片刻,那鬼兵和王星他们同时一愣,嘈杂的打斗声瞬间消失,更加坑爹的是,镇魂铃上那层光雾也没了…… 就这一愣,鬼兵们先反应了过来,顺势全部力压,我后退几步,赶忙查看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就在这时,一只冰冷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心底一凉,这是有鬼兵绕后?我没敢回头,仔细看了看前面那几个鬼兵,一,二……我心里数着,就好像生命的倒数,十二,没有错,鬼兵没有少,那背后这个…… 我猛一扭头,差点吓得拔腿就跑,但逃无可逃,前有狼后有虎。只见五只身穿红衣眼神空洞的鬼竟然跪在我的身后,三男两女,其中带头的是一个体型健壮的男鬼,刚才拍我的必是他无疑。 “阳人引魂,所谓何人?”那男鬼声音冰冷,但不难看出他们是在问我,这难道是我招来的?我心中生疑,可王星他们的境况可不得耽搁,赌一把! “那边那几个鬼兵。”我回应,还没等话落地,那五个厉鬼就迎头直冲上去,其中一个女鬼更是从我身子里穿了过去,搞得我浑身一阵寒战。 突然,李霖猛地被甩了出来,摔在地上,这我哪儿能忍呐,横手一抄,洛阳铲就到了我的手上,我大喝一声就冲了上去。 那个时候我基本是没有理智的,一阵子横劈竖砍,直到最后,王星狠狠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才恍惚清醒过来,眼见王星看我的眼神都变了,可我顾不上管他,径直朝李霖走了过去。 “霖子,你没事儿吧?”我边问边把李霖从地上扶起来,他反倒问了我一句:“忠哥,这句话应该我说,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啥事。”我笑了笑,却感觉王星他们看我的眼神也变了,我也跟着诧异起来,就问:“咋了,哥儿几个,我可没欠你们钱呐。” “那你看看你身后……”王月出着虚汗,靠在墙上歇息,我转过身来,强光手电四处散出耀眼的白光,我这才看清楚了…… 那五只满身冷气的厉鬼早已不见了,却看见一大堆乌黑的骨头还有些粉碎的紫红色的肉泥,以及兵器和铠甲的残片散落一地,我的洛阳铲正插在一个骷髅头上…… 我本身就很激动,这一瞅,差点没管好自己的嘴,还好还好,我忍住了,捡起了手电,勉强拔出了洛阳铲,便是和王星他们围成一团,稍作歇息。 喝了几口特殊水杯里的水,我们吃了一些压缩饼干和牛肉干,王星他们很不自然,时不时看我一眼,但都没有说话,这我也不好第一个说话。 我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胳膊,回想起刚才的种种情形,却觉出不对劲来,根据白胡子老头的说法,这十二天门应该是个风水局或者机关,可现在鬼兵陶俑没了,那机关怎么启动呢…… “老爷子,那现在咱怎么下墓啊?”我张口就问,本来老头子还在沉思着什么,被我这么一叫,身子抖了一下,但没说话,站了起来,绕着那十二陶俑站立的位置瞧了又瞧。 我们几个人也搞不懂这老头子有什么名堂,摸金校尉主修阴阳风水,摸金斗尸,这机关虽然碰到的不少,但都是比较常见的什么闸刀之类的,这种深奥的机关,我们还真是搞不太明白。 “哈哈哈哈……”老头子突然抬头笑了笑,笑得沙哑而又难听,这回把我们几个都吓得一懵,这老头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还真是像个疯子一样。 我们拿起手电筒围了过去,看见老头子站在原先那个将军俑面前面带笑意,我们是左看右看,也没看出门道来,反倒是这老头笑得更开心了…… “小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鼠年生人呐?”那老头笑得几乎要背过气去,也不知道刚才哥儿四个差点被干了,还在这笑,但他怎么知道我是鼠年生人的呢。 这老头很玄乎,我也就点头回应。“那就对喽,来,把你的手放在这个基座上。”他看起来胸有成竹,指了指那陶俑原先站立的地方。 那有个陶土基座,这我倒也不稀奇,可我摁上去,被那白胡子老头抓住之后,左转了一圈,右转了两圈,手是猛然下坠了一下,随后就听前面轰隆一声,完好无损的墙壁瞬间破出一个大洞,巨石落地,一个巨大的石门显露出来…… “嘿!老爷子,您还真有两把刷子呀?”李霖也看出其中的门道,不由得也是一喜,直接把之前的“老头”也换成了了“老爷子”。 老头子不为所动,恢复了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讲起了其中的缘由: “这十二天门,对应的是十二生肖,刚才刘家小子落地的时候正好对着蛇位,蛇鼠乃是天大的仇人,我让他走一圈半是想逢凶化吉。”老头咳嗽了两次,虽然我根本听不懂他到底在说啥,总之,是在救我就完了。 没想到,这小子真是听不懂人话,不得言语就是不让你乱出气,怎么就不听呢……还好我们吉人自有天相,逃过一劫。” 听到这儿,我差点就直接骂街呀,你只说不让说话,哪里说不让喘气了,心里是心里,我还是强忍着,王星也出来打圆场,对李霖说道:“去开门!” 毫不啰嗦,我就去给李霖打下手,李霖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缝隙,插入撬棍垫块石头就开始往上撬石门,可这石门想必也有百斤重量,费了极大的力气,我们也才撬动到四分之一,不过这个高度已经能够垫上千斤顶了,终于,我们把石门撬开了一半。 没办法,我们一个个钻进去,里头不出所料是漆黑的甬道,但我们都有先见之明,提前往里扔了一小块点燃的固体燃料,氧气充足,可以进入。 这甬道很长,出奇的长,约有百十来米,都是青砖砌成,为什么说他长呢,因为我们试探一步走一步,唯恐碰到什么特殊的机关。 但这墓里感觉比外面要暖和,虽然很阴森,但气温要高一些,所以我们就把最外面那层羽绒脱掉,方便行动,终于,我们看到了这条狭长甬道的终点…… 我第一个进去,四周扫视一圈,只看见一些瓶瓶罐罐,还有几尊大鼎,还有几十把兵器,大都是一些青铜剑,但都保存完好,拔剑出窍,仍是寒光乍现,实话说,这可是好东西,王月瞬间按耐不住拿了两把,但我更感兴趣的,是这一堆陪葬品后面的壁画。 壁画不长,但绘画技法却并不精湛,微微有些褪色,但还勉强能分辨出当时墓主的境况,第一幅画,看上去像是出生时的场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小男孩笑,不知怎的,只有他母亲和他以及一些侍女,没有父亲。 第二幅画,是小男孩长大后勤学苦练武术,又熟读各类经书,在朝堂之上是口齿伶俐,被各朝廷忠臣信服,在沙场之中出生入死,战功赫赫,立下犬马功劳。 第三副画则没什么好说的,他和另外一个将军共同拜见皇帝,他被提拔到很高的官阶。 第四幅画就有意思了,他在朝廷上不知怎的冒犯了皇帝,而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候皇帝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和那另一个将军跪在朝廷之上,各自饮下一杯酒,然后便不省人事。 第五幅画,则是许多士兵为其送行,纷纷以泪洗面,更是有很多士兵自愿自杀为其殉葬,最后画面描绘了一个朦胧的雪山山谷,壁画到这里已是戛然而止了…… ------------ 卷二:昆仑诡墓 话三十八:飞尸出棺,冷兵缚 尽管这壁画确乎很短很短,但并不代表信息量不足,秦朝的将军就那么几个,同时经历两代,被第二代皇帝赐毒酒而死的恐怕只有蒙毅和蒙恬兄弟两个了。 蒙恬,大家肯定不陌生,北击匈奴,打得匈奴节节败退再也不敢来犯,可这蒙毅想必各位就知道得很少了。 蒙毅是蒙恬的兄弟,官拜上卿,也是为秦朝繁荣立下汗马功劳的名将,攻击过多,就不赘述了,但蒙恬有墓,那这座墓里,只能是蒙毅了…… 我轻叹一声,历史风尘蹉跎,生不逢时,那才真是英雄末路,犹如秦琼卖马,杨志卖刀,哪怕忠烈去死,也不愿苟一世平安,真英雄无疑。 不对啊,我转念一想,突然忆起一件历史的琐事,秦朝有两个皇帝,秦始皇和秦二世,当秦始皇统一六国之后,发布了一道“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金人十二,重各干石。” 这一举措销毁了大量兵器,并且铸造了十二个铜像,按常理,这应该是皇帝专享的权力,而蒙毅一个落寞被赐死之臣,有什么权利让十二陶俑给他陪葬,哪怕是陶俑,也是对皇权的重大侵犯,忠勇之士不会贸然侵犯皇权,除非……这墓有人做了手脚…… “你那边怎么样啊,小忠。”看我叹气,王星以为我有了发现,但他突然改口,我竟然没反应过来,须臾,我才应声道:“这墓主人,叫蒙毅。” 果真,他们完全处于一脸疑惑的状态,我心知他们不知道是谁,便给他们讲解一番,讲解完毕,我发出了我的看法:“我推测,这墓里面应该是本尊无疑,但为何埋在这里,我并不知晓,不过你们怎么知道这座墓的?又是怎么知道这里面有龙魂胆的?” 借此良机,我问出了埋藏在我心里很久的话来,可很明显,王星脸色变了一变,还是回答道:“不该知道的,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这句话不是第一次听到了,究竟什么才是我应该知道的,我心里窜起一团无名火,差点动手,手中镇魂铃抖了抖,一阵清脆的铃声在我心里响起,猛省之间,我回到了现实。 这到底怎么回事,我感觉自己就像个疯子,噬血,杀人,冲动,失去理智这些罪大恶极的人才会有的感觉,而对于我这么个好脾气,这简直就是天翻地覆啊…… 疑惑归疑惑,为了活命,我还是要进墓寻龙魂胆,摇了摇头,看王星又狐疑地看着我,我微微笑了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手里小动作不停,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刚才的想法,但我没说出口,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得是有多大的本事。 “咱们要不要进主墓室看看?这没什么东西啊?”王月背着两把死沉死沉的青铜剑,还不闲着。 倒是李霖只拿了一把长刀,不得不说,李霖眼光确实不错,那柄长刀并不值钱,值钱的是那东西的剑柄,是玉做的。上千年的玉外面会形成一层包浆,识货的人买下少说估计也得几百万,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鬼墨门摸金录》几乎把能介绍的全都介绍完了。 “走!”王星总是那么不留悬念,不难看出,他面若寒霜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炽热的心灵。 几乎同样的石门,我们齐心合力撬起了石门,随后相继就进入了主墓室,主墓室更加阴森,其中有一具棺材,但这棺材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棺材周围。 那棺材立在一个石台子上,棺材上还有好几十条拇指粗细的铁链子缠绕许多圈,看似杂乱无章,也许跟之前一样,另有规律…… “李霖,点灯!”言简意赅,王星恢复了之前的冰冷,语气中重新恢复了斩钉截铁,是那么的不容置疑。 我们都没有说话,看着李霖手掌白蜡,灯火昏黄,但只是摇摆了几下,没有熄灭,这种情况,就是说明,能开棺! 我和李霖交接了一下眼神,一齐拿起撬棍就上去准备开棺,王星冲我打了一个捂嘴的手势,我也慢慢懂了,之前那鬼兵起尸,是因为我对那尸体送阳气了。 尸体身上满是阴气,尸变后的尸体就指望胸口的残余阳气,用活人阳气一激,不起尸才怪呢,这段话是我根据粽子的分类总结出来的,那这么来说,我还真是不能喘气…… “忠哥,这棺材,它咋没有缝啊?”李霖说话的时候,我刚把摸金符挂在胸前,同时瞥了一眼蜡焰,平稳得很,还真是没注意到这棺材的缝隙。 我也开始贴着铁链子的缝隙找着缝隙,可还真是严丝合缝,不见一丝缝隙啊,我回头看了看王星,为难得很,王星走了过来,语气陡然一冷,说道:“哼,鬼遮眼,小把戏。” 看其从玄色道袍中摸出一张符纸,贴到了我和胖子的额头之上,再去看时,刚才还严丝合缝仿佛一块整体的棺材,竟然多了一条细密的裂缝。 “嘶……”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鬼遮眼还真是可怕,我连忙把撬棍塞进了棺材盖子和棺材主体的缝隙,对李霖点了点头,狠狠一撬,那些年代久远的铁链齐齐断碎,叮咣作响。 “将军,我知道你汗马功劳,这一次小弟身中蛊虫,多有得罪了,如果扰了您的清梦,望您多多担待。”对英雄不可不有敬畏之心,开棺实属无奈之举,提前表达歉意总比不表达来的好。 这可是我第一次开棺,手都开始哆嗦了,身上更是湿透,可李霖很淡定,显然很熟练,我们俩一合力 这棺材就撬开了一大半,我们本该齐心协力直接一举完成开棺,可这个时候,蜡烛竟然灭了…… 我们都是脸色巨变,面前的棺材猛然间被掀起,我连忙跳下石台,厚重的棺材板被一股巨力弹飞,众人躲避之间,那棺材板直接把甬道口堵了个严严实实,连只苍蝇恐怕都飞不出去。 李霖没反应过来,直接被扇飞出去数米,随即听见棺材里传出一声非人的怒吼,里面直接飞出了一道影子…… 没错,就是飞了出来,差点冲向墓顶,众人强光手电往上一照,只见一个满身铠甲,身材魁梧的尸体手握长枪直冲我俯冲而来…… “飞尸!小忠,快躲开!”王星一瞬间就到了我的眼前,往我身上拍一道符纸,便听见软剑长枪相接所发出的霹雳之声,王星直接被劈得跪在地上。 我连忙遁走,准备去扶起李霖,鬼怪哪里会给我机会,放过王星就朝我扑来,这个时候凝聚阳气已经没有时间了,这个情况,退无可退,只能蛮干了。 我要面对的可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事实也是如此,那飞尸上来一个横挑就把我的洛阳铲差点横截两半,我只觉得倒退两步,但并没有倒飞出去…… 实际上,这一击的力量要比我之前所有收到的攻击都要强悍蛮横,似乎是天神下凡,但我居然没有倒飞出去一头撞死,这还真是见了鬼了。 那蒙毅显然也是一愣,但王星他们三个人已经冲了过来,你来我往开始了游击战,我还想走,结果那粽子朝天一声怒号,周围的墙壁突然都碎裂开来,里面,是一个个鬼兵…… 我当时就差点说出了那两个不文明的字,他们走着僵硬而有力的步伐,只适应片刻,个个儿都是眼冒红光,杀喊着朝我冲来。 我把手电摔在一遍,尝试着凝聚体内阳气,可越是危急时刻,我越是心中发虚,不断喊着饕餮的名字,想让它帮我顶上一顶,可无奈,饕餮好久没有给我应答了,这会儿,已经是有好几个鬼兵握着古老的冷兵近了我的身了…… 我迎了上去,到底是古代人,体质不怎么样,所以虽然我没学过功夫,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不会点拳脚功夫打架可没人帮你,所以他们一个一个来,我还是勉强能架得主。 听着耳边兵器碰撞声音不绝于耳,后背突然就亮起一道火光,不错,是王星动用了业火符,但这点把戏哪里顶得住飞尸啊,虽然飞尸乃是粽子中实力顶尖的东西。 常见的粽子数过来就那么几种:跳尸,铁尸,黑煞,白煞,血尸,飞尸,旱魃,按照这个排名,飞尸绝对不是能够小瞧的,再加上蒙毅一生忠义却被赐毒自杀,本身怨气就重,再加上昆仑雪山中的荒凉,层层叠加,其实力恐怕早就介于飞尸与旱魃之间了。 我狠狠一下戳倒一个阴兵,却被更多的阴兵打得节节败退,更是有一个直接用手里的长枪擦着我的左肋刺了过去,我只感觉火辣辣的疼,然后就没有了感觉。 我知道这是被冻得,冻到人没有知觉,也就这一下,三杆铁兵把我死死锁在了地上,更有一鬼兵拿着兵器就朝我脑袋刺过来…… 冷兵加身,压得我骨头酸软,随时可能会散架,转机到底还能不能再一次出现…… ------------ 卷二:昆仑诡墓 话三十九:鬼王降世,地下河 命运好一个春秋轮回,就在那柄冷利的长枪快要挑飞我的头颅知识,那墙壁的裂缝中窜出了一道黑影,那些鬼兵一个愣神,好像很惧怕那道影子。 迅疾如风之间,那黑影窜到我面前,头戴斗笠,面遮乌纱,只见一双清冷的眸子,那眸子似乎包括了所有的繁星点点,但并不让人压抑,反而多了几分亲切,几缕黑色长发垂在耳边,双眉修长,皮肤白皙,只这一眼,我就被她深深地吸引了…… 可她并没有多做停留,几脚踢开了那些个鬼兵,随后扯下了我腰间的镇魂铃,迅雷不及掩耳,我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只见她铃到即响,铃铛射出一柱阳气,四周鬼兵一下子被定在原地,不得动弹,好似随口一说,就念出了句口诀:“阴阳有路路自平,魂归天所魄地应!” 声音一样很清冷,但很悦耳,犹如风吹银铃,泉水叮咚,甚是好听。但这句口诀从她念出,我是十万个问号,然而她并不打算多做停留,转身把镇魂铃甩给了我,又是飞速进入了墙壁的裂缝中,隐匿了身形,动作之快,扬起了一路尘埃落定…… 这是谁啊……我心里直犯嘀咕,不敢多做停留,握住洛阳铲,回身就往那飞尸头上拍了过去,这一拍,就好像拍在铜墙铁壁之上,其坚硬程度完全不亚于钛合金呐,这哪里是一个死了上千年的尸体啊。 我这下算是真的帮了倒忙了,不但自己被震得眼冒金星,那飞尸也是瞬间煞气冲天,震得王星他们倒退好几步,随后冷兵在空中飞舞,呼呼作响,就要朝我脸上拍过来。 这还真是祸不单行,刚才差点被挑飞头,现在又要拍我脸了?我猛一哆嗦,却在这时脸上穿过一阵冷风,吹得墓室里形成了一卷风浪…… 睁开眼,却看见一条很长很长,仿佛还凝结白雾的鞭子死死缠住了那蒙毅,他身上滋滋作响,冒着一股子白烟,两股白烟碰在一起几乎能碰出火花来,吼声再次震天响彻。 “大胆飞尸,岂不知地府念你是忠臣良将,给了你三分薄面,又怎敢伤刘家后人。”也就在这个时候,耳旁响起一道惊雷似的吼声,耳膜几乎被要吼得穿了孔。 转眼看去,见一狞鬼,不,准确来说,他气势如虹,身边隐隐有阴雾相伴,上身赤裸,红发坚直,满口獠牙,眼睛饱含杀气,凶相尽显,手拿一个比我镇魂铃还要大数倍的铃铛,整个一副罗刹下凡模样。 这又是谁啊,我更加蒙了,但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个鬼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好像还是什么地府的大官,也就是阎王爷身边的红人。 才想到这层关系,我面前的飞尸突然就猛地一哆嗦,瞬间被甩出好几十米,直接摔得头都断在地上,身上无穷的黑气散去,一动不动了…… 这……这就死了?我心里直犯嘀咕,惶恐地看了看那手拿巨铃的男鬼,那男鬼也在打量着我,目光相撞之间,他眼里强烈的杀气差点让我乱了分寸。 那鬼露出獠牙大笑起来:“哈哈哈,没想到啊,刘忠的儿子竟然如此神通广大,这么早就能唤出本帅帮你助阵,不多做停留了,王道长,李神相,本王先走一步了,唉,小黑胖子,别搁那儿装死了,爬起来滚。” “哈哈哈,刘家小子,以后要是有什么危险,尽可以叫本王来。”留下几句让我一脸懵逼的话,这怎么说的话都是云里雾里的,啥刘忠的儿子,我自己给自己当爸还是咋滴。 就在我还云山雾罩之时,李霖从地上趴了起来,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我随口就骂道:“胖子,你大爷,老子为了救你可差点把命赔进去,你他妈居然在地上装死?你这算哪门子摸金校尉啊。” 李霖笑了笑,也没说话,老头子却先开口了:“她来了?”这句话像是在问我们,也像是他在问他自己,王星点点头,说道:“嗯,她来了,还招来了地府的鬼王。” “瞅你你那一脸懵逼的模样,怎么样?牛逼吧,我告诉你,这可是我们……”王星捂着屁股还有断成两半的桃木拂尘,都那样了,还闲不住那张破嘴,但他这一说,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谁知王星又是一瞪眼,就把王星给虎住了。 显然他们瞒着我什么,李霖也没吱声。要知道飞尸可是个大家伙,这被那鬼王一下削掉了脑袋,且不说鬼王能力有多强,单说那女子,能招来这种人物,想必不是常人,能用镇魂铃,说不定还是我们刘家的人…… “原地休息,这座墓想必没有那么简单。”王星就地打坐起来,李霖和王星没有坐下,这俩财迷都跑去棺材里寻宝贝去了。 我,王星,老头子,对立而坐,哈出的白气凝成北国的冰霜,落地融化,与漆黑的墓室连成一气,残兵断符散落一地,烟熏火燎的痕迹遍地都是,萧索之间,不难看出刚才王星他们为了保护我废了多大劲…… 我看着闭目的王星,看他残破的道袍和沾染上纤尘的面庞,王星脸色如平时一般像一潭清水,微风不燥,就好像是一尊破败庙宇中的神像,虽然确实很凄凉,但是骨子里透出的英气不能掩盖。 捣鼓半天,李霖他们也没找到啥好东西,这俩货也是被金钱迷了眼,竟然去那飞尸的尸体上去搜了…… 我叹了口气,心说这俩货上辈子估计也都是守财奴,转念一想,现在这个社会,又能有谁不被金钱所控制,能有几个可以活出真正的自己。 就比如我,失去了所有牵挂的人,想要为他们报仇,可现在谜团越来越多,压在身上像是一个个包袱,着急地把我往下拉,时时冒出的白气忽然也让人感受到暮色的不安,不错,算算时间,现在外面估计天已大黑了…… 我们几个吃着没有味道的压缩饼干,实话说,这东西很容易腻,这才第二次吃我就感觉有些有些不想吃了,喝了一口抗压水壶里的水, “嘿!这东西不错哈。”李霖好像发现了什么,急匆匆跑到了我这边,好像生怕别人跟他抢似的。 我凑近一看,是一个羊脂玉一样的珠子,成色很好,看起来油亮油亮的,白玉中有一缕棕色相交,色如酒渍,光鲜亮丽,折射着手电筒的光,相当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闻着有一股怪味。 不得不说,这李霖眼睛还真是够毒啊,虽说对付粽子没出功劳,但探宝寻财可是一把好手,我随口问道:“哎,李霖,这是从哪儿弄的啊?” 李霖这小子笑了笑,指了指背上那把刀,又是指了指那飞尸的躯干,跟一个变态一样地说:“从他屁股里面里用刀剜出来的。” 我顿时一阵恶心,手里本来就没什么味道的压缩饼干好像也臭了一样,我连忙一脸嫌弃站起了身子,心中所祥,就朝那墙壁裂缝中走了过去,既然那女子能从这儿进来,想必这儿也有出去的路…… 果然,累累白骨残盔之间,有一个椭圆形的洞口,隐隐有着幽幽的水流声,我一咬牙,就踏过先人白骨,走向了那个洞口。 骨头在脚下嘎吱作响,我就到了那洞口之前,手电光往下一探,顿时有所反光,贴在地上一听,果然听到急流声起,疾风萧瑟,这难道是……地下河吗…… “王星,快过来呀!”我沙哑着嗓子,喊了一声,不一会儿,王星便手拿着沾染着血污的长剑闯进了这中空的墙壁,看我无事,便就收起了冷剑,走到近前,看到这般洞口,便是心领神会,转身对老头子说了句话,便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们便准备下去。 准备的时候,我问了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本来我就没有希望王星会回答我,但王星却这一次真的回答了我…… 我当时就问我父亲叫什么名字,王星愣了愣,继续往腰上缠着绳索,随后说了一句话:“你父亲,也叫刘忠,你父子俩同名同姓,当初你父亲已经知道张家要反,所以给你取了同名,送到民间,到现在,张家也没人知道掌门还有个你。” 我能感觉得到,我的眉头都扭成了一个死结,然而王星却不给我们机会,对我喊了句:“你殿后。”便是跳下了洞口。这最后一句仿佛承受了很大的痛苦,带着少有的冷如冰霜,比这昆仑雪山的万古寒冰还要冷。 王星,王月,老头子相继跳了下去,很顺利,尤其是老头子,虽然都七老八十了,但身手依然不错,平稳落地不成问题,不过他们三个没有落水,也就说明,下面是有一定陆地的…… 可李霖这死胖子就没么幸运了,直接是硬生生卡在半路,上面往下按,下面往下拉,差点没把一圈地面给带下去,这个时候就突出王星的心思缜密了。我转身看了看这漆黑的墓室,顺着绳索,就迅速滑了下去…… ------------ 卷二:昆仑诡墓 话四十:喋血蝙蝠,兄弟义 果然,我落到了地面之上,往墙壁上一靠,便觉出脚底有些湿滑,看向旁边的河流,激流勇进,浩浩荡荡,不时还有几块浮冰飘过,但漆黑一片,寻不见源头在哪儿…… 这墙壁平整,并且很是光滑,显然不是自然形成,更像是人工雕琢出来的,这也就说明,这个地下河,同样,不简单。 “抓住绳子,互相之间有个照应。”走在最前面的王星他们接连把一根拇指粗细的绳子握在手里,我知道,这脚底湿滑,万一有人摔了,大伙一起抓住绳子也还能抓住,而且这样也不容易走散。 走了两步,听着身旁的冰流哗哗,一股寒气莫名升腾,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摇了摇脑袋,只听见我们的厚皮靴拍打地面的声音回荡河谷,轻微的震动却是引起一片水波荡漾。 走了两三分钟,我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随口就说道:“霖子,你干嘛呀,走路就走路,拍我干嘛?” “忠哥,你没病吧,我在你前面呢。”李霖艰难回头,狐疑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瞬间,我感觉头发根儿都炸了毛了,没错,我是最后一个人,那刚才…… 我不敢往下想,只说自己精神疲劳产生了错觉,但浑身的鸡皮疙瘩说明了我的心虚,不过是硬着头皮往前赶路罢了。 王星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淡淡放下一句“有事找我,别回头。”便是扭头继续赶路。 奇怪的是,接下来数十米,没有任何异常,但走到一个拐角的时候,后背猛然迸出一股大力,就好像有人把我踢了一脚,我直接不受控制一头栽了下去…… 一头扎在死冷的冰水中,我猛然打了一个寒战,可河流湍急,没有丝毫停留,我马上就被冲出十几米远。 我狠狠蹬了两下脚,企图挣扎一下,冷水漫腰,我几乎要失去知觉,眼看前面暗河要到尽头,我马上就要撞在岩壁上,这个时候,有人一把抓住了我,我停在了河水左侧靠近路旁的地方…… 僵硬地扭过头去,却见王星,用软剑一挺,我就被提了上去,看着眼前焦急的王星,我竟是有些感动,但他好像明白什么,没有停留,背起僵硬的我,就朝前面跑去。 “快跑啊!”王月在我们前面大吼一声,我不明所以,扭头一看,瞬间感觉整个身子都开始麻木了,后面是一片黑色翅膀,看见一个个巨型的蝙蝠凶相毕露,红眼黑牙,散发着凶残的光…… 不时有几个扑在我的背上,我感觉皮肉正在被割开,王星脸上变了颜色,用剑挑掉两只,血腥味扑鼻而来,王星和我冷汗直冒,鼻梁上的汗珠不时落下,散在冰冷的河水中。 我能看见,王星的反抗行为激怒了它们,昆仑雪山的蝙蝠喋血如命,王星两条腿都被咬出了好几个血窟窿,左膀右臂抓痕密集,血流如注,但王星依然没有停留,机械化地走着…… “王星,你放下我,自己走!”我狠狠推了一把,但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冰雪的侵蚀让我没有力气,这一推只让王星抖了一抖,但不为所动,依旧便杀便退。 “王星,你他妈走!我跟你非亲非故,你要是死了,我这辈子不会安生。”我火了,虽然身体乏力,但我神志清醒,直接放了狠话,虽然眼前早就朦胧,两行清泪落上脸颊。 可王星好像听不到一般,片刻迟疑,才说出一句:“你给我闭嘴,告诉你,我活了这么多年,你是我为数不多的兄弟,就算是我死,我也要让你活!” 这一句话,给了我莫大的震撼,兄弟,兄弟是什么,兄弟就是在危难面前奋不顾身挡在你面前的人,懦弱谁都会,反正我估计也活不成,不如舍命一搏,来报王星知遇之恩…… 想到这里,我心里瞬间生出一股力量,阳气瞬间暴涨一番,我擦去眼泪,摸出镇魂铃,趁王星擦汗的瞬间,翻身跳了下去。 “恶鬼阴尸多作祟,镇魂自取魄中罪!”我扬着镇魂铃,一道黄色光柱一直通天,击落无数凶神恶煞,血迹溅到河中,奔流而去,我沙哑着嘶吼:“王星,走啊!” 声音中有释然,有悲伤,有苦涩,拿起李霖摸到的那把刀,我举刀迎着恶兽的旋风迎面而上…… “杀!”我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字,理智再一次被完全冲垮,既然逃避没办法活下来,那就只有,面对! 那蝙蝠体型巨大,爪子更是锐利无比,砍翻两个蝙蝠,我的胸膛上也被抓伤好几道,我目光猛地一冷,刀过之处污血四溅,我虽然就是个普通小年轻,但我感觉当时那个状态,江湖老手都干不过我。 我杀的满身伤痕,蝙蝠惨号不断,震荡整个暗河河谷,凝成一手死亡之歌,可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脖子猛然一疼,眼前一黑,闭眼间听到王星说了一句:“对不住了,小忠。”便是倒地不起。 可奇异的是,这一次我既没有纯粹昏死过去,也没有进入意识,反而醒了过来,醒来之时,看见朦胧之间,圣光乍现,就见一个两人来高的石像立在我的面前…… 是一个女子,雍容自得,面色温和,眉毛黑密,嘴唇微薄,身披一身腾空的红白相接的古装,手里拿着一个白玉似的药瓶,头顶发髻,秀发银钗,闭着眼睛,她的嘴唇没有动,但我却听到了声音: “天地灵力,汇于河谷,集于龙脉,普度众生之地,灵力尽失,万魂聚集之所,恶鬼猖獗,恐世事难料,非吾等能变也,宜退避三舍,见机行事也。”说完,她睁开了眼睛,在这一瞬间,我不由自主的也眨了一下眼睛,这一眨眼,我回到了现实中…… 眼前是王星背着我持剑奋战,后背是李霖他们勇猛冲锋,可恶魔的獠牙一旦露出,哪里会轻易收手,血液让他们嗜血的本性毕露,王星他们渐渐都是体力不支,招架尚且勉强,更是无反攻之力了…… “王星,”我很吃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扭过头,却让我莫名心酸,他本来冷峻潇洒的脸上也多了几道抓痕,但他表现出来的是惊讶和斗志,我没等他开口,继续说道:“往后面退,退到尽头,说不定会有救。” 这不是信口开河,也不是什么善意的谎言,而是每次昏迷都有所收获并且还都能灵验,石像开口说话可不是小事,不是神仙显灵,便是冥冥天意,显然王星相信我,向前拍出一道业火符便是往后疾行…… 猝然间,我看到一丝光亮,好像是一个洞口,王星带头就窜了进去,我却差点撞到墙上,随后我们便进入了一个比较广阔的空间。 蝙蝠在外面嘶吼,鬼哭狼嚎一般,卷起的风浪不断把碎冰卷进洞口,但它们竟然没有飞进来,一只都没有,我们五个人都喘着气,谁知当我们拿着手电筒往四周一照,却全然没了喘气的胆量…… 一尊石像,没有错,但这看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异常,奇怪就奇怪在,这尊石像跟刚才我昏迷时见到的石像完全一样,只不过此时手里的白玉瓶子,变成了一个发着暗光的珠子。 “西天王母。”老头子一脸敬畏和诧异,这两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再从他那褶皱密布的脸上显露出来是那么的不自然,他慢慢弯下腰,神神鞠了一躬,又开始了碎碎念模式:“佛道本是一家亲,王母娘娘多多庇佑。” 王星见暂时没有了危险,把我放到了地上,我坐在地上又开始大口喘着气,看着满身挂彩的众人,我隐隐觉得心中难受得紧,却看见黑暗中他的左小腿好像挂着什么东西。 王星也看我脸色不对,急忙看去,才看见是一只蝙蝠生生僵在他小腿之上,浑身发灰白状,牙齿也已碎掉,王星一抖,竟是落在地上像玻璃一样摔得粉碎…… 我们五个人齐齐一愣,随后都转向那石像,王星从背包里取出三根香来,恭恭敬敬电商,插在了石板的缝隙里,我们几个行了礼,便继续原地休息。 一路真可谓步步惊心,我们本来呼吸就有些困难,这一搏斗更是气息不匀,加上身上伤口实在疼得要命,我怎么也比不上眼睛。 看着李霖他们狼狈的模样,我勉强调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挤出一丝笑意,对他们说了一句“谢谢。”他们一下子都笑起来,我知道,这是最纯洁的笑,是建立在生死上的交情。 “不用谢,应该做的。”王月用带来的云南白药抹了抹被蝙蝠爪子扎伤的地方,随后我们都是涂了涂药水。 猛地,我左肋狠狠一疼,带的我肚子里的蛊虫也开始异动,一时间我额头上冷汗沁染,浑身开始不自觉地抖起来,王星他们显然没有想到会有这种突发情况,一时间李霖他们乱了阵脚,王星却是走到我面前,将一团东西放在了我的伤口处…… ------------ 卷二:昆仑诡墓 请假条 这两天在考试,拜访码字都心有余而力不足,见谅。 ------------ 卷二:昆仑诡墓 关于考试 这次考的还不错,多谢各位关心,至于码字,作者君正在码…… ------------ 卷二:昆仑诡墓 话四十一:王母石像,鬼上身 一放上去,就感觉一阵火烧火燎,伤口顿时麻木一片,缕缕白烟袅袅生气,好像在诉说着肉体的疼痛。 那种感觉奇怪得紧,疼痛中带一丝麻木,麻木中带一点索取的意思,就好像想从我体内注入什么又要拿出什么一般。 不由得喉咙里一阵难受,但我没叫出来,咱不能叫人家看扁呐,我还要给东北张家那帮王八蛋好好上一课。 疼痛之时,我看着地上那硕大的白骨化蝙蝠,心里一片杂然,岁月侵蚀了楼兰古国,命运毁灭了庞贝古城,欲望摧残了亚特兰蒂斯,人类自诩的孤傲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饶是我想了这么多,但那痛苦却很短暂,片刻,王星就拿开了手里的那团东西,疼痛瞬间消失大半,我的左肋和肚子里的蛊虫也就安生多了。 我忍住麻木,看了一眼伤口,不免一惊,原本黑红模糊的伤口冒着缕缕白烟,血液干涸,血肉泛白,跟一大块鱼肉一般,能清晰地看到被鬼兵刺伤的伤口…… 原本有污血沾染倒还以为伤得不重,这一看,皮开肉绽的,看得我从骨子里冒着丝丝的凉气。 一骨碌爬起来,我身子不自觉地右倾了一下,稳住身子,我感觉左半边身子都有些发热的意思,要知道我右半边身子还被昆仑雪山的寒冷慢慢寝室,真有点冰火两重天的意味。 王星一个个给大家往伤口敷上了那东西,这时我才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细长细长,白花花的,这东西我认识,白糯米,跟李霖作法时对我用的糯米一模一样。 这糯米听别人说是能拔尸毒,这次真是证实了,看来乡野传说也并不是什么无稽之谈,阴阳传说也并非信口开河。 看着贡香冒着的青烟,再一瞧那气势如虹的西天王母雕像,我陷入了惯有的沉思,这可不是做作,这墓一环扣一环,保不齐这雕像也有什么猫腻…… 前面是那十二鬼兵,后面又是飞尸出棺,再有地下河谷,又有石塑神雕,局中有局,鬼事丛起,恐怕这下面非但没有出口,还可能有更大的凶险。 “卧槽,这他娘是个宝贝啊。”我还看着洞外蝙蝠叫嚣,王月那把贱骨头又开始到处寻宝了,可他这一手贱,可真是把我们差点都给蝙蝠送了菜…… 当时他爬到了那雕像之上,从雕像手里拿出了那个发着暗光的珠子。就这么一个小动作,外面的蝙蝠突然开始发疯,疯狂往里灌,即便有的瞬间化为白骨,但还是有不少红眼蝙蝠拖着半边白骨化的身子朝我们扑了过来。 我眼疾手快,把手电咬在嘴里,就拿着洛阳铲迎了上去,到底是半残之体,我心有余力不足,但我的对手也是这样,两股实力对接,拼得就是持久…… “小子,蹲下!”老头子闷声吼道,我正把一只飞来的蝙蝠拍得粉碎,来不会回头,我不假思索地就蹲了下去,头顶掠过一阵寒风,一柄铁扇像回旋镖似的,所过之处,那是一片狼藉,粼粼白骨落满地面,那叫一个触目惊心。 奇怪的是,老头子的扇子飞到一半,竟是生生僵在半空之上,没错,就是凭空冻住,并且没有下落,好像突然不受力了一样。随后,成千上万的蝙蝠也都静止在空中,诡异的气氛和冰冷的寒气逐渐弥漫开来…… “王月!”李霖迎着寒气抽身回看,脸色却是狠狠一怔,随后就惊呼出声。 这一声把我吓得一激灵,顾不得眼前景象多么让人惊叹,扭过头,就看到让人不寒而栗的一幕。 此时的王月满身都凝上一层灰蒙的冰霜,眼神里满是惊恐,一动不动,但很快,那种略显生气的恐惧也烟消云散。 王星一下子就像是疯了一样,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可就要挨到王月的手的时候,王月身上突然碎开无数坚冰朝王星扎了过去,迅疾而冷酷…… 王星脚底一发力,跳向空中,竟是踩着一块块轻薄的冰刃朝王月再次冲去,衣衫猎猎作响,长剑龙吟凤舞,宛如天神下凡,甚可傲世惊空。 寒冰落地,那是叮当乱响,软剑挥舞,那是疾风不断,眼看王星越走越近,我们拿起武器也想上前帮忙…… 可王星是躲过去了我、李霖、老头子可没那么幸运,老头子身法诡谲,但到底上了年纪,还是被划伤了,不过并不严重,反观我和李霖就够悲催的,本来就乏力的我握刀都是个问题,更别说李霖那手里面积大的了。 不一会儿,坚冰擦身,皮开肉绽,好在碎冰被王星踩落许多,而且也并没有多么锋利,等我们清理干净,便是朝向王星那边,因为那边已经没了多大声响,可我们这一看,就不得了了…… 王星此时正被王月死死掐着,他本事通天,却在此时的王月手里不得动弹,嘴唇已经微微发青,钢剑落到地上,震出生命凋零的余音。 此时的王月简直不能用恐怖来形容,眼眶呲裂,血丝密布,脸上那层灰蒙的冰霜因为肌肉的运动裂开无数缝隙,寒气凛然,就像是黄土高原裂开的土地,仿佛在冰冻着生命已经不大温和的余烬…… 几句庸俗的言语已不能形容当时场面的紧张,但我当即挥刀冲了上去,这才刚让王星把我从生死线上拉回来,我不能看着兄弟送命。 “站住,不想让他死,就给我站住。”是王月的声音,难道……不是鬼上身?王月的声音突然跟王星一样冰冷,竟然还真有些严肃,我一时半会儿还真是不知所措。 说完这句话,王月的手劲显然撤去一些,王星也才能喘口气而已,显然,王月不是刚刚脱胎换骨,就是之前在扮猪吃虎,总没有一个是有利于我们的…… “王月,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要杀死自己的亲兄弟吗?”我尽量放缓语气,故作淡定,这个时候,对他放狠话不是明智的选择。 “不用问了,现在的王月不是之前那个王月,他是被鬼上了身了。”老头子紧退一步,也怕王月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说出的话还是那么晦涩难懂。 鬼上身主要就是控制行动,有的人被鬼上了身力大无穷,有的则娘们唧唧,主要是看鬼心情。因为修道之人阳气大多充足,所以修道之人被鬼上身的几率比中彩票还低,而且被鬼上了身会有阴气透出,王月显然没有…… 猛然,王月冷哼一声,随手就把王星朝我们扔了过来,我们几个赶忙接住,就这眨眼之间,王月没了踪影,只剩下他刚才站的地方留下一圈泛白的冰渣。 王星脸色暗淡,眼睛紧紧闭着,脖子上被掐的地方乌黑发紫,冰霜密布,甚至血管都发出黑青色,要不是喉咙里还有一口气,隐隐约约还能观测到一点阳气,我差点就以为他已经道行全失,直接仙逝了。 “王星,你撑住了!”我疯狂地喊着他的名字,扫开一片碎骨,让他躺在冰冷古老的地面之上,我手忙脚乱脱下衣服给他盖上,尽可能保留着他的体温。 他玄色衣服被血浸透,但却看不出来,只有腿上几个血窟还触目惊心,也许,这就是他喜欢黑色的原因,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永远给别人一种可靠的感觉…… 我给他按摩了一会儿冰冷的脖颈,李霖抵过水壶来,我尝试着给他喂了一些水,但都被咳了出来,咳出的清水中夹杂着几点血液的晶体。 外面的地下河拍打着岸边,一阵悠扬的回音,王星紧闭的眼睛动了动,随后咳出一口献血,竟是醒了过来。 我又惊又喜,连忙把他扶起来抱在怀里,这不是我矫情,是兄弟的交情,一时间,我们心情都舒缓了几分,我才感觉出身上冰冷麻木,从背包里掏出一件备用衣服赶忙套上了。 王星脸色还是很差,我转过身去想给他找点吃的,结果转身一看,却发现装食物的不翼而飞,我赶忙问李霖:“霖子,吃的呢?” “那包不是你说你派不上多大用场毛遂自荐自己背上了吗?你别告诉我你给丢了。”李霖一脸懵,反问道,我心底一沉,不会是刚才在河里折腾掉了吧,要是那样这会儿估计早飘到姥姥家去了…… 着手一摸,颈间摸金符,腰间镇魂铃倒是都在,可这没了粮草就跟没命是一个意思,在昆仑雪山死亡谷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是在墓里,只能自求多福,接下来可千万别碰再到大家伙了。 殿堂里阴风呼啸,好像一个女人在耳边低语,也像是孩童在耳边哭泣,牵肠挂肚的,我的心情竟然也有一点起伏,摆动不定,仿佛我是空中的一粒微尘…… 王星的咳嗽把我拉回了现实,回过神来,才发现老头子正在用枯槁的双手抵在王星背上,王星嘴角流出一抹黑血,像极了玫瑰凋零前的残艳,只见他俩表面平静,但我感觉,内藏玄机…… ------------ 卷二:昆仑诡墓 话四十二:黑石刻字,局中局 观察许久,我没有看出什么名堂, 我也发现,只有我身上阳气有一点在镇魂铃或者镇魂铃是饕餮掌控的时候,我才能看到鬼,要不除非阴鬼现身,我是无论如何看不到的。 过了一会儿,王星眼睛淡淡的乌青渐渐褪去几分,活人的血色涌上脸颊,那个雍容自得的王星似乎又回来了。我不由得惊叹这老头洞府之深,我想上前扶王星,脚下刚一动老头子闭着眼就朝我一挥手…… 这挥手自然是叫我停下,可这一挥却恰好把袖子里一道铜牌挥了出来,但他眼疾手快,挥出的一瞬间又把铜牌抓了回去,但就这一下子,我看清了铜牌上的字,上面不出意外应该是写了两个字——清潇。 这应该是老头子的道号,我暗自记在心里,看老头子还在给王星治疗,我和李霖就开始瞎转找出口,上面是万万不能再去了,只能在这殿堂中摸索。 这殿堂不大,整个就差不多五六十平方,这石像就占了不少地方,此时的石像闭着眼睛,但仍傲雪凌霜,不失半分威风。 但并没有什么特别,我就朝她的右掌心看去,却发现那颗珠子还在,只是神秘的暗光萎靡褪去,显得平平无奇,但我觉得这不是个简单的东西,可能就是它里面的东西上了王月的身,拿着总是好的。 我刚要去拿,李霖却抢先一步,谁知他刚拿到手,就听背后寒光四起,那凝着寒霜的铁扇就敲在了李霖背上,李霖手里的珠子脱手而出,恰好落入我的手中,而他则是往前狠狠一扑…… 那雕像少说也有上百年光景,哪里经得起这么大的冲击,瞬间向后仰塌过去,巨响掀起一片尘封的冰浪,打在脸上冰得麻木。 这珠子的确可以说平平无奇,一掌刚好能握住,墨黑色,是真的黑,黑的放在黑暗里几乎看不到那种,我把他放在兜里,赶忙去扶李霖。 李霖的强光手电应该是被砸坏了,照这个意思,我们五个人只剩下一个手电,我和王星的泡了水,王月带走一个,只剩下老头子的了。 伸手不见五指,微光之下,我拽起了惨嚎的李霖,却感觉摸到了什么东西,冷冰冰的,像是一块大冰块。 我的感官一直很灵敏,但其实也很坑爹,就像之前我摸着差点害死我们的鬼兵居然感觉手感温润如玉,所以我是既想看清这是什么东西,也想着现退避三舍,等老头子完事儿后再说…… 就在我做出决定上前摸索之时,感觉又有人从背后拍了我一下,这熟悉的感觉让我瞬间不寒而栗,强扭过身子,没人。 只有老头子还在为王星疗伤,再一扭头,我觉出一丝不对劲来,再一想,李霖去哪儿了? 我立刻查看四周,黑暗之中,我好像看见一股浓烟飘过,再一看已然消失,我大声喊着李霖的名字,急忙之下,我又想着叫老头子来,喊了几句没人应答,回身一看,却是更加胆寒…… 老头子和王星此时已然变化身形,是两条硕大的蟒蛇,黑尾拍在地上节奏分明,蛇吐信子的声音嘶嘶入心,恐怖至极。十几米长的蟒蛇倒也真是不客气,眼看就腾空而起,毒腺膨胀,就要把我活吞下肚…… 鬼知道这什么情况,但保命要紧,我上前一步就想把两条巨蟒拍下来,就在我长刀锋开之时,一声清脆而洪亮的响声响了起来。 同时,我手心的珠子猛的一凉,我狠狠眨了一下眼睛,却看见王星和老头子正在看着我,尤其是王星那冷冽的目光让我愈加清醒,而老头子高举的右手,那是一把手枪,枪口还有红光隐隐发亮…… 刚才是……幻觉?后背衣服一紧,我被一股巨力拉着转过身去,是李霖没错了,他一脸不可思议,双手掐着我的双肩,还不忘对我伸出两根手指:“忠哥,你别吓我,这是几啊?” “小胖子,他现在应该没事了。”老头子在后面说道,李霖还一脸不相信,手里的力气反而更大,差点把我给掐背过气儿去,我赶忙说:“把老子放下,李霖,你丫想掐死小爷啊。” “诶呦,没毛病了,就这劲儿,是我忠哥没错了。”李霖的没心没肺照常,只是开起玩笑来也多了点落寞之感,显然都没什么心情。 我的脑子有点懵,大黑蛇尾巴敲打地面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萦绕,形象却好像猛然模糊起来。 一时间,头疼欲裂,但我表现不出来,好像面瘫一样,话也说不出,等那两条黑蛇几乎完全被抹去时,我才慢慢挣脱那种感觉。 老头子这次没有问我发生了什么,轻道一声命数,便扭头去扶王星,王星眼神依旧锐利有神,但难掩身体不适,难得,冷面寒霜下也有脆弱的一面…… “忠哥,咱点个拉住去那儿看看呗。”李霖摸着被打疼的脊背,还不忘埋怨老头子两句:“老爷子,你这下手忒狠呐。” “摸金校尉寻宝只能取两件,你不会不知道吧。”老头子语气严肃起来,脸色暗淡几分,他的气色竟也大不如前,也许是给王星治疗心力交瘁。 “得嘞,那珠子就好像有魔力似的,我就不由自主拿到了手。”李霖应一声,但这回答似乎把一切都联系了起来,王星,李霖,我,都是想要拿到珠子,我和王星好像都出现了幻觉,这难道…… 李霖打响了防风打火机,蔚蓝的火苗窜了出来,让我想起我撞邪的那天,一切似乎开始变得有迹可循,我看着李霖点着的烛台愣了神。 “走了,别愣着了,这烛台又不是美女,你看啥啊。”他收好火机,托着烛台往前走去。 王母石像早就碎作一团石块,残歌一曲肝肠断,神明岂知人间苦。不知怎的,我那股文艺小青年的劲儿又涌上了心头,虽然这诗一不押韵,二不优美,但能装逼就行…… 言归正传,烛台一掌,周围明亮许多,狼藉之中,一块石碑赫然而立,好像立于万军丛中的勇士,抑或是鹤立鸡群时的傲然自得。 可能很多人都会怀疑一块石碑哪儿来的这种气势,但这不是危言耸听,当时我心里有种压抑感,真的好像那是一个对我不利的东西。 黑石迎火发亮,千年之后再次放出历史的光彩,上面有很多字,密密麻麻的,红字如血一般,残艳之中,估计正是一些古老的讯息。 我不禁凑上去,一看心里就有些发慌,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正是另外一座墓…… 李霖显然看不懂这个,再看我一副走神模样,问道:“忠哥,这不会是唐墓吧?” 我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压住心底惊讶,问道:“你从哪儿看出来的,难不成你认识上面的字?” “这个嘛,其实我也不确定,只是看着这碑,特像那什么唐朝贵族南门前的石刻,可也不对啊,谁在墓前立个神殿啊?”李霖说的格外玄乎,但确实很在理,在这阴森诡异的墓室之前,幻觉频出,不得不让人生疑。 “还有啊,就是这普通的唐朝贵族大墓一般都是南门石刻后面有所石阙,也就是一种类似城瞭望敌军动向或者说在皇宫里看风景的高阁楼,这儿明显没有啊。”李霖说着说着嗓子就开始哑了起来…… 咳嗽两声,他没再长篇大论,而是直白的问道:“忠哥,依你的意思,这是谁的墓啊。” 仔细看一看石刻,上面很多字都模糊不清,最大的三个字应该就是墓主的姓名,可这前两个字也磨损不少,只有最后一个字我认得,这字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忠”字。 唐朝,三个字,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是“忠”,这我一时半会儿脑瓜子也不好使了,愣是想不出来…… 古人的名字都比较繁琐,什么字啊,号啊,谥号啊都有写在墓碑上,尤其是唐朝,还有什么庙号,短时间内要想搞清楚,还真是不大容易。 “要不,咱们,再往前找找?”我脖子都想得酸了,于是想要向前去找找,由于不太放心王星,我就朝后看了一眼,王星打坐修养,老头子却是又开了口。 “不用找了,这整个墓就是个局。”老头子微微摇头,白胡子上掉下几块冰晶,与之前的精神抖擞不同,此时的他显得老态龙钟,没了精气神。 “此话怎讲啊?”我也没叫老爷子,我嗓子也干得要冒烟,那几口水根本不顶多大事儿,所以就能少说几个字就少说几个字。 “十二天兵就是个诱饵,没猜错的话,上面那个飞尸,只是尸体,没有魂魄,下面这位想必是那唐朝的奸臣杨国忠,奸臣和忠良藏在一处,滋生怨气,想必这龙魂胆不是那么好拿的。” 老头子说话还是玄之又玄,但这次我出奇地听懂了,于是回应道:“你是说,这一切可能都是有人安排好的?” 老头子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 卷二:昆仑诡墓 话四十三:墓顶双蟒,墨珠明 杨国忠,怎么会是他的墓…… 我暗自吃惊,感觉身体瞬间紧绷,这苍凉的雪山中到底有什么秘密,怎么看起来和我都有关系,都显得那么的耐人寻味。 也许大家没听说过杨国忠,但一定听说过杨玉环,没错,就那个唐玄宗李隆基身边的胖女人,开元盛世那是政治清明,文教昌盛,可李隆基统治后期,可就是重用奸臣,荒淫无道…… 这奸臣里面有两个比较出名,一个叫高力士,另一个就是杨国忠,说起他,他的一生用传奇来说也丝毫不为过。 杨国忠原来也是个放荡不羁,嗜酒好赌的地痞流氓,后来当过兵,还封了个不错的官。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妹妹杨玉环被册封贵妃之后,他是一路飞黄腾达,直接成了李隆基身旁的大红人。 最恐怖的时候,杨国忠一人是身兼四十多个职位,败坏朝纲,贪图享乐,纸醉金迷,那是无恶不作,而这个时候,一个更加出名的人物出现了…… 安禄山,一直都看这杨国忠不顺眼,但人家是卫国公,惹也惹不起,直到有一次杨国忠彻底惹恼了安禄山,这安禄山也是干脆,直接勾结党羽,自立门户,和史思明以“诛国忠,清君侧”的名义发动了安史之乱。 本来朝堂之上,已经是朽木禽兽秉政专权,忠臣良将被处处排挤,再一暴乱,贵妃身死,香消玉殒,杨国忠没了靠山,只能跟着皇帝奔走其他地方,最后在一个叫马嵬驿的地方被乱兵所杀。 啰啰嗦嗦这么多,杨国忠死后并不知陵墓在何处,如果这里面是他,那阴魂不散也已经千年,养出个东西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真是老头子说的那样,那拍我肩膀的很可能是蒙毅的阴魂,上面的飞尸就是个幌子,里面埋的杨国忠恐怕才是目前最大的隐患…… 那上王月身的又是谁,不是蒙毅,因为蒙毅刚才还拍我肩膀,那又会是谁呢。我疑惑不解,却听见后面一阵脆响,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碎成一片。 转身一看,就看见那被冻在半空中的蝙蝠粉身碎骨,还有不少溅到王星和老头子的衣衫之上,就这轻轻一下,王星却是抖了一抖,脸上的肌肉也不易察觉地挛缩了一下,这要放在以前,打死我都不相信…… 我看了看手里那颗墨黑的珠子,上面不知何时又泛起波纹微光,似能洞察天地,仿佛四海八荒皆在其中,冰冰凉凉,让我都有一种飘然之感。 “现在咱们只能往前走了,刘家小子,有句话我得给你说,被活人下蛊后,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老头子淡然说道,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怪不得最近蛊虫又闹腾了起来,原来是那王辰弄得鬼。 恨意丛生,但王辰早已身死魂淡,了却性命,我就是再恨也恨不到哪儿去,现在我们是缺水少食,保持清醒的大脑才是关键。 我拿着仅有的手电走到那石碑近前,王星被两个人搀着也跟着走过来,人就是这样,你不知道的时候摸不着头脑,你知道后,怎么看怎么对,那“杨国忠”三个字历历在目…… 从洞口吹入的河谷暗风好像是笛人吟唱萧索,更让破败的神殿平添几分旧人相望的悲凉,我暗笑自己多愁善感,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复仇啊。 我们在乱石堆中摸索半天,仍是毫无头绪,石像之后便又是一堵石墙,完全不像是有什么机关,这可真见鬼了,墓前立石碑,石碑后又无墓,我都怀疑这是不是幕后那位在耍我们。 “您看出什么名堂了没?”我把希冀的目光投向扶着王星的老头子,他眼神里流露出一丝鄙夷,说道:“你这小子看我干嘛,一点都不像你爹。” 得,这是帮忙没帮到,还给我倒打一耙,我苦笑一声,继续在乱石堆中寻找着可能根本不存在的蛛丝马迹。 脚步声伴随着咔嚓的石块声响,骤然,我脚下一疼,好像踩到了什么尖锐无比的东西,我握拳胳膊肘向上一抬,这是我们规定好的暗号,只要这个手势一出,我们全都停住了脚步…… 低头一照,就看见一块尖锐的石头,准确来说,是那雕像的手,那手在乱石堆中刚好立在了当间,巧合到让人感觉有点心慌,那五根手指上冰霜破裂构成的纹理好像真的手指一样。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托着珠子那只手,可怎么会刚好指着头顶呢,难道说,这头顶又有东西? 真不是哥们儿我说,自从撞邪以来,我都是人在墓中站,祸从天上来,保不齐这脏东西再给我来个回马枪,不得不防。 擎苍之手直指云霄,我们几个竟是不约而同向上看去,真是过河的碰上摆渡的——巧了,上面果然有东西,是刻在墓顶上的两条平面黑蛇,没错,就是刚才我幻觉中那两条。 端详片刻,老头子慢慢放下王星的胳膊,摸出还散着寒气的铁扇往上一抛,正好狠狠命中那两条蛇中一条的头部…… 咣当一声响,我都能感觉到手里的刀是一阵共鸣,李霖更离谱了,攥着的洛阳铲差点脱手而出,可老头子这一敲,那条蛇瞬间绽开几道裂缝,蜿蜒向前速度不减。 “走,往前走!”老头子接住落下的铁扇,哑着嗓子吼道,当时我就急了眼了,前面就一堵钢墙,你让我往哪儿走啊,眼看就要撞墙我想着回身看一眼,谁知刚一转身,就被狠狠推了一把,便是向前扑去…… 这一扑也是极具戏剧性,我的刀刚好卡在了那墙壁的裂缝之中,借着我身体下坠的重力,竟是直接崩开,露出一条漆黑的甬道。 我跌在地上,但很快就被拽了起来,可我明明记得老头子他们离我足有两三米,那是谁拽的我,正当我迟疑之时,老头子吼道:“进甬道!快!” 我这才连滚带爬进了那甬道,随后听外面巨石碎裂,碎骨乱飞,一切才归于平静…… 我们额头上满是晶莹的汗珠,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乱跳,这在平日里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但此刻显得意义非凡,至少证明,我还活着。 “忠哥,你刚才,怎么突然……”李霖估计腿都软了,胖脸上全是细密的汗珠,跟刚洗了脸一样,他想着坐下,期间好像还想问我问题,结果只听“咔吧”一声脆响,李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小心!”老头子放下王星,我赶忙接手上去,随后听见几声裂空之音,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见老头子几下躲避,把李霖压在身下,几支利箭擦身而过。 真是旧的刚去,新的就来,没想到这机关待了上千年,还能够派上用场,这得亏只有几支,要是全都有用,不被扎成筛子,都算是便宜我们了…… “他大爷的,这是要害死我啊。”李霖惊得热气散去大半,坐在地上还哆嗦了两下,我挤出一丝笑意,想要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可看他们都脸色煞白,也是没了兴致。 “你刚才想问啥啊?”我看李霖喘匀了气,便是问道,本来还想在墙上靠一靠,谁知刚靠上就跟枕着块冰一样,只能作罢。 “刚才,你就跟飞一样从地上倒着站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当时就这一愣神,差点没把我害死。”李霖挠了挠头,好像还没从劫难中逃出来,我这一问,他才想起还有个问题没问完。 “不是你拉的我?”我是对这个答案是既盼望也害怕,能救我,可能是要帮我的人,不对,准确来说,是鬼或者其他什么脏东西。 但另一方面,也许是第三方势力,也是为了龙魂胆而来,那我们算是极度劣势,估计得被人家压着打…… 王星的身子被我的手臂支撑着,身上的寒气不可抑制地侵入,我能感到左臂发出些麻木的感觉,但我实在没敢动,转而不禁陷入常有的忧虑。 如果王星一切正常,那还好说,至少我们还有机会活着出去,可现在他的伤口都凝上了冰霜,眼看撑不了多久,偏偏饕餮不在,我也使用不出来镇魂铃,还容易神智不清,这可如何是好…… 我突然想起了《三国演义》里张飞大喝的那句话:“战又不战,退又不退,却是何故?” 我们现在的处境就跟曹操差不多,后有百万雄兵被吓得肝胆俱裂,前又有疑似伏兵阵中的张翼德,小时候我还以为曹操是个怂包窝囊废,现在来看,不是哥们儿我说,曹操也是挺无奈的。 为了省电,我暂时关掉了手电。只留着李霖又点着的烛台照明。王星突然咳嗽起来,他连忙用衣袖捂住,即便如此,我还是借着暗光看到了一丝血迹,等等,暗光…… 我不禁看向包里的那枚珠子,刚才为了扶王星我特意放回了背包,不错,这珠子竟然又发出了之前我看到的暗光,这又是怎么回事…… ------------ 卷二:昆仑诡墓 话四十四:幽幽悲歌,殉葬坑 暗光时聚时散,如同水面行波,又如林中风鸣,看的我们几个是有点出神,突然,我感觉有种被牵制住的感觉,随后,我心里竟是响起了饕餮的声音…… 那是他的吼叫,依然是震天动地,但显然不王星他们听不到,我心里一动,连忙默问:“饕餮,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放屁!我一直都在镇魂铃里面,只是进了墓以后,有一种奇怪的力量把我压制住了,本来我能挣脱,但上次井底下为了救你小子,我道行减半,只能被压着,还多亏了这枚墨珠。” 饕餮语气中不无恼怒,但能听出他在尽力克制着,然后好像压低了声音,对我神秘地说道:“这珠子里有东西,不过应该是站在咱们这边的,你放心,不会害你。另外,你小子可不能再发狂了,再来一次,你性命难保。” 我寻思这怎么身边的人,乃至神兽最近说话都是让人摸不着头脑,我眉头一皱,大声问道:“到底啥意思啊?饕餮,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我在现实中说不出话来,但在心里可是能喊多大声喊多大声,把现实中的郁闷强加在心里,是每个苦难中人的习惯…… 谁知饕餮给了一个让我语塞的回答,只听他淡定说道:“天机不可泄露,你若执意去寻,恐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梦而已。” 我心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给我装文艺,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自己心里也有几分恼恨,天机,到底什么才叫天机,又想起这饕餮一番言语,沉思须臾,我把思维移步到了现实中。 愈加敏感的思维瞬间捕捉到左臂的麻木不堪,几支白羽残箭散落地面,但马上沉溺在无尽的黯然中。 老头子和李霖在对面眯眼看着我手里的珠子,但没太接近,李霖掌中一根白烛烧去大半,剩下小半支螳臂当车,阻挡着黑暗的侵袭…… 看我处变不惊,满目淡然,李霖这才凑上前来问道:“忠哥?这是咋回事儿啊?”我哪儿是什么处变不惊啊,我又不是王星,其实是我还没缓过劲儿来而已。 “这谁知道。”我回应道,可话音刚落,那珠子好像活了一样,径直飘了起来,这画面似曾相识,但那珠子暗光一耸,便是往甬道深处飘然而去,尾部拉出一道细长的光迹…… 极光伴身,奇幻之感油然而生,我蹲下身子,勉强抬起胳膊把王星甩到自己背上,急速跟了上去,我也浑身是伤,说是极速,也是差点就跟丢。 这回的甬道更是走着难受,七扭八扭,我不仅需要跟着珠子走,还得时刻看着李霖他们有没有跟上,脚步杂乱,前面的珠子却是越来越快。 几步追上,竟是到了甬道尽头,没有石门阻隔,那珠子直接飞了进去,我迟疑片刻,把手电开到最亮,咬在嘴里,头也不抬就冲了进去,走进去时我还刻意照了一下,可就这一照,我差点就吐出来了…… 这不是主墓室,而是一个面积不大的殉葬坑,尽管面积不过几十平米,但绝对深度不浅,别问我怎么知道,你且听我给你讲一讲便是。 这殉葬坑并不是像想象中横七竖八,杂骨乱堆,反而是整整齐齐,怎么个整齐法儿呢,第一层是一层头颅,没错,就是人的头颅,虽然好多被风化的塌了下去,但还是能看出来…… 那珠子停在了殉葬坑上方,不断徘徊,像是一个焦躁不安的孩童,难道说这下面有东西?我仔细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异样。于是弯腰把王星放了下来,托付给李霖,我朝前面摸索了过去。 李霖看我朝那殉葬坑走去,连连阻拦,可到底还扶着王星,终究是没跟上来,我冒烟的嗓子里不自觉耸动了一下,做了一个标准的咽唾沫的动作,只有在过度紧张的时候我才会做出这种动作…… 那珠子上的暗光就好像是燃香散发出的烟火气,拢而不散,散而不逝,越积越浓,很快就云雾缭绕,仿若佛光一样。 这珠子停在白骨堆中要作甚,我不得而知,但既然领着我们到这儿来,必然有所目的,据饕餮所言,这珠子里面应该有一只阴魂之类的东西,这样的话,此处必然有所说道。 我屏住呼吸,大着胆子拿刀碰了一下,不碰还好啊,一碰就是飞来横祸,开始的时候,我感觉只是刀刃碰了一下,发出一声细微的脆响,可随即,散沙一般,所有的头骨都化作点点飞烟,呼啸而去…… 接下来便是一层的四肢骨骼,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见没有异动,便是一发狠,又是一道劈了下去,依旧没有什么过大的动静,但看见头顶的珠子散出的雾气更浓烈…… 挫骨扬灰是对亡者的大不敬,我自然心存愧疚,不住祈祷着散去的阴魂不要回来索我小命,我这也是迫不得已,只为求生啊。 骨灰一时间飞扬满天,还有好些差点沾到我的伤口上,我知道,现在还在隐隐作痛的伤口可不能再二次感染,否则等会儿我估计都要被挫骨扬灰。 珠子上的暗光越亮越明,下面的骨头更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消散,很快,周围就像是铺了一层白灰,而这殉葬坑,确乎是到底了…… 黑漆漆的,好像有一层不薄不厚的黑雾,手电光无法穿透的那种,本着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的心态,我多疑的看了几眼,随后问了问饕餮:“这里面,有脏东西?” “不知道,我看不穿这阴雾,更别提里面的东西了,”饕餮回答道,“不过如果有东西,应该早就跳出来把你们都杀了,哪会给你们喘息的机会。” 饕餮的话不无道理,但怎奈我经历了太多骗局,也开始变得多疑,绕是如此,我也只能下去一探究竟。 我回身对李霖招了招手,李霖立马就扔过一圈绳索来,随后尽力压低声音说道:“忠哥,你一个人能行吗?” 我没有说话,打了一个OK的手势,找到个地缝就把手里钢刀插了进去,什么古董不古董的,能活命就不错了…… 确认很稳当,我把一圈绳子从腰间绑到手臂,形成一个天然的环形套,这种绳结很结实,我闭着眼,就沿着沾着骨灰的墙壁划了下去。 穿过那层阴雾的一瞬间,冰冷而又无力,很快落地,没有任何东西,只有一堆骨灰在地上随着我的落地飘扬而起,可一瞬间,我的背后好像多了什么。 要知道我可是贴着墙下来的,后背绝不可能有什么东西,可余光所见并不是我的幻觉,那好像是一张,啊不,五张脸…… 我汗一下子就下来了,头顶的冷汗留到眼睑,留在了眼睫毛上,眼皮不自觉跳了一跳,汗液落地,无声无息。寂静无比的环境仿佛时刻在提醒着我,后面有东西。 死气沉沉,似乎所有的骨灰都在看着我,血液快要凝固,心里好似有一条兔子,咚咚乱跳。 他们没有动我,我也没有转身,我知道,他们此刻的脸,就浮现在墙壁上,但我却放松了几分,过了一会儿,他们好像唱起了歌…… 鬼唱歌?我心里有一丝波动,想要细听,但完全听不清他们在唱什么,可那语气忽高忽低,唱的人心碎成一片,幽怨被悲伤代替,鬼手起舞,唇齿好像都被苦难牵成了死结,令凡人扼腕长叹。 我试探性地转过头去,却再看不见那五张鬼脸,悲歌还在唱,不断抨击着我的感性神经,这看似瑰宝暗藏的墓葬里到底隐藏着多少罪恶的深渊…… 也许是怜悯,是同情,更是安抚,我也跟着哼唱起来,我的嘴唇颤动,望着这沾染骨粉的生死墙,感觉声音几分哽咽,最后我只能停下,双手合十,嘴里说道:“愿佛心不灭,诸君安息能眠。” 鬼也是人,人亦是鬼,人心尚且搁浅在市侩的沙浪中,鬼心更显得纯洁,与其说是妖魔作祟,倒不如说是阳人作死,只愿冤魂入六道,忘却生前事。 悲歌仍在唱着,有男女之和声,最显凄凉,我于心不忍,准备顺着绳子上去,希望老头子能为他们做点什么,风水相术会,应该渡魂也可以。 但我刚抓住绳索,后背骨灰卷地而起,我回头一看,只见白灰茫茫中浮现出五道红衣身影,这五只厉鬼我认识,就是之前我用镇魂铃招来的那几位…… 他们看着我,眼里落下泪来,那泪落在地上,像是玻璃一样碎裂,尤其是那两只女鬼,更是泣不成声,我想去安慰,可到底是亡故之人,我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他们哭声很压抑,也很沉闷,汪洋大海一样,弄得我心里也是一阵电闪雷鸣,雨落荒地。 默然,我不知道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非人的对待,只是过了许久,他们几个总算止住了眼泪,带头的男鬼突然膝盖一弯,对着我就扑通跪了下来…… ------------ 卷二:昆仑诡墓 话四十五:魂出七窍,阴差索 另外几个红衣厉鬼紧随其后,鬼向人跪下,这可是我第一次见,他们跪在片虚空中,并不与生前的骨灰相接,也许是不想再碰触那生死的隔膜…… “摇铃,我送他们去投胎。”饕餮在我心里暗暗说道,我颤抖了一下,拿出了镇魂铃,看着上面古老的纹路,似乎就是一条条生命线,蜿蜒前行而在尽头戛然而止。 就在我感觉镇魂铃已经开始微微震动的时候,那红衣男鬼慢慢站了起来,好像要做什么,我连忙喊住饕餮,静静地看着他。 那男鬼的样貌帅气,黑发成髻,眼中有神,衣衫颇为整洁,似乎不是恶鬼,他从一侧长袖中摸出一块布,这个时候我才看清他的手,那只手龟裂斑驳,手心更是白骨外翻,但他很坚定地把那块布甩给了我…… 那布在空中摇曳几下,好像被旋风卷了几下一样,但仍是准确扔到了我的手里。这布手感极其冰寒,很白,白得有点不正常,还有点粗糙,上面有着洋葱表皮一样的斑纹。 上有好多奇怪的线条,龙飞凤舞的,很难辨认,但却颇是侵染了几分嫣紫,又在斑纹中略显渺茫淡然,这张东西,好像是…… 我用右手托着这块布一样的东西,抽出左手来,用嘴里咬着的手电费力一照,这哪里是什么布,分明是一块工整的人皮。 当时我就感觉这块冰冷的皮烫手不已,差点就丢了出去,也就在这时,镇魂铃音波惊鸿,佛经一样的音调让对面的五鬼身形都是一淡,可令人惊讶的是,其余几个鬼都是飞去投胎,那男鬼,却还在那儿。 他望着我,笑了笑,第二次对我开口说话了:“之前为了帮你而不波及其他人,我把那几个鬼兵杀了,灵鬼之身早已尽毁,用不了多久就会永远消失。” 很平静,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也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也许不会再害怕,他解开了上身的衣衫,露出一块失去人皮的血肉,我惊讶地看着他,他一笑,身形便迅速隐没了…… 在原地看着斯人逝去的地方,悻悻地看了看腰里的镇魂铃,侧目而视,瞧见了那条登山绳,我才发觉许久没有听到上方的声响。 这情况不允许我再默默伫立,少顷,我最后看了一眼那男鬼站着的地方,沿着绳子攀了上去,阴雾还在,而且多了一股微弱的阻力,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也就是这个时候,手里的绳子突然断作两节,我几乎立刻就要下坠,我的反应打小就很迅速,左手当时就想要抓住墙壁,但墙壁打滑,完全没有抓住,右手也就不自觉地想要去扒拉那阴雾…… 即刻,我停止了下坠,阴雾竟然已经实体化了,我狠狠攀了上去,三两下就顺着绳子蹬了上去。 踩在坚实的地面之上,我有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心安。抬眼一看,老头子正在扶着王星喝水,他看着我只点了点头。 “忠哥!”李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是我没有意料到的,我转身回望,那珠子还在空中飘着,可已经被雾气笼罩到暗光完全消失,手电照过去,才看见李霖从我刚才的坑中爬了出来…… 奇怪啊,我刚才怎么没看到他,他也是满脸惊异,手里的蜡烛已经熄灭,问道:“你从哪儿出来的,那里面啥也没有啊?” 我俩相视一阵,也就不好打破砂锅问到底,我疾步把那张人皮递给老头子:“老爷子,这东西你看得懂吗?” “人皮?”这老头子果真是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出了这不是什么布料,还没等细看,李霖就在后面叫骂道:“诶呀!那珠子跑了!” 我们急忙回看,那珠子却已经要消失在甬道中,我拔刀就跟了上去,我跑的飞快,生怕跟丢了,可这珠子这一次,未必是帮我…… 又是一条甬道,但极其之短,短到只有一个弯道,甬道依旧漆黑,像极了一张空洞的大嘴,把我引向那埋葬无数阳人的狱牢。 我几乎是想都没想直接就冲过了弯道,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身子受阻,往后一退后我又往前扑去,似乎冲过了一道无形的结界。 我再想要动弹,却发现自己已经举步维艰,周围明亮起来,往身下一看,竟然看到自己的腿直接踏进了墙壁里,似乎还有点透明的感觉…… 根本使不上劲,这个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直到我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没错,是我自己的声音,明明是陪伴了我几十年的声音让我浑身一哆嗦,我还能看见那颗发着光的珠子,不愿也不敢回头。 “你怎么不走了啊忠哥?”当时李霖就这么说的,而后就响起了我的声音:“啊,没事,就是感觉有点累。” 我立刻转过了头,看见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我,那个浑身伤痕的我站在那儿,在刚刚不知道为什么停下的珠子的暗光下脸色微微发蓝,眼神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狠毒。 那珠子继续飞去,李霖他们飞快从我眼前走过,全然没有看到我,只有那个“我”对着我嘴角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他的额头在那一瞬间喷出一股黑气,那黑气在空中化作一指头粗细的黑绸,反绑住了我的身子…… 我就这样被另一个自己禁锢在了原地,周围本来黑暗的甬道明朗起来,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只是感觉勒得紧,这是我唯一证明自己还存在的证据。 就这情况,我把脑海搜罗了一遍,只能想出一个词儿来——灵魂出窍。 我身体又抖了一抖,那我的身体,现在又是谁在控制,他到底带着王星他们去了哪里,比起我,他们的劣势要大得多。 一个千年阴墓里养出的男鬼,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夺体妖魔,我几乎能望见让人永远忘不了的未来…… 我再试着动动身子,还是无力,甚至连自己的身体轻到一阵风都能把我吹飞起来,费劲而又疼痛地反手在腰间摸了一大圈,骨头都要摸错位了,仍是没有找到镇魂铃。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无论我怎么折腾,喉咙里就是喘不出任何一口气来,鬼是不需要呼吸的,难道我真的就这样灵魂出体死了? 不,我还没死,我不可能这么轻易死掉,这肯定只是一个死人做的局,自我安慰到底还是不堪一击,我很快就把自己的理论给推倒在地,荡然无存…… 就在我濒临崩溃的时候,我的背后传来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同时听到了两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只听其中一个说道:“又是一个摸金的,死了。” “是啊,还死在这个墓里,能不能勾走还得看那老头愿不愿意。”另一个声音立刻应道。 勾魂?我心里霎时间就狠狠揪了起来,尼玛,这个时候阴差还来了,这不是不给小爷我留活路吗…… 阴差这种职业可不是什么阳间打工仔,而是地府派来的阴间勾魂者,人一旦死了,头七夜一过,阴魂成型,就得被阴差带回地府。 可我现在哪里能跟着他们走啊,不是我留恋阳间,而是大仇未报,焉能安然去来生,这会儿我浑身都紧张起来,生怕他们发现我。 可阴差哪里是吃干饭的,不一会儿就到了拐角处,刚才还为了膝盖卡墙里而骂娘的我,现在恨不得整个身子都挤进去。 “诶?这儿怎么有道结界啊?”第二个阴差的声音响了起来,显然他们也看到了那个结界,好像也被暂时挡住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可我现在还是动不了啊…… 我都快哭出来了,天赐良机是不能用,自食其力不好使,就在我抓耳挠腮之时,我眼前突然闪出一道暗光,竟是那珠子不知何时回来了。 那珠子绕着我的身体环绕两圈,一股灼热的感觉顿时传遍我的全身,圈圈淡淡的环形圈住了我的身子,越来越多,很快我就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了…… “起开,那阴魂要跑,咱们只能强破开了!”听见那阴差的话,我心里一动,可刹那间,我全身被一股无方向的吸力给左右,就好像摔下了悬崖。 灼热感更甚,但并没有那么不适,一片黄光耀得我睁不开眼,只听到一声类似坍塌的响动,声音也断了层,仿佛跨越了几个不同的时空维度一样。 淡光终黯去,星辰入眼帘,睁开眼,就是重重幽蓝,像是萤火,但非绿色而已,更像是一片星辰大海。 我还寻思这是哪里,就看见幽蓝之中有一道身影,魁梧高大,身披战袍,我从左边走近一看,却是发现他还是背对着我,往右一挪,依然背对着我…… 我也不墨迹,直接就问道:“敢问阁下是?”别说我鲁莽,魂都出窍了,还怕鬼,说不定还能交个朋友帮我呢。 那身影还是背对着我没有半句话,只是右手抬起来摸了摸什么,我估计是在摸胡子,随后才看见他以一种慢得不可思议的速度转了过来…… ------------ 卷二:昆仑诡墓 话四十六:刀光剑影,战未休 那人一转过来,就看见黑须汇成的一股长髯忍住下半张脸,只留上半张脸,却是眼中隐有摄人心魄之厉,满脸英雄之气,但这个人我可认识——蒙毅…… 实话说,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蒙毅是我始料未及的,之前还力大无穷的飞尸变成一个冷漠沉稳的将军,前后扭转可不是空穴来风,要我说,这个蒙毅应该是那个我心目中的忠臣良将。 那人看着我,我努力得在心里找着一个合适的称呼,低下头,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再次实体化了,肢体也有了感觉,口鼻再次能够呼吸。 就在激动之余,我想到了对面前蒙毅的称呼,既然是卫国之将,称之将军不可不为一种赞美。我抬起头,喘了口冰凉的气息,乱流涌进我的鼻腔,顿时让我清醒几分,将军二字从我口中说出。 “将军,你这是……”我问道。蒙毅冷眉一挑,傲雪凌霜千年,估计早已看透了这世俗的称呼,他握住了腰间的佩剑,仍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往前一挥手,澜辰一散,疾风就该起了…… 他手触碰到的地方划开一块能窥探外面的平面,我至此,才明白自己身处何方,居高临下,我着眼就能看到王星他们几个,还有另一个“我”,不出所料的话,这就是那颗墨珠里面。 王星他们几个尚且无恙,我松了一口气,浑身由于紧张而收缩得硬邦邦的肌肉得以松弛,可就在我刚刚放松的时候,那另一个“我”抬眼就看到了我和蒙毅所在的珠子。 一时间,我后退两步,差点摔在地上,一样的身体此时搭载这不一样的灵魂,与自己对视有一种让人崩溃的感觉,让我恍惚而又惊恐…… 他只看了一眼,不过好像并未察觉到我们的踪迹,倒是王星问了一句:“小忠,有什么不对劲吗?” 王星的这句话有些抑扬,和平时的冰冷不同,那个冒牌货显然顿了一顿,说道:“没什么。” “那就继续往前走吧,这里面我看也没有什么。”王星紧紧接道,完全不给那货余地,冒牌货只好点点头。 他们看不见,可不代表我看不见,这个墓室很大,足有几百平见方,却什么都没有,但两边却有两根陶土色石柱,上有两个类似瞭望亭一样的阁楼,这可不就是那唐墓的土阙吗…… 好家伙,这墓还真是应了两个字而建——积怨。这古君侯墓多有殉葬,这很常见,但殉葬坑一般会包括在墓里,这是对于殉葬者英勇忠心行为的一种基本的尊重,而像这个墓刚好把殉葬坑排除在外,则为不敬,更是违背天道。 这倒还好,顶多起尸为患,而之前显然没有,然而加上这是杨国忠的墓,就是质变! 你想啊,这杨国忠是什么人物,万古奸臣受人唾弃,谁愿意给他陪葬,死了还让人指责千古?所以据我所见以及部分猜想,那些殉葬的人,绝对是被逼的。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能有好吗。不是积怨吸阴增长修为,就是阴魂大乱祸乱阳间,杨国忠死不死好像已经不再重要,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苍生棋盘间的一个无辜的棋子,任人摆布…… 这个时候,真相,骗局,阴谋交织在一起,一个比一个更可怕,恶魔的獠牙不知何时才会露出。 “有个石门。”李霖的声音响起,我们所在的珠子好像也往前挪了一步, 李霖低头忙活起来,撬棍和千斤顶碰撞地面的声音传来,那冒牌货甚至还假惺惺地帮着撬了几下。 我们向前飘了几下,便停在了他们头顶,好一会儿,他们打开了石门,走了进去,王星和老头子走在最后,就在他们马上要进入甬道的时候,王星猛一回头,向我们投来意味深长的一瞥,随后一头走了进去。 然后撬棍撤去,石门轰然落地,像是一柄沉闷的大锤,狠狠敲在了我的心上,难道说,王星看出了异常…… 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去,便是难逃一劫,蒙毅不慌不忙,我们随后飘了下去来到石门前,也不知那蒙毅做了什么动作,那石门尘土飞散,露出两条黑蟒来。 我有些吃惊,又是两条黑蟒,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蒙毅的脸有些发白,第一次开了口,只听他说了两个字:“心魔。”心魔,不错了,换句话说,扭曲的心理就是魔鬼和地狱的画像…… 然后就是利剑出鞘,往前一挥,珠子外面出现一道混黑的剑气,石门瞬间四分五裂,掉在地上几乎能引得地面碎裂。 我有些惊讶,这不是故意让那个冒牌货发现吗,蒙毅收好剑,瞬时往前飞去,疾速又顺畅。我才发现,前面的甬道倒塌得不成样子,但好像李霖他们已经过去,刚好剩下一个缝让我们过去。 此时才叹名将谋略果真是天衣无缝,道行通天,一刀震断两处,让那个冒牌货以为只是墓道他了。 就这波操作,可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天才都是怪胎。我们飞快地往前飘去,此时的珠子已经不再是一种载体,而是两个人的意志凝成的武器…… 冷风卷地,我们已过十余米,雪域迷墓,恐怕此处离尽头便是不远,实话说,我从没有想过会以这种方式走到最后。 场景飞速转换,是一间佩室,明器琳琅满目,石壁被挖出一个个放置物品的洞口,彩俑珠宝,绫罗绸缎,瓶瓶罐罐,那是摆放得整整齐齐,不可不为奢华。 但没有人,前面的石门已被撬开,但千斤顶还未撤去。我心里暗叫不好,这冒牌货还真是心急…… 蒙毅依然没有什么脸色,仿佛一座雕像,继续前行,我们用这种特殊而又躲躲藏藏的方式来到了主墓室,也就是,杨国忠这个恶魔的居所。 没有灯光,看不到人,无情的阴霾仿佛刻意遮盖着不堪的罪行,但真相不会因为有没有我们而被改变,在抽丝剥茧之下,没有人能够逃脱。 以鬼之身察之无果,那只能是有阴气遮蔽了,还是千年鬼魂布下的阴界,但杨国忠可能高估自己的本事了,我身边这位将军,也不是吃素的…… 剑气冲破屏障,眼前瞬间明了,可当我看见李霖他们的地方,如果不是我出不去,我一定立马冲上去了。 只见,他们几个就踉踉跄跄地站在一个不大的石台上,石台之上,便是一口黑棺,棺木古色古香的,红中带着点磨炼过的微棕,纹理清晰,俨然是口木棺,千年的史乱没有过多地耗损它的玲珑精美。 还是金丝楠木?疑团还真是接踵而至,逆臣贼子用上等棺椁,可还没等我多想,李霖他们,就开棺了。 草!我第一反应就是劝住李霖,尽管我喊出了口,却早已忘记我们这儿外界根本察觉不到,只能眼巴巴看着李霖手下的棺材缝隙越来越大,那个时候,我感觉浑身都凉透了。 出奇,什么动静都没有,棺材里没有任何东西,甚至东南角那只蜡烛也没有灭,李霖大喊一声,使力飞掀起了棺材盖子,然而棺材里躺着的人,是让我们既出乎意料,也在情理之中,是王月…… 王月此时满身冰碴,看起来已经没了气息,我顿时火冒三丈,却发现那个冒牌货站在王星身后抽出了刀柄。 我急急想要奔向前去,却被旁边的蒙毅一掌挡住了去路,这一章极其有力,我转头,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踪影,再往前看时,我已经到了墓室的地面之上。 我感觉到了身上的冰冷,我好像时空穿梭一样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而眼前,是隔在我和王星之间的一柄佩剑。另一边,则是活生生被斩作两半的楠木棺材,而棺中的王星已经遁去了数米之外…… 蒙毅,我们几个,对视了足足半分钟,蒙毅就是凌空劈出,一道白刃剑气再次挥出,趁此机会,我们几个连忙护着王星撤回甬道口。 好一番龙争虎斗,一面是英武神将满腔怒火挥长剑,另一面是王月阴魂上身阴气弥漫舞术法,黑气剑气相克,无外乎蓝火披散,蓝烟中窜出一道黑影,随后再次劈了下去,正是蒙毅。 这一剑就好像能擦燃空气,要是劈在敌人身子上,指不定能造成多大创伤,但这一刀下去,却是没有声音,就好像录像带突然被剪断。 我们几个同时屏住了本来不顺畅的呼吸,也就在同时,一股旋风冲破了那团打斗的黑雾,拨云终见日,接下来的情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恐怕蒙毅也不敢相信…… 烟尘过眼散去,此时混乱的战局中有了第三者,尽管我们并没有看见任何的一招一式,但光靠想象也能预感出其状况的惨烈,风平浪静下面,就是暗流起伏。 撇开这些推论不说,且跟着我的眼睛看那蒙毅和王月,此时被上了身的王月已经抽出了青铜剑与蒙毅的剑并作一起,而在两把重叠的兵器上面,还立着一个黑衣人…… ------------ 卷二:昆仑诡墓 话四十七:妖魔尽显,道法阵 猝然间,我想起了这个黑衣人,是当时召唤鬼王的黑衣女子,此时她立在剑尖之上,稳稳当当,纵是两个鬼魂同时发力,她还是纹丝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后面又是一阵脚步,甬道口走出两道穿着白衣服,而且缭绕雾气的身影,阴差也来了。 两个阴差长得暴戾凶恶,脸色白得几乎要沁出青紫,眼中阴翳屏障。可即便是见了无数鬼魂的阴差看见两个千年男鬼,也是一惊,那个个子小的阴差表情更是丰富,嘴角一滴涎水一直垂到胸前。 这阴差胆子也太小了吧,我心里暗暗思考,可前面的情况再次不对劲起来。那女子显然撑不住过多的压力,一跃之间,跳到对面墙上,而也就是这一跃,两个男鬼再次战作一团。 那女子没有动,就以一种奇异的方式站在墙上,九十度角那一种,任那两只男鬼锋芒摄人,直战得棺材的残片也被踢成碎末。 “二鬼休作怪!岂不见阴差在此?”那个更高大威猛的阴差,也是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丢了面子,下了重大决心一样,仰头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道。 然而尴尬的是,两只男鬼早已不是池中之物,又怎么会在意两个小小的阴差?仍旧是刀光剑影,你来我去,有一副不战个三百回合不罢休的模样。 那阴差脸色发青,但也是不敢言语,却狠狠瞪了我一眼,是啊,要不是我,他们哪儿会到这儿来,我被看得不寒而栗,不由得转过身来,直面那黑衣女子和斗得不可开交的两鬼…… 两鬼横劈竖斩,蒙毅尽显名将之勇,看那被附体的王月,虽武艺不佳,但凭着满身阴气屏障仍是有所上风,不,确切来说不能说是王月,应当唤为杨国忠了。 杨国忠满身阴气与蒙毅的剑相称相抵,彼此之间破绽微乎其微,很难捕捉,甚至连黑衣女子都没有贸然出手。 我们站在黑衣女子身后,看着她一动不动,我能想象到,此时她那双明亮的眸子一定透着高深莫测的思索,随时准备出手……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不说这本来就被认为是虚无的阴魂。眼看蒙毅跳向空中,把剑在胸前一横,借着自身阴气加成想要一刀斩下,杨国忠却是丢下了剑,想要赤手去接。 也许你们看来这叫作茧自缚,螳臂当车,可我看来却是危险万分,火烧眉毛,不是我对那杨国忠怎样怎样,而是他现在用的这幅皮囊,是王月的,这副皮囊要是没了,王月也就算交代了。 我大喊一声“不要”,企图阻止落下的无情剑刃,可蒙毅万般仇恨已经直冲脑门,根本无法停下,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黑衣女子出手了…… 只见她手腕一反,我腰里的镇魂铃就认主一般飞了过去,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早已是腾空蹬了几步,在空中划过一道黄光,璀璨中像极了一朵盛开的生命之花,想必这一击,救下王月不是问题。 蒙毅和黑衣女子双双冲向杨国忠,然而那女子步伐轻盈,如蜻蜓点水,波纹浮动之间,竟然比先出手的蒙毅抢先到了杨国忠挥出手中阳气锋芒尽显的铃铛…… 杨国忠并不傻,也许知道他们不敢伤王月的身体,直逼镇魂铃,妄想着逼退黑衣女子的进攻,同时躲过蒙毅,可等他看清镇魂铃上的灵光,脸色顿时剧变。 王月的脸上狂妄自大的笑意还没淡去,眼睛已经惊恐地睁圆,露出一副滑稽无比的模样。灵光照在他脸上似乎还在打着旋,我仿佛已经看到,很快,杨国忠就会像这道白光一样消散而去。 一道强光闪在我们脸上,我们几个眼前都是一黑,但没有听到杨国忠的惨叫或是哀怨的咒骂,只听见一声玉帛撕裂般的炸响,以及冷风四起。 再看到时,蒙毅和黑衣女子已然退了回来,站在我们眼前,前面的王月身上强光黯淡几分,但看起来并没有伤痕,杨国忠也并没有从其身体里退让出来。 他脸上的颜色更显煞白,几乎不再是我们认识的王月,写满了凋零与厌倦,随后倒在地上,无数抹黑烟从身体里每一个毛孔散发出来,在后面形成一个人形…… 还不死?我先是一愣,就看见黑衣女子右手一抬,铃铛飞回了我的手里,她冷哼一声,对着那团看不清模样的黑气说道:“生者,死于盲目,错误和背叛,亡者,灭于利益,野心和执念。” 风抚黑衫,斗笠乌纱也迎风作舞,一头黑发慵懒散落,更衬托一番话的漫不经心,到底是什么样的傲气才让她在这种时候淡定自若,冷言冷语…… “住嘴!你算什么东西,岂不知自己深入局中不知局,死到临头还敢困兽犹斗!哈哈哈!”那杨国忠也是被气得暴露了本音,说起话来呕哑嘲哳,很难想象这是一个万古奸臣发出的声音。 身入局中不知局?这倒是勾起我的兴致,寻思这杨国忠不是被打傻了,自己个儿开始念叨自己个儿了吧,然而黑衣女子的反应却让我意识到了问题…… 她俊美面庞上的肌肉紧了紧,浓密的眉毛随之一条,眼睛眯了起来,敏感的神经好像捕捉到了什么细节,但又不表达出来。 蒙毅在一旁无言无语,他是灵鬼,跟活人都差不多,更不必理会这种妄言,紧握剑柄的手也只是复仇火焰的含沙射影,他随时可以上去一刀了断前世恩怨。 这第二次下墓,谜团比第一个墓还要多,这也让认识到,盗墓可没有像电视里那么直截了当,更没有什么不死之身。谜团往往一个接着一个,也许上一个谜团就是打开下一谜团的钥匙…… “哈哈哈哈……鬼墨门,无外乎此。”许是留有后手,许是疯疯癫癫,杨国忠口中频频狂言扰得我们心神不宁,就在这个时候,杨国忠的下一步动作就开始了。 只见他隐匿在一片黑雾中往前一踢,王月就被踢得飞向我们,我们一时是不能进亦不能退,好在蒙毅神力,一下子就接住了王月,可等我们往前看时,杨国忠却是没了踪影。 李霖贴到了我身旁,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王星,老头子把王月拽了起来,王星已经陷入了昏睡的状态,紧闭的眼睑藏起了明亮的霜目。 就在我们以为杨国忠这怂货临阵脱逃的时候,一声“嘶嘶”的响动中,木屑溅得到处都是,强光手电的光居然也暗了下去,就在眼前迷茫时,黑衣女子拽住了我的衣领子,直接退到了甬道口。 萤火阑珊,是与之前机关里一样的火光,其中有两巨蟒,与之前的那两条一般无二,应该是同一条,而旁边散落的兵器中的那一条,难道说……是蒙毅吗…… 磷甲白腹摩擦地面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舔舐刀尖上的血液,蛇信子鲜红似血,我不知道为什么蒙毅会变成这般模样,但枯槁的蛇眼中,有的只是是被人控制的麻木的仇恨。 猝然之间,两条蛇同时喷出几柱墨绿粘稠的毒液,我们几个堪堪而避,毒液落在地上滋滋作响,一看就是有着强烈的腐蚀性。也就是揪住我们愣神的间隙,两蛇一左一右把我们围在中间。 “怨气化为蟒蛇,吃着人肉‘活下来’的尸体,恐怕不是寻常鬼怪,只有真正成蟒才是最厉害的时候。”老头子看了一眼黑衣女子,眼睛中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浮动。 “杀便是,哪儿那么多废话。”撂下一句话,黑衣女摸出几粒棋子以及数张符纸,凌空而起,姿态如迎风起舞,掌间磋磨间,符纸落于地面,棋子阵列有序,已有了些许道阵的模样。 两条蟒蛇依旧张牙舞爪,不对,只有张牙,没有舞爪,老头子又掏出了那把手枪,上了膛的手枪随时能射出子弹。 棋子黑白相间,落位有序而又复杂,符纸却落得精妙,一面三张,加之两枚棋子,都有阳气微光伴身,有三尖两刃的意思。不出所料,邪物到底是邪物,并不畏惧冰冷无情的子弹,倒是十分忌惮这阵法。 黑衣女子落地,走出几步,折返回来,步伐变化多端,每走一步,那符纸和棋子微光就多加一分,两条蟒蛇越来越焦躁不安…… 然而接下来,两条蟒蛇好像控制不住一样,同时甩尾震地,朝我飞来,这熟悉的画面再次出现,我不能说是没有防备,可就我这德行,防不胜防。 我横起冷刀,作防御姿态,可妖物之力远比我想得可怕,我还是被撞得半跪在地上,长刀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印痕。 与此同时,老头子连开了两枪,但无济于事,李霖挥铲便打,缠斗中,臂膀被勒得发紫,黑衣女子到底是找准了机会,手掌一挥,念出八个字来:“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天罡八卦阵,起!” 棋子符纸翻飞于空,妖邪之物怎能不退让…… ------------ 卷二:昆仑诡墓 通告 中考就二十天啦,我觉得还是学业为重,以后每天还是会拜访各位,等我凯旋归来哦~ ------------ 卷二:昆仑诡墓 话四十八:利刃留痕,终将破 眼看几枚棋子追着自己的身子不放,两条蟒纷纷退避三舍,但十件法器足够将其围个水泄不通…… 包围圈越多越小,两条蛇被微光构成的热浪烫得直吐蛇信子。老头子举起了手枪,不假思索直接砰砰两枪打了出去,然而几乎擦燃空气的子弹打在蛇皮之上竟是反弹出来,反而打掉了两个棋子。 这波操作看得我是直喊坑爹,然而就这一瞬间,两条蟒蛇脱身而出,齐齐向王星缠绕过去,一瞬间,老头子被重力压倒在地,王星成了黑蟒的阶下囚。 两条蛇缠在王星身上,越勒越紧,蛇尾乱舞,好像发着胜利的信号,它们身上不少被阳气烧灼的痕迹,有的还冒着白烟。但他们摇头晃脑,仿佛并无伤痕,小小的黑瞳中还放着咄咄逼人的光…… “住手!我大喝一声,一步走出,就看见眼前落下一大摊腐蚀性极强的毒液。我不禁止住步伐,望前去,是右面那一条黑蟒,是蒙毅化作的那条,他的头左右摇摆,好像在示意我不要过来。 我满心纳闷,要知道两条蛇都是积怨而成,眼里只有复仇,之前蒙毅可能尽力压制住了怨气,想跟这杨国忠同归于尽,但很可惜没有实现。可是现在黑蟒这个动作,显然,也不像是攻击的信号啊…… 王星已经面色发紫,但始终一息尚存,杨国忠好像一直用命运的锁链把王星悬在阳间与阴间之间,估计王星此时就处在虚幻之中。 蒙毅再次归于平静,但看得出他勒紧的蛇身松快几分,似是无意,又像是特意,不管怎么说,我觉得现在的蒙毅已经摆脱了部分控制,有了原有的计谋和理智。 杨国忠嘶嘶地叫嚣着,不时歪头探脑地看着悬在空中的符纸和棋子,仿佛手里的筹码不够一样,在我看来,这筹码可是够够的了。 “你别动他,你想要什么?”我从乌烟瘴气的嗓子眼里挤出两句晦涩的话来,语气中质问和试探并存。 蟒尾松开半圈,垂在了王星的胳臂之上,磷甲反光分明,划破了王星本就破烂的衣衫,好在,没有见血,似乎表明还有谈判的余地…… 泠然间,阴风摇符棋,骨笛声四起。那股萧瑟笛声般的穿堂风呼啸而过,席地卷尘,几粒微尘还挂在我的睫毛上,迷得我眼睛狠狠地眨了几下。 李霖和老头子在旁边一动也不敢动,看得出李霖也是急得发紧,汗如雨下,几乎能渗出厚实笨重的保暖衣。 老头子的状态也不是很好,眼袋仿佛一下大了好几倍,脸上的阴沉与死灰差不了几点颜色,拿着手枪的手微微发抖,枪口的暗红还隐隐泛出。 眼看杨国忠越是有把握越警惕,我的心又提了起来,谁也不想鱼死网破,但是,如果谈判不成,不两败俱伤,恐怕我们都得被牵着鼻子走。 蛇眼朦胧转了几转,杨国忠忽然又把尾巴收紧了,蒙毅也开始慌张,但他此时已经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失去筹码你会一文不值,你想鱼死网破吗?”黑衣女子察尽秋毫,马上出言制止,要我说这杨国忠就是在存心整我们,只是虚晃一枪而已…… 杨国忠好像不厌其烦,在接下来足足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里都是用这种类似寻衅的方式,他看起来不厌其烦,可我们却是急得磨牙。 不知为何,那两个阴差没有走,可留下也没有帮什么,一副看戏模样,僵持无用,我便转过身去,试图寻求他们俩的帮助…… 这一转身,正好就跟那个长相老态一点的阴差对上线了,好一个勾魂使者,面容扭曲,脸上的零零碎碎都能挤在一起,眉毛怪异,眼角微挑,不知是哭是笑。 他看了我一眼,好像很费力地摇了摇头,要不是他是鬼体,我估计这会儿都能听到骨头剧烈摩擦的声音。 场面越来越僵硬,王星生存的机会仿佛也越来越渺茫,我眼前仿佛看到一团滔天的火焰正在被一股不可抑制的力量给灭的只剩下簇簇火星艰难燃烧…… 足足有那一刻钟,说话似乎都成为了一件奢侈的事情,没有人敢说,也没有人知道杨国忠会干什么出格的事情。 仅剩的强光手电投着王星和两蟒的影子,阴影中有着狡黠与邪恶的魅气。可就是这一个小小的细节,给了我们难得的契机。 影子中,是一个人双肩探出两个锤子一样的蛇头,像极了从双肩钻出两条蛇的人蛇怪物,然而深藏的细节却暴露了这看似环环紧扣的局,只因为,王星的被死死勒住露出半边残影的手,此刻正在紧握着…… 那双本来应该冰清玉洁,握剑画符的手艰难地握着,似乎握着一片虚空,又好似握着他那柄玉龙软剑。 高度昏迷的人是不可能做出动作的,哪怕是神经末梢的生理反应最多也就是动动手指,这个动作恰恰表明,王星,是在装晕! 看到这个细节,我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激动,故作为难道:“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饶我一命行吗?”这简直都不是为难,根本就是认怂的语气,但也就是这句话差点没把我给害死…… 就在我话音落下之后,黑衣女子转而跃向我,一柄碎刃霎时贴上了我本来就因为汗液不断蒸发而发凉的下巴,我甚至能感到刀刃随着我的呼吸微微颤动。 我斜眼一看,那刃就深入了一分,我突然感觉有一股热热的涓涓细流要流到锁骨,草,这就见血了。 我真是暗嘲自己马失前蹄,别人还不知道我的计划,一看这黑衣女就是那种誓死维护尊严的人,看我这么怂,不杀我杀谁啊。 “哈哈哈……”我脖子都被架刀上了,还是自己人的刀上,整个儿就一窝里斗,杨国忠不笑,谁笑啊,不过这笑声怪异地紧,蟒嘴里吐出人声,不奇怪,才叫真的诡异。 “身为鬼墨门掌门,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贪生怕死,畏首畏尾之人,你这鼠辈,恐怕掌门在此,也是立斩不误!”且不说这刀,光是这句话里面暗藏寒川杀意,就能看出来,这黑衣女子是真要动手杀人。 “别轻举妄动。即使再不堪,好歹也是鬼墨门掌门人,总比那张北五要好的多!”老头子那是急忙制止,还提到了一个我从来没听过的人名…… “哼,暂且饶你狗命!”黑衣女眉眼冷峻,一脚就踢到我的小腹上,我直接仰面倒在地上,双肘擦在地上愣是拖出两三米。 衣服直接撕裂开来,露出稚嫩而又被汗浸湿的皮肤,可马上,就是血肉撕裂,流出的献血还没放纵,就被冻成冰晶,仰面还能看见两个阴差。 我在地上划拉半天才勉强站起来,狰狞颓败的墓室突然有些模糊,我知道,这是小腹部仍然剧烈的疼痛作用的效果,这一踢差点让我肝胆俱裂,吐血而亡。 我捂着小腹,看着那仍在怪笑的杨国忠,丑恶的嘴脸让人作呕,虚妄的隔阂仿佛在阻断我的计划,我不能明目张胆,也不知道如何暗示…… 饕餮?我突然想起来,它可是个上古凶兽,掩人耳目潜行出去并非难事,而且这女子用镇魂铃他没有反抗,也许他们认识呢。 “饕餮,饕餮!”我暗暗叫道,表面却还是倒抽凉气,浑身颤抖的样子,这回可不是装了,而是真疼呐。 “收到!”饕餮此时紧张得很,竟然连现代的回复都吐出来了,“你想办法把铃铛给过去,我这么直接出去太耗损道行。” 无奈,我抬起头,想尽量靠近那女子,可那女子是何等人物,又怎么能让我这种她眼中的“贪生怕死,有负家族”的废物近身,这不,隔着老远,就喊道:“告诉你,你胆敢再往前走一步,休怪刀剑无眼!” 我一间犯了难,这出戏还真是越演越真了,只不过为了装怂说了几句泼皮话,至于要我性命吗,你还别说,真是够至于,还好小爷脑子灵活,痛从腹部生,那是妙计从心来…… “你以为你是谁?告诉你,我可是……”我好不容易才说出句话,结果这原本是我们的救星的黑衣女子,现在可真是拆台机器。 只听见耳边“嗖”的一声,脖子后面都是阵阵发冷,耳朵都有些耳鸣,随后就听见几块小石头落到了地上。几乎在不足一秒的时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好像熟客一样,又潜伏在了这墓室。 不用说,这是那柄碎刃被当成飞刀擦着我的颈动脉飞了过去,那一刻,我没有害怕,只是淡淡地对面前这个冷酷的女人说道:“你知道吗,羞耻的本质并不是我们个人的错误,而是被他人看见的耻辱。 ” 这句话还是我从一本书里记住的,没办法,咱没有那文采,可这句话可不是我在显摆自己文艺的人设,而是在有意无意地暗示…… 这回,黑衣女子没有让我失望,她看了看我,嘴角微微一笑,然后朝空中一挥手…… ------------ 卷二:昆仑诡墓 咳咳 太监是不可能太监滴,整理下心态,毕竟十三天没更了 ------------ 卷二:昆仑诡墓 话四十九:一刀搏命,死生同 符纸棋子瞬间随势而动,圈住了我,看似微光虚幻而炽热,其实没有半分温度,但我装得是真的像,差点就尿出来了,说真的,我觉得奥斯卡欠我一个小金人。 玩笑就开到这儿,僵硬的笑话终究没能缓解现场凝重而又戏剧的气氛,杨国忠都停止了左右摇摆,黄豆一般大小的蟒眼中有一抹疑惑的光彩。就连李霖和老头子都是懵上加懵…… 没毛病,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把设局的人困在局里,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尽管周围并没有温度,我还是向后仰面倒去,满地打滚,滚来滚去,那光芒也是相当灵活,在我身上形成一片类似火焰的屏障。 我暗叹黑衣女子阵法手段高明,也是,如果她真是鬼墨门的人,在门派纠葛中能保持较高的地位,没点实力必然不行。但能把道阵变成唬人利器的倒是很罕见,这需要极大的控制能力和各种技巧。 滚来滚去,看起来我是在原地打滚,实际上,我在有意无意地靠近和试探杨国忠。如果我身上是普通的火焰,以其道行完全可以看穿,但这可是道阵之灵火,可不是想看就能看清的…… 我倒是能看清外面的局势,看他还在发愣,我是越滚越近,几乎能贴到王星的脚上,不过我没有行动,我在等一个机会。 然而杨国忠的狡黠远比我们意想的要多变,就在我抓住他愣神的功夫,快要揪住王星裤腿的时候,杨国忠突然蛇身一缠,直接提着王星原地飞起三四米,倒是我落得个满面灰尘。 但许他留后手,也没说不许我们留后手啊,蒙毅当机立断,侧身一口就咬在那杨国忠的侧脸上,顿时血染半边脸,杨国忠嘶吼起来,王星顿时由于失去控制而坠落下来。 只一瞬间,黑衣女轻喝一声,符纸棋子瞬间排练一行,直升而去,王星睁开慧眼,衣袍收敛,双脚立于符棋之上,借力一推,玉龙穹顶,必当席卷八荒…… 流光溢,血雨起,蒙毅到底是有被控制,咬的力度还是不够大,即便王星速度极快,但还是叫那杨国忠挣脱了去。 杨国忠落到地上,半边蛇脸都被黑血浸湿,一只蛇眼都耷拉在外面,仿佛还在转动着向我们,与此同时,王星和蒙毅背对着我们落了下来,蛇身足有八九米长,可以说是一个庞然大物。 但就在我们以为他安然无恙的时候,它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是一震。 蒙毅的半边脸,竟然也是血肉模糊,甚至连流血的方向乃至耷拉的眼球都一模一样,两蛇相对,要不是没有我们,就如同镜像一般…… 不可能啊,蒙毅从侧面咬杨国忠,从未松口,杨国忠完全没有机会反击,就算反击了,怎么可能留下一模一样的伤口。 蛇尾婆娑,好像少女柔软的腰肢,声声入耳,有一种莫名的怪异,把我本来就不清醒的大脑搅得一塌糊涂。 不管怎么说,这杨国忠定是耍了什么伎俩,但眼前蒙毅确乎是蒙毅,不是什么电影瞎编的影分身,那这…… 来不及多想,两蛇盘旋几回,互相对视两眼,一个是凶相毕露,獠牙外翻,以一种几乎能脱臼的角度张大着嘴,咽喉血红的肌肉都清晰可见。 面前一侧,则是不卑不亢,正气凛然,虽亦为黑蟒,但行事扶持得却是我们这一方。 阴气席地,两蛇再次挑起争端,杨国忠响尾击地,裂缝裂得像闪电一样迅速,好几块巨石瞬间腾空而起,撺掇与瓦砾之间。 蒙毅便是左躲右闪,击得石头碎落满地,倒刺一般,竟然把我们几个人围成一圈,反而寸步难行了。 但王星和黑衣是何人,两件玄袍点石即起,尽管有时滴下两滴热血凝成紫脂,既让人噤声寒蝉,又让人攥紧拳头,丝滑的动作突然也变得笨重几分…… 剑气挥出,三人亦成虎,按道理说杨国忠应该是插翅难飞了,可剑锋棋力仅一碰那杨国忠,竟然是像插进沼泽一样狠狠陷了进去。 而就这么一个镜头,蒙毅突然就掉落下来,王星和黑衣的棋子瞬间被橡皮泥一样吸了进去,随后便是无影无踪,犹如蹦床一样把他俩弹了出来。 “不好!”老头子惊呼,但动作不失谨慎,飞起两脚,两块较大的石头再次飞向空中,王星黑衣两人身手也是了得,一人一块,空中定住身形,直接是抵得石头破碎如尘埃,但好歹算是全身而退。 我不无惊慌,但更多还是觉得鬼墨门的洞府远比我想象的深,然而最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的是,杨国忠惊人的弹力和蒙毅的反应…… 蒙毅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那素白的像是与黑色做斗争一样的肚皮更像是一段沉睡的历史,几乎忘掉,这两条黑蟒是不需要呼吸的。 没错,就是那么一瞬间,我的身体变得僵硬,头发也全都竖了起来。蒙毅确实与我非亲非故,这次相遇本就不该来,然而既然已经到来,并且是他助我归魂于体,我就不能看着他死。 上方的杨国忠五官都扭在了一起,不一会儿,王星的软剑与黑衣女的棋子皆是吞噬殆尽,而我们又是不敢轻举妄动。 这杨国忠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咋什么都能挡住,刚才还忌惮得要死,这个时候怎么……不对,难道是蒙毅…… 急急两步,回音四起,声音不大,但在这种情况下,犹如几声炸雷一般,定睛一看,弗比那晴天霹雳让人惊魂。 此时蒙毅的肚皮贴着地面,一股似血非血的黑色液体冒着阴雾飞速留着,仿佛是失控了的消防栓,不可抑制得喷出来。 连痛带激,是心痛,更是心激,它的肚子好像被什么尖锐的武器拉开了两道口子。一道长从七寸直到上腹,另一道也是出血较多的那一道,却是小得几乎看不见,这两道伤痕,像极了王星的剑与黑衣的棋…… “墓双蟒,意同生,死生共,反弗生。”老头子又开始了我们习以为常的一本正经地神神叨叨,别看我这形容词多,还真就八九不离十。 但是这次我没有以往的疑问或者开始玩笑,只因为,同生这个词,在我的人生里并不是很刻骨铭心,然而在这个时候,即使是傻子也应该能看透,如果我们攻击杨国忠,承受痛苦的将是蒙毅。 可如果我们攻击蒙毅的话,极大概率不会对杨国忠造成伤害,设局者是永远不会将矛头引向自己的,也就是说,在某一方面,杨国忠已经是一堵铜墙铁壁,无人能挡…… 我们喘息着看着眼前的蒙毅,鼻腔中冷冽的气流好像是无声的呻吟,我反复咀嚼这老头子的这句话,对上面虎视眈眈妄图再次挑起事端的杨国忠视而不见。 反弗生,反动而不得生,顺其死,逆其亦死,杨国忠这老狗真是好心计,抓住了人类最容易被触痛的软肋——挚友乃至身边之人的生命往往是最容易左右人的筹码。 “你给我上来吧!”杨国忠在虚空中仍持盘旋状,尾巴尖一条,面前蒙毅“唰”一声就是凭空消失如人间蒸发,随后又是突然显现在空中似无中生有。 “怎么,还以为我蠢到只留一条后路,让你这个大杀器在我眼皮子底下混迹千年?”蛇口出语时,它脸上的伤口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仿佛从未出现…… 这个时候我反而出奇地冷静了下来,事实证明,蒙毅还没死,至少在我们死之前,杨国忠不会动他,更不大可能让他死去。 它在天上,我碰不到,即使能碰到,镇魂铃的不确定性足够把我害死,王星状态不好,黑衣也耗了不少体力,老头子和李霖也不尽人意,那,这个情况,只能走一步险棋了。 这物理也不是白学的,抛物线什么的还是手到擒来,也许你们要问这个东西在这儿有什么用,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饕餮,看你的了。”我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可把饕餮惊了一惊,但他似乎与我心灵相通,立刻会意,刚才演了那么多戏,现在,可算派上用场了。 黑衣就在我背后,我假装发呆,手往背后一掷,然后猛的扑倒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着,装出蛊虫发作腹痛难忍的样子,比之前装出被阳火烧灼的表演更传神…… 顷刻间,所有人乃至鬼的注意都集中在了我身上,镇魂铃成功传到了黑衣女的手里,我左右翻滚时,余光再次瞥见了重要的时机。 “小忠,怎么了?”王星沉重的脚步逼近,软剑就在他手里,就在这时候,我瞅准时机,就夺过软剑,双手一握,就朝自己小腹部佯装刺去。 别以为我是自杀,我们穿的羽绒服都是按部队标准买的,这一剑只是贴着我的左肋伤口旁边的布料划了一道,没有伤及皮肉,可杨国忠却是真信了…… ------------ 卷二:昆仑诡墓 话五十:计能破计,一蛊牵 我连忙侧身,王星也是配合至极,拿出一小瓶极似血液的液体往我腋下就是一泼,随后全身都颤抖起来,前面还寒心如玉,后面这副大仇不得报的样子反而特别让人让人信以为真。 但严格来说,骗鬼的招数还是管用,那瓶药粉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功效,我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并不冷,想必是蒙骗杨国忠这老狗的障眼法。 “死了好啊哈哈哈,终于死了,刘家就不该有后!”杨国忠歹毒恶语是中伤不断,这还是我在这儿装死,要不然早蹦起来玩命了,不过等一下,它就会后悔的…… “逆贼!”王星怒而发狂,拔出沾染红晕的剑就掷了出去,却是贴着它的蛇身飞了过去,看似致命的失误却是我们最后的计谋。 “哈哈哈笑死我了,就这还想拯救阴阳两界?亏大人那么高估鬼墨门。”张开的血盆大口中,连喉咙周围都是尖锐的利齿,但得意忘形,就必须付出代价。 剑在空中即将落地,也就在这时,黑衣女左手弹出一枚棋子,以电掣之速击中了软剑,略略沉吟,剑瞬间反方向弹出,配合黑衣女的镇魂铃成前后夹击之围…… 果然,杨国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面攻击,但我们似乎忘了什么,他们俩的同生羁绊可还没有解脱呢。 “愣住干嘛?把你包里的珠子掏出来!”黑衣女子急言,珠子,什么珠子,怎么会在我包里,我当时心里就是这个状态, 但我还是下意识往贴身挎包里一摸,果然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掏出来一看,竟是之前那颗蒙毅寄身的墨珠。 玉龙声长起,镇魂曲铭地。眼看那软剑穿透七寸,头颅都要被削飞,镇魂之光在其肚子上留下好几个冒着白烟的通透的窟窿。 然而它动都没有动,仿佛在等着伤害被转移,可他估计没有想到今天会是他的祭日。我朝上使劲一抛,墨珠划过空际,空灵中瞬间把早已失去意识的蒙毅化为一股阴气吸了进去。 杨国忠脸色瞬间一变,就好像一个中了彩票的人去兑奖才发现彩票丢了一样,绝望,痛苦,多种神情在他脸上不断闪过,空间扭曲一般丑陋…… “你们使诈,给我等着,我定会回来找你们这些渣滓!”杨国忠这可算是气急败坏,浑身直接一抖,眼看那皮突然凹进去一大块,一条极细的蛇身从原来的蛇体嘴里就飞了出去,钻入黑暗,立马不见了踪影。 那张褪下的蛇皮瞬间瘫软下来,但我们已经看不见杨国忠在哪儿了,只剩下一张曾经让人憎恶至极的破烂皮毛。 “结束了吗……”我意犹未尽有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其中携带着几个有气无力的字,本来我是想着不会有人接茬儿,可没想到的是,还真就,有人接话了…… “不,还没有结束。”这个声音很纯,但貌似是一个女声,甚至严格来说不是纯,而是有点臃肿,要不是音色极佳,如那梨花带雨,我肯定以为这是个男的胖子发出来的。 可明显我们这里面没这种声音,难道说,这墓里有其他人? “谁?你是谁?”我没有控制住直接喊了出来,惊得周围人都是差点从地上坐起来,李霖扶着还没醒来的王月,看着我惊魂未定地说:“忠哥你抽什么风啊,这哪儿有什么人。” 王星也是狐疑地看着我,就连那两个还没来得及离去的阴差也是看了我半天,难道我又幻听了?不对啊,我每次幻听好像都有什么东西要出现,这不该不会…… “回来吧!”我真是上个厕所都沾一脚不干净的东西,耳边阴风作伴,女声再次响了起来,倒颇像是之前西天王母像的声音。 “忠哥,你看,那是不是杨国忠那孙子!”李霖又是就地抄起洛阳铲,差点把水壶打翻,好在黑衣女反应快,一脚踢正了,所有人的目光聚焦于不亮的墓室上方。 嘶,还真是,第一眼看上去,那蛇扭曲弯折,慢慢靠近,大有卷土重来,背后偷袭的意思;然而只需多看两眼,就会发现这杨国忠在竭力往外蜿蜒前行,但却被拖着往回拉,缩小了将近二分之一的蛇体下血迹斑斑…… 这是……我正迟疑,却发现那蛇拖动的方向似乎有点奇特,从墙壁,拉到地下,然后,朝我们,啊不,朝我们后面生拉硬拽了过去。 他离我们十来尺远,能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痉挛的肌肉以及身下触目惊心的血迹,可甬道里面明明已经塌方了,这怎么拉得过去。 速度很慢,但是杨国忠即便狠狠挣扎想要挣脱束缚却无济于事,反而全身的血流更加不可思议,鳞片与鳞片间都流出细线一般的黑血。 要知道,这邪兽可不会轻易受伤,更何况这杨国忠之前百般诡计护法,即使是败军之将却依然毫发无损,此时沦为这种地步,想必是又被压了一头,能压他的,想想都让人觉得心里一凉。 照目前这状况,虽不为敌,但亦不能确定是友,还需多加防备。尽管我们几个事筋疲力尽,肚子里也是空落落的,但眼前的景象完全放松不下来,谁知道会不会这也是个圈套,就等我们放松警惕往里跳了…… “沉睡千年,就等你自投罗网!”那女声即便响彻云霄,但王星他们浑然不觉,只有我一个人能听到,也就是说,这东西,可能又是冲着我来的。 别问我为什么要说又,我就跟一块能吸鬼的磁铁一样,到哪儿都能碰到要杀我的脏东西,喝口凉水都能喝出鬼来,咳咳,虽然有点恶心,但形容目前的情况再好不过。 “卧槽,忠哥你看。”李霖跟见了鬼一样喊道,这可把走神的我吓了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肾掉了呢。可这一看,不对啊,杨国忠那孙子呢? “瞅啥呢,在那墙里面。”大呼小叫间,我慌忙转移视线,却看到,杨国忠贴在墙上痛苦扭曲着,身上慢慢露出一个个微笑的开裂,随之越来越大,骨头和血肉撕扯的声音渐渐扩大,让人双腿直发软。 “你真的忍心吗?我虽有野心,但我究根为国舅,亦是你的哥哥,你如此狠心,不怕遭天谴吗?”杨国忠说完这句话就是身子断为数节,只留一缕阴气化作一个人形。 不用说,这就是本体了,极力去看之时,他的身体已经开始虚化,甚至开始慢慢消失,不过还是能看出来其本来的样貌。 实话说,最引人注目的部位并不是他那张老朽斑斑的脸,而是他的肚子…… 那简直就不是什么腹腔,犹如一个装着乱七八糟一大堆碎裂内脏的小型血池,唯一能看的脖颈处还留着一道极长的刀痕,翻卷处见有黑色东西露出,没错,他的骨头是黑的。 按照人类学说,这个有中毒的可能,但在摸金校尉这一块,起尸后的身体阴气环身,极有可能沁入骨髓遭成黑骨想来也是,被反兵乱枪戳死,要是能留个人样才叫奇迹。 撇开这些恶心的不谈,单看其面貌,颇有几分贼人之色,一字眉下奸鼠眼,嘴唇微裂添皱纹。皮糙肉粗风沙秋,自是奸臣杨国舅。啊,信笔胡诌,要是看不惯,就当我在装13吧。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是谁把我拉下这无尽的渊海,我不是傻子,现在,你是我的仇人,一辈子的仇人!”那女声王星他们依然听不到,但却能听到杨国忠的声音,王星眉头一皱,刚入鞘的剑再此拔了出来,呈戒备状。 “小心,可能,还有东西。”黑衣女子说话依旧不拖泥带水,要不是王星和她看起来并不熟识,我绝对以为他俩有什么关系…… 连她也听不到么,那也就是说,这神秘女鬼的道行绝对高到发指,不对,刚才杨国忠话里面好像说,是神秘女鬼的…… 我脑子突然就跟崩盘了一样,怎么也不想不起来杨国忠说的话,又不敢问,如果我说出来,局势只会更乱,暂且隐忍下来。 “哈哈哈,我看你敢与不敢!”濒死的喉咙里狂言仍旧不断,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确切来说,是真的不到黄河心不死。 “那便看看!”之前还略显平和的语气突然恶毒几分,然后就看见杨国忠仿佛被什么东西勒住脖子,狠狠窒息了一样,他狠命敲打着胸部,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肚子又开始了…… 我真的是太容易跌倒了,只要来个突然袭击,我绝对是瞬间倒,本来我就已经算有气无力,这个时候没昏过去已经算我有进步了。 我感觉仿佛有一根布满倒刺的辫子在不断抽打在我身上,每一下,都是数十个血流如注的针眼,疼得我满地打滚,周围人也是慌张开来。 “别动,死胖子,把他压住。”黑衣女子仍是一般沉稳,倒是胖子躺了枪,报复似的一下坐到了我身上,我是立马被压得破口大骂…… ------------ 卷二:昆仑诡墓 话五十一:墓里贵妃,机关尽 “霖子,你真就想压死小爷吗?”我声嘶力竭地喊出一句话却再发不出声音来,疼得我浑身发凉,动弹不得,更别说说话。 “不是他要害你,接下来,你很可能疼得蹦起来用头撞地。”黑衣女子仍然顶着那顶乌纱,好像长在头上一样,什么时候都稳稳当当。从兜囊里掏出一卷麻绳,不由分说就给我把双脚绑死了…… 我现在浑身酸软,只能跟一块软泥一样被人摆布,但我愣是在疼痛稍缓的片刻放弃了嚎叫的权利,只因为,不能叫那杨国忠听了笑话我,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要手刃他! 也就是这个想法,我只是忍着,憋得满身淋漓,青筋暴起,黑衣女子看我难受,说道:“你要知道,如果不是你跟掌门有渊源,你这条狗命,没人在意。但既然想活着,就给我撑住了!” 随后,她是一掌呼在我肚皮之上,随后我感觉肚子里就好像高级地震的余震一般翻江倒海,差点没吐出来,但实话说,即使是吐我也吐不出什么东西。 “开始了,你要是受不了,就等着死吧。”黑衣女子话不多说,用左手毫不客气地把我的头摁在地上,随后右手仿佛点了几个穴位,然后,就是更加难以忍受的剧痛…… 我咬紧牙关,自己跟自己较上了劲,哪怕晶莹的汗珠顺着脖颈滑下,像极了天泣枯雪时的情景,我顿觉浑身肌肉都有些抽搐,仿佛灵魂在慢慢的被剥离。 这种骇人的疼痛持续了接近三分钟,但最后的一刹那,所有的疼痛突然消失,突然的程度甚至我浑身的肌肉都没有反应过来,但不到一分钟我慢慢脱力,不受控制地瘫软在了地上。 “什么!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你居然……”杨国忠在前面咆哮起来,嘶哑又干涩,像是垂暮的猫头鹰发出的最后哀鸣。 “哼,你以为我这些年在外面是闲逛吗!”黑衣女纵身一跃,我看到她竟然用手捂着腹部,第一次有了女性特有的动作,不是扭捏作态,而是有一抹淑女的光彩。 她嘴角抽动了一下,乌纱之下薄玉般的嘴唇也随之动了动,好像在忍耐什么,我好像明百里了什么,费劲力气坐了起来,刚准备说一声抱歉,但最后别扭半天,只说出一句看似敷衍的“谢谢”。 她冷哼一声,态度比之前更加冷酷,可我只能苦笑一下,她把蛊虫引到了自己身上,孔夫子都说子所不欲勿施于人,她能高兴才怪…… 我被李霖背了起来,老头子和王星看了看我,没说话,但眼神却有些出乎意料,有欣慰,有担心,还有一些敬畏。当然,我自然知道这敬畏是留给黑衣女子的。 “敢问您是哪方鬼魂,为何也被拘于此墓?”王星朝着甬道口正色问道。 嘶,我趴在李霖背上,兀得想起来杨国忠说过的话,他是对面那个神秘阴魂的……哥哥…… 要不是我实在没劲我是真的能喊出来,但现在只能拍拍李霖的肩膀,沉声说道:“霖子,对面那位,很可能是杨玉环杨贵妃。” “谁?你说谁?”李霖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杨玉环?”显然,他是将信将疑,我只能在他背上点了点头,实话说,这李霖背上肉也不少,软趴趴的,还挺舒服,就是有点汗臭和血腥味。 “那怎么办啊忠哥?”李霖很配合,全程都在跟我咬着耳朵说话,即使王星他们离我们不足一米,还是听不大清。 “还能怎么办,直接说话,是死是活,就看她是正是邪了。”我尽量压低声音让自己的嗓子温和些,要不然就我这点劲,估计都听不清楚…… 李霖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冲着墨黑的甬道口就是一嗓子:“杨贵妃,小人等是来寻龙魂胆的,无意冒犯,如有打扰,还请您大人大量!” “既然被认出来了,哀家也就现身了!”杨贵妃温文尔雅的声音传了出来,多了几分温润,倒少了几分仇恨。 这回应该是所有人都听到了杨贵妃的说话声,刚刚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王星他们再次横刀竖剑,我连忙摆手致意,他们迟疑一下,便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甬道那边没有丝毫动静,但杨国忠慢慢躁动起来,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威胁正在慢慢逼近,他双腿不断摩擦着地面,仿佛想蹭起来,但在我们看来就像是小丑作戏,不自量力…… “阁下就是鬼墨门新任掌门?”杨贵妃并未露出身形,却也算是现身了,上来就是一句话,回音幽转,分不清她身处何处。 我知道这句话是指向我的,踌躇了一下,便回应道:“是,但也不是。”看起来相互矛盾,但我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 杨贵妃迟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们两个,退下吧。”我背后那两个阴差早就急着跑路了,这一听,赶忙就是化作黑云飘然离去。 我顿时一阵无语,瞥了一眼旁边的黑衣女子,却发现她也在看着我,眼神中清冷如常,左手一扬,把镇魂铃送到了我手里。 “不错,他就是。”黑衣女子接上一句。 “好一个新任掌门,果真逆天道行而不死,实为易世所在,哀家镇这龙魂胆千年,倒也是值了。”说到此处,杨国忠越来越不安分了…… “你不能给他,那是我的,我的!”杨国忠声嘶力竭地吼道,无力地蹬着僵硬得机械一般的双腿。 “闭嘴!”枯槁的尸手再次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不一会儿,就如死了一般只能发出“咯咯咯”的怪叫,晦涩又难听,还别说,看这这孙子被折磨成这副狗样,我还挺爽的。 但就这么一手操作,杨贵妃绝对不是我们这几个能对付得了的。 “小子,龙魂胆不是那么好取的,它就在这墓室里,但能不能找到,就得看你的本事了。”杨贵妃平和了一下语气,淡淡说道。 我拍了拍李霖,示意他放我下来,不管怎么样,对阴魂,要怀敬畏之心,我这么趴着不像个样子,也有失得体…… 虽然还是被搀扶着,但总算是能直起腰说话,也算是没了些许尴尬。我扶着李霖的肩膀环顾了一下四周,又从王星那儿讨回了强光手电,又观瞧一番,还是没能看出有什么机关什么的。 我有些脸上挂不住,但还是厚着脸皮问道:“贵妃娘娘,这……在下眼拙,能否请娘娘指点一二?” “哼,世人都说鬼墨门机关秘术比于墨家机关道有过之无不及,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我没想到,这句话竟然引起了杨贵妃的不满,有些冷嘲热讽的意思。 由此不难看出,这个绝美的女人其实很有心计,用一手看似激将但又不明显的话语旁敲侧击,但我们却不能失态发火,想来也是,要是没点本事,也坐不住玄宗绝宠的位子。 我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不好再说话,只能是让李霖搀着我兜起了圈子,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可到了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墓室,冰霜,走石,碎木,平台,一切都跟原来一样,等等,平台…… “转身,霖子。”借着李霖的发力,我转过身来,让李霖把几块碎木踢开,观察起那块千年石台,果然,这一看,就出了端倪。 这石台刚看上去可能很多人会忽视,包括刚才的我,但这个变化实在太过微弱,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其实这变化很显而易见,说起来可能很矛盾,但是真的明显。 闲话不宜多说,整个石台不知道为什么比进来之前高了五公分左右,其中有一面,最下面显示出一条龙的图案,很粗糙,像是临时画上去的,要不是有所犄角,说它是条蛇我也信。 我弯下腰,差点没直接跪下,好在李霖在后面拉住了我,我摸了摸那条龙,没有凹凸的感觉,就像天然形成的一样,这而没有机关,那还能在哪儿呢…… 还是我太单纯了,以为机关就这么简单,我眨了眨眼睛,清醒了一下卡壳的脑子,往往心无旁骛的时候,思考的能力会尽情展现,一时间,“十二天兵”“十二生肖”“龙”“延长线”等一系列词语弹幕一般在脑海中闪现。 对啊,这儿找不到,不代表延长线上也找不到,真就一环扣一环,与其说这墓是个聚宝盆,倒不如说是一件阴谋与机关并存的艺术品,尽管这艺术品常被献血染红。 “后面。”我费劲地站了起来,脚底已经有些酸麻,甚至觉得双腿都有些肿胀的感觉,我愣是拖着这两条无力的腿,来到了那图案对应的墙边。 几十步路我好像走了数年之久,然而得来的结果却让我颇为无奈,除了冰冷尘落的地面,没有任何机关或者进一步的线索。 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脑子突然不够用了,我蹲了下来,不无气馁,但不想放弃,叹了一口气,因为脖子很酸,于是就仰了仰头…… ------------ 卷二:昆仑诡墓 话五十二:玉龙绕身,龙魂化 还真是头顶有祸也有福,我把头上戴的防风帽放了下来,李霖看我不太对劲,也往上看了一看,随即双手一拍,就是“哎呦”一声。 我可算是被他给害惨了,差点没趴地上,不过我还是恢复了些体力,前摇后晃,还是站直了身子。 眼前之景不可不谓神秘,八卦一副刻墙上,符文交错列其中,仿佛是一条条巨鱼穿梭在深海里面,自由而又不逾越界限。 但尽管这样,墓室这么高,还在接近顶点的位置,想上去可没那么简单,我不得不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王星…… 王星也不啰嗦,脚底一发力,却是飞到半空没能飞到,我以为他是体力不支,但看他落下来时收放自如似常态,我便问道:“怎么样?” “有一层结界挡着,看来这次恐怕有些刁难的意思。”王星眉头微皱,看了看上面,叹了口气,一抬手,把软件插回了鞘内。 “不错,自己想要的东西,还需要自己来取。”杨贵妃又发话了,这要是放在平时,可能不在话下,可现在,确实是有些强人所难…… 我刚想开口,但话在喉头,终究是没能说出来,只能对着胖子说,胖子,登山绳拿过来。 “忠哥,你能行么?”李霖看起来忧心忡忡的,但还是从被水浸湿已经结冰的背包里拿出了登山绳。 “不行也得行。”我接过绳子和刚刚拆封的登山钩锁,简单一句话回复道,现在这情况,说一句话就是多费一分力。 我扭了扭酸痛的脖子,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拉着钩锁转上几圈蓄力,奋力往上一抛,正好勾住了八卦旁边一块不明显的凸起,不过由于这里石头年代久远,这一下也拉得够紧。 我狠狠往下拉了拉,二次确认安全以后,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踏出了第一步,脚蹬墙壁,手上用力,但却收效甚微,还差点重新滑下来…… 王星见状想上前来扶,我一挥手拒绝了他的好意,但就是我想让他过来,上面那位也不会同意,与其说这是刁难,不如说是一种磨炼。 我双腿勉勉强强蹬着墙面,古老的墓墙青苔松软又湿滑,更是对我的攀登阻碍极大,一个不小心,我就可能像荡秋千一样被甩出去摔个狗啃泥。 我的后槽牙被我咬得咯吱作响,左腿发力,右腿往上一蹬,再交换,右腿发力,左脚上蹬,好不容易抬高两步,我却耗尽了几乎一半的气力,而此时我离地面才不到三米,还有四五米等着我走呢…… 这可是地下十来米,尽管阴风阵阵,上面也贯通着冰冷的空气,但还是很容易缺氧,现在的我要不是登山绳足够粗糙耐磨,光手心沁出的这点汗,就足够让我前功尽弃。 我现在身体呈四十五度角于地面,算是一种比较尴尬的境地,我尽量使自己不下滑并且快速调匀呼吸,尽管已经有些麻木的双腿似乎在警告着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可我……又能怎么样呢,从撞邪到进墓到开棺,我都是稀里糊涂随波逐流,被命运像牵线木偶一般随意摆弄,在伤口上撒盐供别人取乐的小丑和傀儡。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道难看的笑,却感觉嘴里有股线似的细流流出,舔了舔,铁锈味的,不用说,牙龈已经被我咬出血了,都这样了,我还有退路吗…… 双臂开始慢慢发力,一步,两步,每一步都是克服自己,我觉得我的脚踝已经开始慢慢有些脱臼的肉体冲击感,但还是艰难的往上爬,啊不,确切来说,是往上蹭着。 上去一步,下滑半步,我以一种近乎龟速的速度在荡然的登山绳上挪着身子,我不去看上面,更看下面,看下面会让人畏惧,看上面,会让人急切。 汗流浃背,气喘吁吁,这些肤浅苍白的字眼已经不能形容我的体力极限,你很难想象那种全身酸麻,只有眼睛和嘴唇能动的感觉,但我还不能松手,因为我一松手,等待你的就是无情的嘲讽和来自千年的唾弃。 最后一米,我看了看那十多分钟前我看着貌似永远不可能攀登的高度,心里想着:既然走到这儿了,再咬咬牙,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我突然没了忍耐的念头,下一步,就是成功,我应该用平生最好的状态去面对用血与泪凝成的龙魂胆,我把我的额头贴在紧握的双手上抹了抹,结果刚挨上去就是一阵细微的响动,不用说,又结冰了。 又是汗流浃背又是冰晶凝结,加上浑身伤痕,尽管已经冷得麻木,但实打实是一种阻碍,好在刚才李霖给我包扎了好几圈,这才没有那么不适。 我急喘两口气,又往上踏出一步,谁料这一步下去,上面的钩索好像松动了一样,脚底一大滑,我就不由自主地向下面滑去,艹,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一个念头就是抓紧绳子…… 可双腿已经被吓得力气全无,没了双腿支撑,手掌最大的作用只能是保我不死,我死死握住登山绳,很快就感觉手掌一阵辛糙的感觉,但还是停在了一半高度。 得,一时大意差点酿成千古恨。“没事吧忠哥?”李霖已经急得落汗,我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他也没有再问,只是默默转过了身,好像不愿意看我受苦。 我看了看被磨得起皮的双手,好在没有见血,但那双手已经受过太多的伤,看起来骨感又煞白,我甚至一度怀疑这是不是我的手。 曾经被迷茫和恐惧无数次扰醒,无数次被折磨得辗转反侧的我突然明白,我一直在追寻的目标,其实就是,守护我想守护的人…… 是啊,身后人多浑身是伤,唯一个黑衣女子还被我搞得恶蛊缠身,为什么,还不都是因为我,我这个时候放弃,他们的努力都白费,我也就会沦落为我对家仇人严重的“空气”,可有可无,无所作用。 迷茫散,当竭力进,我把青筋暴起的双手往上攀了攀,尽管我现在又回到了中间,但我突然想起来初中的时候学校消防演练的时候教过我们如何快速爬绳和下滑,那个办法,不比我这个容易多了? 要不是手抓着绳子我恨不得一巴掌敲在脑袋上,这榆木脑袋,竟然把这个忘了,我极力开始回忆那种方法,昔日严厉的话语在此时温柔无比:“双手抓绳,双脚夹绳,呈螺旋状,以绳为壁。” 我连忙费劲地调整了一下目前的姿势,努力做到刚刚记忆碎片中的技巧,好不容易摆好,我又开始喘气了,喘得脸上都麻麻的,肺部几乎要透支。 “小忠,加油,尽力就好。”王星在背后冒出一句话,语气与平时不同,温柔与担忧的气息可以明显感受到,他一说话,我突然觉得浑身都有了力气,深吸一口气,狠狠往上爬去…… 三米,两米,一米,半米,最后一步…… 一瞬间,我摸到了那块仿佛莹莹发光的八卦阵中央,好像能按进去,我连忙腿又把绳子绕了一圈,一旋就是背靠了墙,这一靠靠的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太冷了,隔着厚厚的保暖服都是股子不可抑制的寒意。 不过这样我相当于有了一个暂时的支撑,右手手背往上狠狠一拍,就是听见轰隆隆一阵响动,我突然感觉脖子后面垫着的八卦圈居然还有些颤动,赶忙顺着绳子滑了下去,果真是稳稳当当。 我来不及欣喜就差点单膝跪在地上,但没让人扶,只因为我看见中间放棺材的高台从中间打开了一条缝隙,平整而又不钝化,显然是人工雕琢出来的,那裂缝越来越大,从中间立起一块泛着荧光的物件…… 之所以说是物件,只是因为我想象不出更好的形容词或者名词去称谓这件堪比天工的雕塑。 只见,其上雕一条青龙,磷甲片明,龙眉横行,祥云踏歌起,那是闪电伴其身,长须飘飘,爪似横空利刃,扑向猎物一般,双目炯炯,栩栩如生,而且还是立体的,甚至只用一点尾巴就平衡在了平台上。 而它盘旋中有一物微微作光,鸿光似红似黄,像极了天边最后一片也是最艳的一片火烧云,叫人看不清楚,不用说,这东西,便是那昆仑龙魂胆无疑…… 我咽了一口口水,还真是宝物,龙魂所在,我突然想起了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秦始皇的台词:“生,守土开疆,扫平四夷席卷八荒,亡,身化龙魂,护佑华夏,万世不衰,始皇之誓,天地,山川,日月,仙魔,鬼神,共听!” 气势之恢宏让我热血沸腾,我有些紧张,也有些激动,更多的还是迫不及待,废了这么大力气才见到的东西就在眼前,论谁,也很难沉住气。 “不要!”杨国忠突然暴喝一声,把我们几个都唬了一下,可他现在就是没了腿的青蛙——蹦跶不了几下了…… ------------ 卷二:昆仑诡墓 话五十三:贵妃献胆,昆仑动 我根本没正眼看他,只是斜了一眼,可能有一种胜利者的欣喜和傲然,当然,不排除有点装13的成分。 看着那仿佛熔岩一般红热的龙魂胆,放出的气场都是给人一种极其压抑的感觉,有一种的不可一世的威武霸气,这“龙魂胆”一名取得甚是贴切。 我试探性地走近两步,想要试试看能不能看清这龙魂胆的具体特征,刚动脚,就觉得脚下有点打滑的意思,低头一看,才发现地面上的冰碴都化了大半,冰水到处都是。 我这才发现自己层层包裹又破烂不堪的身上也是一层细密的汗珠,龙魂之附,果然并不是浪得虚名的,而是真有神力在内,要不然也不能指望它来降那五阴残尸蛊…… “怎么?还要本宫帮你拿?”杨玉环以一种类似咄咄逼人的语气问出句话,随后又是阴风阵阵,仿佛视羽绒服如无物,直接吹过我的身子一般。 我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就跟倒刺一样长在身上,甚至还有点难受,但我没打算放弃,而是慢慢的往前走去。 过程与刚才启动机关时如出一辙,尽管没有持续的痛苦,但手里磨破的皮仿佛时刻在提醒着我,不够强大,就活该遍体鳞伤,活该面目全非像乞丐一样拿着东西。 我明显感觉我的喉结好像抽动了一下,但回过神来好像并没有这回事,这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一直伴着我,直到我走到龙魂胆跟前,能够清晰地看到上面的纹路为止…… 那纹路仿佛破碎而又不残缺的琉璃,一条一条,如熔岩漫过火山裂缝,如枝丫透过雨后蔓枝,如黄土高原的沟壑,也像是这昆仑雪山不毛之地露出的枯竭的棕色地面。 淡然间,我忽然有些恍惚,恍惚自己为什么行至此地,恍惚自己为什么满身伤痕,“为什么”这个字眼出现了太多次,我甚至想到这三个字都会恶心。 我缓缓伸出手去,但还没摸到,手就像是被滚烫的东西碰到了一样都缩了回来,看看手,并没有被灼伤,我突然明白了,龙魂胆蕴藏的阳气太重,超乎凡人能接受的范围,想要取它,恐怕必须以一种特殊的方式。 不管这种方式是什么,至少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是不大可能取得它,也就是说,费了这么大劲,极大可能是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果然到底还是那个贵妃,经历了宫斗风云,又经历了香消玉殒,即便不是铁石心肠,也是恨这世人恨到极点,不杀我们,我们就应该感恩戴德。 可是,黑衣女子现在身上可是五阴残尸蛊,疼起来是要命的,即便她性子刚烈,坚毅无比,也很难保证不受干扰,就这样的蛊虫,特别是用活人养蛊之后,控盘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没什么辙。 我担心地看了一眼黑衣女子,她看我在盯着她,拉下乌纱转过头去,仿佛在隐忍肉体之痛,也好像是怕我这副“懦夫”的德行脏了她那似水的明眸。 我叹了口气,但手突然握紧了,这样不行,何不…… 我计上心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杨国忠,冲着他笑了笑,眼睁睁看着他浑身为数不多没断,白骨根根折断。不得不说,我觉得我笑得很小人,很无耻的样子,让他看起来就好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能跳起来把我脖子扭断。 “呵,看什么看,没见过英雄末路?”杨国忠嘴角上扬,是一种从痛苦中挤出来的别扭的邪笑,但他这番话倒是有点恬不知耻,英雄?他算哪门子英雄,也敢在这儿妄称天数。 要不是我留着他还有用,我早求着贵妃把他整死了,但巧的是,设局人是他,反局者是我,如今,是我设局,他往圈套里面蹦。 前者算是我赢了,后者更不必说,只要激他上钩,鱼儿一上钩,还愁能飞了不成。我依旧冷笑,看着他不说话,你还真别说,跟着王星他们没几句话说,我冷笑起来也挺像那么一回事,这就叫,啊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你笑什么?老夫已经是一阶下囚,活了千年早就厌倦了,我命就在这儿,你要拿就来拿吧。”杨国忠的眼睛恐怖的挤成了一条缝,缝隙里没有黑眼仁,仿若一条白线一样…… 我知道他这是困兽犹斗,恐吓几下,可我也不是吓大的,这点伎俩可比之前的那些鬼啊兽啊木讷多了,一点感官感觉都没有,当然,说实在的还是有点恶心。 “我一笑你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敢招惹贵妃娘娘。”我嘴角一咧,说出话来。 “什么意思?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还有二笑不成?”杨国忠死灰漫布的脸上褶子都揪在了一起,看起来跟一大块松树皮似的。 “当然,二笑你咎由自取,不晓朝廷规矩,胆敢祸乱朝纲。”这两句话激得他是牙花横飞,值得一提的是,这“牙花横飞”并不是什么夸张比喻,而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从他嘴里咕噜滚出好几颗残缺的黑牙…… 我喉咙里一阵耸动,但没怎么恶心,我已经对这种东西产生了一定的抵抗力,没到一定程度还真是吐不出来。 “三笑你顾前忘后,自以居高临下致忘形,岂不知蒙公神勇,贵妃阴修岂是你这种草芥蝼蚁能支配的?”要不说仇恨的力量是无穷尽的,这条大鱼何止是咬钩,都差点把线给咬断了! “你……你这黄毛小子……你敢……”杨国忠费力的把手从脖子上放下,结巴一样地边说便还把右手超长的黑指甲对准了我。 我白了他一眼,这一眼我本来是不想白的,可我那个时候完全飘了,就差飞天上去了,也就是这个举动,差点把我给毁了…… 眼看他开始扭动身躯,我自以为他已经是层层束缚,阴气全消,及时有保命之能,也并无还手之力,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老东西,他竟然还能卷土重来…… 看见他脖子中间那股绳索一样的阴气淡化了一下,当时我就是一愣,但看他还是一副喘不过气的样子,还是没有过多注意。 不是我孤傲,而是我面对这种突变不说应付得体,也算得一个轻车熟路,我急急把阳气沉于丹田,果然,没了阴蛊的压制,我的阳气在这段时间恢复了大半,加上老头子王星等人,尚且压他一头,更何况上面还有个看戏的姑奶奶。 我底气十足,看着满地灰尘被他破烂的衣衫掸起,落魄之时倒还颇有一番乱世枭雄的气概。 不得不说,这杨国忠才是真正的不到黄河心不死,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在那儿如同雏鸟学飞一样扑腾了半天也没见有什么大动作…… 形销骨立的躯体无力而痛苦地扭曲,让人看了都感觉汗毛直立,阴气的碎片凝结捆绑在喉,即使是鬼也被压得喘不过气,我没再说话,他也没再动弹。 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正好与我的预谋成了悖论,可以说是互不相干,我急得心里直痒痒,真叫一个不顺,这杨贵妃估计真是拿我们几个逗闷子取乐呢。 我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努力做出一副微笑的样子,对着上面说道:“贵妃娘娘,您这是杀还是不杀,我看着这家伙有点碍眼。” 须臾,我得到了回应,不过这回应很特殊,只见飞烟如墨,在滂沱烈焰中研磨了历史的龙魂胆蒙上了好似一层薄薄的细纱,如同被晚雾遮住的明月一般悠然…… 我几乎有些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这杨贵妃极有可能是想着把龙魂胆相让给我们,我怔了一怔,明知故问道:“娘娘,您这是……” “哀家守这灵物千年之久,盗墓者无数,从来没人能来到这儿,你们解除了我的封印,化解了蒙毅的怨灵分支,助我降住了我大唐的好国舅,也就是我大唐的罪人与仇人,这龙魂胆拿去吧。”银铃般的声音远远地摇过来,带来的只是一段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话。 “休想!”就在我伸手去拿,眼看雾气像一个灯罩一样环住我的双手,快要拿起时,杨国忠一声暴喝就直接站了起来,不过他仍然不能移动,只是在原地狂笑起来,随后撂下一句另所有人浑身一震。 “我得不到的,你们也休想,即使我这条命保不住,但我早已是垂垂老朽,已经不足挂齿,等到天地共主出世,都得死,你们都得死啊哈哈哈!”而后,我便看到他背后的墓墙绽开了丝丝缕缕的纹路,不用说,这墓室要塌了! “快走!那龙魂胆下面有其他机关!我来拖着他!”上面的杨贵妃惊得一愣,即使看不到她,我也知道她此时是花容失色了,眼看一大股黑气像屏风一样围向杨国忠。 我狠狠把龙魂胆掷进随身背包,看着一道旋钮一样的装置,用力一扳,没动,我一时汗如雨下,谁知王星用剑反向一挑,机关应声而开,此时,已经开始有石头砸到脚边了…… ------------ 卷二:昆仑诡墓 话五十四:龙胆炽热,辨恶局 只有一个直径不足半米的洞口,我护着王星王月,让王星抓着王月的手顺着刚刚搭好绳索滑了下去,老头子看了我一眼,我点了点头,他和李霖也相继跳了下去,可谁知这个节骨眼,李霖卡在口上了! “你大爷,又卡住了,胖爷要是能活着出去这辈子都不吃肉!”李霖气都喘不允和了还在赌咒,可就是这么一句话,好像被老天爷听到了一般,就在那么一瞬间,他周围的一圈平台,都随着他摔了下去…… 我听到下面有落水的声音,意识到是那条冰河,靠,方才也就是有贴身防水服,现在我浑身破烂,这跳下去,不得一阵酸爽啊。 可眼看我都要被头上塌下来的石块开脑瓜子了,我心一横,闭着眼睛抱着背包就跳了下去。 谁知刚跳下去,非但没有寒冷,甚至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缓缓睁开眼,却突然发现,我好像,飞起来了? 我感觉手上有股巨力顶着我往上飘,一看,才发现背包里难以抑制地透出无数道麦芒似的光彩,就像红杏出翠墙一样显。 暗河飘荡着,王星他们却不见了身影,我不仅心急如焚,然而这个时候,我的后脑勺突然磕了一下…… 我“哎呦”一声顺口出来,这肚子里憋的一股气一松,两条腿也随之垂了下去,得亏我手上发力,攀住了背包,差点一口气呛死。 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快被拉折了,手心的汗更是火上浇油,但难上加难的是,暗河开始波纹频频,石墙轰鸣,说明,坍塌已经蔓延到我这边了! “快点啊!”我急得一身白毛汗,竟对一个死物喊出话来,但它好像能通人性,是有思维的活物,竟然真的快了许多,快点我几乎能被甩出去…… “小子!憋气!”饕餮的声音在心中想起,听闻此言,我狠狠抽了一下鼻子,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暗河仿佛放出来幽绿的色泽,然而直到碎石用力拍在水面,我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下坠感…… 就在我忍不住要换气的时候,龙魂胆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掉了下去,就在我鼻尖贴近水面的那一刻,我看到一层琉璃似的浮物,但却色如油渍。最后一丝光亮让我看到水面寒光一闪,就是跌入冰河。 我挣扎了两下,但刚刚即便纷乱的陨落也没能让它为之动摇的凌然冰水此时澎湃起来,如同一个拖着嫣然荷花的荷叶,我在水里上下蹬着,却无济于事,我本能的抗拒着,但依然阻止不了怒不可遏的水流。 这个承载着华夏粗鄙尘俗的古墓忽然动摇了,似乎一只野兽在咆哮,似乎还指望着其他的探索者发现他,然而它可能并不知道,人世间最邪恶的东西因他显得复杂,因它起了始源…… 悍然的河水传来的信息入侵着我的耳朵,我感觉身子周围围上来一层淡黄的油脂类液体,其中还有些小块的白色固体,似乎是一些被泡的人骨。 我尽量不往恶心的地方想,太多的罪恶被深埋于地下,我觉得身上没有过多的寒冷,除了不可抑制的窒息感,就像是遨游在慵懒的梦境,身处云端一样…… “饕餮!这得到什么时候,我撑不住了。”不过一分多钟,我被背后压过来的暗河挤压的难受起来,我的脑海里变得嘈杂,生存的思绪被哄然冲碎,眼前一黑看着就要跌入深渊。 “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饕餮的咆哮在心里响起来,与此同时我头顶一黑,一块巨石落了下来。 “救我!”我忍不住地张开嘴大喊,冰冷的河水几乎要把我的肺给冻裂,也就是这一开口 我脚下放出一道黄色光柱,直接把我顶到了那片黑影之上! 片刻,我跪在地上呕出两口脏水来,喉咙和鼻子火辣辣地刺痛,不对,这不是地面,那脏水,直接穿过去了…… 这是……思维还在调动,就听到饕餮沙哑的声音,但它这声音比起之前傲然屹立的凶兽形象分别的像是两个人,只听见一声“行!”便再无多言。 那朵阴云猛然增速,最后在一个类似瀑布的小斜坡停了下来,随后就是直接往上升去。 漆黑一片,我什么也看不到,能感觉到有上升感,我不知道它会把我送去哪里,但只要是饕餮帮我,绝对没有错。 头顶簌簌落下稀落的冻土,我大喜过望,口鼻中的气息都顺了,我没有躲避那些泥土,貌不惊人的冻土砸在身上还是有些疼痛,脚底下的一团阴云突然发出星星点点的光亮,仿佛把那一卷优美的长夜融了进去…… 突然,上面的土停了下来,我眯缝着眼,仔细观瞧,从背后紧紧绑在腰上的刀鞘中掏出刀来,往上凭感觉就是一捅,只听见“咣当”一声,我急忙把头上的帽子戴好,头顶一阵哗啦,一丝光亮,缓缓透了进来。 我被这光耀得刺眼,但也耀得舒服,那一刻生命仿佛得到了重生,然而身后还未停止的骚乱似乎马上尽在眼前了。 没办法,下面洛阳铲一顶,刀往上面的冻土里狠狠一插,全身力气使在小腹,狠狠一跃,我一屁股坐在了冰凉且松软的雪地上,这一坐,差点没把我屁股上的肉给冻下来一块。 昆仑雪山难得一片盛景,云淡风轻,阳光虽不温暖倒也不让人觉得反感,细密的雪花在山顶间架起一道白帘,冷风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冷厉,却还有几分柔和…… 盛景是盛景,可我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总不能在这儿坐着等死吧,要是死哥们儿也像轰轰烈烈的死,我可不想死在这鬼地方。 我撑着洛阳铲往前走,因为是个斜坡,所以我是半滑半溜,不一会儿就下了三十多米,因为我知道,河流向来都是往下走,下去一定能找到王星他们。 我身上不断有冰粒落下,但有龙魂胆附体的我已经自然屏蔽掉了寒冷以及满身的伤痕累累,甚至许多伤疤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不对啊……怎么我在的地方这么眼熟呢,走着走着,我发觉不对劲,这地方不正事我们来的时候避雪崩地方吗…… 没错,依旧是那个斜坡,右边还是那座高山,只不过不知为何我被送到了峰顶,这么一想,我顿悟,所有的过错全都在我,这哪里是什么风水宝地,整个就是一怨天回龙招魂地。 要说我错,不是全错,之前我所有的推理可以说都是正确的,然而就是我觉得最不起眼的那座右峰出了问题,还不是一般的问题,是足以逆转风水的大问题! 这众星捧月聚宝纳财确实是八九不离十,哪怕现在看,也是如此。只不过右边这座峰据我推断,应该是一处险峰,但只是这一点倒也不足为惧,因为山峰难免跌宕起伏,借之还有龙腾之意,但就是这个局做的太好了。 唐墓两个阁楼如果没料错也就是在那儿,虽然看不见也并不起眼,但是它在这个墓的作用是最恐怖的。 因为,本来的龙腾虎跃变成了满身倒刺,再加上变异蝙蝠,浓厚怨气的加持,这条龙脉活活被掐断,而这,便是怨天回龙招魂地的根本:四面环山,散阳聚阴,由下及上,阴气冲天,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来的时候地动山摇,雪崩飞花…… 我不由得心里一阵寒意,没有杨玉环,这回就是天王老子阎王爷来了也是个死,不过这次我算是长了见识,见到了许多不寻常的机关和鬼神,尤其是阴差,原来所谓的勾魂使者也是欺软怕硬的主。 龙脉损坏了,这龙魂胆却还是好好的,这我不得不佩服这杨国忠了,不是佩服他的狡诈,而是佩服他的修为。几次濒死而不灭,能改怨气为保护,还能把至阳的龙魂胆保住,真是好一个老谋深算的唐朝国舅。 哎……我走着走着,突然发现前面有一角黑色的东西露了出来,嘶,这是什么啊,我扭了扭身子,把带着皮质手套的双手贴在雪上,慢慢的控制速度往下滑。 好不容易滑到跟前,我却发现这只是一块黑褐色的枯木,平平整整,像是人为切割过的,我站起身,实话说站这么高还是个陡坡我是真有些腿软,但还是硬着头皮站在原地,突然,我脑子里萌生出一个念头…… 这块木板并不算小,跟我差不多一般大小,而且这又是个缓坡,要我说,那些滑雪运动员垂直角都敢往下滑,我这点坡不也可以借着这木板滑下去? 说干就干,我用洛阳铲一铲一铲地往下铲雪,终于这块木板显露在我的眼前,我把它拖动了一下,但实在是很重,这木板足有一寸厚度,不重才怪。 无奈,我把刀垫在了木板底下,又把洛阳铲的圆头垫在下面,杠杆原理这点东西哥们儿还是脑子里有的,果然,就这么一撬,木板瞬间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