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出行 我们尊敬的魔王陛下现在有些迷茫，这个时代的人类女性……都这么开放的吗？ 路西法看着把他团团围住，笑容明媚的少女们，轻轻地抿起唇。 虽然他表面上看起来彬彬有礼，但其实他是有些不耐的，可他却又不能直接把她们推开。 因为他能感受到，她们与地狱里的那群魔女不同，她们的善意纯粹到不带一丝杂质。 自堕天后，他再不曾从外人身上感受到这样的善意，数万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只是……路西法细长的眉皱起，他已经几千年没有和别人近距离地接触过了。 地狱里的手下们他随便敷衍一下就好，但是他的礼仪可不允许他在这样一群陌生的女人面前失了风度。 现在，路西法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兴起做的那个决定。 今晨，贝希摩斯突然凑到他的面前请求他和他共同出行。 路西法本来是拒绝的，可他架不住贝希摩斯的喋喋不休。 听着贝希摩斯讲着现在的世界怎样怎样，路西法也觉得他的确是宅在自己的宫殿里，与世界脱轨太久，好像是应该出去看看，于是点头同意。 但就在他转身离开宫殿时，贝希摩斯却一把把他抓住，拿出一堆奇怪的服饰放到他的面前，告诉他不能穿着平时的服饰出门。 最终他只好被贝希摩斯软磨硬泡地换上一件黑色的、名叫衬衫的东西和一条墨蓝色名为牛仔裤的东西。 因此，当他被按到梳妆台前，及腰的长发被一剪子剪成及肩的中长发时，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留了许久的长发，突然被剪短，路西法还是有些不习惯，只觉得头一下子就轻了许多，也确实清爽不少。 自从他不需要亲临圣战――也就是堕天之后，他就放任头发自由生长，伸手拂过发梢，路西法轻垂下眼睑，他似乎还是更习惯这副模样。 忽然，他看着镜子的目光一凌:“不要金色。” 贝希摩斯被路西法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吓一跳，手中金色的发带掉到地上。 他也不去捡，而是转身重新取来条暗紫色的发带，将路西法的几缕发丝理到左边束好。 这样，即便路西法还是冷着一张俊脸，也还是多出来几分痞气。 期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贝希摩斯取上紫色发带回来时，他直接从地上的金色发带踩过。 待收拾得差不多后，贝希摩斯满意地点点头，又一下皱起眉。围着路西法转上几圈之后，他左手握拳击在掌心。 接着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双戴着锁链的马丁靴，等路西法换上后，他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 贝希摩斯说先要带路西法好好熟悉下全新的人界，于是拉着他在人界的大街小巷乱转。 路西法倒也没有不耐，反而有些惊讶，原来最弱小的人类，也可以靠自己做到这种程度吗？ 林立的高楼大厦，立交上下的车水马龙，清晰地让路西法感受到他已经完全和这个世界脱轨。 不过几千年罢，却又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最后，他被贝希摩斯拉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聚集了很多人类，以及无数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路西法环视一圈，饶有兴趣地挑挑眉，这里似乎很有意思啊。 又被修建得长而高的钢梁，上面有辆贝希摩斯告诉他的叫做“车”的东西;有高高的修成圆形的东西，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圆舱，认真看的话，里面似乎有人，还有…… 当刚才离开的贝希摩斯拿着两张花里胡哨的纸条走到他面前是，路西法终于开口说出他来到人界后的第一句话:“这是哪里？” 语调是懒洋洋又漫不经心。 “啊，这里是魔都最大的游乐场。”贝希摩斯将一张纸条递给路西法，低头掩饰住眼里的坏笑。 “游乐场呢，顾名思义就是游乐玩耍的场所啦。这是入场票，所有的项目凭借这张票都可以玩。” 游乐场吗？路西法接过贝希摩斯递过的纸条，看到周围人类脸上兴奋的笑容，想来应该是名副其实的。 不过，更加令路西法在意的是:“魔都？” “和地狱没关系的，这是华夏一个大城市的别称。”贝希摩斯摆摆手，又伸手想要拉住路西法的手腕。 “我来华夏是有些事要办，所以就直接带您来这里了。走吧走吧，陛下我们直接进去。” 路西法不着痕迹地避开贝希摩斯伸过来地爪子，再次环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贝希摩斯的脸上: “这就是你穿成这样的原因？” 在进入人界之前，贝希摩斯突然半路跑回去，戴上一顶鸭舌帽和一个白色口罩才和他共同离开地狱。 “诶，您是说这个吗？”贝希摩斯指指头上的鸭舌帽，“唔……有这个原因吧。”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贝希摩斯有事瞒着自己，但是路西法懒得深究，反正他迟早会知道。 点头后轻轻嗯了声，他就越过贝希摩斯径直走进游乐场。 他挺好奇，人类寻欢作乐到底可以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毕竟人类就只有寻欢作乐这点可以从各个种族里脱颖而出了。 唔……可能还有想象力？路西法漫无边际地想着。 站在游乐场的中央大街上，路西法看到所有的项目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兴致瞬间就减去一半。 路西法随意选个项目，慢悠悠地走过去排队，突然，他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身后某处。 那里站着几个女孩，她们正凑在一起偷偷摸摸地打量着路西法，神色激动。 她们见自己被正主发现后，去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小小地尖叫一声，目光更加大胆。 路西法皱着眉收回目光，那几个女孩虽然把声音放得很小，但她们谈话的内容还是很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不过，这并不是他皱眉的原因。昔日路西菲尔为了能和东方的来客交流，他学习过这种语言。 他应是能听懂她们的话的，可他却理解不了她们话里的意思。 “天！这回眸一瞥是微微上挑的眼角，风流邪气似笑非笑的薄唇，这痞痞的发型。这颜值！我可以舔一年！” “有生之年啊！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么帅的小哥哥，我简直是欧皇！” “还有这份王者降临的气场，白天也有黑夜到来的气息，眼角眉梢间不张扬却不容忽视的傲慢，嗷嗷嗷，想太阳。” 路西法能感到她们应该是在赞美他，即使语言听着有些浮夸和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恶意。 他摇摇头，不再去管这些小女孩，继续去排他的队。 魔王陛下的脾气在七宗罪里好得惊人，因为他向来不屑于去计较弱者的失礼。 只不过，想要安安静静、自由自在地玩耍似乎并不向他想的那么简单。 路西法无奈地看着跑到他面前的短发女孩，对方脸颊红扑扑的，阳光的笑容里有几分紧张。 看在今天心情还不错的份上，他难得主动地去搭理她:“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啊、啊，我……那个……”没想到看起来高冷的帅哥会主动搭理自己，小姑娘瞬间手足无措起来，“抱歉先生，那个那个，我可以请教您的名字嘛？” 说完，她红透了脸，对着路西法来个九十度大鞠躬，弄得路西法都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都有勇气跑到他面前来的，问个名字却又害羞成这样。当然，他也不会把名字告诉她就是了。 “抱歉，可爱的小姐，我要让您失望了，对我来说，名字是很重要的。”真名通常带有契约的效力，而路西法又不屑用一个假名。 女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还是兴奋得不行:“没事的，没事的。小哥哥是混血儿吗？” 路西法现在是黑发黑眸，但他立体的五官显然不像是华夏人。 “不是。”他在堕天之前可不是黑发黑眸。 在发现帅气的小哥哥只是看起来比较高冷，其实为人绅士好勾搭之后，在旁边观望已久的女孩子们立刻就跟着围过来。 路西法皱眉，心中略有不耐，但他惯有的教养和高傲，让他在女士面前做不出有失风度的事。 路西法有些不解，他记得贝希摩斯那个家伙长得不比他差吧，那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围住？ 贝希摩斯那个家伙呢？ 他转头看向进入游乐场之后就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他的贝希摩斯。 那个家伙正低头看着手里一个红色的长方形模样的东西，黑色鸭舌帽和白口罩完美遮住他的长相。 路西法眼睛微眯，好吧，他想他知道原因了。 说起来那个长方形的东西是什么？ 之前在大街上他就看到贝希摩斯动不动就要拿出来看一眼，那整张脸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都开心得要弯成条缝了。 那里面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能让那个家伙开心成这样？ 回过头看着面前的女孩们，她忽然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各位小姐，”路西法拖长语调，声音听起来慵懒又性感，他用指指身后低头玩手机的贝希摩斯，“我的朋友在那里等我，可以让我先和她说一声吗？” 女孩们不自觉地红透了脸，立即让出一条路来。 路西法道谢后，直接走到贝希摩斯身边，故意收敛自己的气息，站在旁边看着，半晌，他开口道:“这是什么？” 贝希摩斯再次被自家陛下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手一抖，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到地上。 转头看到自己陛下的俊脸，他更是连忙把手机收起来:“这个东西名为手机，功能像是传讯符和镜视术的综合，不过不需要法力。” 路西法挑眉，对着贝希摩斯伸出手，没有说话。 贝希摩斯看着路西法不明喜怒的脸色，乖乖把手机放进路西法手里。 路西法按照刚刚看到的操作，把手机研究了个大概，转头看向贝希摩斯:“我刚才……似乎有看到我的名字。” 闻言，贝希摩斯浑身一僵，目光躲闪，语气也犹豫不已:“啊，这个、这个……” 天，他该怎么办？贝希摩斯心态一崩，他总不能直接告诉陛下他把他将陛下拐出门这件事发地狱论坛上炫耀了吧！ ------------ 2.转角遇到爱 看到贝希摩斯躲闪的目光，路西法就知道这小子没做什么好事，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就这么看着贝希摩斯。 只看得对方撑不下去，等到贝希摩斯快要开口坦白时，路西法却一把拉住他，几步之间就到了个基本没人的地方。 满意地看着巷子里昏暗幽静的环境，路西法顺手把手机扔还给贝希摩斯:“下不为例。” 贝希摩斯见自己这么轻松就被放过，有些不敢相信，整个人都有些呆愣，而路西法就在他呆愣的目光中取下了他的帽子。 “陛下？”贝希摩斯一脸不明所以。 “把这个也给我。”路西法指着贝希摩斯的口罩，不做解释。 意识到陛下想做什么的贝希摩斯更加呆滞，目光又开始躲闪:“我、我可以拒绝吗？” “你认为呢。”路西法偏头，缓缓地伸出手。 见事情完全无法扭转，贝希摩斯只好双手僵硬地取下口罩，递到路西法手里，满脸哭丧。 接过口罩，路西法掂量了下，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在贝希摩斯满含希望的目光下，慢慢地给两样东西用上一个清洁咒。 之后才路西法舒展开眉，把帽子和口罩带上，看到眼里希望破灭的贝希摩斯，调笑到:“怎么？以为我不会用白色？” “没有没有，只是今早……”贝希摩斯立刻摇头。 路西法口罩下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语气缓慢而喜怒不辩:“我的确是不喜欢金色，但我其实并不反感光明。” 贝希摩斯更加不明所以:“啊？” “走吧，再拖下去天都该黑了。”路西法轻轻推了贝希摩斯一下，收敛起眼中的晦涩。 在堕天之前，作为路西菲尔时，他有着纯金的发与淡蓝的眸。那是神所赋予他的，无上荣光。 那耀眼的金色，神明之下最高贵的光，天堂的光耀晨星。 而当他被神打下地狱之后，那所谓的光，很快就泯灭在无尽的黑暗里，最后也变成深沉的黑。 但他并不厌恶光明本身，他厌恶的是所谓的“神的恩典”，他厌恶的是昔日里神明以恩赐为借口强加于他的枷锁。 走到巷口的他微微眯起眼，这光其实还是有些刺眼啊。 接着，他回头看向身后的贝希摩斯，叹一口气:“不要磨磨蹭蹭的了，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还会怕正大光明地去见人？” 贝希摩斯加快脚步，略带牵强地笑笑:“没有的事。” “你今天很奇怪啊，贝希摩斯。”路西法的声音有点飘忽不定。 “啊哈哈，有吗？错觉，都是错觉。”贝希摩斯尬笑几声，还是不敢和路西法对视。 路西法挑眉:“是吗？”但也不再多做纠缠，径直走进前方的光里。 “是啊是啊。”贝希摩斯一边应和着，一边跟着路西法走出巷子，小心地在路西法身后隐藏自己的身影。 不过这显然是徒劳。 “那个、那个人是贝希摩斯吗？” “好像是耶，而且新闻不是说……” “真人比电视上更帅呢！” 声音虽小，两人却还是听得很清晰。 路西法正想问贝希摩斯时，突然有人尖叫出声:“贝希摩斯？那是贝希摩斯？！” “啊啊啊，完了完了。”贝希摩斯语气崩溃。 不等路西法询问，他立刻拉着路西法往一个方向跑去，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全部涌了过来。 路西法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知道人群是冲着贝希摩斯来的，毫无同情心地甩开他的手，隐进人群里。 华夏的人口向来是非常的多，这么多人一下子全部涌过来，夹杂在其中的话，按理说应该是寸步难行。 但这对路西法来说并不是问题，当人群多到消失一两个人也没人可以发现时，路西法瞬间便从人群里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出现在离人群较远的地方，看着那堆追着贝希摩斯，近乎疯狂的人类，路西法露出一个好整以暇的眼神。 他可不认为，贝希摩斯被这么多人追逐，只是因为脸的缘故。 不过，人群都被贝希摩斯引走了，就连排队的地方都空了出来，看着一片空旷的游乐场，路西法口罩下的唇勾起了满意的笑容。 转过身，打算随便找个项目试试，他却在猝不及防中，撞进光里。 啊，不对，不能说是光，而是一片璀璨的金色，像是将阳光碾碎，然后全都融进那双眼睛里。 那双眼睛深处，有着温和的沉静，和干净的纯真，让那份金色更加炫目，仿佛灵魂都受到洗礼。 眨眨眼，路西法让自己从那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中脱离出来，随之而来的却是少有的心乱。 刚才，他居然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个人的气息，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双眼睛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他像是被这双眼睛注视过千万次，就仿佛是那个所谓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皱眉仔细探查面前的这个人时，他却又能感知到对方的气息了，只是很普通的，人类的气息。 “先生？”对方开口道，金色的眼眸里的疑惑也很干净，浅咖色的碎发随着对方偏头的动作而微微摇晃。 被叫过之后，路西法才发现他已经盯着对方看很久了。 不过他没有半点脸红的意思，反而认真地打量起对方，白衬衣，白裤子，对方和他完全是两个相反的色调。 看到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路西法轻轻摘下口罩，对着对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抱歉，我失礼了。” 顿了顿，他的笑容微微带上几分邪气，配上他痞痞的发型，有种风流浪子的感觉:“先生您一个人来这里玩？” 金眸青年点点头，不知为何，路西法总觉得对方眼睛里有着特殊的感情。 “真是巧呢。”路西法收敛住那几丝邪气，笑容温柔依旧，“我也是一个人，先生可要与我同行？” 金眸的青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向着贝希摩斯跑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再回头看向路西法。 他也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里的神色明显是说:你在撒谎。 路西法也往那个方向看上一眼，回过头毫不心虚地和那双干净的眼睛对视:“你看，我的朋友丢下我跑了，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笑容温柔无辜中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被朋友抛下的委屈。 对方看来完全没有料到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会这么厚颜无耻，一时也没接上话。 等过了阵子他才说道:“我们似乎是第一次见面。” “但是我与先生一见如故。”路西法笑容不变，“而且我认为，这个地方一个人玩，可能不会有趣。” “那么，先生既然要邀我同行，不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对方默许了与路西法同行，但看起来并不想答应得那样轻易。 “路西法。”路西法没有丝毫犹豫，也完全没有用假名的打算，而且他总觉得，对方应该是认识他的。 说完，他看着对方的眼睛，笑容平易:“你呢？” “诺亚。” “诺亚吗？很美的名字呢。”说着，路西法对着诺亚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稍作犹豫之后，诺亚缓缓握住路西法伸出的手，轻声说:“很高兴能见到你。” 虽然邀请诺亚同行，但是路西法还是对这里一无所知，而如果直接询问诺亚的话又会暴露出无知。于是他干脆就带着诺亚去之前看到的人比较多的地方。 第一个是他在外面就看中的过山车，两人并排坐上车头，过山车在轨道上起起落落，唯二的乘客却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最后工作人员面带敬畏地看着两个淡定至极的人离开。 离开有一段距离之后，路西法看着身边诺亚，缓声道:“诺亚你似乎一点都没有害怕过呢。” 诺亚只是抬眸看了眼路西法兴致颇浓的笑容，就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虽然诺亚没说一句话，但路西法知道诺亚的意思是说:他自己也是那样。 挑挑眉，路西法伸手摸向诺亚的头顶，诺亚反射地退后两步，不解地看着路西法。 “你的头发被风吹乱了，我帮你理一下。”说完，他还是成功地摸到诺亚的头，如他所说的理好了诺亚的碎发。 接下来两人又面无表情地走完了鬼屋，面无表情地坐完了大摆锤，面无表情地走下了海盗船…… 成功收获一圈工作人员敬畏的小眼神。 路西法虽然面目表情地完成了所有项目，但其实他玩得挺开心，兴致勃勃地环视一周，又定好下一个想去的项目。 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诺亚的兴致明显不高，人家的面无表情是真的内心毫无波动。 眨眨眼，路西法余光突然瞥见路边的冰淇淋车，来的路上他也见过类似的东西，对这个还有点好奇。 这样想着，他看向诺亚，温柔地问道:“累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眼睛里满是诺亚的影子，似乎真的是在担心诺亚。 “随意。”诺亚完全不为所动。 于是接下来两个大帅哥，一人拿着一个超大号冰淇淋边走边吃，依旧是道靓丽的风景。 最后，路西法在摩天轮前停下脚步，看着摩天轮漂亮的轮廓，微笑着问道:“试试这个怎么样？” 诺亚抬头看看面前的摩天轮，眼睛里闪过复杂的情绪，金色的眸像是阳光下有水波荡漾。 抿抿唇，他最后还是没有说话，转头看着兴致勃勃的路西法，他轻轻地点头。 “那我们就进去吧。”拉起诺亚的手，路西法带着他走进摩天轮里。 落后一步的诺亚看着路西法的背影，垂下眼睑。 ------------ 3.回程 折腾了大半天，此刻已是华灯初上，从缓缓上升的摩天轮上看去，晚霞和灯光交织成迷离的梦境。 “所处的位置越高，能看到的景色果然是越美呢。”路西法单手托腮，慵懒地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向城市的美景。 诺亚也转头看去:“是很美……” 但是他也知道，魔王居住在地狱的第九层，那是世界最低的地方。 “有着光的地方总会是美的，只是光隔离了我而已。”路西法的声音也是懒洋洋的，听起来像是在放松一样。 诺亚低下头，垂下碎发遮住他的神情，看着风景的路西法转过头，看向心不在焉的同行者:“怎么了？” 诺亚抬起头，直直地看向路西法的黑眸，那里没有一丝光，如同深渊的最深处。 “光永远不会将你隔绝在外。”声音和语气都是那样地认真。 路西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在诺亚说完这句话时，霞光似乎涌入了他所在的阴影里，将他包围。 他瞳孔微缩，言灵？他审视起面前的人，神色冰冷。 被他审视的人却不明所以地眨眨眼，满脸的纯然无辜，像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道只是错觉？说起来，那个家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跑到他面前来，专门给他送来光明，还演戏装无辜。怎么想都不可能是那人会做的事。 想着，他突然笑了出来，还是难得真心的笑意，唇角的弧度不大，却足够看出他的愉悦。 “不可能的，光是不可能接纳我的，诺亚。”因为光是那样残忍地抛弃了他。 闻言，诺亚转过头看向窗外，不再理会路西法，任由窗外五彩的光揉碎他眼里的神色。 光，明明从来没有抛弃过路西。 “啊，看起来你没事呢。”路西法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属下。 贝希摩斯戴着不知道从哪里找到的帽子和眼镜，又全副武装起来，只是他出门时梳得整齐的发，已经显得凌乱。 “是啊，我还活着。” 贝希摩斯的语气充满了不堪回首的沉痛，说着他看向路西法身边的金眸青年。 他眨眨眼，有些奇怪:“这位是？”他家陛下难得会和别人同行。 路西法见诺亚又开始心不在焉，不知道神游到了哪里，想来多半是不会理贝希摩斯的。 他就重新转头看向贝希摩斯，代替诺亚回道:“这位是诺亚，今天和我同行，谁叫你把我一个人丢下了。” 贝希摩斯瞪大眼睛，张了张嘴，却是不敢把那句话说出来，最后他还是闭上嘴，默认陛下的话。 听见路西法的话，诺亚回过神，看了他一眼，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就真的信了。 恍然间，这个许久不曾见过的魔王和昔日里金发的天使有些相似，路西……曾经也这样捉弄过他的副官米迦勒。 “你好啊，诺亚？”一个清脆的声音让诺亚回神，他看向面前的少年，已经长这么大了吗？ 在创造之初因为黑暗的沾染，而被他刻意忽视的巨兽，也对，按理他和路西差不多大才是。 稍作沉默，诺亚轻声道:“你好。”这是自出生以来，神对混沌的巨兽说的第一句话。 贝希摩斯有些奇怪，刚才那一瞬间，他有种被光明笼罩的错觉，眨眨眼，僵硬地收回看向诺亚的目光，转而看着路西法。 “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 路西法抬头看着接替了晚霞的冰白月色，点点头。 “诺亚你一个人回家没问题吧？”走到贝希摩斯身边，路西法问他对面的诺亚道。 “我不是三岁小孩。”看着站进阴影里的路西法，诺亚半垂下眼睑，“那么，再见。” “嗯，再见。”路西法缓缓地勾起唇，心情颇佳。 走过地狱之门，路西法转身就想回到第九层傲慢地狱，贝希摩斯却拉住他，让他也在地狱里逛逛。 看在心情不错的份上，路西法默许了贝希摩斯的请求，被他拉到第一层地狱。 看到和人间神似的景色，路西法却没有几分意外，只是饶有兴趣地找着两者的差异。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他问道身边的贝希摩斯:“萨麦尔和别西卜在哪？” 贝希摩斯虽然没反应过来陛下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立马回答: “啊，昨天萨麦尔和阿斯找了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约架，现在还没回来。” “这几天人间有个地方举办美食节，别西卜一听说就去了。” 路西法皱眉，按这么说，除了他和贝希摩斯，地狱现在只剩下玛门和贝利亚了。 贝利亚一睡几千年，完全不用考虑，他多半比他对这个世界还要陌生，所以，玛门在地狱吗？ 想着，他就问了出来:“玛门呢，他在哪？” “玛门？他就在他的宫殿里。”贝希摩斯现在反应过来陛下想做什么了，“我带您过去？” “走吧。”路西法点点头。 很快就到达了第四层贪婪地狱，这里一如既往的奢侈，只是换了种模式。 看着从赌场里跑出来，输得一干二净的恶魔，路西法讽刺地勾起唇，贪婪，却是最容易让人失去一切的。 “陛下？” 背后传来一道富有魅力的声音，仿佛能够煽动心里最深处的欲望。 路西法转过身，看向来人，对方依旧穿着中世纪的常服，长发束起垂在胸前。 看着许久不曾见过的第二魔神，路西法面色不变:“好久不见啊，阿加雷斯。” “是的呢，陛下难得离开第九层地狱，我还以为陛下会和贝希摩斯在人间多待一阵的。” 阿加雷斯摇晃着手里的玻璃杯，猩红的液体也跟着轻轻摇晃。 闻言，路西法挑挑眉，看来他不能就那样放过贝希摩斯啊。 “你怎么不去试试？”路西法对着赌场抬了抬下巴。 阿加雷斯抿了口杯中的液体，享受地眯起眼睛:“比起亲自去赌，看着贪婪者输得一塌糊涂才更有乐趣。” “玛门殿下不在他的宫殿里，他去看他的藏品了。” 说着，他抬起酒杯，指向不远处一个华丽至极的建筑。 “谢谢，你永远是这么聪明，阿加雷斯。”路西法点点头，调转脚步，向着那里走去。 看着路西法的背影，阿加雷斯单手放在胸前，俯身行礼:“过奖了，还要劳烦陛下代我向玛门殿下问好。” 走到建筑旁，路西法在护卫结界前停下脚步，用余光看了眼身后的贝希摩斯:“怎么？还是不喜欢阿加雷斯。” “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我怎么喜欢得起来。”贝希摩斯撇嘴。 “那就不要喜欢吧。”反正阿加雷斯也不能完全算作同伴。 路西法用手在结界上轻点几下，面前的结界立刻出现一个供人通过的小门，他径直就走了进去。 正在搽试藏品的玛门听见动静，把手里的花瓶放下，朝着动静发出的地方微微行礼。 “晚好，陛下。” 在一片阴影中，黑色的身影慢慢清晰，阴影却仿佛更大了些。 路西法扫视一圈，微笑道:“你的品味还是没怎么变啊，玛门。” 玛门也回之一个微笑，不在这问题上多做纠缠:“陛下找我，是为了了解这个世界那些新奇的玩意对吗？” “我想你这应该有不少。”路西法点头。 “我有这世界上最全的，陛下先和我一起去我的宫殿吧，那些东西我放在宫殿里。” 于是刚刚追上陛下脚步的贝希摩斯，就又要跟着他们一起前往玛门的宫殿。 玛门先将手机，电脑等等全都在路西法面前放好，再把说明书交到路西法手里。 基础操作很简单，路西法很快就掌握了，他的学习能力一向很强，而这些又不难。 路西法把玩着手中的手机，懒洋洋抬眸看向贝希摩斯:“呐，贝希，今天我看见我名字的那个怎么打开。” 听见点名就知道大事不妙的贝希摩斯咽了咽口水，僵硬地教路西法打开贴子。 路西法看向贴子，第一眼就是一串浪荡的波浪号: 陛下今天和我出门了~~~~ 盯着破浪号一会，路西法又抬头看眼贝希摩斯。此刻少年已经用手捂住了脸，一副不堪回首的模样。 路西法又低头看向贴子，满屏的波浪号感叹号还有颜文字彻底让他丧失了阅读兴趣。 关掉贴子，他无奈地叹一口气:“这是什么？” “陛下您正在看的这个是地狱论坛，地狱的居民会把自己觉得有趣的或者值得炫耀事发在上面。” 玛门很快就回道。 那么，贝希摩斯应该是属于第二种了。路西法单手托腮，又拿起手机，慢慢地看起论坛。 不论是哪种，都是很好的看清现在的地狱的切入点。 对了，路西法想起什么，看向一旁的玛门:“只能看到地狱的吗？” “人间的也可以，天堂的在我方间谍的努力下，可以看到非机要部分。” 说完，玛门走上前去，指导路西法怎么切换论坛，等切到人间论坛后，置顶标红这这样一个标题: 天！世界巨星贝希摩斯出轨黑发美人！ 路西法手一滑，差点没拿稳手机，他迅速看完贴子，抬眼认真审视玛门，勾唇微笑道:“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都不和我说一声？” “不不不不，这是压根不存在的事。”玛门没想到路西法会一下看到这个，脸上的笑容都有些牵强。 而旁边的贝希摩斯好奇地瞟上一眼后，瞬间又把脸捂上了，从手掌下传来的声音闷闷的: “这都是玛门的主意，他说这样他敛财可以更快。” 那个贴子里一堆神奇的术语:什么霸道总裁的小明星，明星和美男总裁的蜜恋等等。 总裁玛门，明星贝希摩斯。 底下的评论更奇葩:一堆门斯大旗永不倒，有“请允许我站一秒邪教，黑发美人x贝希摩斯”，甚至还有“干脆让美人和玛门在一起吧，抱走我家贝贝”…… “这些人类的女孩，挺有趣的不是吗？”磁性的声音里兴致勃勃，却偏偏让人背脊发凉。 玛门在挣扎着想要自救时，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一个暴躁的声音响起: “喂，玛门！陛下是不是在你这里？！” 玛门第一次如此感谢那个暴躁的家伙。 ------------ 4.再入人间 听见这个声音，看着手机的路西法抬起头，微微抬手，门就开了。 他看向来人，轻轻皱起眉:“怎么了？萨麦尔。” 萨麦尔看着突然打开的房门稍愣，随后他淡定地放下敲门的手，快步走到路西法面前行礼。 路西法点点头让他免礼，将手机放到一边，用眼神示意萨麦尔回答刚才的问题。 萨麦尔看了眼路西法放到一边的手机，然后才站直身体:“我一回到地狱就听见有恶魔在议论见到陛下前往贪婪地狱，就想来确认一下。” 路西法并未接话，他单手托腮，静静等着萨麦尔的下文。 “我在想，陛下既然离开了傲慢地狱，想要重新进入这个世界，那么，地狱的公务陛下是不是也要重新开始管理？” 萨麦尔语速极快，一口气说完这段话都不带喘气，就接着开始下一个长段: “虽然平时我和别西卜都会代为处理部分，但是一些大事还是要交给您来定夺的，由于您几千年不管政务，公务已经积累了不少。” 闻言，路西法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听到萨麦尔的声音时，就知道会这样。但是，他还是不想管理公务。 他张开口正想拒绝，萨麦尔却抢先一步打断他，继续用他那机枪般的语速讲道: “我会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送到您的电脑，这样，您就可以在处理公务的同时也熟悉电脑的使用方法。 “再者，对于了解现状来说，处理公务也是非常有效的渠道。” 路西法丝毫没有因为萨麦尔的打断而气愤，他了解每个属下的脾气，不过:“我没有电脑啊，萨麦尔。” 说完，路西法还颇显遗憾地叹一口气。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自然会为您准备全世界最好的，对吧玛门？” 说到最后，萨麦尔直接转头看向玛门，同时，路西法也微笑地看向玛门。 玛门一僵，最后扯着嘴角道:“当然，陛下所使用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只有仍是少年心智的贝希摩斯不明情况，闪着星星眼附和:“是啊，陛下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那就送到第九层地狱来吧，我先我的宫殿了。”路西法站起身，看起来似乎有些疲乏。 “好的。” 几个小时后。 路西法看着瞬间被填满甚至快要数据爆炸的邮箱面无表情，冷漠脸打开一封封邮件浏览起来。 他越看眼神越微妙，呵，必需由他来处理？两个中高等恶魔的势力纠纷？他休息的这几千年真的有人管理过地狱吗？ 烦躁地揉揉眉心，路西法无奈叹息一声，认真地处理起公务。 突然，他皱起眉，盯着面前的这封邮件。 直直盯上半晌，他才移开目光，缓缓地站起身，关掉电脑，目光深处一片冷寂。 眨眼间，宫殿里似乎完全被黑暗笼罩，掺杂不进一丝一毫的光明。 等到地狱的血色月光再次探进房间时，房间里已经没有那个黑色的高挑人影。 路西法整理着自己的服饰，看着天边的霞光，人间居然已经迎来白昼了吗？ 地狱，只有黑夜呢。 地狱的王级恶魔在人间失踪，还不止一个。同时，地狱里的王级恶魔本来就不多，却没有引起半点重视。 萨麦尔虽然性急，但绝对不是这样粗心的人。 就像是，有人专门等着他来发现似的，再者，这几个恶魔失踪的时间确实有些巧妙。 刚才那份公务写的是最近一个失踪的恶魔，地点就是贝希摩斯带他来的华夏的魔都。 这是第五个了。 路西法缓步走在人间的街道上，身边是各式各样的行人，有人笑着，有人哭着，还有人假笑着。 他隐去自己的身形，又悄悄地里肆放出黑暗的气息，让他们尽可能地接近一个王级恶魔。 那个恶魔才失踪几天，始作俑者不可能这么快离开这里。 路西法走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走过几圈，随后走的越来越偏，直到走进个完全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显出身形，静静站在原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人类像是在这里做什么大工程，只是这里并没有工人，应该是已经停工。 路西法打个哈欠，心不在焉地等着，看着天上的太阳越来越高。 突然有个身影从一边蹿出来，路西法将手背到背后，黑色的光点在指尖聚集。 来者是位短发女孩，她直接跑过路西法身边，趴在他身后的墙上失声痛哭。 路西法转过身，身后的手，指尖在优雅地舞动，他讲另一只手插到裤兜里，脸上露出颇为和善的笑容。 她走到距离女孩只有半米的地方，温和地问到:“您遭遇了什么，这位可爱的小姐。” 磁性的声音充满诱惑力。 女孩一颤，似乎是没想到这里有人，缓缓地转过身，梨花带雨地看向面前的人。 随后惊讶暂时止住了她的哭泣，她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唤道:“先，先生。” 路西法也略感惊讶地挑眉，面前的女孩就是那天在游乐场第一个跑到他面前，询问他名字的女生。 “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到这里哭泣吗？”路西法的笑容依旧温柔，撒旦的低语像是情人间的耳语。 虽然如此，路西法却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 听完路西法的话，女孩又开始哭泣起来:“他，他不要我了。这里几天前有人神奇消失，所以停工了。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也想消失，消失了就可以不用再为他而烦恼。” 因为那个时候你自己都生死不知？ “啊，是这样啊，真是让人心疼呢。”路西法的表情更加温柔，眼神却逐渐冰冷，他身后的手微动，一声巨大的声响却凭空而起。 随之而来的是女性恐惧至极的刺耳尖叫。 路西法皱眉，难道他的判断出错了？ 他眼睛微眯，身后的手换了个舞动指尖的方式，他五指张开，瞬间将这里笼罩进一个黑色的结界里。 现在，他才打量起面前出现时机恰到好处的巨兽。 那是一个外形像山羊的怪物，眼睛在腋窝里，口在胸间，路西法记得，这家伙好像是东方的四凶之一，饕餮。 傍边的女孩完全陷入恐慌，尖叫之后就瘫到了地上，捂着脸啜泣。 听闻饕餮好吃，有吞尽万物的能耐，难不成失踪的恶魔都是被面前这个家伙打了牙祭？ 饕餮没有立即攻上来，它腋窝下的眼睛死死盯着路西法，四蹄不断地在原地动作，忽然，它向前一冲，头上的巨角猛的向路西法刺来。 路西法淡然地抬起右手，暗紫色的逆五芒星法阵在他指尖张开，与饕餮的尖角碰撞到一起，巨大的气流冲击开来。 路西法又将右手缓缓握拳，神秘地光华在法阵上闪过，剧烈的爆破声响起，轰鸣之后一片烟尘迷住了人眼。 很快，烟尘散去，路西法仍然站在原地，只是发型稍乱，他面前有一道巨大的裂痕。 饕餮退开了几米，巨角上有了裂痕，头上也出现了血迹。 它的眼睛开始变成红色，咆哮着向路西法咬来，路西法这次没有和它正面交锋，他向一旁跳开，低声吟唱起咒语。 饕餮很快转过身体，又一次撞向路西法，路西法直接从原地跳起，踩着饕餮的背到了它的背后。 “εγρνζ。”路西法的话音落下，黑色的长剑将饕餮包围，他的手向下一压，所有长剑都向饕餮刺去。 饕餮痛得大声咆哮，等到黑剑消失，它连站稳都很勉强，身上全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路西法冷眼看着面前的怪物，抬起手准备给它最后一击，饕餮却突然用全身的力气冲向他。 他立刻撑起最开始的法阵，饕餮忽然变为虚影，几秒之后，虚影爆炸了，引起巨大的轰鸣，等视野再次清晰，饕餮已经不见影子，结界也消失了。 路西法依旧站在原地，服饰微乱，他抬起右手，看着上面满满的血迹，反而勾起了唇。 他有看向饕餮消失的地方，偏了偏头，化身吗？那么他真身的实力该是什么样子呢？ 东方的家伙果然都不可小觑啊。 随后，他面目和善地看向瘫在地上目光惊恐的女孩，声音柔和，内容却足以让她不寒而栗: “好了，你还要失恋惊恐到什么时候呐？切、西、亚。” 女孩瞬时浑身颤抖，慌忙对着路西法跪下:“这、这只是意外，路西法陛下。” “你真让我失望啊。”路西法叹息道，在切西亚慌慌张张地想要解释时，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和阿加雷斯的说谎技术该是不分高下。” 看到路西法的表情，切西亚彻底闭上了嘴。 路西法的眉毛却皱了起来，他的面前不止切西亚一个人，这个女孩的身体里至少有两个灵魂。 而就是因为这另一个灵魂的存在，他才没在开始就认出切西亚，那个灵魂和切西亚不分高下。 切西亚知道不可能让路西法饶过自己了，一点点地开始变成蛇。 见此，路西法轻声念完一个咒语，切西亚就再也动弹不得。 而后切西亚的身体却渐渐变得模糊，近乎消散，路西法正要动作，一条银色的锁链捆上了切西亚。 ------------ 5.偶遇 当银色的锁链缠上切西亚的时候，切西亚的身影重新清晰起来，锁链渐渐收紧，再被用力一拉，一个灰白的魂灵被拉了出来。 阴森惊惧的尖啸在路西法的脑中响起。 路西法抬眼看向来人，手持锁链的是一个浑身黑色的家伙，高高的帽子上写着“来抓你了”四个大字。 那个人身边的人除了头发是黑色之外，浑身都是白色，高高的帽子上写着“你也来了”四字。 路西法挑挑眉，这两人……应该是东方地狱的两大执法者，黑白无常了。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切西亚，又看了眼黑无常银色锁链牵着的奇怪女鬼。最后他斜靠在墙上，看向黑白无常等着他们的解释。 黑无常勒紧手里的锁链，往后站了些。 白无常见他的动作，只好无奈地摇摇头，笑眯眯地将手里的拂尘往臂弯里一甩，上前向路西法行礼。 路西法摆摆手让他免礼，眼神示意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白无常却像是看不懂似的，依旧眯眯眼地笑着:“路西法陛下居然愿意纡尊前来东方，真是让人不甚荣幸，未能前来迎接真是十分抱歉。” “只是，听闻路西法陛下已经在地狱里不曾出门几千年了，不知陛下为何突然连招呼也不打就过了呢？” 路西法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搽试右手上的血迹，垂着眼连余光都没给白无常，缓声说到: “我们地狱里有好几个王级恶魔在你们这边失踪，我再不管管，地狱里还能剩下多少战力？事态紧急未能告知，还两位请见谅。” “事态如此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如今看来事情已经解决，我们便先带着她回去复命了。” 白无常还是笑眯眯，像是一点也没察觉到路西法的兴师问罪，说完，还真打算就此离开。 路西法将被血浸透手帕扔在地上，同样微笑着看向白无常:“可是，罪魁祸首好像就是二位要带走的那位小姐呢。” “而且啊，刚刚我可是对战了一个饕餮的化身呢，所以我觉得，我要求二位的解释并不过分吧？” “当然。”白无常应下得毫不犹豫，目光却看向跪着的切西亚，“只是这位姑娘是您的下属吧。” “是啊，但是我觉得她是一直被那位小姐操纵的呢。”路西法有意无意地把手在白无常面前晃了一下。 “啊，这个……” “她是画皮，擅长伪装，法力也颇为高强，前不久从地府里逃出来，但是并没有操纵人心的能力。” 黑无常看不下路西法和白无常继续打太极，直接冷冷地打断了白无常的话。 “但事情的确发生在我们的管辖范围，我们确实要承担责任。 “不过我和老白并没有做主的能力，这件事等我们回到地府与大王商量过之后，自会给您答复。” 听完，路西法表情严肃起来，最后扫了眼银色锁链:“那么我就，静候佳音了。” 等路西法说完，黑白无常就拿出一个令牌，绿光闪过，两人消失在路西法眼前。 路西法转头看向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切西亚，声音温柔宛若情人:“走吧，我们回地狱，切西亚。” 说完，切西亚就僵硬地站起来跟在路西法的后面，她的眼神惊恐中闪过一丝决绝。 路西法察觉到不对，正想要有什么动作，一股强烈的黑暗之力从切西亚的身上蓬勃而出，切西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瞳孔缩紧，这股黑暗之力显然不属于切西亚，更像是…… 路西法看了下一片狼藉的建筑工地，回想东方的地府里黑白无常满世界追着那个逃犯，而地狱里王级恶魔失踪还要他来发现。 东方地府的人难道天生就要比地狱里的那些家伙们敬业这么多？地狱现在是必须好好整顿下了。 按理说路西法应该立刻回去处理正事才是，但是他现在反而不想那么早去处理那些烦心事。 他需要发泄一下，不管是什么方式。 路西法随便找条路走着，这个区域人都很少，世界是难得的清静到如此纯粹 路西法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拂过他发梢的轻风渐渐湿润起来，转头看去，是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江面，白色的船只在不紧不慢地荡着。 地狱永远只有那轮血月弥散着渗人的冷光，神的光独独对地狱吝啬。 路西法呼出一口气，继续悠悠然往前走着，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转头向左边看去。 他又一次和那片光明不期而遇，依旧是那样温柔的宁静，红尘的喧嚣似乎彻底远去。 那人坐在江岸上供人小憩的长椅上，神情不悲不喜，有种超然的距离感，他右手里拿着一支画笔，手边是一些颜料和画板。 “又见面了啊，诺亚。”路西法微笑着和他打招呼，慢慢走到他左边坐下。 诺亚侧头看向坐下的路西法，握笔的手微微紧了紧:“你好。” 今天前往人间时，创世之笔死磨硬泡地跟了下来。 “诺亚是个画家啊。”路西法看着诺亚手边的工具。 诺亚也看向手边的工具，点点头，画家吗？算是吧。 创世就是完成一副巨大的画作，山川海陆，花鸟鱼虫。 而他在面前的，就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不知道是受到什么的鼓动，一种强烈的感觉出现在诺亚心里:“路西要不要做我的模特？” 他忽然想画，现在的路西。 路西法微愣，他突然有些不知道是该驳回这个称呼，还是评论内容本身。 “不要叫我路西。”路西法表情严肃了些，声音冷漠，随后才温和下来，“以及我可能不是个很好的模特。” 诺亚摇头:“你是最好的。”创造路西菲尔的时候，上帝给了他最好的一切。 “那你画吧。”路西法唇角弧度大了些，稍微整理下自己，看似随意地坐着。 诺亚只看了路西法一眼，就拿起旁边的画板，低着头就开始作画。 路西法见诺亚径直低着头画画，就只观察最开始的那一眼，心里觉得有趣，这么自信？ 恍惚间，路西法觉得这里的光有些太亮了，有他在的地方，所有的光都应该远远避开才是。 他转头看向诺亚，浅咖色的碎发在晚霞中格外温暖。 “好了。”清淡的声音唤回路西法漫无边际的思绪，诺亚将画板递到路西法手里。 路西法看到画时心情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画上黑发黑眸的男人慵懒地靠在长椅，阳光把他的一切都镀上层薄薄的金色，像是在温柔地拥抱他。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美好的画面，果然是最开始的那一眼根本就没看清吧。 诺亚知道路西法在想什么，他轻轻拉动他的衣袖，让路西法看向他，他认真地说: “这就是我看到的画面，开始时看到的是这样，现在看到的也是。” “是这样啊，我可以把这副画带走吗？”路西法和诺亚的眼睛对视。 诺亚眼神认真，他轻轻颔首:“当然可以。” “谢谢。”路西法的笑容看起来真诚，“这个时间点了，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不用，我想画一下这里的夜景。”诺亚拒绝得很干脆。 “我陪你吧，这里才有人失踪了，你一个人不太安全。”路西法重新坐好。 诺亚握笔的手一僵:“我能保护自己。” “可是，我不放心啊。”路西法声音温柔而稍显脆弱，让人不忍心拒绝。 虽然诺亚知道路西法是装的，但是诺亚依旧无法直接拒绝，他低下头画画，不再理会路西法。 路西法自得地笑笑，突然意识都自己的幼稚，无奈地摇摇头。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等到这一路的灯光都亮起来，诺亚无奈地收起画笔，慢慢站起身。 路西法绅士地帮他拿起画板，目光柔和地看向诺亚，等着诺亚带路。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诺亚内心有点崩溃，他、他居然为了这件事使用言灵。 “那就走吧。”路西法微笑。 诺亚沉默地走在前面，路西法不紧不慢地跟着，最后在一个小别墅前停下脚步。 路西法看着诺亚打开前面的门，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快步前来接过他手里的画板。 他看着诺亚和管家进入别墅，看着别墅的门在他面前关上，转身离开几步后隐去身形，直到看着别墅里的灯都关了，才转身离开。 路西法低头看向手里的画，眉毛皱起，难道诺亚真的只是一个人类吗？ 他将画收好，缓步踏过地狱之门。 不过，如果真的诺亚只是人类的话……路西法眼睛危险地眯起，不管那个人类的心灵如何纯粹，都是很容易引诱到地狱里来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想法的路西法愣住了，他居然已经在考虑把那个家伙引诱到地狱里了？ 想起那双金色的眼眸，路西法的唇缓缓地勾起，他这样，也算是为地狱拐来了一束光呢。 这个想法，感觉很不错呐。 ------------ 6.东方来信 站在地狱之门前，路西法看着门后的一片黑暗，伸手拂过地狱之门上他堕天后刻下的字，路西法头也不回地走进黑暗里。 『抛弃一切希望吧，你们这些由此进入的人。』 才走上几步，一个暗紫色头发的家伙就慌慌张张地从他身边走过，走动时双脚有闪电噼里啪啦地炸着。 路西法看了他一眼，低声念起咒语。 黑色的光墙凭空出现，挡在那家伙的面前，止住他的步伐。 那家伙愤怒地瞪向路西法，他刚刚差一步撞到墙上，看清施法者是谁时，他也不怎么畏惧，跺着脚走到路西法面前。 路西法看着怒气冲冲向自己走来的魔神，露出颇为友好的笑容:“好久不见啊，巴尔。” “啊啊啊，是啊，好久不见了，路西法陛下。”巴尔的语气极不耐烦，声音轰鸣而刺耳。 路西法倒也不生气，抬头看向巴尔前进的方向，挑眉问道:“你这么匆忙是要去哪？” 你也看得出我很忙。巴尔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有些事情要去人间一趟。” 路西法知道巴尔是不会告诉他了，居然想到什么，笑容里有几分微不可查的狡黠: “切西亚好像也在人间，我有些事情要找她，你去人间就顺便把她带回来吧。” “哈？”巴尔的语气更加地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预祝你能把事情办好。”路西法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黑色的光墙随之消失。 转过身时，路西法的笑容也同时消失，目光显得有些冰冷。 他直接回到第九层傲慢地狱，用神念感受七宗罪们的下落，左手撑着下巴，右手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与此同时，七宗罪们的脑海里全部响起了那道优雅磁性的声音:“你们都到我的宫殿来，差不多是开七宗罪会议的时间了。” 办着自己的事的七宗罪均是一僵，随后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前往第九层地狱，傻子都能知道，陛下这是生气了。 不过几刻钟，七宗罪们就齐齐出现在路西法的面前，被路西法的声音从睡眠里叫醒的贝利亚还在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看着神色各异，表达的意思却相差不大的属下们，路西法停下敲击桌面的手，不等他们询问，就自己开口了: “我刚刚从人间回来。”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语速不急不缓，声调温柔平和，却偏偏无端让人感到危险。 “原因是有王级恶魔在人间失踪，而我知道时已经失踪了好几个，事态紧急我就直接前往人间――” 说到最后，路西法将音调拖得很长，盯着傍边站着的一群人。 有不少王级恶魔失踪，而他们却等到路西法陛下自己来发现，在此之前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你们也觉得自己太懒散了，对吗？”看着意识到事情严重性，都不敢说话了的属下们，路西法缓缓地笑起来。 “因此，好好整顿一下地狱你们也觉得很有必要，对吧？” 六大堕天使们面面想觑之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贝利亚开口:“当然，陛下。” “好的，那么……”路西法缓缓地站起身，一点点地说出自己的想整顿的地方，到最后，他单独叫住萨麦尔，将受伤的右手给他看上一眼。 “你也看见了，我的手因为这次的事情受了点伤，所以，整顿的事情全部由你负责，我要处理的那些公务，也要麻烦你了。” “好的，陛下。”萨麦尔虽然知道这是路西法在偷懒，偏偏这次是他理亏，只能应下。 但是，他平时绝对没有那样不务正业，可恶魔失踪一事他却没有听见半点风声，地狱的确是该好好整顿一下。 会议结束，七宗罪们都要离席时，会议室的门却被敲响了。 “请进。”路西法抬眼看向门口，会议室的门缓缓打开，一位堕天使随从站在那里，双手捧着一卷信件。 别西卜指指门口那位堕天使手中的信件，问道:“这是什么？”这封信的形式显然不是西方的样貌。 “这是东方地狱的人让我交于陛下的……外交申请书。”堕天使抬高手里的那卷书信。 路西法平摊开左手，书信就自己飞到他的手里，白色的信纸上有红色的符文闪烁。 他展开卷起的书信，信上的字浮现在眼前: 『敬至路西法陛下: 朕已知吾方疏忽为阁下带来不小的麻烦，而此事绝仅非是吾方之责，朕请亲自前来拜访，愿与陛下共商解决之法』 “这上面写的什么？”贝利亚懵逼地看着那一段文字。 路西法看见几个属下都有些茫然，皱起眉，他的属下能看懂华夏文字的人不止一个，怎么都是这幅表情。 他又看向开始消失的文字，眼里有几分兴味，只有他才能看清吗？ “东方地狱的人要来和我们和平外交，不出意外的话，最高的那位也会来，去做好准备吧。” 等路西法话音落下，这次的会议终于宣告结束。 路西法在散会之后，先写好给东方的回信，用魔法传送进入东方的地狱。 然后他拿出那副画，放在书桌上，静静地看着，看着，看着自己惬意的神情，看着自己慵懒的姿态，看着撒满全身的光。 这是路西菲尔也少有的放松。 半晌，他收起面前的画，站到窗前看向天空中唯一的，却是不详的血色红光。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东方地狱前来外交的时间。 议事的地点定在第五层愤怒地狱，萨麦尔和别西卜带领众人前去第一层地狱迎接。 路西法坐在会议长桌的主位上，和其余的七宗罪等待着，来自东方的贵客。 随着别西卜推开会议室的门，一个俊美的男人出现在路西法眼里。 东方人的样貌通常比西方人的五官柔和，因此东方男人的美可以跨过性别。 他一身华服，头上冠冕垂下的珠帘随着他的他的走动而不断晃动。 路西法站起身，对着来人伸出手，面带礼貌的微笑:“您好，阎罗陛下。” “久仰，路西法陛下。”阎罗也伸出手，握住路西法伸出的手。 路西法另一只手指向傍边的次座:“请坐。” 阎罗皱起眉，仍然站在原地。 路西法不在意地微笑，走到对面的次座，慢慢坐下。 阎罗这才舒展开眉头，走到刚才路西法指的位置端庄坐好。 东方地狱一共来了三人，除了阎罗之外，就是东方的两大劳模，黑白无常。 “那么，开始吧？”路西法看向对面的阎罗。 阎罗点头，转过头对白无常示意。 路西法和白无常对视一眼，伸手拍拍身边萨麦尔的肩膀。 萨麦尔满脸严肃，打开自己写好的文件，正想开口，白无常却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笑眯眯地抢先开了口: “我很抱歉，抢了萨麦尔殿下的发言权。” “但是有些事情远比之前的那件事要重要，请允许我先详说。” “其实我们东方的妖魔鬼怪和西方地狱的恶魔堕与天使们，联合在一起作乱，自路西法陛下闭关之后远远不止一次了。” “我们早就想与各位合作，共同解决这些事情，但是路西法陛下之前一直不曾露面，我们也无法。今日路西法陛下愿意理事，我们也深感荣幸。” “现在我们前来，解决之前那件事只是顺带，主要目的是为了与诸位共商合作。” 萨麦尔翻文件的手一顿，捏着纸张的手指收紧，最后将文件放下，看向白无常: “能被几位如此看重，我们也是不甚荣幸。那么，你们想要怎么合作呢？” “啊，这个我们有一些较为详细的规划……”白无常笑眯眯地接过话题，口若悬河地说起来。 萨麦尔一边听，一边认真地做起笔记。 随后就开始和白无常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唇枪舌战异常激烈。 路西法有些无聊，抬头打量起对面的阎罗，看见阎罗也是心不在焉，对方的目光往斜前方瞟着。 他顺着阎罗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的是别西卜，路西法挑挑眉，嘴唇正要勾起，却见到别西卜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颗糖果方进嘴里。 路西法嘴角抽搐，无奈叹息一声，丢人都丢到另一个地狱里去了。 “别西卜，把你的零食收起来！”路西法的声音在别西卜的脑海里响起，别西卜手一抖，手里零食掉在了地上。 路西法回头看向阎罗，阎罗的眉头紧皱，也收回目光，正好与路西法的目光对上。 路西法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就好像真的只是巧合，转而去听萨麦尔与白无常的辩论 又等上一个小时，他知道，他们今天是说不出结果的了。 他敲了敲桌面，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萨麦尔与白无常同时安静下来。 路西法温和地笑笑，站起身来，对所有人道:“时间差不多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我们为几位的到来准备了一个颇为盛大的舞会，希望几位能玩得开心。” 目光慢慢扫过对面的三位东方来的客人。 ------------ 7.舞会里的白色 舞会确实是足够盛大的，它由玛门与阿斯蒙蒂斯共同筹划，就舞会的大厅布置都显得奢华却又丝毫不减情调。 在觥筹交错间，在灯红酒绿里，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蒙着看不见摸不着的面具。 路西法换上了一身暗紫色的礼服，胸前别着朵黑色的玫瑰，风度翩翩又高贵漠然。 他与阎罗共同进入舞会大厅，阎罗褪下了来时的华服，换上了一身黑色底料，秀有金龙的唐装。 他们在步入大厅时几乎就成功俘获所有人的眼神，路西法一边走，一边低声与阎罗商量今天合作的细则。 不过阎罗虽然看起来冷漠寡言，却也能打得一手好太极，见现在是基本占不了什么便宜，路西法顺口就转移了话题。 在外人面前就是这两位死者世界最高的存在相谈盛欢，一见如故。 忽然，一抹白色闯进路西法眼角的余光里，他眼睛里闪过几分惊讶，地狱的舞会里还能出现白色？ “和我共同待在一起这么久，您恐怕会很无聊吧？”路西法礼貌微笑，他的礼仪总是让人挑不出半点错来。 阎罗摇头:“阁下是位非常风趣有礼的绅士，与您待在一起绝不会枯燥无味。” “阎王陛下过奖了。”路西法让自己地笑容显得开心些，“但我还是希望您能在这场舞会玩得尽兴。” “阎罗陛下可以在大厅里多逛逛，我们这里可能比不上贵地，但美人倒也是不少的。” 说到最后，路西法脸色不变，却刻意放慢了语速，悠悠扬扬的声调和刻意压低的磁性嗓音，有着不经意的暧昧。 “谢谢您的招待。”阎罗点点头，“也祝您玩得愉快。” 说完，他转过身款步走向放置食物的长桌边。 路西法估计他就是看那里人多往那里走走，也不会弄出什么事来，就转头去寻找刚刚看见的那抹白色。 他很快就找到了他，那个人虽然站在角落里，但是那一身的纯白实在是太扎眼了，找到他基本不需要任何力气。 路西法抬脚往那个角落走过去，渐渐地，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对方也察觉到了路西法的靠近，于是抬头向他看来。 在与那双眼对视上时，路西法的脚步顿了一下，那是双银色的眼睛，眼里是一片冷漠孤寂，找不到任何感情的痕迹。 这时路西法又有了种熟悉感，同时还有浅浅的厌恶，这种感觉有些像又回到堕天前一天，与那个人对峙时的感受。 路西法眨眨眼，将眼里的感情清理干净，他最后还是继续往前走，走到那个人的面前。 看见走到自己面前的路西法，那个人表情不变，依旧是一片冷漠，也没有行礼，就是冷冷地盯着他。 “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阁下呢。”路西法缓缓勾唇，毫不退缩地和那双冰冷的眼睛对视。 “陛下几千年未曾离开第九层地狱，没见过我应该很正常。”那个人的声音亦是非常清冷，处处都透着不可接近的冷漠。 路西法皱眉，他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不低于王级恶魔:“你是这几千年新晋的王级恶魔？” “不是，我不是恶魔。”对方出人意料地反驳了路西法的话，微抿起的唇显得有些生气。 “那么，我可以请教您的名字吗？”路西法没有追问对方的身份，反正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在地狱，他就可以轻易解决一切麻烦。 对了，公务和外交除外。 男人银色的眼睛多了几分感情，他认真地注视着路西法深渊一般的黑眸，轻声道:“西塞罗。” 仿佛是要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交付与眼前之人。 “……”路西法一时竟怔住了，忘记接话，多么郑重的神色呐。 “你这一身很特别呢，西塞罗。”路西法把话题转移到吸引他过来的白色上，“地狱的宴会上有朝一日竟然有了白色。” 西塞罗依旧是满脸冷漠:“地狱没有任何一条规则规定宴会上禁止穿着白色。” “你信仰神吗？”路西法眼神深邃，无光的黑色像是无望深渊的缩影。 “不。”西塞罗语气平静，回答却非常干脆，“我不信仰任何存在。” 路西法轻笑出声，他单手握拳放在唇前，掩住上扬的唇角，他也不信仰任何人呢。 “呐，西塞罗，你听，变奏了，现在这首曲子你听过吗？”路西法伸出食指竖在唇前，示意西塞罗听场上的舞曲。 这首曲子……是《光明所遗弃之所》，西塞罗垂眸，地狱的恶魔写给地狱的颂歌，自路西堕天之前就写出来的曲子。 没有说话，西塞罗轻轻点了点头。 他抬起头，看见的是路西法颇为开心的笑容。 “这就好办了。”他听见那个磁性的声音格外温柔，“那么，我能请你跳第一支舞吗？” 随后，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伸到他的面前，傲慢的陛下微微俯下了身，绅士地做出邀请。 西塞罗沉默很久，久到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他才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将手轻放到路西法的手心上。 轻到几乎只是用指尖轻轻点上去。 在西塞罗将手放上去的一瞬间，路西法立刻握住他的手，力度刚好让他无法抽回又不会将他握疼。 见完全无法改变了，西塞罗只好跟着路西法的牵引，一起走进大厅中央。 “我……不怎么会跳舞。”神见过他的信徒为他跳的无数种舞蹈，他自己却从不曾跳过。 路西法伸手揽住西塞罗的腰:“我教你，你先把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 这是要他跳女步吗？ 西塞罗挣扎半晌，还是把另一只手搭在了路西法的肩上。 “这首曲子的调很慢的，你听着调子来。”路西法揽着西塞罗慢慢开始跳起舞来。 突然，路西法眉毛皱起，揽着西塞罗的手紧了紧，变成了半抱，他将西塞罗稍微往上抱起。 “……抱歉。”西塞罗耳角微红，刚刚他踩到路西法的脚上了。 “没事，这次先迈左脚。”路西法依旧面带微笑，细心地教这西塞罗跳舞。 西塞罗听话地迈出左脚，小心翼翼地落脚后，见没有再次踩到路西法，暗暗松了口气。 路西法眼里的笑意一闪而过，拉着西塞罗旋转一圈，看着那双冷漠的眼睛瞬间闪过的惊讶和慌乱，唇角的弧度更大了。 “很好，这次右脚退一步。”路西法继续起他的舞蹈教学，登西塞罗照做后接着道，“这次……” 他教得很认真，仔细地带着西塞罗迈出每一步，身边不少的恶魔都停下来，惊奇地盯着这一幕。 要知道，他们还是初次见到陛下这么耐心的样子。 渐渐地，乐队的小提琴突然起调，钢琴随之变了节奏，一曲终了，另一首曲子再起。 路西法定下脚步，放开西塞罗，执起他的左手，轻轻在他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很荣幸你能接受我的邀约。” 西塞罗收回手，用右手把左手紧紧握住:“得到陛下的邀请才是我的荣幸。” “啊，对了。”西塞罗偏头，伸手指向餐桌，“我刚刚看见的……” 路西法顺着他的手向餐桌那边看去，看到的瞬间就瞳孔微缩，嘴角抽搐，他深吸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维持着微笑看向西塞罗:“多谢提醒，我要失陪一会儿了。” “没关系的。”西塞罗摇摇头，看着路西法渐行渐远地背影，眼神慢慢变成让人看不懂的神色。 路西法转身走向餐桌，静静地走到别西卜身后，单手拍向他的肩膀，别西卜再次被吓了一跳。 他僵硬地转过身，就看见路西法微笑中略带杀气的俊脸，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 “陛、陛下。”别西卜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路西法还是没有说话，依旧是面带微笑，只是伸手指向他面前的桌子。 别西卜转头看过去，只见除了他面前这点，所有的食物都已经被清少一空，他瞳孔猛缩，正要发怒，却突然对陛下出现的原因恍然大悟 “今天你没吃过东西吗？”路西法喜怒都是一个样子，但熟悉的人都能分辨出其中微弱的差距。 当他对你温柔到超过彼此目前的身份，通常都是生气了。 别西卜心里崩溃，这次真的不是他吃的啊！ “陛下，不是我。”别西卜欲哭无泪道。 路西法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别西卜到现在都还没有放下的盘子，没有言语。 别西卜立刻像丢一样地把盘子放到桌上，站直身子:“虽然我是吃了不少，但是我是因为吃的过程中发现食物少得很快，有人在跟我抢才吃得这么快的。” “那谁会和你抢。”路西法终于开了尊口，再次扫了眼被清理一空的餐桌。 别西卜现在真的是要崩溃了，心里暗暗诅咒那个和他抢食物的家伙，等那家伙落到他手里…… 这时阎罗悠闲地走过来，看着别西卜的可怜样，叹一口气，心中稍有愧疚。 他走到路西法面前:“朕吃了一些。” “不知阎王陛下觉得味道如何？很高兴地狱的食物能得您垂青。” 别西卜立刻和阎罗搭话，不管阎罗是不是那家伙，这个时候都是他的救星。 “您不必自谦，食物的味道很好。”阎罗自然地顺着别西卜的话接下去。 见阎罗出面，路西法也不好当着外人继续追究别西卜的错误。只好看向贪吃的属下:“你以后贪吃也注意一点场合。” 他又对傍边的的侍从招手，让他们把桌子收拾好，最后和阎罗问好之后，路西法就继续去找那抹白色。 “阿斯，你看到我的舞伴了吗？”找了一阵没找到西塞罗的路西法问向刚刚从舞池下来美人。 “咦，我刚刚好像看到他在那里。”阿蒙斯蒂安指着一个方向。 “看来他走了呢。”路西法叹息一声，语气满是无奈。仿佛习惯了被放鸽子。 他抬头看向宴会里的挂钟，刚好是凌晨十二时。 路西法突然想起一个人间的童话，那个每到凌晨就必须要离开舞会的女孩。 噗，那个人难道是灰姑娘吗？ ------------ 8.追光？ 略过舞会上的食物被吃完过一次这件事，整体来看整个舞会还是宾主尽欢，颇为成功。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谈判就能完美结束了，谈判依旧在继续。 “我方认为合作是需要诚意的，而几位却一直对之前因为贵方疏忽而造成的事件避而不谈。” 萨麦尔翻着昨晚没去舞会而专门准备的文件，说出的话锋芒毕露。 这次白无常要接话的时候，阎罗却点点桌子，亲自开口道: “那件事的确有我方的疏忽，我方也不是无法承担结果，我方愿意把画皮鬼交于你们，同时也会将饕餮的详细资料给予贵方。” “但是，贵方也不是毫无责任，地狱甚至都不是完全地和平，不是吗？” 话落，阎罗直直地看向路西法，而一边的七宗罪都坐直了身体。 要知道，除开七宗罪内部，在外知道的都是地狱是路西法的一言堂。 路西法却没有否认阎罗的话，相反，他点点头，语气平缓地道:“地狱的确不算和平，在我不理事的这几千年有些小鬼也确实开始闹腾了。” “但……他们绝对成不了什么气候。” 路西法表面再怎么谦和有礼，本质依旧是是高傲的。 停顿一会儿，他接着说:“这件事地狱也有责任，为此，我已经开始地狱的整顿了。” “同时，以表诚意，我方会自己抓回切西亚并交于贵方处置，阎王陛下认为如何？” 阎罗把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转上一圈，然后轻轻地点头。 见此，路西法露出满意的微笑，接着说到:“既然之前的事情已经解决，那么，这次合作贵方会做些什么呢？” 不是问对方的条件，而是问对方对于合作会做的贡献。 阎罗不再接话，而是示意白无常继续。 白无常拂尘一扫，一张纸就出现在他面前的桌上，随后才开始回答路西法的问题: “我方愿意给出一块鬼军副令，贵方持此令牌可以自行出入我方地府，同时在关键时刻可以召唤一次地府的鬼军。” 他每说一句，他面前的白纸上就多出一行字，看了眼对方的表情，白无常接着说: “若是贵方遇见任何华夏的妖魔鬼怪，我方也会提供相关资料，而若是遭遇什么侵略，我方也会提供一定的帮助……” 白无常一口气说完地府愿意在合作中出的价码，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萨麦尔:“我方的诚意几位已经看到了，那么贵方呢？” 路西法单手交叉抵住下巴，唇角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弧度，眼里却是一片深沉。 听起来确实是很有诚意，但是真的很有用的却没有多少，而且地府突然愿意开出这么大的价码来找地狱合作，事情肯定不会简单。 萨麦尔看了眼陷入沉思的路西法，一时也斟酌着不好开口，路西法看到的他多少也能看出一些，这件事实在不好应付。 说这里面没点坑估计贝希摩斯那个少年神智的家伙都不会信。 突然，萨麦尔的脑中响起了路西法的声音，长桌上的众人表面上仍是一片平静。最后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萨麦尔轻轻点头，开了口。 他的第一句话却并不是回答白无常的问题，反而是再开出来一个要求: “我方想要若是地狱有事需在华夏解决时，贵方能派出几位相应的人才进行协助。 “当然，我方绝不会让他们白跑一趟，我们会给出合适的报酬。” 白无常转头看向阎罗，要说的话这个要求倒是并不过分，阎罗和路西法对视一眼，露出来到地狱的第一个笑容:“那么，我方能否得到同样的待遇呢？” 路西法回以微笑，缓缓点头。 见到路西法的回答，阎罗也点了点头。 白无常便把这个条件记在纸上，抬头看向萨麦尔:“我方已经给出如此多的条件，贵方的诚意呢？” 萨麦尔在众多文件上单手抹过，一张白纸出现在文件的最上层，开始讲述路西法刚刚告诉他的话。 “……最后，必要时我方为了双方的利益，可以去争取更多的合作对象。” 地府一方稍作沉默后，白无常笑眯眯点头，将纸面前的白纸拿起，递与身边的阎罗。 阎罗复查之后，把自己的鲜血滴在上面，施加法术之后递给路西法。 路西法没有立即接过，他拿起萨麦尔面前的白纸，依照阎罗的做法完成一遍之后，才接过阎罗递来的合同，同时把手上这份递给对方。 “合作愉快。”路西法对阎罗一笑，同时站起身对他伸出手。 阎罗也站起身，握住路西法伸出的手:“合作愉快。” “如果阎王陛下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在地狱多玩一阵子。”阿蒙斯蒂安款步走到路西法身边，对着阎王笑盈盈地开口。 阎罗摇头:“不用了，谢谢阁下的款待，但是地府还有不少公务需要处理，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那好吧，祝您一路顺风。”阿蒙斯蒂安稍显遗憾道。 “谢谢。”阎罗又转头看向路西法，认真地开口，“若是路西法陛下有空的话，不妨多去人间逛逛。” 路西法眼睛眯起，和阎罗沉静的眼睛对视半晌，最后挑挑眉:“谢谢您的建议，我会的。” 看来人间的问题不小呢。 “告辞。”阎罗告别后就和黑白无常转身离开了，黑色龙袍上金色的巨龙随着他的转身似有腾飞之势。 路西法盯着那条巨龙出神，直到阎罗几人彻底离开才收回目光，立马就对上贝希摩斯好奇的眼神。 他颇有深意地对贝希摩斯笑笑:“他衣服上的那条金龙，像活着的一样呢。” “我听说东方有很多绣工的手艺都很好呢，可以把一样东西秀得完全和真的一样。” 贝希摩斯就点点头，一副我知道很多的样子。 路西法失笑，无奈回他道:“啊，是啊。” 他伸出手揉揉贝希摩斯的头顶，转身离开。 贝希摩斯看着路西法的背影眨眨眼，一脸地莫名奇妙。 他说错什么了吗？ 路西法走出萨麦尔的宫殿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盛大的格斗场，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转身就回到了第九层的地狱。 站在自己的宫殿门前，路西法收回黑色的翅膀，推开面前的大门，宫殿里没有一盏灯，永远是空无的黑暗，路西法缓步走进其中，丝毫没有回头。 宫殿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嘶――”路西法等门关上后，走到宫殿的沙发上坐下，这时才倒吸一口冷气。 都过去多少万年了，路西法讽刺地勾唇，不对，自他堕天，应该是说过去多少个十万年才对，但是即便如此，那些疤痕依旧入当初一般疼痛。 等疼痛过去，路西法回到自己的寝殿，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里，点燃了所有的灯。 『承认吧，你还在悲哀地渴求光明。』 路西法瞬间皱起眉，抬起头到处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而整个寝殿除他之外空无一人，甚至没有任何除他之外的气息。 『就算被神弄得如此狼狈，你还是在卑微地渴望着那对你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 这种语调、这种低级的挑衅手段，还真是让他想起来一个家伙呢。 以及，光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吗？路西法的脑中突然想起那副不可思议的画和那双纯粹的金眸。 路西法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坐在椅子上优雅的喝着，看起来像是完全无视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那个声音估计也是没有想到路西法会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甘心地沉默了下来。 路西法看着红酒被灯光映照得通透，轻轻摇晃着酒杯，眼睛透过酒液去看灯光所在的地方。 你在渴求光明。 他皱起眉，缓缓向灯光伸出手，灯光穿过指缝，却留在了手心。 他却突然开始觉得灯光暗淡，远不及那双金眸的耀眼，他又回想起舞会上西塞罗的眼眸，虽然那里面一片冷然，却是也是非常闪耀。 路西法收回手，抿一口杯中的红酒，眼神慢慢沉下去，诺亚和西塞罗真的只是碰巧出现的吗？还有那些突如其来的麻烦。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会解决一切的，因为唯一能把他毁掉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了，现在，再也没有能从根本上伤害到他。 路西法饮尽杯中的红酒，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唯一连着的陡峭悬崖，那底下，就是深渊。 说起来，被他扔在深渊里的那几个家伙，尸体还在吗？ 路西法回过头，看到他的影子被稀少的光映照得很长，近乎张牙舞爪地霸占了整个房间。 好丑，路西法嫌弃地皱起眉，挥挥手想要把所有的灯光都熄灭，那个声音却再次出现，像是过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继续攻击路西法的借口。 『啧啧啧，曾经的天国副君，自以为上帝最宠爱的存在，却被上帝直接打入地狱，斩断羽翼，几十万年了，当初的伤口至今都还没有愈合，还真是可怜啊。』 ------------ 9.引蛇出洞 “哈？”路西法这次终于舍得给那家伙回应了，可惜并不是对方的挑拨有了效果。 而是――可怜？ 这家伙怎么突然傻上这么多？路西法突然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可怜这个形容词，还是第一次有人放到他的身上，路西法一时惊讶过度，没掩饰好情绪。 不过那个声音似乎以为路西法是对内容本身有反应，认为自己的话有了效果，重新兴奋起来。 『上帝再宠爱你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他想丢就丢了？』 『当初堕天时圣光羽翼被他从根部生生撕裂，断口处的伤至今未愈，就算再次长出了翅膀，每次飞行伤口都会裂开一次。』 “啊，这次伤口裂开只是失误，飞下来的时候走神了，没控制好力道而已。” 路西法又恢复了懒散的神情，他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侧过眼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镜子上映照出贴身衬衣上的两条红痕。 他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在伸手解开衬衣扣子时，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打开了可以屏蔽一切的结界。 等路西法解开结界时，他已经换上了套黑色睡衣。 而被他换下的染上血迹的那件衬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毁掉了那件衣服！你还在为那两道伤口愤恨！』 那个声音拔高了声调，显得更加爱兴奋。 路西法走到床边揭开被子，打量一阵后使用了个清洁咒，声音有些困倦: “弄脏的衣服难道还有穿第二遍的价值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躺进被子里。 “至于我对于当初的事到底是什么感情，你没有资格知道，更没有能耐左右。 “这两天我有点累了，所以，不要再打扰我休息。” 说完，他抬手施咒灭去所有的灯光，窗帘也缓缓地自己闭上。 『你……』 等所有的光消失，影子也随着光泯灭在黑暗中。 那个声音也失去了踪迹。 打算闭眼睡觉的路西法却瞬间睁开眼，冰冷地看向黑暗中，环视一周后收回目光，稍带杀气地勾起了唇。 一声冷笑成为这夜里最后的声响。 地狱有昼夜之分吗？没有，永远都只有一轮血月勉强的光辉而已。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有恶魔无止休的狂欢，也会有不知时日的漫长沉睡。 “贝希摩斯。”路西法无奈地看向面前的少年，烦躁的揉揉太阳穴，叹息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你进门之前要记得敲门。” “抱、抱歉，我错了！”贝希摩斯捂住鼻子转过身去，路西法还是能看到他红透的耳尖。 路西法感到有人私自闯进他的房间，立刻就醒了过来，匆忙之间睡衣的上方的扣子都没有扣上，形状优美锁骨一览无余。 头疼地瞪上一眼贝希摩斯的背影，路西法再次打开屏蔽结界，换上套常服再将之撤去。 “好了。” 像是想起什么，路西法问向转过身去的贝希摩斯:“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我、我只看见了陛下的锁骨，不不不不，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贝希摩斯立刻迭口否认。 路西法听着贝希摩斯慌慌张张的声音，过了半响，最后才长长地叹一口气:“认为你经过几千年就能聪明点的我才是真的蠢。” 声音近乎呢喃，但是贝希摩斯还是听见了，考虑上半天他选择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路西法起身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单手撑着头看向贝希摩斯，懒洋洋地问道:“何事？” “按照人间的记时方法，陛下你已经睡上三天了。”贝希摩斯的笑容满面地凑到路西法前面。 路西法皱着眉往后退上几步:“所以呢？” “所以陛下你是不是需要出去走走？”贝希摩斯满脸期待地看着路西法，笑容更加灿烂。 “去哪？”路西法。 “人间！去人间吧！陛下和我一起去，之前那个东方的阎王不是也提议要多去人间看看吗？”贝希摩斯。 路西法看着贝希摩斯满脸的期待和明显别有用心的笑容，他挑起眉，好整以暇地等着后文。 贝希摩斯等上半天没有听得回应，小心翼翼地打量陛下的神色，可是路西法就只是懒懒地笑着，单手托腮地看着他。 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贝希摩斯终于招供出了自己的目的: “陛下您现在应该已经把这个时代了解得差不多了吧？您也知道我在人间是干什么的吧？” “然后？” “然后我在魔都有一场演唱会，陛下来听吧，来听吧！”贝希摩斯最后直接变成了星星眼。 “这样啊。”路西法拖长音调，“演唱会……人会很多吧？我记得你好像挺有名气的。” “是有点多 。” 其实是非常的多。 “那多给我几张票吧。”路西法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问题！”贝希摩斯激动得跳起来，“我这就去和玛门说。” “我和你一起去。”路西法站起身。 以路西法和贝希摩斯的实力，从第九层傲慢地狱到达第四层贪婪地狱，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陛下要去听演唱会？”玛门倒着红酒的手抖了一下。 路西法端起玛门为他倒好的红酒，抿上一口，应到:“是啊。” “我马上帮您安排。”玛门有些头疼，演唱会就在今天晚上啊。 路西法点头，然后就拿起酒杯慢慢品着杯中的红酒，没有再说话。 玛门和贝希摩斯也不敢私自接话，一切瞬间安静起来。 路西法用另一只手的是指有节奏地敲着椅臂，偶尔瞟上眼脚边的影子。 过了好一阵子之后，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门应声而开。 别西卜和萨麦尔同时走了进来，最后在路西法面前站定，躬身行礼。 同时，萨麦尔将一叠资料递给路西法。 路西法一目十行地扫过资料的内容，手一抖，资料就彻底消失不见。 “你们两个，谁和我一起去人界？”路西法抬起头，目光放在萨麦尔和别西卜身上。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别西卜上前:“我。” “那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走。”路西法没有提什么意见，直接指示别西卜去收拾东西。 一旁的贝希摩斯似乎悟到了什么，看向路西法:“陛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路西法看着贝希摩斯，轻轻地勾起唇角，传音给贝希摩斯:“引蛇出洞。” 贝希摩斯眨眨眼，也颇有深意地笑了。 演唱会就在魔都的体育馆，票早就卖完了，但是玛门硬是给路西法他们找出了几个位置。 看着来人兴奋得不得了的神情，路西法有些意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自己要出席一些宴会时别人的神情。 所谓有思想的事物的共通性？ 音乐响起，路西法在所有人的尖叫声中淡然地坐在位置上，双眼眯起，像是置身于古典音乐会现场。 别西卜捧着大桶爆米花吃得起劲，眼神却警惕地看着四周。 等到唱完了好几首歌，别西卜扔掉手里已经空了的爆米花桶，拿出一包薯片却没有立刻开吃。 他皱起眉:“陛下……他们好像还是没有行动啊，可是我和萨麦尔应该把他逼到绝境了才是。” 路西法看看周围越来越热情的粉丝们，笑而不语，示意别西卜稍安勿躁。 在回到地狱开完整顿地狱的会议之后，作为路西法左右手的别西卜和萨麦尔立刻就开始行动，拔除地狱里的钉子。 他们对于可疑对象都进行了仔细调查，在路西法睡觉的这几天里，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 有些实在没有夹好尾巴的小狐狸已经被找了出来。 路西法动身前往玛门那里之前，传音通知别西卜和萨麦尔开始行动。 他们选择其中最有威慑力的几个，开始全面的行动，把几个人直接逼到绝路，必须开始行动。 以玛门的智慧，在见到萨麦尔他们是就能推断出大概，他留在地狱自觉配合萨麦尔布局。 贝希摩斯在干坏事上反应一直很快，他利用身份的便利来引蛇出洞。 最后由他路西法别西卜在人界收网。 贝希摩斯之前唱的歌都不是随随便便唱出来的，加入魔力，特定对象会感到压抑和杀机。 同时…… 路西法双手交叉撑着下颚，看着越来越激动的人群，笑容越来越深，蛇啊，其实早就不自知地出洞了呢。 同时，这些歌曲还有着催眠普通人类力量呐，可周围的人却越来越兴奋。 对方自以为很好地隐藏了能力，认为路西法他们完全没有察觉，会只是觉得是歌迷们对偶像的热情。 时机一到可以杀路西法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会反而暴露了自身。 能够操控人的意志和感情的存在，地狱里实在不能算少，有嫌疑的对象名单里也不止一个。 但是只要等到对方忍不住出手，见到对方的一点招式，就可以确定下来了。 毕竟有些东西实在是做不了假。 等这一首歌到达副歌部分，路西法他们身边的尖叫更加刺耳。 别西卜眼神一利，把手中才吃了一半的薯片往上扔，薯片散落，挡住周围袭来的所有攻击。 “终于动手了啊。”别西卜伸着懒腰起身，“害得我差点以为我的办事能力出现差错。” 这时周围的“普通”人类都尖叫着攻击过来。 ------------ 10.处理叛徒 对付这些只是□□控的普通人，不需要路西法出手，别西卜一抬手就可以解决。 比较需要烦恼的时如果真的把这群人都解决完了，后事处理起来就很麻烦。毕竟会场里可是有几十万人。 当然，别西卜也不会制杖到把人都杀死就是了。 还不打算现身吗？路西法皱着眉观察四周，忽然他勾起唇，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优雅地吟唱完一段咒文，会场里所有的人都动作缓慢下来，最后瞬间倒在地上。 别西卜立刻补上一道结界，将所有的人都笼罩在内。 路西法手扬起，黑色的剑芒划过，周围暗暗过来的毒蛇都被斩成两截。 “居然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了吗？艾利欧格。”路西法看向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 那人向着路西法他们走过来，战甲慢慢武装起全身，反而露出一个狂妄的笑容: “陛下，您不觉得圣战停下之后，一切都变得过于无聊了吗？” 说着，一把□□也缓缓出现在他的手中。 “不觉得。”路西法回答得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艾利欧格对路西法的态度不以为意，提起□□像路西法刺来:“可是我觉得很无聊啊。” 路西法就地一跳，轻松躲过艾利欧格刺来的□□，同时抬起左手，黑色的法阵出现在他的手前，挡住巨蛇的攻击。 最后他在不远处站稳。 贝希摩斯从舞台上跳下，站到路西法傍边，兴致盎然地笑笑，毫不犹豫就一拳打在巨蛇上。 看着贝希摩斯粗鲁的举动，路西法无奈地笑笑。其实这个小子也是被憋坏了吧。 别西卜挡在路西法身前，手中出现一把长刀，接住艾利欧格再次刺来的□□。 贝希摩斯和巨蛇肉搏起来，而别西卜又和艾利欧格短兵相交，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倒是路西法一时闲了下来。他仔细观察着会场，找着另一个更加值得注意的对手。 是的，另一个对手。 艾利欧格虽然的确可以操控人类的战意，但同时单靠那个崇尚战争的家伙可不能和贝希摩斯的意志直接抗衡。 贝希摩斯可是上帝亲自创造的混沌巨兽，即便只是少年心性，他的意志力也不可小觑。 所以，肯定有另一个意志力不输于贝希摩斯的人，在暗处帮助艾利欧格，甚至现在还在动作。 那么，他到底在哪呢？ 路西法眯起眼，打量着整个会场，那人显然擅于隐藏自身，他居然找不到任何踪迹。 一阵劲风突然向路西法袭来，路西法立刻侧身躲过，□□的枪锋擦着他过去。 现在路西法更加肯定那个人的存在了，艾利欧格全力以赴的确可以和别西卜一战。但是他绝对不可能还有精力游刃有余地向他攻击。 显然别西卜也没想到艾利欧格突然变强了这么多，一时不查让他攻击倒路西法。 他眼神彻底危险起来，出招更加凶猛，再次和艾利欧格缠斗起来。 不过，路西法却没有丝毫的怒气，在刚才艾利欧格实力暴涨之时，那个为他加持的人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气息。 很轻，但还是被路西法捕捉到了。 “θιερπ。”紫色的火焰在三人的左前方升起，一个青色的身影从那里撩过。 路西法继续吟唱着咒语，黑色的箭矢不断向那个身影袭击而去。 而对方也开始有所动作，对方双手成诀，青色的火球与黑色的箭矢碰撞在一起，产生剧烈的反应。 路西法难得有几丝战意，手下的攻击更加迅猛，脚下却开始行动，转瞬之间他到达那人身后。 对方像是没想到路西法会突然拉近距离，猝不及防中被路西法手中的剑刺个正着。 但路西法同样有些惊讶，他的突袭本来就不是为了攻击对方，而是探查对方的身份。 可是这个家伙从外貌到气息，他全都不可探查，明明已经靠得这么近，他却无法感知对方身份。 大概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个家伙是东方的妖魔，因为地狱里绝对没有能完全屏蔽他的感知的存在。 对方的反应也很快，立刻往后退去，拉开双方的距离。同时青色的火墙隔在两人中间。 路西法被迫地后退，两人的距离再次拉开。 路西法眼睛微眯，微笑着看着对方后退，对方有所预感，但是晚了一步，黑色的荆棘从对方脚下升起，迅速纠缠住对方。 虽然对方很快反应过来，用火焰烧去荆棘，但是还是晚了一步，路西法再次近身，在对方肩上又刺上一剑。 突然，路西法感到自己处于一片空茫的空间内，所有的事物都消失殆尽。 幻境？路西法闭上眼，握紧手中的剑，在原地静静地站上一阵，又瞬间睁开，他将手中的剑往斜后方刺去，环境如同玻璃般碎开。 但是即便路西法出来得很快，那个青色的身影还是从他面前消失了。 逃掉了啊，路西法遗憾地叹息一声。 而艾利欧格在与别西卜的战斗中本来就随着时间的改变，越来越处于劣势。援军离开后，力量消减，最终被别西卜在腹部开了一条口子。 同时，那条巨蛇也在贝希摩斯的暴力攻击之下，化为飞灰。 路西法回到别西卜他们旁边，第一件事却是将别西卜往后拉开。艾利欧格手中的□□恰好绽出血光，猛然刺来。 “锵――”□□与路西法手中的碰撞在一起，气流炸开，所有人都眯起眼睛。 等气流散开，艾利欧格的□□碎开，最后路西法一剑刺穿艾利欧格的心脏。 艾利欧格化为黑色的光点彻底消失。 “陛下您不留下他来审问一下吗？”贝希摩斯看着路西法手中的剑，偏了偏头。 路西法把剑收起:“问什么？你觉得问了会有用吗？” “没有。”贝希摩斯吐了吐舌头。 “别西卜。”路西法环视周围一圈，看着受到波及的会场，微微皱眉，“你和贝希摩斯把这里收拾一下。” 收起长刀的别西卜看见被弄得满目全非的会场，心里崩溃，有气无力地应下。 “嗯，那我就先回地狱了。”路西法毫不犹豫地扔下两个属下，转身就回到地狱。 “啊，陛下？”阿加雷斯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魔王，立刻就从座位上站起来。 路西法淡然自若地在主位上坐下，微笑着看向阿加雷斯:“巴尔还没有回来吗？” 阿加雷斯点头，整理好自己的着装:“陛下找巴尔有什么事吗？” “艾利欧格刚才对我进行了刺杀活动。”路西法双手交叉抵住下巴，目光里带上了审讯的味道，“阿加雷斯你知道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阿加雷斯重新找了了一个位置坐下，唇角微笑的弧度都没有丝毫改变，目光真挚沉静。 路西法和阿加雷斯对视着:“你可是仅在巴尔之下的第二魔神呐。” “可我只会听从于陛下的指令。”阿加雷斯巧妙地避开路西法设下地陷阱，“至于艾利欧格，他一向喜欢肆意妄为。” “所以你一无所知？”路西法的语气里带上几分危险。 阿加雷斯又像是毫无察觉:“当然。”顿了顿，他接着说，“你也知道，艾利欧格是个热衷于战斗的疯子，所以他为了痛快的战斗，做出什么也是意料之中，不是吗？” “是这样吗？”路西法继续提问道，手指微动，直直盯着阿加雷斯半响，最后露出极其亲和的笑容。 他站起身，饱含深意地看了阿加雷斯一眼:“巴尔回来之后，让他带着切西亚来找我。” “……”阿加雷斯定上一会儿，笑意满满:“好的。” 路西法不再停留，立刻离开了阿加雷斯的宫殿。 他漫不经心地在滴五层地狱里闲逛，愤怒地狱里的人都是一身的暴躁气息。看着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恶魔，他感到有些好笑。 回想着阿加雷斯说的话，他讽刺的勾起唇，那个家伙的话，他半句都不信，估计阿加雷斯那个家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哪一句是真话。 路西法烦躁地叹息一声，明明所有的事情他在几千年前就应该是解决了，可到现在却看到事情越来越复杂，这些家伙越来越会找事。 可是他们不仅找事，还要联合东方的妖魔一起找事，他绝不相信是那些恶魔自发的行为。 在他们身后肯定有主谋，恶魔生性懒散，能让他们做这些事的按理说只有那个家伙，但是…… 心烦地揉揉眉心，路西法打算直接回到第九层地狱，这时一抹白色再次出现在他的眼里。 显然，在地狱里穿白色本来就是非常挑衅的行为，更别说这是暴躁的恶魔云集的愤怒地狱了，简直是无异于直接挑事。 几个恶魔对着那个人同时出手，路西法踏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退下来，双手抱胸，兴致略高地看着。 那抹白色的身影出手很快，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那几个不算弱的恶魔同时倒在地上。 ------------ 11.你是恶魔，且为我所拥有 西塞罗出手非常利落，这是几个恶魔解决起来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但是路西法却皱起了眉。 明明是很快很利落的动作，路西法却感觉西塞罗的动作非常生疏，给他一种基本没有打过架的感受。 还有就是他感觉到西塞罗一开始是想使用魔法的，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直接动手，难道他的魔法有什么不可以让人看到的地方吗？ 看到傍边有点眼力的恶魔都自主绕开了西塞罗，路西法才轻笑着上前去，走到西塞罗的身边。 “又见面了。”路西法微笑着看着西塞罗，“你好，西塞罗。” “你好。”西塞罗看向面前的路西法，对方的微笑一日既往地礼貌而生疏。 路西法和那双银色的眼睛对视，那双银眸和那晚一样明亮，如同月华般清冷皎洁，却比初见时多了几分人性。 “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走？”路西法没有问西塞罗出现在这里的缘由，微笑着邀请他同行。 西塞罗没有丝毫犹豫:“好。”本来他就是来看路西的。 愤怒地狱基本没有什么值得玩的地方，主要的建筑除了萨麦尔的宫殿之外，只有一个巨大的竞技场。 不过傲慢地狱更加单调，只有路西法建在悬崖之上的那座宫殿，平时也只有路西法一人。 地狱如果想要开展旅游业的话，拿得出手的也许就只有贪婪地狱和情.欲地狱了。 路西法自己都没发现，当西塞罗安安静静地走在他身边时，因为那些惹事的恶魔而烦躁不已的内心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平和而宁静。 “呐，去阿斯的情.欲地狱怎么样？”路西法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随意。”西塞罗无所谓去哪，对他而言反正都是在地狱，去哪都没有区别。 情.欲地狱并不意味着就是青楼林立，阿斯蒙蒂斯本质上还是很高雅的，情.欲地狱里开满了黑色的玫瑰，在各处还有特别的设施。 总而言之，情.欲地狱就是地狱的约会圣地。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玫瑰花海里，黑色的身影和白色的身影却显得格外登对。 虽然西塞罗一直很安静，连脚步声都没有，路西法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这样并肩而行，有一种岁月静好，世界安然的美好。 “呐，西塞罗你知道地狱整顿的事吗？”路西法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虽然在这里提正事有些煞风景，但是两人安静到天荒地老只会更尴尬。 西塞罗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段时间，地狱里有些王级恶魔如同人间蒸发，消失得彻底。 地狱出现反叛者这件事他也知道，之前路西法只能待在第九层地狱的那几千年，他一直无法看到他。 等到路西法终于可以从第九层地狱离开，和贝希摩斯共同前往人间开始，神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在路西法身上停留。 所以路西法出现以来，发生了些什么，他大抵都是知道的，而那些事……西塞罗微微皱眉。 “陛下是怀疑我吗？”西塞罗看向路西法，银色的眼里倒映着路西法的影子。以前那里面只有世界。 路西法见西塞罗皱眉，以为他是因为以为自己被怀疑而感到不悦，他摇摇头:“没有，除了七宗罪之外，我最不怀疑的就是你。” 西塞罗一愣，他可不相信路西法对自己地信任可以达到仅次于七宗罪的程度。 路西法的确没有那么信任西塞罗，不，准确地说是远没有那么信任他。 之前调查的时候，西塞罗的疑点也超多，但是，那是已经多到了基本可以洗清嫌疑的地步。 查不到他的任何来历，拥有王级恶魔的实力却没有任何恶魔和他相识，就像是突然被上帝创造出来丢在地狱里的一样。 在上次的舞会西塞罗在路西法面前直接否认了自己是恶魔这件事，还总是一身雪白，就差在脑门上直接写“天堂间谍”四个大字。 可偏偏路西法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与光明有关的气息，整个世界，能把自己气息隐藏到连路西法都完全感觉不到的，只有上帝了。 可是上帝会专门化身到地狱里来这种事，任谁都不会信的好吗？至少路西法就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猜测。 “谢谢。”不管原因是什么，路西法的话实在是足够暧昧，西塞罗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目光。 “不过我认为这些事不会简单，嗯……我觉得有些针对陛下的意思。”西塞罗又看向路西法，目光里满是郑重。 针对他？叛乱当然要针对他了。路西法挑眉，只是按照西塞罗的说法，这种针对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更像是单独针对他这个人。 “你在担心我吗？”路西法眼神里浮现了些趣味。 “嗯……”西塞罗没有否认，他一直都很关心他，“普通的恶魔我相信陛下有能力解决，但是我感觉背后的主使的力量和陛下的力量很像。” 神很熟悉那份力量。 路西法一愣，收敛了微笑，颇为严肃地看向西塞罗，他突然觉得，上帝本人来这里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陛下就是黑暗，地狱众人自然听从陛下的号令，所以想要煽动他们叛乱，力量的本源应该和陛下相近才是。” 西塞罗满脸认真，语气又是自然而然到了极点，忽然又让路西法不确定起来。 那个木头有这么会随机应变吗？没有。所以之前那句话他应该也是无意的，路西法轻轻叹一口气，感觉自己神经过敏。 不过，西塞罗说的事他也有所察觉，难道真的是那个家伙吗？几千年前他果然没有清理干净啊。 路西法不再说话，本来戳一下才答一句的西塞罗自然也不会提出话题，两人继续安静地走下去。 突然，路西法脚步一顿，他附身摘下一朵玫瑰，那朵玫瑰不是纯粹的黑，它的黑色有些淡，近乎灰色，光芒之下边缘泛着银色。 路西法将它变成一枚胸针，精致又漂亮，他仔细看了几圈，确认已经没有需要调整地方，才看向西塞罗。 西塞罗自然知道路西法的意思，停顿一会后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垂下眼睫，忽然有种神奇的感情轻轻敲击着心脏。 路西法低下头，将胸针别在西塞罗胸前，中长的黑发在西塞罗的胸前扫过。西塞罗不自在地想要后退，又忍了下来。 “可以了吗？”西塞罗的声音有些低。 “好了。”路西法抬起头，看到西塞罗睫毛轻垂，因为呼吸而轻轻颤抖，脸颊上有着不易察觉的薄红，清冷的人显得乖巧可爱。 四周的玫瑰花香似酒，越发的浓郁醉人，或许是不小心醉了吧，路西法轻柔地抬起西塞罗的下颚，吻上那双浅色的唇，一触及离。 像是恪守礼仪的绅士，遵守规则的骑士，完成了一个庄重的仪式。微凉的触感同时印在两人的唇上。 这个吻太快，也太浅，两个人有没有反应过来，方才就像是不经间经历的幻境。 “我们再去那边看看吧。”路西法自然地带着西塞罗往一个方向走去。看到留在原地未动满脸红晕的西塞罗，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并不是梦。 后知后觉的路西法脸上也慢慢染上了一层薄红，稍显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这是路西法第一次意识到，有生之年他居然也可以像一个初恋的纯情少年。 他转头看向满脸烧红，用手捂住半张脸的西塞罗，突然笑起来，对上那双流光溢彩的银眸，路西法再次挑起西塞罗的下颚。 附身在他的耳边轻声问到:“这个表现……是初吻吗？” 随着路西法说的话，他轻柔的呼吸吹起西塞罗耳边的发丝，语气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西塞罗怔住片刻后立马推开路西法，倒退几步，到最后直接背对路西法:“陛下，我还有些事要办，就先行告退了。” 只是眨眼之间，西塞罗就消失在路西法眼中。 这个样子……是被吓跑了？纯情到这种样子，这肯定不是恶魔了，这是天使。 路西法微笑着看向西塞罗消失的地方，慢慢地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最后停下脚步。 微笑渐渐消失，目光也沉寂下来，化为完全看不到神色的黑。 说到天使啊，路西法的眼睛眯起，虽然恶魔反派，王级恶魔失踪都是地狱里的私事。 但是王级恶魔随意出入人间和地狱，任意打破东西方的界限，必然会给人间带来危害。 可是天堂却像完全没有察觉一般，完完全全袖手旁观。 这到底是圣战彻底结束后天堂进入集体养老不问世事，还是……他们也参上了一脚呢。 圣战是停下来了，可是已经打上了那么多年，不是说过去就过去了的。 这些事虽然是表面上来看是地狱的内政，但是天堂那边的确不能完全不管，还是想个办法探查一下吧。 这样想着，路西法看向花海中央的那座宫殿，再次勾起唇，瞬息之间，花海里也没有了路西法的身影。 ------------ 12.耶路撒冷 阿斯蒙蒂斯的宫殿不如玛门的奢华，也不是有多么糜烂，而是带着优雅的孤寂，就像是一个忧郁系文艺少年的居所。 “阿斯。”路西法直接出现在阿斯蒙蒂斯的寝殿里。 听见路西法的声音，阿斯蒙蒂斯手中的书直接掉在了桌上。他稍显慌乱地遮住书的封面，路西法还是看见了书名。 《腹黑恶魔的纯情少女》看见书名的第一眼，路西法就控制不住地笑出声:“难道不应该是纯情恶魔吗？” 阿斯蒙蒂斯的脸上蒙上一层红晕，他单身握拳遮住自己的脸，不自在地移开眼神:“陛下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说到正事，路西法不再调笑阿斯蒙蒂斯，他收敛了笑容，“我要你去一趟圣城。” “圣城？耶路撒冷吗？”阿斯蒙蒂斯偷偷把书收了起来，也是满脸严肃。 路西法点头:“你和我一起去。” “我？”阿斯蒙蒂斯有些不解，出门办事的话萨麦尔和别西卜都比他合适啊。 “对，你。”路西法再次点头，他知道阿斯蒙蒂斯在想些什么，继续道，“圣城的话，你应该比别西卜他们熟悉。” 听着路西法的话，阿斯蒙蒂斯垂下眼睑，慢慢起身:“圣城……变了很多……陛下请等我收拾一下。” “好。”路西法看着心情稍显低落阿斯蒙蒂斯，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开口，“阿斯，一个人如果永远沉默着逃避，伤口只会越来越深。” 阿斯蒙蒂斯的身影颤了颤，他专注地看向路西法的眸子:“那么，陛下的伤口愈合了吗？” “我无法让它们愈合，但我绝不会让它们加深，更不会被它们影响分毫。”路西法的黑眸里是一片沉静。 “我在外面等你。”路西法转身向外走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重新看向阿斯蒙蒂斯，“我刚刚和上次舞会里的美人在你的花园里约会。” 在换衣服的阿斯蒙蒂斯手一顿，不小心就把一颗扣子扣错了位，他叹息一声。 陛下，您知道吗？您这种秀恩爱的方式真的很幼稚耶。 走到宫殿外路西法凝视着一朵玫瑰发呆，黑玫瑰啊，真的是罪恶的花呢。 “陛下，”收拾妥当的阿斯蒙蒂斯走到路西法身后，轻轻叫了他一声，“您打算怎么去圣城。” “传送阵。”路西法收回目光，回答得干脆利落。 “嗯？”阿斯蒙蒂斯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黑色的倒六芒星法阵就出现在两人的脚下，眨眼之间两人就到达了耶路撒冷。 此时的耶路撒冷已经是黄昏时分，金色的夕阳将古老的巨石城墙染成一片绚烂，不知为何，路西法瞬间就想起一人的眼睛。 “阿斯。”路西法叫了一声身边的属下，在对方不明所以地看过来时，他勾起唇，漫不经心地道，“你说以我的条件，脚踏两只船的可能性有多大？” 阿斯蒙蒂斯整个人一僵，踏出的那只脚差点踩空，目光惊恐地看向路西法:“陛下愿意的话，多少都不是问题的……吧？” 路西法看着快要被他惊到失去颜色的阿斯蒙蒂斯，收敛了一些自己的恶趣味:“开玩笑的，我目前完全没有交往谈恋爱的打算。” 说着，路西法看着金色的光芒目光悠远，黑眸也镀上了金色，眼底却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我们走吧。”路西法沉下眼里的色彩，先一步踏入了围墙之中。 但是当他进入耶路撒冷之后，路西法就停下脚步，耶路撒冷的确变了很多，变到他现在是完全不认识的地步。 “陛下是要先去教堂吗？”路西法直接点名圣城，他的目的阿斯蒙蒂斯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路西法摇头：“啊，不用，我打算先看看。”直接去教堂也不能知道多少，看看耶路撒冷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才能清楚目前的天堂的影响力是什么程度。 军备很严，似乎这里很容易就出现□□，城中有不少的断壁残垣，路西法能辨认出其中一些还是从前有名的大教堂。 城中完好的教堂也不少，但是建筑风格迥异，冰冷地代表着三大宗教的对立。 真是可笑啊，明明信仰的是同一个神明，却偏偏要分成三个完全不同的教会，相互之间纷争不断。 举着信仰的旗帜，满足着自己的愿望，这就是人类的本质。 路西法突然停下脚步，沉默的看向前方，他问道身边的阿斯蒙蒂斯：“那里，以前是犹太第二圣殿对吧？” “是的。”阿斯蒙蒂斯顺着路西法的目光看过去，目露怜悯，“现在名为哭墙。” 路西法眨眨眼睛：“真是贴切的名字。” 坍塌的第二圣殿，只剩下了一段长墙，无数人围在那段残墙之前，将额头抵在墙上，低声地哀泣，亲吻那面长墙。 他们低声的哀诉传到路西法的耳里，无处可去的流亡之苦，无路可回的深切哀恸。 路西法忽然想起一段久远的记忆，微不足道，连他自己都疑惑他怎么还会记得。 几千年前最后的一次圣战，他的力量有些失控，因此毁去了不少天堂在人间的据点――各种各样的神殿。 犹太的第二圣殿就是在那时毁掉的，但是那时毁掉的圣地很多，唯独这里却让路西法印象深刻。 因为犹太人的那份决绝，仿佛离开这里他们便再无归宿之地。 在无数的、所谓坚贞的神父逃离自己所在的教堂时，只有这里，连普通的犹太信徒都不愿离去。 这让路西法不由自主地想起昔日初初堕天的自己。带着满心的仇恨和绝望，在地狱之门上刻下看似霸气，实则是斩断所有的的退路，让自己不能怯弱的长诗。 追溯期怯弱的来源，绝不是实力上的差异，从那时开始，唯一能赢过路西法的就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了。 那应该是一种不知归处，不知道前路何方的迷茫。路西菲尔从诞生之初就生活在天堂，神亲自对他说： “从即日起，路西菲尔替吾管理天堂的所有事物，为天国副君。” “路西，天堂将是你永远的归所。” 无欲无情的清冷神明，抚摸过路西菲尔的手是温暖的，他的声音是不输于春风的温柔。 从那时起，天堂便是路西菲尔认可的也是唯一的归处。 但是自从创世圣典那一天，路西菲尔被神明亲手从天堂打下，圣光羽翼被生生撕裂，菲尔的封号再也不存于世。 强大的路西法忽然就有了种怯弱，这是一种空茫，那是一个人转瞬之间离开了自己的故乡。回乡的路隐藏在迷雾里，迷雾里伏兵无数，你再也无法归去。 路西法在无尽黑暗之中，沉寂上七天七夜，在堕落的七天七夜中，除去越来越麻木的绝望，还有就是从此漂泊无依的迷茫。 这是路西法为数不多的脆弱，不过，随着时间缓缓过去，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都逐渐过去，这丝脆弱就消失了，地狱一点点成为路西法第二个归处。 这一刻，或许是信徒的祈祷太虔诚，苦者的哭声太悲切，黄昏的光芒太迷人，金银两色的眸忽然从路西法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那圣光之下高高在上的身影，那温柔如春风的声音。 路西法缓步上前，慢慢地，慢慢地将左手放上那段古旧的残墙，半闭上眼，又像是触电一样将手收回，握成拳头。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似乎触到了神明。 “陛下？”阿斯蒙蒂斯关切地看向路西法。 路西法回头看向他，晚霞的光模糊了他的神情：“阿斯。”你说神真的会回应他的信徒的祈祷吗？如果会的话为什么又要让他们在痛苦中挣扎这么多年？ 看着阿斯蒙蒂斯迷茫的神情，路西法突然止住了自己剩余的话语，他走到阿斯蒙蒂斯面前，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轻笑着说： “你真可爱。” 阿斯蒙蒂斯脸色一红，无奈的看向路西法，掩饰住眼中的哀伤，轻轻叹息：“陛下。” “看得差不多了，我们直接去基督教的大教堂吧。”路西法不再多看哭墙一眼。 阿斯蒙蒂斯识趣地接着他的话说下去：“那就去圣墓大教堂吧，请跟我来。” “圣墓教堂？”路西法皱起眉，“弥赛亚受难和复活的地点？” 阿斯蒙蒂斯点头，带着路西法在一座宏大的教堂前停了下来。教堂和圣城使用同样的石头砌成的，圆形的穹顶上有一个庄严的十字架。 脚步稍有停顿之后，路西法面不改色地跟着阿斯蒙蒂斯一起进入了教堂。 路西法兴致颇高地看着彩色玻璃做成的巴洛克式窗户，每一个厅室里精致又栩栩如生的雕像。 忽然，他目光一顿，看向前方不远处笑容温和的神父，那人有着耀眼的金发和温柔的蓝眸，面容俊美。 他手里拿着本厚重的圣经，耐心地解答这每一位信徒的问题，他的存在，就像是移动的光明之子。 ------------ 13.圣墓教堂 “呵，是这家伙啊……”路西法轻轻勾起唇，眼里涌动起一丝黑暗的情绪。 站在他身边的阿斯蒙蒂斯缓缓将手握成拳头，抿紧了唇，身体微微颤抖。 路西法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面上已经恢复了一派平静：“阿斯，你先在城里逛逛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阿斯蒙蒂斯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转身就离开了教堂，似乎半刻也不想多留。 这时，金发碧眼的神父已经和最后一位前来询问的教徒交谈完毕，抬起头四处张望，立刻就看见了人群中全身黑色的路西法。 就算不看他与众不同的长相和装束，仅凭他那神所创造的最完美的容颜和傲慢却优雅的气质就足以让人瞩目。 传教士抬脚像路西法走过去，而路西法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一样，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雕塑。 直到蓝眸的传教士走到面前，他才转过头，看起来相当勉强地施舍了一抹余光给他，连一贯的优雅都懒得伪装，把他对对方不待见表现得淋漓尽致。 传教士无语地抽抽嘴角，不过他倒也清楚对方为什么会这么不待见他，无奈地叹一口气，露出一个神棍气息十足的笑容，在普通人可谓是如沐春风。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路、西、法陛下。”传教士知道对方不可能纡尊来理他，所以主动地开了口，“近万年不见，您还是一如既往地优雅俊美，看起来毫无变化呢。” 路西法这时才懒洋洋地多给了对方一点关注，唇角勾起礼貌的弧度：“的确好久不见了，不过你也没有什么变化呢，拉斐尔。” “不论是外貌还是性格，心理还是行为。” “那么，请恕我冒昧，敢问您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拉斐尔丝毫不在乎路西法的态度，依旧保持着足够的礼仪。 拉斐尔毕竟是天堂的首席谈判官，以及――首席洗脑神棍。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路西法故意拉长了音调，笑意盈盈地盯着拉斐尔。 他等上一会儿见对方脸上没有出现什么有趣的表情，反而兴趣盎然地说完了最后三个字：“旅游啊。我们的圣城耶路撒冷可是人类的几大旅行圣地之一。” 听见路西法的回答，拉斐尔也是不可抑制地嘴角抽搐，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独自一人出来旅游，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有点失败啊。” “我怎么会是独自一人跑到这种约会圣地般的地方，当然是有人同行的啊。”路西法眉毛微微皱起，唇角的笑容却更加温柔亲和。 “有一个人和我同行，不过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要见到你就是了。” 听了这句话，拉斐尔笑容一僵，地狱里无论如何都不想见到他的那个人，只剩下阿斯蒙蒂斯了。 看着拉斐尔眼睛里的光芒有些黯淡，路西法的心情反而好上一些，唇角的笑容也稍微真实了点。 拉斐尔心神不稳，倒是有利于他收集情报。 “呐，拉斐尔，你既然还有这是不是跑到凡间当神棍的爱好，不过你就会到圣城这些地方吗？” 路西法看着拉斐尔的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始谈话。 “自然不是，只不过我离开天堂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要与天堂机密无关，拉斐尔都不介意告诉路西法。 路西法挑眉，拉斐尔这家伙似乎比以前坦诚直率了一些啊，因为已经休战？这家伙好像是比以前顺眼了。 路西法的语调就像是问候一位老朋友：“那你会不会顺道惩恶扬善？” “往人间跑的大恶魔又不多，作乱得更少，没必要我都不会管。”拉斐尔意识到了什么，笑容收敛了些。 路西法终于开始正眼看向拉斐尔，语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消极怠工？” “怎么会呢？我的业绩一向仅次于梅塔。”拉斐尔顿了顿，随后接着道，“说到消极怠工，您不是消极怠工了几千年吗？” 听完，路西法目露怜悯地叹了口气：“拉斐尔，你是不是忘了，我不需要业绩这种东西，更谈不上消极怠工，难道……神还需要来帮你们做事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拉斐尔还是从路西法的语气和神情中读出了真惨两个字。 “当然不需要。”被路西法反将一军，拉斐尔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既然您步入教堂，那么请问您是如何看待神的呢？” 拉斐尔等我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路西法一听到拉斐尔的话，他就知道拉斐尔想要坑他。 按理来说，无论是假意赞美神明，还是真的藐视神明，总会让路西法吃点暗亏。可是，有一种修辞手法叫做反语。 “对啊，神真的是仁慈宽容，伟大明理，温柔可亲至极。”别人怎么理解无所谓，反正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意思就好。 明明是赞美神的话语，拉斐尔觉得怎么就听得这么不舒服呢？他叹息一声：“那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唔……天堂和东方近来有什么联系没？”路西法眼底的黑暗涌动，静静地观察着拉斐尔的表情。 “天堂能和东方那边扯上什么关系？”涉及到天堂，拉斐尔的神情严肃了些。但双方似乎的确是没有什么关联，所以他并没有出现什么戒备的神色。 看到拉斐尔的样子，路西法基本可以确定答案，转过头不再理他，语调完全懒洋洋起来：“现在不是流行跨区域合作吗？我看看天堂有没有跟上世界潮流。” 拉斐尔嘴角抽搐，他怎么有种被用完就丢的错觉，最后他不着痕迹地翻了一个白眼：“祝您旅行愉快。” “谢谢。”随意地点点头，路西法转身就继续往里走去，慢悠悠地欣赏传说中圣子的死亡与重生之地。 等到拉斐尔已经不在出现在他的方圆几里时，他才转过身，不紧不慢地离开这里。 路西法找到在一座别墅前，目光悠远的阿斯蒙蒂斯，对着他温柔地微笑道：“久等了。” “没有。”阿斯蒙蒂斯摇摇头，收回目光，“陛下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不知道。”路西法却没有明确地给出答案，笑容里有些兴致勃勃。 阿斯蒙蒂斯微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到底要不要离开？最后他选择沉默不语，等待路西法自己给出答案。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打探天堂的情况，对此我现在基本是可以确定的，但是我又感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气息。” 路西法轻轻敲打自己的手背，慢慢地说道。 阿斯蒙蒂斯：“恶魔吗？” “也许。”路西法还是笑，眼神却开始严厉，“所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路西法虽然感到了这个“有意思”的气息，却没有找到气息的具体位置。他带着阿斯蒙蒂斯在耶路撒冷里乱转，看起来倒是还真有几分旅游的意思。 这个气息和高阶恶魔很像，但又参杂了其他的东西，路西法不由自主地想到当初切西亚的情况，那么这个家伙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而且不管是什么目的，“他”居然敢跑到圣城耶路撒冷里来，如果不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那路西法就必须怀疑，对方是在针对他了。 “唔……这是哪里？”路西法停了下来，看向身侧大理石雕刻顶带十字架的拱门里看似一望无际的漫漫长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苦路吧。”阿斯蒙蒂斯顺着路西法的目光看过去，“是在这里吗？”他也感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不太确定，不过这里的气息确实不太一样。”路西法皱起眉，这里实在不一样过头了。 最后他还是皱着眉走了进去。其实路西法非常不喜欢苦路这种地方，他很清楚在里面可以看见什么。 才走进第一步，就看到的是耶稣被判处死刑的壁画，在第二次创世圣典，神宣布自己创造了神子弥赛亚，创造了“天使之上的物种”――人类。 路西菲尔当时不愿意向神子弥赛亚下跪，被神定罪为傲慢，那件事，可以说是路西菲尔到路西法漫长的人生中，唯一一件可以真正伤害到他的事。 而最为可笑的是，当昔日的光耀晨星彻底被黑暗淹没后；地狱和天堂的圣战不断打响，为人间带来深重的灾难后。 在天堂身份高贵，一人之下的神子弥赛亚被神以历练之名，用耶稣的身份进入凡间，要求他为灾难中的人类带来救赎。 如果说是为了提高弥赛亚的声望，神的确达到了目的，可是过程未免太过于坎坷。 本来地狱的恶魔们是打算好好招待一下来到凡间的弥赛亚的，可是看到弥赛亚遭遇的一系列来自神明的“考验”： 遭遇自己的弟子背叛，被古老的贵族针对，被人民要求判处死刑还要带上十字架，复活后继续奔波劳累…… 这些事直接让恶魔们放弃做点什么的想法，神做的比他们想的厉害多了。这些事一度让地狱的大恶魔猜测弥赛亚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例如抢走神的女人等等。 昔日的天国副君路西菲尔突然被神降罪，罪名傲慢，而在他之后如日中天的神子弥赛亚，突然遭受非人历练。 神的想法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路西法曾经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直到有一天，路西法坐在自己的王座上表面上是思考人生，实则发呆时，他忽然醒悟，把答案归结为四个字――闲得无聊。 路西法目不斜视地在路上走着，心情没来由地越来越烦躁，许久不曾出现过的仇恨逐渐浮现。 突然，他的目光一凛，眼神冰冷至极：“呵，你们真的是越来越愚不可及了。” 随后飞快地展开结界，将周围都笼罩在结界里，阻断所有可以逃跑的路线。 同时快速的念起咒语，随着他的的声音消失，右前方有无数的地刺忽然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抹妖娆的身影。 “不过才几千年，切西亚你怎么就突然愚蠢到不可救药了呢？”路西法难得的没有露出他独有的假笑，而是神情和眼神同样冰冷，“你至少应该记得，我最讨厌不自量力的家伙妄图来控制我的情绪了。” 阿斯蒙蒂斯自觉站到路西法身后，为他防范所有可能的袭击。 切西亚猝不及防地被路西法突然出手弄出的黑色地刺刺伤，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流下，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路西法是真的很久都没有生过气了，之前无论是什么事他都抱着游戏的心态，基本没有认真动手。 而这次切西亚的举动是真的惹到他了，也可以说是完成了不得了的成就，只是代价会有些凄惨。 可怕的法术接二连三地往切西亚身上招呼，不过是转眼之间，切西亚就完全失去了行动力。 路西法确认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之后，走上前将切西亚封印切西亚所有的力量，原本她在的地方就只剩下一条细细的小蛇。 他将地上奄奄一息的小蛇拎起，直接扔掉身后阿斯蒙蒂斯的手上，不动声色的撤去结界。 在原地停上一小会儿，路西法终于有露出了他特有的笑容，声音却更加冰冷：“呵，原来……也不全是一些傻子啊。” 说完，路西法也不多解释什么，就头也不回的沿着这条狭长的道路往上走去，眼底是一片深沉的杀气。 ------------ 14.银发青年 看着路西法的背影，阿斯蒙蒂斯垂下眼睑，没有任何言语，沉默地跟上他的步伐，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顺着苦路一直走下去，到达了一座山的脚下，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橄榄树。 山中似乎有不少墓地，山的周围都是各式各样的教堂。 橄榄山吗？路西法对这里还是有些印象。耶稣死前一周所在的地方，也是象征着弥赛亚的时代开始的地方。 跑到这样的宗教圣地里，那个家伙是真的不怕死。定定地在这里站上一阵，路西法往山脚傍边的一个地方走去。 “这里是客西马尼园。”不需要路西法开口，阿斯蒙蒂斯很自觉地介绍起来。 “这里也是人类的榨油园，园里也种了不少橄榄树，用来榨油。不过橄榄树并不是这里的主要作物。” 路西法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缓步在客西马尼园里逛起来，这里是那个家伙气息最强的地方。 倒是有种他们已经布好陷阱，专门在引他前来的感觉。 “说作物可不太好听。”路西法低下头看着园中蓝色和紫色交错的小巧花朵。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语气也是惯常的慵懒。 “主要的植物，是迷迭香啊。” 这个园子里种满了迷迭香，空气中它们的香气浓郁至极，却又偏偏有着让人放松和冷静的作用。 阿斯蒙蒂斯没有再说话，默认了路西法的说法，从见到拉斐尔开始，他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准确的说，应该是心里非常凌乱，看着满园的迷迭香，他的心情反而更加低沉。 路西法记得，迷迭香所代表的含义似乎是记忆。路西法是个很少回想过去的人，因为他的记忆里很多东西，就算曾经那再美好，依旧会牵动他的伤口。 再者，他也认为回想过去，重温回忆这些事情完全没有意义。 可随着在这片浓郁的香气里站得越久，他的头脑越是清醒，过去的回忆也越加清晰。 路西法皱起眉，更加仔细地寻找那个家伙的踪迹。这里简直就像是明明拜拜地写出了“陷阱”两个大字。 但是客西马尼园很大，游客也不少，在外面感到得很清晰的气息，在园里瞬间就稀薄起来。而走来走去的人群更是将这抹气息冲得更淡。 终于找到一个人流很少的地方，路西法毫不犹豫地就走进那边，周围的确是空无一人。 他走上几步，转过古朴的假山，一个银发的身影突然就闯进了他的视野之中。 那个身影正俯下身，看着面前暗紫色的迷迭香，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迷迭香柔嫩细小的花瓣，及肩的银发被风吹得轻轻摇动。 路西法向着他走过去，他能感到对方确实只有普通人的气息，但是出现在这里，无论如何都非常可疑。 路西法的脚步故意没有放轻。对方听见他的脚步声，站直身看了过来。 他看见路西法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沉静安然得如同迷迭香特殊的香气。 随着路西法慢慢走近，本来安然地看着他的那个人视线不自觉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会儿。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后又飞速移开自己的视线，耳垂泛出浅淡的粉红色。 不过他这一系列动作很快，并没有让路西法察觉到什么异常。路西法走到他身边时，就看到他盯着之前拨弄的那株迷迭香发呆。 “你很喜欢这朵花吗？”路西法站在他的傍边，和他一起看着这朵花，柔声问到。 “没。”那个人垂下眼睑，却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并不是特别喜欢。” “这样啊，我看你盯着它了很久。”路西法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是个在他看来都会觉得很好看的年轻人，衣装朴实。而橄榄树上落下的斑斓阳光，让他的银发不是那么冰冷。 银发青年没有回答他，这的确是个不好进行下去的话题。 “银发是很少见到的呢，你是专门去染的吗？”路西法自然地换了话题，目光换到最开始吸引到他的银发上来。 对方摇头：“天生的。”完全没有多说一个字的意思。说完，终于愿意抬头和路西法对视。 随着他的动作，他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吊坠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看到对方颈上的十字架，路西法问道：“你是到来耶路撒冷朝圣的吗？” 这次对方沉默了，等到路西法人为他不会回答他时，对方却又开口回答了他：“是为了见一个人。” 路西法很识趣地没有问那个人是谁，而是认真地看着他的十字架，那上面没有受难的耶稣。 他无意义的笑笑，最近他总是遇到一些从长相到身份都完全不同，却让他觉得很像的人。 “我还是自作主张地把你看成朝圣者好了。”路西法微笑着看着他，银发青年没有否认，路西法就当他默认了，接着他才说出后面的话，“那么你是这么看待神的呢？” “……”银发青年还是沉默着，他的思维就像是永远都要慢很久，过了一阵他才回答道，“我们的神，是一位很任性的神明。” “他总是自作主张很多事，不提前告知任何人，他明知道结果不会让任何人感到高兴，但他依旧去做了，而且也不会后悔。” 说到最后，银发青年移开了和路西法对视的目光。 神知道结果，但不会知道自己真的到那个时候的心情，可即使如此神也不会后悔，因为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和方法。 路西法听完青年的话，惊讶了一瞬，仔细地打量青年的神情。最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神的确很任性。不过，我还是初次听见有人这样评价神明呢。” “你真的是神的信徒吗？” 说到最后，路西法的声音变得很温柔，却反而让人无法感知到其中的情绪。 银发青年重新的路西法对视，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眼里还是一片安然的沉静。 这次他倒是没有让路西法等待太久：“我本来就没有承认过我是神的信徒，前来这里朝圣的人心中神圣的存在也不都是神明。” 意外地坦诚呢，这个青年。堕天后的路西法擅长谎言，但他依旧是喜欢坦诚的人。 路西法很识趣地没有深究青年透露出的任何信息。虽然青年依旧可疑，不过路西法基本可以排除他作为那个暗中作怪的家伙的嫌疑。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青年的身影在路西法的眼里越来越模糊，却越来越牵动路西法的心弦。 一种奇异的，诱人的魅惑感从银发青年的身上蔓延出来，撩动着路西法心底沉睡已久的欲望。 燥热感在不知不觉间蔓延至路西法的全身，他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周围迷迭香浓郁的香气却没有了镇定安神的作用，反而让路西法的感情更加混乱。 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周围的所有都不再清晰起来，现实与记忆缓缓地交替混乱，万物似乎都扭曲起来。 路西法察觉到了不正常，但已经为时已晚，在电光火石之间，客西马尼园的所有都变了。 长着金色果实的树木，开满各色鲜花的草地，还有随处可见的珍宝。路西法抬首可以看见修筑得精美至极的圣殿。 圣殿巨大的柱子上攀爬着翠绿的藤蔓，圣殿前代表着信仰的喷泉喷涌着金色的信仰之泉。 伊甸园。 当然，路西法更加清楚，这里只是一个幻境。路西法堕天之前，起军反叛时，因为当时的愤怒，直接打断了伊甸园圣殿的柱子，打破了信仰之泉的水池。 而这里这一切都是完好的，完全没有国改变的样子，很明显，这是路西法记忆里的伊甸园。 路西法警惕地看着四周，此时他身体里莫名奇妙的燥热依旧没有冷却下来，那股被激起来的欲望也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用力将之收敛起来，将所有的欲望压抑下去，尽量让自己的外表表现不出任何差错。 缓步在这个虚幻的伊甸园里走着，路西法思考着这个幻境出现的原因。 无意间他低下头，身后的发丝滑倒眼前，浅色的金发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路西法脚步顿住了，看到长到自己脚踝的白色长袍，路西法露出讽刺地笑容，现在的他，是“路西菲尔”。 很好，那个自作聪明的蠢货，又多加了一条必死无疑的罪状。 走过几个拐角，路西法看见那个银发青年的身影，他的头发似乎更长了一些，刚好到他的腰间。 他站在一颗苹果树下，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苹果。在繁茂的树叶之间，一段细长的树枝上还盘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 “小心点，不要被树上掉下来的苹果砸到了。”路西法看见那个人看着苹果树出神，忍不住出声调笑道。 “啊，好的。”听见路西法的声音，那个青年立刻就听话地往旁边站去，同时转头过来看向路西法。 青年的面容变得模糊不已，只有那头银色的长发看起来清晰。 可奇怪的是，明明看不清楚样貌，明明对方不知是敌是友，但就是对方的一句言语，就撩动得路西法的欲望更加激烈。 停顿半刻，路西法迈出脚步，向着银发的青年走了过去。 ------------ 15.曼陀罗华 随着慢慢走进，青年的容颜却越加模糊，连身形都开始不太清晰，路西法在对方面前停下，笑容温和地询问道：“你还好吗？” 青年没有回话，而是定定地看着路西法。路西法也不在意，他也不知道对方眼里看到的是什么样的景象。 “我没事。”青年收回目光，声音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他又看向旁边的苹果树，“这里是……” “幻境。”路西法没有过多解释，也完全没有详谈这里的打算。 青年没有露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当然，也可能是他露出来了而路西法看不清晰。 “小心一点。”路西法依旧笑得很温和，“这里可不是什么友善的地方。” 说完他主动上前拉起对方的手，对方的皮肤温凉，到还是在正常人的体温范围之内。 “跟着我走。”路西法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地温柔可靠，带着青年在这个伊甸园里行走。 青年被突然抓住，愣了一下，并没有挣扎，乖乖地让路西法牵着，不紧不慢地跟在他的后面。 路西法借由身体的接触，不着痕迹地探索着青年的情况，但一切都表明对方确实是个普通人。 与此同时，那份汹涌的躁动和欲望也稍微冷却。就算是难以察觉这莫名奇妙的感觉的来源，路西法也知道了，是情.欲。 那个家伙在布下幻境的同时，还偷偷摸摸地挑起了路西法的情.欲。更巧合的是，与路西法同行的刚好是的阿斯蒙蒂斯，此时的他又恰巧不见踪迹。 暗中作怪的那个家伙，在弄出陷阱的同时还不忘挑拨离间。 它之前还安排切西亚在苦路上打乱他的情绪，挑起他的仇恨，到这里来后又借助迷迭香的特性引出他过往的记忆。 现在又弄出伊甸园的幻境，还挑起他的□□。路西法开始好奇，那个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最开始让饕餮吞噬王级恶魔，动手脚瞒过了别西卜和萨麦尔，却故意让他发现。 地狱中策反了不少强力的存在，还让艾利欧格与路西法正面交锋。 单看这些，对方必然是存于地狱且妄图篡位。可现在对方又不断挑起路西法各种负面的情绪和记忆，加深他对天堂的敌意。 想到这里，路西法顿了一下，这两者似乎并不冲突。挑拨地狱与天堂的关系，再次揭起圣战，削弱双方的实力，更方便对方夺权。 更甚者……对方的目的不止于此。 因为有能耐策反那么多在地狱中排得上号的恶魔的人实在是屈指可数。再加上之前切西亚奇怪增加的力量和那个莫名其妙的声音，路西法大概能猜到那个家伙是谁了。 虽然的确有些不可思议，但那确实是最符合实际的。 路西法感到手里拉着的那只手不自然地挣扎了一下，才忽然回神来，他低头看去，那雪白的手腕上已经印上一丝红痕。 “抱歉。”路西法立刻放开手，但同时只冷却了一点的欲望又开始强烈起来。 他立刻皱起眉，全力把那份欲望压制下去，这种程度，已经可以影响到路西法实力了。 看向面前面容模糊的人，路西法有些不解。一般情况下，要引起人的情.欲，不是让对方眼前的人变成绝世美人，那就是让那个人变成对方喜欢的人。 可是在路西法面前的人却变得面容模糊。难道是因为路西法见过的美人太多，那个暗中的敌人不知道该让路西法看到的人变成什么样子？ 至于喜欢的人，更是……突然，路西法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都是一怔。 喜欢的人。 路西法重新审视起面前的这个似乎被一层迷雾包裹起来的身影，目光兀地深邃起来，连一贯的假笑都消失在了他的脸上。 心悦的人啊。 这还真是讽刺至极。路西法垂下眼睑，转过身不再去多看银发青年一眼。也停下了漫无边际的想法，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解除这个幻境上。 破除幻境需要先找到幻境的构造点，那里凝聚了幻境支持幻境的所有力量，毁掉那里，基本就可以破除这个幻境。 借由一个人回忆里的场景来布置幻境，那么构造点肯定是这段回忆里最深刻最重要的地方。 暗中的人制造的幻境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地就随机选择一个场景来困住路西法，所以既然选择了伊甸园就必然有所依据。 发生在伊甸园里和路西菲尔有关的事情很多，比如：路西菲尔养在伊甸园里特殊的宠物；路西菲尔心血来潮做出的装饰。 再有，那一天路西菲尔在伊甸园里与上帝刚刚创造的亚当在圣殿的门柱旁相遇。 如果没有之前的一番胡思乱想，路西法大概就会肯定是最后一个猜测，选择毁掉那根门柱。 而现在，路西法更想相信自己内心的那个想法，尽管那个想法实在是天真而又讽刺。 伊甸园里和那个人有关的记忆一共有两段，第一段的内容实在是没有什么重要的意义，重点实在第二段。 那是一段非常久远的记忆。 那时的伊甸园刚刚建成没有多久，伊甸园里的很多东西都没有完善，当时的伊甸园就是个看起来挺美的空园子。 神说他把伊甸园留给路西菲尔供他小憩，路西菲尔可以凭着自己的爱好装饰伊甸园。 有一次路西菲尔追杀逃跑的恶魔时，一路追逐到了地狱之门前方。 地狱之门内外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景色。门内开满了猩红的曼珠沙华，像是在低语着引人堕落，而门外开满了雪白的曼陀罗华，似是寄语着天堂的福音。 当时，路西菲尔爱上了那雪白的花朵，他将其中一株带回天堂，种在伊甸园中。 奇怪的是，这明明和天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花朵，却无法在伊甸园里存活。 路西菲尔为了这朵花专门在伊甸园里开辟一处特殊之地，可无论他怎样细心地栽培，那朵花也无法存活。 后来，路西菲尔也陆续从那里带回不少花朵，它们都没有存活存活下来，无一例外。 他也怀疑过曼珠沙华和曼陀罗华是双生花，也曾两种花共同栽种过，但它们最后一起枯萎了。 再后来路西菲尔实在是无可奈何，从地狱之门前面带回一株曼陀罗华后，决定做最后一次尝试。 这次，路西菲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认真，花费大量的时间与精力在那上面，结果却依旧是失败了，花朵还是日益枯萎。 后来有一天，路西菲尔那朵花必然是撑不过那最后一天了，他放下所有的公务，决定去陪着那朵花走完最后一程。 午时，路西菲尔不小心睡着了。又在一片温柔的圣光中醒来。他看见沐浴在圣光中的神明站在他的面前，神的脚边，那朵快要枯萎的曼陀罗华正开得明媚至极。 “吾神……”刚刚醒来的路西菲尔声音慵懒，懒洋洋地不愿意起身行礼。 神转过身看着睡眼惺忪的路西菲尔，没有计较他的失礼，而是伸手轻轻抚摸过他的金发，声音温和： “此后，这朵花将以最美的姿态永远盛开在伊甸园里。” 那是神唯一一次进入自己创造的伊甸园。 “跟着我，不要走丢了。”路西法没有回头，只是尽量语气温和地与身后的人说话，也不等对方回答，径直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今天遭遇的一系列情绪袭击，实在让路西法没办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刚才那几乎快要忘记的那段记忆，让路西法的内心更加混乱。 以前的炽天使长路西菲尔不知道，但是堕天后的地狱之主路西法知道。曼陀罗华之所以无法在天堂成活，是因为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一样，都是靠黑暗之力生存的。 最厌恶黑暗的神明，因为路西菲尔一个可有可无的愿望，将黑暗之力引到了天堂里极为神圣的地方。 也是因此，才催生了引诱亚当吃下苹果的毒蛇切西亚。 现在，路西法真的是越来越不懂神明到底在想些什么了。他突然想起之前青年的话：神很任性。 也只能这样解释吧，他信仰过一位极其任性的神明。 路西法的脚步有些急促，很快他就到达了之前他专门为那株曼陀罗华专门开辟出的位置。 令他惊讶的是，这里已经不是那孤单的一朵花了，这里已经变成白色的花海，开着数不清的曼陀罗华。 路西法很快就冷静下来，本来幻境就不可能和记忆一模一样，而这里是幻境的构造点，自然会设有保护效果。 但是路西法的记忆里只有一朵曼陀罗华，所以要破坏构造点的话，就必须找出那朵花才行。 这里的花都长得一模一样，凭借记忆中的样子根本不可能找到，但是路西法知道那朵花的特殊之处。 只有黑暗之力才能让曼陀罗华在天堂里存活，而神明又不可能让路西菲尔察觉到这些，于是他针对那朵花布下了特殊的结界。 那个结界使用的是特别的神独有的力量形成的。路西法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也他确实对那份力量无比熟悉。 路西法在原地站上一阵，目光扫过那片一望无际的花海。兀地，他将目光停下，直接就向着一朵花走去。 ------------ 16.破除幻境 银发青年一直听话地跟在路西法的身后，现在看到路西法走进了曼陀罗华的花海中，也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进去。 路西法察觉到青年的动作，稍作犹豫之后，并没有阻止。 最后，他们在花海里靠左的一朵花前停下，路西法蹲下身，用手指在花朵周围画上一圈之后完成确认，才又站起身来。 路西法将黑暗之力聚集在手里，最后化作一把长剑，他拿着它向那朵花刺去。 而那朵花被刺中之后，却并没有消失，只是轻轻摇曳。随着那朵花的摇曳，它的花瓣也在摇晃，恍惚间那朵花的花瓣如同在旋转一般。 看着那朵不断摇曳的花，路西法皱起眉，等到他终于移开目光，周围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暗。 死寂。 就连时间的变化也完全无法察觉。路西法等上了不知道多久，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终于有了零零闪闪的光芒。 它们星星点点地分散在黑暗里，却又好像是围绕着什么。路西法仔细观察之后，可以确定，它们的确围着一个中心。 路西法向着那里走去，距离在这片黑暗中也变得模糊，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就仿佛除开视觉之外，他失去了其他所有的感知。 可是就当路西法马上就要接近光源的时候，周围又开始暗淡下来，不少白色的光点都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吞噬。 他皱着眉向着那些光点看去。现在的光点因为外围的光芒已经要被黑暗吞噬殆尽，路西法得以看清，那是无数洁白的羽毛。 路西法在原地顿住，再迈不开步伐。他知道这里是哪了，地狱最深处的深渊，路西菲尔的葬身之地，路西法的诞生之所。 现在，应该是路西菲尔被神打下天堂，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做最后的挣扎。 这里的光源，就是彼时的光耀晨星。就算重伤，也依旧可以照亮这无尽的深渊。 路西法却是不想再向光源靠近一步，路西法比谁都要清楚地知道这时的他到底是狼狈到了何种地步。 虽然他并没有看过自己堕天时的样子，但是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从翅膀根部，从胸口处，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还有一点点被染成黑色的金发和眼睛。 路西法站在原地，看着仍然漂浮在空中的白色羽毛。它们坚强地挣扎着，就算裹在外围的圣光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它们依旧保持着纯白。 这些羽毛还真是坚韧。路西法薄凉地在心里嘲笑着自己，百无聊赖地等着自己完全堕天。 路西法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因为花费太多的力气去压制那份欲望，所以导致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打破幻境的构造点。 而那个攻击又触动了够造点的自我守护的机制，现在他进入了幻境中的幻境。 但是这个幻境只是被迫临时触发，没有经历过精心构建。所以这个幻境只能截取一段能够扰乱路西法心神的记忆，以试图来对他造成精神上的伤害。 只要等到这段记忆结束，路西法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堕天这段记忆的确是让路西法颇为不爽的一环，但是对于现在的路西法也不算什么。 就在路西法在心里默默嘲讽这个幻境主人没眼色的时候，无边的死寂里却突然出现一个悠远的声音。 『神在看着，七天七夜。』 当这道声音落下，周围的羽毛像是突然受到极为猛烈的攻击，全部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又在一瞬之间，全部直接变成黑色。 而站在黑暗之中的路西法深不见底的眼里也翻涌起黑色的巨浪，他彻底放弃天堂的原因，他居然忘了。 路西法知道，要是在这个幻境里动手，不仅在会这里困得更久，还会对自己的精神造成一定伤害。 但他依旧忍耐不住，也不想忍耐，那个家伙成功碰到了他的底线。路西法凝聚起黑暗之力，无目的地攻击了黑暗里的一个地方。 有些特殊的法术攻击，在攻击到里幻境时，幻境的制造者也会受到一定的伤害。 不过，这就是个两败俱伤的法子。 攻击完之后，一刹间的精神撕裂让路西法晃了晃，但他很快站稳，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同时，他成功地让这个幻境存在的时间变长了，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路西法也不知道。 反正从里面是无法破解的。就在这时，路西法听见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和就不曾听见的称呼。 “路西。” 周围的黑暗就如同玻璃一样产生了裂痕，然后，节节碎裂。 等路西法视野里的景色再次清晰起来，就看见自己依旧是在那片白色的曼陀罗华花花海中，所有的花朵都在轻轻舞动。 抬起头，一眼就可以看到面前的银发青年，对方的面容似乎清晰了些。至少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对方眼底深处，隐藏得不是很好的担忧。 刚才，是幻听吗？路西法看着对方，忽然有一个有趣的想法，且如同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对方到底是不是神又怎样呢？至少在这个幻境之中，银发青年所代表的，在路西法眼里的，就是那至高无上的什么。 而现在，路西法非常地，非常地想，渎神。 他上前两步，直接将青年拉进自己的怀中，不轻不重地拥抱住他，露出一个邪肆的笑容。 路西法附身在青年的耳边温柔地道：“这里有人对我用了催.情的把戏，我没办法专心使用法力。所以，为了我们可以出去，我就冒犯了。” 他清浅的呼吸，将对方的银发吹得微微晃动，耳尖也泛出粉红。 说完，路西法直接抬起青年的下颚，准确地印上了对方的唇。 于此同时，路西法身上的燥热也的确减轻了很多。他顺势再次凝聚出黑色的长剑，揽着青年的腰往自己怀中带了带，然后一剑将那朵曼陀罗华刺碎。 周围的景色扭曲起来，路西法收起黑暗之力，将那只手放到青年的后脑勺，在一片混乱中加深了这个吻。 等周围的场景都恢复如常后，路西法放开了青年。迷迭香的浓郁香气，再次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眼前青年的容颜重新清晰起来，他浅色的双唇变得有些红润，上面残留的水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刚才冒犯了。”路西法对着青年笑得温和有礼。 青年抿起唇，眼带责怪地看向路西法，拿出手帕擦干唇上的水色，垂下眼： “那……需要……将舌头……伸进来吗？” 他说得越到后面声音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消声，要不是听的人是路西法，基本是听不见他的说的什么。 “那样，效果更好一点。”路西法对着他微笑，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嘴唇。 青年听闻，立刻抬起头瞪向路西法，轻咬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这时，路西法却对着他安抚的笑笑，转头看向站到较远处的阿斯蒙蒂斯。 路西法向着他走过去，阿斯蒙蒂斯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依旧目视远方。路西法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轻声唤出他的名字。 阿斯蒙蒂斯才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整个人颤了一下，立刻转过身看向路西法。这时，红色的鲜血慢慢从阿斯蒙蒂斯的另一边肩膀渗出，染红了他的衣服，他的目光里是沉默的忧伤。 “在幻境里受伤了？”路西法看着阿斯蒙蒂斯的肩膀。 阿斯蒙蒂斯点点头，彻底回神，看向路西法时，忽然一惊：“陛下？！抱歉，我失职了。” 随着阿斯蒙蒂斯的声音落下，从幻境出现开始就存在着的燥热感慢慢自然地平息下来。 “啊，没事，是我的疏忽。”路西法安慰地笑笑，“但你总需要将功补过一下。” 阿斯蒙蒂斯点点头，目光在很快就锁定到某个地点。之前他心不在焉，的确没怎么察觉到这个人的小动作，但是现在，那个家伙自然是瞒不住他。 他毫不犹豫地就向着那里发动攻击，随着一声轰鸣，那里的空气扭曲之后，一个妖娆的人就出现在那里。 随着阿斯蒙蒂斯动手，路西法就布下了结界，却完全没有插手帮忙的意思，反而慢悠悠地走到银发青年的身边。 别看阿斯蒙蒂斯永远表现得像一个忧郁的文艺青年，但实际上他平时的爱好可是和身为地狱一霸的萨麦尔越架啊。 所以打架这件事，路西法完全就不可能担心阿斯蒙蒂斯。 不过……路西法抬头看向阿斯蒙蒂斯的对手，实际上他是能猜到对方是谁的，但是他却迟迟没有下定论。 西迪身为掌管欲望的魔神，自然是有着能够挑起一个人欲望和热情的能力，但西迪的能力很单一，他可不会使用幻境。 而出现在这里的只有西迪，那必然还有一个家伙隐藏在暗地里。路西法突然想起，上次贝希摩斯的演唱会里，帮助艾力欧格加强他对人心的控制能力的那个人。 既能魅惑人心，又能布置幻境，还是东方的存在。那东方到底是有什么妖怪，会有这样强大的能力呢？ 路西法低头沉思着，也警惕着四周，将银发青年好好护住。同时还探索着隐藏在暗处的那个人的气息。 不过这次那个人隐藏得很好，就连路西法一时也无法找到。 阿斯蒙蒂斯的战斗力到确实是不容质疑，他很快就结束了战斗，捉住西迪。 可就在这时，路西法布下的结界却遭到了来自外部的袭击。 ------------ 17.不知 路西法的结界是随手布下的，主要是不让内部的人逃走，顺便防止人类进来添乱。 所以一旦受到来自外部的强烈攻击，结界根本无法支撑多久，所以结界很快就开始碎裂。 最后，结界终于破开了一个洞，金发碧眼的炽天使从天而降。 但是路西法却没有给他任何多余的关注，因为他感到了那个藏在暗处的家伙的气息。对方显然是想趁机逃跑。 路西法正想出手，可那个家伙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不过瞬息，他的气息就消失在路西法的感知范围之内。 这时，路西法才转过头来看向半路杀出的拉斐尔，对着他露出极为和善的笑容：“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呢，我亲爱的拉斐尔。” 拉斐尔看着路西法的表情，不明所以地背后一凉，他咽了咽口水，斟酌之后开口道：“我感到这里有很强的黑暗之力，就过来看看。” “呵。”在他身后的阿斯蒙蒂斯发出一声冷笑，冷冰冰地瞪他一眼，说出口的话语犀利，“就算再过上几万年，你还是除了会说点话之外就一无是处。” 说完，他不再将眼神停留在拉斐尔身上半秒，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鸷的气息。被阿斯蒙蒂斯抓住的西迪看见他的表情，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 “阿斯……”拉斐尔看向阿斯蒙蒂斯，眼神欲言又止。 最后，他还是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路西法，顶着路西法让人胆寒的笑容，坚强地回他以温和的微笑。 拉斐尔看看周围，还是选择询问路西法：“您也许应该解释一下，圣城里出现黑暗之力的原因。” “原因？”路西法挑眉，表情也没怎么变化，但拉斐尔就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嘲讽的意味，果然，“你们这些所谓的炽天使太废物了。” 拉斐尔嘴角抽搐，勉强维持住自己的笑容：“可是这黑暗之力的来源似乎是您呐。” 路西法直接懒得再做掩饰，脸上的笑容彻底变得嘲讽：“是我啊，要不是我出手，大概你们的圣城里还能有不少不怀好意的高级恶魔安居乐业。” “这不可能。”拉斐尔直接脱口而出，“高阶恶魔没事都不会跑来圣城，圣城的信仰之力会让他们非常难受。”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是和我一样过来旅游的啊。”那个家伙跑走这件事，本来就让路西法心情很不好，而拉斐尔的思维有始终不和他在同一条线上，对于应付拉斐尔这件事他越来越不耐烦。 你真的是来旅游的吗？拉斐尔看到路西法表情，识趣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拉斐尔当然也知道高级恶魔不可能跑到圣城来旅游，必然是会有所目的，但是他也不可能就相信路西法所说的话。 路西法看见拉斐尔的表情，基本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已经完全懒得再理拉斐尔了。路西法转过身，看向银发青年，直接无视拉斐尔的存在。 阿斯蒙蒂斯也低头收拾刚刚抓到的西迪，同样把拉斐尔当做空气。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拉斐尔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看路西法，又看看阿斯蒙蒂斯，他基本知道自己闯祸了，他肯定破坏了路西法要办的事。 从幻境里出来就保持沉默的银发青年实在是对拉斐尔可怜兮兮的样子看不下去了，无奈地叹息一声，和路西法对视：“刚刚那个幻境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的确是个很精妙的幻境。”路西法对着青年安慰地笑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不过你不用担心，已经解决了。” 幻境？拉斐尔眨眨眼，据他所知，西迪并不擅长幻境，更别说能把路西法困住的幻境。 拉斐尔忽然想起刚刚到来时一闪而过的第六个人的气息，原来那不是幻觉的吗？ 也就是说，他打破结界，放跑了一个妄想暗算路西法的人。现在，他知道路西法为什么会有那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笑容了。 同时，拉斐尔也知道，现在他留在这里越久，就会死得越惨，脑子终于转过弯的拉斐尔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这件事，我会向米迦勒殿下禀告的，到时候到底会怎么处理，我再来告诉您。” “米迦勒？”路西法听见拉斐尔提起自己以前的那个不着调的副官，终于施舍给他一抹余光，只是其中饱含同情，“你告诉他还不如告诉加百列和梅塔。” “啊哈哈。”拉斐尔尴尬地笑笑，他也知道路西法堕天前米迦勒有多不靠谱，“总之，要等我向上禀告之后再做判定。” “那你还不滚吗？”阿斯蒙蒂斯打断拉斐尔的话，冷漠地看向他。 拉斐尔受伤地看向阿斯蒙蒂斯，眼神可怜兮兮的：“阿斯……你以前都不会爆粗口的。” 阿斯蒙蒂斯：“呵呵。” “那个……”拉斐尔收回目光，看向被路西法挡住的人，“他，怎么办？” “啊，他啊。”路西法笑眯眯地回视拉斐尔，“他和我去约会。” 拉斐尔露出一个被雷劈了的表情，惊恐地看向银发青年，却看见对方淡然至极，惊恐慢慢转化为钦佩。 话已至此，拉斐尔也知道他不应该再留下去了，只好无奈地摸摸鼻子，转身离开。 看见拉斐尔终于走了，路西法看向阿斯蒙蒂斯：“你先把他带回去吧，阿斯。” 阿斯蒙蒂斯点点头，也不多问什么，拎起已经被他打晕的西迪，转身离开。 见所有的人都走了，青年抬起头看向路西法，目光里满是询问。但他心里知道，这次他暴露的是真的太多，可他不能对幻境里那个状态的路西视而不见。 “你想去哪些地方逛逛？”沐浴在青年疑惑的目光中，路西法依旧谈笑自若。 “你……”青年张开嘴的一瞬间，路西法伸出食指按在他的唇上，打断了他的话。 路西法对着他眨眨眼，笑容里有些青年人的狡黠：“你接下来，是和我一起去约会。” 被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路西法放下自己的手指，继续用无比温柔的声音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是我不会问你任何事。” “即便你知道我已有所猜测，也不要说。因为，有些事情一旦说了，就无法再继续保持原状。” “答应我，我们彼此都一无所知，好吗？” 银发青年怔怔地看着路西法的笑容，半晌，他垂下眼睑，轻轻地应道：“好。” 路西法听见他的回答，温和的笑容多上几分真实，深沉的黑眸中多了几分温柔。 “那我们去约会吧。” 路西法拉起青年的手，带着他在这个园子里逛起来，看着这里的迷迭香和橄榄树。 然后他又将青年拉上橄榄山，看看橄榄山上的墓地。他们又去了周围的教堂，看教堂里华美的装修，信徒虔诚的祷告。 他们又踏过耶路撒冷的大街小巷，走过这里的每一处神圣和残败景象。 他们的确实是在约会，路西法参考着周围看见的每一对情侣的举动，温柔地为身边的人带来不经意间的浪漫。 路西法可能是这个世界最好的情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任何人在他的温柔里溺毙。 等两人玩得差不多，坐在餐馆里休息时，耶路撒冷已经是漫天的繁星闪烁，蓝色的夜幕中点缀着耀眼的钻石。 等到终于坐下，得到足够的闲暇时，两人反而相对无言，只有餐馆里演奏的小提琴曲回荡在两人中间。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菜，双方间的气氛却丝毫不显沉寂。路西法仔细地为青年布着饭菜，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乖巧地吃下去。 从提出约会的那一刻开始，路西法就知道那时的自己很不对劲。要具体说哪里不对，从他的表现上也看不出来，但是路西法自己却是知道的。这件事他过于冲动。 但是这次他忽然什么都不想去在乎，历尽痛苦的堕天成为路西法之后，无拘无束的自由是难得的好处。 从在客西马尼园相遇开始，种种的迹象都在告诉路西法他面前的这个青年很不简单，可是路西法就是想要任性这一次。 今天的各种经历实在是太过纷杂混乱，虽然没有一件事对路西法造成实际上的伤害，但却的确是把他的内心挑拨得乱无章法，让他在做事之前根本就懒得再去考虑再三。 尤其是，关于神的。无论是自堕天开始的仇恨埋怨，还是曾经的尊敬崇拜，甚至是那种讽刺的禁忌，全部都在他的心里涌动。 而在无尽的黑暗中，那一声似真似幻的路西，让在路西法乱做一团的情绪里，把最可笑的那丝情绪牵扯出来，占据了所有情绪的上峰。 在这样的推动之下，路西法突然就想任性这次。于是他告诉全程不怎么在线的拉斐尔，他们要约会。 他第一次在缺乏考虑的情况下，做出那样冲动的决定。只是现在看来，这个决定似乎还不赖。 而在这同时，路西法也知道这必然会是他唯一一次的任性了。现在他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遇见过这种情况的他，绝不会再次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像这样任凭不合理的情绪占据上峰，做出不理智的决定，路西法绝对不会让它出现下一次了。在此之后，路西法依旧是与神为敌的地狱君主。 ------------ 18.星空 等到小提琴一曲终了，路西法和银发青年正好结束晚餐。 “还有什么想玩的吗？”路西法单手托腮，温柔地问眼前的人。 青年用手巾擦着嘴，静静地想上一会儿，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的话，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路西法接着问到。 青年继续摇头，但这次他开口说话了：“你不会想去那里。” 听了青年的话，路西法失笑，无奈地摇摇头：“这么扫兴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吗？” 青年的目光闪了闪，不再说话。 路西法轻叹一声，站起身来，重新对着青年露出温柔的笑容：“那就再陪我最后一点时间吧。” “好。”青年也站起身来。 路西法结账后，带着青年往一个极为偏僻的方向走去。青年也不多问，乖巧地跟在路西法的后面。 最后，他们到了一处空旷无比的地方。这里也是城内，但神奇的是，这里什么建筑也没有，只有棕黄色的大理石地板，和稍显残缺的城墙。 “这里居然还在啊。”而且还一点都没变。路西法看着周围，语气里满是感慨。 昔日的路西菲尔很喜欢来这里，他在这里祈祷的次数甚至不亚于小圣堂。 至于原因…… 路西法抬头往天空里看去，嘴角上扬，这里真的是完全没有改变。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青年，黑色的眸子里有揉碎的星光，他对着天空中一个地方抬抬下巴，好奇地等着青年的反应。 银发青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瞳孔微微睁大。从这里看过去，就刚好可以看见大圣堂极为模糊的轮廓。 他眨眨眼睛，掩饰住自己眼里的惊讶，看向路西法：“那里是？” “这世界上最高的地方。”路西法配合地回答道，“这片夜空，很美吧？” “嗯。”青年轻声应道。 路西法温柔地笑着，向青年走过去，在他面前只有一步时停下，对着他伸出手。 青年看看路西法伸出的手，又看看他温和的浅笑，沉默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里。 等青年将手在路西法的手心里放稳，路西法立刻将之握住，顺势一拉，把青年拉进自己怀里。 他将另一只手搭在青年肩上，看着对方眼里的光，他低下头，轻柔而郑重地吻上他的额头。 “晚安。”路西法将自己的唇移开，轻轻把青年的银发梳到脑后，“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再见。”青年感受着路西法无懈可击的温柔，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 路西法轻轻闭上眼，又缓缓睁开，重新和那双眼睛对视，柔声道：“再见。” 路西法回到地狱，脸上温柔的笑容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从艾利欧格到西迪，七十二魔神里已经有两个人叛变了。 路西法皱起眉，心下略有烦躁。 现在他还不能借此直接撕开那层平和的假象，可他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下去。 路西法回到自己的宫殿，传音将阿加雷斯叫来。 “巴尔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吗？”路西法刚才没有在地狱里感到巴尔的踪迹。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阿加雷斯，手指轻轻敲着椅臂。 “没有呢。”阿加雷斯微笑着，“大抵今天就要回来了。” 路西法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阿加雷斯，你最近见到过西迪吗？” “也没有呢，也许又去哪里祸害人家小姑娘了吧。”阿加雷斯眨眨眼睛，微笑不变。 路西法停下敲击椅臂的手指，目光有些冰冷：“我认为，很多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了，你也不要一昧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阿加雷斯依旧是微笑着：“可是陛下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是吗？”路西法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突然，他挑挑眉，“啊，巴尔回来了。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应该不会一无所知。” 话落，路西法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依旧冰冷。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越来越超出的他容忍范围了。 被路西法冰冷的目光看着，阿加雷斯的微笑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他就像拥有一张永远微笑的假面。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偌大的宫殿彻底寂静下来，直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着噼里啪啦的雷电声响起。 同时，还有那相当刺耳的嗓音： “陛下，我可是才回到地狱，连凳子都没能坐上一下。” “那你过来坐到地上我也不介意。”路西法看向声音的来源，某个暗紫色头发的家伙脸上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样子。 那个家伙咋咋呼呼地走到路西法面前：“不用了，您宫殿的地板都几千年没有刷过了。” “噗。”一直礼貌微笑的阿加雷斯忍不住笑出声来。 “咦，阿加你怎么也在？”巴尔就像才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青年，眼神里还有几分惊讶。 阿加雷斯收敛了笑意，见怪不怪地回答道：“我在这里很久了。” 巴尔的表情更惊讶了，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路西法及时打断了他：“巴尔，我记得我让你把切西亚带回来。” “陛下，这件事我记得的，但是我到处都找不到切西亚。”巴尔满眼真诚。 “是这样吗？我到是找到她了。”路西法淡漠地说。 巴尔立刻满脸高兴：“这不是正好吗？陛下你遇到她了就不需要我辛辛苦苦地去找人了。” “是啊，正好。”路西法点点头，按着巴尔的话题往下说道，“正好和西迪一起暗算我。” “干得漂亮！”巴尔条件反射地说，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他们两个胆子真大。那……” 巴尔对着路西法暧昧地眨眨眼睛，继续说道：“陛下你觉得谁的味道更好？” 路西法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巴尔的意思，放在椅臂上的手一用力，那里直接断裂开来。 “巴、尔。”路西法的笑容变得非常危险，他沉着声音一字一顿道：“需不需要我帮你清理一下，你那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不用了，不用了。”迟钝的巴尔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同时他也反应过来拿暗算到底是指的什么了，直接爆粗，“沃草，那两个家伙的胆子也太大了。” “其实，他们的胆子还不能算太大，毕竟之前艾利欧格还敢独自一人地过来刺杀我。”路西法淡淡地说。 听完这话，巴尔彻底笑不出来了，两个魔神接连刺杀刺杀路西法，他这个第一魔神，真正意义上的魔神统领者，怎么看都没办法撇清关系。 巴尔只好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阿加雷斯。 被巴尔直接求助的阿加雷斯看路西法没有反对的意思，微笑着接上了话：“陛下，您看他像是有那个安排人来暗杀您的智商吗？” 巴尔正想抗议，路西法却接下了阿加雷斯的话：“不像。” 不等两人松一口气，路西法又话锋一转：“不过，阿加雷斯你倒是像呢。” “不可能！”巴尔脱口而出。看路西法微眯起眼睛看向自己，他躲躲闪闪地说，“阿加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胆子。” 听完他的话，路西法反而对着他温和地笑了：“是啊，他有脑子，你有那个胆子，不是刚好吗？” 巴尔一顿，叽叽喳喳地又要说话时，路西法抬手制止了他：“巴尔，我不想听你说话。”这家伙的声音实在是太尖锐刺耳了。 “所以，要说什么的话，你就直接传音吧。” 巴尔闭上了嘴，说话声音难听这种事能怪他吗！不过，本来看起来有一大堆话要说的他，却在路西法让他传音之后安静下来。 阿加雷斯这时才开始接话：“陛下，我和巴尔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这种事并不是简单加和就可以的。” 他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变化，就像他真的是问心无愧。 “我不想听巴尔说话。”路西法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是我连传音的机会都不想给你，阿加雷斯。” “你基本不会说出真话。谎言已经成为你生命本身的一部分，你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连你自己都不会知道。” 路西法在这一刻，突然感觉自己和人间的普通人类产生了共鸣。 有些专门缉拿犯罪人士的人类，明明知道那个人是不法分子，却用尽手段也找不到线索，无法制裁他们。 这和路西法现在的情况很相似，不过，地狱是个并不需要证据的地方。 这里，只需要足够的权利和利益。 现在的情况下，权利和利益都不能最大化，所以还没到将窗户纸捅破的时候。 路西法稍微坐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个魔神：“无论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你们两个都难逃其咎。我也不做什么惩罚，但我希望你们可以自己弥补，我喜欢清净。” “是。” 巴尔和阿加雷斯同时行礼，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路西法的宫殿。 等到两人都离开了第九层地狱，路西法才站起身，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巴尔平时看起来智商欠费，大大咧咧，但是路西法很清楚，巴尔是个极其不爱办事，且不服管教的人。 虽然地狱的君主是路西法，但巴尔同样不容小觑，他表面上对路西法恭敬有加，但是基本不怎么会听从路西法的安排，本质上非常桀骜不驯。 而这次巴尔居然随叫随到，简直是听话过头。这个世界上，能够这样控制住巴尔的，路西法所知道的只有那个家伙。 ------------ 19.无尽黑暗 那真的是个特别烦人的家伙。 想起那人，路西法皱起眉，还真的是东方的那句古语：“祸害遗千年。” 几千年前他本就该是让他彻底消失了，但现在的情况显然是他还没死得彻底。 他不仅没有死得彻底，甚至还贼心不改。 其实那玩意也不能说是人。 那东西是与地狱共同存在的无尽黑暗在无尽岁月中悄然诞生的一抹意志。 无尽黑暗是地狱的本源，也是世界构造的成分之一。地狱就是从无尽黑暗演化而来，地狱里的恶魔也是无尽黑暗溢出的力量逐步衍生出来的。 也可以说，地狱和恶魔虽然独立存在于这个世界，但其本质上依旧是无尽黑暗的一部分。 因此，若说还有谁能让巴尔那般听话的话，那就只有无尽黑暗本身的那抹意识了。 虽然那抹意识因为神明的原因，无法化作实体，但是它却可以控制恶魔为他办事。 是操纵，而不是挑拨。他控制恶魔无异于控制自身的一部分。 再者，几万年前，路西法坠入地狱时，在无尽黑暗里整整坚持了七天七夜，那抹意识的引诱，是路西法彻底堕天的原因之一。 但是，它控制恶魔为它办事并不是路西法感到烦躁的原因，而是早在几千年前就应该彻底消失的那个家伙，现在却是依旧能跑到他的面前来刷存在感。 路西法初初堕天时，无尽黑暗引诱他放弃光明。 随后，它不知道寄存在何处，总是跟随着路西法，找到时间就挑拨路西法的负面情绪。 除此之外，它对路西法倒是珍爱异常。 路西法对黑魔法并不熟悉，它就在旁边悉心指导；路西法的伤口变得严重，它就帮着压制…… 路西法最开始对他一直都心怀警惕，但是那个家伙倒是从来没有做过对他不利的事。 所以路西法也不介意偶尔按照那家伙的想法来行事，他知道那家伙必然会有所目的，但总是要先物尽其用才行。 在这之间，路西法一步步收束了地狱的势力，最后走上了地狱君主之位。 直到这一天，那个家伙让路西法去吸收混沌黑暗的力量，说是要增强路西法的实力，让路西法更好地帮它管理地狱。 这时候，路西法隐约能够感觉到，他很快就可以知道那个家伙的目的了。 路西法又不是傻子，无尽黑暗的本源之力，就是无尽黑暗的意识赖于存在的根本。 而等他吸收完无尽黑暗的力量，那个家伙肯定会从此消失。路西法可不会相信世界上能有人用自己的性命来加强他的力量。 至少，诞生于无尽黑暗纯粹的恶意的那个家伙绝对不可能。 “为什么？” 路西法曾这样无可无不可地询问过。不论那个家伙的回答是什么，总是能让他猜到一二。 『地狱越强大，给天堂带来的麻烦就越多，神也就会越烦恼。神不开心，我就很开心。』 『而且，神不开心的话，你不是也会开心吗？这可是个双方都不会吃亏的买卖。』 听完它情绪激昂的挑拨，路西法只是无聊地用手掩住嘴，懒散而优雅的打了一个哈欠。 他就没见到神高兴过。 以及，路西法基本可以肯定，那家伙绝对另有目的。不然，一个人到底是傻成什么样，才会为了看死对头的热闹把自己的命给搭上。 路西法考虑过，这样明显的别有用心，他如果不按照那家伙的意愿去做，那家伙肯定会给他添上不少麻烦。 更重要的是，不照做的话，他可能永远不会知道那家伙的目的。这样就留下了一个不可知的危险。 路西法讨厌不在自己掌控中的事情。 再有，刚刚统领了地狱，他也确实很闲。 之后就是，路西法第二次踏入了地狱最深处的深渊。 这一次到达这里的感觉和重伤时掉到这里的感受截然不同。周围的黑暗之力都微微躁动着，像是在欢迎他的来临。 这一点让路西法开始回忆自己在地狱遇到的一切，他对黑魔法的掌控就像是与生俱来，就好像比起光明，他似乎更适合黑暗。 现在，更是连所有黑暗之力的本源之力都对他无比亲切。 或许神最开始创造他时，就是为了将他送入黑暗吧。路西法自嘲地想到。 开始吸收无尽黑暗的力量之后，路西法才知道构成这个世界所需要的力量要多强。 无尽黑暗只是世界构造中维持平衡的不可缺少的一部分，而整个世界的大构造却都是神独自完成的。 只有真的接触到强大之后才会知道，绝对力量之间的差距。 路西法越强，这个世界他看到的也就越多。光暗之间，似乎是由于神的偏好的缘故，黑暗的一方长期处于劣势。 但随着圣战里黑暗一方胜利得越来越多，光暗之间也就慢慢趋于平衡。 路西法有时猜测过，神借着那么奇怪的借口，将他打入地狱，或许就是为了让他来维持一下光暗的平衡。 但是黑暗虽然确实是处于劣势，可黑暗也完全没有到几近消失的地步。 而神那个时候新创造出来的种族――人类，他们自身本来就有的恶念与劣根性，是可以缓慢地增长黑暗的力量的。 所以，如果只是为了光暗平衡就把他打下地狱，神未免多此一举。 但是，路西法后来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揣测神的想法了。因为无尽黑暗的意图终于显出端倪。 它开始在路西法吸收无尽黑暗的力量时，各种挑拨路西法的心绪，甚至还真的影响到路西法几次。 这几次受到的影响，都让路西法有过些许的神志不清，和记忆模糊。 重复几次之后，路西法大致能够猜到无尽黑暗的意图了。无尽黑暗想要吞噬路西法的意志，然后，取而代之。 路西法当然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也开始不动声色地暗算无尽黑暗。 无尽黑暗的意识在强度上确实要比他强上不少，但追根究底它也就只有那么点智商。 它与路西法相互之间，互相暗算了好几百年，直到几千年前，路西法找到了彻底抹杀它的方法。 那次无尽黑暗照例各种挑衅，路西法照例不为所动地吸收黑暗之力。 直到最后，路西法突然引动黑暗之力发起攻击。 在几百年的试探中，路西法已经找到了无尽黑暗的核心。 他的攻击很奏效，无尽黑暗也很快反应过来，对路西法发动攻击。 得到先手的路西法基本稳占上风。可就在他要完全取胜的时候，周遭的黑暗却开始暴动。 无尽黑暗的力量和意志强度都徒然加大很多，就像是有神这一级别的存在帮助了它。 路西法一时不察，让它钻了空子，直接进入了路西法的意识中。路西法就需要一边应付黑暗之力的袭击，一边和自己脑中的家伙斗争。 在其间，他的意识有些恍惚，而就在这个时候，这恍惚之间，无尽的黑暗里居然出现了光。 一个银色的身影出现在黑暗之中，在他的周围是用不消失的光明。 他出现之后，周围向路西法攻击地黑暗之力都停了下来，如此路西法就可以专心对付那个进入他意识里的家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路西法终于彻底抹杀了闯进他意识里的那个家伙。等到他的神智彻底清醒，那恍惚间见到的光，已经消失不在。 说实话，路西法完全不想信那是他的错觉，但是这样的话神出现在那里的原因就更难想清楚了。 因为路西法这次基本上是将无尽黑暗的力量全部都吸收完了，所以他需要一段不少的时间来调整消化。这样，他也就有了大量的闲暇。 他在闲暇中耗费了很多的时间来思考神的想法，才有了一点苗头，就被属下偶尔传来的新消息给掐死在摇篮之中。 直到有天，路西法百无聊赖地看着天空中的血月发呆，才忽然恍然大悟，神，其实就是闲得没事吧。 这样一想，几乎神所有的行为都能找到解释，他满意地点点头，也不在继续在那上面耗费时间了。 之后不久，路西法终于恢复完毕。贝希摩斯就立即找来，请求他和他一起出行。 路西法正好无聊到只有发呆，没怎么想就点头应允了。 本来一切给他的感觉都是不错的，有趣的现代科技，还有一些有趣的人。 但偏偏就是总是能有意外发生。 不过就是路西法也没想到，他只是才休养生息了几千年，地狱就莫名其妙地乱成这个样子。 首当其冲的就是七十二魔神个个反常，大事小事不断，篡位谋反的意图明显得瞎子都能看出来。 再有，光是一群恶魔给他找事就不说了，还能和东方的妖魔鬼怪勾搭在一起给他找事。 而且在这背后还或多或少都能看见无尽黑暗的影子。 无尽黑暗虽然能够控制恶魔为他做事，但它可控制不了东方的妖魔鬼怪。 之前那个画皮只是一个小鬼，她为了利益和逃脱地府的惩罚，选择和切西亚合作他可以理解。 而传说中的凶手饕餮，和那个非常擅长幻境的妖怪绝不会这么轻易就答应和无尽黑暗合作。 还有就是，那个妖怪到底是什么。路西法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微微皱眉。 忽然，他的眉毛舒展开来，现在终于到东方的那位盟友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路西法传音正在吃着东西的地狱宰相：“别西卜，陪我出一趟门。” ------------ 20.初入地府 听见路西法的传音，别西卜立刻方下手中的食物，赶到路西法的身边。 他知道路西法刚刚才和阿斯蒙蒂斯一起从耶路撒冷回来，才回来就又要出门，那多半是在耶路撒冷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就算不棘手，那也是十分重要的。 “陛下，我们去哪？”别西卜走到路西法的面前，躬身行礼。 路西法对他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我想去一趟东方的地府。” 顿了顿，他接着说：“还是先不要提前通知他们了。” “好的。”别西卜喜欢做这些不需要他自己动脑来处理的问题。 “嗯……你去萨麦尔那里把切西亚要来，带上她一起过去。”路西法忽然想到什么，虽然这是临时起意，但还是要弄得正式点。 别西卜点头应下，立刻就去办。 不久之后，别西卜手腕上缠着一条蛇，和路西法一起站在东方的土地上。 “陛下，我们怎么找到去地府的路？需要找个临死之人来跟着吗？”别西卜问道。 东方地府的人就是到西方找到一个罪大恶极的将死之人，更随着对方来到地狱的。 不过他听说东方的死人只能前往地府，所以他们只需要随便找个将死之人就行了。 “别西卜。”路西法叹息一声，“你明明很聪明，但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动动脑子？” “容易饿。”别西卜没有半点犹豫。 路西法又叹息一声，不再指望别西卜自己动脑，从兜里拿出一块非常精致的木雕令牌。 “啊，是之前他们和我们结盟的时候给的那个令牌！可以随意进入地府。”别西卜恍然大悟地惊呼出声。 路西法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别演戏了，太浮夸，很假。” “最近对人类的一些电影有些入迷。”别西卜嘻嘻一笑，“我都想做个演员了。” “你自己对比一下和贝希摩斯的差距，你就知道为什么你只能想想了。”路西法拿鬼军令打开了通往地府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别西卜看玩笑差不多该打住了，立刻收敛笑意，跟了上去。 进入地府，就是一条狭长的小道，小道的两边就像才进入地狱之门是一样，开满了猩红的曼珠沙华。路西法记得，东方似乎将之称为彼岸花。 确实是彼岸之花，它们的傍边就是一条长长的河流，河流里隐约可见白骨，也有厉鬼的哀嚎。 小径是沿着河修的，顺着河可以一直走下去。 这条小径上有不少地鬼魂，排着队往前走，每人都是死时的样貌。有的人是车祸而是的，那他就是被车撞死时恐怖的样子。 路西法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静静地跟在他们后面，跟着队伍慢慢地往前。 见路西法如此，别西卜也跟在了后面。 其实见到这样的场景，别西卜不知道路西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的心中有一种庄重感。 这是一个无比盛大而庄严的仪式，所有的鬼魂排好长队，按着次序，接受对于自己功德的批判，最后走入轮回。 地狱是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仪式的。 会进入地狱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暴徒，他们永远都不会有来生。进入地狱之后，按着地狱里弱肉强食的法则，一步步地往上爬，直到灵魂也迎来终结。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也不需要多久，路西法他们就到达了这条狭长的小径的尽头。 尽头是一个正在煮汤的女子。她一头灰色长发，身穿素色白衣，带着张薄薄的面纱，却让人看不清样貌。 每有一位鬼魂走到她的面前，她就会盛好一碗汤，递给他们。 他们喝完之后，就会走过她傍边的那座桥。桥上有雕名，名曰奈何；桥边有石，刻着三生。 等到路西法走到她面前时，一直低头盛汤的女子终于抬起头来，他对着路西法盈盈一拜：“欢迎您，来自西方地狱的君主，路西法陛下。” “你似乎早就知道我来。”路西法看向她，眼带探究。 女子也不否认，她点点头，平静地说：“花朵，是会说话的。尤其是盛放在三途河旁边的彼岸花。” “您似乎知道很多呢。”路西法对着她微笑道。 “那有如何？”女子又低下头接着煮自己的汤，“老身只管煮好自己的汤就是了，除此之外，一切与老身无关。” “您要尝尝吗？”女子又舀起一碗汤，将它递到路西法面前。 关于地府奈何桥边煮汤女子的传说路西法是听过的，他摇摇头：“不用了，现在有些事情我可忘不得。” 女子收回递出去的汤，眉目间似是有些遗憾，停上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 “大王现在不在地府，您可以先去找崔判官。反正就算大王在地府你们也要一起去找他的。”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可以到判官府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本来已经到了尽头的小径前的彼岸花丛忽然向两边倒去，又有一条小径显露出来。 路西法颇感兴趣地勾起唇，直接就踏入了面前的小径。 别西卜也马上跟了上去。他们走过的地方，彼岸花丛都慢慢合拢。 女子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待大王回来，老身会向他禀告的。” “那就先谢过您了。”路西法对着她微笑道。 这次路西法的步伐很快，沿着这条小道一直走下去，不出几时，他们就走到了尽头。 这里是一座精美至极的建筑，是由红木雕刻而成，门前的匾额上龙凤凤舞地写着“判官府”三个大字。 路西法在门前停下，稍作犹豫之后，还是踏过门槛，走了进去。 一进入这里，路西法看见的却不是判官本人，而是满脸冰冷的黑无常。 满脸冰冷是黑无常等惯性，他手里正抓着银色的锁链，锁链上锁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越过他们，就可以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他眉目俊朗，容颜英气，藏青色官服，一身的浩然正气。 他正在翻阅着一本古朴厚重的卷宗，神色公正，声音毫无起伏： “张某人，盐城人氏，生于中产家庭，却是不知满足，为了一时私利，害得自己父母破产，后来更是不惜害人性命。” “现判入畜生道，油锅之刑，不予辩解，当即行刑！” 话落，两个小鬼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一左一右架住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那个男人被架住之后，完全无法挣扎，只能僵硬被两个小鬼拉下去，甚至不能发出一声尖叫。 男子处理完那个人之后，转头看向自顾自出现在这里的路西法两人：“两位是？” “路西法。”路西法微笑着看向藏青色官服的男子，“这是我的副手，别西卜。” “西方地狱的君主，很荣幸见到您。”男子礼貌地对着路西法点点头，“在下崔钰。” 地府的第一判官崔钰，刚正不阿，铁面无私。 崔钰顿了顿，接着问道：“两位找小生有什么事吗？” “桥头煮汤的那位女子，告诉我们阎王陛下并不在地府，让我们来找您。”路西法回答道。 “找我？”崔钰微愣，随后点头，“我知道了。” 旁边的黑无常见没有自己的事，对着崔钰抱拳行礼后，转身离开了。 “那么两位来地府是为了什么呢？”崔钰对着黑无常回礼之后，问路西法道。 路西法先是让别西卜把他带来的那条小蛇递给崔钰，解释到：“我们当初与贵方定下盟约时，要将切西亚交于对方处置。按着约定，我们将她带来了。” 崔钰将小蛇接下，但就知道这件事不会太简单。 按照约定。 想来路西法来到地府肯定是想让他们帮忙做些事情，而且是在盟约的约定之内，他们还不能拒绝。 果然，路西法接着开口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些疑问需要阁下来解答。” “您请讲。”崔钰表情严肃了起来。 “不知东方有没有什么妖怪，非常擅长幻境和蛊惑人心？”路西法依旧微笑，眼神却犀利起来。 听见路西法的问题，崔钰动作一顿，神色有些奇怪。很快他又神色如常，泰然自若地说道：“东方擅长此术的妖魔很多，但能让您亲自来问，那必然不会是普通妖魔。” “在他们之中，最出名的大抵是青丘狐族一脉。” “青丘狐族？”路西法忽然有了兴致。 崔钰点头：“青丘狐族，准确来说并非妖魔，而是妖仙。青丘乃是现在的苏州市，其环境则如人间仙境。其中多出奇人异事，由青丘狐族来管理。” “青丘狐族样貌俊美，实力强大，尤其擅长幻境之术，天生能够蛊惑人心。而在他们之中，又以九尾狐妖为最。” 路西法认真地倾听着，垂着眼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等到崔钰说完，他轻轻点头：“听起来，这似乎是非常广为人知的事情呢，崔判官还知道些什么吗？” 崔钰维持着面无表情，从他的神色上看不出任何东西：“正是因为广为人知，所以小生我才会知道。” “至于其他，小生也是无能为力，还望路西法陛下能够谅解。” “这样啊。”路西法笑得有些意味深长，“那还真是遗憾。” 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却从门口传来：“崔钰，我听孟婆婆说，有客人来了你这里。” 随着话音落下，声音的主人出现在了门口，他一身玄衣上绣金龙，容貌无双，正是阎罗。 ------------ 21.青丘狐族 “王。”崔钰转头，对着来人行了一礼。 阎罗点头：“免礼。”随后他看向站在一旁的路西法和别西卜，“看来客人就是这两位了。” 说完，他和路西法相互微微颔首，算是见过。 “我记得王你应该还有一些时间才能回来。”崔钰皱眉，“老白呢？他好像是和你一起去的。” “我说崔钰，你明明比我还小，为什么却偏偏要活得和那些老不死一样。”阎罗也皱起眉，叹息一声。 “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我留下老白去处理最后的那些琐事，我就先回来了。” 双方语气熟稔，阎罗连惯有的自称都没用。他们之间不像是上下级，更像是多年挚友。 路西法早就感觉阎罗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庄严冷漠，从他能在地狱的那场宴会上和别西卜一起吃起来就可以知道。 刚才阎罗那个孟婆婆的称呼倒是让路西法有些在意。他称呼应该是那位煮汤的女子，那个女子应当是比路西法小的。 路西法知道东方的这位君主很小年轻，但是他居然比他小这么多吗？ 路西法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很老。 “那么，两位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阎罗重新看向路西法。 “按照之前的盟约，我们把切西亚给贵方送来。”别西卜接住话阎罗的话题，指了指崔钰桌上的那条小蛇，“随便询问一写小事。” 阎罗顺着别西卜的动作往那里看去，看到那条鲜红小蛇，脸上依旧是高贵冷艳，脚上却是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 阎罗居然怕蛇，别西卜颇感意外地挑挑眉。 过了好一阵，阎罗才重新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个问题解决了吗？”目光游移，就是不去看那条鲜红的小蛇。 “如果说是问题本身的话，那可以说是解决了。”路西法微笑地回答道，“只是现在又有了一些新的问题。” 阎罗没有接话，看着路西法，等着他说下去。 路西法也不卖关子，很自然地就说了下去：“我之前出门时，受到伏击，其中有一位擅长幻境和蛊惑人心的妖怪，我本是来请教那应该是什么妖怪的。” “方才崔判官已经为我解惑，不出陪我意外应该是青丘狐族，甚至是其中的九尾天狐。” “而作为录属天庭的妖族，为什么会和一群不入流的恶魔狼狈为奸，更何况是他们之间的九尾天狐呢？” 说完，路西法微笑着回视阎罗。 “九尾天狐？”阎罗重复道，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旁边的崔钰，见到那条蛇之后，又闪电似地收回目光。 看来崔钰的确和所谓的九尾天狐有所联系呢。路西法微微眯眼，等着阎罗的后言。 阎罗又停顿上好一阵才开口说道：“我们刚才是在说什么来的？啊，对了，青丘狐族。” 路西法微笑地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不用多在意那个所谓的和天庭的联系。” “天庭里也基本没有什么好东西，除了几个人之外，不是小人伪君子，就是废物。” 说着这些话时，阎罗语气轻蔑至极，脸上却依旧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看得久了，路西法隐约能从那上面看到一些嘲讽的味道。 听完，路西法开口说道：“那按照您的意思来说，这件事似乎是不足为奇。” “自然，只要利益足够，那些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阎罗理所当然地应道。 “这样看来，我们一直在这里讨论猜测的话，是不能得到足够靠谱的结果了。”别西卜插话道，“刚刚崔判官说青丘就在东方华夏境内的苏州市，我们倒不如亲自去看看。” “苏州市！松鼠桂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阎罗及时止住了话头。三人同时想他看去，而他脸上连一丝薄红都没有，就像刚才他什么都没有说。 听完阎罗的话，别西卜眼睛一亮，却是满脸正直严肃地看向身边的路西法：“陛下，我认为亲自去那里看看很有必要，毕竟我们总得弄清敌人的具体实力和他的目的。” 路西法唇角不由自主地有些抽搐，你思考问题不是很容易饿么？ 但他也不能否认别西卜的话很有道理，他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我们去一趟。”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阎罗几乎是在路西法话音一落下时就开口说道。 等路西法看过去，他冷着脸接着道：“青丘虽然确实是在苏州市，但它并不在其市区，而在郊外。且因为青丘狐族尤其擅长幻境，所以靠近青丘之处都掩饰在幻境之内。” “倘若无人带领，必然会迷失在幻境之中。而之前我们的盟约里有规定：贵方有事要在华夏解决时，我方需要提供相应的人给予帮助。” “恰巧我最近得有空闲，就顺手帮助两位好了。” 听完他的话，一直保持沉默的崔钰无奈扶额，内心满是叹息。你明明一点也不闲，才和白无常办事回来，还有一大堆的公务等着。 想到阎罗不在的话，那堆公务多半是落在他的头上，更何况，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心让阎罗私自和其他人一起出门。 “我也去吧。”崔钰无奈开口，“我不能让王独自一人和你们走，以及……” 停上一会儿，他接着说道：“青丘我比地府里的任何人都熟悉。” 他们说的话都让人给不出拒绝的理由，再者带着他们两人一起能省下不少麻烦，路西法欣然答应：“那就麻烦两位了。” “无碍。”阎罗高贵冷艳地点点头，“我们这就走吧。” 踏出两步后，他才像是终于想起了什么，头也不回地对着崔钰说道：“崔钰你先把那条……不，那个切西亚处理一下，我们再走。” 您还记得她啊。崔钰不知道这是今天自己第几次叹气了，到底是谁才和他说过，他比自己大的。 “是。”崔钰拎起被别西卜放到自己桌上的小蛇，认真想了想，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面前。 虽然临行前耽搁了一阵，但众人还是很快就到了苏州市的郊区。这里树林阴郁，莺啼燕啭，野花幽香，倒也是风景独好。 “崔钰，你把……送到哪里了？”阎罗看向身边换成藏青色唐装的男子。 崔钰转头看向他：“你确定你想知道？” 阎罗点头。 “我交给孟婆了。”崔钰声音平静地说道。 阎罗脚下一顿，盯着崔钰看了半晌，才略显艰难地确认道：“孟婆婆？” “嗯。” 阎罗不说话话了，明明从头到尾都是面无表情的他，这时他脸上却破天荒地有了几丝微妙的变化。 “这样处理……会出事吧？”阎罗忍上许久，最后还是说了出来。 别西卜见到阎罗都有了表情，心里有些惊奇，奇怪地询问道：“交给她，会发生什么吗？” “不知道。”阎罗摇摇头，看到别西卜奇怪的表情，解释道，“孟婆婆只有一个爱好，就是煮汤。” “孟婆婆喜欢用各种新奇的东西煮汤，调制新口味的汤，用的材料都挺新奇。不过虽然我没敢喝过，但听那些喝过的人说味道还不错。” “只是那人如果不是要去投胎的话，喝了之后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奇怪的变化。但是没人喝下去之前，谁也不会知道孟婆婆新调制的汤到底会带来什么后果。” 听完阎罗的话，别西卜大致可以猜到切西亚会有什么下场了，这也是他第一次不想尝试听说味道还不错的食物。 由崔钰带路，几人边走边聊，周围的景致渐渐发生了变化。 先是一切都变得模糊，随后又开始慢慢清晰起来，到最后，青丘之景彻底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里珍稀的草木无数，所有的草木都弥散着灵气的微光。有美丽的灵兽在草木中穿行，半点不怕生人。 远处有瀑布飞淌，溅起水花飞扬，空中有彩虹架起一座七彩的桥梁。是真的人间仙境。 路西法认真打量了这里一遍后，淡然地评价：“比天堂好看。” 别西卜却是盯着在草木间奔跑的灵鹿，目带思索：“这家伙能吃吗？”不知不觉间把自己的问题问了出来。 “能吃。”阎罗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满脸认真地说道，“青丘因为有青丘狐族打理，灵气充裕，生长于此的灵兽也极为肥美。灵鹿则最适合烤着吃。” “这样啊。”别西卜看着灵鹿的目光更加犀利了。 “欢迎四位来到青丘。”一个柔媚的声音从傍边传来，那是个娉婷袅娜的女子，正对着他们温柔地笑着，“小女青嫣儿，特来招待四位。” 别西卜和阎罗都收回了虎视眈眈的目光，和路西法他们一起对那个女子回礼。 “我们青丘境内的灵兽可经不起阎王陛下您再吃下去了。”青嫣儿对着阎罗说道，言语间颇为亲昵。 而阎罗却只是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没有给她任何多余的反应。 青嫣儿知道阎罗对所有人都习惯面无表情，因此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超级擅长察言观色的别西卜能看出来，阎罗对她是非常反感。 而且不管是阎罗还是崔钰，他们似乎都对于青丘狐族和那个天庭都很不喜欢。 但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这些都和他们无关。 “你们族长在吗？”崔钰开口问道。 青嫣儿点点头：“在的，几位请随我来。” 接下来就是一路无话。穿过亭台楼阁，看完雕梁画柱，他们最后在一处静室前停下。 青嫣儿上前轻轻敲击了房门一下，稍作停顿之后，又匀速敲击了四下，然后放下了手。 很快房间里就穿出一道温和的声音：“请进。” 青嫣儿推开房门，路西法他们就相继鱼贯而入，最后在青嫣儿的招待下，坐到那人的对面。 那人容貌清俊，稍显阴柔，一袭白衣也不减他的风情。可惜的是，坐在他对面的四个男子都容貌绝世，气质更是各有千秋，对比之下那人立刻就逊色下来。 “我是这一代的狐族族长青云迦，不止几位拜访青丘所谓何事？”男子对着四人温和的笑道。 路西法转头看向阎罗，两人目光对视之后，阎罗开口道：“我们在不久前受到了袭击，其中有位极其擅长幻境的妖怪。” “而据我所知，这世上那般擅长幻境的妖怪就只有青丘狐族。” “我青丘狐族的确擅长幻境，但几位也不能就此说是我青丘狐族所为。”青云迦回道。 “唔……”路西法在这时缓缓开口，“那人似乎还会使用一种青色的火焰。” “青焰？这倒的确是我族的法术了。”青云迦皱起眉毛，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神色间有些轻微的变化。 路西法这时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他看着青云迦的眼睛声音柔和地说：“那青族长是否知道自己族内有无异常之人？” “以及，青族长若要加强自己话语的可信度，最好就不要用些没有什么用处却让人反感的小手段了。” 听了路西法的话，青云迦的神色一僵，眼神深处有些阴暗。他收起周身的气息，恢复了温和的笑容：“是我失礼了，阁下真是敏锐。只是我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阁下呢。” 你要硬说你认识才有鬼好吗？阎罗心里吐槽着，神情一片冷漠：“他是我的友人。” “那阁下真不愧是阎王陛下的朋友呢。”青云迦立刻说道。 路西法微笑不变：“多谢夸奖。现在青族长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这种，比阿加雷斯还要讨人嫌弃的语调真是稀世罕见。虽然阿加雷斯基本没有一句真话，但至少他擅长察言观色，说话的语气讨人喜欢。 “当然可以。”青云迦也微笑地应道，“以我对族内的了解，能用环境困住几位的实在是少数。” “而在着少数几位里，不是闭关修行，就是久居天庭，唯有一人，有可能去做这件事。” 青云迦说到这里的时候，进入青丘境内就一言不发的崔钰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拳头。 青云迦没有察觉到崔钰的动作，继续，向下说道：“就只有几百年前我族出现的那个耻辱败类，叛徒青云落了。” “呵。”崔钰冷笑一声，眼色阴暗，耻辱败类？这群小人伪君子，哪来的脸面这么说他？ “待在这里我有些不适，事情办完之后王您多半是要在苏州城里玩玩的，我现在就去那里等您好了。王的安危我就先拜托两位。” 说完，崔钰直接拂袖而去。 “最近地府很忙，崔钰待在房间里批改公务太久，他现在长时间在房间里待着就会不太舒服，还请青族长谅解。” 明明一听就知道是鬼扯的借口，偏偏阎罗满脸严肃认真，硬是让人无法怀疑。 “这是当然。”青云迦应道，笑容有些僵硬，“我还以为是我冒犯到崔判官了。” “是这样，不用担心。”阎罗满脸淡然。 青云迦露出松一口气的样子，继续微笑道：“那我们继续吧。” “青云落于几百前，判出我族，彼时杀戮我族数十族人，然后就此离去，踪迹难寻。” “而这次几位遇险，我族里实在是找不到有此可能的人，大抵也只能是他了。” 路西法挑眉，轻笑道：“如果那人韬光养晦，不曾显露呢？” “阁下说笑了，若我族里当真有那般心机深沉之人，我又怎能察觉得到？”青云迦回道。 “也是。”路西法眨眨眼，站起身来，“看来事情已经了解得差不多，我们也就先行离开了。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阎罗和别西卜也相继起身，要和路西法一起离去。 “无碍，此事既然牵连到了我族，我自然有义务帮助各位。”青云迦也起身相送。 离开青丘境内，路西法脸上礼貌的笑容就消失了，他皱起眉，有些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想说这家伙明明不怎么聪明还喜欢自以为是，应付起来真累。”阎罗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开口。 路西法回以一个微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比起吐槽这个，他更在意的是另外的一些事情。 ------------ 22.入v三合一 按照刚才青云迦说的, 那个什神秘的妖怪多半是青丘一族的半途青云落，而青丘狐族本身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青云迦把青丘狐族从中摘除得很干净，反而有了一种并没有那么无辜的感觉。 隐约之间, 倒是显得有些心虚。 就算那人真的是他所说的叛徒青云落，青丘狐族在其中也多半有些推手的作用。 “按照现在有的线索来看, 是那位青云落的可能性很大呢。”路西法看向阎罗。 阎罗也有些废力地把眉毛皱了起来：“云落……他就不是做这种事的人。而且，云落更不是可以被别人煽动诱惑的人。” “那有没有可以煽动他的条件呢？”路西法没有去探究阎罗语气里的熟稔, 不动声色地询问。 “一定要说的话，倒也有两个。但是那两个条件……可能需要，创世的神才能做到了。”阎罗坦然地回视路西法。 路西法眨眨眼睛, 对着阎罗露出一个微笑，语气散漫：“这并不能说是太重要的事，阎王陛下不必如此严肃。” 创造世界的神。 他最近应该不会这么闲吧。路西法漫不经心地想。 “我半点也不严肃啊。”阎罗也眨眨眼睛，“就算真的是云落，最后头疼的那个人也不是我，该是崔钰才对。” 路西法挑眉：“那您的判官真可怜，他不会过劳死吗？” “崔钰他已经死很久了。”阎罗老气横秋的叹息道。 看着阎罗甩锅甩得相当干脆, 路西法突然知道地府的人为什么那么尽业了。 他忽然想到了一些地狱的整改方法, 对着阎罗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是呢。” 站在他们身边, 全程插不进话的别西卜心里一跳。你们这两人, 作为君主这样做下去是会失去民心的！ 别西卜知道不能继续让话题这样发展下了, 他开口说道：“崔判官好像还在苏州市里等我们。” “对, 叫花鸡……啊, 不对！崔钰还在等着我们, 我们先走吧。”阎罗满脸严肃冷漠地说。 看着阎王能高贵冷艳地说出这样的话，别西卜不由心生敬佩，这到底是何种的自制力啊。 “既然我们是去放松的，那阎王陛下您能不能笑笑。”别西卜突然很想看见阎罗的其他表情。 阎罗迷一样的沉默了一阵，才终于开口说道：“也不是不能，但是他们都说我笑起来他们看着会背后发凉。” 听到这句话，路西法颇有兴趣地回头看向他：“那您要不要笑一下给我们看看？”他也是个有时会笑得别人背后发凉的男人。 见同行的两人都颇有兴趣地等着他，阎罗轻咳两声，硬生生扯出来一个笑容。 “噗。”路西法在看到的一瞬间就难得的笑出声来，为了维持形象，他侧过脸去，声音倒是严肃得毫无笑意，“您还是不要笑好些。” 别西卜倒是没什么形象上的顾忌，他直接就当着阎罗大笑出声，最后在阎罗面无表情的凝视中停了下来。 “我生气了。”阎罗面无表情地说道。 “失礼了。”路西法对着阎罗说道，他现在已经收敛好了表情。 阎罗看看路西法，又看看还没调整好表情的别西卜，冷漠脸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们。 别西卜快到苏州市里才把表情调整到位，摸了摸鼻子，不敢再随便开口说话。 阎罗的气也消了，他看看周围的景色，熟门熟路地指了一个方向：“往这边走。” 他看看身后有些欲言又止的别西卜，淡然说道：“你们不是第一个笑我的人。虽然我还是很生气。” 像是意识到别西卜会说什么，他继续说道：“我从出生开始，就很难露出表情。而面无表情让别人永远都不知道我到底是是什么情绪，所以我就直接说出来。” 原来并不是控制力很好吗。别西卜想到。 不用走上多久，几人就在一个路口看到了崔钰。这里正是苏州古城，崔钰一身藏青唐装，像是融合进了一副水墨画。 双方互相见礼之后，就共同走进了苏州古镇。 苏州古镇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型小镇，细长的河流从城市里流淌而过，有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的老渔翁，撑着长竹竿，架着一叶小舟从中游过。 周围是清一色的白墙灰瓦，还有撑着雨棚，用块木板就摆起的小摊，卖着苏州特有的小玩意儿和糕点美食。 狭窄的长街铺着大小不一的青石板，走在上面脚步稍重就会发出哒哒的脚步声。 街边叫卖的江南女子也容貌清秀，有着似水般的柔情。 但路西法觉得，这些都不是能让他们把她的摊子上的梅花糕全部买完的原因。 这个摊子可不能说小，但是别西卜和阎罗就是把这里的梅花糕给买完了，一人一半地分着。 从进古镇开始，崔钰就退后了几步，和他们保持了距离，现在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路西法在心里叹息一声，微笑着向前问道：“请问，这些一共多少钱？” 小姑娘呆呆地看着路西法的笑容，满脸放空地说：“送、送给你们了。啊，不行，妈妈会打我的，就、就收你们五十好了。” “谢谢。”路西法微笑着把钱交给女孩，暗暗地催促那两个丢人现眼的吃货快点离开。 几人走上一段距离，离那个摊位很远后，阎罗将最后一块梅花糕吃完，才开口说道：“五十块，连买这些的零头都不够。”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崔钰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阎罗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搽完手指：“你也没说。” 路西法看着周围时不时向他们这里看上一眼的女孩子们，轻轻挑眉说道：“苏州的女孩子们看起来比别的地方的女孩要矜持些。” “独自出门的时候被我国的女孩子围攻过？”阎罗看了路西法一眼，语气里有一种看尽沧桑的感觉，“并没有。颜控这种存在，无论在哪里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她们之所以没有围上来，只是因为你不是一个人罢了。” “这之间有联系吗？”别西卜也吃完了。 阎罗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当然。一群人的话她们就不好意思要社交号码，那就还不如不过来。” “而且，在傍边观望的话，她们说不定还可以看到一些她们心里很想看到的东西。” 阎罗说完，从自己的兜里又掏出张纸巾，把别西卜嘴边梅花糕的残渣给搽干净。 这时，傍边的女孩子有小小声的尖叫，有些女孩子比自己接近了阎罗还要高兴。 阎罗顺手将纸巾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同时用下颚示意别西卜看看傍边的女孩子。 好像体悟到了什么，别西卜嘴角抽了抽，和阎罗拉开距离。 路西法的脚步却突然顿了顿，前面有不少女孩子围在一起。 她们中间的那个人穿着干净利落的白衬衣和浅色牛仔裤，金色的眸子在和煦的阳光下闪着微光。 他手里提着个精致的小包，一支金色的笔从中露出了半截，还背着块木质的画板。 路西法走到几个女孩身边，微笑着对她们耳语几句，她们立刻红着脸给路西法让出一条路。 他从这条路走过去，走到被围着的那个人身边，揽着他的肩膀，笑容里带上几分霸道：“他是我的。所以我要把他带走了，女孩子们有意见吗？” 周围的女孩子都摇了摇头，看着路西法将诺亚从之前的女孩子让出来的那条小路里走出去之后，才相互间交头接耳起来。 阎罗看着路西法把诺亚带到他们这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礼貌地对着阎罗点点头。 别西卜却是惊讶地看着路西法的动作，神色有些怪异。 昨天阿斯蒙蒂斯才告诉他陛下和一个银发的青年去约会了。但是这人的头发是浅咖色的，难道是染发了？ 等走到三人中间，路西法收回了自己的手：“这是我的朋友，诺亚。他是一位画家。” “你好。”别西卜很快停下自己不着边际的想象，反正他家陛下就算是佳丽三千都没问题。 这样想着，别西卜对着诺亚伸出了手。 诺亚看了眼伸到自己面前的爪子，并没有回握，他冷淡地点点头：“你好。”他不喜欢别西卜刚才心里想的佳丽三千那个词。 别西卜有些尴尬地收回自己的爪子，不知道为什么，被那双阳光般的金眸看着，他却是浑身发凉。 “真巧，诺亚你也在这里。”路西法笑着看向身边的人。 诺亚脸色平静：“嗯，真巧。刚刚谢谢你，我不擅长对付女孩子。” “不用谢。”路西法不由自主地轻轻揉了揉诺亚的头，“诺亚你是来这里写生的吗？” “嗯。”诺亚脸色平静地把自己被揉乱的头发理好，眨眨眼睛回答，“我们学校这次的作业主题是旧时风雅。” 路西法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学校……诺亚你还只是个学生吗？” 诺亚极小弧度极小弧度地勾了勾唇角，轻轻嗯到：“今年大四，快毕业了。”说完，他目光纯粹地看向路西法，“你呢？” “我……毕业有一段时间了。”路西法的微笑已经恢复了自然，“找不到灵感的话，要不要和和我们同行。” “好。”诺亚乖巧地点点头。 走上几步，路西法笑容非常温柔的转头看向从诺亚说自己大四时就一直盯着他的阎罗。 阎罗坦然地和路西法对视，面无表情地说：“我很高兴，就是遗憾这个季节没有西瓜。” “你开心就好。”路西法表情非常温柔，“你看今日时光正好，我们不如去找个风景独好，没有饭店的地方好好看看风景，聊聊人生。” “我不高兴了。”阎罗还是面无表情，“我不要，我不想，不可以。” 别西卜直接变了脸色：“陛……啊不，boss，要不我们兵分两路，你们去那些高雅的地方，我们就在这种闹市里逛逛就好。” 路西法思考了一下，不用带着这两个走到哪，吃到哪的家伙，似乎会划算一点，点头同意了。 崔钰虽然很不想跟着那两个丢人的家伙，但他实在不放心阎罗的安危，还是和他们一起往美食街走了。 路西法和诺亚沿着河静静地走了一段路，路西法看向身边的人问：“想好具体画什么了吗？” “旧时风雅这个题目太广泛了，我目前就是想着把所有的古镇都看一遍。”诺亚皱着眉说。 “那这样的话，会不会等到要交作业了你也没有想好？”路西法沉思着。 诺亚定定地看着路西法，声音坚定：“宁缺毋滥。” 当初神创造路西菲尔的时候，从世界刚刚成型就有了想法，而等到其他的生物都在世界上生活得很好时，他都还没有决定好到底路西菲尔的头发用什么颜色。 “也是。”路西法轻笑一声，温和地注视着诺亚，“要不要，我再做一次你的模特。” 诺亚看着一身黑色西装的路西法，轻轻皱眉：“你这样，难道是想我画民国时期，中西方文化的融合吗？” “啊，不是。”路西法知道民国是华夏的一段历史，但具体是什么他并不清楚，不过他并不会表现出来。 他笑着指了指一个方向：“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了些很有趣的东西，过去看看？”说完，他自然而然地拉起了诺亚的手。 诺亚没有挣扎，任由路西法拉着走进一家卖卖华夏传统服饰的店铺。 路西法认真地在店里转了一圈，仔细的看了不少套衣服，最后选了一套墨蓝色的唐装。 路西法将那套唐装拿去换了，诺亚就在原地安静乖巧地等着，等路西法出来时，就是诺亚也不由得眼睛微微睁大。 他知道，他的路西穿什么都会很好看，但是他也是从来没有想过路西穿上唐装的样子。 这套墨蓝色的唐装，在袖口和衣摆处都绣有青竹。一条腰带将路西法修长地腰身衬了出来，路西法在腰带上系了一块琥珀，为这套冷色调的服装添上了抹亮色。 他还拿了柄折扇，在诺亚看过来时，“刷――”地一下将折扇展开，他对着诺亚温和地笑着。立体的五官让整个人都器宇轩昂。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朗朗公子，挺拔如竹。 神现在知道为什么将炽天使长换成米迦勒之后，无论怎么看都不那么顺眼了。 曾经路西法来见他的时候，虽然永远是穿着白色长袍，但长袍上的每一处皱褶，都是用心整理过的。 他衣服上的配饰从不华丽繁杂，但总是恰到好处。既不沉重臃肿，也不简陋失色。 明明只是胡说的借口，现在诺亚却非常想要完成。 路西法看着诺亚眼里的惊艳，心里莫名有些自得，后来又对自己这种情绪感到有些好笑。 他将折扇折起，走到诺亚面前，用折扇挑起诺亚的下巴，注视着他的金眸，学着阎罗刚到地狱里说话的那种方式，调笑地问道：“这位公子，看得痴了？” “你……别闹。”诺亚将他的折扇拨到一边，耳尖微微泛红，“我有灵感了。” 路西法将折扇收回来，低着自己的下巴，宠溺地对他笑着，：“好，我不闹。” 听他说完，诺亚的耳尖就更红了。 路西法忍住去捏他耳尖的欲望，转头看向店家：“这一套多少钱？” 老板是为中年女人，她先是呆了一下，然后咳嗽两声克制住自己：“公子您这套一共两千七。”她觉得，对着这样的男子称先生实在是冒犯。 “我没带这么多现金，可以用手机支付吗？”路西法微笑道。 “可以可以。”老板这才意识到自己是生活在现代。 付完款后，诺亚主动拉起了路西法的手，带着他直接往一个地方走去。 路西法就随他拉着，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的步伐。 最后他们在一个蛮幽静的地方停下，这里树荫茂密，还有一颗槐树开着纯白色的花。 槐树边是一座石头小桥，诺亚拉着路西法在树边站好，让他把折扇展开。 “你用折扇把脸遮住一半。”诺亚认真地指示着。 路西法听话地将折扇展开，将折扇半遮在脸前，只露出一双眉眼。他对着诺亚笑得眉眼弯弯：“这样？” “嗯，是这样，别动。”诺亚将背着的画板取下，把颜料和笔从提着的包里取出，在傍边的长椅上坐下，埋头开始画画。 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诺亚只看一眼就直接画到最后，这次诺亚却不断抬头打量路西法，看了好几次之后，才认真地开始作画。 路西法很有耐心地在那里站着，举着扇子一动不动，尽职尽责地做好自己的模特。 当然，诺亚也没有让他站太久，他停下笔，抬头看向路西法：“可以了。” 路西法把折扇收起，缓步走到诺亚身边，看向他笔下的那副画。 这幅画诺亚着色很少，是一副淡淡的水墨画，只有路西法腰间的那块琥珀被点上了颜色，其他都是黑白的。 画中的公子手持折扇，遮住自己半边容颜，剩下的眉眼却是温润如玉，眼睛里可以读出温暖的笑意。 那点出的琥珀就像画中人要慢慢从画中走出来了一样。 “画得很好呢。”路西法赞叹道。说话的同时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诺亚的调色盘，的确是只有深浅不一的黑色和几种黄色。 “谢谢。”诺亚抬头，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路西法的身上却传来叮当的响声。 路西法面色稍冷，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嘴角微抽。 诺亚眼带疑惑地看向他。 路西法微笑地解释道：“很小的事，我们收拾一下，慢慢走过去也能来得及。” 刚刚是别西卜发来得短信，就只有救命两个字。在这地方他能遇到什么危险？路西法知道，估计就是吃东西吃到没钱了，来向他求助。 就先让他在那里尴尬一阵吧。 路西法等着诺亚仔细地收好绘画的工具，然后再和他一起慢条斯理地往他感应到别西卜的地方走过去。 期间耽搁了大半个小时，路西法和诺亚才走到别西卜所在的饭店。 阎罗和别西卜两人却悠哉悠哉地在餐桌上坐着，慢悠悠地吃着饭后甜点。 看到路西法到了，别西卜眼睛一亮，连忙招呼路西法过来。 “boss，你要不要吃点什么？”别西卜看着走到面前的路西法。 路西法没有理他，转而看向身后的诺亚：“你要吃点什么吗？” “不用了，我不饿。”诺亚轻轻摇头。 别西卜对面的阎罗低头吃完碗里的最后一口甜点，才一边搽着嘴，一边抬头看向路西法。 他上上下下地将路西法打量了一遍，才开口说话：“我就说天庭那个世界美男排行有问题。” “天庭应该不会把我排进去吧。”路西法说道。 阎罗却摇了摇头：“你有，因为从来没有人见到你，所以自带神秘气质，加之你的一些传闻，天庭最终把你排到二十左右。不过等他们见过你之后，你应该能进前三。” “那第一是谁？”阎罗颇有兴趣地问。 “他啊……”阎罗的眼里露出深刻的嫌弃，“是二郎神，杨戬。第一个笑我的那家伙。” 路西法有些惊讶：“不是你吗？” “不是。”阎罗回道，“他的确比我好看些，但他那个人……”说到最后，他住了嘴。 路西法也不追问，而是左右看看，有些奇怪：“崔判官在哪？” “我们往饭店走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在卖油纸伞的青衣男子。”别西卜接话，“崔判官一见到他表情就有点奇怪，最后追了上去。” “奇怪的是，即使是我的眼力也看不清他的长相。” 阎罗等别西卜说完，才淡然地补充：“我没猜错的话，那人应该是云落。” “传说中的青云落？”路西法问道。 “嗯，一般人是不能让崔钰抛下我的。”阎罗点头，“啊，对了，结账。” 服务员听见阎罗的叫声，立刻就走了过来，路西法结完账后，几人就一起走到街上。 “你住在哪？我们送你回去。”路西法看看身边的金眸青年。 诺亚摇摇头，推脱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路西法认真思考一下，点点头说道：“那好吧，一路小心。” 等到诺亚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阎罗才开口：“人家，不过才二十出头吧？” “这和我要和他做朋友有什么关系吗？”路西法微笑地看向阎罗。 “没。”阎罗转过头，“去找崔钰吧，我知道他在哪。” 找到崔钰时，他只有一个人，他并没有追上那个青衣男子。但是他神色平静，并没有什么反应。 路西法和别西卜也直接回到地狱，等他们刚刚踏入地狱之门，就看见等在门口的萨麦尔。 “怎么了？”路西法皱眉问他。 “天堂送来了挑衅信件，我认为他们就是想要圣战再起。”萨麦尔秒答。 路西法一边往第九层地狱走去，一边问他：“信上写了什么？” “我没看。”萨麦尔语速极快，“虽然我没看信件的内容，但是我看信封就知道知道那一定是挑衅信件。”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第九层地狱，路西法的宫殿前。 “信呢？”路西法挑眉。 “已经放到您的桌上。” 当路西法看见那封信时，他知道萨麦尔为什么会那么说了。 那封信信封是纯粹的白，当然，大多数信件都是这样的，萨麦尔也不会因此生气。 但是，一般用来密封信件的红色漆印，现在却变成了昔日路西法种在伊甸园里纯白的曼陀罗华。 路西法反倒是笑了，他原来那位副官现在还是这样没什么脑子。 “放心吧，这应该是来自天堂的示好。” “但这信封这样做真的很挑衅啊。”别西卜也开口附和萨麦尔。 “多半是米迦勒那个不靠谱的家伙干的。”路西法修长的手指拂过那曼陀罗华的轮廓，“理解一下，毕竟是天生缺陷。这样等到谈判的时候，总会是对我们有利的。” “加百列和梅塔特隆可不傻。”萨麦尔接话。 别西卜却是想到什么，不怀好意的笑了：“可谁叫我们的神选了脑子缺根弦的米迦勒呢。” “总之，我们先把这封信打开看看吧。”路西法慢条斯理地拿起这封信，将那朵曼陀罗华撕开，把其中的信取了出来。 等将其中的信纸展开，三人看着信纸上用金色写的稍显潦草天堂文字，萨麦尔开口了：“虽然信的内容确是是示好，但为什么我还是觉得他们是在挑衅。” “虽然我很了解米迦勒，但是这次我真的不能给他辩白了。”路西法也有些无语，“我认可你的说法，萨麦尔。” “至少信上的内容还算是挺有诚意的。”别西卜幽幽叹息道。 信的大意是：天堂最近细查内部，确实发现了不少麻烦，地狱最近看来也不怎么太平。而圣战已停，不如双方就干脆一起谈谈怎么解决内部事情。时间在三天之后，谈判地点由地狱决定。 “嗯……”路西法沉思着点点头，“看来就只有信的内容不是米迦勒想的。”但是绝对是他誊抄的，全天堂也就只有米迦勒的字这么见不得人。 萨麦尔看着信，稍作思考后问路西法道：“地点我们定的话，干脆就定在第四层或者是第五层地狱怎么样？”这些是地狱惯用的谈判场所。 “不行呢。”路西法笑容可掬地否认，又接着说，“我要梵蒂冈。” “梵蒂冈？那可是人间的信仰之都，是天堂的地方。”萨麦尔满脸惊讶。 路西法却笑着点点头：“不仅如此，具体的地方还得是圣彼得大教堂。” “哈？为什么？”别西卜也惊讶地开口，重复了一遍萨麦尔的话，“那是天堂的地方。” “我知道啊，正因如此那里才建筑精美，风景宜人啊。”路西法淡然地收起信件，坐在书桌前写起给天堂的回信。 萨麦尔斟酌再三，还是开口了：“恕我直言，陛下。如果您不告诉我原因的话，我无法赞同您的决定。” “原因就是，那里是天堂在人间的地盘啊。”路西法一边写信，一边叹息着回答萨麦尔。 萨麦尔沉默不语，还是直直地看着路西法。 “在人间意味着神无法直接出手干预谈判事宜。”路西法将写好的信纸拿起，等上面漂亮的字迹干了之后，再把它折起。 虽然路西法没有明说，但是他的两个属下就是感到他在无声地嘲讽米迦勒。 “天堂的地盘，意味着如果他们不想丢了脸面的话，必须要在三天内做好装饰和防卫。” “这个地方他们是不可能敢让它出事的，这样不仅失了脸面，主要责任也全部得由天堂承担。” “一旦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就会天堂作为盟友的能力，可以以此提出利益最大化的要求。” “既然天堂用这么有诚意的方式把选择的主动权教到我们手上，那我们就应该把利益最大化才对得起米迦勒。” 说完，路西法已经将信件装进了一个黑色的信封里，在密封处用了一朵猩红的曼珠沙华。 他将信交到萨麦尔手里，微笑着问：“现在可以帮我把信送到天堂了吗？萨麦尔。” “当然可以。”萨麦尔行礼，郑重地接过路西法递来地信。 看着萨麦尔远去的背影，路西法无奈地叹一口气：“萨麦尔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较真。” 别西卜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向路西法行过礼之后，也退下了。 路西法看着突然就空下来的书房，单手托腮地感叹：“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 感叹完，他默然地想：宫殿好像修大了呢。 三天对于路西法他们而言，几乎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路西法只带上来别西卜和萨麦尔共同前往，按时到达了梵蒂冈。到了之后，他却是没有立刻就去圣彼得大教堂，而是带着萨麦尔两人在梵蒂冈里逛了起来。 直到三人都用完了午饭，才不紧不慢地走到圣彼得大教堂。 他们进入教堂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安安静静地走到谈判桌前，就看见等得无聊的米迦勒毫无形象地趴在谈判桌上。 路西法微微一笑：“一来就看见炽天使长大人这么毫无形像，贵方的合作态度我实在有些担忧。” 米迦勒立即坐直，红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划出一条弧线。他的表情有些尴尬，一时之间没好意思反应过来接路西法的话。 他傍边的加百列也是微微一笑：“那您来得这么晚，我方也不能对您的合作态度放心。” “晚？”路西法挑眉，“天堂可没有说过具体时间，我就是在今天晚上再来也是准时的。” 加百列语塞，这的确是她的疏忽。 “既然几位已经来了，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梅塔特隆温和地开口，“请您放心，我们绝对真诚。” “希望如此。”萨麦尔不冷不热的回到。 路西法毫不犹豫地走到米迦勒对面的首位坐下，笑容和蔼地看着米迦勒。 米迦勒忍住从背后升上来得寒意，对着路西法和善地笑笑。 路西法挑眉，看来这些年他的副官成长了不少呢。 “咳。”拉斐尔轻轻咳嗽一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最近天堂里出了不少事，除了前些天有恶魔故意潜入圣城之外，还有天堂内部也出了些不算小的事。” “不用这么模糊其词，有天使死了或者失踪了吧？”萨麦尔照例说话咄咄逼人。 前来谈判的炽天使们表情都是一变，脸上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 “是死亡。”加百列干涩地说。这件事明明应该只有炽天使内部知道才对。 路西法看看加百列的神色，懒洋洋地开口：“既然要谈判，那肯定首先要知己知彼。” “可是……”加百列皱着眉。 “既然事情严重到天堂要来找我们结盟的地步，那么我们也不能随便找一个间谍。”别西卜对着加百列笑笑，“好巧不巧这个间谍我们联系不上了。” 加百列沉默，不止是她，所有的炽天使都沉默下来。 “我很抱歉。”路西法极为平静地说着安慰的话语。 在长桌的最后，自路西法三人一进来之后就不怎么高兴的乌列瞪向路西法：“你的语气可不是这么想的。他可还在为你办事” 路西法冷漠地瞥了他一眼，懒得多给予他任何关注：“死是一件多么稀疏平常的事情。” “地狱里每天都有不少的堕天使和恶魔经历着死亡，他们都是我的子民。我怜惜他们，也不过分在意，你们的神创造的世界规则就是这样。” 所有的炽天使都无言以对，路西法的话很理智，理智到近乎残忍。 “嘛，今天就在这里吧。具体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你们现在的状态不适合谈判。”路西法扫过一众炽天使，懒洋洋地起身，往对方的末席看了一眼。 “说起来，我从进来的一开始就很在意，那个空着的位置是留给谁的？” “那里是莱安，他是新生的炽天使，不是很喜欢这种场面，就没有出席。”米迦勒顺着路西法的目光看过去，立刻回到道。 听完米迦勒的话，萨麦尔皱起眉：“你们怎么能在这种情势下海带着新生的炽天使谈判？”说完，他才发现这已经不再是他该管的事情。 萨麦尔闭上嘴，不再多说半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萨麦尔……”米迦勒感叹道，“他还是老样子啊。” 别西卜看了他一眼：“你不也是和原来一样没脑子吗？”语气是相当的嘲讽，他想到米迦勒寄来的那封求和信就有气。 “是啊。”路西法笑容满面地接上别西卜的话，看着生气的红毛小子，唇角多出几分不可察觉的温度，“只不过，萨麦尔还可以和以前一样，你不可以。” 说完，他和别西卜头也不回地跟上萨麦尔的步伐。 米迦勒在一瞬间，眼睛有点发痒，他低下头不屑地撇撇嘴。 表面上说着不在意那些人的生死，又为什么要在第九层地狱里单独弄出一片无名的墓地。 米迦勒想起当初圣战结束不久，他私自跑到第九层地狱的场景： 傲慢的地狱君主，在一片没有名字的墓地里，眼神里有收敛不住的哀伤，甚至没有察觉到一个炽天使的到来。 路西法和别西卜一路追着萨麦尔走到教堂大厅，路西法走快两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只是微笑着看着他，却没有多说一句话。 萨麦尔冷静下来，垂下眼睑。 “你和别西卜一起去吃东西吧。”路西法笑着说，“被别西卜气气就不会气自己了。” “陛下！您怎么能这样？”别西卜表情夸张地看着路西法。 萨麦尔转头看向别西卜，冷漠地开口：“那我们走吧，别西卜。” 别西卜嘴上各种不乐意，脚步却很诚实地跟上萨麦尔，一起去吃东西。 路西法目光温和地看着两人离开，自己则在圣彼得大教堂里逛了起来。 这里和圣墓教堂不一样，它是非常典型的哥特风格，统一的巴洛克式窗户，和尖尖的穹顶。 但是也有很多地方是一样的，向弥赛亚受难的十字架雕塑，彩色的玻璃，石碑上雕刻的圣人的事迹。还有虔诚的信徒。 路西法在这里有目的地闲逛着，他对那个新生的炽天使非常好奇。而炽天使一般都会留在教堂里，不至于在城市里到处转悠。 其间路西法见到好几次其他的炽天使为前来的信徒解惑，相互间打完招呼后又擦肩而过，但就是没有看见那个所谓的新生炽天使。 路西法皱着眉，他虽然对人类修建的教堂颇感兴趣，但他不喜欢在这种信仰力强盛的地方待太久。 他走到一个完全无人的拐角处，百无聊赖的四处看了看，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直接离开时，一个陌生的气息出现在路西法的感知里。 等到那个气息渐渐靠近时，路西法却眯起了眼睛。完全没有对待新生炽天使的悠闲，他防范着那个气息，神情也冷漠起来，眼神冰冷地看着一个方向。 ------------ 23.异眸天使 路西法在气息加速接近时, 抬起右手，黑色的六芒星阵在他的指尖亮起。 于此同时，一把白色的光剑刚好攻击在那个阵法的中央。 法阵荡起轻微的波纹, 最后还是巍然不动，而那把光剑却化作了光点。 那人见一击不中, 又立刻往后退开，隐藏进周围彩色的光斑里, 伺机而动。 路西法皱眉看着那人的动作，他能感觉到周围被布下了光明属性的结界，加之教堂里本身的信仰力, 路西法在里面待越久就越是不利。 然而，就在转瞬之间，结界里的光明之力都消失了，路西法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纯粹得如同光明本身的身影。 那是个穿着简单的白袍的少年，银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滑下，眼睛是特殊的一金一银两色，似是一眼阳光一眼月华。 “左后方。”那个人开口说道, 声音冷清。 路西法看着他, 挑挑眉, 缓缓勾起一抹笑意, 低声吟唱了几句咒语, 黑色的荆棘在他左后方升起, 之前攻击他的那个人被瞬间缠住。 很普通的样貌, 很普通的装束, 全身上下没有一丝特别的地方，除了那双无神的眼睛。 傀儡吗？路西法皱眉观察一阵，傀儡就问不出什么东西了，无聊地挥手，那个傀儡就瞬间和荆棘一起消失不见。同时结界也随之消失。 路西法重新看向突然出现的异眸少年，微微一笑：“新生的炽天使？我听米迦勒说你叫……莱安？” 莱安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最近总是遇到一些很有意思，又性格相似的小家伙呢。路西法一边默默想着，一边对着莱安露出温柔的笑容。 路西法甚至有时候都会怀疑，他们其实是同一个人，但是他们从身份到外貌都完全不同。没有证据，他也不能妄下定论。 “谢谢你了。”路西法说。 莱安眨眨眼睛，他总觉得路西法接下来会说一些不太好的话。 果然，路西法接着说：“只是这里可是圣彼得大教堂呢，却依旧混入了刺客，我实在是对天堂的能力无法信任。” “你只是想达成你的目的，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过信任。”莱安冷淡地回答，内容相当直接了当。 停顿了一会儿，莱安在路西法要开口之前接着说：“你不信任神。” 路西法听了之后，稍作沉默，微笑着说：“我的确无法信任神。” 一瞬间，整个气氛都变得沉默起来。 等上一阵子，路西法才重新挑起话题：“你出生多久了？”应该是很小才对，最多不超过两年，不然地狱也该收到消息了。 “……几天吧。”莱安的目光不自觉地往旁边飘去。 路西法稍显诧异地挑起眉，看着莱安的目光有些微妙，最后略微夸张地说道：“噫――米迦勒真是太禽兽了。”居然压榨婴儿。 莱安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反应过来之后，他才哭笑不得地说：“是我自己要来的。” “……”路西法认真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炽天使，勾起唇，“新生的天使应该在对地狱敬而远之吧？” 不等莱安回答，路西法想了想：“也不全是，新生的天使好奇心也很强。” 莱安沉默着，应该是默认了。 路西法转身离开这里，既然已经见到了，目的已经完成，那他就应该离开了。他可不想在这样的教堂里停留太久。 莱安却追了上来，抿着唇，没有说一句话。 路西法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也没有搭理。 没用多久，两人就一前一后地出了圣彼得大教堂。站在教堂门口，路西法觉得空气都要通畅了些。 天使一直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始终和他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且不管路西法的步伐怎样，他都能在第一时间调整好自己的步伐。 路西法回头看向他：“新生的天使还是不用随便跟着一个恶魔乱走，更不要跟着他出了教堂。这很危险哦。”他对着炽天使温柔地笑笑。 莱安没有理他，就像没有听懂路西法话中让他回到教堂里的意思，沉默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怎么说，这大抵就是自顾自的倔强。 “你不怕我把你拐到地狱吗？”路西法看着他。 “你不会。”莱安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天堂在和地狱谈论合作，所以这期间你不能让我失踪。不然你的目的也无法完成。” 路西法彻底转过身，笑容里有些许的不怀好意：“把你拐到地狱的方法很多，我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最废力的这种呢？” “那难道你要色.诱吗？”莱安很认真地看着他，“我会考虑的。” 语气也是非常认真。 路西法失笑，他生平第一次被人调戏，而对方还只是个刚刚出生几天的炽天使。 他到底是该说他不像新生的炽天使，还是该说他太小了呢？ “可是看你这个样子。”路西法重新露出笑容，“不需要我的诱惑就会跟着我回地狱呢。” “那你要带我过去吗？”莱安问道，同时他的表情也很认真地观察着路西法的表情。 最后他垂下眼睑，掩住眼睛里的情绪：“不过，就算是你带我过去，我也会在地狱之门前停下来的。” 路西法沉默，有种自己欺负了小孩子的感觉。他叹息一声，走到莱安面前：“走吧，我带着你在城市里走走。” 曾经的路西菲尔很擅长照顾出生不久的小天使，对于他们的想法都挺清楚。可能莱安跟着他走出来，就是好奇人间到底是什么样子。 而他之前肯定被米迦勒警告不要独自离开教堂，于是只能跟在他的后面出来了。路西法也不介意带着他在梵蒂冈里转转。 莱安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路西法，眨了眨眼，伸手拉住了路西法的袖角。脸上依旧是冷冷清清。 “我记得，新生的小天使都是很喜欢笑的。”路西法看着脸色冷漠的天使。 莱安低着头，拉着路西法的袖角，声音清冷：“我不是小天使。” 路西法无奈地让他拉着，思索起今天来到梵蒂冈的时候，他和萨麦尔他们两个碰到的比较有趣的地方。 决定好了之后，就带着说自己不是小天使的小天使在城市里游玩。黑衣的路西法走在前面，白袍的莱安拉着他的袖子乖巧地跟在后面。 最后路西法带着莱安在一个广场停下来，广场里是满地的白鸽，扑闪着翅膀，声音哗啦。中心是个喷泉，简单大气。 现在已是黄昏，白鸽的羽毛和喷泉溅起的水花，都染上了金红色。有孩子吹着泡泡，空中的泡泡是彩色。 拿着几个面包的男人走到他们面前，笑容满面地问他们要不要买点面包去味鸽子。 路西法微笑着拒绝了，带着莱安走到正中央的喷泉。 莱安放开他是袖角，与他并肩站着，看向喷泉清可见底的水池。 水池里沉着面额不等的硬币，也沉着人们沉甸甸的愿望。 路西法的声音很温和：“莱安，你说他们这样虔诚地许愿，神能听见吗？” “能。只有呼唤□□字，神会倾听每个人的愿望。”莱安回答道。 “那神会为他们实现吗？”路西法继续问道，他知道所有的炽天使都是神明极为忠实的信徒。 莱安却沉默了，等上好久才低声地回答：“神会倾听。”但不会帮他们实现。 听完，路西法目光忽然有些悠远：“非常正确，又足够残忍呢。” 在莱安要接着硕出什么的时候，路西法却问了另一个与这里毫无联系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到的那里？” “……在你之前。”莱安说。 “可我完全没有感到你的气息呢。”路西法挑眉，这个新生的炽天使似乎很强啊。 就像是真正的光明。 “没感觉到吗？”莱安眨眨眼睛，“米迦勒他们也经常感觉不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天生的特性？这个特性未免太过于……神奇。路西法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懂神了。 莱安问道：“你知道刺杀你的人是谁吗？那个傀儡和结界明显连伤都伤不到你。” “不知道，那人的目的也不是要伤到我。”路西法声音懒洋洋的，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只是想借此扰乱地狱和天堂的合作而已。” “不过嘛，就是连你也看出来了，我从一开始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自己的目的和利益，对天堂本来没有什么信任，那人这么做就是毫无意义了。” 说完，路西法看了看天边的夕阳，又看了看同样被染上金红的银发，稍作沉默之后，还是开口了：“警惕一下吧，你所谓的同伴们并不全是真正的同伴。” “我知道。”莱安点点头，“我能感知到他们对我的感情到底是好是坏。” “……那就好。”路西法突然有些词穷，这样的场景下，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又该挑起怎样的话题。 在沉默中，时间变得很慢，风也吹得很慢，他们的发丝都只能被吹起极小极小的弧度。 路西法终于再一次开口了：“神其实，非常宠爱你呢。” 听了这句话，莱安突然转过头，认真地看向路西法，夕阳的光辉模糊了他眼睛里的神色： “你要不要试着许一个愿望？我想神明，一定会帮你实现它的，路西。” 风，在这一瞬间大了起来，吹得莱安长长的银发飘起。 ------------ 24.神呐 “噗嗤。”路西法忽然任俊不禁, “你还这么小，就不要学习老人的语调。” 说完，他伸出手, 轻轻揉了揉莱安的头顶。 莱安撇嘴，拉下路西法的手, 语气有些不满：“什么是老人的语调啊，我认真的。” “路西, 你有没有什么一定想要实现的愿望？” 他看着路西法，双眼明亮。 路西法用右手食指抵在莱安的唇上，微笑道：“不要使用这个称呼, 我可是会生气的。” 见路西法两次都顾左右而言他，莱安有些生气，他鼓起一个腮帮子，将路西法抵在他唇上的手指拿开： “路――西――” “我真的会生气的。”路西法危险地眯起眼，语气有些无奈。 不过虽然这么说了，其实他也没有生气，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和一个小小少年计较。 啧, 路西法有点烦闷, 神是专门创造了一些人来气他吗？他好像不久前才纠正了一个人的称呼, 现在又来一个。 那个人, 当时似乎是想要让他做自己绘画作品的模特。当然, 画出的成果, 也确实是很好。 这样想来, 这个勾连着不好的回忆的称呼, 所带来的也不是坏事。而且真的要仔细去想的话，那些回忆也不能说是不好。 “从今天开始，汝之名路西。” “路西，你担任炽天使长一职，代吾掌管天堂，为天国副君。” “路西，你是吾的光耀晨星。” “路西，辛苦你了，你真的是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 “咦？路西你的名……只允许吾称呼吗？”圣光下一向充满慈爱的声音，难得带上了其他的情绪。 金发的天使眯着蔚蓝色的眼睛笑得很温柔，圣光六翼在他身后微微抖动：“是的，吾神。” 路西法忽然回过神，和眼前异眸的少年天使对视，说起来，这次天使唤那个他称呼的目的好像是，让他来许下愿望。 路西法看着眼前有点赌气的少年天使，眼神还是不自觉地温柔下来，最后还是开口：“我没有什么一定需要神来实现的愿望。” 他的愿望都会凭自己的实力来实现，再说，他现在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 “这样啊……”莱安轻轻垂下自己的小脑袋。 路西法忍不住又伸手在人家头上摸摸揉揉，把莱安顺滑的长发揉得凌乱，又默默地帮他整理整齐。 “好了，莱安小天使，天快要黑了，你该回到教堂了。”路西法拉起莱安的手腕，带着他离开这里。 莱安转动着手腕，挣扎了下，最后将自己的手腕从路西法的手里挣脱出来，又在中途自己用手拉住路西法的手。 路西法挑挑眉，没有什么表示，顺着他把他牵着，往广场的外面走去。 在他们路过时，不小心惊动了在广场里悠闲散步的白鸽，它们扑闪着翅膀起飞，又很快飞回来，最后又只胆大的鸽子，落在悠哉悠哉莱安的肩上。 路西法感到莱安突然停下自己的脚步，回头看去，就看到天使睁着自己异色的双眸，和白鸽绿豆大小的黑眸大眼瞪小眼。 路西法突然很想笑，他别开头，强忍住自己的笑意：“你把它赶走就可以了。” “会吓到它的。”莱安移开和白鸽对视的眼睛，看向路西法。 “那你就让它站在那里吧，等走出一段距离，它会自己飞走的。”路西法的声音里染上了笑意。 莱安认真想了想，路西说的一般都没错，就让鸽子继续站在自己的肩上，跟着路西法继续往外面走。 他们走得并不快，但路程也不怎么远，在落日的余晖彻底消失之前，两人走回了圣彼得大教堂。 “快回去吧，我想梅塔看你失踪这么久，估计会很焦急。”路西法首先放开了莱安的手。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要离开，但是他的衣袖却再次被莱安抓住了，不得已又一次停下的路西法无奈地转头看向他。 “还有什么事吗？天已经快黑了呦。”路西法微笑着问，幸得他的耐心一向很好。 莱安眼神闪烁了下，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放开路西法的袖角，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路西法跟着他的手指看去，就对上一双绿豆大小的黑色眼睛。 那只鸽子看见路西法看过来，对着他歪了歪头，完全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 “啊，他看起来很喜欢莱安你呢。”路西法又想笑了，“你要不要试着养养他？我记得天堂是可以养宠物的。” 莱安眨眨眼睛，认真地问他：“真的可以吗？”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允许过。 “当然，而且养在伊甸园里最合适了。”路西法十分确定地点头，还安慰地对着莱安笑笑。 曾经的路西菲尔在伊甸园里养了一园子的毛绒绒。 莱安又眨眨眼睛，他想起来了，刚刚创造出伊甸园的时候，他让路西根据自己的喜好装饰伊甸园。 “那我会养着它的。”莱安轻轻点头。 “还有事吗？”路西法感觉莱安还有话没有说完。 莱安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他：“你要去哪？谈判还没有结束，你还不能回地狱吧？” “你问这个干什么？”路西法笑容里有几分调戏地看向他，“难道你还想跟着我一起去睡觉吗？” 莱安却出乎路西法意料地点了点头，很认真地看向他：“想啊。”语气里倒是有几分漫不经心的戏谑。 路西法眼睛眯起，这是他第二次被这个小家伙给调戏了。 最后路西法无奈地摇摇头，还是对莱安微笑着说：“想也不行，你太小了。” 莱安有点不太开心：“你怎么老是说我小。” 因为你真的很小啊。路西法这次没有说出口，但是他的眼神却是这样明白地表达着。 莱安看着路西法的表情，执着地询问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梵蒂冈的酒店很多，玛门给我准备的预算也很多。”路西法回答道，他伸手蹂了揉眉心，心里的无奈更强了。 他看着眼前的天使，看着对方的眼睛里还在闪着思索的光，叹息着继续问道：“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好奇宝宝。” “不要叫我宝宝，你今天对我不同的称呼用了很多个了。”莱安不满，“我……就问最后一个问题，你不能再顾左右而言其他。” “嗯，你问吧。”终于要结束了吗？路西法忽然有种送一口气的感觉，以前路西菲尔照顾小天使们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感到这么累呢？ “路西……你……你是如何看待神的？”莱安的神色变得很认真，也很严肃，眼神里还有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路西法更无奈了，最近他怎么老是被别人问同样的问题，之前拉斐尔那家伙好像也问过吧。 要不是站在他眼前的人都长得不一样，路西法会怀疑自己不断在经历同样的事情。 莱安直直地盯着路西法，他知道拉斐尔也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当时路西法的回答明显是完全不过心，他想知道，他的路西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 路西法看莱安这么认真的样子，也不能随便敷衍他，也稍微认真地想了想：“神啊……就是个很闲的家伙。” 莱安顿了一下，不知道这个评论的来源是什么，虽然他平时是有点闲，但是一般不会有人这么来评论吧。 “因为自从我堕天开始，他做的事情除了闲得慌之外我找不到其他的解释。”路西法毒舌得一本正经。 莱安有些无言以对，最后他还是不太甘心地问道：“就只是这样吗？没有别的？” 别的？ 别的有很多吧，但是路西法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似乎自从他堕天之后，他与神明就没有了别的交集，但是神明却总是在不自觉间牵动着他的情绪。 不管是从堕天那时候起从未愈合的伤口，还是在圣战中见到的神明的影子，还是作为路西菲尔时的记忆。 曾经神似乎有把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送到路西菲尔手上，但在最后却又仿佛告诉路西菲尔一切不过都只是一时的幻想。 路西菲尔曾去过一次大圣堂，问了神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现在的路西法也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去问那个问题： “吾神，您的时间将是永恒的，而路西菲尔的时间有能有多久呢？” 而神的回答路西法至今记忆深刻，他对他说： “不是的，路西，你我的时间，都不会是永恒的。但是路西和吾的时间，是同样长久的。” 路西菲尔有些开心，也有些好奇，他接着问着神： “那您是能够看得见吗？” 神说： “是的，吾看得见。吾看不见到时候到底会怎么样，但吾能看见它消亡的那一瞬间。” 吾与你共同站在那个尽头。 这是神没有说出来的话。而当时的路西菲尔和神明都想着，时间就是会这样波澜不兴地走到那个尽头。 岁月静好。 也许时间真的会这样走到那个尽头，只要一切都毫无意外的话。 “路西？”莱安察觉到眼前的人走神了，拉着他的衣袖叫他。 路西法在莱安的呼唤中回过神，已经不想再去纠正他的称呼了，曾经的小天使们有这么固执任性吗？ 路西法对着莱安露出一个略显狡黠的笑容：“莱安，我都回答你这么多问题了，我是不是该收取点报酬？” “你想要什么？”莱安疑惑地看向他，“有什么我能给你的？” “有啊。”一边说着，路西法一边伸出来掐住莱安的脸蛋，上下揉了揉。手感不错，路西法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 “一定要说的话。”松开手后，他俯下身在莱安的耳边说：“神呐，我并不后悔信仰过他。” “好了，问答环节到此结束。”路西法重新站起身，伸出食指抵住自己的嘴唇，单眼对着莱安眨了眨，接着说。 “你要是对我这么好奇的话，等会议结束我让米迦勒让我把你带回地狱里去怎么样？” ------------ 25.附加条件 莱安被路西法一系列的话语和动作弄得有点蒙, 过了一小会才反应过来路西法话里的意思。 “好啊。”莱安一口应下，认真地看着路西法，“这可是你说的。” 但他又忽然话锋一转：“不过, 这可要你做得到才行。” 这么小就学着人家用激将法了吗？路西法挑挑眉。不过他最近也的确很闲，带着这个小家伙回去大概也不会无聊。 “我自然是做得到的。”路西法微笑着应下了莱安，“好了，天已经黑了，你快回去吧。” “啊，对了，也祝你能被莱安照顾好。”说完，路西法伸手轻轻拍了拍莱安肩上的白鸽的小脑袋。 有趣的是, 这只白鸽就像是跟定莱安了，就是被路西法拍了一下, 也稳稳站着没有飞走。就像是铁了心要跟着莱安了。 “我会照顾好他的。”莱安神色认真地说。 看着少年可爱的神态, 路西法笑得更加温柔：“嗯，我相信你。以及, 明天谈判场上见了。” “好。”莱安乖乖地点头应答道，“明天见。” 来到之前定下的酒店, 路西法在大厅里得到面无表情的属下一只和满脸委屈的属下一只。 路西法泰然自若地顶着别西卜幽怨的目光走到他们的面前，淡然开口道：“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明天的谈判应该是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是。”萨麦尔听闻要正式工作了, 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别西卜却没有动, 依旧颓废地瘫倒在沙发上。萨麦尔太狠了, 不让他把数量吃够就算了，有的甚至都不让他去尝尝。 路西法挑挑眉，好笑地看向别西卜：“你回到房间之后可以让人把吃的给你送过来，但明天的谈判你要是不能为地狱争取到足够的利益。” 说到这里，路西法顿了顿，过了一会儿接着道：“你就绝食一个月吧。” “没问题。”别西卜立刻站起来，风风火火地就准备回房间，“请放心，就凭着那封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事情就这么过去的。” “陛下您是不是太惯着他了？”萨麦尔皱起眉。 路西法对他微微一笑：“你不让他吃饱的话，他可没有精力来办正事。好了，去办事吧。” 说完，路西法就和萨麦尔一起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看着萨麦尔给他示范的房卡使用方法，基本看一遍就学会了，轻轻点了点头，以人类的能力来说，的确是不错了。 “陛下，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退下了。”萨麦尔对着路西法行礼。 “嗯，辛苦你了。”路西法点点点头，目送萨麦尔离开，然后把房间门给关上。 说起来，这还是路西法正式进入现代社会以来，第一次入住酒店。 他颇有兴趣地把房间逛了一遍，所有设施基本是一应俱全。路西法顺手将窗帘拉开，五光十色的辉煌瞬间映入他的眼里。 啊，好亮。路西法单手掩住自己的眼睛，然后慢慢移开。这是一个落地窗，可以看到非常广阔的场景。 空中有繁星，浪漫动人，繁星印着微黄的灯光，迷乱人眼。路西法面无表情的看了一阵，忽然想起了不算久以前他和那个金眸的青年共同坐上摩天轮的场景。 这里也很高呢，这里的光也很灿烂呢，路西法轻轻地想着。但是，世界上最高的只有一个地方，他所认为包含了所有光明的地方。 是否有朝一日，他还能踏足那里？ 忽然，路西法又面无表情地将窗帘重新拉上了，周围太亮是睡不着的。路西法认真地洗漱了一下，就躺着休息了。 路西法睡得很浅，很早就起来了，鬼使神差地又拉开了窗帘，就正好看见太阳从地平线缓缓升起的样子。 先是为地面染上金色，然后又将房顶染上金色，最后又慢慢升得很高，地面又恢复了原色。 这时，天堂才能开始看见日出，看见阳光把云彩都染成金红的景色。 啧，路西法烦躁地揉揉额头，为什么他老是想起天堂，难道是因为这里是梵蒂冈的原因？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路西法收敛起心神，换好正装，才走过去打开房门。 “唔，走吧。”路西法对着面前地两个属下说道。 米迦勒他们在谈判桌上坐下没有多久，路西法他们就也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你们今天倒是没有迟到。”米迦勒对着路西法说道。 路西法挑起眉，露出个稍显诧异地表情：“难道我昨天迟到了吗？我可一直是个很守时的人。” 昨天他们没有约定具体的到达时间，只要路西法在昨天这一天内到了这里，谁都不能说他迟到。 今天莱安也来了，低着头安安静静地撕着面包条喂着桌上的小鸽子。 在路西法进来的时候，莱安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对着他眨眨眼睛，提醒路西法记得他答应自己的事情，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安安静静地喂鸽子。 米迦勒一时无言以对，尴尬地摸摸鼻子，知道自己在路西法那里讨不到什么便宜，于是只好直接开始正题。 “既然大体情况你们也了解了，那我们就直接谈具体内容吧？”米迦勒问道。 路西法悠闲地在米迦勒对面坐下，脸上半点没有谈判该有的严肃，他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你说。” 拉斐尔首先开口说话：“如果方便的话……” “不方便，不可以，下一个。”路西法都没有等拉斐尔说完，就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您都还没有听完我想说的到底是什么。”拉斐尔嘴角抽搐。 路西法瞥了他一眼，单手托腮，漫不经心地说道：“就你这个语气，不用猜都知道，你们想要地狱安插在天堂里的间谍的名单。” 的确如此，拉斐尔沉默了一瞬，才继续开口：“我认为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我们认为很过分。”这时，别西卜开口了，“我们可做不出来出卖同伴的事情。” 什么叫做出卖同伴啊？他们又不会对那些人做什么，顶多稍微防备点而已。 但是别西卜把话说得这么严重，拉斐尔知道这件事是谈不成了，轻咳一声，说起第二件事：“那我们想先谈一下圣城的事。” “没什么好谈的，就是天堂监管力度不足，主管天使都是废物。”萨麦尔冷着脸接过话题，语速就像是机关枪一样。 “那个，”梅塔有些看不下去，温和地开口道，“这件事天堂的确有责任，但是恶魔始终是由地狱管辖的。” “可耶路撒冷处于人间，现在人类致力于发展旅游业，每天前往耶路撒冷的朝圣者也是数不胜数，天堂不可能管得过来。” 等梅塔特隆说完，别西卜笑容满面地接过话题：“梅塔，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圣城始终是属于天堂管辖的，让危险的王级恶魔混入城中可就是对朝圣者们不负责。” “而我们地狱，一向是提倡自由无拘无束，崇尚实力强者为尊，基本不会对王级恶魔加以约束。不然地狱还叫什么地狱？” 乌列皱起眉，不满地看向别西卜，语气冲动：“你这样未免强词夺理。” “我只是就事论事。”别西卜向着加百列虚假的笑笑。 路西法坐正了一些，懒洋洋的扫视完对面的一众炽天使。 炽天使们不知道为什么，条件反射地坐得更直了一些。 这时，路西法才略显满意地开口：“既然我们都这么熟了，你们也就不要再说些无聊又无用的话题了，直接告诉我你们的目的。” “我认为可行的就点头，不可行的就拒绝，省时省力。” 炽天使们都沉默了下来，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米迦勒看看周围，脸色也变得非常严肃，首先开了口：“我们想要和地狱建立一下合作关系，希望可以借助地狱的势力调查天使们……死亡的事件。说实话，我们怀疑地狱的恶魔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然后呢？天堂可以为地狱做些什么？以及地狱就只需要帮助天堂寻找凶手，合作之后天堂不会有其他附加请求吗？”路西法没有直接拒绝，他双手交叉抵住下颚，眯起眼问道。 米迦勒想了想，然后回答道：“天堂可以在地狱要求的时候在合理的范围内提供援助。” “嗯……合作之后，我希望如果天堂出什么事，我可以亲自前往地狱调查，并请求地狱的协助。” 路西法忽然露出一个笑容，继续追问道：“合理范围？” “不损害天堂的利益。”米迦勒回答道。 “那战争呢？”路西法继续问道。 “可以用于地狱内战之外，属于正义的战争。”米迦勒表情认真。 路西法的笑容真诚了些，米迦勒，其实长大了很多啊。心里有着淡淡的欣慰。 “可以啊。”路西法点头同意了。 米迦勒眨眨眼睛，不太确定地问道：“可以了？” “是啊，可以，我同意。”路西法对着他微笑道，“不过我还有两个附加条件。” “你说。”米迦勒又重新紧张起来。 “第一，天堂给我十万水晶币，嗯，给我个人。”路西法伸出一根手指。 拉斐尔忍耐不住，奇怪地问道：“为什么？” “精神损失费。”路西法淡然地说道，“昨天我就在圣彼得大教堂里受到了袭击，对吧，莱安？” 喂完了面包，正在抚摸着鸽子的莱安抬起头来，看了眼一众向他看来的炽天使们，点了点头：“是这样，但不是我干的。” “好，那第二个呢？”米迦勒无奈地接下这个条件，肉痛地问道。 “第二个啊――”路西法拖长了音调，笑容让炽天使们背后一寒。 “让他，跟我走。”他指向正在抚摸鸽子的莱安。 ------------ 26.你想和我一起睡？ “哇, 路西法你是禽兽吗？莱安他可还只是个孩子！”米迦勒直接尖叫出声。 “……你怎么也满脑黄色废料？”路西法皱眉，烦躁地揉揉眉心。对了，他为什么要说“也”？ 路西法忽然想到了什么, 微笑着问向米迦勒，语气里有些不怀好意：“你在天堂，是怎么看到这些东西的？” 听见路西法的话，梅塔特隆和莱安同时转头看向米迦勒，梅塔特隆表情尤其严肃，他认真地盯着米迦勒。 “啊哈哈。”米迦勒干笑了两声，“我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天堂呆着嘛。” “哦――”路西法拖长了音调，唇角的弧度更大, “原来炽天使长这么闲啊，还一天有时间乱晃, 而且还是专门去看这些东西。” 米迦勒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咳嗽了几声，神色更加尴尬：“这不是现在该讨论的问题, 总之，这一条绝对不可能。” “那我换个问题吧。”路西法对着米迦勒眯起眼睛笑了笑, “这场谈判神知道吧，他怎么说？” “吾神说他同意了，一切交由我来组织。”说到最后, 米迦勒有些自豪地挺了挺胸。 路西法对此没有什么特殊表示, 他只是表情不变地继续问道：“包括一切的准备和布置, 对吧？” 米迦勒不知道路西法问这个干什么, 但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路西法的眼睛重新睁开了，表情更加愉悦和善：“欲戴皇冠，必承其重。既然你接下了这个职责，那么你必然要承担起相应的代价。” “一切的准备自然包括了安全，而你却没有对于盟友的安全做好万全的考虑，那么必然就要为自己的失职而付出代价了。” 米迦勒不服气地回道：“我们已经答应赔款了。” “呵。”路西法轻笑一声，“第一，赔款是以天堂的名义交于我个人的。” “第二，我遇到袭击的时候，莱安就这么巧的刚好就站在旁边，我实在无法洗清他的嫌疑，所以我认为我有义务将他带回地狱调查一下。” “再有，神既然同意了这场谈判，那么你们就不能拒绝我在合理范围内，为自身利益出发而提出的要求。” 路西法的话滴水不漏，米迦勒完全找不到反驳的话语，但就是咬着牙不愿意答应。 让新生的小天使去到地狱，无论怎样这都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这时，他的衣摆却被人轻轻拉了拉，米迦勒低下头就对上那双异色的眸子。 莱安一手托着鸽子，一手拉着米迦勒的衣摆，很认真地对着他说：“让我去吧。” “可是……”米迦勒语气犹豫，他现在已经后悔答应莱安带他前来了。 “我不会有事的。”莱安语气平静，眼睛里也毫无波澜，他很认真地看着米迦勒的眼睛，重复的说道：“我不会有事的。” 米迦勒也冷静了下来，轻轻抚摸了一下莱安的头顶，郑重地承诺：“你放心，我会很快就把你带回来的。” 莱安却完全没有松一口气的表情，眼睛里还有着别人看不见的小失落。但是他很快收敛情绪，然后他昂起头，略显骄傲地看向路西法。 路西法被他这种小机灵小傲慢给逗笑了，不顾米迦勒黑得不行的脸色，直接走到长桌的另一端，把可爱的少年给抱了起来。他还很小心的注意着不要压到少年手里的鸽子。 少年愣了一下，条件反射地环住路西法的脖子，自然而然地把自己放进路西法的怀里。 “他，我就带走了。”路西法笑着看向米迦勒。 米迦勒气得咬牙切齿，最后还是无力地答应道：“好。”半个字也不想多说了。 路西法抱着乖巧窝在他怀里的少年天使往门口走去，别西卜和萨麦尔也顺势跟上。 走出门时，莱安探出小脑袋往后面看了看：“梅塔在训斥米迦勒了。” 路西法毫不意外地揉了揉他的长发，淡然地说道：“不训斥才不正常。回去之后，米迦勒的工作量肯定要增加。”说完，他心情很好地勾了勾唇。 “米迦勒真可怜。”莱安无意义地感叹一声，又窝进了路西法怀里。没有任何真正的同情。 米迦勒的确早就应该好好收拾一下了，果然还是路西最清楚该怎么整治他的这个前副官。 路西法直接一路把莱安抱着前往地狱，最后他们首先在地狱之门前停了下来。 路西法在地狱之门前的曼陀罗华里站稳后，才将莱安放到地上。他对着莱安微笑着道：“跨过这扇门，就是地狱了。” “害怕吗？不过我可不会这样就让你回去的。”路西法看着莱安的眼睛，继续问他。 莱安扬起头，毫不犹豫地和路西法对视着，他的语气非常坚定：“不怕。” “走过地狱之门，景色就不会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了。”路西法继续微笑着恐吓他，他忽然觉得逗小孩子这种事实在是很有趣。 “那又怎样？”莱安反问道，心里嘀咕着自己又不是没有进去过。 路西法还有不少的话可以用来逗莱安，但他突然不想说出来了。反正那些东西他是无论怎样都不会让这个小家伙看到的了。 他对着莱安格外温和地笑笑，笑容里有了一些真实的温度。 路西法半跪到莱安面前，双手搭上他的肩膀，温柔地在他的耳边说道：“真是个勇敢的孩子呢。” 莱安敏感的耳尖动了动，泛起淡淡的红色，他别过头，没有说话。 路西法笑着继续说：“不过，想要完好无损地进入这里，光是有勇气可不行，你还需要更多的准备。” 说完，他解下自己的外套，将它披到莱安的肩上，最后把衣领在他的胸前收拢。 他的外套很长，可以直接披到莱安的膝盖处。 路西法站起身打量了一下，觉得莱安现在的样子格外有趣，他忍住笑意，颇为认真地说：“等到进入地狱之后，我需要找玛门给你准备几件合适的衣服才行。” 说完之后，路西法转头看向现在才到的属下，不可质疑地吩咐：“你们回去准备一点东西，为我送到第九层地狱来。他和我一起住在第九层地狱了。” 然后他回过头，重新抱起莱安。 别西卜和萨麦尔也没有任何意见，他们知道路西法一直都很擅长照顾小天使们。 两人点头应下，然后就在进入地狱之门后与路西法分开。 莱安在这时稍微从路西法怀中蹭起身了一些，他看向地狱之门的方向，对着路西法说：“那上面好像有字。” “啊，那个对你并不重要，那上面写的东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它对你成为真实。”路西法头也没回地应答道。 他将莱安的头按在自己的肩上，轻轻抚摸他的银色长发，语气懒洋洋地说道：“比起那个，有件事对你来说重要得多。在地狱里，无论如何都不要张开翅膀。”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漫不经心地说道：“小心变色。” 莱安听了路西法的话，慢慢的眨眨眼睛，温顺地将头顺着路西法的动作斜靠在路西法的肩上，露出一个极小地却又很温柔的笑容。 路西法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在刚才的一瞬间，地狱似乎都出现了光。 “那小鸽子怎么办？”莱安温和地询问道。 “不用在意，以鸽子的智商，还感受不到地狱的污染。”路西法的声音里带有几分调笑的意味。 说话间，两人很快就到了第九层地狱。第九层地狱的黑暗之力比之地狱之门那里简直强上了不知道多少倍，就算是炽天使来到这里，不过强大和坚韧的话，也会被黑暗之力侵蚀。 而路西法的外衣上也有着强大的黑暗之力，但这份力量却很温柔，它平静地包裹在莱安的周围，完美地阻挡了周遭黑暗的侵蚀。 路西法在自己地宫殿前将莱安放了下来，按着他的肩膀，微笑到：“你昨晚不是想要和我一起睡吗？” “那你会让我和你一起睡吗？”莱安不为所动。 “让啊。”路西法淡然地回答道，“同一个宫殿里也叫一起睡了。” 莱安不想理他，没有说话了。 路西法推开宫殿的门，带着莱安一起走了进去。在他们踏入的一瞬间，本来是一片漆黑的宫殿忽然亮起了通明的烛火。 每根蜡烛都是全新的，连任何燃烧过的烛油都没有留下过。莱安四处看了看，问向路西法：“这些蜡烛是施过魔法的吗？” “我为什么要在那种不实用的东西上浪费？”路西法眨眨眼，“我平时只有寝殿会点一根蜡烛。” 莱安点点头，又不说话了。 路西法没有探究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将他带到宫殿里的客房，推开房门，对着他说：“你就先住在这里吧。” 莱安没说话，也没有行动，就是直直地看着路西法。路西法淡然地让他看着，对着他温和一笑：“没有商量的余地。” 莱安撇撇嘴，走了进去，然后直接就把门给关上了，将路西法关在门外。 路西法无奈地笑笑，转身离开了，回到自己的寝殿。 而过了约有一个小时，路西法的房间门突然被敲响了，他挑挑眉，说了一声请进，门就自动打开了。 莱安抱着一个枕头，穿着自己的那身白袍，在门口探头往里面看来，他肩上的白鸽也探出头，莱安的表情一致。 路西法洗漱完没多久，换上了自己的睡衣，正点着一盏蜡烛，看着一本古籍。 “我要你和睡，那里太黑了。”莱安面无表情地说道。 “可是，我这里只会更黑。”路西法放下书，对着莱安微笑着说。 “可是，”莱安学着路西法说话的腔调，接着说道，“这里有你。” 看着莱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路西法叹息一声，将手中的书放到床头柜上，将自己身边的被子揭开一角：“来吧。” 莱安眼睛亮了亮，抱着枕头慢悠悠地走到路西法床边，将白鸽放到路西法的书上，乖乖在床上躺下，然后和路西法看来的目光对视着。 ------------ 27.晚安吻 路西法看着他干净又纯粹的眼睛, 忽然一笑：“怎么了？还想要一个晚安吻吗？” 莱安缓缓地眨眨眼睛：“那你要给我吗？” “给呀。”路西法轻笑一声，俯下身在莱安的侧脸上轻轻一吻，如同蜻蜓点水。 莱安反应慢半拍地伸出手揉了揉被亲吻的侧脸, 愣愣地看了路西法三秒，然后拉起了自己的被子，将自己缩进去，把头捂住。 “噗嗤。”路西法看着他的动作笑出声来，“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莱安双手将盖着脑袋的被子往下拉了拉，只露出一双金银异色的眸子，不大服气地看着路西法，他就这么看了一阵, 又一下子蹭起身来，闪电般地吻过路西法的侧颜。 然后他又飞快地缩回去, 彻彻底底地将自己严严实实地捂住。 路西法看着莱安的动作, 被脸颊上一闪而过的柔弱触感弄得微愣，又见到莱安重新缩进被子里, 他眨眨眼，反应了过来。 “噗哈哈哈。”路西法单手捂住嘴, 愉悦地轻笑出声，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这么轻松愉快过了。 他止住笑声，看着动都不动一下的少年天使, 唇角保持着愉悦的弧度没有放下, 顺手将莱安捂住脑袋的被子给揭开了。 “小心把自己给闷坏了。”路西法好笑地说, 眼睛里满是笑意。 莱安别过头, 不去看路西法，露出的耳尖还是泛着红色。 路西法的眼神温柔了一瞬，他理了理莱安的头发，又摸了摸莱安放到他书上的鸽子的小脑袋，才轻轻地吹灭了蜡烛。 然后他也揭开被子，安静地躺了进来，侧过身时，他发现莱安已经重新转了过来，在浓重的黑暗里他的眼睛依旧闪着微光。 虽然路西法完全能看出来莱安一点也不害怕黑暗，但是他还是问道：“害怕吗？” 莱安没有说话，但是路西法还是能在黑暗里清晰地看见他点了点头。 这个小家伙。路西法的心里有些好笑，伸出手将莱安揽进自己怀里，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好了，睡吧。晚安，一夜好梦。” 莱安将自己的头埋进路西法的怀里，用极其温柔而细微地声音缓缓地说道：“晚安。” 说完，他安然地合上那双融进了日月光辉的眸子。 第二天路西法起得很早，窗外的景色看不出时间的变化，但是房间里唯一的挂钟时针才刚刚指着凌晨五点左右的位置。 路西法起得很慢，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臂从莱安的头下拿出来，然后才缓缓坐直。 他正要起身洗漱时，衣袖忽然被抓住了。 本来睡得酣然的天使已经睁开了眼睛。莱安的脸色依旧带着刚醒来时的迷茫，眼睛却通透明亮。 “抱歉，惊醒你了。”路西法稍显歉意地笑笑，他微微皱眉，没想到这么小心还是惊动了莱安。 莱安清醒了些，摇摇头：“不是你的问题……你要去哪？”他又接着问了出来。 路西法挑挑眉，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起床洗漱。” 莱安表情僵硬了一下，一脸冷漠地放开了自己的手。 路西法对着他安抚地笑笑，俯下身揉揉他的头顶，温柔地说：“再睡会儿吧。” 莱安看着路西法温柔的笑容，沉默着再次眯起眼睛，轻轻的在他的手心蹭了蹭。 像只小猫呢。路西法收回手，温和地笑笑，又帮莱安往上拉好被子，才转身离开。 莱安在路西法走后没多久，就重新睁开了眼睛，看着路西法离开的方向发了好一阵呆，然后才安安静静地从床上坐起。 他靠在床头，侧头往窗边看去。路西法已经把窗帘拉开了，莱安透过落地的窗户看着外面的深渊。 他的目光很冷，隐隐透着危险的杀气。 等上不知道多久，有人敲响了寝殿的房门，莱安奇怪地眨眨眼，轻声说了一声请进。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贝希摩斯探进一个脑袋，手里拿着一套白色的衣服，衣服上堆着很多黑色的首饰。 莱安偏着头看向他，安安静静地把他盯着，目光似乎要在贝希摩斯的身上戳出一个洞来。 贝希摩斯看清莱安的样子后，从门缝里钻了出来，但就站在门口不懂了，也安静地看向莱安，眼睛里有些端详的意味。 忽然，莱安有点危险的眯起眼睛，冷着声音说道：“你在想些什么？” 贝希摩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条件反射地将刚刚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我在想，你是陛下和那个天使的私生子，但是我又没见过和你的发色颜色相近的天使。” 说完之后，贝希摩斯才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了什么东西，离开将自己的嘴捂住，超小声又语速极快地解释道：“没关系，就算你只是私生子，陛下也只有你一个孩子。” 他不强行解释还好，他这样一说，莱安的声音更加冰冷了，冻得贝希摩斯背后发寒，他一字一顿地说道：“我、不是、他的、孩子。” “啊哈哈哈。”贝希摩斯尴尬地笑出声，心虚地转移话题，“玩笑，玩笑而已。陛下让我把这个送给你。” 莱安看向贝希摩斯指着的，手里的一堆衣服，皱眉说道：“东西你已经拿进来了，还有什么事吗？” 说好的软萌可爱的小正太呢？！贝希摩斯翻了个白眼，心里委屈巴巴地想着，但是他看了看莱安的脸，还是没有直接离开。 “我还要帮你穿戴梳洗一下。”说着，贝希摩斯将衣服放到床上，自己退到门口，重新把自己放进那条缝隙里，“你把衣服换好了叫我一声，那些首饰你自己带后果会很严重的。” 说完，他就把寝殿的门给关上了。 莱安将衣服和首饰拿到身前，这套衣服虽然看起来很简洁，但其实设计繁杂用料昂贵，而这些首饰就更加复杂了。 莱安无力地戳了戳昂贵又舒适的布料，心里有些无助。作为一个平时只穿用神力幻化出来的衣服的人，别说戴好这些首饰，就是连这件衣服也不能穿得好看。 他叹一口气，认命地换起衣服。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蹲在门外无聊得都要长蘑菇了的贝希摩斯才听到了门内来自莱安的传唤。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看着莱安的样子，毫不犹豫地笑出声来。 贝希摩斯脸带笑意地摇摇头，走过来替站在地上的莱安将皱成一团的衣服整理整齐。 然后他拉着莱安到路西法的梳妆台前面坐下，把莱安的长发梳理整齐，然后将那些精美的黑色首饰戴到莱安身上。 黑色的首饰形成了路西法的外套一样的效果，帮助莱安将所有不善的黑暗之力挡在外面。 整理完成后，贝希摩斯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格外欣慰，他终于不是地狱里看起来最小的那一个了。 莱安看着镜子，虽然他对打理自己一类的事情毫无兴趣，但是这倒是并不妨碍他赞美贝希摩斯的手艺，他大概知道路西法为什么会让贝希摩斯过来了。 他抓了抓贝希摩斯的衣摆，对着他认真地问道：“路西呢？” “你说谁？！”贝希摩斯完全无法在意莱安本来的问题，满脸惊悚地看向莱安，眼里还有浅浅的佩服。 “路西。”莱安皱起眉，贝希摩斯的听力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严重的问题。 贝希摩斯却立刻用手捂住莱安的嘴，满脸严肃地警告道，语气非常认真：“你不要这么称呼。”上一个这么称呼路法的人，都已经坟头草有三尺高了。 莱安不置可否地拉下了贝希摩斯遮在他嘴上的手，重新问道：“他在哪里？” “陛下有事，现在正在书房里。”贝希摩斯再对莱安做好最后后的整理，站直身来。 莱安目光认真地盯着贝希摩斯，严肃地说：“带我过去。” “好好。”贝希摩斯点着头答应下来，牵着莱安的手腕，带着他往往书房走去。 他们推开书房的门，就可以一眼看见坐在房间里主位的路西法。 路西法虽然是一身黑袍，但是他却带着一个和莱安身上的首饰款式相近的白色吊坠。 他的目光看着斜前方，好像正在和什么人谈话。听见响动，路西法转过头往这边看来，笑容温和地问道：“你起来了？” 莱安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顺着路西法原来的目光往路西法的斜前方看去。 那是个俊美至极的东方男人，穿着简易的汉服，他身后站着个浑身通白的人，舌头拉得老长。 是阎罗和白无常。 路西法也顺着莱安的目光重新看过去，对着两人微笑着开口：“那么，这件事就先这么办着吧，要辛苦两位了。” “无事。”阎罗淡然地应道，“不论怎样，还是要谢谢西方地狱的配合才行，得麻烦您了。” “这是对我非常有利的事情，我怎么能够不做好配合呢？”路西法微笑着反问，同时承诺道，“请放心，地狱一定会配合到位的。总而言之，我就静候您的佳音了。” 阎罗点点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和白无常一起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和莱安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贝希摩斯，送客。”路西法看了愣着地贝希摩斯一眼，淡然地吩咐道。 “啊，好的。”贝希摩斯立即点头，对着阎罗和白无常认真地说道，“请跟我来，我带你们离开这里。” 说完，贝希摩斯带着两人一起离开了这里，路西法对着站在原地的莱安招了招手，温柔地问他：“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不通知天堂呢？”莱安走到路西法面前，皱起眉头。 ------------ 28.鸽子叫什么 路西法对着他微笑道：“你难道想让天堂牵扯进来吗？” 莱安微愣, 有些惊讶：“地狱不是刚刚才与天堂结下盟约吗？” 路西法揉揉莱安柔软的头发，保持着自己的微笑：“天堂与地狱的那个盟约，严格来说只不过是各取所需, 并没有正式结盟。” “做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就像是曾经的圣战条约。” “所以天堂和地狱并不是盟友吗？”莱安偏着头，眨眨眼睛。 路西法稍微沉默了一会，点点头说道：“严格来说，是这样的。” “但是呢。”说到一半，路西法又忽然话锋一转，“如果说联系天堂的话，不是还有你在吗？” 莱安表情严肃起来, 他在路西法对面的沙发上坐下：“那你说吧，既然你说我在的话, 那我总不能一无所知吧。” 路西法有些忍俊不禁, 他用手掩住上扬的唇角，声音平静地说道：“你没有必要知道其中的细节。” 说着, 他坐直了，目光认真而严肃地看向莱安：“我问你, 你真的愿意代表天堂参与进来吗？” “天堂可以在地狱要求的时候在合理的范围内提供援助。”莱安认真地开口说道，“这是当时谈判的内容。如果这件事没有天堂插手的必要的话，你是不会说后来的那些话的。” 路西法听完莱安的话, 反而是愣了一下, 他沉默地做好, 双手交叉抵住自己的下巴, 这是他认真起来惯有的习惯。 他仔细的看了莱安半天，半晌，他忽然笑了，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为了掩饰住自己眼睛里的神色，路西法偏过头往旁边看去。 路西法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几丝无法琢磨的情绪：“你真的，非常了解我呢，莱安。” “难道这么理解有什么不对吗？”莱安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路西法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莱安的神色，依旧没有转头看向他，沉默地没有回答莱安的问题，将半张脸藏进阴影里，模糊了自己的神色。 过了一阵子，路西法才转过头，微笑着看向莱安，与他通透明亮的眸子对视着，开口说道：“确实是需要一点天堂的帮助的。” 停顿了一下，路西法接着说：“不过你并没有必要知道什么细节，你一直只要跟着我，无论是去哪里。可以吗？” 说完，他微笑地注视着莱安。 莱安也直直的和路西法对视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郑重地开口说到：“可以的。” “那就先谢谢你啦。”路西法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莱安的面前，想抬起手揉揉他的头顶，最后却只是帮莱安将一缕荡下来的银发撩到脑后。 莱安看着路西法的动作，垂下眼睑问道：“那我们先去哪里？” “现在吗？”路西法微笑道，“我们现在哪里也不用去，先等着就好了。” 莱安也不多问，乖乖地点点头，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他开就说道：“我的鸽子还没有喂呢。” “那我们先去喂小鸽子吧。”路西法微笑着接话，“小鸽子要吃什么？” “人类做的面包就好了。”莱安却是皱着眉回答的，因为他也不知道地狱有没有这个。 路西法看着莱安为难的样子，却是微笑着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温柔地将莱安带回房间，让他等等。 没多久，路西法的宫殿里就有了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很快，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请进。”路西法开口，房门随着打开。 别西卜正站在房门外，手里拿着一大堆食物，他看着房间里的景色，忽然展颜一笑，又突然严肃起神色。 他轻轻嗓子，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请问这位尊敬的陛下，你需要的到底是这个全麦面包呢？还是这个秘制的牛角面包呢？亦或是这个红豆面包切片？以及，最后这个肉松蛋糕？” “请告诉我，尊敬的陛下，您需要的到底是那个蛋糕呢？” 路西法看着别西卜夸张的演技，会心一笑，转首看向抚摸着鸽子的莱安，拖长声调，用那华丽的声线，近乎吟唱地开口：“这位可爱乖巧的少年，到底哪个才是你所需要的面包呢？” “哦，全麦面包就可以了。”莱安一脸淡定，完全没有领悟到路西法和别西卜的玩笑，满脸认真。 看他这样，路西法反而更加愉悦了，他又转首看向别西卜，面色严肃地开口说道：“听见了吗？要全麦面包。” “好的，尊敬的阁下，这是您需要的面包。”说完，别西卜从篮子里取出了一个全麦面包递到路西法手里，然后就拿起其他的面包吃得津津有味。 路西法就顺着将全麦面包递到莱安手上。莱安接过，将面包撕成小条，一点点地喂给小鸽子。 “看来你的确把它照顾得很好呢。”路西法微笑着说，“你有想过给它什么名字吗？” “名字？”莱安眨眨眼睛，表情疑惑了一瞬，然后满脸认真地看向路西法，“叫她露茜可以吗？”嗯，这是一只母鸽子。 “噗――咳咳咳咳咳。”别西卜笑出声来，不小心被自己吃的面包给呛到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等他好不容易咽下去之后，他才赞赏地看向莱安：“少年，你的想法很大胆啊。不过，我喜欢，我欣赏你这个想法。” 说完之后，他却立刻闭上嘴退出了房间，笑盈盈地继续说：“面包已送到，我就先行一步了。” 莱安无语地看着别西卜的动作，有些无语，他第一次知道别西卜原来这么……又皮又怂？ 路西法好笑地看着别西卜离开 无奈地摇摇头，对莱安说道：“他一直就是这个样子，习惯就好。以及，”路西法看着莱安的眼睛里有了几分调笑，“露茜是个好名字。” “你觉得好就好。”莱安这时候反而是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路西法勾起唇，揉揉他的头顶，温柔地说道：“我去拿几本书过来，等我一下？” “好。”莱安乖乖地点头。 “真乖。”路西法收回手，目光复杂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笑意淡了些，但愿这只是他的疑神疑鬼和自以为是的错觉吧。 然后他站起身，离开房间往书房里走去。 走到书房门口时，路西法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冰冷的神色冻结了他的眉眼，书房的门在他的面前自动打开，面色严肃的别西卜坐在烛光与阴影的缝隙里。 “鱼饵和网都已经完全撒下。” “那不是普通的鱼，凶猛的鲨鱼可能将网撕碎。” “并没有什么所谓的谁在明谁在暗，谁都可能是渔夫，也都可能是鱼。” “现在也只能安静等待，就算鲨鱼撕破渔网，水面也会溅起波纹。”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总将迎来我们的第一次主动出击。” “这一次，必须看到养鱼人的片面影子。”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书房里的蜡烛熄灭了，所有的事物都在黑暗中无影无踪。 路西法拿着一本黑色封面，印着白色十字的书回到房间，正时候莱安已经喂好了露茜，无所事事地双手托着腮，看着吃饱的露茜在床头柜上满足地趴着。 听见房门的响动，莱安看向回来的路西法，第一眼看向他修长的手指拿着的那本书，有些奇怪：“这本书，有点像《圣经・旧约》。” 路西法在莱安的旁边坐下，微笑着看向莱安：“它就是《旧约》。” 莱安不解，他不懂路西法为什么会看这本书。他想起路西法书房里堆满了几个墙壁高大的书柜的书籍，对于有这些书也不感到意外。 路西法看着莱安不解的神情，温和地开口：“我书房里的书我都看完了，包括我手上这本，这本书我已经看过两遍了。” 莱安侧着头，认真地看向路西法：“那是什么让你觉得这本书值得你看下去呢？” “神。”路西法眯起眼睛，微笑着开口说道，在莱安更加疑惑的眼神中重复了一遍，“神。” “为什么？”莱安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问道。 路西法看着莱安，沉默着深思了一会儿，轻轻的开口说道：“这本书里写着人类所认为的神。” “是于所有能接近神的天使们看见的完全不同的神。但是，到底谁看到的才是真正的神呢？又或者这世上有人能看到真正的神吗？” “而这个世界又真的是我们所看到的这样吗？明明，对于这个世界，我们唯一所知道的就是它是神所创造的。” “我们不曾真的认识神，也不可能真的领会这个世界。” 莱安听着路西法的话，表情越来越严肃，也完全没有接话的余地。他知道路西法必然是话中有话的，但是他也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也许沉默，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路西法看着莱安，轻轻地，轻轻的笑了：“其实啊，莱安，我好像从未懂过神明。” 莱安低垂下眼睑，他伸手拉住路西法的手腕，认真地说道：“神明不需要你懂。” “也是。”路西法嘲讽地笑笑，反正我早已不是他的信徒。 “不是的。”莱安毫不犹豫地否认道，“神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神本来就是孑然一身。”只是在有意无意中创造出了一个独一无二的造物，然后在无尽岁月的注视里，牵动了莫名的情绪。 神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但是神却是不愿再孑然一身。 忽然，路西法的脸色严肃起来，过了一会儿，他重新对着莱安微笑起来，语气却很郑重：“准备一下吧，我们马上就要出门了。” ------------ 29.威尼斯 “好。”莱安点头应道, 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要去哪里，只是听话地站起身来, 将鸽子捧在了手心里。 他对着路西法皱起眉，有点烦恼地说：“露茜该怎么办？你要去办的事不适合带着露茜吧？” 路西法点头，思索了一会儿，对着莱安说道：“交给阿斯怎么样？我记得阿斯一直他挺擅长照顾这些小动物的。” “唔……好的。”莱安眨着眼睛想了想，同意了路西法的意见。 将露茜交给阿斯蒙蒂斯时，阿斯蒙蒂斯听见露茜这个名字也是吃惊了一下，但他也很快恢复了镇定，熟练地接过露茜, 郑重地开口：“请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它的。” “嗯, 那我就把露茜托付给你啦。”莱安也是一脸郑重。 路西法听着他们的对话, 看着他们的表情，本来是想笑的, 但是听了露茜这个称呼后却又笑不出来了，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等上一小会, 他将莱安揽进自己怀里，神色认真了些，在他的耳边温柔地开口说道：“注意一下, 我们要出发了。” “嗯。”莱安乖巧地把自己埋进路西法的怀里。 路西法念起咒语, 周围泛起黑色的光, 旋转着升腾而起, 在纯粹的黑暗过后，印进莱安眼里的是一片纯然的蓝色，与天空同样纯粹。 但这片蓝色也很窄，它只是一条有些宽大的河流，周围是五颜六色的房屋，带着传统欧式风格与现代艺术完美结合的美感。 这里，是威尼斯。 现在路西法和莱安站在河岸上，这里说不上窄小，但也绝对谈不上宽敞。白色的大理石铺着一条长长的路。 路西法放开莱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确认他们并没有引起普通人的注意。 然后自然而然地牵起莱安的手，认真感应了一下周围后，就带着莱安往一个地方走去。 不用走上多久，路西法与莱安就见到了目标人物，阎罗、白无常和别西卜，他们正在一座桥边站着，很明显的等人模样。 阎罗和别西卜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面包，吃得津津有味。 路西法牵着莱安走到面前，面不改色地问道：“有什么线索了吗？” 白无常摇着头，眯着眼睛，笑容满面地回答道：“我们也是刚到这里啊，路西法陛下。还是先一起调查着看看吧。” 路西法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转而看向吃着巧克力流心面包的别西卜，挑挑眉，等着他说话。 别西卜看到路西法这个表情，三下五除二就将面包塞进嘴里，瞬间解决之后，才正色回答道：“我们只得到了敌人进入威尼斯，有一个大行动的消息。” “当然，与其说是消息，不如说是故意透露的诱饵，也是直接摆在了明面上的陷阱。” 路西法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然后他开口说道：“先在这里好好逛一逛吧，方便来找到线索。” 阎罗和别西卜几乎是瞬间点头同意，威尼斯的美食可不少。阎罗同意之后，白无常自然也不会反对，于是他笑眯眯地跟在众人后面。 路西法他们看似毫无目的地闲逛着，就像真的是在这里度假一样，除了出众的容貌之外与其他游客并没有什么不同。 在阎罗和别西卜吃得开心地同时，路西法也不忘顺手帮莱安买上一份焦糖布丁。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这里走着，似乎一切平静。路西法却皱着眉，感受这各处不一样的气息。 有种正处于真实与幻境之间的错觉。 威尼斯有种独一无二的特色就是，大街上到处都有着各式美丽的艺术品和样貌不同的面具。 在数不清的面具交错之间，迷乱了人眼后让人感觉不到真实。 街上还有着不少的面具店，店里的面具都更加精致一些，小丑面具与国王面具几乎同是最为广泛的样子。 路西法颇有兴致地看着这些形态各异的面具，随意选择了一个面具店走了进去。 这个店面挺大，还有不少人在店里游走。和某些店里看上一眼就能知道那些是用来装饰的不一样，这个店里还有不少人可以带上的面具，琳琅满目。还有写着可以试戴的标识。 路西法带着莱安在其中颇有兴致地转了一圈，拿起个白色的半面面具，温柔地在莱安脸上比划了一下。 面具刚好可以遮住眼睛的部分，长长的羽毛随着路西法的动作微微颤抖着，羽毛与面具交接的地方是一朵白色玫瑰。 “还挺好看的。”路西法微笑地评价道，又将面具放回原处，看着面具的眼神深沉了一瞬间。 他重新转头看向莱安时，莱安也皱眉看着他，神色间有着轻微的不解，只是看着面具的眼神有着有些奇怪。 路西法以为莱安在疑惑不买下面具的原因，温柔地揉揉莱安地头顶，温和地解释道：“这个面具有些太成熟了，你带着好看那是因为你长得好看，严格的来说，这个面具并不适合你。” 听完路西法的话，莱安也没有说些什么，认真地点点头，也不再将多余的目光停留在那面具上。 “我们继续逛逛？”路西法转头看向吃着一些小零食的阎罗，眼神有些深邃。 阎罗看了那副面具一眼，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食物吃完，又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同意了路西法的话。他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些郑重。 他们离开这家面具店后，又陆陆续续逛了好几家不算小的面具店，街边一些卖面具的小摊他们也停下来也看了看。 最后他们又在一座白色的石桥前停下，都皱着眉互相对视着。 “那些面具上都有轻微的魔法痕迹。”路西法首先开口了，“按照我的经验和简单复原来看，这些只是普通的低级催眠魔法。” “唯一令我在意的就是，在那些面具中，还有极少数的面具能够感知到一些特别的气息，有点……像是死灵。” 听完路西法的话，阎罗点点头表示同意，面无表情地补充道：“那些气息的确是你们说的死灵。不过对于那东西，你们的说法和我们东方的说法有些不太一样。” “死灵太笼统了，那些面具上的气息并不是普通的死灵，应该是我国称呼的冤魂。那些冤魂附身在面具上吸收人类微不足道的精力。” “看这个数量，应该和那件事是没有什么联系的，是这些冤魂自发的行动，不需要顾虑。” 路西法沉思着，考虑着解决方法，不过：“到现在为止，对方的行动依旧是以幻术一类为主，看来对方实际的战斗力应该没有多强，所以才会一直没有使用正面交锋的手段。” “应该是这样的，对方没有强大的力量，所以只能一直使用这些下三滥的招数了。”阎罗也点点头同意地说道。 “但是。”路西法又换了一个语气，笑容邪肆地说道，“也有可能是对方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真正实力，一直用这些东西打着掩护。” “还有一种可能。”莱安满脸认真地扯了扯路西法的衣袖，对着他开口说道，“对方的实力两级分化非常严重，他们大多数的人都不值一提，但还有人非常强大。” 路西法愣了一下，对着莱安微笑着说道：“也对，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 “总而言之，我们对对方依旧知之甚少。”阎罗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里还是有了几分无力的烦躁。 路西法反倒是无所谓，他漫不经心地笑笑：“那又怎样呢？无论对方到底是属于哪种可能，我们都能应付得过来。” 渣滓永远都是渣滓。路西法微笑着，眼底却是暗潮涌动。 “对了，基本岸上该看的都已经看完了，我们到水上去看看吧。”路西法转头看向蔚蓝的河流，“我刚刚看见了可以坐船的地方。” “可以。”阎罗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很简单就点头同意。岸上能看的的确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几人由路西法带着到达了可以乘船的地方，那是很传统的小船，两头都是尖尖的，画着色彩斑斓图案丰富的花纹，有人撑着长杆，负责划船。 这很明显是针对游客设计的，并不是人们出行的工具，而是为了游客游玩特地弄出这样充满风情的模样。 路西法和莱安上了同一只小船，别西卜和阎罗带着大量的零食也占据了一只小船。 唯独白无常被单了下来，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和几位东方来的美人坐上同一只小船。 路西法坐上船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就是陪着莱安一起看着周遭的风景，偶尔看看清澈的江水。 他们还对着岸上之前没有看见的店面评论一番，甚至定下了晚餐要去的饭店。 偶尔又回头看看白无常所在的那只小船，围观一下白无常被同船的几位美人打趣调笑，毫无同情心地对那几位美人评价一番，又转过头继续看自己的风景。 小船划出了一段距离，到了段岸上人很少，店面也很少的流域，这里房屋的阳台上都种了不少花，姹紫嫣红的也挺好看的。 估计是到了居民区一类的地方。 就在这时，路西法他们的后方传来阵阵美妙的歌声，这些歌都没有歌词，就像只是被人哼唱着，却是些非常动人的旋律。 路西法回头看了看，是白无常同一船上的那几位美人唱起了歌，脸上的表情十分如痴如醉，有个女孩还问着白无常她们的歌声好不好听。 就像是非常正常的，几个女孩想要讨帅气的男孩欢心，而展示出自己的技艺。 路西法看着白无常还是眯着眼睛笑容如常，也没什么特别反应，就想转过头去。 就在他往回转头时，余光再次瞟到白无常脸上的瞬间，路西法的眼神却是瞬间一变，立刻伸手捂住莱安的耳朵。 ------------ 30.鲛人 耳朵上忽然传来的冰凉触感, 让莱安微微愣了一下，想起刚才听见的歌声，他眨眨眼睛, 蹭起身也捂住了路西法的耳朵。 莱安靠近时，随之而来的那份光明的气息干爽而温和，路西法恍惚了一下之后，忽然勾起唇笑了。 “谢谢你了。”路西法温和地对着莱安说道。很少有人，会在危险来临时顾及到他，因为他们都认为路西法近乎刀枪不入。 “看来，我们现在有不小的麻烦了。”路西法让莱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白无常身边的那几位美人已经懒得掩饰了。 她们唱着, 也肆意地笑着，手上已经长出了锋利尖锐的指甲, 直接就向着白无常的要害袭击而去。 路西法语速极快地吟唱完一段短暂的咒语, 黑色的护盾出现在白无常的面前，挡住女人锋利的指甲。 那个女人眼神凶狠地瞪向路西法, 对着他嘶吼一声后，又咯咯地娇笑起来, 笑着笑着，嘴边长出了不长却足够尖利的獠牙。 但她并没有过来对路西法进行攻击，而是转过头, 继续攻击不小心被她们迷惑的白无常。 路西法脸色不变, 在有护盾情况下, 路西法吟唱了一些更长的咒语, 护盾渐渐虚化，化作黑色的光，在滴水不漏地保护好白无常时还能做出反击。 与此同时，莱安也轻轻念出咒语，在周围布好结界。随着结界的布下，周围像是有微光扫过一样，路西法的正在施展的魔法停下了一瞬。 而旁边就像是沉迷于零食，完全没有察觉到身边发生了什么的阎罗忽然开口：“老白！” 听见阎罗叫声地白无常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通常都是眯着笑的微微眼睛睁开了一瞬，随后他对着几个女妖笑得更加灿烂：“失礼了，几位小姐。” 说完，白无常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把拂尘，他将拂尘轻轻一扫，却让几个女妖都往旁边退去。 这几个女妖见没法在白无常手里继续讨到便宜，对着白无常咯咯咯地笑过之后，纷纷站到船边，纵身跳进水中。 跳到水中之后，几个女妖的容貌就变得更加妖娆了，都是对着船上看着她们的几人笑得更加灿烂，她们在水中游动着，搅动得水花四溅。 互相对视之后，她们又继续唱起了无词的旋律。 这时，路西法他们的小船突然开始晃动，撑船的船夫表情癫狂，奋力地摇晃着小船，手中的竹竿在水中乱戳。 路西法皱起眉，这样下去，这船迟早会翻，他可不想待会儿船翻了之后，弄得满身是水。 而且，水里明显是属于那些女妖的领域。 路西法忽然将莱安抱进自己的怀中，在自身周围布下一个小型的结界，将女妖的歌声挡在结界之外。 在他站起身的同时，黑色的魔力从他的脚下如同波纹般荡漾出去，小船在这瞬间就停下了摇动，船夫神情恍惚了一会儿，手中的竹竿被他松开，自己也闭上眼倒在船上。 阎罗他们的反应也很快，别西卜当机立断打晕了自己这艘船的船夫，将竹竿抢进自己手里，稳住了船的动静。 阎罗站起身来，保持住小船的平衡，而这时就连他都皱起了眉，他看向路西法，语气有些烦闷：“这些女妖都是鲛人。” 说完，他皱着眉继续观察了一下水中的几位女鲛人，眉毛绞得更紧了，他继续开口说到：“她们还是鲛人里的黑鳞鲛人，黑鳞鲛人里的雌性鲛人。”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个还都不是处。 黑鳞鲛人是鲛人中最为凶残的品种，而雌性鲛人又是黑鳞鲛人中最为凶残的。通常雌性鲛人在交配后都会吃掉自己的交配对象，连肉渣都不会剩下。 阎罗还听说这些鲛人除了会用歌声蛊惑敌人和近身肉搏挺厉害之外，还有其他的能耐。 可到底是什么能耐呢？阎罗发现因为这件事以前对他而言很不重要，所以对于这事他也完全就没怎么去记，所以听了之后，不消多久，他就把这事给忘了个彻底。 不过就算有也不会逆天到哪去吧。阎罗淡然地想着，也就没提起这个事情。 见路西法他们很快就控制住了失神的船夫，鲛人们依旧是咯咯笑着，继续唱着自己的歌，手牵着手，倒像是在水中跳起舞来。 随着她们的舞蹈，水面也在轻轻晃动，不知是不是错觉，天空变暗了些，像是有什么东西遮住了太阳。 看着她们的动作，路西法不解地皱起眉，看着水面层层荡漾起的波纹，路西法突然想到什么，瞳孔微缩。 他将怀里的莱安抱得更紧一些，猛的往上跳去，等到有一定的高度时，路西法展开自己的羽翼，悬停在空中。 莱安被路西法抱在怀中一起悬停在空中，向外探出头时，瞬间印进他眼中的就是似乎遮住了一切的黑色羽翼。 看见在空中扇动着的黑色羽翼，莱安抓着路西法衣服的手紧了紧，眼中的光芒有些暗淡。 看到路西法突然飞到空中，阎罗和别西卜都有些愣神。本着陛下做什么都是对的，别西卜也张开羽翼准备往空中飞去。 而就在这时，空中忽然划过一道惨白的闪电，随之而来的就是轰鸣的雷声。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震了一下，别西卜的动作慢上了半拍，就在这时，平静的水面忽然波涛汹涌。 巨浪直接想着别西卜和阎罗呼啸而来，虽然他们刚才一直有所防备，但还是不小心湿了衣服。 鲛人们舞蹈的地方，河水也随着她们的动作旋转起来，逐渐形成了巨大的漩涡。 别西卜和阎罗也反应过来会发生什么了，也一起飞到空中。白无常见到现在的场面，也跟着跳到空中。 等众人都在空中停稳时，空中又有闪电划过，雷声再度嘶吼几次之后，瓢泼大雨哗啦啦地降下。 好在几人早有准备，等到雨水降下之时，倒是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大的影响。 而看见众人都到了空中，鲛人们的笑声变得更加放肆，那被她们弄成漩涡的河水，却合着雨水一起化为龙卷，奔腾着向着众人攻击而来。 巨大的水龙卷将空中的众人全部淹没其中。 路西法看着将莱安自己全全围住的水，有些烦躁。他试探着朝着水流进行了几次攻击，水流能被成功地斩断，也没有攻击反弹，看来只有加大攻击的力量就可以将这个水龙卷打破。 正当路西法要加大使用的力量，一举将水龙卷击破时，羽翼根部却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楚，让他不由自主地动作停顿。 啧，旧伤复发了。路西法烦躁地皱起眉毛，咬牙忍住这份疼痛，丝毫不露声色，抬起手重新进行自己的动作。 这时，莱安却拉住了路西法的手，他看着路西法，神色认真地开口说道：“我来。”停顿一下，又接着开口，“你趁机去杀了那些鲛人。” 路西法挑眉，对着莱安微笑着点点头，收回了手。 莱安对着周围的水壁抬起手来，猛地握紧，四周水中的光点就像是爆炸一样，瞬间炸开，厚重的水壁全都化作了点点水花。 路西法放开抱着莱安的手，收回自己的羽翼，直接向着水中的鲛人俯冲而去，一把长剑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黑色的火焰在剑身上燃烧。 他将长剑对准其中一个鲛人，向着她准确地刺去，鲛人伸出尖锐的指甲抵抗，却还是在一瞬间被长剑穿透心脏，随后被长剑附带的火焰燃烧得灰都不剩。 路西法剑尖一转，又转而向着旁边的另一个鲛人刺去，剑刃顺势划过鲛人的咽喉，连惨叫都未曾来得及发出，那个鲛人就无声地消失在所有人面前。 要掉进水里时，路西法用剑直接向着漩涡中间刺去，借力在空中翻了个身，随后稳稳地在水面上站直，转头看向最后一位鲛人。 她就是之前问白无常她们的歌声如何的那位鲛人，她的面容最为娇媚，见到两位同伴被杀也依旧嘻嘻笑着，对上路西法冰冷的眼神，她反而对着他抛来了个媚眼。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这几位鲛人的首领了。路西法对向着他抛来的媚眼丝毫不为所动，单手转过剑尖，就向着她刺去。 开玩笑，她长得还没有路西法自己好看，也妄想凭着那个媚眼对路西法造成什么影响？那路西法还不如回去照照镜子。 那鲛人却完全没有躲闪，反而从水里跳起来，不偏不倚地接住路西法这一击，长剑直接穿过她的腹部。 而她也借着这个动作，接近了路西法，双手环住路西法的脖子，却没有攻击他，更像是在给予路西法一个拥抱。 路西法皱眉，毫不犹豫地就要将她推开，而她却用最后的力气轻轻唱起首神秘的歌谣。 这首歌难得有了歌词，路西法却听不懂歌词的内容，那是神奇的，他从未听过的语言。歌声婉转，周围的一切都开始模糊。 路西法警惕着周围的一切，而周围的一切却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虚无缥缈的歌声在他周围回响。 渐渐的，所有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所有的一切都彻底模糊，无边的黑暗再次笼罩住路西法。 路西法颇有兴致地将四周看了圈，懒懒地收回目光，想要给予那个鲛人最后的攻击。 回眸时却看不见鲛人的踪迹，就连鲛人双手环在他脖子上冰凉的触感都完全消失了。 不过路西法却丝毫没有感到慌乱，他勾起唇不屑地笑了笑，静心感受周围的一切，手上握着剑的感觉也消失了，周围完全只剩下黑暗，所有事物的轮廓都看不见了。 那首歌的能力，应该是感官的剥夺吧。路西法揣测着，认真地再次将周围环视完毕后，唇角的笑容更加不屑。嘛，也就不过如此了。 正当他要聚集力量，将这里彻底击破时，一道光芒却突兀地出现在路西法的面前，随后光明的痕迹渐渐扩大，黑暗也渐渐龟裂，最后，再猛地彻底碎裂。 ------------ 31.刺杀 等到黑暗完全散去, 路西法眼前的一切重新清晰起来，手中握着剑的感觉，脖子上被鲛人的手臂环抱着的冰冷触感, 也全部清晰起来。 鲛人已经发不出声音，因为一把光刃刺穿了她的咽喉，鲛人瞪大了眼睛，像是缺水的鱼那般张着嘴巴。 路西法没有丝毫同情地将鲛人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再把自己的剑□□，又毫不犹豫地在鲛人的心脏处补上一剑，最后这个鲛人也步上另外两位同伴的后尘。 他收回自己的剑，回到船上站好, 抬头看向刚刚出手的莱安。莱安现在在空中站着，没有展开自己的羽翼, 他皱着眉, 表情有些不太高兴。 看到莱安这样的神情，路西法反而露出了笑容, 他对着莱安张开了手臂。 莱安看到路西法的动作，直接就从空中降了下来, 落进路西法的怀中，让路西法将自己抱住。 因为莱安的动作，小船也轻轻摇荡了一下。 “怎么不把你的翅膀展开？”路西法温和地询问道, “我还挺好奇莱安的翅膀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太麻烦了。”莱安面不改色地回答。 路西法点点头, 也没有深究, 贝利亚也经常因为嫌麻烦而在需要飞行的时候不会展开自己的羽翼。 为此, 贝利亚还学会了好多能在空中悬浮的法术，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更麻烦些。 阎罗他们也纷纷从空中下来，别西卜本来没什么表情，但是看到船上的零食都被弄湿得彻底后，脸色瞬间就黑了。 看他那架势，如果路西法没有让鲛人们连灰都不剩下的话，他估计会去鞭尸。 路西法将莱安放下，皱着眉看向自己的肩膀。啊，最后衣服还是被弄湿了。 他随便用了个小法术，将衣服上的水弄干，又好好整理了一下，才稍微满意了些。 他转过头去看向莱安，莱安的衣领也有些凌乱，他也就顺便将莱安的服装也理了理。 “这件事恐怕麻烦了。”白无常笑眯眯地开口，眼睛依旧是眯着，眉毛却轻轻皱起。 听见白无常这么一提，阎罗也反应过来，想到了关键：“的确如此。鲛人通常群居于南海，一般不会有单独的行动。也就是说，鲛人可能全部都已经成为了敌人。” “不仅如此。”白无常补充道，“南海比邻东海，鲛人和东海龙族关系挺好，所以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东海龙族也不能说没有参与。” “哈？”阎罗的语气烦躁至极，事情怎么这么多，他突然想到，“东海龙王司九州降雨，所以其关系与天庭极其密切，再加上之前的青丘狐族，所以天庭那边还要去询问一下？” 白无常对着阎罗笑眯眯地说道：“看来必须这样了。” 阎罗通常很难出现什么表情的脸上，突然就出现了较为复杂的神情。 “那天庭那边能否麻烦阎王陛下去咨询一下？”路西法微笑着看向阎罗，之前去地狱询问青丘狐族的时候，他就知道阎罗对天庭的态度和看法相当不好。 阎罗沉默了半天，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应道：“我知道了，交于我吧，我会处理好的。” “辛苦你了。”路西法微笑地客套着，他倒是挺好奇，天庭到底为什么让阎罗这样嫌弃。 阎罗点点头，看起来心情复杂，不想说话。 于是只有白无常笑眯眯地看向路西法，恭敬地询问道：“既然这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我们就先走吧？” 路西法嗯了一声，正要弄醒昏睡的船夫，他对外界的感知却忽然失去了一瞬间，就在这时，身边有人用力地将他往旁边一拉。 尖锐的疼痛瞬间弥散过路西法的左肩，整个左臂都蔓延过强烈的撕裂感，随后都近乎失去知觉。 “路西！” “陛下！” 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惊呼让路西法彻底恢复所有的感知，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冷气。 左肩处的伤口，牵动了羽翼根部的旧伤，疼痛几乎是瞬间就翻了倍。 路西法除了最开始不设防被刺穿左肩的剧痛弄得有所反应外，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神色如常。 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左肩，那是纯粹的黑暗之力凝成的黑色长刺，直直地穿透了他的左肩，黑暗之力还在不断地向着他体内渗透。 路西法毫不犹豫地右手将长刺握住，那股黑暗的力量还想顺着他的右手渗透。他却是神色冷静，认真地感应着力量的流动。 等待一会儿之后，他将自身的黑暗之力与尖刺进行碰撞，在短暂地交接后，尖刺化为黑色的光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伤口处缓缓流下了鲜血。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完全没有什么动静，但是路西法体内的黑暗之力却完全沸腾了，横冲直撞着，他微闭上眼调整自己的内息，等上好一阵子才重新睁开眼睛。 这瞬间，路西法对了一双揉碎了光芒的眼睛，那双异色的眼眸里全是担忧，莱安伸出手想要触碰路西法，却又担心影响到路西法的状态，猛然收回了手。 路西法对着莱安安慰地笑笑，又转头看了眼满眼担忧的属下，对着他们温和地安慰道：“我没事，并不是什么致命的伤口。” 的确，只是穿透了他的左肩，这个伤口并不致命，但要不是莱安反应极快地将路西法往他身边那一拉，估计那长刺刺穿的就是路西法的心脏了。 那时候，就绝对不会是没事了。 路西法回头，正要感谢莱安在危急关头救了他，莱安却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怎么可能没事？” 莱安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声线有轻微的颤抖，就像是在用力压抑着什么，他咬着唇，重新重复了一遍：“怎么可能没事？” 几丝落下的银色长发遮住了莱安眼睛里的神色，莱安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路西法。 刚才，只差一点，他就会永远地失去他的路西了。 “嗯，真的是很惊险呢，都多亏了莱安。”路西法对着莱安笑容温柔，带着安抚地说道：“谢谢。” 莱安不满地鼓了鼓腮帮子，没有回应路西法的谢意，而是拉着路西法的右手往自己这里过来了些，认真地观察起路西法肩上的伤口。 看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用指尖点上路西法肩上伤口的边缘。 从伤口处缓慢流出的鲜血将莱安白嫩的手指染红，莱安却完全无所谓，他施展起恢复伤口的魔法，温柔的光芒闪过，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等到鲜血不再流出，伤口愈合得连痂都看不见了，莱安才准备收回自己的手。当他正要收回自己的手时，感受到的东西却让他突然停下了动作。 莱安将自己的手往下滑了些，毫不犹豫地加大了治愈魔法的强度，感受到的伤势让他有些心惊胆战。从羽翼根部连带着肩胛骨一起撕裂的伤口，还有心核处几乎完全是靠着黑暗之力勉强粘合。 感受这这些大大小小的陈旧伤痕，莱安地指尖不由自主地轻轻颤抖。 忽然，他的手被人抓住了，莱安抬起头，就看见对着他笑容温柔的路西法，路西法拿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珍重地吻过莱安地指尖。 然后，他微笑着，声音很轻，却很认真地说：“这样已经够了，谢谢你，莱安。” 莱安瞪着路西法，倔强地不愿意收回自己的手，他咬着自己的下唇，一言不发。 路西法挑挑眉，将莱安的另一只手也握进自己手里，一起垂下来，脸上依旧是温和地笑着，一副什么都好商量的样子。 莱安想抽回自己的手，又不敢用力过度，最后只能气愤地瞪着路西法，闷闷地不想理他。 “小心一点，周围还会有敌人。”路西法移开和莱安对视的目光，对着别西卜吩咐道。 不知道为什么，路西法就是有一种直觉，攻击他的人已经离开了，也绝对没有第二次动手的可能。 但是他却感到了一种气息，很轻微，也有些熟悉，和当初因为拉斐尔弄出来的乌龙放走的那人很像，或者说，就是那个人。 阎罗也有所感应，有惊讶的神色从他的眼中闪过，忽然，他开口说道：“岸上，那些花的底下。” 白无常听见阎罗的指令就有了动作，准确无误地找到了那人，拂尘一扫，就进行了攻击。 那人一身青衣，眉眼清俊，神色冷淡，被找到了也没有丝毫的惊慌。 白无常和那人缠斗了几招之后，别西卜也跳出小船，加入战局，一时间又是水花四溅。 几次交锋之后，那人渐渐落于下风，可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人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张符，瞬间消失在众人面前。 “啧，这家伙还真能跑。”别西卜回到船上，神情不屑而烦躁。 阎罗看着那人消失的地方，眼神阴沉，没有说话。停顿片刻，他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开口说道：“事已至此，为防多生变故，我现在就去把事情办好吧。” 今天发生的事情确实是很多，以防夜长梦多，还是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比较好。路西法点点头：“这里的后续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 听到路西法和阎罗的交谈，莱安不满地看了眼路西法压着自己双手的动作，撇撇嘴解开了结界。 “有劳了。”阎罗点头，和白无常共同起身，瞬间消失在几人的面前。 等只剩下路西法三人时，路西法无奈地叹一口气，今天他的衣服还真是多灾多难，他随手用了个小魔法，将衣服恢复原样。 不过以后他也不会再穿第二遍就是了。 “好了。”路西法放开莱安的手，跳到白无常之前乘坐的那只小船上，淡淡地开口说道，“我们快点把这里处理好就回地狱吧。” ------------ 32.你还在记恨神吗？ 现场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破坏, 几个普通人类很快就可以处理好，最后发生了那件事，也没人还有心情游玩了, 处理完几个人就回到了地狱。 路西法回到第九层地狱，第一时间就去洗漱换衣，虽然已经用魔法处理过了，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一身都是水腥味和血腥味。 等到路西法终于收拾完毕，进入自己的寝殿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他的床上，满脸写着不满，直直地瞪着他的莱安。 “不需要去收拾一下吗？”路西法微笑着走到莱安面前, 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 莱安毫不犹豫地打开了他的手，语气不耐但还是开口回答道：“我已经, 收拾好了。” 路西法宽和地笑笑, 他越过莱安在他的身边坐下，语气轻柔地说到：“莱安其实很强呢。” “那么强烈的黑暗气息, 几乎瞬间就感应到了。”莱安也转身半躺在床上。 是炽天使对于黑暗的本能恶感吗？路西法侧头看了眼窗外无边无际的黑暗，眼神有些深沉。 忽然, 房间里再次沉默下来，两人都在静静地思考着自己的事情，谁也没有再次开口说话。 等到路西法拿起床头柜上的书, 打算继续往后看时, 莱安闷闷地开口了：“你为什么不愿意恢复那些伤痕。” “唔……”路西法的食指在书的封面上轻轻画了一圈, 眼底有杀气闪烁。 随后他抬起头, 看向莱安，眼神里的深沉荡然无存，他微笑着，笑容里有几分不怀好意：“因为一个很烦人的家伙。” “谁？”莱安立刻反问道，神色有些急切，但其实他瞬间就将这个人和神画上等号。 “嘘――”路西法单眼对着莱安眨了眨，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这是秘密，你还不能知道。” 莱安轻轻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垂下眼睑，不再看向路西法，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你……还在记恨着神吗？” “是啊。”路西法回答得毫不犹豫，反而显得不可信起来。他就知道莱安会在第一时间想到神明。 不过，或许的确是有一些神明的原因。 莱安听见路西法这毫不犹豫地回答，也是无语地眨眨眼，继续开口：“你这样说，反而半点都不可信了。” “嗯，假的。”路西法这次同样回答得毫不犹豫，语气同样地毫无诚意。 莱安深呼吸，转过头从新瞪向路西法，单手压在他的书上，和路西法对视着：“我在和你说很严肃的话题。” “我也是很认真地在回答呀。”路西法微笑着揉揉凑到自己面前的莱安，稍微低下头在莱安的耳边轻声说道，“我，一直敬仰神呢。但是，敬仰和记恨不冲突的。” 莱安微微愣了一下，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的一件事。 那时，路西菲尔不小心被他养在伊甸园里的狮鹫在玩闹的时候咬了一口，然后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再去见那只狮鹫，也没有给它准备好的食物。 神不解：“路西，吾以为你很喜欢那只狮鹫。” 路西菲尔站在神的御座前，对着神微笑道：“我的确喜欢它，现在也喜欢，但是喜欢它和我责怪它的过失并不冲突。” 情况和现在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就是换了就跟形容词而已，原来路西法的腹黑魔王本质是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显露出来了吗？ “呐，莱安，关于路西菲尔你了解多少呢？不，你了解路西菲尔吗？”路西法将莱安揽到自己身上，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神色里多了几分认真。 他怎么会不了解他的路西？莱安抬头和路西法对视着，忽然之前，路西法的眼神让他感到非常陌生。 定定地对视了一会儿，突然，莱安对着路西法笑了，心里有些自嘲，他都在想些什么呢？ “他，不就是你吗？”莱安认真地开口说道。 路西从来就没有变过啊。 “真是会投机取巧的答案。”路西法也没有说莱安的答案到底对不对，他眼神有些悠远，然后他缓缓地开口说道，“其实堕天之后，我反倒是轻松了不少呢。” 路西菲尔以前在天堂要做的事的确是很多。莱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想着。 “不只是要处理的事情。”路西法接着说道，“当魔王要处理的事情也是很多的。” 路西法轻轻戳了一下莱安的脸颊，然后继续道：“这么说吧，路西菲尔真心的笑容，未必有路西法多。” 莱安突然抬起眼，直直地看着路西法，而看见的还是路西法温柔却依稀可感生疏的笑容。 路西法又将莱安从自己身上放下去，让他重新在自己的身边躺好，之前拿起的书也放回了床头柜上，现在已经不太适合看书了。 路西法低头看向乖乖在床上躺好躺好，却还是睁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莱安，轻声说道：“该休息了。” 对视一会儿后，莱安还是先一步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路西法熄灭了蜡烛，却没有躺下，他知道莱安不会乖乖睡觉，就算等他睡着莱安依旧会察觉，所以他现在直接就起身去办自己的事。 “不要跟来，不要询问，乖乖地在床上躺好。”路西法的声音很温柔，在黑暗中却又有着不可反抗的霸道。 莱安没有什么反应，静静地躺在床上，也没有回答，就像是真的睡着了一样。 路西法透过不见五指的黑暗，准确地对上了莱安异色的双眸，他勾起唇笑了一下，就头也不回地往着前方的黑暗里走去。 路西法径直离开了自己的宫殿，绕过修建着宫殿的悬崖，直接就向着地狱的最深处，无尽黑暗留存的深渊里走去。 比第九层地狱更深的黑暗彻底笼罩住路西法，路西法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往最深的地方走去，他要去确认一些事情。 路西法刚刚堕天的时候，虽然有受到无尽黑暗的蛊惑，但他当时却完全没有接受来自于地狱的任何力量。 所有的光明离他而去，他在那段时间内不能施展任何魔法，甚至连曾经神赠与他的配剑都无法使用。他却是就这样在地狱里行走着。 天使对任何恶魔来说都是极为大补的食物，觊觎着路西法和他的同伴的恶魔数不胜数。 路西法从来不曾有过畏惧，恶魔的肉体都比一般的存在要强大得多，在无法使用魔法的前提下，任何堕天使对上恶魔都会吃亏。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被任何恶魔赢过，其中包括作为七十二魔神之首的巴尔。 巴尔确实是很强，曾经的圣战中，巴尔也是能撕开普通天使的群攻，前来攻击负责坐阵指挥的炽天使，甚至还伤害过他们。 而也是在那一次的战斗，路西法才知道自己到底可以疯到什么程度，他直接折断自己的一根肋骨作为武器，借此击败了巴尔。 从此之后，也很少有不长眼的恶魔来找路西法的麻烦了，无尽黑暗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正式提出要教路西法使用黑暗魔法。 路西法倒是从很久前就开始策划将整个地狱都规划为自己的统治范围，倒也没有拒绝无尽黑暗。 但是，蠢货这种东西始终是哪里都有的，还是有过不长眼睛的家伙来找过路西法。 那家伙也不算弱吧，地狱原本的七罪之一，那家伙的名字那东西路西法已经忘了，不过路西法倒是记得在解决到那家伙之后，他顺手将那个家伙的尸体扔到了深渊之中。 成为地狱之主后，无尽黑暗说要将自己的本源之力给他，路西法知道那家伙另有目的，但他还是应下了。 在这完全的黑暗之中，路西法倒是想起来了，之前会应下那家伙的最关键的一个原因。调查是一个因素，还有就是，那家伙说过一句话。 『承认吧，比起光明，你更适合这黑暗。』 就像他之前告诉莱安的那句话。 路西法继续往前走着，当初他答应无尽黑暗前来这里吸收黑暗之力是时，他见到过那个家伙的尸体几次。 无尽黑暗还向他抱怨过，说他什么垃圾都往无尽黑暗里面扔，让他要好好尊重他。虽然路西法完全没有往心里去就是了。 他继续往前面走着，他可以肯定就是在这个方向，只要到了那个地方，他就可以确定自己的想法了。 路西法知道自己吸收的黑暗之力被动过手脚，尤其是在最后他打算玩死无尽黑暗的意识的时候，这一点显现得格外明显。 本来按照路西法的计划，没有意外的话，最后他解决了无尽黑暗的意识后，那个手脚也该是可以解决了，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又或者，除此之外还有着其他的什么小动作。 还有今天鲛人在他耳边唱的那首歌，那语言他不曾听过，但他却是觉得熟悉的。 那很像，曾经神明教过他的，独属于神的语言。 或许那首歌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剥夺听者的感官，而是……专门为了他而写的一首歌，一首可以和无尽黑暗动的手脚相互联系的歌。 之后那次感官的消失也是这样，还有那非常纯粹，他却从来没有接触过的黑暗之力的使用方法。 不过，以上所有的不过是猜测罢了，路西法深吸一口气，加快了自己脚步，但很快，他就可以验证自己的想法了。 快步走了一段时间后，路西法停住自己的脚步，他抬眼看向自己的面前，眼睛缓缓眯起。 果然，尸体消失了。 他或许知道所谓的真相了，路西法勾起唇，散漫地想到。 ------------ 33.回礼 既然猜测已经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证实, 那他也就没必要继续在这里待着，路西法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这地方。 他很快就离开了深渊，走到深渊的出口处却是微微一愣, 随后他很快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好久不见。”路西法说道。 面前的人站在血月之下，银色的眼眸也映上了微弱的红光，他的神情一如既往地清冷，眼神看到路西法的时候稍微温柔了些。 “好久不见。”西塞罗也开口应道，他主动走向了路西法，他打量的眼神看起来的确像很久不见的朋友。 路西法迎着西塞罗的眼神，继续微笑着，他的目光扫过西塞罗胸口的位置, 显得更柔和了些。 “你怎么来了？”其实路西法更好奇西塞罗是怎么来的，毕竟第九层地狱可不是随便哪个人都可以进来的地方。 不过他很有风度地没有追问。 西塞罗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口别着的那枚银灰色的玫瑰胸针, 神色认真地回答道：“我来回礼。” 路西法眨眨, 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看着西塞罗的目光里有些调笑：“就只是来回礼的吗？” 西塞罗沉默地点点头, 却没有回答。 当然不会是只是来回礼的，他更想第一时间确定路西法的状况。用莱安的身份的话, 路西法今晚到底怎么样了，他肯定是不会知道的。 就眼前的路西法来看，似乎没有出什么事, 这让西塞罗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没必要专门跑到这里来一趟。”路西法主动上前两步, 彻底拉进了两人的距离。 “除了这里, 我想不到其他可以找到陛下的地方。”西塞罗看着忽然走到自己面前的路西法，目光停顿了一瞬，很快就恢复正常。 路西法挑眉，他的确不会有事没事就在地狱里乱晃。偏着头，他看着面前的银眸青年，开口说道：“可是前往第九层地狱很麻烦吧？” “有点吧。”西塞罗清清冷冷地回答，语气听不出什么感情。 路西法往四周看了看，笑容无奈地说：“这里可不是什么谈事情的好地方。” 说完，路西法揽住西里斯的肩膀，将他往自己的宫殿里带去。西塞罗的脚步却顿住了，没有和路西法一起走。 “怎么了？”路西法在西塞罗的耳边问道。 “我听说。”西塞罗的话顿了顿，然后才接着说道，“陛下将一位炽天使带回了地狱……我听恶魔们说，陛下是在金屋藏娇。” “所以，我去打扰你们是不是不太好？” 说完这些话，西塞罗立即闭上了嘴，心情有些崩溃，天呐，他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在和自己争风吃醋吗？简直是疯了。 路西法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话的语气飘忽而温柔：“那孩子，应该已经睡了。” 西塞罗看了眼路西法的表情，纠结了一阵子之后，还是开口了：“所以陛下是承认了吗？” “噗哈哈哈哈。”路西法这次真的没有忍住，直接笑出声来。 笑上一会儿，他才停下来，语带笑意，他的唇几乎碰到西塞罗的耳尖，声音缠绵：“你相信吗？西塞罗。” 西塞罗耳朵微红，从路西法的手臂里挣脱出来，冷着脸站到了一边，眼神有些疏离：“陛下，请你不要顺便开这种玩笑。” 路西法看着西塞罗的举动，轻轻笑了下，地狱里可是到处都是这些没节操的玩笑啊。 但他也没评价什么，西塞罗的那身衣服就足够和地狱格格不入了。不过他倒是觉得，这样的西塞罗格外可爱。 “我知道了。只是，我没有开什么玩笑啊。”路西法微笑着看西塞罗，他刚刚的确什么不着调的东西都没说。 看着西塞罗依旧十分疏离的表情，路西法叹了口气：“你在想些什么呢？我以为你的脑回路和那群恶魔是不一样的，西塞罗。” “我没想什么。”西塞罗几乎是瞬间回答道，“是你刚刚的动作……” “嗯，是我的错。”路西法的语气懒洋洋的，随口就承认了，“不过，那只小炽天使可还只是一个孩子啊，西塞罗。” “我难道在你眼里就这么没有下限，荤素不忌吗？”说到最后，路西法的表情有些小小的委屈，语气里到满是调笑。 看外表的话，莱安只是个半大少年，看年龄的话，莱安连人类的婴儿时期都没过，更别说天使了，因此哪怕路西法被地狱里的那些家伙带得再没节操，也不可能对着莱安下手。 所以说，他之前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啊！ 西塞罗烦躁地揉揉眉心，看来最近身份还是不能老是变化了，不然的话，他自己都快要坏掉了。 “当然不是。”心中的想法闪过很多，速度也很快，不过他还是得先回答完路西法的问题才行。 “那么，你还在顾虑些什么呢？西塞罗。”路西法语气里依旧有着几分笑意。 西塞罗沉默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路西法突然这么喜欢称呼他的名字，而且，这个语气又实在是…… 最后，西塞罗别扭地偏过头，走到路西法身边：“我本来就没有顾虑过什么。” 路西法只是轻轻地笑笑，并没有开口接话，两人并肩走了几步，他忽然握住了西塞罗的手。 可他却还是面不改色，平静而沉稳地在西里斯身边走着。西塞罗没有回握，也没有挣扎，就是安安静静地将自己的手放在路西法的手心里。 两人的步伐都不慢，很快就走回了路西法的宫殿，路西法将西塞罗带到自己的书房里，让他在沙发上坐下。 西塞罗乖乖地在沙发上做好了，抬着头看向路西法，安静地等着他开口。 路西法看着他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觉得西塞罗和莱安很像。随后他又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嘲地笑笑。 “西塞罗。”路西法唤出他的名字，将自己的手伸到西塞罗的面前，温柔地问他，“那么，我的回礼呢？” 西塞罗看着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这只手修长而白皙，骨节分明。他的眼前突然闪过无数路西法用着这只手看书，批阅公务的画面。 还有，通过这只手和他的无数次触碰。 稍作沉默，西塞罗拉起这只手，他其实想要送路西一个礼物很久了，但是他却是一直想不到，他的路西到底需要些什么。 他用另一只手覆盖在上面，等他将手移开之后，一枚剑形的胸针出现在了路西法的手里。 胸针非常精巧，同时又简单大气，唯一的装饰就是在剑身上雕刻了一朵玫瑰，镶嵌着黑色的水晶。 路西法将胸针拿到眼前，认真地端详了一会儿，眼神里有了些奇怪的神情，然后他转而看向西塞罗：“谢谢，它很漂亮，也是我喜欢的风格。” 稍作停顿之后，他又接着说，语气认真：“我也正好缺少一把配剑。” “你能喜欢就好。”西塞罗应道，他的眸光轻轻闪了闪。 最初他送给路西的那把配剑，自从路西法堕天之后，就完全不能用了。 之前和路西法一起去办事的时候，他刚好看到路西法没有趁手的武器，近身战的时候，路西法使用的剑都是依靠魔力凝聚而成的。 如果路西法遇到真正的大战的话，魔力消耗过多对路西法来说很不利。 “我很喜欢。”路西法认真地回答道。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书房里彻底安静了下来。过了一阵，西塞罗难得主动地发起了话题：“你不试一试吗？这把剑。” 路西法挑眉，其实对于这把剑本身他并没有使用的想法，但是看着西塞罗的眼神，他还是往剑里输入了一些魔力。 剑很快就变成正常大小，路西法输入的魔力倒是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 当路西法将手里的剑握好之后，他的眼里有惊讶的神色一闪而过。该说这果然是为他准备的礼物吗？剑的一切都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无论是剑身的形态，剑的重量，还是剑柄的手感，对他来说都是恰到好处。 “呐，西塞罗你见过我用剑的战斗吗？”路西法记得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在西塞罗面前战斗过。 西塞罗的语气很平静：“有幸见到过几次。” 路西的需要他一直都很清楚。 “是这样吗？”路西法微笑着，他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这把剑。 他有些趣味盎然地眯起眼睛，用手指轻轻从剑锋上划过，雪亮的剑锋上留下了一条鲜红的痕迹。 路西法看向自己的手指，指尖上的划痕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还有防止伤口愈合的魔法吗？ 西塞罗看见路西法用他自己的手来试验剑锋的锋利程度，脸色微微一变，他飞快地抓起路西法的手指，施展了治愈法术。 他的路西身上的的伤口已经够多了。 路西法静静地看着西塞罗的动作，唇角的弧度格外柔和，忽然，他反握住西里斯的手，将手里的剑重新变回胸针的模样。 然后他猛地拉过西塞罗，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吻上他的唇，不像在玫瑰花海里的一触及离，相碰的唇带着魔王的霸道与凶狠。 而在这之后，他又非常温柔地放开了西塞罗，对着他微笑道：“真的是谢谢你了。” 好像啊，这些人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都好像啊。 不过，他不会随意猜测，也不会深入探究。路西法微笑着，他想要等待，等着最好的时机，等待这份真相在他面前揭晓。 在此之前，他什么都不会去做。 ------------ 34.喜欢的人 等到被路西法放开之后, 西塞罗沉默着后退了几步。他用自己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被吻得微红的唇，他的脸颊也微红。 “不客气。”西塞罗的声音倒是没有起伏，也听不出他到底是开不开心。 “你现在要走了吗？”路西法看了看西塞罗的神情, 温和地问道。 西塞罗他眨眨眼睛，他的确是有些想离开了，毕竟他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理由了，还有莱安那边。 “所以说，西塞罗是想吃干抹净后就跑吗？”路西法的眼神有些小小的促狭，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西塞罗稍显窘迫的神情。 西塞罗瞪了路西法一眼，这话说的，像是他对他做了什么似的。但路西法这么说了, 他肯定就不能就这样直接跑路。 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西塞罗最后还是回到沙发上坐下。 路西法却没有直接过去坐到西塞罗的身边, 而是走到书房的一个柜台前, 取出了瓶红酒。 看着路西法倒酒的优雅动作，西塞罗的眼神有些飘远, 路西以前好像也喜欢喝酒，不过那时候路西更喜欢香槟。 “陛下不止吻过我一个人吧？”不知道为什么, 西塞罗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他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似乎对问题的答案毫不在意。 就他以前注视着的路西来看, 路西还是吻过别人的, 但是他就再也没有和别人有过进一步的发展。 当然, 他们之间也是一样。 路西法听到这个问题, 倒酒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他熟练地倒好两杯红酒，优雅地放到西塞罗的面前。 “当然。”路西法放下红酒后，回答得毫不犹豫，理所应当，“不久前还吻另一人呢。” 路西，你这么说显得你就是网上那些小女孩说的典型渣攻你知道吗？不过路西之前吻过的人……是指在耶路撒冷那里吗？ 西塞罗端起酒杯，闷闷地轻轻抿了口，垂下眼睑，不去看路西法，接着问道：“那陛下你有过喜欢的人吗？” “没有。”路西法同样回答得毫不犹豫，喝了口红酒继续说道，“没有喜欢‘过’的人。” “只有一个一直喜欢的人。” 说完，路西法看着西塞罗终于有了变化的表情，愉悦地勾起了唇角，真可爱呐。 “他真是很幸运。”西塞罗冷冷淡淡地评论道。 真的是，为什么路西说话的方式他越来越不喜欢了？ 最开始是谈到什么敏感的话题立刻开始拐弯抹角，打着各种掩饰，一不小心就被他带偏了话题，想知道的东西死活套不出来。 现在是无论问什么，都是瞬间回答，还回答得相当贴心到位，回答速度快到让人分不清话里的真假，反而让他更不喜欢了，还不如以前那样。 想到这里，西塞罗突然有了点小小的自我反感，他是不是事情太多了，太挑剔了？ 路西做什么他都不满意，他好像有些贪得无厌了，是难得重新可以离路西越来越近，所以不由自主地想要更多吗？ 西塞罗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忽然，路西法凑到了他的面前，用手挑起了他的下巴，对着他微笑着，但却不像是一贯的温柔。 “你呀，在想些什么呢？”他笑着问。 “没什么。”西塞罗眨眨眼回过神来，他看向面前的笑意盈盈的黑发男子，不论以后怎样，他绝不会再次失去他的路西。 路西法看着西塞罗，挑起他下巴的手改为轻抚他的脸颊，他的声音带着十足的安抚：“不用对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想太多，最起码，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是绝不会把你拒之门外的。” 西塞罗拿下路西法没个正形的手，端起酒杯喝了口酒，不像之前那样只是轻轻抿了一点，而是喝了不算少。 路西法就安然地看着西塞罗，在他开口之前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西塞罗放下酒杯，对上路西法如同深渊般的黑眸，他有点看不透那里面的情绪。 “那么，你喜欢的人呢？”西塞罗问道。 “他啊……”路西法这次故意拖长了音调，语气有些怀念的意味，“他是个和你蛮像的人呢。” “对待别人都是清清冷冷的样子，还偏偏要伪装出一副温和的表象。他还一直以为没人能看出来。” “但是我第一眼就知道了，不过他故作温和的样子实在是很可爱，我也就不想拆穿他，就一直配合着，等到他有些时候实在装不下去了，就帮着他掩饰一下。” 这就是路西法堕天之前，甚至到现在都还有人觉得神其实非常温和的原因。不过，路西法也确实不能就那样拆穿他就是了。 西塞罗听见路西法话里颇为明显的指向性，眼神飘忽了一下，不太愿意承认，也有些不敢相信。而且，会这样做的也不会只有神吧。 最后，西塞罗轻轻地嗯了一声。 路西法看着西塞罗的反应，唇角的弧度更大了些，单手托腮，继续说了些小小的事，既是都与神相关，但是又全部都模棱两可，也可以和别的人搭上关系。 西塞罗也只有认真地听着，心里的情绪反复，挣扎着要不要承认路西口中的那个人。 但是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他以后又该怎么来面对路西，用真身吗？正在纠结的时候。 “不过。”路西法却是突然话锋一转，“这也就是仅限于喜欢而已。毕竟，一定要说的话，就单靠我知道的事情，我并不怎么了解他，我和他之前的事情也太多。” “所以，我也完全没有和他进一步发展的想法，比起所谓的喜欢，我还是更适合考虑综合价值呢。” 西塞罗彻底停下了自己的纠结，喜欢的对象似乎已经彻底明确了，但是他还是依旧不会被路西接受，所以还是得撑着各种各样的身份才行。 等到以后，应该就不会有问题了吧。 看着西塞罗银色的眼睛里明明灭灭的光芒，路西法突然再次凑到西塞罗的面前，附身轻轻吻过他的眼睛。 随后，路西法又低下头舔了舔西塞罗沾着薄薄一层红酒的唇。 “西塞罗。”路西法又叫起了他的名字。 西塞罗转过头疑惑地看向他，但还是乖乖地应了一声。 “你真的是很可爱了。”路西法眯着眼睛笑道，像只看着猎物即将落网的狐狸。 西塞罗敏锐地察觉了一些不对劲，躲开路西法的视线，低下头喝完了面前的那杯红酒，对着路西法说道：“陛下，我还有些小事要处理，就先走了。” 说完，他真的就起身离开了。 路西法也没有拦着，反而是靠在书房的门边，笑盈盈地看着对方离开，直到连背影都看不见。 他在书房门边站了半晌，然后才转过身往自己的寝殿走去，才刚刚踏入房间，双眼就和一双异色的眸子对上了。 “还没睡吗？”路西法对着莱安微笑着问道。 “太黑了。”但是即便是这么黑他们依旧可以将对方看得清晰。 莱安看着路西法，对方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垂下眼睑，翻过身背对着他，声音有些闷：“刚刚是有人来过吗？” “一位比较特殊的朋友。”路西法随口回答道，慢慢走到莱安的身边，他有些想知道，莱安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不过他看不见莱安的神情，只能听见他在黑暗中语气如常的一句我知道了。 最后路西法还是走到了床边，他附身在莱安的脖颈处轻轻嗅了嗅，少年天使的身上只有干净的，特殊的阳光的气息。 感到路西法的动作，莱安的身体僵了一下，他往里缩了缩，有些不满地问道：“你干什么？” “没什么。”路西法的声音很温和，说完之后他就起了身，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然后他从另一边绕到床上，和莱安对视着，他忽然伸手捂住莱安的眼睛，隔着手背轻轻印下一吻。 然后他温和地开口说道：“好了，快睡吧。” 被一阵敲门声叫醒的时候，路西法只觉得自己才刚刚闭上眼睛，就要立即起床，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安抚了身边的莱安，对着门口的人说了一声请进。 萨麦尔从门边走了进来，路西法也已经半坐起身，穿着睡衣靠在床头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眼神深处有些不耐。 而银发的天使就躺在他的旁边看起来很熟地睡着，还抓着路西法的一根手指。 惊讶的神色从萨麦尔的眼里一闪而过，但他很快就调整好情绪，严肃地看向路西法，对着路西法递出一封书信。 路西法抬起手，那份书信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信封上没有任何的文字。 确认没有什么不好的魔法之后，路西法就单手打开了书信，信上的文字自动漂浮在了空中。 这封信是来自阎罗的。内容很简单，写得也很简单。 大意就是他首先去和东海交涉过了，东海龙族坚决否认和这些事情的关系，还有理有据地说他们和鲛人关系早就疏远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过了。 在这之后阎罗又亲自去了趟天庭，去和玉帝反应了这些情况，发现最近天庭事也很多。 但是青丘狐族，鲛人啥的实在是和天庭脱不了什么干系，为了解决这些事情，天庭会派一个人专门来趟地府处理这件事，大概就是在这几天。 看完信后，路西法满意地笑笑，东方地府的办事效率果然就是高啊，这么快就把这些事情给解决了。 萨麦尔也看到了信上的内容，他皱起眉：“会派一个人？这种说辞未免也太随便了，且不说是谁要来这里，就这态度……” 天庭这么做，确实显得对地狱有些轻视了，这么不会办事，也难怪阎王一直看不起天庭那些家伙。 “没关系啊。”路西法反而微笑着开口，“倒是省去了准备迎宾的麻烦。” 陛下这么说，应该是不用给天庭来使准备迎宾礼的意思了。萨麦尔满意的点点头，同时也稍微有些可怜那个被天庭硬推出来的倒霉鬼。 不过，那家伙可怜和他能有什么关系？愤怒魔王幸灾乐祸。毕竟是天庭失礼在前，也不能管他们不以礼相待了。 ------------ 35.天庭来使（小修） 在地狱里是看不出来时间具体的流逝的, 但应该也是过了三天左右吧，天庭来使到了。 地狱一开始对于这位天庭的来使就没有什么迎接准备，所以他的到来还是地狱之门见到有特别的家伙走了进来, 通知了路西法他们才知道的。 路西法在第一时间就感知了那人所在的位置，却没让人去迎接，依旧懒洋洋地坐在自己的书房里，漫不经心地翻看着自己的书。 直到他把手中的这本书都看完了，他才传音让别西卜和萨麦尔来他的宫殿，等到别西卜两人都到了他的书房后，他才顺便让贝希摩斯去给人家指了趟路。 有了贝希摩斯带路，那个人倒是来得挺快, 只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到达了第九层地狱。 路西法宫殿的书房里。 路西法双手交叉撑着下巴, 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间的这位天庭的来使, 对着对方笑容和善。 他眼前的这位使者，一身金色长袍, 贵气逼人却又不减潇洒风流。 他也是眉目含笑，笑容里有着漫不经心的轻佻, 却偏偏又正气凛然。剑眉星眸，眉间那一点朱砂更是为他添了几分俊美。 一个单看外表就让人感到些许矛盾的家伙。 对方也毫不客气地打量着路西法，把路西法从头到脚看了完整, 最后与路西法的目光对上之后, 两人唇角的弧度都更大了些。 “你好, 不知道阁下该怎么称呼？”路西法首先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对方收回自己的目光, 大大方方地对着路西法抱拳行了一礼：“在下杨戬，一个看门的小将罢了，路西法陛下就不用对在下使用敬辞了。” “二郎神杨戬？我反而是久闻阁下大名呢。”路西法笑着回答道。 “啊，路西法陛下……”杨戬的语气忽然变得和之前完全不同，散漫至极，“那个，我的意思是，双方既然最开始就没有过什么尊重，也基本没有建起什么信任，所以，我们也有话直说就好，不用来这些虚的。” 听到杨戬这么说，路西法的笑容反而多了几分真诚，不管杨戬这么说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但确实是他喜欢听的。 路西法微笑着回答到：“我知道，但是我也的确是久仰阁下的大名了。” “咦，真的吗？那听到的是好话？”杨戬挑起眉，有了几分兴趣。 “我认为应该是好话。”路西法回答道，这家伙的性格，才是真的傲慢吧？ 但他却没有立刻接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指了指他对面的沙发，邀请杨戬去那里坐下：“不管怎样，您还是先坐下吧，让您站着和我说话，我实在是过意不去。” 杨戬也不扭捏，毫不犹豫地就在路西法指的地方坐下了，但他却没有接话，他直直地看着路西法，等着后续。 路西法也不卖什么关子，很自然地说着后续：“我曾听说，杨戬阁下是天庭选评的三界美男排行榜的第一。” “那个啊。”杨戬听完，兴趣消减了一大半，无可无不可地说道，“一个真实度十分可疑的榜单而已，不过硬要说的话，不能肯定是第一，但前三我还是一定的。” 说完，杨戬话锋一转：“您是听阎小罗那家伙说的吧？” 一直坐在旁边乖乖看书，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的莱安听完二郎神的这些话，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他创造的世界上，脸皮厚成这种地步的家伙这么多呢 路西法的关注点和莱安倒是完全不一样，他趣味盎然地重复了一个称呼：“阎小罗？” 杨戬点点头，完全没有觉得自己的称呼有什么不对的，他的声音有些玩笑的意味：“你看他都多大的人了，还那么怕蛇。”关于其他的，他看起来不想多说。 路西法也没有多问，这些都是他们的过去，与他无关，再者，以双方目前的身份和关系来说，他们闲聊的内容已经够多了。 杨戬也知道这件事，他收敛了笑意，神色稍微严肃了一些，语气倒是没有什么改变：“那么，就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 “按照程序上来讲，我们的确应该开始进入正题了，但是，在这之前，我更想让您为我解决一个疑惑。”路西法微笑对杨戬说道，笑容里多了一些攻击性和侵略性。 “您请讲。”杨戬没有明确回答路西法，颇为好奇地等着路西法的问题。 “请问――”路西法拖长自己的语调，“和您一起来的，您的同伴现在在哪里呢？” 杨戬小小地惊讶了一下，重新打量了一会儿路西法，看着对方就大大方方让他打量的样子，唇角扬起：“这也和我们待会儿要谈的问题有点关系。” 路西法对着他轻扬下巴，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杨戬接着往下说道：“就天庭里那些夜郎自大的家伙的德行，要不是天庭也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们才不会往自己身上揽那些锅。” 路西法挑眉，看来这位二郎神也不怎么喜欢天庭了，不过他也没有打断二郎神的话，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事本来也只是小事，不过在这件事之前又发生过些不怎么小的事，因此天庭也不能就这么坐视不管下去，所以就让我来了。”杨戬继续淡然地抹黑着天庭。 “所以这件小事到底是什么呢？”路西法终于开口了，他直觉这件事会和地狱扯上点关系。 “天庭里有几个下级神仙失踪了。”杨戬也不继续拐弯抹角了，听见路西法这么问了，就接了下去。 停顿了一会儿，杨戬接着补充道：“其实这件事最开始我是不相信和西方地狱能扯上什么关系的，不只是我，天庭也是，让我过来也就是为了走个过场，再加上小小的以防万一。” “但是在我经过地狱之门时，门口那几分属于下层神仙的气息让我不得不去在意一下。” “而在进入了地狱之门后，又没有人来接我，给我指个路什么的，我就只好先去处理一下这件事了。” 路西法笑着点点头：“是我招待不周了。” “啊，没事，就天庭那个做事风格，你们要是还能对天庭来使能有什么好的礼遇的话，我反而会被吓到。”杨戬说话直白得让人无奈，却是也讨厌不起来。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继续对路西法解释道：“之后您让人来找我了，所以我就只好让哮天他一个人去查下这件事，我就先过来了。” “我知道了，谢谢告知。”路西法点头，笑容收敛了些，神色达到平时谈正事的半严肃状态，“那我们要不要等一下他？” “好啊。”杨戬立刻点头同意，“他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现在就在过来的路上。” 于是整个书房就忽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安静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等上一阵，路西法微微眯起了眼，勾起唇看向了书房的门前。就在这之后不过几秒，书房的门就被人给敲响了。 “请进。”路西法礼貌地开口，门再次应声打开。 来着是一个白衣白毛的青年，外貌上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模样，长得清秀乖巧，琥珀色的眼睛在看见杨戬的一瞬间就亮了起来。 “主人！”哮天大叫一声，瞬间就跑到杨戬的身前，把杨戬抱了个满怀。 杨戬倒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拎着青年的后颈把他提了起来，让他在旁边站好，然后又顺手撸了把他的那头白毛。 随后，杨戬侧过头看向路西法，对着路西法带着几分调笑的眼神，懒洋洋地开口：“我家狗子不懂规矩，让您见笑了。” “没什么。”路西法笑笑，他对杨戬并不了解，也没有深究的想法，收回了自己的眼神，他开口道：“现在我们就进入正题吧。” “我叫你办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杨戬侧头看向身边的哮天，神色严肃地询问道。 哮天眨眨眼睛，却是垂下了头，杨戬能感觉到，要不是哮天化为人形后没有了耳朵，现在他多半是连耳朵都一起垂下去了。 “没找到也没关系，本来这就不是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杨戬又伸手在哮天垂着的脑袋上揉了一把。 哮天点点头，然后开口回答道：“我一直跟着在那个门门口发现的味道走到了比这里还要低的地方，可是等我走到那里之后，气味就消失了，还有一堵墙拦住了我，我就只能放弃继续寻找了。” “我知道了。”杨戬回过头，皱着眉沉思，转而看向了路西法，他笑了一下，等着路西法的回答。 路西法用食指轻轻敲击着面前的桌面，比这里更深的地方，似乎就只剩下无尽黑暗之地了啊。 过了一会儿，路西法停下了敲击桌子的手指，看向面前的人，微笑道：“除了气息消失，就没有别的什么了吗？比如……血迹之类的。” 哮天摇摇头，很肯定地回答道：“只有气味，这里只有那些人的气味，就连血腥味都没有。” 听完，路西法唇角的弧度收敛了一些，眉头开始皱起，这种情况似乎有点难办啊。 “那么，还有别的什么不合常理的事吗？”路西法接着问道。 “就我目前看到的和感应到的来看。”这次是杨戬接过了话题，开口说道，“应该是没有了。” “既然这件事都已经是在地狱里发生了，我也不能坐视不理，这样实在是说不过去。”路西法的食指又开始敲击起桌面，“再有，就目前来看，不彻底洗清地狱现在的嫌疑的话，我们之间的合作也好，之前要处理的事情也好，都会谈不下去吧？” ------------ 36.两人关系（替换） 听完路西法的话, 杨戬扬起唇，轻轻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那按照这么说，我们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找到那几位莫名其妙出现在地狱之门前, 又莫名其妙消失在第九层地狱最深处的低级神明，是吗？”之前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的萨麦尔终于开口说话了。 杨戬继续微笑着点头：“好像是这样没错。以及，我们之间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不是吗？” 听完杨戬这句话，路西法勾起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微微眯起眼睛，单手撑着太阳穴，懒洋洋地开口说道： “二郎神君好像并不是很想非常效率地将这些事处理完呢。” 杨戬但笑不语，没说是, 也没说不是。 不过平心而论，他还真不想这么快就解决了事情, 然后又回到天庭去面对那些阴阳怪气的老不死。 “我知道了。”路西法将撑着头的手放下, 双手交叉放在自己的膝上，笑容颇为深沉地开口说道, “这样也好。” “所以。”杨戬也意味深长的微笑着，他偏着头看向路西法, 微笑着询问道，“路西法陛下现在意下如何呢？” 路西法和杨戬对视上一阵子，笑容收敛了些, 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对着杨戬伸出手来：“这么离奇的一件事情, 也确实不是能这么容易就可以处理好的, 我们确定需要从长计议一下，可能……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杨戬也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随口附和道：“是啊，路西法陛下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呢？” “我以为。”路西法笑着把话接了下去，站起身来，对着杨戬伸出了手，“二郎神君难得来地狱一次，不若就让我们带着在地狱里逛逛，找找其他的线索，顺带也互相了解一下。” “如此甚好，那就要多谢几位的关照了。”杨戬也站起身来，和路西法握了握手，礼貌地回答道。 于是，路西法就和自己的两个手下一起，给杨戬和莱安做地狱一日游的非正规导游了。 本来路西法是不打算让莱安跟着他们一起出来的，毕竟，说到底这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好事，再有，他也怕带着莱安会让他出现什么意外。 可是他又转念一想，自从上次他和米迦勒讨价还价，强行把莱安从梵蒂冈抱到地狱里来之后，就是带着莱安直奔最无聊，也是最黑暗的第九层地狱，一直就没有让他好好看到过地狱具体的样子。 再联想到莱安刚刚来到他的宫殿那晚上，抱着自己的小枕头，探头探脑从他的房间的门缝里打量他，用那双干净的眼睛认真地看着他，一脸严肃地对他说，这里太黑了，他要和他一起睡的样子。 然后，无论对于莱安的身份有多少乱七八糟的猜测，在一切尘埃落地之前，路西法也不实在不忍心把莱安就这样一个人放到第九层地狱。 再有就是，谁也不能保证在第九层地狱里就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那里明明是比其他地方危险得多的，万一莱安他真的就是一个新生的炽天使呢？ 所以路西法干脆就带着莱安和他们一起出来逛地狱玩了，在以防万一的同时，也顺便带着他看一看地狱到底是什么样子，说不定，他还有可能看到莱安不小心被吓到的样子。 于是，他们几人就这样，一起在整个地狱里闲逛了起来，懒懒散散地看着地狱里每一层都与众不同的景色。 在这路上，杨戬时不时地就转头看几眼被路西法牵着的莱安，又侧头去看看路西法，眼神复杂。 在杨戬几次三番地打量之下，路西法终于有些无可奈何，他叹息着询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杨戬到只是单纯地对于莱安身上好奇而已，毕竟从外貌到服饰，莱安这身都不太可能是属于地狱的。 听到路西法的询问，杨戬挑挑眉，笑嘻嘻地询问道：“他是路西法陛下和哪位天使的孩子吗？” 等杨戬的话一说完，路西法嘴角抽了抽，为什么最近不是有人怀疑他和某个不知名名的天使有一腿，就是怀疑他有恋童癖呢？ 路西法侧首看了莱安一眼，对着莱安笑笑。你看，你惹来的麻烦。 和我无关，你自己处理。莱安和路西法对视一眼，又很快移开眼神，看向身边的建筑。 路西法回过头，重新看向杨戬，正准备开口，杨戬身边的哮天开口说话了：“主人，他们身上虽然有些气味是一样的，但是他们绝对不会是父子关系，这个气味不是天生的，更像是最近相处中互相沾染上的。” 听完哮天的话，路西法莫名其妙地举起袖子问了一下，他没有使用过什么香水，衣服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路西法又很快抬起头，微笑着看向哮天。 这个时候，杨戬伸手，不轻不重地在哮天头上拍了一下，语气无奈地开口：“不拆我台，你会死吗？” 哮天立刻就把头摇得想拨浪鼓一样。杨戬却又转而看向路西法和莱安，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语气暧昧地说道：“不是父子关系啊？” 路西法叹息一声，正想解释，杨戬却立刻打断了他，眼神严肃，一本正经地开口说道：“你们之间是兄弟情吧？社会主义兄弟情。” 社会主义兄弟情？路西法有些不解，他知道社会主义是华夏的国家性质，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形容兄弟情了？ 最后路西法只好无奈地再叹一口气，认真想了想没有再说话了。 见路西法没再说话，就像是默认了一般，杨戬反而“噗嗤”一声，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他旁边的哮天一脸纯良地眨了眨眼睛，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杨戬及时地发现了之后，立刻将他抱进自己怀里，单手捂住他的嘴巴，笑意盈盈地看向路西法：“我们继续往前走吧，继续去别的地方看看。” 路西法挑眉，他知道了杨戬话里有些问题，但是他还是只是意味深长地笑笑，没有追问，他有预感，那不会是什么好的答案。 几人一路走走停停，随意地到处看了看，路西法才发现自己这些天也没有好好看过地狱，也是破有兴趣地观察了一番。 而早就将地狱的景色看到完全失去了兴趣的别西卜和萨麦尔只好百无聊赖地跟在三人后面，也可以说是在舍命陪君子了。 一直就这样到了第五层地狱，杨戬对于这里除了萨麦尔的宫殿之外，唯一的那个建筑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神色间有些跃跃欲试。 这路上一直都有些颓靡的萨麦尔看到杨戬现在的表情，在转瞬之间就打起了精神，露出几分笑意地看向旁边的人。 杨戬感到萨麦尔的目光，也转头看向他，双方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就有了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那里是地狱竞技场，大概也是我这愤怒地狱唯一的特色了。”萨麦尔先一步开口说道。 “看出来了。”杨戬笑着回答，半点没给萨麦尔面子，却又奇异地不惹人生气，“我方便去看看吗？” “当然。”这次是路西法回答道了，他自然看出了这两人的想法，他倒是没想到，这位二郎神君居然和萨麦尔一样是为战斗狂人。 几人很快就进入了进机场里面，别西卜第一步就抢先找了个视野极好的位置首先坐了下来，拿出东西就开始吃了起来。 路西法带着莱安无奈地在他的身边坐下，漫不经心地对着别西卜说道：“我说，你和贝利亚到底谁才是懒惰？” “贝利亚啊。”别西卜回答得理所当然，“他连吃都懒得吃，再说了，我的工作多勤奋啊。” 路西法挑挑眉，没在说话，只是对着别西卜伸出了一只手，闲闲地看着他。 别西卜看看自家陛下的手，又把自己全身上下都看了一遍，最后只好忍着肉痛，把自己带出来的最好的点心拿出来，放到路西法的手里。 路西法打卡看了看，确认这些点心上面没有任何附属的黑暗之力，点心看起来外貌也非常精致。 他拈了一点尝了尝，清甜不腻，口感清爽，味道还不错，其他的虽然长得不太一样，但是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确认这些之后，路西法就顺手把手里的袋子放到了莱安的手里，微笑着让他在待会儿看热闹的时候吃点，免得无聊。 莱安乖巧地点点头，拿起了路西法之前试吃的那个点心放到嘴里吃了起来，吃得自己的腮帮子是一鼓一鼓的。 路西法看着莱安这个样子，忍住自己的笑意，眼神温柔地伸出手指戳了戳那鼓起来的腮帮子，动作轻柔。 莱安眨眨眼睛，侧过头躲过路西法的手指，脸颊微红，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路西法戳的，毕竟路西法只戳了他一边的脸颊。 坐在他们身边的别西卜不忍直视地转过头去，觉得自己亮得不行，又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心里不停地默念着陛下不是恋童癖，陛下不是恋童癖，陛下不是恋童癖…… 路西法他们一直就在这里等，当然不是闲得慌，而是愤怒地狱本来就是一堆战斗狂魔，地狱竞技场天天都是满员，萨麦尔和杨戬就这样临时决定要打一场，自然是没有场地的。 即使萨麦尔是愤怒的君主，也总是要去负责人那里说上一声，他们要插队站个场地，同时，也至少要等场中的其他人都打完了来。 路西法就这样坐着，兴致盎然地看着莱安吃着他给的点心，对着其他的事情半点没有上心。 ------------ 37.地狱竞技场 等到莱安吃完两块点心之后, 场中的人就把比赛打完了，场中呼声一片，却迟迟不见后面的人上场, 场中渐渐安静了下来。 安静一瞬之后，又开始沸腾，不满的私语之声渐渐加大，在场的都是暴躁老哥，等到不耐烦之后随时可能自己动起手来。 就在这时，一位英俊威武的壮汉走上台来。 按理来说，一般主持这种场合的都该是窈窕美人才是，比如说玛门的赌场和拍卖所, 主持人都是长相美丽，身材火辣的魅魔, 偏偏萨麦尔要找武力值高强的壮汉来做主持。 啧, 不得不说，看到这样的主持人, 实在是有些辣眼睛啊。别西卜一边吃着自己的东西，一边心不在焉地评价道。 显然, 这样的主持者也不会像那些娉婷如画的美人一般，说些漂亮话来主持场面，刚一上场, 连传音的法器都没有用上, 就是直接吼上了一嗓子： “都给老子安静下来！” 听他吼完这嗓子, 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场中的人。 “现在宣布一个激动人心的大事！”壮汉说着，表情也同样是无比激动。 “告诉你们，你们全部都走了大运，今天，就在现在，萨麦尔大人要和一个东方来的小子在此一战，饱你们的眼福。” 在场的人自然就欢呼起来，气氛热烈得一浪高过一浪，表情都激动不已。 路西法看着着场景，却是满脸的不忍直视，他头疼地摇了摇头，满心无奈地开口说道：“萨麦尔虽然是个暴力狂人，但是为人处世还是智商不低，为什么他的手下就在这么空有武力，毫无智力？” “可能是只顾着打架没吃饱饭吧，饿傻了吧？”别西卜一边往自己的嘴里塞着东西，一边回答道。 路西法一手扶额，垂头看向地板，不想说话。 莱安停下了去拿向点心的手，乖乖坐好，没有什么动作了，只是转头看向了路西法，伸出自己的手去拉了拉他扶额的手。 路西法任由莱安将自己的手拉下去，转头看向莱安，莱安也没有说话，就将自己另一只手放到路西法的手背上，将他的手给握住。 路西法轻轻一笑，用另一只手揉揉了揉莱安的头顶，然后温柔地俯身在莱安耳边，语带笑意： “你手上还有些点心渣滓。” 莱安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手，认真地看了看，明明是干净得什么都没有的，知道路西法又在拿他开玩笑，生起地扭过头，不理他了。 别西卜淡定地转头看向场中，他什么事都没有，只是眼睛有点疼，不对，他的耳朵也有点疼。明明他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什么都没有听到。 陛下不是恋童癖，陛下不是恋童癖，陛下不是恋童癖……陛下是个恋童癖。别西卜继续在心里默念咒语，念上几遍之后，发现自己默念的东西不太对劲。 他猛然塞了一大堆吃的进了自己嘴里，心态崩溃，完了，这要是给陛下知道了，他会被陛下给削了的。 察觉到别西卜的动作，路西法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抽了抽：“没人和你抢。” “咳咳。”听见路西法的话，别西卜直接被刚刚吃的东西给呛到，好容易才停下来，“这样吃起来要香一些。” “是吗？”路西法挑起眉，笑容深沉，那眼神让别西卜毛骨悚然，但是他硬是撑住了，就是没招。 这时，周围该沸腾的都沸腾完了，也都冷静了下来，仔细想想之前那位主持人说的话，好像是萨麦尔大人和一个东方来的小子。 似乎有点什么不对。和一个东方来的小子……等等，和谁？不是和阿斯蒙蒂斯大人，而是和个不知道什么来头的东方小子？！ 所有人顿时都更不淡定了，最大好事者立刻站起身来，大大咧咧地叫到：“开赌啦！开赌啦！堵萨麦尔大人的堵十赔一，堵那个东方小子的赌一赔十！” 一时之间，场下热闹非凡。 “奇了怪了，平时萨麦尔和阿斯也经常打架，怎的就不见这群好事之徒下注赌博呢？”别西卜有些奇怪，吃东西的速度都慢了一些。 “因为打得多啊。”路西法连余光都不曾给过那里，而是颇为专注地看向了擂台，他对杨戬的实力也蛮好奇的。 好有道理。别西卜往自己嘴里又扔进一把零食，决定自己还是闭嘴好了，不要一味地秀自己的智商了。 这时候，莱安拉了拉路西法的袖子，认真地看着他问道：“路西，你觉得谁会赢？” “你觉得呢？”路西法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过来反问莱安。换作之前，他肯定还要纠正一下莱安的称呼，不顾现在，就随他吧。 “你可能不会喜欢我的这个答案。”莱安毫不犹豫地说道。 路西法伸出手揉了揉莱安的头发，轻笑着，却没有对两人的实力做出评价，只是淡然地开口：“平局，不论过程如何，最后都只可以是平局。” 等路西法的话音落下，其他的人也同安静了下来，这次倒不是因为路西法的影响力，而是他们话中的主角，终于登台了。 萨麦尔把西装换成了平时打架是专用的衣服，一身玄色，表情冷肃，站在那里就自带愤怒君主的气场。 杨戬的衣服倒是没换，还是今天来的那身金衣，长发被完全束了起来，懒散地站在场地里，丝毫看不出他的斗志。 这人真的是和萨麦尔同一级别的战斗狂魔吗？见到杨戬的样子后基本所有人心里都会有这个疑问。 随着裁判的一声令下，双方都立即动了起来，毕竟这是擂台战，还像平时战斗那样，来个敌不动我不动就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 萨麦尔动作很快，就和他的性子一般，风风火火，眨眼睛就已经出手数十招。 杨戬见招拆招，看起来也是游刃有余，还自带几分悠闲自在，却是一直未曾主动进攻。 萨麦尔单手握拳袭向杨戬额头，杨戬脚下步伐如风，几步间侧首躲过了萨麦尔这拳。萨麦尔立刻顺势曲肘，对着杨戬太阳穴来了一个肘击。 他的手臂上凝聚了黑暗之力，他的动作又是极快，这一击就几乎可以堪称雷霆万钧之势。 见此，杨戬抬起自己的手，五指并拢，手上渐渐凝聚起金色的灵气，就这样和萨麦尔的手肘撞到了一起，引起层层气浪。 等待气浪散去，场中的景象从新清晰起来，杨戬和萨麦尔各自退后了几步，却皆是衣裳未乱。 “受教了。”杨戬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对着萨麦尔笑道。 “不敢当。”萨麦尔勾起唇露出一个肆意的笑容，“只是现在看来，赤手空拳是分不出胜负了。所以，我便要得罪了。” 等萨麦尔说完，他的右手手心一翻，手中就凭空出现了一把长刀，他将长刀横在面前，几个动作间就能听见破风之声。 “啊，怎会？”说着，杨戬也也将自己手心轻翻，一把三叉戟出现在他的手里，他也将三叉戟就地一划，地上就出现了三道深浅一致的划痕。 在这之后，杨戬单手对着萨麦尔作了一个请的姿势，闲适的笑容里也多了几分侵略性。 萨麦尔也不和他客气，轻哼一声，扬起手中长刀就拦腰劈向杨戬。 杨戬猛然发力，向上一跳躲过了这一招，还用力在萨麦尔的刀尖上踩上了脚，借力向上跳得更高，然后调转手中三叉戟的尖锋，借着高处向着萨麦尔刺来。 萨麦尔却完全没有躲避的打算，见到向他刺来的三叉戟，他将手中的刀一横，抵在自己的头顶，红色的煞气在刀锋处聚集。 而就在两人快要短兵相接之时，杨戬却临时收了招式，越过萨麦尔的刀锋，直刺他的胸口。 萨麦尔也及时收招，顺势往后跳了几步，重新将手中的刀放下来，挡住杨戬这次的攻势。 在座位上看着的路西法忽然挑起了唇角，轻声说道：“真难得。” 他身边的别西卜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啊，难得有人能和萨麦尔不分高下。” 路西法挑挑眉，却是没有肯定别西卜的话。就在别西卜话音落下以后，别西卜惊讶地睁大了自己的眼睛。 杨戬在两人的兵刃刚刚触碰之时，却是立刻借着相碰的力量跳了起来，转身横扫萨麦尔一脚，又同时以三叉戟刃尖点地，再次向上，对着萨麦尔刺去。 这次杨戬的两招之间近乎没有间隙，萨麦尔一时应付不及，没有来得及完全避开，只好尽力侧过身去，但手臂上的袖子还是被挑破了。 “这小子挺厉害啊，招式之间收放自如，对自己的力量怕是掌握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别西卜全神贯注地看了许久，等到杨戬收招之后，才从新吃起自己的零食。 “是这样……”路西法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眉毛皱起，“不过，我怎么感觉他的打法有些，有些……流氓呢？” 别西卜手一顿，更加认真地看了看场中的战斗，露出一个笑容：“您别说，还真有点。” 杨戬出招虽然表面上开起来确实大气磅礴又粗中有细，但仔细观察之后，再加上和出招向来直来直去的萨麦尔比较，就多了几分灵活和狡黠，让人更加防不胜防。 “应该是他学艺精湛，对于招式的掌握非常熟练，才能有这种效果吧。”别西卜思考着说道。 路西法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他总觉得这位二郎神君不会想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不过这又如何呢？不论这位二郎神君是什么来头，只要不会损害他的利益，也就与他无关了。 ------------ 38.不速之客 之后杨戬和萨麦尔有你来我往地过了数百招, 在场的观是叫好声连连，气氛一直维持在极其热烈的状态。 他们之间看起来彼此之间不分伯仲，难辨高低, 但是只要实力足够的话，还是能够看出来其实杨戬一直稍站上风，游刃有余。 当然，在场有这实力的也就只有路西法他们三人了。 看着他们打斗得如此激烈，就连兴趣几乎都在食物上的别西卜有些跃跃欲试，聚精会神地看了一会儿后，他开口了：“这两人都没有用尽全力啊，就目前来看, 我去的话，应该能打赢这位二郎神。” “你也说了, 他们都没有尽全力。”路西法的声音依旧懒洋洋地, 就像是完全没有被现场热烈的气氛感染似的，“再说, 就算是你能赢他，最后的结果也只可以是平局。” 毕竟目前三界就算是被四个势力联合统治着：天堂, 地狱，天庭，地府。不管天庭留给路西法他们的印象再差, 他们也不能就这样干净利落地丝毫不给天庭面子。 短暂的交谈结束之后, 几人又重新把目光集中在赛场上, 看着那两人继续过招。 而结果嘛, 自然是不出路西法所料――平局。杨戬和萨麦尔装模作样地把自己的武器和对方轻轻地触碰了一瞬之后，双双跳到擂台边缘，笑着对视了眼之间，就让主持人宣布了战平的结果。 在场的人压双方赢的人都有，虽然之前他们并不看好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东方小子，但是这不代表没有期望一夜暴富的家伙，恶魔都是胆大且贪婪的。 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开赌局的人刻意没有提醒，还是冲击太大众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次竟然没有任何人压平局。 见到这个结果，很多恶魔都不满地啧啧出声，但也不敢在愤怒君主面前过于放肆，抱怨声都自觉放低了个八度。 在擂台上的两人下台之后，观众席上的路西法三人也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竞技场。 然后，五个人在第五层地狱的大街上顺利汇合。 “感觉怎么样？”路西法微笑地询问道。 “很好，我已经好久没这么打过了。”杨戬笑容满面地回答道。天庭那个鬼地方，明明每个人都阴阳怪气的，偏偏就是不一般地和平。 就在二郎神话音落下不久，不知道从哪里转出来一条白毛细犬，跑到几人中间时，白光闪过，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正是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哮天。 哮天出现后，什么都没有说，立刻扑到杨戬身边，确认他没有任何问题后，才松口气似的站好 杨戬看到他这个样子，轻轻捏了一下他的鼻尖：“你跑哪去了？” “我就在周围随便逛逛。”哮天后退几步，皱了皱自己的鼻子，然后接着说，“我在那边闻到了一些奇怪的气味。” 路西法眉毛一挑，正要向哮天询问详情，哮天指着的那边却突然响起一阵巨大响声，似乎有金红色的光芒闪过，天空中紫色的雷电噼里啪啦不停炸响。 不少好事的恶魔都在为继愤怒君主与不知名的东方小子战平后居然还有好戏可以看而幸灾乐祸，路西法礼貌的笑容却在瞬间变成了冷笑，眼神里甚至还带上了杀气。 路西法的语气也近乎冷得可以掉出冰渣子，他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吩咐道：“萨麦尔，你去找人清理这些恶魔，不要让任何围观人员靠近那个地方。” “是！”萨麦尔领命，很快就去执行了。 与此同时，路西法也直接消失在了原地，对于他的突然消失，所有人都惊讶了一瞬。 然后萨麦尔很快就收敛好自己的情绪，立刻转身就去执行路西法的命令。 别西卜左右看了看，也一言不发地就追上了萨麦尔，帮助他去处理这件事了。 被留在原地的三个非地狱原住民，互相对视一眼，都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睛。 杨戬和哮天是不明所以，不知道他们突然发起行动的原因，毕竟杨戬会被突然挑起战意，就是因为他一来这里就目睹了场打架斗殴。 所以杨戬很不解这个在哪里大家都是常态的地方，打个架到底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虽然的确声势浩大了些。 莱安则是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是去帮助路西法，还是就在原地等着。 “走，我们还是去那个打雷的地方看看吧？”杨戬首先开口提议，他看着莱安，笑容温柔可亲，“毕竟我们也不知道能去哪里不是吗？” 莱安正要点头同意，可就在杨戬话音落下的瞬间，漫天的紫色雷电忽然就消失了，这下他们彻底失去了可以指引方向的玩意儿。 现在，似乎除了原地不动之外，他们就没有别的可选择的选项了，杨戬无奈地叹息一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明明难得一次哮天没有跑出来拆台。 “主人，我能找到那两人个的气息，但是很微弱。”哮天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杨戬的遐想，眨眨眼睛，他满脸无辜。 杨戬嘴角一抽，他叹息之后看向莱安，询问道：“这样的话，我们还是过去？” “不用了。”莱安这次却摇了摇头，“他们已经过来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砰砰――”两个重物落地的声音接连响起，刚才忽然消失的路西法，现在又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虽然他的衣服分毫未乱，但是他依旧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口：“抱歉啊，我忘了这样可能会吓到你们。” 说完，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漫不经心地在地上那两个家伙的手上一人踩了一脚。 看着他们两人的惨状，在场其他人吞了吞口水，有些背脊发凉。 这两人，一个人是巴尔，他顶着头他特有的紫色乱发，有些惨不忍睹地将自己往旁边挪动，侧过头装作这里的人不知道他是谁的样子，最后选择保持沉默。 “难得啊，你居然聪明点了，巴尔。你居然学会了在做伪装的时候不要发出自己那标志性的，刺耳的嗓音。”路西法冷笑着，毫不犹豫地出口嘲讽，这下他的愤怒一般人都可以看得到了，这很难得，路西法的神色间难得会有这样失礼的还显而易见的表情。 “别这么说，陛下。”见身份已经被路西法当众拆穿，巴尔还是自觉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用着他刺耳的嗓音嚷嚷，“我只是刚好路过，我可以保证，这对我来说真的就是无妄之灾！” “刚好路过就可以直接打起来，你还真厉害。还无妄之灾？”路西法继续冷笑。他看着巴尔被他拆穿后，东看看西看看，目光躲闪的样子，难得有揍人的冲动。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恢复了和善的微笑，同时还是半是叹息地开口说道：“好，就当它是无妄之灾好了，你现在可以直接滚了，我就先把这件事情给记下了。” 巴尔就像是鞋底抹油一般，瞬间就听话地消失在路西法的视野之中。 等巴尔离开之后，路西法看起来很温柔地轻轻踢了踢趴在地上躺尸的那个家伙。 这个家伙穿着棕灰色的斗篷，整个人都裹在斗篷里，被路西法踢了之后，慢吞吞地从地上蹭了起来。 已经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莱安不忍直视地侧过了头。 这时，那个家伙已经完全站直了，几缕红色的发丝从他的斗篷里划了出来，他也左右看了看，最后转头看向路西法，露出了一个傻傻的笑容：“你好。” 路西法回以一个相当和善地笑容，非常有礼貌地回答道：“你好，米迦勒。” 之后却又是话锋一转，继续笑容满面地说道：“我虽然很想对你的话表现出一点点的赞同，但是我想你也知道，我看到你之后就不可能好得起来吧。说真的，我甚至更愿意站在这里的人是拉斐尔。” “啊哈哈哈……”米迦勒尴尬地笑了几声，然后有很识趣地闭上自己的嘴巴，然后低下头，闷闷地开口说道，“能出现在这里，我也是很不好的啊。” “我不是说你不能来。”路西法皱着眉，而是你不应该来，即便天堂与地狱已经有了“盟约”，作为炽天使长的米迦勒也不应该亲自过来，还和地狱的第一魔神大打出手，不管原因是什么，这样总是会有损天堂的形象。 路西法想了想，还是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米迦勒的确是需要成长，就算他可以对着他指点一二，但是等到最后，米迦勒的成长还是要依靠他自己。 他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最终还是开口说道：“算了，米迦勒，你来地狱是想干什么？” “啊，这个！”米迦勒先是疑惑地眨眨眼睛，然后恍然一般，急匆匆地开口回答，“天堂又有天使出事了！这次……” 米迦勒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了，回过神，他就看到路西法刚刚打完响指还没有放下右手。 然后米迦勒立刻愤怒地瞪着路西法，目光如刺地询问路西法这么做原因。 路西法对于米迦勒的目光毫不在意，相反，他还相当地泰然自若，他慢条斯理地放下自己的手，对着米迦勒笑容温和地说：“米迦勒，你说话能稍微看眼场合吗？” 还不是你先问的。米迦勒在心里腹诽着，但是也知道这是他过于莽撞了，还是垂下了头。 这个时候，处理好路西法交代的事情的萨麦尔和别西卜两人也回来了，看见莫名出现的米迦勒，倒是丝毫没有表现出意外之情。 “萨麦尔，你带着二郎神君继续逛逛，别西卜你和我一起带这家伙去一趟第九层地狱。”路西法淡然地吩咐道。 “那就先说再见了？”杨戬对着路西法笑着眨眨眼睛，拉着不明所以的狗子就和萨麦尔一起离开了。 路西法看了眼他们离开的背影，对着别西卜示意一下，就带着莱安前往第九层地狱。 ------------ 39.天使失踪 “好了, 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来干什么的了。”在路西法宫殿的书房里，他单手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面前的米迦勒。 “天堂有天使失踪了, 但是失踪的都是低阶天使，没人察觉，也不知道到底失踪了多少位。”米迦勒满脸严肃。 说实话，第九层浓郁的黑暗之力让他实在是很难受，幸亏他是炽天使长，但是就算这样他在这里久留也实在是很难受。以前他偷偷摸摸地跑来时，也是很快就回去了。 想着这些，不知原因的他有些小佩服地看向了旁边的莱安。 路西法察觉了米迦勒的走神, 他不在意地挑挑眉，漫不经心地询问道：“那么, 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见这个问题, 米迦勒不大好意思地咳嗽了几声，移开了自己的目光, 不敢与路西法对视，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有个约了我见面的天使忽然放了我鸽子, 然后我去找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失踪了。” “哦。”路西法语气淡然地接话道，“那你对你的恋人还真不上心, 难道――那只是情人？” “咳咳咳咳。”米迦勒听了路西法的话, 直接把口里的茶喷了出来, 被呛得咳个不停。 好容易缓过劲来, 他暴躁地开口说道：“滚啊，什么鬼情人，才不是好吗！我，我们只是有点小交情，通常让他给我带点东西什么的。” 说到后面，米迦勒的声音越来越小。 路西法不忍心看米迦勒这个蠢样，把头转向一边，不自觉的看向乖乖坐着的莱安，他又很快回过神来，接着问米迦勒：“你满脑子黄色废料的来源？” 米迦勒又被茶给呛了一下，他默默地将茶水放到一边，决定整个谈话他都不会再碰着玩意儿了。 不过这下他却没有反驳路西法，而是迅速转移话题：“重点不是这个吧？重点是有天使失踪了啊！” “重点就是这个。”路西法重新把视线放到米迦勒的身上，“天堂没地方可以给你弄那些东西，所以这个天使经常出入人界，所以失踪了也很难有人察觉，其他的也差不多。要是能对于这些天使们如此熟悉……” 察觉到路西法未说出口话，米迦勒一惊，几乎是在瞬间否认道：“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了？地狱都能在天堂里放不少间谍，那天堂里多出几个叛徒又怎么不可能。”路西法语气平静，就好像天堂里有地狱的间谍多天经地义似的。 “可是，这是你啊。”米迦勒瞬间接道。 路西法不紧不慢地品了口茶之后，才继续懒洋洋地回话：“首先，谢谢你对我的肯定，炽天使长大人。” 白痴都能听出这话里的讽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米迦勒乖乖闭上了嘴。就只有路西法慵懒却沉稳的声音在书房里响着： “其次，不要盲目地否认任何你没有证据的东西，带着怀疑去做相应的调查才是要务。” “最后，我不知道地狱有没有那些失踪的天使，但是我可以肯定就算是有，至少和我所代表的地狱扯不上关系。” 米迦勒被路西法的话饶得有些头晕，也没有察觉到路西法在这些话里玩的小小的文字游戏，他只是呐呐地说道：“我没有怀疑地狱。” 看着米迦勒这副模样，一直默默吃东西的别西卜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智商真是个好东西，最后却还是选择把所有的话语权都交给自家陛下。 “哦。但是地狱也不想搅这趟浑水，我不是很想出手帮你。”路西法笑得相当和善，“这是要你自己来解决的事情。” “我也不是来求助的。”米迦勒烦闷地挠挠自己的后脑勺，“我知道这些事要我自己处理，我是想来看看莱安他有没有出现什么意外。” “唔，我很好。”莱安听见自己被点名了，转头看向米迦勒，对着他安抚地点点头，“我这里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 “没事就好。”米迦勒有些松了口气的感觉，虽然莱安是炽天使，但是他毕竟没出事多久。天堂可承担不起失去一个炽天使的损失。 目的达成，但是他却不是很想就这么离开了，米迦勒目光飘忽了一会儿，最后回到路西法身上：“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叛徒。” 最后那两个字让他感到稍微有些难以启齿。 “你自己想。”路西法才懒得帮米迦勒干找叛徒这种活。 米迦勒不满地撇撇嘴，然后把希冀的目光投向了别西卜。别西卜和他对视之后，不为所动地继续吃着自己的东西。 等到别西卜手里的东西都吃完了之后，他才高深莫测地开口说道：“除了你自己和那位之外，一切皆有可能。” “你还不如不说……”米迦勒喃喃道，而且他打死也不相信梅塔和加百列还有等等的炽天使同伴们会做这种事。 别西卜毫不在意地笑着摇摇头，该提示的他已经提示到位了，是米迦勒他自己不信的。 也是啊，依旧留在天堂的那些本质上还是很单纯的天使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罪恶”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现在，米迦勒你是不是应该走了？”路西法对米迦勒微笑着下了逐客令，“还有什么是值得你继续磨磨蹭蹭的？” 如此干脆利落的逐客令反而让心情烦躁的米迦勒倔脾气上来了，他更不想就这么走了，一气之下竟然智商上线了： “我记得，天堂和地狱的签过合约的，而且，目前我对于失踪的天使们毫无线索，我觉得我可以先在地狱找找线索。” 路西法略显意外地挑起眉，唇角的笑容有些意味不明：“话是挺有道理的。” 听见路西法这句话，米迦勒骄傲地挺了挺胸。 “不过……”又听见这两个字，米迦勒瞬间就焉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路西法这家伙的话里总有转折。 说完那两个字之后，路西法顿了顿，才接着说：“按你这么说，我确实不能直接把你从地狱里赶出去。但同时，我也有义务保证我的子民的安全。” “你什么意思？难道我会无聊到随随便便就去欺负恶魔和堕天使出气吗？”米迦勒立刻就不干了，这个锅他不背！ “难说。”路西法淡然地为自己重新满上一杯茶，“毕竟这件事不久前才刚刚发生，巴尔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惨无人道的欺凌。” “我才没有好吗？”米迦勒更无语了，当时那个情况，说是路西法同时欺负了他们两个还差不多。 “难道当时巴尔不是被你压着打的吗？”路西法端起茶喝了一口。 米迦勒更是瞪大了眼睛，但是他只是稍站上风而已吧，那也能叫压着打？那路西法对待他的时候该叫什么，□□？ 好像说是□□也不过分。米迦勒讪讪地闭上嘴，你强你有理，他不和他争了。 “你一定要留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路西法忽然又话锋一转。 “你想干嘛？”这下米迦勒可没有傻傻地上当，反而是瞬间警惕了起来。 路西法对着他粲然一笑：“武器上交，离开的时候还你。” 一句不可能差点就又被米迦勒脱口而出，炽天使长的武器是神专门赐予的，上面还有着属于神明的光明之力。 听见路西法这番话，就连一直弱化自己存在感的莱安都抬起头看了路西法一眼。 米迦勒这次没有接话，但还是能看出他脸上的不情愿。 “别西卜，送客。”路西法见他不愿意，脸上还是笑眯眯的，好像没有半点想要强迫他留下的意思。 在别西卜行动之前，米迦勒先一步不大情愿的开口：“你会自己保管吗？” 路西法露出一个让人感到非常值得信赖的笑容：“贴身保管。” 米迦勒最后挣扎了一下，见到又站起来的别西卜，最后还是取出了自己烈焰圣剑，递给了路西法。 路西法满意地接过，顺手就将圣剑放到了自己面前的书桌上。见到路西法确实是一副只是收管的样子，米迦勒才彻底放下心来。 “我要带着莱安和我一起。”见路西法把剑拿走，米迦勒稍显别扭地开口说道。 莱安皱起眉，想要开口拒绝。路西法却先一步替他答应下来：“可以啊，祝你们在地狱玩得愉快。” 说完这句话，他温柔地看向莱安：“莱安，你想想最近几天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莱安眨眨眼睛，然后忽然想起来，他不好意思地咬了咬下唇，声音有些低：“露茜……” 他可是答应了路西要好好照顾她的，结果才离开她几天他就把她忘在脑后了。 “所以啊，就让别西卜带你去阿斯那里把露茜接回来，然后再和米迦勒一起，或者找上萨麦尔他们一起，在地狱里好好玩玩，怎么样？” 虽然是疑问句，虽然路西法的声音极为温和，但莱安还是听出来了那独属于路西的霸道，不容拒绝的强势。 莱安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心情不好但还是点点头同意了，他问道：“那你呢？你去哪？” “我想一个人看会儿书。”路西法的语气无比真诚，只是这话里的内容估计就是连米迦勒都不会相信。 但是莱安最后还是没有追问，而是赌气一般先一步离开了书房。 米迦勒见到莱安这样有些担心，也立刻追着莱安从书房里离开了。 别西卜也站了起来，却是没有立刻去执行路西法的命令，反而是笑容满面地看向自家陛下： “我最开始不懂陛下为什么要刺激米迦勒留下来，现在我就是不懂陛下为什么要拿到这把对您基本只有负面效果的剑了。” 路西法和别西卜对视，唇角的弧度收敛了些。 “我没有啊。”他说。 满脸都是无辜与真诚。 ------------ 40.拜蒙 “我没有对陛下的决定探究和指手画脚的全力。”别西卜叹息一声, “只是，我希望陛下更多的为自己想想。” “我很自私的。”路西法笑着，“我当然是为自己着想的。” 稍作停顿之后, 路西法的笑容变淡了，却是真实了很多，最后，他轻声开口道：“谢谢你，别西卜，我的挚友。” 别西卜垂下眼睑，最后依旧是无奈地摇摇头，却是没有再说什么, 而是转身离开了书房。 他的陛下，思虑太多, 背负的也太多, 而放眼地狱，却是无法找到能真正为陛下分忧的人。 最近一系列事情的怪异之处, 他也察觉到了，但是除了帮助路西法处理一些放在明面上的事情之外, 他对于这些怪异本身，却是感觉隔着厚厚的纱幕。 看不透，触摸到的也似是而非。 看着别西卜也在书房中消失, 路西法用食指轻轻敲了敲书桌上的圣剑, 然后就真的拿起书看了起来。 路西法静静地看了一阵子书, 忽然, 书房的门被有节奏地敲响了。他将手中的书放下，说了一声请进。 “陛下。”敲门的人走了进来，在路西法的面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脸上带着十分恰当的微笑。 他脸部的线条很柔和，五官也非常漂亮，这样柔美的样貌，单看脸的话，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个女子。但是，看他的身体，却又的的确确是个男人。 路西法点点头，语气温和：“拜蒙，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陛下的命令，我自然会尽全力去做到。”拜蒙语气平静，自有宠辱不惊的姿态。 他看了看路西法书桌上地那把剑，有很快收回了目光：“炽天使长的火焰圣剑，陛下您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我也只是试试。”路西法轻轻抚摸过剑柄，“有神的光明之力加持的圣剑，所谓的可以将一切黑暗燃烧殆尽的火焰。我却是也不确定它到底能不能起作用，或者说，我甚至不确定我的这个猜测是否正确。” 拜蒙皱起了眉：“理论上来说，您那个猜测有百分之八十都是正确的，但是您这么做导致的后果可能也很严重。” 更何况还有那可能失误的百分之二十。这句话，拜蒙没有说出口，但路西法懂得他的意思。 路西法继续挂起他标志的微笑，掩饰住自己的一切情感：“我不一定会这么做，不是吗？” 顿了顿，他接着说：“拜蒙，你先把七十二魔神目前的具体情况给我说说。” 如此明显额转移话题让拜蒙的眉皱得更紧了些，最后他只好放弃地叹了口气，认真地回答起路西法的问题：“其实我认为您应该是比较清楚的，毕竟这个状况基本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巴尔还是只挂着个第一魔神的虚名，却基本不会管理七十二魔神的事情，几乎什么事都丢给了阿加雷斯，但是他的影响力依旧在那里。” “其中比较值得注意的事情就是巴尔到处跑的情况多了些，不过也不怎么明显。更重要的是，七十二魔神中本来已经有不少打算彻底效忠陛下的家伙，又开始动摇了。巴尔输给您之前的对于总魔神的强大影响力却又是再次出现了。” “我知道了。”路西法静静思索着，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下胸前的那枚剑形的胸针，“普通恶魔呢？” 拜蒙回答道：“就目前的表现来看，依旧是唯七位君主是从。” “嗯……”路西法又沉默了，完全让人猜不到他在想些什么，眼中的神色变化不定。 “还有。”他接着说道，“最近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您是指失踪事件？”拜蒙立刻反应过来，“最近发生的大事似乎就只有这么些。” “那你有什么线索吗？”路西法间接地承认道。 “唔……”拜蒙沉吟了一会儿，最后点了点头，“也许有吧。” 路西法挑眉：“怎么说，是不能确定还是觉得那里过于蹊跷？” “两者都有一些吧。”拜蒙回答，“那里……曾经发生过很奇怪的事情，在陛下您来到地狱之前。” 稍作沉默之后，拜蒙接着补充道：“就我的观察来看，那里应该是个很特殊的地方，甚至对于整个世界都是。就像是……世界的边界一样。” 路西法难得有兴趣地勾起了唇，世界的边缘，在地狱里似乎合情合理？稍作思索之后，他继续问道：“那里，发生过什么？” 他有种隐隐约约的预感，那里，似乎和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有着关联，甚至是更早的一些事情。 “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那里忽然有过很强烈的震动，爆发出过非常恐怖的力量，也因为这样，所以当时没有任何人能靠近那里。” “等到那股恐怖的力量消失之后，前去探查的人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到现在那里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变化，因此，具体的情况也就不得而知了。” 拜蒙皱着眉回忆着，思索着从那开始所有的大事，然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很巧合的是，就在这件事之后不久，陛下您就因为叛神而堕天了。” 路西法微怔，一是当初他居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这可以勉强解释成这件事本来就只是作为恶魔间的消遣，不受重视。而现在时间又过去太久，没人提起也很正常。 但是路西法却更倾向于是有人在不动声色地向他隐瞒了这件事情。 二是这实在是过于巧合的时间，在那不久之后他就堕天了，而在他堕天之前，天堂里可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如果联系起来的话，是不是神突然的反复无常就可以找到可以解释的理由了？ 但是从目前的信息来看，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并不严重，他的猜测是否正确还需要另说。 更重要的是，这件事要真的严重影响了神明的话，其真正的定义自然是不用细想也知道，必然是要比他目前知道的严重。 路西法沉吟了一会儿：“你是说你查到的踪迹是在那里，对吗？” “是。”拜蒙点头，“所以我也不能确定这是否是一个陷阱，毕竟那里虽然目前看来没什么，但是到底有没有留下什么影响，谁也不知道。” “再有就是，我忠于陛下，人尽皆知。” 路西法没有立刻接话，拜蒙也没有再补充什么，书房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很久之后，路西法看着天空中的血月，忽然笑了。 “拜蒙，我有预感，那里有我们都不曾接触到的东西。”他的语气深沉，半垂下眼睑，掩饰住眼里的情绪，“我会去看看的。当然，是在将所有都准备好的情况下。” “您似乎是不会再改变主意了，您会独自一个人去吗？”拜蒙没有劝阻，主动起来总比留在原地等待审判来得要好。 “啊，不会。”这个回答毫不犹豫，明明就有人可以利用，有枪不使的都是傻子，“拜蒙，你再去帮我好好看看地狱里的那些恶魔。你知道，绝大多数的恶魔都是没节操没下限的。” “是。”拜蒙站直应下，对着路西法鞠躬之后就退下了。 似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啊。路西法看着空荡荡的书房，眨眨眼睛后，他嘲笑了一下自己突如其来的多愁善感。 右手有一次放到桌上的书背上，余光却瞟到桌上的火焰圣剑，动作顿了一下。 『我现在就是不懂您为何要留下这把对您只有副作用的剑了。』 『您这么做导致的后果也很严重。』 路西法失笑地摇摇头，怎么一个两个说得都像是他要用这把剑自残似的。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书桌下的影子，随着烛光的晃动，影子也在轻轻晃动。 人类中有着一个传言：每个人的影子是自己灵魂的一个载体，所以幽灵是没有影子的，因为那已经是单纯的灵魂。 其实，对于他们这些能接触更多的非人类来说，这倒也不只是单纯的传言。 说到底，灵魂也可以说是一个人的意识，影子既然说是灵魂的载体，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可以说是意识的载体。 那么，这个影子是否可以容纳多余的意识，而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加入这个意识，又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消除这个意识。 尤其是，如果这个意识是纯粹的黑暗的前提下，极其强烈的光明能否做到将这个意识彻底消除。 这就是之前拜蒙说的，理论上拥有的百分之八十的可能。 啧，本质上来说，他始终是一个喜欢赌博的家伙啊。路西法拿起桌上的圣剑，颇有兴趣地掂了掂。 他现在不能从正常的渠道调动起剑上光明之力，不过常规方法来使用这把剑的话，还不一定能用到神留在剑里的力量。 路西法将浓郁的黑暗之力聚集在剑的表层，做足威胁的模样，这股力量让他手中的剑都开始轻轻地颤抖，在只撑了一小段时间之后，火焰圣剑自发地迸发出最强大的力量。 路西法眯起眼睛，瞬间在周围布置好结局，反手就将剑刺向自己的影子。 就在要刺入影子中时，周围的黑暗之力忽然躁动起来，近乎是整个书房的黑暗之力都受到调动，在剑尖的位置，也就是影子之上形成了一个护盾。 路西法只是轻蔑地勾起唇，那被强行聚集的黑暗之力像是有了自我意识，忽然躁动了起来，但只不过几秒之间，那些黑暗之力就完全散开了。 然后，路西法顺利地将自己手中的剑刺入了地上的影子里。 ------------ 41.想不出来 当剑成功刺入影子之后, 强烈的光明之力从剑上疯狂地涌动而出，注入影子。 与此同时，影子里也涌现出了浓郁的来历不明的黑暗之力, 和剑上的光明之力碰撞着，就像有两个人在激烈地厮杀一般。 在剑刚刚刺入影子的瞬间，路西法的头也有了点尖锐的疼痛，不过他倒是面不改色，手也没有丝毫的颤抖，控制着黑暗之力形成不易察觉的薄膜，渗透进影子里，很快剑刺入影子的影响就消失了。 然后路西法唇角勾起, 更加用力地将手中的剑刺得更深，还逐步化解着抵抗的那股黑暗之力。 没用多久, 这股黑暗之力也消失了, 圣剑上的光明之力就像是失控一般注入影子里，连路西法布下的那层力量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随之而来的, 一道无法忍受的惨叫终于从影子里发出，尖锐刺耳。 『路西法, 你这个疯子！』 愤怒，咆哮，还有着浓重不可置信。 任何生长在魔法世界里的存在都知道影子于自己本身的重要性, 用对自己伤害最大的力量来攻击自己的影子, 不是疯了, 就是想不开了。 路西法只是达成目的地挑了挑眉, 此外懒得给这个家伙任何回应，继续自己的动作。 再说了，他就算只是临时起意，也不会真的毫无准备就做这么疯狂至极的事情。 那个声音在咆哮着怒斥完路西法之后，就陷入了长久地沉默，好像真的被重伤了，又或者是真的被清理了。 路西法却皱起了眉，面色沉重地看着忽然没有了动静的影子，拿着剑柄的手重新凝聚起黑暗之力，又将黑暗之力化作细丝，暗暗地入侵了手中的剑。 圣剑感到黑暗之力已经从内部显出威胁了，剑身又开始轻轻颤动起来，发出细微的轻吟。 从剑里涌动的光明之力更加强烈了，路西法的手心都开始被光明灼烧得隐隐作痛，他知道，神注入在剑中的力量也开始躁动了。 就在这时，从阿斯蒙蒂斯那里取回了鸽子的莱安忽然抬起头，看向了第九层地狱里那个孤独的宫殿，瞳孔微缩。 他立刻拉住别西卜的衣摆，神色认真，语气急促：“我要到路西那里去。现在，立刻，马上！” 甚至连着一口气说了三个同是强调速度的词语。 别西卜低下头和莱安对视，然后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米迦勒，见到米迦勒什么感觉都没有，依旧是一脸傻样地和阿斯蒙蒂斯聊着天时，他皱起了眉，看向莱安的眼里有了几分深意。 莱安神色自若地和别西卜对视着，他没有说话，眼睛里却是满满的严肃认真。 半晌，别西卜勾起了唇：“好了，我知道莱安你离不开我们陛下了，你干脆考虑着成年后就嫁到我们地狱里来吧。你这么漂亮，我们一定都不会反对的。” “我要到路西那里去，去他的身边。”莱安甚至毫不理会别西卜的调侃，依旧执拗地强调着自己的目的。 别西卜笑容的意味更加复杂了些，语气却是依旧调侃：“还没嫁过来就这么离不开陛下了，那你要是嫁过来了我们陛下岂不是连人生自由都没了？” 最后，在莱安的瞪视下，别西卜微笑着用怕了的语气开口：“好了好了，我懂，我都懂，我这就带你到陛下身边去。” 但他的眼睛里却是毫无笑意，只有深不见底的冰冷黑暗。 这份黑暗就像是无论什么光都无法照亮，就像会沉沉地将一切都淹没其中。 路西法发现他有点低估了这份隐藏在他影子里的黑暗之力，这份黑暗比他想象的要浓厚一些啊。 虽然是完全达不到可以威胁他的程度，但是光凭圣剑里的力量也没办法立即将之彻底消灭。 不知不觉间，路西法加强了自己输入圣剑中的黑暗之力。被强行激发出来的光明之力又强盛了一些，影子里的那个家伙就像终于承受不住般，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路西法皱眉，他总感觉不会这么简单，这个家伙肯定还有什么隐藏着的东西，啧，他忽然怀念这家伙聒噪的时候了，这样打探什么就不用这么麻烦。 忽然，他手中的剑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其中涌动着的神之力就像是受到了不明来历的压制，有些要收回剑中的动静。 路西法眼睛微眯，毫不犹豫地和那份压制的力量对抗起来，最后，圣剑里所有的力量都像是失控了一般，剑身轰鸣着，剑里的所有的力量都喷涌而出。 突然失控的力量让路西法皱起了眉，加强了自己之前布下的防御，对周围的黑暗之力的抑制松了一瞬，周围的力量却又开始躁动起来，开始自发地抵御起圣剑涌动出的光明之力。 就这样不断地交锋之间，光明之力猛然加强了一阵之后，忽然就消失了，周围的黑暗之力也在路西法的压制下平息了下来。 路西法深吸一口气，平稳了一下自己因为在刚才的交锋中用力太多而稍显急促的呼吸。 然后，他目光有些复杂地看向了手中的圣剑――剑在交锋中断了。 刚才因为需要一心多用，路西法不小心没有完全控制住侵入圣剑里的黑暗之力，一下子用力过度，将剑给弄断了。 嗯，这一定是神在给米迦勒这把剑时，过于敷衍，所以剑本身就很脆弱，才不是他的问题。路西法面不改色地将手里的剑放开。 没有了光明之力的支撑，能够刺入影子的特殊能力自然就消失了，断裂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路西法看着断剑，有一点发愁。 『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这个笑声很嚣张，但是路西法轻而易举的就能听出其中的强撑起来的力度和完全无法掩饰的疲弱。 路西法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家伙现在残留的力量，已经完全不能像之前那样，凭借着隐藏在他影子里的便利，来对他的意识做出什么干扰，让他暂时失去对外界的感官之类的了。 要修养好的话起码得用上好一段时间，而且这个类似于寄生虫一样的家伙，只能从路西法的身上来吸取力量进行恢复。 可路西法他自己本来就浑身是伤，又因为已经察觉到了这家伙的存在而拒绝了莱安的治疗，所以说，这家伙的存在目前来看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了。 只是留着的话，始终还是个不止最终会造成什么负面效果的□□啊。路西法皱起了眉。 大概是因为意识力量被严重削弱的原因，这个家伙的智商似乎也被削弱了，再加上控制不住的得意，让他彻底忘形了。 『哈哈哈哈哈，路西法你居然天真地以为一把稍微融合了神之力的剑就可以杀死我，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别傻了，就算是神真身在这里，也不能杀死我的！』 后半句话有着故作强大的意思呢，看来神应该是可以彻底解决他的了。 路西法松开了皱着的眉，颇为满意地勾起唇笑了：“受教了。” 然后，路西法清晰地看见在烛光没有动静的情况下，他的影子轻轻颤抖了一瞬。 他不动声色地捡起地上的断剑，将它们重新放回了自己的书桌上，彻底不打算去理会那个已经废了的家伙了。 正当他头疼地想着该怎么处理这把断剑的时候，他的结界却忽然被触动了，路西法不由自主地僵了僵―― 他感应到了莱安和米迦勒都站在了他的书房外面，莱安还想着直接推门而入。 第一次，路西法有了假装自己不在，然后临阵脱逃的想法。 当然，这也只能是个想法，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饰，撤去结界，亲自去给他们打开了书房的门。 “不在去玩玩吗？”路西法微笑着问道，他的目光扫过了莱安肩上站着的小鸽子，“已经把露茜接回来了啊。” 然后他不易察觉地调整了一下自己站着的角度，刚好可以完全挡住书房门口三人看向他书桌的视线。 “嗯，我不想去。”莱安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他也不着痕迹地挪了挪，悄悄地往路西法身后看去。 路西法淡然地有调整了一下角度，挡住了莱安的视线：“很无聊吗？” “不是，我只是有点累。”莱安伸出手拉住路西法的袖子，眼神认真，“路西，我想要进去坐坐。” 路西法揉揉眉心，无奈地叹一口气，拉起莱安的手，将他牵到书房的沙发上坐下。 然后，三人自然就看见了书桌上那把路西法还没有来得及毁尸灭迹的断剑。 “噗哈哈哈。”别西卜先一步忍耐不住地笑出声来。 “啊啊啊啊，路西法你做了什么？！”米迦勒尖叫起来，“我的剑啊啊啊。” 路西法皱眉：“你大呼小叫些什么？” 接着，路西法装模作样地跟着米迦勒的目光看过去，用稍显惊讶的语气说道：“米迦勒你的剑怎么断了？” “这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的问题吗？”米迦勒语气崩溃。 “我怎么会知道？”路西法一脸的迷茫无辜，“我转个身去拿本书时，你们就回来了，然后我就来给你们开门了。” 非常有一副“剑断了我现在才知道，这和我没关系”的样子。 米迦勒很暴躁：“屁嘞，你要是不知道那布置什么结界！” “结界？”路西法看起来更惊讶了，“这里有过结界？可是我开门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啊。” 米迦勒死死地瞪着路西法半晌，想起他的前上司确实是个不怎么会说谎的家伙，只好整个人都萎靡不振地凑到自己的剑前去，像只被人抢走了肉骨头的大型犬。 可怜的米迦勒，他忘记了人都是会变的。 “你去拿的书呢？”路西法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莱安的声音。 路西法对着莱安笑笑：“还没拿好你们就到了。” “骗子！”莱安气呼呼地下了定论，“你拿书的时候一直都有先把看完的那本书放回原位的习惯。” 路西法只是微笑着，并没有回答莱安的问题，只是伸手揉了揉莱安的头发，然后又去摸了摸他肩上的小鸽子。 莱安不满地瞪着他。 “咳咳。”路西法咳嗽两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在自己身上，“米迦勒，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剑为什么会被弄断，但毕竟是我的疏忽所导致的。” “所以呢？”米迦勒的声音可怜兮兮的，荷包蛋眼地看向路西法。 “所以，作为把你的剑弄断的补偿。”路西法对着米迦勒安慰地笑了笑，“我会帮你找一下失踪的天使们。” “这和你不补偿我有什么区别吗？”米迦勒转过头去，不再看着路西法，继续盯着桌上的剑发呆。 非常难得的，路西法心中有了几丝负罪感，但是很快，他就让他们消散无踪了。 “我有了一点线索。”路西法眯着眼睛笑道，“大体知道哪个地方会和这个有点关系。” 米迦勒精神一震，头上的呆毛也立了起来，转头的力度大到让他的身体都晃了一下：“你说真的？” “唔……只是有了一点线索，我也不是很确定。”路西法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这次他可是真的没有说谎。 然后他顿了顿，对着米迦勒的笑着说：“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那里确认一下？” ------------ 42.忽悠计划通 “好啊！”米迦勒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点了头, 但是很快，他就眉头一皱，目露怀疑地看向路西法, “你真的不是在诓我吗？” “你有什么值得我骗你的？”路西法语气有些不屑，眼底却是闪烁着笑意。 米迦勒仔细想了想，发现路西法确实没有这样就骗他的必要，迟疑了一小会儿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目的已经达成，路西法依旧维持着无比良善的微笑，他稍作思考后开口说的：“我们再等一个人吧，待会儿一起过去。” 米迦勒不明所以, 但还是乖乖地应下了，在心里猜测着那个人到底是谁。 等上一小阵子, 书房的门又一次被敲响, 打开门后，杨戬, 哮天还有萨麦尔就相继走进了书房。 这下，书房里就彻底热闹了起来, 好在路西法的书房很大，这么多的人也不会显得拥挤。 “听说路西法陛下您已经找到了线索？”杨戬笑着看向路西法。 “是的，所以找二郎神君过来一起过去看看。”路西法回答。 杨戬却是没有米迦勒那么性急, 神色间是一派泰然自若：“在地狱里吗？” 路西法微笑着点点头。 见到这样, 杨戬却是面露惊讶地挑起了眉, 眼睛微眯, 语气带着一些小小的讶异：“那还真不愧是路西法陛下，我都把地狱基本上逛完一遍了，却是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反常之处。” 哮天这次也难得应和杨戬，在旁边用力地点头。 路西法神色淡然，就像完全不在意杨戬语气中不太友善的部分：“地狱很大的，您想一次性看完是不太可能的，而我作为地狱之主，对于地狱总是要比您熟悉些。” “也对。”杨戬爽朗地笑笑，“我能冒昧的问一下那地方有什么特殊之处吗？” “也没什么。”路西法语气轻描淡写，“就是所在的地方有些深，大概是为了放止被人发现吧。” 现在，杨戬相信路西法确实找到线索了，但是路西法的语气越轻松，他就越不相信那是个简单的地方。 杨戬可不是那种单纯的半大少年，确切地说在他还是半大少年的时候，就已经不怎么单纯了。 现在路西法话里的疑点很多，他那样真假参半实在很难让他下定论，也可能……就连路西法自己都对那里的真是情况都不是很清楚。 所以，有很大的几率是路西法想把他当枪使，可是他还不能直接就拒绝，因为路西法的话里也确实是没有什么漏洞可钻。 “应该不会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去吧？”杨戬笑着眨眨眼睛。 “啊，不会。”路西法淡然地回答，他就知道这个人没有米迦勒那么好忽悠，“还有他也会一起去。” 说着，路西法指了指旁边看起来十分不靠谱的米迦勒。 “这位是？”杨戬一副才看到米迦勒的样子。 米迦勒不乐意了，他存在感这么低的嘛？他抢在路西法面前自己开口说道：“吾名米迦勒，阁下是谁？” “现任的炽天使长大人吗？久仰大名。”杨戬倒是非常有礼貌地向着米迦勒行了一礼，大大方方，心里轻叹这位太沉不住气了，很明显和路西法不是一个段位的。 行礼后杨戬站起身来，回答米迦勒的问题：“在下二郎神杨戬，嗯，在天庭守大门的。” 守大门的……米迦勒嘴角抽了抽，他在天堂的时候听过这家伙，据说是目前东方天庭的最强者，居然是这种性格的家伙。 “彼此彼此。”说完，米迦勒奇怪地转头看向路西法，“为什么我们要和他一起去啊？” “你不愿意吗？” “也不是，而且我也听说这家伙挺强的，但是你为什么不让萨麦尔别西卜和我们一起，反而要叫上人家啊？你就算是地狱之主也不能随随便便就让人家来无偿打白工吧。” “也许，我知道这个原因。”杨戬插话，语气平静地看着米迦勒问道，“天堂最近是有天使失踪了吗？” “你怎么知道？”米迦勒惊讶地问出口之后才发现自己失言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杨戬倒是没什么反应：“因为天庭最近也有一些神仙失踪了，而路西法陛下他说他找到了相关线索。” “是这样的。”路西法微笑着承认了杨戬的话，“这两件事都有些巧了，我调查了一下，整个地狱里只有那里有些线索了。” “所以，我就想着干脆我们一起去确认一下，不管怎样，总是会有收获的不是吗？” 米迦勒皱着眉理了理路西法他们话里地意思，发现他是完全被蒙在鼓里的那个。 真可笑，他居然会相信路西法会是真心来帮他找失踪的天使们。米迦勒深深地唾弃了一下自己，然后立刻毫无节操地开口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路西法转头看了眼杨戬，杨戬和他对视之后点了点头，伸出手揉揉了身边哮天的脑袋，在哮天的耳边吩咐了些什么，然后哮天也点了点头。 “未免夜长梦多，我们干脆现在就出发吧。”路西法从莱安身边战力起来，站到一半时衣袖却被用力抓住了，拉得路西法稍微踉跄了一下。 “怎么了？” “我也要去。”语气毫无起伏，陈诉性十足。 “很危险的。”语气稍显无奈。 “你刚才说了，那里除去深了一点什么都没有。”莱安挑眉。 你可是天使。路西法心里更加无奈，忽然他想起来了什么，没把这句话说出口，最后只好妥协道：“好吧，到时候跟紧我。” 最近他似乎总是在对莱安妥协。 目的达成，莱安乖巧地点点头。 路西法转身对着萨麦尔和别西卜交代了一些东西，等他们都清楚了之后，然后微笑着开口：“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应该说是不愧是地狱的极深处，世界的边缘之地吗？路西法打量着这里，不动声色地将莱安纳入自己庇护的范围里。 不过，路西法却没有注意到从靠近这里开始，莱安在第一时间缩紧，有很快恢复原样的瞳孔。 这里比第九层地狱还要深不少，同时又不是在深渊之中，有一点自成一界的感觉。 漫无边际的黑暗是这里唯一的景色，周围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就连血月的光辉都照耀不到这里。 杨戬看清这里地景色之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伸手就把哮天拽到自己身边。 看到旁边两两之间站得很近的四个家伙，莫名觉得自己亮得可以把这个地方都照亮了。 这一定是因为他是神座之右，炽天使长的缘故，一定是这样的。 “这里好像有了一点那些人的味道。”哮天皱着鼻子，四处嗅了嗅，对着杨戬说道。 “能具体点吗？”杨戬挑挑眉。 哮天闭上眼睛更加认真地感受了一下，伸手指向前方似乎更深了一点的地方：“在那里！” 那里什么都没有。 路西法看了那里一眼，转头询问道：“你确定吗？” “确定。”此时哮天也睁开了眼睛，自然也看到了那里的情况，但他语气依旧非常坚定。 “我知道了，那就有两种可能了。”路西法轻轻皱眉，“一是那里被设下幻术，二是他们被在那里解决了。又或者两种皆有之。” 听完路西法的话，杨戬第一个开口道：“我倾向于第三个。” “我说，这里黑成这样，难道就不可能是太黑了看不见吗？”米迦勒语气烦躁。 “那样，反而就更严重了。”莱安看了眼米迦勒，“路西不可能有黑道看不清的情况。” 听了莱安的话，米迦勒认真想了想，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果断选择了闭嘴，用脑子真麻烦。 周围一下子陷入了沉默，浓重的黑暗就像是在翻滚着，显得更加诡异了。 忽然响起了一道破空之声，在那个地方炸开了道银色的锋芒，随后一把三叉戟旋转着飞到杨戬的手中，他皱着眉接住。 “什么障碍都没有。”杨戬开口说道，“什么东西都没有。” 然后他把旁边的两人的看了看，斟酌地开口道：“要过去仔细地探查一下吗？” “除了这么做还有别的选择嘛？”米迦勒大大咧咧地开口，先一步就自己走过去了。 他性格急躁其实却并不冒进，但在眼前的情况来看，就算在原地讨论得再久多半得出的也是同样的结论，他比路西法要来的果断一些。 路西法看着米迦勒的动作，无声地叹息，将莱安护好，跟上了米迦勒的步伐。 见他们这样，杨戬握着三叉戟的手紧了紧，他刚才感到了些许的不对劲，但他也说不上来，沉思了一会儿，他让哮天留在原地，也跟了上去。 第一个走进的米迦勒蹲下了身，从地上捡起来一根羽毛，那是雪白的，天使的羽毛，但是从羽毛的尖端开始，这跟羽毛正在渐渐变黑。 “这是刚刚掉下来不久的。”米迦勒端详着羽毛，抬起头往四周看了看，眉头紧皱。 路西法也站到了米迦勒所在的区域，四处看了看，忽然，他的目光一顿：“那里……好像有光。” “哪儿？”米迦勒迷茫地四处张望，最后顺着路西法的目光看了过去，还真有，只是细微到让人根本不会觉得那是所谓的光。 米迦勒向着那里施展了一个火系法术，那里的黑暗就像是纸张被火焰点燃了一样，一点点地退开了，那豆大的光点也越来越明显。 渐渐地，那里基本能被人看清了，在哪里的正是一堆被绑到一起的天使！ 他们的羽翼因为承受不止黑暗之力剧烈的侵蚀，大部分都已经变为了黑色，羽翼剩下的极小部分已经变为了灰色，只有羽尖和根部还是白色的。 米迦勒瞳孔一缩，条件反射地就想要冲过去。 ------------ 43.世界之外 就在米迦勒抬起脚要朝着那里冲过去时, 路西法却将手搭在了米迦勒的肩上，止住了他的动作。 米迦勒怔了一下，随后揉了揉眉心, 咬着唇，乖乖站在原地不动了。 路西法皱起眉，那里距离这里也不过只有十几步的路程，但是和这里却是另一个方向。 刚刚哮天指的就是方向，并没有指出具体的距离，按理就是往前走几步倒也是没有什么。 可是若是在原本的位置看的话，这里是朝东的，而那边, 却是向着西方偏了一些。 不管是谁出现了失误，这件事都不会这么简单。 路西法凝神观察了一下, 忽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特殊的东西, 轻声念起一段咒语，周围的景色就像是镜子破碎一般寸寸碎裂。 随后, 原本在他们斜前方的天使们出现在了他们正前方，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些穿着东方服饰的家伙, 应该就是二郎神说的失踪的下级神了。 那些家伙都晕倒在地，一动不动，就连生死也未可知。 但是杨戬却是淡然地站在原地, 仔细地观察着周围还有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 半点都不着急。 “你不过去看看吗？”米迦勒看不下去了。 “你不用担心, 他们都还活着, 我们那边的神灵死了是不会有尸体的。”杨戬看起来就像是在安慰着米迦勒，顿了顿，他接着补充，“这里过于蹊跷，一定要我形容的话，就是陷阱得过于明显，毫无准备地话只会得不偿失。” “可是幻术不是都已经打破了吗？”米迦勒不服气，就想自己抬脚走过去，但路西法按着他肩膀的手却加大了力度，制止了他的行动。 路西法倒是认同了杨戬的话：“我感觉这里似乎还有幻境。” 听了路西法的话，杨戬挑眉，他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幻境，看了看路西法的神情，基本可以知道路西法已经确认了，看来他和他之间还是有不少差距啊。 看着米迦勒快要暴躁了，路西法叹息一声：“你怎么比萨麦尔还容易暴躁？”停顿一会儿，他接着说，“对一万步讲，就算我的感觉出了错，对方难道就不会想到幻境被破解的情况？那里就不会有陷阱？” “但是不过去的话，有陷阱也不能知道，更没办法破解吧？”米迦勒愤愤不平，他实在很担心那些天使啊。 不是因为他们已经近乎堕天，而是被黑暗之力这样侵蚀下去，堕天后也会神智尽失，甚至后果更为严重。 路西法也知道米迦勒的顾虑，他轻轻地拍了拍米迦勒的肩膀，开口说道：“你仔细看。” 米迦勒眨眨眼睛，认真地看了那里一眼，然后他的眼睛就惊讶地瞪大了。 天使们已经脱离了黑暗之力的侵蚀，没有完全侵蚀到的黑灰色部分渐渐在恢复白色，而黑色部分却在慢慢褪成灰色。 “什么时候……”米迦勒看向身边的路西法，能这样精准地控制黑暗之力就只有路西法了。 莱安代替路西法回答：“天使们刚刚显出身形的时候，路西就已经出手了。” 语气里还有着小小的骄傲。 最大的担心已经解决，米迦勒这下乖乖站在原地不动了。 这时，杨戬收回来探查的目光，招招手让哮天道自己这里来，然后看着路西法说到：“就我探查到的来看，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具有杀伤力的陷阱，要过去吗？” 他有点担心这是所谓的请君入瓮，那里有着别的阴谋，但是也不能排除这是敌人使出的空城计，只是虚张声势。 路西法没有立刻回答，他确实也没有找到什么有杀伤力的陷阱，稍作思考之后，他还是下了决定：“去看看吧。” 走到那些人的身边时，路西法脚下一顿，他似乎找到了那个幻境的所在，就在这个地方，他眯起眼，重新打量起周围。 米迦勒一个箭步就走到了天使们的身边，解开了捆着他们的锁链，毫不犹豫地催动光明之力，加速去除这些侵蚀的黑暗之力。 很快，天使们的翅膀就恢复了纯白。 杨戬看着米迦勒的动作，也过去检查了一下那些东方神明的状况，确认都只是昏过去了。 他想了想，还是没有选择叫醒他们，反而是拿出捆仙索，干脆利落地将他们绑到一起。 “你干什么？”米迦勒看着杨戬的动作一脸懵逼。 “我的事情到这里差不多都解决了。”杨戬回道，“这些家伙突然出现在这里，为了放止出现什么乱子，我觉得还是先绑着比较好。” 杨戬的话都还没有落地，哮天就把话插了进来：“主人你明明是觉得待会一个一个地带着走太麻烦，干脆就绑在一起拖着走。” 杨戬：“……”你不拆我台会死是吧？ 哮天这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立刻闭上了嘴，目光四处游移，突然他惊讶地出声：“他好像动了。” 哮天指着一个躺在地上的天使，这个天使的翅膀还有一点点灰色的痕迹，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已经基本知道怎么破解这个幻境的路西法被哮天这一声打断了思路，侧头看向哮天指着的天使，看清之后他皱起了眉，这个天使给他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米迦勒首先走过去，将那个天使扶了起来，天使在米迦勒的怀中缓缓睁开眼睛，愣愣地看着米迦勒，双目无神。 “笛尔，你还好吗？笛尔。”米迦勒语气急促。 听见米迦勒的话，路西法惊讶地挑起眉，曾经他作为炽天使长的时候可不会怎么去记低阶天使的名字，或许，这也是他被评为傲慢的原因之一吧。 “我……没事……谢谢您，米迦勒大人。”笛尔像是才被米迦勒唤醒一样，语气缓慢又毫无感情，依旧双目无神，有点像被人操纵的傀儡。 米迦勒稍微松了一口气，正要接着问点什么，笛尔却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忽然暴起，以极快地速度冲向路西法。 路西法却毫无表示，淡然地看着他向着他冲过来，其实从这个天使开始动的那瞬间，路西法就可以将他杀死了。 但是路西法却没有动，反而颇有兴味地勾起了唇。 他很清楚，最开始这个天使毫无反应地时候，他为了更好地观察而站在了另一个地方，而现在，他刚好站在幻境的入口处。 路西法很好奇，对方不管怎样都想要将他送入的幻境，到底会让他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 所以路西法站在原地没有动作，淡然地等着天使过来。此刻的笛尔发挥的绝对不会是低阶天使能有的速度，他飞快地冲到路西法身边，带着他进入了身后的幻境。 进入幻境看到的景色让路西法愣了一下，若是要形容的话，这应该不是什么幻境，而是幻术，为了掩饰里面这个东西的幻术。 这里人可以站立的地方非常狭窄，倒不是这里有什么悬崖峭壁，而是在可以站着的缝隙背后，有一条巨大的裂缝！ 路西法目光顿了一下，世界的边缘之地出现的裂缝，他有预感，很快最近一直莫名其妙的层层迷雾就可以揭开了。 天使还在用力地拉着路西法，就像是想要把他拉到那条裂缝中去，裂缝也有着巨大的吸引力，想要将路西法吸入其中。 路西法稍做思考，想着都已经决定要冒险了，那就干脆彻底看完，免得一脑子地猜测却又得不到证实。 他放松了抵抗，用力量护住自己，和天使一起进入裂缝之中。 刚一进入裂缝，巨大的压力就铺天盖地地向着路西法袭来，路西法踉跄了下，差点没有站稳，最候是很勉强地站直了。 调整了好阵子，路西法才抬起头看向周围的景色，这里似乎也是一片黑暗，不对，这样说不太准确，应该说周围是一片虚无。 而虚无中又闪烁着五彩的斑点。 路西法知道，这里，是世界之外，或者说，他的世界之外。 多么神奇，曾经他所生活的地方，其实只是一个小小的光点，而他离开了他的世界，或许，他是世界上第一个接触到这些的造物吧。 突如其来的惨叫打断了路西法的思绪，那是和他一起进入裂缝的天使，他承受不住虚空里强大的压力，直接被碾压了。 很快，天使的叫声就消失了，天使也化作了虚无，虚空里现在只剩下路西法独身一人。 真的是，安静到有些渗人呢。路西法淡然地想着。在这样的压力之下，路西法却没有感到过度的压迫，相反，他倒是越来越轻松了起来。 他在变强，路西法很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一点。 虚空或许是绝佳的训练场，弱者承受不住压力在顷刻间就会消失无踪，强者经历压力的锻炼，力量变得越来越雄厚。 路西法还想在虚空里逗留一下，脑海中却突然出现了个银色的身影，他发现他似乎不能继续在这里磨蹭下去了。 按照他的观察，每个光点所代表的都是一个世界，光点的亮度大概是这个世界的力量大小。 路西法凝神寻找了一会儿自己的世界，然后他发现，他似乎玩脱了，他不能分辨出哪里是他的世界。 干脆就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地去碰碰运气好了。观察了好久也没有任何线索，路西法有些自暴自弃，他们世界既然是有个裂缝，那就证明世界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进入的。 所以只要找到可以直接进入的世界，那就是他的世界了。想到这里，路西法立刻就去行动起来。 就在这时，路西法感到自己的手被抓住了，那里传来着十分让人安心的温度。 ------------ 44.相牵的手 路西法低头, 却没有看到任何东西，但是他很肯定有人抓住了他的手，也肯定手上传来的温度无比真实。 他轻轻地回握了一下, 的确是有人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之中，他垂下眼睑，缓缓地缓缓地将这只看不见的手给握住。 随后，他感到了拉扯的力度，这只手的主人似乎是想要拉着他走向一个方向，路西法没有任何犹豫，跟着这只手往前走。 牵着他的人将他带到了一个黑白交加的光点之前，走进了后, 路西法才发现着并不是个光点，而是巨大的圆形水晶, 水晶的底部, 裂开了条小小的缝隙。 路西法的脚步停下了，看向自己的手中, 牵着他的人似乎有点急，手上的力度大了些。 路西法却没有继续跟着他走了, 那只手加大的力度就像是在催促，满满的担忧透着这力度近乎要溢出来。 忽然，路西法勾起唇愉悦地笑了, 他回握的力度也加大了, 近乎是紧紧地攥进自己的手中。 “我会再一次站到和你同样高的地方。”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 也看不到对方的身影, 但是路西法就是可以肯定那个人是谁，那个人现在在哪。 他看着斜前方的虚空，微笑着说道。 甚至是比以前更高的地方，路西法眯着眼睛想到，然后他脚步坚定地走进了面前的裂缝中。 在近乎可以将人的眼睛晃花的光明之后，出现在面前的又变成地什么都不存在的黑暗。 手心传来的温度已经完全消失了，路西法的脚步却没有丝毫的停顿，坚定地向前走着，最后从眼前的黑暗里，进入了另一片黑暗。 不过这片黑暗却不是荒芜的，什么都没有的，莱安正正地站在路西法的眼前，路西法在第一时间就撞进那双日月同辉的眸子。 路西法伸出手揉了揉莱安的头发，对着他微笑道：“我回来了，不用担心。” 莱安不开心地鼓了鼓腮帮子，侧过头不去看路西法，没有理他。 路西法依旧是微笑着，对着莱安赌气的行为毫不在意。然后他转头看向站在原地，有些方张的米迦勒。 “我没事。”路西法安慰道。 米迦勒点点头，看着路西法身后忽然出现的巨大裂缝吞了吞口水，目光呆滞，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问道：“那个……笛尔呢？”问出这个蠢问题之后，米迦勒很想把自己地嘴巴缝上。 路西法倒是没有生气，米迦勒的情商他一直很清楚，语气毫无波动地回答道：“应该死得很彻底吧。” “这样啊……”米迦勒垂着头，语气恹恹的，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现场的气氛实在是有些沉重，杨戬开口：“为了避免多生是非，我们还是先走一步为好。” 几人都点点头，带着找到的天使和下级神明离开了这里。 临走的时候路西法看了看那巨大的裂缝，随手布下了一个结界和幻术，把那里遮挡起来的同时，顺便防止其他不明真相的家伙误入。 因为拖着不少下级神明，杨戬不能在地狱里继续逗留下去了。同时，在前往裂缝那里之前，路西法就有吩咐萨麦尔去弄好地狱和天庭的合作条款。 而杨戬来这里本身就只是走个过场，确认条款上写得没什么问题，他就干净利落地签了字。反正就算有什么问题也不涉及他本身的利益，他对天庭从来就没有过归属感。 米迦勒倒是没有立刻离开，他带着其他还在昏迷的天使们直奔贝利亚的宫殿，硬是把睡得香甜的贝利亚给生生摇醒，让他来给天使们看看。 贝利亚的治疗术能和拉斐尔一较高下，而且他比拉斐尔更加擅长对神智的治疗。这是米迦勒来找他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贝利亚真的是脾气最好的小家伙了，性格上除了懒之外没有其他缺点，就算是被突然叫醒也没有起床气，迷迷糊糊一会儿之后，只要理由合理，他就会帮忙。 于是贝利亚没用多久就帮助米迦勒救醒了这些天使们，部分神智不清的天使留在他的宫殿里做观察，这么折腾了十多天后，天使们都好了个大概。 所有事情处理好之后，米迦勒也不能在地狱里继续逗留下去了，但是他还是在争取让莱安和他一起离开。 路西法笑容满面地拒绝了，同时也去看望了一下被贝利亚治好不久的天使们，温柔地问候过他们，其中不少天使都不愿意走了。 但是米迦勒却没怎么被气到，因为从路西法要去看望这些天使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会有这种状况的出现。 在他不停地叹息现在的小天使们意志真不坚定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路西法语气温柔地询问道：“你们记得自己被绑架前的事吗？” 被他询问的天使满脸茫然，而后又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脑袋，哭泣着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路西法将手搭在那位天使的肩上，将他半搂进怀里安慰着，温和的语气很快就让那位天使平静了下来。 跟在路西法身边地莱安看了看路西法的眼神，又看了看这位天使的神色，他握住天使的手，轻柔地将路西法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下天使却很平静，他眼神呆滞地盯着前方，就像是在追忆什么，半晌，他机械地开口：“是梅塔特隆大人，梅塔特隆大人他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然后、然后……” 说到最后，他的开始语无伦次起来，莱安放开了他的手，踮起脚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慰：“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天使在他的安抚下再一次平静下来，随后他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旁边的米迦勒目瞪口呆地看着莱安着一系列动作：“莱安……” 莱安转头看向他，十分无辜地眨眨眼睛。 路西法轻轻掐了一把莱安的脸蛋，看着莱安的眼睛里有着深沉的笑意，莱安偏过头，不和他对视。 米迦勒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是神赋予莱安的天赋能力，没有深刻追究，而是去整理了一下刚刚那位天使说话内容。 然后―― “梅塔？！等等等等，你刚刚说是梅塔？！” 路西法淡然地伸出手，拦下了扑向昏睡着的天使的米迦勒，平静地重复道：“对，他说梅塔。” “不可能！”米迦勒脸上是满满的不可置信，“梅塔他最不可能做这种事。” 梅塔特隆是神最忠实的信徒，他的信仰不亚于当初的路西菲尔。 “我和你说过，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路西法语调懒洋洋的，“不过就这么说是梅塔也不太可信。” “所以一共有两个可能：一是梅塔真的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做了这件事，二是有人做了这事然后完美地嫁祸给了梅塔。” “这事也不怎么复杂，回到天堂随便调查一下就可以……” 说到最后，路西法消了声，他看着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他的米迦勒，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不行，没有，不可能，想都别想。” “路西法大人~”米迦勒的语气吓得路西法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给我停下你的想法！”路西法脸上带笑，语气却是在生气的边缘。 米迦勒瞬间换了一副凄凄惨惨戚戚的嘴脸：“我好惨啊，天堂里无依无靠的，什么都要自己处理，有能力的朋友有不愿意帮我……” 路西法的手指晃动了几下，在米迦勒越来越浮夸的演技之下终于忍无可忍，一拳打在米迦勒的头上。 “你打我，你居然打我。”米迦勒捂住自己的头顶，泫然欲泣，“我好惨啊，唯一用来防身的剑也不知道被谁给弄断了……” “停――”路西法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给我就此打住，不然我马上就把你从地狱里扔出去。” “我……”米迦勒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在路西法的目光里消了声，委委屈屈地站在原地，小眼神湿漉漉的。 路西法单手扶额，头疼地转向一边，不在去管米迦勒这个家伙，看向窗外。 这个时候，路西法的袖子却被拉了拉，然后他的手又被人给握住了，路西法转头，就刚好可以看见莱安平和纯净的眼神。 恍惚间，路西法突然就想起了曾经无意地和神明对视过的场景。手心里源源不断传来的温暖，又让他想起就在不久前，牵住他的手。 路西法忽然就很想，直接站到那位存在面前去，去看看他。 随后，路西法转过头，微笑着看向米迦勒，用他惯有的，漫不经心的语气开口的：“要我帮你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米迦勒这次却没有直接兴奋地跳起来：“来吧，我知道你还要说但是。” “变聪明了啊。”路西法给了他一个眼神，“我确实是有条件的。” “你说吧。” “这么干脆啊。第一，我要住我原来的宫殿，第二，你不能干涉我在天堂的行动，第三，主要行动你要全部听我的。” 米迦勒头上的呆毛转了几圈，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很久：“但是对天堂有害的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管。” “我又不是去挑事的。”语调依旧是懒洋洋的，“再说了，我也不喜欢事多。” 米迦勒仔细想了想，正要点头妥协，路西法却接着开口了：“注意，是不能有任何限制，就算是我要去大圣堂也一样。” 米迦勒往下点的头一顿，又立刻抬了起来，随后想想路西法才不可能跑到大圣堂去自讨没趣，最后点头了。 目的达成，路西法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 45.重回天堂 要去天堂, 当然不能就这么穿着地狱之主的服饰，大摇大摆地过去。 当然了，这样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对于路西法他们的调查自然会造成一定的阻碍。 也不知道米迦勒是从哪里翻出来的，居然拿出了一堆路西法堕天之前的旧服饰，得意洋洋地放到路西法的面前。 路西法看看这些衣服，又看看洋洋得意的米迦勒了，语气飘忽不定地夸了他一声：“干得不错。” 却丝毫没有要换上的意思。 “我以前可是你的副官。”米迦勒语气有点小骄傲，然后他发现了不对劲，他迷茫地眨眨眼睛，“那你为什么不换上？” “蠢啊！”被路西法叫过来, 全地狱最会化妆打扮的贝希摩斯忍不住开口骂了米迦勒一句。 他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在米迦勒的头上，无语：“你让陛下穿着前炽天使长的服饰到天堂去, 跟让陛下穿着他自己身上这件衣服去有什么区别？你果然是傻吧。” 米迦勒成功地被贝希摩斯一拳打开窍, 也发现了不妥之处： 炽天使长的服饰是特别的，而且曾经的路西菲尔非常重视自己的仪表, 服饰比现在的米迦勒要精细华贵得多。 所以，路西法要是穿着以前的衣服和米迦勒一起走到天堂, 那画面太美让人不敢看。看了就知道是路西法来了。 “那……”米迦勒尴尬地眨眨眼睛。 “当然是换一套了。”贝希摩斯翻了一个白眼，“拿套崭新的智天使阶级的衣服过来啊。” “哦哦。”米迦勒点点头，立刻行动, 很快就拿了一个智天使的普通款, 基本没有什么值得引人注目的地方。 路西法拿起这套衣服, 确认没有别人穿过之后, 依旧是用了一个清洁咒语，然后才过去换上。 等到他换好衣服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时，路西法的头号迷弟贝希摩斯毫不犹豫地就称赞出声：“哇，陛下不愧是是陛下，因为是世界第一好看，所以穿什么都好看。” 世界第一好看，贝希摩斯你未免也太夸张了吧？米迦勒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却没有出言反驳，因为路西法现在是在是很好看。 路西法身材很好，无论什么款式的衣服他都能撑得起来，而他及肩的黑色半长发和深邃如夜一般的黑眸又和身上的白袍形成强烈的对比，视觉冲击力非常强。 “谢谢夸奖。”听见贝希摩斯的话，路西法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矜持地点了点头。 贝希摩斯现在看着路西法的眼睛闪闪发光，神色也非常激动：“啊啊啊，陛下，你穿这套衣服的话，配上长发会更好看，要不要施个法术把头发变长？” “没必要，多此一举。”路西法懒洋洋地回答，“我去天堂又不是给人围观的。” 贝希摩斯点点头，也是啊，这么好看的陛下让天堂的那些家伙看见就已经够亏的了，凭什么还要让他们看到陛下更好看的样子啊。 路西法在梳妆台前坐下，拿起柜子上的首饰仔细看了看。莱安看着路西法的动作，莫名地有些想笑，他的路西永远都是这么的……龟毛。 贝希摩斯一个箭步冲到路西法的面前，拿起桌上的首饰就在路西法的身上比划起来，最后却只选了一块天蓝色的的水晶吊坠挂在了路西法的腰间。 然后他站到路西法的身后，看着镜子里的陛下询问道：“陛下，天堂那些天使身上的配色都是浅色系的，您要染发吗？” “不用，帮我找件斗篷就够了。”路西法也看了一眼镜子，淡声吩咐到。 “遵命！”贝希摩斯转身就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堆花花绿绿样式各异的斗篷，全部放到路西法的床上。 路西法嘴角微抽，最后从其中捡起了一件样式最普通，花纹最朴素的素白色斗篷，直接披到自己身上。 接着很快就把斗篷的兜帽带上，在上面施展了一个不能被别人揭开的法术。 兜帽投下的阴影将路西法的容颜遮掩住，光暗交错中隐隐约约看不清晰，反而更加引人瞩目，让人无比想要揭开兜帽去看清那阴影之下的俊容。 “你……要不要带一个面具？”米迦勒看着路西法被蒙上了一层阴影却依旧撩人的脸。啧，祸水啊祸水。 路西法挑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米迦勒：“欲盖弥彰？掩耳盗铃？” 好吧，带上面具确实更加容易让人起疑，米迦勒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说话了。 “现在，就直接去天堂吧。”路西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语气淡漠地下达了最终决定。 半小时后。 传送阵忽然出现的波动，让在第八重天守着传送阵，无聊得打瞌睡的天使瞬间就惊醒了。 第八重天很少有天使会过来，除了那几位炽天使大人们，就只有有急事禀告的智天使们。 总之，无论从传送阵里出来的是谁，都不能随便对待。 然后，看到从传送阵出来的人第一眼，这个小智天使就愣住了，这人穿着朴素的斗篷，饰品也简单的只有一个天蓝的腰坠，但就是有着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 这个智天使正在废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这是哪位炽天使殿下，却听见了有人叫他对我名字：“加尔？” 加尔眨眨眼睛，循声望过去才看到那个人身边的炽天使长大人，他顿时被吓清醒了。 “米迦勒殿下！”加尔立刻站直行礼。 “看看你这样子，我有这么吓人吗？”米迦勒声音里有些无奈。 “很显然。”路西法的语气慵懒中透着笑意，“对方在用行为告诉你，‘是的。’” 听见这个声音，加尔又将自己的目光转移到那个人身上，现在清醒地仔细看了对方的服饰才发现对方是和他同一等级的智天使。 所以说，刚才他是看着自己的同僚发呆，甚至于忽视了米迦勒殿下！神呐，他有罪。 但是这也不能全部怪他，加尔腹诽着，这位同僚实在是很有魅力啊，就算是看不清对方的容颜，对方也有着不逊于哈尼亚大人的吸引力。 “是不是应该登记了？”莱安看着加尔又开始盯着路西法发呆了，从路西法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看向面前的加尔。 “啊，哦，当然！”加尔这被提醒之后，才反应过来，非常积极地拿出了登记簿。 米迦勒却抬手阻止了他：“只登记我就好了。” “是……”加尔有些失望，看来他是不能得到这位同僚的名字了。 看着米迦勒的动作，莱安转头不轻不重地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米迦勒这样滥用私权过多少次？ 他又看看身边不再多发一言的路西法，接着想到：就算有，也应该是事出有因的吧。然后松开了皱着的眉。 “怎么了？”路西法俯下身，再莱安耳边低声问道，“你皱着小脸在苦恼些什么呢？莱安。” 莱安红着脸将头扭向一边，没有理他，之前路西法放任自己陷入世界之外这件事他还没原谅他呢。 绝对不是因为害羞，绝对不是！ 这时，米迦勒走到来他们身边，虽然感觉这个气氛他不适合插嘴，但他还是开口了：“走吧，我们先去我的宫殿。” 路西法站起身，瞥了米迦勒一眼，弧度很小地点点头。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现任炽天使长的宫殿里。 一路走向宫殿的书房，打开门，米迦勒却愣住了，他反射性地立刻把门关上，退后几步将四周都看了看，确认这是他的宫殿，没错啊。 也许是他打开门的方式不对？米迦勒定了定心神，又一次打开了门，然而，门里的景象还是没有什么变化，米迦勒又一次立刻要把门给关上，同时更是转身就要离开。 “米迦勒！”这次他却没能把门给关上，原本在他的书桌前看着书的人已经瞬移到了门口，也拉住了门把，唇角含笑，却眼带怒气地看着他。 米迦勒浑身僵硬，最后硬是扯出一个要哭不笑的笑容来：“梅塔，你怎么来了？不是公务很多吗？” “是啊，所以被堆积的公务弄得疲倦不已的我，在又收到一推属于炽天使长大人的公务之后，就想来找我们能干的、勤奋的、体恤人心的炽天使长大人来分担一下。” 梅塔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然而来到这里之后，我等了整整三天才等到我们的炽天使长大人回来。” “那个，梅塔，我……”米迦勒慌乱地解释着，最后只能委屈兮兮地看向路西法。 路西法却是挑唇一笑，双手抱胸慵懒地倚着门框，完全没有要来帮忙的意思。 莱安左右看看，最后站到路西法的身后，当做自己完全不存在。 这两个没良心的！米迦勒内心崩溃地重新看向梅塔特隆，欲哭无泪，刚刚出现了一起梅塔被指控为凶手的失踪绑架案这种事情他要怎么告诉梅塔啊！ 梅塔特隆顺着米迦勒的目光，也看到他身后的路西法和莱安，他狠狠地瞪了米迦勒一眼，不再继续教训他，梅塔比米迦勒自己还要注意他在外人面前的形象，毕竟炽天使长就是神的代言者。 “莱安，你回来啦？”梅塔特隆对着莱安温和地笑笑，然后看向存在感极强的“智天使”，“这位是？” 莱安点点头：“我回来了。”自动忽略了梅塔特隆后面那个问题。 米迦勒打着哈哈开口，岔开了梅塔特隆的话题，嘴上说天说地，心里却是苦恼着到底该怎么回答梅塔的问题。 而路西法却非常平静地开口：“好久不见了，梅塔。” 语气极为熟稔，就是曾经两人作为旧友时无数次打招呼的时候会说的话：“看样子，米迦勒这家伙又在给你添麻烦了。这家伙总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还是得要你多多照顾呐。” ------------ 46.圣子 “殿下？”梅塔特隆喃喃出声, 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泪光，最后他勾起唇，温和地应答, “是啊，不过我也相信，他总有一天能成长成您当年那样独挡一面的样子。” 明明是地狱的君主到来，梅塔特隆却是没有多问什么，无论是经过了多少年，默契始终是不曾改变。 “看来，这件事是我不能知道的了。”梅塔特隆完全没有过问事情的打算，他轻轻垂下眼睑, “谢谢您能来帮助米迦勒殿下，如有需要, 我一定不会拒绝。” “但是, 我也绝对不会允许对天堂不利的事情发生。” 语气并不重，却是非常坚定。 “放心, 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路西法依旧是懒洋洋的语气，“我没有这么闲, 无缘无故地专门辛辛苦苦跑到天堂来挑事。” “想也是呢。”梅塔特隆微笑着，“那就顺便麻烦您帮忙督促一下米迦勒完成自己的公务，我就先回去了。” “好的。”路西法也微笑地应道。 梅塔, 我还在这呢！米迦勒在内心咆哮, 最后还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梅塔特隆头也不回地从门口离开。 然后米迦勒看向路西法, 张张口正想要问些什么, 结果路西法在他之前开口了：“去完成你的公务。” 语气是不可拒绝的霸道。 米迦勒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路西法：“你在开玩笑吧？” “是什么给了你我在开玩笑的错觉？”路西法的语气认真，完全听不出在开玩笑的感觉，“我可是刚刚才答应了梅塔。” 听着路西法这个语气，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米迦勒也知道不可以反抗了，只好翻着白眼打开了他书房里的电脑，看是办公。 路西法就牵着莱安在书房里的待客沙发上坐下，随手给莱安投喂着食物。 莱安无语地看着将食物递到自己面前的手，沉默地接过，略显怜悯地看了看埋头办事的米迦勒，刚刚他可是看见路西勾起唇笑了。 书房里这样安静了一阵子，米迦勒受不了地抬起了头，语气暴躁地开口抗议：“现在不是应该先去处理正事吗？” “公务也是正事。”路西法头也不抬，淡然地给莱安剥着葡萄，“再说了，那件事也不急于一时。” “可是……” “嘛，起码可以确定不是梅塔了，确切地说，不是刚才的那个梅塔。” “哈？什么鬼？梅塔还能有几个吗？” “……”路西法将剥好的葡萄递给莱安，抬头看向米迦勒，轻声叹息，“抱歉，我忘了你脑子里少了些东西。”比如脑髓。 米迦勒愤愤不平，语气更加急躁了：“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啊？” “如果这件事真的和刚才的梅塔有关系的话，看到我来了天堂就不会这么淡然，连过问的意思都没有。因为不管是谁犯了事，他们总是要确定一下事情目前的情况，以便于让自己脱身。” “可是梅塔完全没有了解的意思，而以他的实力又不可能时时刻刻监视我们，来探知事情的经过，所以说，梅塔对这件事应该是不知情的。” 路西法又低下头去剥葡萄，语气平静地分析着。 听完，米迦勒欣喜地眨眨眼睛：“那就是说，不是梅塔了？” “理论上，应该是。”路西法接着把葡萄递给莱安，“但是也不能排除梅塔演技太好，把我们都骗过去了这个可能。” “这种可能的可能性也太低了吧！”米迦勒撇撇嘴，基本就否定了梅塔特隆的可能性，高兴地埋下头去继续处理公务，干劲十足的样子。 路西法看了看他的样子，仔细考虑后，决定还是不要告诉米迦勒他真正的猜测了。啊，还真的是，傻人有傻福呢。 路西法对于这件事的猜测有三： 一，梅塔特隆的确是完全无辜的，是被人陷害的。 二，按照梅塔特隆本质上完全为天堂着想的性格来看，有可能是有人设计让梅塔以为那些天使会对天堂带来威胁，利用了他。 三，也许梅塔特隆受到了别人的控制，不知道自己做过这些事情，也可能是和被控制这件事相似的情况。 说起来，他记得梅塔似乎有三十六翼，但是曾经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梅塔把羽翼完全展开的样子。也不排除羽翼太沉的可能。 总而言之，梅塔特隆是这件事中最大的疑点之一，其次就该整理其他有可能有能力做出这件事的存在了。 熟悉天堂的状况，了解那些天使们的活动规律，能够接近梅塔特隆，还可能利用梅塔。 首先，那家伙不能太蠢，要在天堂里埋伏这么久而一直都没有被别人怀疑过，肯定很擅长伪装。 其次，要这么了解那些信息的话，不是和那些天使关系很好的低阶天使，就是拥有查阅天使资料的各天使长。若是前者那么多半数量不少，若是后者那就是实力不低还非常影响人心。 而至于最后的那点，梅塔特隆可以说是最平易近人的炽天使了，基本是只要有天使来找他，他就不会拒绝和他见面，有事相求的话，他也会酌情自己处理或者是让有能力的人来处理。 就是个温温柔柔的大好人形象。 路西法停下了给莱安剥葡萄的动作，手指轻轻敲着桌面，认真地思考着这些问题。 想了半天，他忽然站起身来，微笑着看着米迦勒，语气慵懒：“老是坐着我都有些烦了，我去天堂里看看和以前相比有些什么变化，你好好照顾莱安，顺便处理好公务。” 说完，他抬脚就向着门外走去。 米迦勒有些无语，这话说的，照顾莱安为主，公务完全就是副业？他无语地看着路西法离开，然后站起身，伸手把要跟着路西法一起走的莱安给拉回来。 “莱安啊，你要知道，路西法他是地狱的王，而你可是一个炽天使啊！”他的语气是浓浓的很铁不成钢，“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别西卜说的那样，你也是未成年啊！你们年龄差有多大你知道吗？” 是的，在贝利亚帮助米迦勒治疗那些天使期间，别西卜给米迦勒传输了不少毁灭三观的玩意儿，其中： “把你家那只刚出生的炽天使嫁给我们陛下吧。” 更是重复了无数遍，弄得要不是身在地狱，还是对着贝利亚有事相求的米迦勒，差点就和那个家伙打了起来。而没有打起来的结果就是，在不知不觉间，米迦勒被洗脑成功了。 莱安不开心，就算是按照神明的资历来看，他也成年了，而至于年龄差，他在世界创造之初就创造了路西菲尔，他和路西的年龄差也没有那么――大吧。 米迦勒看着莱安完全不打算把他的话放到心里的样子，默默哭泣了一下自己的命苦，然后语重心长地说： “莱安，你看路西法这个样子，肯定是不想要你和他一起走啊，你就和他稍微分开一会儿，不会有什么事哒。” 不知道为什么，莱安本来就觉得不会有什么事的，但听米迦勒这么一说，就硬是觉得会发生点什么。 最后他拿开米迦勒放到他肩上的手，半是承诺地开口道：“我不会去跟着他的。” 就在米迦勒松了口气之时，莱安却还是向着门外走了出去，语气却相当平静：“但是我还有个地方要去。” 离开米迦勒的宫殿后，莱安径直回到了大圣堂，然后低下头去寻找路西法的身影。 然后，他就看到刚刚离开米迦勒宫殿没多久的路西法，迎面就遇上了一个人。 一个他超级不想让路西法遇到的人。 路西法离开米迦勒的宫殿后，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就随意地在第八重天逛了逛。 天堂的建筑和地狱不一样，地狱里除去在他之外基本没有人的第九层地狱还保留着他的宫殿是原来的特色之外，其他几层的建筑都带上了明显的现代风格。 而天堂虽然引入了现代的一些科技用于办公，建筑却是几十年如一日地保存着几十万年前的风格，让路西法有种他忽然就回到了他堕天之前的错觉。 看了看周围的景色，他突然想去具有标志性的地方看看，脚步微转，他转身就去了小圣堂。 在几位炽天使现在几乎都有事情的情况下，路西法倒是没料到他可以在第八重天遇到人，尤其是面前这个人。 路西法看着这个人的时候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现在穿着的是智天使阶层的衣服，他微微躬身：“日安，圣子阁下。” 语气漫不经心，完全听不出什么尊重。 弥赛亚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小圣堂里遇到一个智天使，对于对方的语气他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反正只有是资历足够的智天使，看不惯他的那是大有人在。 “日安。”弥赛亚对着面前的智天使点点头，看着智天使身上的斗篷，他轻轻皱起了眉。 仔细思考之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你为什么要穿戴斗篷？朝拜神明的时候应当充满敬意。” “我一直非常敬爱吾神。”路西法拖长音调，真假难辨，“我刚刚与地狱的恶魔交手，不小心伤到了脸颊，怕脏了吾神的眼。” 路西法的话听得越多，弥赛亚皱着的眉就越深，他看着路西法在阴影下的容颜：“在智天使之中，我似乎从来没有听见过你的声音。” “智天使这么多，圣子阁下不可能每一个都见过，也不可能和每一个都讲过话。” 不知道为什么，弥赛亚总觉得他话里的圣子二字，充满了讽刺的意味。 “可是……”弥赛亚依旧皱着眉，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 47.伊甸园与大圣堂 弥赛亚看着眼前的智天使, 总觉得疑点太多，皱着眉想要更加详细地询问些什么，忽然他的话语停下来, 抬起头往上看了一眼，最后对着路西法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路西法挑眉，看着突然离开的弥赛亚，仔细地想了想，忽然勾起唇，看着小圣堂中央的神泉，微微鞠躬, 难得的撤下了对自己思想的防备。 神明感知到路西法的动作，有些不解, 最后他还是好奇地去倾听了路西法的心声。 「您在注视着我, 吾神。」 「时时刻刻。」 耶和华愣了一下，有些像是什么不可言说的心思被当事人清晰看清的慌张, 飞快地收回了自己的力量，还有自己的目光, 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发了会儿呆。 然后，又像是在欲盖弥彰似的, 将自己目光放到整个世界, 却是什么都没有想。 路西法重新站直, 唇角一直维持着微微扬起的弧度, 脚步轻松地走出了小圣堂，又把周围的事物都看了一圈，稍作停顿，他走向了一个在他记忆力有过各种色彩的地方。 那里在整个九重天之外，曾经是神赠与他的后花园。 是曾经路西菲尔在繁忙的公务的闲暇之余，小憩的场所；在寻到喜欢的东西时，放置的地方；在心情不悦时，祷告的场合。 那里是――伊甸园。 不过，在神创造出亚当，并让他们住进伊甸园后，路西法就再也没有他踏进过那里半步，在堕天之前，和那里最后的交集大概就是战争中不小心打断了那里的一根柱子。 现在，路西法突然很想去看看，伊甸园现在是什么样子。 路西法穿过境界的屏障，再次踏入了世界上最高贵的花园，伊甸园里的景色却是让路西法有些惊讶。 到也不能说是荒废，但是无人管理是必然的。伊甸园里的建筑明显没有人来清理过，碧色的藤蔓长了满墙，上面开着细碎的白花。 他打断的那根柱子依旧侧躺在地上，上面爬满了淡紫色的夕颜。周围该开花的花园本身，鲜花们开得足够烂漫，倒是比周围杂乱无章的建筑们要好得多。 路西法走进那些花坛，然后就刚好和花坛里因为好奇而从花朵后面探出小脑袋打量他的小小的花精灵对视了。 他挑起眉，花精灵可不能诞生在无人管理的花园里，只有花园里时时刻刻都处于浓郁的魔力之中，鲜花总是有人好好照料，才能诞生这些娇气的小家伙们。 “你好。”路西法对着花精灵温柔地笑笑，声音也非常温和，他伸出手，对着花精灵伸出一根食指。 路西法的动作实在是非常温和有礼，花精灵试探地又露出一小截身子，看路西法没有任何动作，大着胆子钻了出来，双手握住路西法的食指，声音细细的：“你也好。” 路西法保持着自己的这个动作，放任花精灵握着他的手指：“我可以向你询问一些事情吗？” 花精灵轻轻地点点头，往前扇动了一下翅膀，轻轻地靠坐在了路西法的手指上。 路西法缓缓地将手指往上抬起，看着小小的精灵，将声音也放得很轻：“平时是谁在照顾这个花园？” “我们呀。”花精灵眨眨眼睛，对着路西法明媚地笑着。 路西法有些惊讶，虽然花精灵诞生之后确实会自发地管理起自己的花坛，但是之前管理花园的人也不应该会就这么消失吧。 思考了了一会儿，他继续问道：“那平时会有哪些人到这里来呢？” “神，神明大人经常回来到这里，然后夸奖我们做得很好。”花精灵看起来非常开心，“很久之前的某天，我们在一片光芒之中醒来，然后就看到了神明大人站在花园的正中，然后让我们好好打理这些鲜花。” “但是，但是神明大人总是对我们照顾的鲜花总是匆匆一瞥就过去了，然后就直直地走向那里面，不过我们都不知道那里有些什么。” 说到最后，花精灵的声音有些低落，她指着伊甸园深处的一个方向。 路西法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心情忽然更好了些，他回过头看向坐在他手指上的花精灵，微笑着说：“谢谢你愿意回答我的问题，你很好奇那里有什么吗？” 花精灵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猛地点点头，耳尖微红。 “我也很好奇那里现在是什么样子，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路西法笑着对花精灵做出了邀请。 花精灵抓着路西法手指的手紧了紧，她有些纠结地看向路西法：“可是神明大人平时不让我们靠近那里，我去试过的，那里有结界。” “不用担心，我可以过去的。”路西法对花精灵承诺着。 最后，花精灵放开了纠在一起的小眉毛，认真点头。路西法心里有些好笑，把手指继续向上抬，到了自己的肩膀附近，花精灵很快就懂得了路西法的意思，飞到他的肩上坐好。 当处于放空状态的耶和华感应到自己布在伊甸园里的结界有了波动时，他几乎是瞬间回过了神。 他皱起眉，想要阻止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穿着白衣的路西法和他肩上的花精灵。 头疼地叹息一声，他揉揉自己的眉心，这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最后他索性自暴自弃地放弃了，干脆就让一切都顺其自然吧，他的路西永远都不按常理出牌。 路西法带着花精灵走进了神布下结界的地方，这里是一片白色的海，只有在海的正中间，有着一棵开着淡紫色花朵的树，刹那间就可以抓住人的目光。 路西法挑起眉，他记得，以前那棵树开得花可是蔚蓝色的。很快，空气里并不稀少的黑暗之力就解答了他的疑惑，看来这是被黑暗之力“污染”了啊。 然后他低头看向那片白色的海，这倒是他在地狱里常常看着的景色，开成一片的曼陀罗华。 还开得非常灿烂。 无论是曼珠沙华还是曼陀罗华，原本都是只能在地狱那边才可以盛放的花，因为它们都是亡魂的指引者，需要源源不断的黑暗之力作为养分。 神这是，在天堂里弄出了一片黑暗之地啊。 “好漂亮啊。”花精灵用她细小的声音赞叹着，这对于一直都生长在伊甸园里的她来说，大概是她见过的最美的景色了。 路西法点头：“是很美。”美到他差点以为他又进入了那个幻境。 安静地欣赏了一阵子，花精灵突然趴在了路西法的肩上，发出小声的痛呼：“唔……这里为什么，会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因为你诞生于光明。路西法没有回答，而是看起来非常体贴地开口：“既然你不舒服的话，那我们就直接出去吧。” “抱歉……”花精灵的声音很低落。 “完全不必要道歉的。”路西法抬脚向外走去，声音懒洋洋的，“是这个地方的问题。” 花精灵以为路西法在安慰她，虽然不舒服但还是小小声地说：“谢谢你。”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天堂之中还会有黑暗之力的存在。 也许就在她回到花坛后，她会和她的同伴们，和很久之后新诞生的花精灵们这样说： 「伊甸园的深处有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但是神禁止其他人的步入，不然都会感到不适，除了一位魅力十足的智天使阁下。」 不过，那应当是后话了。 路西法在将花精灵送回了花坛之后，就离开了伊甸园，开始思考下一个观光的景点，想来想去，似乎还值得他去，他还想去的，也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随后，他走向了传送阵。 凭借路西法的实力，很轻易就可以掩饰好自己的身影，而不让在传送阵旁边的天使察觉，但是他依旧受到了阻拦： 通往第九重天，神所在的大圣堂的传送阵关闭了。 路西法眨眨眼睛，忽然有些哭笑不得，神这是，在躲着他吗？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做过的事，似乎并没有特别过分的事啊。 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路西法双唇轻启，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说出了一句话，他知道神能看到，也能读懂。 在大圣堂里盯着路西法各种纠结的耶和华也确实看到了他的唇语，目光霎时间就是一顿，路西法说的是： “吾神，路西求见。” 不小心地一个晃神之间，耶和华鬼使神差地打开了传送阵那里通往大圣堂的通道，成功地让路西法登堂入室。 随着光影的变换，路西法达到了大圣堂，即刻就被大圣堂浓郁到连呼吸都能牵动一二的光明之力给包围了。 浓郁的光明之力和其他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其实是足够压得任何人都喘不过气的，也就只有体内充盈这光明之力的炽天使们可以暂时停留。 按理说，路西法作为地狱之主，黑暗之中的黑暗，应该感到更大的压力才对，可他却感到颇为轻松。 和虚空之中那恐怖的压力相比，大圣堂里的这些压力都过于温柔了。 路西法曾经作为炽天使长时，常常出入大圣堂，除了浓郁的光明之力，还有别的力量让他感到些许的压力，他因为一无所知而好奇过，现在他知道了，这是来自虚空中流入这个世界的力量。 神经常停留在大圣堂并不是因为宅，而是只身控制住这些虚空里的压力，防止这些力量泄露以致于威胁这个世界。 对力量的了解越深入，就越能体会到与最强者之间的差距。 路西法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大圣堂里的景色，嗯，比天堂本身还要几十年如一日。 最后，他将自己的目光放到了神座之上，缓步向着圣光之下的神明走过去，知道神座的阶梯前才停下了脚步。 他揭开斗篷上的兜帽，看着神座上的存在，他微笑着： “好久不见，吾神。” ------------ 48.见神 随着路西法的话音落下, 他的兜帽也同时落到了肩上。可能真的是因为路西法那声好久不见，耶和华看到揭开兜帽后的这副容颜依稀间真的有了种恍如隔世的感受。 为防止在有什么动作时两边的发丝滑出兜帽，贝希摩斯在临走前帮路西法将两边的鬓发编成了小辫子, 束在他的脑后，不仅不显得女气反而更加利落。 这样利落的装扮，和那一身纯粹的白色，就像是昔日里刚刚和地狱打完一仗后来向神汇报战况的路西菲尔。 但终归也只能是像了，那黑色的发和黑色的眸，让神非常清楚地知道此刻并非从前。 神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路西法的问候。路西法也不急，他笑着注视着神明, 温文尔雅，静静地等待着神的反应。 大圣堂里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应当是过了许久, 神开口了：“好久不见。” 被圣光模糊过的语气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您想过我有朝一日还会踏足这里吗？”路西法询问着，不等神的回答, 他接着说，“我认为您应该是想过的, 只是没想过我会以这种方式，这种姿态踏足这里，对吗？” “……” 他确实是想过的, 他也相信路西法有朝一日还会来到这里, 但他也确实没想过路西法踏足这里时, 在依旧是地狱之主的情况下, 却这样的平和。 耶和华虽然被众生歌颂全知全能，从大多数的地方上来看，他也确实全知全能。 但是在几十万年前他将路西法打入地狱时，他们之间的感情和关系就彻底乱成了一堆线，即使是他也看不到理清的办法。 到了最近，本来一直都以为自己很了解路西的他，却又再也看不到，也猜不到路西法的心里到底是在想着些什么。 路西法变得和他越来越陌生起来。 等上一阵子，路西法却一直没有听见神的回答，还是和以前一样呢，每次遇到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都会选择沉默。看起来非常高深莫测的样子，其实就是在心里纠结而已。 这也是路西法在堕天之后，偶尔想起神的言行，仔细想想之后才得出来的结论。 “吾神，您还在听吗？”路西法的声音里有着不怀好意的笑意。 “……”这种问题有意义吗？ 耶和华沉默上一阵子，最后还是无奈地回答了他：“吾在听。” 然后他不等路西法的回答，继续说道：“你来找吾，有什么事吗？” “我想您应该可以猜到的。”路西法语气平静，“不过对您来说，那应当是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吾觉得，你不会因为这些事来找吾。”耶和华不会看见前面有坑还往下跳。 嗯，主要是想来看你一下。路西法眨眨眼睛，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您应该知道那是谁吧？” 哪个谁？是指让天使失踪的那个人，还是一切的幕后主使？为什么就不能说清楚些？ 路西又恢复之前那种无论说什么都云里雾里的状态了，明明之前和他说话的时候，还直率道让人怀疑他说的是假话，现在又完全让人猜不到他的本意。 果然，不管是什么情况下，和路西说话都最累了。 “……知道。”但不管在心里抱怨了些什么，神还是回答了他。 神真的是永远都这么直率呐，他到底是怎么创造出了他这么恶劣的一个家伙的。路西法唇角的弧度变得大了些，啧，有点不忍心继续为难他了呢。 心里这么想着，他便没有去追问有关那个人的细节，说出的话语却更加戳心：“那么，您还是打算就怎么看着吗？” “就像以前那样，无论怎样都只是在远远地看着。” 耶和华的手指轻轻颤了一下，他咬咬唇，不太开心地说道：“吾从未袖手旁观过。” 啊，要炸毛了，路西法微微眯起眼睛，彻底决定不继续逗他了，终于把话题转到了正题上：“梅塔的事情，您会亲自处理的吧？” “这件事，吾并不能帮助梅塔多少，那也是梅塔。”神垂下眼睑，“梅塔也从未请求吾的帮助。” “那看来我的想法没错了。”路西法挑眉，“只是有两对羽翼被染黑了梅塔当然不会来麻烦您。可您有没有想过，‘他’做的什么事梅塔他自己可能已经不会知道了呢？” “那也是梅塔。”神重复着之前的那句话，“这是梅塔自己内心深处的矛盾。” “那样的矛盾太容易被有心之人利用了。”路西法皱眉，“如此下去梅塔内心的负担只会越来越重。” “……” “……吾不能那样做。”神知道路西法的意思，“那样做只有短暂的效果，不用多久‘他’就会重新出现，而一次又一次地做下去的话，对梅塔来说是很大的伤害。” “梅塔总是把和自己无关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他总是在自责，吾和他说过，但这只能让他自己想通。” “很显然。”路西法不自觉地又开始使用他惯有的慵懒腔调，拖长了自己的语调，“梅塔那个木头想不通。” “……”神沉默了，这件事他确实无力反驳。 不过看来梅塔的事情只能慢慢来了，让米迦勒那个总是盲目乐观的家伙天天去闹一下会有用吗？路西法思考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唔，那这件事不能结束在梅塔身上吧？”路西法微笑着，很明显是在算计着什么人，“倒是更适合借此把天堂好好整顿一下，我看某些家伙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呢。” “麻烦你了。”耶和华发现今天无法回答路西法的话语的情况实在是太多了，路西你说的是以前路西菲尔才会说的话你知道吗？ 心情莫名好了一些，神眨眨眼睛，接着询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路西。” 路西法愣了一下，目光有些深沉地看向神明，没有立刻回答。话刚说完，耶和华也发现了自己称呼对我不妥之处，神色一片高冷。 半晌，路西法的笑容变得真诚起来，他对着神微微鞠躬： “有的哦。” “愿您安好，吾神。” 他的声音无比温柔，和曾经的路西菲尔的列行问安不同，这种温柔，更像是情人间的蜜语。 说完，路西法站直身，转身离开了大圣堂。耶和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发起呆来，然后才反应过来，脸在刹那间变得绯红。 本着害怕出事的想法，耶和华想留在大圣堂继续看着路西法，但是莫名起妙的害羞让他有些坐立不安。 目光无意识地追随着路西法的身影，发了阵呆之后，他才意识到，路西法走的这是前往米迦勒宫殿的路。 他立刻从神座上站了起来。 然后，闷头处理着公务的米迦勒头昏脑涨地抬起头来，第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自己剥着葡萄的莱安。 他木然地眨眨眼，以为自己被公务晃花了的眼睛已经开始出现幻觉，他用力地用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看到的是将剥好的葡萄放进嘴里的莱安。 米迦勒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拖拉声，但是盖不住米迦勒大大咧咧的声音：“莱安！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好吵啊。”莱安嫌弃道，不过他还是回答了米迦勒的问题，“就在不久前，我看你处理公务得很认真，就没有打扰你。” 米迦勒点点头，丝毫没有追问莱安是怎么进来的意识：“这样啊。” 刚刚废力地应付完路西法，回来看到傻傻的米迦勒真的是超级治愈，莱安低下头去剥下一颗葡萄，有点受到了安慰的感觉。 就在莱安慢条斯理地剥第三颗葡萄的时候，路西法也进入了书房，看见书房里的景色，他径直就走到莱安的身边坐下。 然后他就收到了旁边来自莱安的晶莹剔透的葡萄一颗，路西法伸手接过来，却没有吃，反而是递到了莱安嘴边，看着莱安把葡萄含过去之后，他才微笑着说：“谢谢你了。” 看着路西法这一系列动作的米迦勒一阵恶寒，麻蛋，路西法你不吃我吃啊，你为什么还要喂回去，你是不是有毒？ 最后，他咳嗽了一声：“咳，那个，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没有。”路西法的笑容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我只是去逛了一圈，看了看景点。” 感情路西法陛下您是来天堂旅游的啊。米迦勒嘴角抽搐，强忍住爆粗的渴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公务我已经处理完了。” “这么快。”路西法的语气毫不真诚，“效率不错啊。” “所以呢，然后呢？” “还能怎么做，当然是慢慢地找线索，一个一个地排查了。” “一个一个的？”米迦勒的眉毛近乎要飞上脑门。 路西法懒得理他：“这么简单的话都听不懂吗？” “加百列也要？” “当然，而且是第一个。” 米迦勒彻底不干了，他猛地一拍桌面：“为什么啊？你这个办法不仅效率低也很伤人好不好？” “啧。”路西法冷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米迦勒，“你也可以自己想办法。” 路西法这种像是完全没上心的态度完全把米迦勒惹毛了，他转身就往外走：“自己想就自己想！” “火气挺足的。”路西法凉凉地说，“希望结果也能不错。” 听见这句话，米迦勒更生气了，加快脚步就离开了宫殿。 “就算是怀疑炽天使们，你也没必要故意激怒米迦勒吧？”莱安皱眉，有些看不下去。 “我不是怀疑炽天使们。”路西法将剥好的葡萄递给他，“我只怀疑一个炽天使，和跟从那个炽天使的低阶天使们。” “那……” 趁着莱安开口的功夫，路西法将葡萄放进了他的嘴里，温和地说：“你看着就好了，都交给我吧。” 那语气是无比地值得信赖，莱安也知道，路西法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 ------------ 49.计划 但是, 就算路西法这样承诺了，莱安还是开口道：“我不。” 他才不要就这么看着。 “那你想知道些什么？”路西法挑眉，微笑地看着莱安。 “你到底想干些什么？”莱安问得很直接。 “就是让米迦勒一个一个炽天使地去查呀。”路西法笑眯眯的。 “你就不能直接把你的打算告诉我吗？总是在绕来绕去的。” “我怀疑乌列。”路西法语气淡定, 就像是在评价今天的天气。 “其实不止是怀疑这么简单，但是我也没有直接证据，所以就想干脆让他自己动手，懒得一点点地去查，太浪费时间了。” “你想让米迦勒一个个炽天使地查过去，让乌列自己按捺不住之后，自己动手？”乌列虽然老师阴阳怪气但是也没有这么蠢吧。 “乌列那家伙没这么傻。”路西法接话，“他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出手。” “那你这么做……是要给他一些心里暗示吗？”莱安皱眉, 他感觉这么做用处不大。 “有一点吧。”路西法无可无不可地应道，“但不是主要原因。” “其实挨个炽天使地去排查, 乌列反而会感到放松, 因为他会觉得我们完全没有可怀疑的对象，只好一个个地去找。” “而且首当其冲的还是加百列, 只能说我们是完全一筹莫展了。” “放松警惕之后，除了他认为会动及根本的, 很重要的东西会格外小心之外，其他的掩饰会不自觉地放松一些。” 说到这里，路西法顿了顿, 像是走了下神, 然后他半是玩笑地开口：“其实我想的方法复杂了些, 如果神直接开口说出乌列干过的事, 那瞬间就可以解决了。” 莱安：“……” “请说正事。” 路西法轻轻摇摇头，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道： “他放松警惕之后，总可以抓到些蛛丝马迹，本来这也没什么，但是在所有的炽天使都被查过之后，却只有他一个人出现了异常，他心里怎么都该有些慌。” “但是那些能找到的证据肯定很细小吧？”莱安还是有些不解，这不能直接激起乌列，只会让他警惕起来，而且……“梅塔的疑点也会很多的。” 路西法没有立刻回答莱安的问题，而是和莱安对视半晌，然后他目光飘远了些：“我觉得，梅塔的状态确实不太好，目前最有效的办法应该是让他去大圣堂里带上一阵子。” 听着路西法的话，莱安微怔，没来由的有点紧张：“梅塔的状态？” “没什么。”路西法安抚地揉了揉莱安的头顶，“神能听懂，我说给神听的。” 明明似乎没有怀疑他的话，但是没来由的，莱安更加紧张了。 沉默了好久，莱安才有些僵硬地继续问道：“然后呢，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也没什么。”路西法语气平淡，“在只有乌列出事的情况下，米迦勒突然被神叫去了，回来之后看乌列的目光就很不对，还想冲上去和乌列打架。” “但是被其他的炽天使拉住了，他们单独和米迦勒谈过之后，对待乌列的态度都不对了，再之后，你觉得乌列会怎么样？” 莱安认真地想了想：“去问米迦勒发生了什么，最后在势态完全失控之前先下手为强。” “大概就是这样吧。”路西法点点头。 “那，米迦勒和神说了什么？神应该不会直接告诉他乌列就是天堂里的那个叛徒吧？”莱安还是有些不解，这个问题不好解决吧。 路西法却是很温和地笑着，语气轻巧： “很简单啊。” “乌列看不惯米迦勒很久了，说他只会武力，毫无智商，办事莽撞，就像之前去排查炽天使的事情，还又懒又不思进取。” “最后总结，把米迦勒撤职，让他来做。神嘛，就是这样把米迦勒叫去说了一顿。” 莱安忽然同情起米迦勒来，总是被路西各种坑，再说了，这种事，他也不会做的。最后，他挣扎了一下，语气艰难：“神，不会这么对米迦勒的。” “我说的神都能听见。”路西法坏笑着，“为了天堂的安宁，我想神是愿意做出这些小小的牺牲的。” “……”你狠。 “但是，米迦勒是不会就这么去挨个排查炽天使们的吧？”莱安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路西法看着莱安的眼神深邃，语气让他无端地有些不安：“是吗？” 当然，米迦勒和炽天使们的关系这么好！莱安开口就要反驳，路西法却抢在他的面前开口了：“你感应一下你们的炽天使长现在哪里。” 语调又恢复了以前那种魅力十足，却同时也非常欠揍的慵懒。 莱安不好的预感加重，按照路西法说的去感应米迦勒现在在哪。 他完全就忘记了普通的炽天使基本感应不到炽天使长的行动这事，感应到的情况让他真的不好了： 米迦勒正在去找加百列的路上！ 莱安郁闷地看了一眼路西法，开口想要询问他为什么会这样，突然意识到了所谓的实力之间的限制，面不改色地吃了一颗葡萄。 看着莱安的动作，路西法有些自责地开口：“抱歉，我忘了，你感应不到米迦勒在做什么。” “他现在在去加百列宫殿的路上。”路西法看起来非常贴心地告诉莱安，稍作停顿后，他接着说，“当然了，他肯定不会是听我的去排查加百列的。” 莱安有些奇怪，那米迦勒去找加百列干什么，以及，这样路西法的计划也不能顺利实施了吧？ “我之前有刻意给米迦勒强调加百列，就给了他一个必须去看看加百列的心里暗示。”路西法看出了莱安的疑惑，很细心地解答着。 “作为朋友，他去关心一下加百列，一起聊聊是很正常的事情。其他的炽天使也不是要查的，只是去乌列那里的时候样子摆足就可以了。” 莱安轻轻扶额，他发现，路西越来越恶劣了，这件事其实他只要好好和米迦勒说下就可以的，他明明就是想欺负米迦勒吧。 “米迦勒刚刚那么生气，看完加百列不会直接回来吧？” “他都去找了加百列了，气肯定消去大半，估计等他和加百列谈完，第一时间就是来和我争论加百列完全没问题。” “你还不够了解他，莱安。” 路西法懒洋洋地下了定论。 莱安忽然就有了种挫败感，他的造物他好像都不怎么了解的样子，他是真的对自己的造物不够上心，不够负责吗？ 神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 看着莱安这样子，路西法眼里地笑意一闪而过，转过头看到桌上的葡萄已经被剥完了，就淡然地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 等橘子也吃得差不多的时候，米迦勒就如路西法所说的那样回来了，神色也都好了很多。 “加百列才没有问题！”一进入书房，米迦勒就大声地嚷嚷开了。同时，莱安立刻转头看向路西法，眼神里有小小的佩服。 『怎么说我也是当了那么久炽天使长的人。』就在莱安转头看向路西法的时候，他脑中就响起了路西法懒洋洋的话语。 路西法脸上却是一片淡然：“我又没说我怀疑加百列。” “可是你之前……” “那是因为加百列身份特殊，从她开始的话，之后的炽天使们都不会有意见。” “那你为什么不直说！” “我以为当了这么久炽天使长，你已经有了些大局观。” “……” 米迦勒接不上话，他永远都说不过路西法，而且，应该也是打不过的。 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许久，米迦勒才开口问道：“那接下来怎么做，真的要每个炽天使都去查吗？” “做做样子就好。作为炽天使长，定时和炽天使们谈谈心并没有什么问题。”路西法说到后面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有个家伙你要特殊对待。” “谁啊？” “乌列。” “为什么？”米迦勒皱眉，虽然他是不怎么喜欢那个家伙，但是他也没坏到必须特别对待的程度。除非路西法又把握这些事就是乌列干的，但是他没有证据啊。 “这需要理由吗？”路西法语气是那样的理所当然，“他看我不顺眼，我看他也不顺眼。” “……别闹。” “梵蒂冈的大教堂。”路西法抬眼看了看米迦勒，最后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在信仰之都的神圣教堂之中，操纵天使本体的傀儡，不可能是恶魔，恶魔做不到。” “而当时来了的天使也就只有留个，你、加百列、拉斐尔、梅塔、乌列和莱安。你没这胆子，加百列和梅塔都有脑子，莱安绝对不会对我下手，所以就只有乌列了。” 路西法从来就不是会凭主观喜好就给别人定罪的存在。 “为什么你就肯定莱安绝对不会对你下手？”米迦勒知道自己重点偏了，但是他就是听不惯路西法这个语气。 “难道你怀疑莱安？”路西法满脸都是真诚的诧异。 “没有！”米迦勒立刻否认，路西法这句话吓得他立即转头看向莱安，看见莱安什么表示都没有，才松了口气。 “但是，就算那件事就是乌列做的，也不能保证这些事都是他做的吧？”米迦勒难得聪明一回，“毕竟乌列一直都看不惯你。” “只要他做出了那件事。”路西法拖长了语调，“那就证明了他的心里天堂绝对不是第一位的。因此，为了心中的欲望，乌列会做出些危害天堂的事也很有可能。” 米迦勒受教地点点头，目光有些呆滞，显然是对事情已经放弃了思考。 路西法摇着头叹了口气，揉揉那头有些扎手地红毛，吩咐道：“去做事吧，乖。” ------------ 50.五十章啦 路西法的动作过于自然而然, 以至于米迦勒都忘记了这是个别人抚摸自己宠物的动作，最后米迦勒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莱安转过头，当做自己什么都没有看到, 现在他真的很怀疑自己当初创造米迦勒的时候是不是真的少加了什么。 “那下面就去找乌列？”米迦勒提取了一下路西法话里的重要信息。 “啊，不。”路西法轻轻地摇摇头，“按所有炽天使的威望来，从高到低。” “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要装作自己懂得了的样子。 路西法也不指望米迦勒能懂他的意思，明明以前当了他那么久的副官，还是满脑子的能用武力解决的事情绝对不会多想，要用脑子的事情，绝对不会自己来想。 “那就快去办事吧。” “好的。” 说完, 米迦勒就风风火火地又离开了书房，这次事情明确了不少, 他的动作也轻快起来。 这也是曾经路西法最满意米迦勒的一点, 米迦勒虽然不喜欢用脑子，但是办事效率真的挑不出什么毛病。 而就在米迦勒开始办事不久, 梅塔特隆就收到了神的旨意，让他前往大圣堂休息一段时间, 他的公务就由米迦勒和加百列共同分担。 神下达这个旨意的时候，米迦勒正在梅塔特隆的书房，和梅塔特隆漫无边际地谈天说地。 正说到兴头上神的旨意到了, 米迦勒整个人都是一僵, 转头看了看梅塔特隆的书桌, 他咽了咽口水, 手一滑，不小心打碎了梅塔特隆很珍惜的茶具。 梅塔特隆没有表现出任何责怪的样子，只是淡然地将杯子的碎片收好，对着米迦勒微笑着说：“我马上就去大圣堂，这里的公务我已经处理好很多了，但是待会儿还有一半的公务要送来，看来只有麻烦你和加百列了。” “不！梅塔，我……” “我懂了，你是男性，不忍心让加百列这么辛苦，会独自处理完这些公务，放心，我会转告她的。”梅塔特隆很懂地点点头。 不！我忍心！米迦勒近乎咆哮，但是在梅塔特隆无比温和的注视下，硬是说不出话来。 “但是，把公务全部交给你一个人的话，我有些不放心。”梅塔特隆歪了歪头，看着米迦勒眼里燃起的希望之火，继续说道，“所以，我会拜托殿下好好监督你的。” 米迦勒心里刚刚燃起的希望，立即就被生生熄灭了。这是恶魔，这不是他的梅塔，把他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梅塔还给他啊！ “那就麻烦你了，米迦。”梅塔说着，站起身来，“我就先去和路西法陛下交代一下。” “不！梅塔你别走！” “还有什么事吗？” 看着梅塔眼神里的信任，米迦勒硬是把要说出口的话哽在了咽喉里，最后他摇摇头，生无可恋地说：“……不，没事。” 梅塔特隆眨眨眼睛，对着米迦勒鼓励地笑笑，然后径直去了米迦勒的宫殿，就在书房看到正在看着本书的路西法。 路西法也察觉到了梅塔特隆的到来，他放下书，对着梅塔特隆温柔地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梅塔。” “事情很严重吗？”梅塔特隆说的却不是公务的事。 “唔……如果我的猜想是对的，那天堂可能会少不少人。”路西法说得模棱两可。 在梅塔特隆追问之前，他先一步接着开口道：“这件事的结果不管怎样你都可以看到，比起这个，我更想和你说的是，梅塔，你知道自己的状况吗？” 听着路西法的话，梅塔特隆沉默了，他垂着头，发丝遮住了他的神色，却没有回话。 路西法也不催促，他平静地看着梅塔特隆，耐心地等着。 良久，梅塔特隆才有些干涩地开口：“您现在，更像是在做，路西菲尔殿下的事呢。” “你是觉得我在多管闲事吗？”路西法皱起眉，“还是说觉得我越过了米迦勒，做了越职的事情？如果你这么想的话，我可以不再管这些事。” 梅塔特隆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明明看起来似乎都和曾经没有任何区别。” 但也只是看起来而已。梅塔特隆略痛苦地闭上眼睛，刚才发生的事情更让他意识到了自己的不正常，米迦勒打碎了他最喜欢的茶杯，他却是一点情感波动都没有。 仔细想想，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过情感的波动了，这样的自己，梅塔特隆感到陌生而又有些害怕。 但是硬要说的话，其实这两种情绪他也是没有的。 “梅塔。”路西法打断了梅塔特隆的思绪，语气严肃中有些犹豫，“你有看过……人类关于医学方面的书籍吗？” 梅塔特隆摇了摇头，他很少看人类的书籍，为数不多的几次还是因为米迦勒在看一些书的时候脸上的神色很奇怪，他好奇地看过几次。 而那几次却让他下定决心再也不看人类的书籍。 路西法倒是意料之中，他沉默着思考了一下，斟酌着开口：“我曾经略有涉猎，而其中人类总结的一些症状和你有些相似。” 想了想，他补充道：“如果我目前的观察没有出错的话。” “您请说。” “人类把这种状况命名为精神分裂。” “……” “我……确实是感到过，我的身体里有着另一个人的存在。” “那也是你。”路西法否认着补充，“不过这又是另一个概念了。单论‘你’来说，你就是精神分裂，而至于你自己说的情况，则是人格分裂。” 稍作停顿后，路西法接着说：“我认为，你两样都有。” “那……”梅塔特隆皱着眉，“这就是让我去大圣堂的原因吧？可是，神为什么不能……” “那样你会受伤的，梅塔。”路西法打断了梅塔特隆的话，虽然一开始他的想法和梅塔特隆是一致的。 其实说到底，神明才是最温柔的那个吧。 “我知道了。”梅塔特隆点点头，“我这就前往大圣堂，在这期间，我想麻烦您照顾一下米迦勒那个不着调的家伙。” “放心吧。”路西法懒地勾起唇，“我会看着他把公务都做完的。” “那就谢谢您了。”梅塔特隆稍微放松了些，也轻轻的笑了，对着路西法行礼之后，转身离开了书房。 在离开之后，梅塔特隆却没有立刻前往大圣堂，而是去找了自己的副官，对着他交代几句，让他多负担些公务，尽量把交给米迦勒的部分弄少些。 等把一切都交代完了，他才走向了传送阵。 感应到梅塔特隆的动作后，路西法转头看了莱安一眼。莱安也转头和他对视，满脸无辜。 路西法有些失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莱安说：“我们去玩玩吧。” “可是，你不是刚刚游玩了一圈吗？”莱安看着路西法，总觉得他别有用心。 “我也没去什么地方，再说，一个人游玩未免太过无聊。”路西法对于自己的行为总是有着无数的理由。 莱安纠结了一下，想着反正之前他就已经把弥赛亚打发到人界去了，现在走走也应该没有什么……吧？ 最后，在路西法温柔的浅笑中，莱安点头同意了。 路西法牵着莱安的手离开了米迦勒的宫殿。 和之前只在第八重天、伊甸园、大圣堂这些只能是少数天使才能经过的地方走走不同，路西法牵着莱安直接就去了传送阵，前往天使最多的第一重天。 第一重天是真的热闹了，有些建筑甚至都已经改变了天堂一贯的风格，有了现代的影子。 这里的天使们大多都是在人间死后，转生成为天使的，性格也远比原生的天使们随和，有不少天使都聚集在一起说说笑笑。 路西法倒是完全没有插入他们之间的意思，带着莱安随意地看看街上的东西，走走停停，漫不经心地听一下这些天使的谈话。 在第一重天并没有停顿多久，路西法就带着莱安前往第二重天，也是随意地四处逛逛，随便听听。 就这样从第一重天回到第八重天。 莱安全程就只跟在路西法的身边，没有多做什么，也没有多听什么。天堂的一切他看了无数的岁月，即使他真的不怎么上心，也能把天堂的情况了然于心。 看着路西法时不时微微皱起的眉，他垂下眼睑，他也知道天堂目前的情况实在是说不上好。 但是真正足够强大，能够威胁到他世界根基的那个敌人也只是在暗中搞些不痛不痒的小动作。就算是他针对路西法的动作比较大，可本质上依旧是按兵不动的。 所以，现在还没有到他能出手解决的时候，他要的是直中脉搏，一局定胜负。 等应付完第八重天守着传送阵的智天使后，路西法转头就看到了陷入沉思的莱安，他的笑容淡了些，却没有开口打扰，而是等着莱安自己回神。 他知道，他这么做有些事情将神逼到了明面上，神从高高在上地看着到走下神座，必然会给对方压力，从而不自觉加快自己的动作。 这样做风险不小，但路西法一直是个赌徒，他很清楚，如果双方这样都只是相互试探般小打小闹的，战线会被无限拉长，而不断加长的时间总会导致未知的变故，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莱安思考完，才看到路西法一直在静静地注视着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轻声问道：“接下来去哪？” “回米迦勒的宫殿吧，他差不多该回来了。” 路西法语气如常地回答道。 倘若对方想要的是这个世界，那他就会不惜一切地帮助他的神明将这个世界在手中握紧。 ------------ 51.正式行动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路西法挑挑眉, 这两人……应该是东方地狱的两大执法者, 黑白无常了。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切西亚，又看了眼黑无常银色锁链牵着的奇怪女鬼。最后他斜靠在墙上, 看向黑白无常等着他们的解释。 黑无常勒紧手里的锁链，往后站了些。 白无常见他的动作, 只好无奈地摇摇头，笑眯眯地将手里的拂尘往臂弯里一甩, 上前向路西法行礼。 路西法摆摆手让他免礼，眼神示意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白无常却像是看不懂似的, 依旧眯眯眼地笑着:“路西法陛下居然愿意纡尊前来东方，真是让人不甚荣幸，未能前来迎接真是十分抱歉。” “只是, 听闻路西法陛下已经在地狱里不曾出门几千年了，不知陛下为何突然连招呼也不打就过了呢？” 路西法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搽试右手上的血迹, 垂着眼连余光都没给白无常，缓声说到: “我们地狱里有好几个王级恶魔在你们这边失踪, 我再不管管, 地狱里还能剩下多少战力？事态紧急未能告知, 还两位请见谅。” “事态如此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如今看来事情已经解决, 我们便先带着她回去复命了。” 白无常还是笑眯眯, 像是一点也没察觉到路西法的兴师问罪, 说完, 还真打算就此离开。 路西法将被血浸透手帕扔在地上，同样微笑着看向白无常:“可是，罪魁祸首好像就是二位要带走的那位小姐呢。” “而且啊，刚刚我可是对战了一个饕餮的化身呢，所以我觉得，我要求二位的解释并不过分吧？” “当然。”白无常应下得毫不犹豫，目光却看向跪着的切西亚，“只是这位姑娘是您的下属吧。” “是啊，但是我觉得她是一直被那位小姐操纵的呢。”路西法有意无意地把手在白无常面前晃了一下。 “啊，这个……” “她是画皮，擅长伪装，法力也颇为高强，前不久从地府里逃出来，但是并没有操纵人心的能力。” 黑无常看不下路西法和白无常继续打太极，直接冷冷地打断了白无常的话。 “但事情的确发生在我们的管辖范围，我们确实要承担责任。 “不过我和老白并没有做主的能力，这件事等我们回到地府与大王商量过之后，自会给您答复。” 听完，路西法表情严肃起来，最后扫了眼银色锁链:“那么我就，静候佳音了。” 等路西法说完，黑白无常就拿出一个令牌，绿光闪过，两人消失在路西法眼前。 路西法转头看向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切西亚，声音温柔宛若情人:“走吧，我们回地狱，切西亚。” 说完，切西亚就僵硬地站起来跟在路西法的后面，她的眼神惊恐中闪过一丝决绝。 路西法察觉到不对，正想要有什么动作，一股强烈的黑暗之力从切西亚的身上蓬勃而出，切西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瞳孔缩紧，这股黑暗之力显然不属于切西亚，更像是…… 路西法看了下一片狼藉的建筑工地，回想东方的地府里黑白无常满世界追着那个逃犯，而地狱里王级恶魔失踪还要他来发现。 东方地府的人难道天生就要比地狱里的那些家伙们敬业这么多？地狱现在是必须好好整顿下了。 按理说路西法应该立刻回去处理正事才是，但是他现在反而不想那么早去处理那些烦心事。 他需要发泄一下，不管是什么方式。 路西法随便找条路走着，这个区域人都很少，世界是难得的清静到如此纯粹 路西法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拂过他发梢的轻风渐渐湿润起来，转头看去，是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江面，白色的船只在不紧不慢地荡着。 地狱永远只有那轮血月弥散着渗人的冷光，神的光独独对地狱吝啬。 路西法呼出一口气，继续悠悠然往前走着，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转头向左边看去。 他又一次和那片光明不期而遇，依旧是那样温柔的宁静，红尘的喧嚣似乎彻底远去。 那人坐在江岸上供人小憩的长椅上，神情不悲不喜，有种超然的距离感，他右手里拿着一支画笔，手边是一些颜料和画板。 “又见面了啊，诺亚。”路西法微笑着和他打招呼，慢慢走到他左边坐下。 诺亚侧头看向坐下的路西法，握笔的手微微紧了紧:“你好。” 今天前往人间时，创世之笔死磨硬泡地跟了下来。 “诺亚是个画家啊。”路西法看着诺亚手边的工具。 诺亚也看向手边的工具，点点头，画家吗？算是吧。 创世就是完成一副巨大的画作，山川海陆，花鸟鱼虫。 而他在面前的，就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不知道是受到什么的鼓动，一种强烈的感觉出现在诺亚心里:“路西要不要做我的模特？” 他忽然想画，现在的路西。 路西法微愣，他突然有些不知道是该驳回这个称呼，还是评论内容本身。 “不要叫我路西。”路西法表情严肃了些，声音冷漠，随后才温和下来，“以及我可能不是个很好的模特。” 诺亚摇头:“你是最好的。”创造路西菲尔的时候，上帝给了他最好的一切。 “那你画吧。”路西法唇角弧度大了些，稍微整理下自己，看似随意地坐着。 诺亚只看了路西法一眼，就拿起旁边的画板，低着头就开始作画。 路西法见诺亚径直低着头画画，就只观察最开始的那一眼，心里觉得有趣，这么自信？ 恍惚间，路西法觉得这里的光有些太亮了，有他在的地方，所有的光都应该远远避开才是。 他转头看向诺亚，浅咖色的碎发在晚霞中格外温暖。 “好了。”清淡的声音唤回路西法漫无边际的思绪，诺亚将画板递到路西法手里。 路西法看到画时心情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画上黑发黑眸的男人慵懒地靠在长椅，阳光把他的一切都镀上层薄薄的金色，像是在温柔地拥抱他。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美好的画面，果然是最开始的那一眼根本就没看清吧。 诺亚知道路西法在想什么，他轻轻拉动他的衣袖，让路西法看向他，他认真地说: “这就是我看到的画面，开始时看到的是这样，现在看到的也是。” “是这样啊，我可以把这副画带走吗？”路西法和诺亚的眼睛对视。 诺亚眼神认真，他轻轻颔首:“当然可以。” “谢谢。”路西法的笑容看起来真诚，“这个时间点了，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不用，我想画一下这里的夜景。”诺亚拒绝得很干脆。 “我陪你吧，这里才有人失踪了，你一个人不太安全。”路西法重新坐好。 诺亚握笔的手一僵:“我能保护自己。” “可是，我不放心啊。”路西法声音温柔而稍显脆弱，让人不忍心拒绝。 虽然诺亚知道路西法是装的，但是诺亚依旧无法直接拒绝，他低下头画画，不再理会路西法。 路西法自得地笑笑，突然意识都自己的幼稚，无奈地摇摇头。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等到这一路的灯光都亮起来，诺亚无奈地收起画笔，慢慢站起身。 路西法绅士地帮他拿起画板，目光柔和地看向诺亚，等着诺亚带路。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诺亚内心有点崩溃，他、他居然为了这件事使用言灵。 “那就走吧。”路西法微笑。 诺亚沉默地走在前面，路西法不紧不慢地跟着，最后在一个小别墅前停下脚步。 路西法看着诺亚打开前面的门，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快步前来接过他手里的画板。 他看着诺亚和管家进入别墅，看着别墅的门在他面前关上，转身离开几步后隐去身形，直到看着别墅里的灯都关了，才转身离开。 路西法低头看向手里的画，眉毛皱起，难道诺亚真的只是一个人类吗？ 他将画收好，缓步踏过地狱之门。 不过，如果真的诺亚只是人类的话……路西法眼睛危险地眯起，不管那个人类的心灵如何纯粹，都是很容易引诱到地狱里来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想法的路西法愣住了，他居然已经在考虑把那个家伙引诱到地狱里了？ 想起那双金色的眼眸，路西法的唇缓缓地勾起，他这样，也算是为地狱拐来了一束光呢。 这个想法，感觉很不错呐。 那东西是与地狱共同存在的无尽黑暗在无尽岁月中悄然诞生的一抹意志。 无尽黑暗是地狱的本源，也是世界构造的成分之一。地狱就是从无尽黑暗演化而来，地狱里的恶魔也是无尽黑暗溢出的力量逐步衍生出来的。 ------------ 52.神的心意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看着路西法的背影, 阿斯蒙蒂斯垂下眼睑, 没有任何言语，沉默地跟上他的步伐, 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顺着苦路一直走下去，到达了一座山的脚下, 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橄榄树。 山中似乎有不少墓地，山的周围都是各式各样的教堂。 橄榄山吗？路西法对这里还是有些印象。耶稣死前一周所在的地方, 也是象征着弥赛亚的时代开始的地方。 跑到这样的宗教圣地里，那个家伙是真的不怕死。定定地在这里站上一阵, 路西法往山脚傍边的一个地方走去。 “这里是客西马尼园。”不需要路西法开口，阿斯蒙蒂斯很自觉地介绍起来。 “这里也是人类的榨油园，园里也种了不少橄榄树, 用来榨油。不过橄榄树并不是这里的主要作物。” 路西法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缓步在客西马尼园里逛起来, 这里是那个家伙气息最强的地方。 倒是有种他们已经布好陷阱，专门在引他前来的感觉。 “说作物可不太好听。”路西法低下头看着园中蓝色和紫色交错的小巧花朵。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语气也是惯常的慵懒。 “主要的植物, 是迷迭香啊。” 这个园子里种满了迷迭香, 空气中它们的香气浓郁至极，却又偏偏有着让人放松和冷静的作用。 阿斯蒙蒂斯没有再说话, 默认了路西法的说法, 从见到拉斐尔开始, 他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准确的说, 应该是心里非常凌乱，看着满园的迷迭香，他的心情反而更加低沉。 路西法记得，迷迭香所代表的含义似乎是记忆。路西法是个很少回想过去的人，因为他的记忆里很多东西，就算曾经那再美好，依旧会牵动他的伤口。 再者，他也认为回想过去，重温回忆这些事情完全没有意义。 可随着在这片浓郁的香气里站得越久，他的头脑越是清醒，过去的回忆也越加清晰。 路西法皱起眉，更加仔细地寻找那个家伙的踪迹。这里简直就像是明明拜拜地写出了“陷阱”两个大字。 但是客西马尼园很大，游客也不少，在外面感到得很清晰的气息，在园里瞬间就稀薄起来。而走来走去的人群更是将这抹气息冲得更淡。 终于找到一个人流很少的地方，路西法毫不犹豫地就走进那边，周围的确是空无一人。 他走上几步，转过古朴的假山，一个银发的身影突然就闯进了他的视野之中。 那个身影正俯下身，看着面前暗紫色的迷迭香，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迷迭香柔嫩细小的花瓣，及肩的银发被风吹得轻轻摇动。 路西法向着他走过去，他能感到对方确实只有普通人的气息，但是出现在这里，无论如何都非常可疑。 路西法的脚步故意没有放轻。对方听见他的脚步声，站直身看了过来。 他看见路西法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沉静安然得如同迷迭香特殊的香气。 随着路西法慢慢走近，本来安然地看着他的那个人视线不自觉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会儿。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后又飞速移开自己的视线，耳垂泛出浅淡的粉红色。 不过他这一系列动作很快，并没有让路西法察觉到什么异常。路西法走到他身边时，就看到他盯着之前拨弄的那株迷迭香发呆。 “你很喜欢这朵花吗？”路西法站在他的傍边，和他一起看着这朵花，柔声问到。 “没。”那个人垂下眼睑，却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并不是特别喜欢。” “这样啊，我看你盯着它了很久。”路西法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是个在他看来都会觉得很好看的年轻人，衣装朴实。而橄榄树上落下的斑斓阳光，让他的银发不是那么冰冷。 银发青年没有回答他，这的确是个不好进行下去的话题。 “银发是很少见到的呢，你是专门去染的吗？”路西法自然地换了话题，目光换到最开始吸引到他的银发上来。 对方摇头：“天生的。”完全没有多说一个字的意思。说完，终于愿意抬头和路西法对视。 随着他的动作，他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吊坠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看到对方颈上的十字架，路西法问道：“你是到来耶路撒冷朝圣的吗？” 这次对方沉默了，等到路西法人为他不会回答他时，对方却又开口回答了他：“是为了见一个人。” 路西法很识趣地没有问那个人是谁，而是认真地看着他的十字架，那上面没有受难的耶稣。 他无意义的笑笑，最近他总是遇到一些从长相到身份都完全不同，却让他觉得很像的人。 “我还是自作主张地把你看成朝圣者好了。”路西法微笑着看着他，银发青年没有否认，路西法就当他默认了，接着他才说出后面的话，“那么你是这么看待神的呢？” “……”银发青年还是沉默着，他的思维就像是永远都要慢很久，过了一阵他才回答道，“我们的神，是一位很任性的神明。” “他总是自作主张很多事，不提前告知任何人，他明知道结果不会让任何人感到高兴，但他依旧去做了，而且也不会后悔。” 说到最后，银发青年移开了和路西法对视的目光。 神知道结果，但不会知道自己真的到那个时候的心情，可即使如此神也不会后悔，因为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和方法。 路西法听完青年的话，惊讶了一瞬，仔细地打量青年的神情。最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神的确很任性。不过，我还是初次听见有人这样评价神明呢。” “你真的是神的信徒吗？” 说到最后，路西法的声音变得很温柔，却反而让人无法感知到其中的情绪。 银发青年重新的路西法对视，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眼里还是一片安然的沉静。 这次他倒是没有让路西法等待太久：“我本来就没有承认过我是神的信徒，前来这里朝圣的人心中神圣的存在也不都是神明。” 意外地坦诚呢，这个青年。堕天后的路西法擅长谎言，但他依旧是喜欢坦诚的人。 路西法很识趣地没有深究青年透露出的任何信息。虽然青年依旧可疑，不过路西法基本可以排除他作为那个暗中作怪的家伙的嫌疑。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青年的身影在路西法的眼里越来越模糊，却越来越牵动路西法的心弦。 一种奇异的，诱人的魅惑感从银发青年的身上蔓延出来，撩动着路西法心底沉睡已久的欲望。 燥热感在不知不觉间蔓延至路西法的全身，他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周围迷迭香浓郁的香气却没有了镇定安神的作用，反而让路西法的感情更加混乱。 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周围的所有都不再清晰起来，现实与记忆缓缓地交替混乱，万物似乎都扭曲起来。 路西法察觉到了不正常，但已经为时已晚，在电光火石之间，客西马尼园的所有都变了。 长着金色果实的树木，开满各色鲜花的草地，还有随处可见的珍宝。路西法抬首可以看见修筑得精美至极的圣殿。 圣殿巨大的柱子上攀爬着翠绿的藤蔓，圣殿前代表着信仰的喷泉喷涌着金色的信仰之泉。 伊甸园。 当然，路西法更加清楚，这里只是一个幻境。路西法堕天之前，起军反叛时，因为当时的愤怒，直接打断了伊甸园圣殿的柱子，打破了信仰之泉的水池。 而这里这一切都是完好的，完全没有国改变的样子，很明显，这是路西法记忆里的伊甸园。 路西法警惕地看着四周，此时他身体里莫名奇妙的燥热依旧没有冷却下来，那股被激起来的欲望也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用力将之收敛起来，将所有的欲望压抑下去，尽量让自己的外表表现不出任何差错。 缓步在这个虚幻的伊甸园里走着，路西法思考着这个幻境出现的原因。 无意间他低下头，身后的发丝滑倒眼前，浅色的金发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路西法脚步顿住了，看到长到自己脚踝的白色长袍，路西法露出讽刺地笑容，现在的他，是“路西菲尔”。 很好，那个自作聪明的蠢货，又多加了一条必死无疑的罪状。 走过几个拐角，路西法看见那个银发青年的身影，他的头发似乎更长了一些，刚好到他的腰间。 他站在一颗苹果树下，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苹果。在繁茂的树叶之间，一段细长的树枝上还盘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 “小心点，不要被树上掉下来的苹果砸到了。”路西法看见那个人看着苹果树出神，忍不住出声调笑道。 “啊，好的。”听见路西法的声音，那个青年立刻就听话地往旁边站去，同时转头过来看向路西法。 青年的面容变得模糊不已，只有那头银色的长发看起来清晰。 ------------ 53.路西有过情人吗？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贝希摩斯见自己这么轻松就被放过, 有些不敢相信, 整个人都有些呆愣, 而路西法就在他呆愣的目光中取下了他的帽子。 “陛下？”贝希摩斯一脸不明所以。 “把这个也给我。”路西法指着贝希摩斯的口罩, 不做解释。 意识到陛下想做什么的贝希摩斯更加呆滞，目光又开始躲闪:“我、我可以拒绝吗？” “你认为呢。”路西法偏头，缓缓地伸出手。 见事情完全无法扭转，贝希摩斯只好双手僵硬地取下口罩, 递到路西法手里, 满脸哭丧。 接过口罩, 路西法掂量了下，有些嫌弃地皱起眉, 在贝希摩斯满含希望的目光下, 慢慢地给两样东西用上一个清洁咒。 之后才路西法舒展开眉，把帽子和口罩带上，看到眼里希望破灭的贝希摩斯, 调笑到:“怎么？以为我不会用白色？” “没有没有，只是今早……”贝希摩斯立刻摇头。 路西法口罩下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语气缓慢而喜怒不辩:“我的确是不喜欢金色, 但我其实并不反感光明。” 贝希摩斯更加不明所以:“啊？” “走吧，再拖下去天都该黑了。”路西法轻轻推了贝希摩斯一下，收敛起眼中的晦涩。 在堕天之前, 作为路西菲尔时, 他有着纯金的发与淡蓝的眸。那是神所赋予他的, 无上荣光。 那耀眼的金色，神明之下最高贵的光，天堂的光耀晨星。 而当他被神打下地狱之后，那所谓的光，很快就泯灭在无尽的黑暗里，最后也变成深沉的黑。 但他并不厌恶光明本身，他厌恶的是所谓的“神的恩典”，他厌恶的是昔日里神明以恩赐为借口强加于他的枷锁。 走到巷口的他微微眯起眼，这光其实还是有些刺眼啊。 接着，他回头看向身后的贝希摩斯，叹一口气:“不要磨磨蹭蹭的了，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还会怕正大光明地去见人？” 贝希摩斯加快脚步，略带牵强地笑笑:“没有的事。” “你今天很奇怪啊，贝希摩斯。”路西法的声音有点飘忽不定。 “啊哈哈，有吗？错觉，都是错觉。”贝希摩斯尬笑几声，还是不敢和路西法对视。 路西法挑眉:“是吗？”但也不再多做纠缠，径直走进前方的光里。 “是啊是啊。”贝希摩斯一边应和着，一边跟着路西法走出巷子，小心地在路西法身后隐藏自己的身影。 不过这显然是徒劳。 “那个、那个人是贝希摩斯吗？” “好像是耶，而且新闻不是说……” “真人比电视上更帅呢！” 声音虽小，两人却还是听得很清晰。 路西法正想问贝希摩斯时，突然有人尖叫出声:“贝希摩斯？那是贝希摩斯？！” “啊啊啊，完了完了。”贝希摩斯语气崩溃。 不等路西法询问，他立刻拉着路西法往一个方向跑去，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全部涌了过来。 路西法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知道人群是冲着贝希摩斯来的，毫无同情心地甩开他的手，隐进人群里。 华夏的人口向来是非常的多，这么多人一下子全部涌过来，夹杂在其中的话，按理说应该是寸步难行。 但这对路西法来说并不是问题，当人群多到消失一两个人也没人可以发现时，路西法瞬间便从人群里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出现在离人群较远的地方，看着那堆追着贝希摩斯，近乎疯狂的人类，路西法露出一个好整以暇的眼神。 他可不认为，贝希摩斯被这么多人追逐，只是因为脸的缘故。 不过，人群都被贝希摩斯引走了，就连排队的地方都空了出来，看着一片空旷的游乐场，路西法口罩下的唇勾起了满意的笑容。 转过身，打算随便找个项目试试，他却在猝不及防中，撞进光里。 啊，不对，不能说是光，而是一片璀璨的金色，像是将阳光碾碎，然后全都融进那双眼睛里。 那双眼睛深处，有着温和的沉静，和干净的纯真，让那份金色更加炫目，仿佛灵魂都受到洗礼。 眨眨眼，路西法让自己从那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中脱离出来，随之而来的却是少有的心乱。 刚才，他居然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个人的气息，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双眼睛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他像是被这双眼睛注视过千万次，就仿佛是那个所谓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皱眉仔细探查面前的这个人时，他却又能感知到对方的气息了，只是很普通的，人类的气息。 “先生？”对方开口道，金色的眼眸里的疑惑也很干净，浅咖色的碎发随着对方偏头的动作而微微摇晃。 被叫过之后，路西法才发现他已经盯着对方看很久了。 不过他没有半点脸红的意思，反而认真地打量起对方，白衬衣，白裤子，对方和他完全是两个相反的色调。 看到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路西法轻轻摘下口罩，对着对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抱歉，我失礼了。” 顿了顿，他的笑容微微带上几分邪气，配上他痞痞的发型，有种风流浪子的感觉:“先生您一个人来这里玩？” 金眸青年点点头，不知为何，路西法总觉得对方眼睛里有着特殊的感情。 “真是巧呢。”路西法收敛住那几丝邪气，笑容温柔依旧，“我也是一个人，先生可要与我同行？” 金眸的青年依旧没有说话，只是转头向着贝希摩斯跑走的方向看了一眼，再回头看向路西法。 他也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眼睛里的神色明显是说:你在撒谎。 路西法也往那个方向看上一眼，回过头毫不心虚地和那双干净的眼睛对视:“你看，我的朋友丢下我跑了，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笑容温柔无辜中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被朋友抛下的委屈。 对方看来完全没有料到他面前的这个男人会这么厚颜无耻，一时也没接上话。 等过了阵子他才说道:“我们似乎是第一次见面。” “但是我与先生一见如故。”路西法笑容不变，“而且我认为，这个地方一个人玩，可能不会有趣。” “那么，先生既然要邀我同行，不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吗？”对方默许了与路西法同行，但看起来并不想答应得那样轻易。 “路西法。”路西法没有丝毫犹豫，也完全没有用假名的打算，而且他总觉得，对方应该是认识他的。 说完，他看着对方的眼睛，笑容平易:“你呢？” “诺亚。” “诺亚吗？很美的名字呢。”说着，路西法对着诺亚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 稍作犹豫之后，诺亚缓缓握住路西法伸出的手，轻声说:“很高兴能见到你。” 虽然邀请诺亚同行，但是路西法还是对这里一无所知，而如果直接询问诺亚的话又会暴露出无知。于是他干脆就带着诺亚去之前看到的人比较多的地方。 第一个是他在外面就看中的过山车，两人并排坐上车头，过山车在轨道上起起落落，唯二的乘客却是一样的面无表情。 最后工作人员面带敬畏地看着两个淡定至极的人离开。 离开有一段距离之后，路西法看着身边诺亚，缓声道:“诺亚你似乎一点都没有害怕过呢。” 诺亚只是抬眸看了眼路西法兴致颇浓的笑容，就转头看向其他地方。 虽然诺亚没说一句话，但路西法知道诺亚的意思是说:他自己也是那样。 挑挑眉，路西法伸手摸向诺亚的头顶，诺亚反射地退后两步，不解地看着路西法。 “你的头发被风吹乱了，我帮你理一下。”说完，他还是成功地摸到诺亚的头，如他所说的理好了诺亚的碎发。 接下来两人又面无表情地走完了鬼屋，面无表情地坐完了大摆锤，面无表情地走下了海盗船…… 成功收获一圈工作人员敬畏的小眼神。 路西法虽然面目表情地完成了所有项目，但其实他玩得挺开心，兴致勃勃地环视一周，又定好下一个想去的项目。 转头看向身边的人，诺亚的兴致明显不高，人家的面无表情是真的内心毫无波动。 眨眨眼，路西法余光突然瞥见路边的冰淇淋车，来的路上他也见过类似的东西，对这个还有点好奇。 这样想着，他看向诺亚，温柔地问道:“累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眼睛里满是诺亚的影子，似乎真的是在担心诺亚。 “随意。”诺亚完全不为所动。 于是接下来两个大帅哥，一人拿着一个超大号冰淇淋边走边吃，依旧是道靓丽的风景。 ------------ 54.梅塔的小动作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腹黑恶魔的纯情少女》看见书名的第一眼，路西法就控制不住地笑出声:“难道不应该是纯情恶魔吗？” 阿斯蒙蒂斯的脸上蒙上一层红晕, 他单身握拳遮住自己的脸，不自在地移开眼神:“陛下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说到正事, 路西法不再调笑阿斯蒙蒂斯, 他收敛了笑容, “我要你去一趟圣城。” “圣城？耶路撒冷吗？”阿斯蒙蒂斯偷偷把书收了起来，也是满脸严肃。 路西法点头:“你和我一起去。” “我？”阿斯蒙蒂斯有些不解，出门办事的话萨麦尔和别西卜都比他合适啊。 “对, 你。”路西法再次点头，他知道阿斯蒙蒂斯在想些什么，继续道，“圣城的话，你应该比别西卜他们熟悉。” 听着路西法的话, 阿斯蒙蒂斯垂下眼睑，慢慢起身:“圣城……变了很多……陛下请等我收拾一下。” “好。”路西法看着心情稍显低落阿斯蒙蒂斯, 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开口，“阿斯, 一个人如果永远沉默着逃避, 伤口只会越来越深。” 阿斯蒙蒂斯的身影颤了颤, 他专注地看向路西法的眸子:“那么, 陛下的伤口愈合了吗？” “我无法让它们愈合, 但我绝不会让它们加深, 更不会被它们影响分毫。”路西法的黑眸里是一片沉静。 “我在外面等你。”路西法转身向外走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侧头重新看向阿斯蒙蒂斯，“我刚刚和上次舞会里的美人在你的花园里约会。” 在换衣服的阿斯蒙蒂斯手一顿，不小心就把一颗扣子扣错了位，他叹息一声。 陛下，您知道吗？您这种秀恩爱的方式真的很幼稚耶。 走到宫殿外路西法凝视着一朵玫瑰发呆，黑玫瑰啊，真的是罪恶的花呢。 “陛下，”收拾妥当的阿斯蒙蒂斯走到路西法身后，轻轻叫了他一声，“您打算怎么去圣城。” “传送阵。”路西法收回目光，回答得干脆利落。 “嗯？”阿斯蒙蒂斯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黑色的倒六芒星法阵就出现在两人的脚下，眨眼之间两人就到达了耶路撒冷。 此时的耶路撒冷已经是黄昏时分，金色的夕阳将古老的巨石城墙染成一片绚烂，不知为何，路西法瞬间就想起一人的眼睛。 “阿斯。”路西法叫了一声身边的属下，在对方不明所以地看过来时，他勾起唇，漫不经心地道，“你说以我的条件，脚踏两只船的可能性有多大？” 阿斯蒙蒂斯整个人一僵，踏出的那只脚差点踩空，目光惊恐地看向路西法:“陛下愿意的话，多少都不是问题的……吧？” 路西法看着快要被他惊到失去颜色的阿斯蒙蒂斯，收敛了一些自己的恶趣味:“开玩笑的，我目前完全没有交往谈恋爱的打算。” 说着，路西法看着金色的光芒目光悠远，黑眸也镀上了金色，眼底却依旧是深不见底的黑色。 “我们走吧。”路西法沉下眼里的色彩，先一步踏入了围墙之中。 但是当他进入耶路撒冷之后，路西法就停下脚步，耶路撒冷的确变了很多，变到他现在是完全不认识的地步。 “陛下是要先去教堂吗？”路西法直接点名圣城，他的目的阿斯蒙蒂斯多少也能猜到一些。 路西法摇头：“啊，不用，我打算先看看。”直接去教堂也不能知道多少，看看耶路撒冷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才能清楚目前的天堂的影响力是什么程度。 军备很严，似乎这里很容易就出现□□，城中有不少的断壁残垣，路西法能辨认出其中一些还是从前有名的大教堂。 城中完好的教堂也不少，但是建筑风格迥异，冰冷地代表着三大宗教的对立。 真是可笑啊，明明信仰的是同一个神明，却偏偏要分成三个完全不同的教会，相互之间纷争不断。 举着信仰的旗帜，满足着自己的愿望，这就是人类的本质。 路西法突然停下脚步，沉默的看向前方，他问道身边的阿斯蒙蒂斯：“那里，以前是犹太第二圣殿对吧？” “是的。”阿斯蒙蒂斯顺着路西法的目光看过去，目露怜悯，“现在名为哭墙。” 路西法眨眨眼睛：“真是贴切的名字。” 坍塌的第二圣殿，只剩下了一段长墙，无数人围在那段残墙之前，将额头抵在墙上，低声地哀泣，亲吻那面长墙。 他们低声的哀诉传到路西法的耳里，无处可去的流亡之苦，无路可回的深切哀恸。 路西法忽然想起一段久远的记忆，微不足道，连他自己都疑惑他怎么还会记得。 几千年前最后的一次圣战，他的力量有些失控，因此毁去了不少天堂在人间的据点――各种各样的神殿。 犹太的第二圣殿就是在那时毁掉的，但是那时毁掉的圣地很多，唯独这里却让路西法印象深刻。 因为犹太人的那份决绝，仿佛离开这里他们便再无归宿之地。 在无数的、所谓坚贞的神父逃离自己所在的教堂时，只有这里，连普通的犹太信徒都不愿离去。 这让路西法不由自主地想起昔日初初堕天的自己。带着满心的仇恨和绝望，在地狱之门上刻下看似霸气，实则是斩断所有的的退路，让自己不能怯弱的长诗。 追溯期怯弱的来源，绝不是实力上的差异，从那时开始，唯一能赢过路西法的就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神明了。 那应该是一种不知归处，不知道前路何方的迷茫。路西菲尔从诞生之初就生活在天堂，神亲自对他说： “从即日起，路西菲尔替吾管理天堂的所有事物，为天国副君。” “路西，天堂将是你永远的归所。” 无欲无情的清冷神明，抚摸过路西菲尔的手是温暖的，他的声音是不输于春风的温柔。 从那时起，天堂便是路西菲尔认可的也是唯一的归处。 但是自从创世圣典那一天，路西菲尔被神明亲手从天堂打下，圣光羽翼被生生撕裂，菲尔的封号再也不存于世。 强大的路西法忽然就有了种怯弱，这是一种空茫，那是一个人转瞬之间离开了自己的故乡。回乡的路隐藏在迷雾里，迷雾里伏兵无数，你再也无法归去。 路西法在无尽黑暗之中，沉寂上七天七夜，在堕落的七天七夜中，除去越来越麻木的绝望，还有就是从此漂泊无依的迷茫。 这是路西法为数不多的脆弱，不过，随着时间缓缓过去，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都逐渐过去，这丝脆弱就消失了，地狱一点点成为路西法第二个归处。 这一刻，或许是信徒的祈祷太虔诚，苦者的哭声太悲切，黄昏的光芒太迷人，金银两色的眸忽然从路西法脑海里一闪而过。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那圣光之下高高在上的身影，那温柔如春风的声音。 路西法缓步上前，慢慢地，慢慢地将左手放上那段古旧的残墙，半闭上眼，又像是触电一样将手收回，握成拳头。 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似乎触到了神明。 “陛下？”阿斯蒙蒂斯关切地看向路西法。 路西法回头看向他，晚霞的光模糊了他的神情：“阿斯。”你说神真的会回应他的信徒的祈祷吗？如果会的话为什么又要让他们在痛苦中挣扎这么多年？ 看着阿斯蒙蒂斯迷茫的神情，路西法突然止住了自己剩余的话语，他走到阿斯蒙蒂斯面前，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轻笑着说： “你真可爱。” 阿斯蒙蒂斯脸色一红，无奈的看向路西法，掩饰住眼中的哀伤，轻轻叹息：“陛下。” “看得差不多了，我们直接去基督教的大教堂吧。”路西法不再多看哭墙一眼。 阿斯蒙蒂斯识趣地接着他的话说下去：“那就去圣墓大教堂吧，请跟我来。” “圣墓教堂？”路西法皱起眉，“弥赛亚受难和复活的地点？” 阿斯蒙蒂斯点头，带着路西法在一座宏大的教堂前停了下来。教堂和圣城使用同样的石头砌成的，圆形的穹顶上有一个庄严的十字架。 脚步稍有停顿之后，路西法面不改色地跟着阿斯蒙蒂斯一起进入了教堂。 路西法兴致颇高地看着彩色玻璃做成的巴洛克式窗户，每一个厅室里精致又栩栩如生的雕像。 忽然，他目光一顿，看向前方不远处笑容温和的神父，那人有着耀眼的金发和温柔的蓝眸，面容俊美。 他手里拿着本厚重的圣经，耐心地解答这每一位信徒的问题，他的存在，就像是移动的光明之子。 他与阎罗共同进入舞会大厅，阎罗褪下了来时的华服，换上了一身黑色底料，秀有金龙的唐装。 他们在步入大厅时几乎就成功俘获所有人的眼神，路西法一边走，一边低声与阎罗商量今天合作的细则。 不过阎罗虽然看起来冷漠寡言，却也能打得一手好太极，见现在是基本占不了什么便宜，路西法顺口就转移了话题。 ------------ 55.天堂副本结束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路西法点点头让他免礼，将手机放到一边, 用眼神示意萨麦尔回答刚才的问题。 萨麦尔看了眼路西法放到一边的手机，然后才站直身体:“我一回到地狱就听见有恶魔在议论见到陛下前往贪婪地狱, 就想来确认一下。” 路西法并未接话, 他单手托腮, 静静等着萨麦尔的下文。 “我在想，陛下既然离开了傲慢地狱, 想要重新进入这个世界, 那么, 地狱的公务陛下是不是也要重新开始管理？” 萨麦尔语速极快，一口气说完这段话都不带喘气, 就接着开始下一个长段: “虽然平时我和别西卜都会代为处理部分, 但是一些大事还是要交给您来定夺的，由于您几千年不管政务, 公务已经积累了不少。” 闻言，路西法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听到萨麦尔的声音时, 就知道会这样。但是，他还是不想管理公务。 他张开口正想拒绝, 萨麦尔却抢先一步打断他, 继续用他那机枪般的语速讲道: “我会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送到您的电脑, 这样, 您就可以在处理公务的同时也熟悉电脑的使用方法。 “再者, 对于了解现状来说，处理公务也是非常有效的渠道。” 路西法丝毫没有因为萨麦尔的打断而气愤，他了解每个属下的脾气，不过:“我没有电脑啊，萨麦尔。” 说完，路西法还颇显遗憾地叹一口气。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自然会为您准备全世界最好的，对吧玛门？” 说到最后，萨麦尔直接转头看向玛门，同时，路西法也微笑地看向玛门。 玛门一僵，最后扯着嘴角道:“当然，陛下所使用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只有仍是少年心智的贝希摩斯不明情况，闪着星星眼附和:“是啊，陛下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那就送到第九层地狱来吧，我先我的宫殿了。”路西法站起身，看起来似乎有些疲乏。 “好的。” 几个小时后。 路西法看着瞬间被填满甚至快要数据爆炸的邮箱面无表情，冷漠脸打开一封封邮件浏览起来。 他越看眼神越微妙，呵，必需由他来处理？两个中高等恶魔的势力纠纷？他休息的这几千年真的有人管理过地狱吗？ 烦躁地揉揉眉心，路西法无奈叹息一声，认真地处理起公务。 突然，他皱起眉，盯着面前的这封邮件。 直直盯上半晌，他才移开目光，缓缓地站起身，关掉电脑，目光深处一片冷寂。 眨眼间，宫殿里似乎完全被黑暗笼罩，掺杂不进一丝一毫的光明。 等到地狱的血色月光再次探进房间时，房间里已经没有那个黑色的高挑人影。 路西法整理着自己的服饰，看着天边的霞光，人间居然已经迎来白昼了吗？ 地狱，只有黑夜呢。 地狱的王级恶魔在人间失踪，还不止一个。同时，地狱里的王级恶魔本来就不多，却没有引起半点重视。 萨麦尔虽然性急，但绝对不是这样粗心的人。 就像是，有人专门等着他来发现似的，再者，这几个恶魔失踪的时间确实有些巧妙。 刚才那份公务写的是最近一个失踪的恶魔，地点就是贝希摩斯带他来的华夏的魔都。 这是第五个了。 路西法缓步走在人间的街道上，身边是各式各样的行人，有人笑着，有人哭着，还有人假笑着。 他隐去自己的身形，又悄悄地里肆放出黑暗的气息，让他们尽可能地接近一个王级恶魔。 那个恶魔才失踪几天，始作俑者不可能这么快离开这里。 路西法走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走过几圈，随后走的越来越偏，直到走进个完全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显出身形，静静站在原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人类像是在这里做什么大工程，只是这里并没有工人，应该是已经停工。 路西法打个哈欠，心不在焉地等着，看着天上的太阳越来越高。 突然有个身影从一边蹿出来，路西法将手背到背后，黑色的光点在指尖聚集。 来者是位短发女孩，她直接跑过路西法身边，趴在他身后的墙上失声痛哭。 路西法转过身，身后的手，指尖在优雅地舞动，他讲另一只手插到裤兜里，脸上露出颇为和善的笑容。 她走到距离女孩只有半米的地方，温和地问到:“您遭遇了什么，这位可爱的小姐。” 磁性的声音充满诱惑力。 女孩一颤，似乎是没想到这里有人，缓缓地转过身，梨花带雨地看向面前的人。 随后惊讶暂时止住了她的哭泣，她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唤道:“先，先生。” 路西法也略感惊讶地挑眉，面前的女孩就是那天在游乐场第一个跑到他面前，询问他名字的女生。 “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到这里哭泣吗？”路西法的笑容依旧温柔，撒旦的低语像是情人间的耳语。 虽然如此，路西法却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 听完路西法的话，女孩又开始哭泣起来:“他，他不要我了。这里几天前有人神奇消失，所以停工了。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也想消失，消失了就可以不用再为他而烦恼。” 因为那个时候你自己都生死不知？ “啊，是这样啊，真是让人心疼呢。”路西法的表情更加温柔，眼神却逐渐冰冷，他身后的手微动，一声巨大的声响却凭空而起。 随之而来的是女性恐惧至极的刺耳尖叫。 路西法皱眉，难道他的判断出错了？ 他眼睛微眯，身后的手换了个舞动指尖的方式，他五指张开，瞬间将这里笼罩进一个黑色的结界里。 现在，他才打量起面前出现时机恰到好处的巨兽。 那是一个外形像山羊的怪物，眼睛在腋窝里，口在胸间，路西法记得，这家伙好像是东方的四凶之一，饕餮。 傍边的女孩完全陷入恐慌，尖叫之后就瘫到了地上，捂着脸啜泣。 听闻饕餮好吃，有吞尽万物的能耐，难不成失踪的恶魔都是被面前这个家伙打了牙祭？ 饕餮没有立即攻上来，它腋窝下的眼睛死死盯着路西法，四蹄不断地在原地动作，忽然，它向前一冲，头上的巨角猛的向路西法刺来。 路西法淡然地抬起右手，暗紫色的逆五芒星法阵在他指尖张开，与饕餮的尖角碰撞到一起，巨大的气流冲击开来。 路西法又将右手缓缓握拳，神秘地光华在法阵上闪过，剧烈的爆破声响起，轰鸣之后一片烟尘迷住了人眼。 很快，烟尘散去，路西法仍然站在原地，只是发型稍乱，他面前有一道巨大的裂痕。 饕餮退开了几米，巨角上有了裂痕，头上也出现了血迹。 它的眼睛开始变成红色，咆哮着向路西法咬来，路西法这次没有和它正面交锋，他向一旁跳开，低声吟唱起咒语。 饕餮很快转过身体，又一次撞向路西法，路西法直接从原地跳起，踩着饕餮的背到了它的背后。 “εγρνζ。”路西法的话音落下，黑色的长剑将饕餮包围，他的手向下一压，所有长剑都向饕餮刺去。 饕餮痛得大声咆哮，等到黑剑消失，它连站稳都很勉强，身上全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路西法冷眼看着面前的怪物，抬起手准备给它最后一击，饕餮却突然用全身的力气冲向他。 他立刻撑起最开始的法阵，饕餮忽然变为虚影，几秒之后，虚影爆炸了，引起巨大的轰鸣，等视野再次清晰，饕餮已经不见影子，结界也消失了。 路西法依旧站在原地，服饰微乱，他抬起右手，看着上面满满的血迹，反而勾起了唇。 他有看向饕餮消失的地方，偏了偏头，化身吗？那么他真身的实力该是什么样子呢？ 东方的家伙果然都不可小觑啊。 随后，他面目和善地看向瘫在地上目光惊恐的女孩，声音柔和，内容却足以让她不寒而栗: “好了，你还要失恋惊恐到什么时候呐？切、西、亚。” 女孩瞬时浑身颤抖，慌忙对着路西法跪下:“这、这只是意外，路西法陛下。” “你真让我失望啊。”路西法叹息道，在切西亚慌慌张张地想要解释时，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和阿加雷斯的说谎技术该是不分高下。” 看到路西法的表情，切西亚彻底闭上了嘴。 路西法的眉毛却皱了起来，他的面前不止切西亚一个人，这个女孩的身体里至少有两个灵魂。 而就是因为这另一个灵魂的存在，他才没在开始就认出切西亚，那个灵魂和切西亚不分高下。 切西亚知道不可能让路西法饶过自己了，一点点地开始变成蛇。 见此，路西法轻声念完一个咒语，切西亚就再也动弹不得。 而后切西亚的身体却渐渐变得模糊，近乎消散，路西法正要动作，一条银色的锁链捆上了切西亚。 最后，他们在花海里靠左的一朵花前停下，路西法蹲下身，用手指在花朵周围画上一圈之后完成确认，才又站起身来。 路西法将黑暗之力聚集在手里，最后化作一把长剑，他拿着它向那朵花刺去。 而那朵花被刺中之后，却并没有消失，只是轻轻摇曳。随着那朵花的摇曳，它的花瓣也在摇晃，恍惚间那朵花的花瓣如同在旋转一般。 看着那朵不断摇曳的花，路西法皱起眉，等到他终于移开目光，周围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暗。 死寂。 就连时间的变化也完全无法察觉。路西法等上了不知道多久，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终于有了零零闪闪的光芒。 它们星星点点地分散在黑暗里，却又好像是围绕着什么。路西法仔细观察之后，可以确定，它们的确围着一个中心。 路西法向着那里走去，距离在这片黑暗中也变得模糊，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就仿佛除开视觉之外，他失去了其他所有的感知。 可是就当路西法马上就要接近光源的时候，周围又开始暗淡下来，不少白色的光点都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吞噬。 他皱着眉向着那些光点看去。现在的光点因为外围的光芒已经要被黑暗吞噬殆尽，路西法得以看清，那是无数洁白的羽毛。 路西法在原地顿住，再迈不开步伐。他知道这里是哪了，地狱最深处的深渊，路西菲尔的葬身之地，路西法的诞生之所。 现在，应该是路西菲尔被神打下天堂，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做最后的挣扎。 这里的光源，就是彼时的光耀晨星。就算重伤，也依旧可以照亮这无尽的深渊。 路西法却是不想再向光源靠近一步，路西法比谁都要清楚地知道这时的他到底是狼狈到了何种地步。 虽然他并没有看过自己堕天时的样子，但是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从翅膀根部，从胸口处，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还有一点点被染成黑色的金发和眼睛。 路西法站在原地，看着仍然漂浮在空中的白色羽毛。它们坚强地挣扎着，就算裹在外围的圣光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它们依旧保持着纯白。 这些羽毛还真是坚韧。路西法薄凉地在心里嘲笑着自己，百无聊赖地等着自己完全堕天。 路西法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因为花费太多的力气去压制那份欲望，所以导致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打破幻境的构造点。 而那个攻击又触动了够造点的自我守护的机制，现在他进入了幻境中的幻境。 但是这个幻境只是被迫临时触发，没有经历过精心构建。所以这个幻境只能截取一段能够扰乱路西法心神的记忆，以试图来对他造成精神上的伤害。 只要等到这段记忆结束，路西法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堕天这段记忆的确是让路西法颇为不爽的一环，但是对于现在的路西法也不算什么。 就在路西法在心里默默嘲讽这个幻境主人没眼色的时候，无边的死寂里却突然出现一个悠远的声音。 『神在看着，七天七夜。』 当这道声音落下，周围的羽毛像是突然受到极为猛烈的攻击，全部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又在一瞬之间，全部直接变成黑色。 而站在黑暗之中的路西法深不见底的眼里也翻涌起黑色的巨浪，他彻底放弃天堂的原因，他居然忘了。 路西法知道，要是在这个幻境里动手，不仅在会这里困得更久，还会对自己的精神造成一定伤害。 ------------ 56.约会啊约会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我方认为合作是需要诚意的，而几位却一直对之前因为贵方疏忽而造成的事件避而不谈。” 萨麦尔翻着昨晚没去舞会而专门准备的文件, 说出的话锋芒毕露。 这次白无常要接话的时候, 阎罗却点点桌子, 亲自开口道: “那件事的确有我方的疏忽，我方也不是无法承担结果，我方愿意把画皮鬼交于你们，同时也会将饕餮的详细资料给予贵方。” “但是, 贵方也不是毫无责任，地狱甚至都不是完全地和平，不是吗？” 话落, 阎罗直直地看向路西法, 而一边的七宗罪都坐直了身体。 要知道, 除开七宗罪内部, 在外知道的都是地狱是路西法的一言堂。 路西法却没有否认阎罗的话, 相反, 他点点头, 语气平缓地道:“地狱的确不算和平, 在我不理事的这几千年有些小鬼也确实开始闹腾了。” “但……他们绝对成不了什么气候。” 路西法表面再怎么谦和有礼, 本质依旧是是高傲的。 停顿一会儿, 他接着说:“这件事地狱也有责任, 为此, 我已经开始地狱的整顿了。” “同时, 以表诚意, 我方会自己抓回切西亚并交于贵方处置，阎王陛下认为如何？” 阎罗把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转上一圈，然后轻轻地点头。 见此，路西法露出满意的微笑，接着说到:“既然之前的事情已经解决，那么，这次合作贵方会做些什么呢？” 不是问对方的条件，而是问对方对于合作会做的贡献。 阎罗不再接话，而是示意白无常继续。 白无常拂尘一扫，一张纸就出现在他面前的桌上，随后才开始回答路西法的问题: “我方愿意给出一块鬼军副令，贵方持此令牌可以自行出入我方地府，同时在关键时刻可以召唤一次地府的鬼军。” 他每说一句，他面前的白纸上就多出一行字，看了眼对方的表情，白无常接着说: “若是贵方遇见任何华夏的妖魔鬼怪，我方也会提供相关资料，而若是遭遇什么侵略，我方也会提供一定的帮助……” 白无常一口气说完地府愿意在合作中出的价码，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萨麦尔:“我方的诚意几位已经看到了，那么贵方呢？” 路西法单手交叉抵住下巴，唇角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弧度，眼里却是一片深沉。 听起来确实是很有诚意，但是真的很有用的却没有多少，而且地府突然愿意开出这么大的价码来找地狱合作，事情肯定不会简单。 萨麦尔看了眼陷入沉思的路西法，一时也斟酌着不好开口，路西法看到的他多少也能看出一些，这件事实在不好应付。 说这里面没点坑估计贝希摩斯那个少年神智的家伙都不会信。 突然，萨麦尔的脑中响起了路西法的声音，长桌上的众人表面上仍是一片平静。最后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萨麦尔轻轻点头，开了口。 他的第一句话却并不是回答白无常的问题，反而是再开出来一个要求: “我方想要若是地狱有事需在华夏解决时，贵方能派出几位相应的人才进行协助。 “当然，我方绝不会让他们白跑一趟，我们会给出合适的报酬。” 白无常转头看向阎罗，要说的话这个要求倒是并不过分，阎罗和路西法对视一眼，露出来到地狱的第一个笑容:“那么，我方能否得到同样的待遇呢？” 路西法回以微笑，缓缓点头。 见到路西法的回答，阎罗也点了点头。 白无常便把这个条件记在纸上，抬头看向萨麦尔:“我方已经给出如此多的条件，贵方的诚意呢？” 萨麦尔在众多文件上单手抹过，一张白纸出现在文件的最上层，开始讲述路西法刚刚告诉他的话。 “……最后，必要时我方为了双方的利益，可以去争取更多的合作对象。” 地府一方稍作沉默后，白无常笑眯眯点头，将纸面前的白纸拿起，递与身边的阎罗。 阎罗复查之后，把自己的鲜血滴在上面，施加法术之后递给路西法。 路西法没有立即接过，他拿起萨麦尔面前的白纸，依照阎罗的做法完成一遍之后，才接过阎罗递来的合同，同时把手上这份递给对方。 “合作愉快。”路西法对阎罗一笑，同时站起身对他伸出手。 阎罗也站起身，握住路西法伸出的手:“合作愉快。” “如果阎王陛下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在地狱多玩一阵子。”阿蒙斯蒂安款步走到路西法身边，对着阎王笑盈盈地开口。 阎罗摇头:“不用了，谢谢阁下的款待，但是地府还有不少公务需要处理，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那好吧，祝您一路顺风。”阿蒙斯蒂安稍显遗憾道。 “谢谢。”阎罗又转头看向路西法，认真地开口，“若是路西法陛下有空的话，不妨多去人间逛逛。” 路西法眼睛眯起，和阎罗沉静的眼睛对视半晌，最后挑挑眉:“谢谢您的建议，我会的。” 看来人间的问题不小呢。 “告辞。”阎罗告别后就和黑白无常转身离开了，黑色龙袍上金色的巨龙随着他的转身似有腾飞之势。 路西法盯着那条巨龙出神，直到阎罗几人彻底离开才收回目光，立马就对上贝希摩斯好奇的眼神。 他颇有深意地对贝希摩斯笑笑:“他衣服上的那条金龙，像活着的一样呢。” “我听说东方有很多绣工的手艺都很好呢，可以把一样东西秀得完全和真的一样。” 贝希摩斯就点点头，一副我知道很多的样子。 路西法失笑，无奈回他道:“啊，是啊。” 他伸出手揉揉贝希摩斯的头顶，转身离开。 贝希摩斯看着路西法的背影眨眨眼，一脸地莫名奇妙。 他说错什么了吗？ 路西法走出萨麦尔的宫殿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盛大的格斗场，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转身就回到了第九层的地狱。 站在自己的宫殿门前，路西法收回黑色的翅膀，推开面前的大门，宫殿里没有一盏灯，永远是空无的黑暗，路西法缓步走进其中，丝毫没有回头。 宫殿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嘶――”路西法等门关上后，走到宫殿的沙发上坐下，这时才倒吸一口冷气。 都过去多少万年了，路西法讽刺地勾唇，不对，自他堕天，应该是说过去多少个十万年才对，但是即便如此，那些疤痕依旧入当初一般疼痛。 等疼痛过去，路西法回到自己的寝殿，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里，点燃了所有的灯。 『承认吧，你还在悲哀地渴求光明。』 路西法瞬间皱起眉，抬起头到处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而整个寝殿除他之外空无一人，甚至没有任何除他之外的气息。 『就算被神弄得如此狼狈，你还是在卑微地渴望着那对你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 这种语调、这种低级的挑衅手段，还真是让他想起来一个家伙呢。 以及，光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吗？路西法的脑中突然想起那副不可思议的画和那双纯粹的金眸。 路西法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坐在椅子上优雅的喝着，看起来像是完全无视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那个声音估计也是没有想到路西法会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甘心地沉默了下来。 路西法看着红酒被灯光映照得通透，轻轻摇晃着酒杯，眼睛透过酒液去看灯光所在的地方。 你在渴求光明。 他皱起眉，缓缓向灯光伸出手，灯光穿过指缝，却留在了手心。 他却突然开始觉得灯光暗淡，远不及那双金眸的耀眼，他又回想起舞会上西塞罗的眼眸，虽然那里面一片冷然，却是也是非常闪耀。 路西法收回手，抿一口杯中的红酒，眼神慢慢沉下去，诺亚和西塞罗真的只是碰巧出现的吗？还有那些突如其来的麻烦。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会解决一切的，因为唯一能把他毁掉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了，现在，再也没有能从根本上伤害到他。 路西法饮尽杯中的红酒，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唯一连着的陡峭悬崖，那底下，就是深渊。 说起来，被他扔在深渊里的那几个家伙，尸体还在吗？ 路西法回过头，看到他的影子被稀少的光映照得很长，近乎张牙舞爪地霸占了整个房间。 好丑，路西法嫌弃地皱起眉，挥挥手想要把所有的灯光都熄灭，那个声音却再次出现，像是过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继续攻击路西法的借口。 『啧啧啧，曾经的天国副君，自以为上帝最宠爱的存在，却被上帝直接打入地狱，斩断羽翼，几十万年了，当初的伤口至今都还没有愈合，还真是可怜啊。』 他知道路西法刚刚才和阿斯蒙蒂斯一起从耶路撒冷回来，才回来就又要出门，那多半是在耶路撒冷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就算不棘手，那也是十分重要的。 “陛下，我们去哪？”别西卜走到路西法的面前，躬身行礼。 路西法对他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我想去一趟东方的地府。” ------------ 57.捡到狗子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只是……路西法细长的眉皱起, 他已经几千年没有和别人近距离地接触过了。 地狱里的手下们他随便敷衍一下就好, 但是他的礼仪可不允许他在这样一群陌生的女人面前失了风度。 现在，路西法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兴起做的那个决定。 今晨，贝希摩斯突然凑到他的面前请求他和他共同出行。 路西法本来是拒绝的, 可他架不住贝希摩斯的喋喋不休。 听着贝希摩斯讲着现在的世界怎样怎样, 路西法也觉得他的确是宅在自己的宫殿里，与世界脱轨太久，好像是应该出去看看，于是点头同意。 但就在他转身离开宫殿时，贝希摩斯却一把把他抓住，拿出一堆奇怪的服饰放到他的面前, 告诉他不能穿着平时的服饰出门。 最终他只好被贝希摩斯软磨硬泡地换上一件黑色的、名叫衬衫的东西和一条墨蓝色名为牛仔裤的东西。 因此, 当他被按到梳妆台前, 及腰的长发被一剪子剪成及肩的中长发时，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留了许久的长发, 突然被剪短, 路西法还是有些不习惯，只觉得头一下子就轻了许多, 也确实清爽不少。 自从他不需要亲临圣战――也就是堕天之后, 他就放任头发自由生长，伸手拂过发梢, 路西法轻垂下眼睑, 他似乎还是更习惯这副模样。 忽然, 他看着镜子的目光一凌:“不要金色。” 贝希摩斯被路西法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吓一跳，手中金色的发带掉到地上。 他也不去捡，而是转身重新取来条暗紫色的发带，将路西法的几缕发丝理到左边束好。 这样，即便路西法还是冷着一张俊脸，也还是多出来几分痞气。 期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贝希摩斯取上紫色发带回来时，他直接从地上的金色发带踩过。 待收拾得差不多后，贝希摩斯满意地点点头，又一下皱起眉。围着路西法转上几圈之后，他左手握拳击在掌心。 接着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双戴着锁链的马丁靴，等路西法换上后，他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 贝希摩斯说先要带路西法好好熟悉下全新的人界，于是拉着他在人界的大街小巷乱转。 路西法倒也没有不耐，反而有些惊讶，原来最弱小的人类，也可以靠自己做到这种程度吗？ 林立的高楼大厦，立交上下的车水马龙，清晰地让路西法感受到他已经完全和这个世界脱轨。 不过几千年罢，却又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最后，他被贝希摩斯拉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聚集了很多人类，以及无数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路西法环视一圈，饶有兴趣地挑挑眉，这里似乎很有意思啊。 又被修建得长而高的钢梁，上面有辆贝希摩斯告诉他的叫做“车”的东西;有高高的修成圆形的东西，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圆舱，认真看的话，里面似乎有人，还有…… 当刚才离开的贝希摩斯拿着两张花里胡哨的纸条走到他面前是，路西法终于开口说出他来到人界后的第一句话:“这是哪里？” 语调是懒洋洋又漫不经心。 “啊，这里是魔都最大的游乐场。”贝希摩斯将一张纸条递给路西法，低头掩饰住眼里的坏笑。 “游乐场呢，顾名思义就是游乐玩耍的场所啦。这是入场票，所有的项目凭借这张票都可以玩。” 游乐场吗？路西法接过贝希摩斯递过的纸条，看到周围人类脸上兴奋的笑容，想来应该是名副其实的。 不过，更加令路西法在意的是:“魔都？” “和地狱没关系的，这是华夏一个大城市的别称。”贝希摩斯摆摆手，又伸手想要拉住路西法的手腕。 “我来华夏是有些事要办，所以就直接带您来这里了。走吧走吧，陛下我们直接进去。” 路西法不着痕迹地避开贝希摩斯伸过来地爪子，再次环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贝希摩斯的脸上: “这就是你穿成这样的原因？” 在进入人界之前，贝希摩斯突然半路跑回去，戴上一顶鸭舌帽和一个白色口罩才和他共同离开地狱。 “诶，您是说这个吗？”贝希摩斯指指头上的鸭舌帽，“唔……有这个原因吧。”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贝希摩斯有事瞒着自己，但是路西法懒得深究，反正他迟早会知道。 点头后轻轻嗯了声，他就越过贝希摩斯径直走进游乐场。 他挺好奇，人类寻欢作乐到底可以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毕竟人类就只有寻欢作乐这点可以从各个种族里脱颖而出了。 唔……可能还有想象力？路西法漫无边际地想着。 站在游乐场的中央大街上，路西法看到所有的项目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兴致瞬间就减去一半。 路西法随意选个项目，慢悠悠地走过去排队，突然，他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身后某处。 那里站着几个女孩，她们正凑在一起偷偷摸摸地打量着路西法，神色激动。 她们见自己被正主发现后，去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小小地尖叫一声，目光更加大胆。 路西法皱着眉收回目光，那几个女孩虽然把声音放得很小，但她们谈话的内容还是很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不过，这并不是他皱眉的原因。昔日路西菲尔为了能和东方的来客交流，他学习过这种语言。 他应是能听懂她们的话的，可他却理解不了她们话里的意思。 “天！这回眸一瞥是微微上挑的眼角，风流邪气似笑非笑的薄唇，这痞痞的发型。这颜值！我可以舔一年！” “有生之年啊！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么帅的小哥哥，我简直是欧皇！” “还有这份王者降临的气场，白天也有黑夜到来的气息，眼角眉梢间不张扬却不容忽视的傲慢，嗷嗷嗷，想太阳。” 路西法能感到她们应该是在赞美他，即使语言听着有些浮夸和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恶意。 他摇摇头，不再去管这些小女孩，继续去排他的队。 魔王陛下的脾气在七宗罪里好得惊人，因为他向来不屑于去计较弱者的失礼。 只不过，想要安安静静、自由自在地玩耍似乎并不向他想的那么简单。 路西法无奈地看着跑到他面前的短发女孩，对方脸颊红扑扑的，阳光的笑容里有几分紧张。 看在今天心情还不错的份上，他难得主动地去搭理她:“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啊、啊，我……那个……”没想到看起来高冷的帅哥会主动搭理自己，小姑娘瞬间手足无措起来，“抱歉先生，那个那个，我可以请教您的名字嘛？” 说完，她红透了脸，对着路西法来个九十度大鞠躬，弄得路西法都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都有勇气跑到他面前来的，问个名字却又害羞成这样。当然，他也不会把名字告诉她就是了。 “抱歉，可爱的小姐，我要让您失望了，对我来说，名字是很重要的。”真名通常带有契约的效力，而路西法又不屑用一个假名。 女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还是兴奋得不行:“没事的，没事的。小哥哥是混血儿吗？” 路西法现在是黑发黑眸，但他立体的五官显然不像是华夏人。 “不是。”他在堕天之前可不是黑发黑眸。 在发现帅气的小哥哥只是看起来比较高冷，其实为人绅士好勾搭之后，在旁边观望已久的女孩子们立刻就跟着围过来。 路西法皱眉，心中略有不耐，但他惯有的教养和高傲，让他在女士面前做不出有失风度的事。 路西法有些不解，他记得贝希摩斯那个家伙长得不比他差吧，那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围住？ 贝希摩斯那个家伙呢？ 他转头看向进入游乐场之后就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他的贝希摩斯。 那个家伙正低头看着手里一个红色的长方形模样的东西，黑色鸭舌帽和白口罩完美遮住他的长相。 路西法眼睛微眯，好吧，他想他知道原因了。 说起来那个长方形的东西是什么？ 之前在大街上他就看到贝希摩斯动不动就要拿出来看一眼，那整张脸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都开心得要弯成条缝了。 那里面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能让那个家伙开心成这样？ 回过头看着面前的女孩们，她忽然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各位小姐，”路西法拖长语调，声音听起来慵懒又性感，他用指指身后低头玩手机的贝希摩斯，“我的朋友在那里等我，可以让我先和她说一声吗？” 女孩们不自觉地红透了脸，立即让出一条路来。 路西法道谢后，直接走到贝希摩斯身边，故意收敛自己的气息，站在旁边看着，半晌，他开口道:“这是什么？” ------------ 58.约战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萨麦尔看了眼路西法放到一边的手机，然后才站直身体:“我一回到地狱就听见有恶魔在议论见到陛下前往贪婪地狱, 就想来确认一下。” 路西法并未接话, 他单手托腮, 静静等着萨麦尔的下文。 “我在想，陛下既然离开了傲慢地狱, 想要重新进入这个世界, 那么，地狱的公务陛下是不是也要重新开始管理？” 萨麦尔语速极快，一口气说完这段话都不带喘气，就接着开始下一个长段: “虽然平时我和别西卜都会代为处理部分, 但是一些大事还是要交给您来定夺的，由于您几千年不管政务, 公务已经积累了不少。” 闻言，路西法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听到萨麦尔的声音时，就知道会这样。但是, 他还是不想管理公务。 他张开口正想拒绝，萨麦尔却抢先一步打断他，继续用他那机枪般的语速讲道: “我会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送到您的电脑, 这样，您就可以在处理公务的同时也熟悉电脑的使用方法。 “再者, 对于了解现状来说, 处理公务也是非常有效的渠道。” 路西法丝毫没有因为萨麦尔的打断而气愤, 他了解每个属下的脾气，不过:“我没有电脑啊，萨麦尔。” 说完，路西法还颇显遗憾地叹一口气。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自然会为您准备全世界最好的，对吧玛门？” 说到最后，萨麦尔直接转头看向玛门，同时，路西法也微笑地看向玛门。 玛门一僵，最后扯着嘴角道:“当然，陛下所使用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只有仍是少年心智的贝希摩斯不明情况，闪着星星眼附和:“是啊，陛下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那就送到第九层地狱来吧，我先我的宫殿了。”路西法站起身，看起来似乎有些疲乏。 “好的。” 几个小时后。 路西法看着瞬间被填满甚至快要数据爆炸的邮箱面无表情，冷漠脸打开一封封邮件浏览起来。 他越看眼神越微妙，呵，必需由他来处理？两个中高等恶魔的势力纠纷？他休息的这几千年真的有人管理过地狱吗？ 烦躁地揉揉眉心，路西法无奈叹息一声，认真地处理起公务。 突然，他皱起眉，盯着面前的这封邮件。 直直盯上半晌，他才移开目光，缓缓地站起身，关掉电脑，目光深处一片冷寂。 眨眼间，宫殿里似乎完全被黑暗笼罩，掺杂不进一丝一毫的光明。 等到地狱的血色月光再次探进房间时，房间里已经没有那个黑色的高挑人影。 路西法整理着自己的服饰，看着天边的霞光，人间居然已经迎来白昼了吗？ 地狱，只有黑夜呢。 地狱的王级恶魔在人间失踪，还不止一个。同时，地狱里的王级恶魔本来就不多，却没有引起半点重视。 萨麦尔虽然性急，但绝对不是这样粗心的人。 就像是，有人专门等着他来发现似的，再者，这几个恶魔失踪的时间确实有些巧妙。 刚才那份公务写的是最近一个失踪的恶魔，地点就是贝希摩斯带他来的华夏的魔都。 这是第五个了。 路西法缓步走在人间的街道上，身边是各式各样的行人，有人笑着，有人哭着，还有人假笑着。 他隐去自己的身形，又悄悄地里肆放出黑暗的气息，让他们尽可能地接近一个王级恶魔。 那个恶魔才失踪几天，始作俑者不可能这么快离开这里。 路西法走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走过几圈，随后走的越来越偏，直到走进个完全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显出身形，静静站在原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人类像是在这里做什么大工程，只是这里并没有工人，应该是已经停工。 路西法打个哈欠，心不在焉地等着，看着天上的太阳越来越高。 突然有个身影从一边蹿出来，路西法将手背到背后，黑色的光点在指尖聚集。 来者是位短发女孩，她直接跑过路西法身边，趴在他身后的墙上失声痛哭。 路西法转过身，身后的手，指尖在优雅地舞动，他讲另一只手插到裤兜里，脸上露出颇为和善的笑容。 她走到距离女孩只有半米的地方，温和地问到:“您遭遇了什么，这位可爱的小姐。” 磁性的声音充满诱惑力。 女孩一颤，似乎是没想到这里有人，缓缓地转过身，梨花带雨地看向面前的人。 随后惊讶暂时止住了她的哭泣，她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唤道:“先，先生。” 路西法也略感惊讶地挑眉，面前的女孩就是那天在游乐场第一个跑到他面前，询问他名字的女生。 “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到这里哭泣吗？”路西法的笑容依旧温柔，撒旦的低语像是情人间的耳语。 虽然如此，路西法却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 听完路西法的话，女孩又开始哭泣起来:“他，他不要我了。这里几天前有人神奇消失，所以停工了。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也想消失，消失了就可以不用再为他而烦恼。” 因为那个时候你自己都生死不知？ “啊，是这样啊，真是让人心疼呢。”路西法的表情更加温柔，眼神却逐渐冰冷，他身后的手微动，一声巨大的声响却凭空而起。 随之而来的是女性恐惧至极的刺耳尖叫。 路西法皱眉，难道他的判断出错了？ 他眼睛微眯，身后的手换了个舞动指尖的方式，他五指张开，瞬间将这里笼罩进一个黑色的结界里。 现在，他才打量起面前出现时机恰到好处的巨兽。 那是一个外形像山羊的怪物，眼睛在腋窝里，口在胸间，路西法记得，这家伙好像是东方的四凶之一，饕餮。 傍边的女孩完全陷入恐慌，尖叫之后就瘫到了地上，捂着脸啜泣。 听闻饕餮好吃，有吞尽万物的能耐，难不成失踪的恶魔都是被面前这个家伙打了牙祭？ 饕餮没有立即攻上来，它腋窝下的眼睛死死盯着路西法，四蹄不断地在原地动作，忽然，它向前一冲，头上的巨角猛的向路西法刺来。 路西法淡然地抬起右手，暗紫色的逆五芒星法阵在他指尖张开，与饕餮的尖角碰撞到一起，巨大的气流冲击开来。 路西法又将右手缓缓握拳，神秘地光华在法阵上闪过，剧烈的爆破声响起，轰鸣之后一片烟尘迷住了人眼。 很快，烟尘散去，路西法仍然站在原地，只是发型稍乱，他面前有一道巨大的裂痕。 饕餮退开了几米，巨角上有了裂痕，头上也出现了血迹。 它的眼睛开始变成红色，咆哮着向路西法咬来，路西法这次没有和它正面交锋，他向一旁跳开，低声吟唱起咒语。 饕餮很快转过身体，又一次撞向路西法，路西法直接从原地跳起，踩着饕餮的背到了它的背后。 “εγρνζ。”路西法的话音落下，黑色的长剑将饕餮包围，他的手向下一压，所有长剑都向饕餮刺去。 饕餮痛得大声咆哮，等到黑剑消失，它连站稳都很勉强，身上全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路西法冷眼看着面前的怪物，抬起手准备给它最后一击，饕餮却突然用全身的力气冲向他。 他立刻撑起最开始的法阵，饕餮忽然变为虚影，几秒之后，虚影爆炸了，引起巨大的轰鸣，等视野再次清晰，饕餮已经不见影子，结界也消失了。 路西法依旧站在原地，服饰微乱，他抬起右手，看着上面满满的血迹，反而勾起了唇。 他有看向饕餮消失的地方，偏了偏头，化身吗？那么他真身的实力该是什么样子呢？ 东方的家伙果然都不可小觑啊。 随后，他面目和善地看向瘫在地上目光惊恐的女孩，声音柔和，内容却足以让她不寒而栗: “好了，你还要失恋惊恐到什么时候呐？切、西、亚。” 女孩瞬时浑身颤抖，慌忙对着路西法跪下:“这、这只是意外，路西法陛下。” “你真让我失望啊。”路西法叹息道，在切西亚慌慌张张地想要解释时，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和阿加雷斯的说谎技术该是不分高下。” ------------ 59.宣誓主权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路西法察觉到青年的动作, 稍作犹豫之后, 并没有阻止。 最后, 他们在花海里靠左的一朵花前停下, 路西法蹲下身，用手指在花朵周围画上一圈之后完成确认, 才又站起身来。 路西法将黑暗之力聚集在手里，最后化作一把长剑, 他拿着它向那朵花刺去。 而那朵花被刺中之后，却并没有消失, 只是轻轻摇曳。随着那朵花的摇曳, 它的花瓣也在摇晃，恍惚间那朵花的花瓣如同在旋转一般。 看着那朵不断摇曳的花，路西法皱起眉, 等到他终于移开目光，周围只剩下漫无边际的黑暗。 死寂。 就连时间的变化也完全无法察觉。路西法等上了不知道多久, 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终于有了零零闪闪的光芒。 它们星星点点地分散在黑暗里, 却又好像是围绕着什么。路西法仔细观察之后，可以确定, 它们的确围着一个中心。 路西法向着那里走去，距离在这片黑暗中也变得模糊, 他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就仿佛除开视觉之外, 他失去了其他所有的感知。 可是就当路西法马上就要接近光源的时候, 周围又开始暗淡下来, 不少白色的光点都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所吞噬。 他皱着眉向着那些光点看去。现在的光点因为外围的光芒已经要被黑暗吞噬殆尽，路西法得以看清，那是无数洁白的羽毛。 路西法在原地顿住，再迈不开步伐。他知道这里是哪了，地狱最深处的深渊，路西菲尔的葬身之地，路西法的诞生之所。 现在，应该是路西菲尔被神打下天堂，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做最后的挣扎。 这里的光源，就是彼时的光耀晨星。就算重伤，也依旧可以照亮这无尽的深渊。 路西法却是不想再向光源靠近一步，路西法比谁都要清楚地知道这时的他到底是狼狈到了何种地步。 虽然他并没有看过自己堕天时的样子，但是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从翅膀根部，从胸口处，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还有一点点被染成黑色的金发和眼睛。 路西法站在原地，看着仍然漂浮在空中的白色羽毛。它们坚强地挣扎着，就算裹在外围的圣光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它们依旧保持着纯白。 这些羽毛还真是坚韧。路西法薄凉地在心里嘲笑着自己，百无聊赖地等着自己完全堕天。 路西法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因为花费太多的力气去压制那份欲望，所以导致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打破幻境的构造点。 而那个攻击又触动了够造点的自我守护的机制，现在他进入了幻境中的幻境。 但是这个幻境只是被迫临时触发，没有经历过精心构建。所以这个幻境只能截取一段能够扰乱路西法心神的记忆，以试图来对他造成精神上的伤害。 只要等到这段记忆结束，路西法就可以从这里出去了。 堕天这段记忆的确是让路西法颇为不爽的一环，但是对于现在的路西法也不算什么。 就在路西法在心里默默嘲讽这个幻境主人没眼色的时候，无边的死寂里却突然出现一个悠远的声音。 『神在看着，七天七夜。』 当这道声音落下，周围的羽毛像是突然受到极为猛烈的攻击，全部都剧烈地颤抖起来，又在一瞬之间，全部直接变成黑色。 而站在黑暗之中的路西法深不见底的眼里也翻涌起黑色的巨浪，他彻底放弃天堂的原因，他居然忘了。 路西法知道，要是在这个幻境里动手，不仅在会这里困得更久，还会对自己的精神造成一定伤害。 但他依旧忍耐不住，也不想忍耐，那个家伙成功碰到了他的底线。路西法凝聚起黑暗之力，无目的地攻击了黑暗里的一个地方。 有些特殊的法术攻击，在攻击到里幻境时，幻境的制造者也会受到一定的伤害。 不过，这就是个两败俱伤的法子。 攻击完之后，一刹间的精神撕裂让路西法晃了晃，但他很快站稳，连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同时，他成功地让这个幻境存在的时间变长了，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路西法也不知道。 反正从里面是无法破解的。就在这时，路西法听见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和就不曾听见的称呼。 “路西。” 周围的黑暗就如同玻璃一样产生了裂痕，然后，节节碎裂。 等路西法视野里的景色再次清晰起来，就看见自己依旧是在那片白色的曼陀罗华花花海中，所有的花朵都在轻轻舞动。 抬起头，一眼就可以看到面前的银发青年，对方的面容似乎清晰了些。至少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对方眼底深处，隐藏得不是很好的担忧。 刚才，是幻听吗？路西法看着对方，忽然有一个有趣的想法，且如同燎原之火，一发不可收拾。 对方到底是不是神又怎样呢？至少在这个幻境之中，银发青年所代表的，在路西法眼里的，就是那至高无上的什么。 而现在，路西法非常地，非常地想，渎神。 他上前两步，直接将青年拉进自己的怀中，不轻不重地拥抱住他，露出一个邪肆的笑容。 路西法附身在青年的耳边温柔地道：“这里有人对我用了催.情的把戏，我没办法专心使用法力。所以，为了我们可以出去，我就冒犯了。” 他清浅的呼吸，将对方的银发吹得微微晃动，耳尖也泛出粉红。 说完，路西法直接抬起青年的下颚，准确地印上了对方的唇。 于此同时，路西法身上的燥热也的确减轻了很多。他顺势再次凝聚出黑色的长剑，揽着青年的腰往自己怀中带了带，然后一剑将那朵曼陀罗华刺碎。 周围的景色扭曲起来，路西法收起黑暗之力，将那只手放到青年的后脑勺，在一片混乱中加深了这个吻。 等周围的场景都恢复如常后，路西法放开了青年。迷迭香的浓郁香气，再次在空气中弥散开来。 眼前青年的容颜重新清晰起来，他浅色的双唇变得有些红润，上面残留的水色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刚才冒犯了。”路西法对着青年笑得温和有礼。 青年抿起唇，眼带责怪地看向路西法，拿出手帕擦干唇上的水色，垂下眼： “那……需要……将舌头……伸进来吗？” 他说得越到后面声音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消声，要不是听的人是路西法，基本是听不见他的说的什么。 “那样，效果更好一点。”路西法对着他微笑，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嘴唇。 青年听闻，立刻抬起头瞪向路西法，轻咬下唇，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这时，路西法却对着他安抚的笑笑，转头看向站到较远处的阿斯蒙蒂斯。 路西法向着他走过去，阿斯蒙蒂斯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依旧目视远方。路西法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在他的耳边轻声唤出他的名字。 阿斯蒙蒂斯才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整个人颤了一下，立刻转过身看向路西法。这时，红色的鲜血慢慢从阿斯蒙蒂斯的另一边肩膀渗出，染红了他的衣服，他的目光里是沉默的忧伤。 “在幻境里受伤了？”路西法看着阿斯蒙蒂斯的肩膀。 阿斯蒙蒂斯点点头，彻底回神，看向路西法时，忽然一惊：“陛下？！抱歉，我失职了。” 随着阿斯蒙蒂斯的声音落下，从幻境出现开始就存在着的燥热感慢慢自然地平息下来。 “啊，没事，是我的疏忽。”路西法安慰地笑笑，“但你总需要将功补过一下。” 阿斯蒙蒂斯点点头，目光在很快就锁定到某个地点。之前他心不在焉，的确没怎么察觉到这个人的小动作，但是现在，那个家伙自然是瞒不住他。 他毫不犹豫地就向着那里发动攻击，随着一声轰鸣，那里的空气扭曲之后，一个妖娆的人就出现在那里。 随着阿斯蒙蒂斯动手，路西法就布下了结界，却完全没有插手帮忙的意思，反而慢悠悠地走到银发青年的身边。 别看阿斯蒙蒂斯永远表现得像一个忧郁的文艺青年，但实际上他平时的爱好可是和身为地狱一霸的萨麦尔越架啊。 所以打架这件事，路西法完全就不可能担心阿斯蒙蒂斯。 不过……路西法抬头看向阿斯蒙蒂斯的对手，实际上他是能猜到对方是谁的，但是他却迟迟没有下定论。 西迪身为掌管欲望的魔神，自然是有着能够挑起一个人欲望和热情的能力，但西迪的能力很单一，他可不会使用幻境。 而出现在这里的只有西迪，那必然还有一个家伙隐藏在暗地里。路西法突然想起，上次贝希摩斯的演唱会里，帮助艾力欧格加强他对人心的控制能力的那个人。 ------------ 60.莱安的回应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顺着苦路一直走下去, 到达了一座山的脚下，山上是郁郁葱葱的橄榄树。 山中似乎有不少墓地, 山的周围都是各式各样的教堂。 橄榄山吗？路西法对这里还是有些印象。耶稣死前一周所在的地方，也是象征着弥赛亚的时代开始的地方。 跑到这样的宗教圣地里，那个家伙是真的不怕死。定定地在这里站上一阵，路西法往山脚傍边的一个地方走去。 “这里是客西马尼园。”不需要路西法开口，阿斯蒙蒂斯很自觉地介绍起来。 “这里也是人类的榨油园，园里也种了不少橄榄树，用来榨油。不过橄榄树并不是这里的主要作物。” 路西法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知道了，缓步在客西马尼园里逛起来，这里是那个家伙气息最强的地方。 倒是有种他们已经布好陷阱, 专门在引他前来的感觉。 “说作物可不太好听。”路西法低下头看着园中蓝色和紫色交错的小巧花朵。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语气也是惯常的慵懒。 “主要的植物，是迷迭香啊。” 这个园子里种满了迷迭香, 空气中它们的香气浓郁至极，却又偏偏有着让人放松和冷静的作用。 阿斯蒙蒂斯没有再说话, 默认了路西法的说法，从见到拉斐尔开始，他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准确的说，应该是心里非常凌乱，看着满园的迷迭香, 他的心情反而更加低沉。 路西法记得, 迷迭香所代表的含义似乎是记忆。路西法是个很少回想过去的人, 因为他的记忆里很多东西，就算曾经那再美好，依旧会牵动他的伤口。 再者，他也认为回想过去，重温回忆这些事情完全没有意义。 可随着在这片浓郁的香气里站得越久，他的头脑越是清醒，过去的回忆也越加清晰。 路西法皱起眉，更加仔细地寻找那个家伙的踪迹。这里简直就像是明明拜拜地写出了“陷阱”两个大字。 但是客西马尼园很大，游客也不少，在外面感到得很清晰的气息，在园里瞬间就稀薄起来。而走来走去的人群更是将这抹气息冲得更淡。 终于找到一个人流很少的地方，路西法毫不犹豫地就走进那边，周围的确是空无一人。 他走上几步，转过古朴的假山，一个银发的身影突然就闯进了他的视野之中。 那个身影正俯下身，看着面前暗紫色的迷迭香，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迷迭香柔嫩细小的花瓣，及肩的银发被风吹得轻轻摇动。 路西法向着他走过去，他能感到对方确实只有普通人的气息，但是出现在这里，无论如何都非常可疑。 路西法的脚步故意没有放轻。对方听见他的脚步声，站直身看了过来。 他看见路西法时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沉静安然得如同迷迭香特殊的香气。 随着路西法慢慢走近，本来安然地看着他的那个人视线不自觉在他的唇上停留了一会儿。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后又飞速移开自己的视线，耳垂泛出浅淡的粉红色。 不过他这一系列动作很快，并没有让路西法察觉到什么异常。路西法走到他身边时，就看到他盯着之前拨弄的那株迷迭香发呆。 “你很喜欢这朵花吗？”路西法站在他的傍边，和他一起看着这朵花，柔声问到。 “没。”那个人垂下眼睑，却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并不是特别喜欢。” “这样啊，我看你盯着它了很久。”路西法转头看向身边的人，是个在他看来都会觉得很好看的年轻人，衣装朴实。而橄榄树上落下的斑斓阳光，让他的银发不是那么冰冷。 银发青年没有回答他，这的确是个不好进行下去的话题。 “银发是很少见到的呢，你是专门去染的吗？”路西法自然地换了话题，目光换到最开始吸引到他的银发上来。 对方摇头：“天生的。”完全没有多说一个字的意思。说完，终于愿意抬头和路西法对视。 随着他的动作，他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吊坠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 看到对方颈上的十字架，路西法问道：“你是到来耶路撒冷朝圣的吗？” 这次对方沉默了，等到路西法人为他不会回答他时，对方却又开口回答了他：“是为了见一个人。” 路西法很识趣地没有问那个人是谁，而是认真地看着他的十字架，那上面没有受难的耶稣。 他无意义的笑笑，最近他总是遇到一些从长相到身份都完全不同，却让他觉得很像的人。 “我还是自作主张地把你看成朝圣者好了。”路西法微笑着看着他，银发青年没有否认，路西法就当他默认了，接着他才说出后面的话，“那么你是这么看待神的呢？” “……”银发青年还是沉默着，他的思维就像是永远都要慢很久，过了一阵他才回答道，“我们的神，是一位很任性的神明。” “他总是自作主张很多事，不提前告知任何人，他明知道结果不会让任何人感到高兴，但他依旧去做了，而且也不会后悔。” 说到最后，银发青年移开了和路西法对视的目光。 神知道结果，但不会知道自己真的到那个时候的心情，可即使如此神也不会后悔，因为神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和方法。 路西法听完青年的话，惊讶了一瞬，仔细地打量青年的神情。最后露出了一个笑容：“神的确很任性。不过，我还是初次听见有人这样评价神明呢。” “你真的是神的信徒吗？” 说到最后，路西法的声音变得很温柔，却反而让人无法感知到其中的情绪。 银发青年重新的路西法对视，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眼里还是一片安然的沉静。 这次他倒是没有让路西法等待太久：“我本来就没有承认过我是神的信徒，前来这里朝圣的人心中神圣的存在也不都是神明。” 意外地坦诚呢，这个青年。堕天后的路西法擅长谎言，但他依旧是喜欢坦诚的人。 路西法很识趣地没有深究青年透露出的任何信息。虽然青年依旧可疑，不过路西法基本可以排除他作为那个暗中作怪的家伙的嫌疑。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青年的身影在路西法的眼里越来越模糊，却越来越牵动路西法的心弦。 一种奇异的，诱人的魅惑感从银发青年的身上蔓延出来，撩动着路西法心底沉睡已久的欲望。 燥热感在不知不觉间蔓延至路西法的全身，他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周围迷迭香浓郁的香气却没有了镇定安神的作用，反而让路西法的感情更加混乱。 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周围的所有都不再清晰起来，现实与记忆缓缓地交替混乱，万物似乎都扭曲起来。 路西法察觉到了不正常，但已经为时已晚，在电光火石之间，客西马尼园的所有都变了。 长着金色果实的树木，开满各色鲜花的草地，还有随处可见的珍宝。路西法抬首可以看见修筑得精美至极的圣殿。 圣殿巨大的柱子上攀爬着翠绿的藤蔓，圣殿前代表着信仰的喷泉喷涌着金色的信仰之泉。 伊甸园。 当然，路西法更加清楚，这里只是一个幻境。路西法堕天之前，起军反叛时，因为当时的愤怒，直接打断了伊甸园圣殿的柱子，打破了信仰之泉的水池。 而这里这一切都是完好的，完全没有国改变的样子，很明显，这是路西法记忆里的伊甸园。 路西法警惕地看着四周，此时他身体里莫名奇妙的燥热依旧没有冷却下来，那股被激起来的欲望也叫嚣着自己的存在感。 他用力将之收敛起来，将所有的欲望压抑下去，尽量让自己的外表表现不出任何差错。 缓步在这个虚幻的伊甸园里走着，路西法思考着这个幻境出现的原因。 无意间他低下头，身后的发丝滑倒眼前，浅色的金发在阳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路西法脚步顿住了，看到长到自己脚踝的白色长袍，路西法露出讽刺地笑容，现在的他，是“路西菲尔”。 很好，那个自作聪明的蠢货，又多加了一条必死无疑的罪状。 走过几个拐角，路西法看见那个银发青年的身影，他的头发似乎更长了一些，刚好到他的腰间。 他站在一颗苹果树下，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苹果。在繁茂的树叶之间，一段细长的树枝上还盘着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 “小心点，不要被树上掉下来的苹果砸到了。”路西法看见那个人看着苹果树出神，忍不住出声调笑道。 “啊，好的。”听见路西法的声音，那个青年立刻就听话地往旁边站去，同时转头过来看向路西法。 青年的面容变得模糊不已，只有那头银色的长发看起来清晰。 可奇怪的是，明明看不清楚样貌，明明对方不知是敌是友，但就是对方的一句言语，就撩动得路西法的欲望更加激烈。 停顿半刻，路西法迈出脚步，向着银发的青年走了过去。 而那朵花被刺中之后，却并没有消失，只是轻轻摇曳。随着那朵花的摇曳，它的花瓣也在摇晃，恍惚间那朵花的花瓣如同在旋转一般。 ------------ 61.特殊的来客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等到小提琴一曲终了, 路西法和银发青年正好结束晚餐。 “还有什么想玩的吗？”路西法单手托腮, 温柔地问眼前的人。 青年用手巾擦着嘴, 静静地想上一会儿，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的话,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路西法接着问到。 青年继续摇头, 但这次他开口说话了：“你不会想去那里。” 听了青年的话，路西法失笑，无奈地摇摇头：“这么扫兴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吗？” 青年的目光闪了闪，不再说话。 路西法轻叹一声, 站起身来，重新对着青年露出温柔的笑容：“那就再陪我最后一点时间吧。” “好。”青年也站起身来。 路西法结账后，带着青年往一个极为偏僻的方向走去。青年也不多问，乖巧地跟在路西法的后面。 最后, 他们到了一处空旷无比的地方。这里也是城内，但神奇的是，这里什么建筑也没有，只有棕黄色的大理石地板，和稍显残缺的城墙。 “这里居然还在啊。”而且还一点都没变。路西法看着周围, 语气里满是感慨。 昔日的路西菲尔很喜欢来这里，他在这里祈祷的次数甚至不亚于小圣堂。 至于原因…… 路西法抬头往天空里看去, 嘴角上扬, 这里真的是完全没有改变。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青年, 黑色的眸子里有揉碎的星光, 他对着天空中一个地方抬抬下巴，好奇地等着青年的反应。 银发青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瞳孔微微睁大。从这里看过去，就刚好可以看见大圣堂极为模糊的轮廓。 他眨眨眼睛，掩饰住自己眼里的惊讶，看向路西法：“那里是？” “这世界上最高的地方。”路西法配合地回答道，“这片夜空，很美吧？” “嗯。”青年轻声应道。 路西法温柔地笑着，向青年走过去，在他面前只有一步时停下，对着他伸出手。 青年看看路西法伸出的手，又看看他温和的浅笑，沉默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里。 等青年将手在路西法的手心里放稳，路西法立刻将之握住，顺势一拉，把青年拉进自己怀里。 他将另一只手搭在青年肩上，看着对方眼里的光，他低下头，轻柔而郑重地吻上他的额头。 “晚安。”路西法将自己的唇移开，轻轻把青年的银发梳到脑后，“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再见。”青年感受着路西法无懈可击的温柔，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 路西法轻轻闭上眼，又缓缓睁开，重新和那双眼睛对视，柔声道：“再见。” 路西法回到地狱，脸上温柔的笑容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从艾利欧格到西迪，七十二魔神里已经有两个人叛变了。 路西法皱起眉，心下略有烦躁。 现在他还不能借此直接撕开那层平和的假象，可他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下去。 路西法回到自己的宫殿，传音将阿加雷斯叫来。 “巴尔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吗？”路西法刚才没有在地狱里感到巴尔的踪迹。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阿加雷斯，手指轻轻敲着椅臂。 “没有呢。”阿加雷斯微笑着，“大抵今天就要回来了。” 路西法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阿加雷斯，你最近见到过西迪吗？” “也没有呢，也许又去哪里祸害人家小姑娘了吧。”阿加雷斯眨眨眼睛，微笑不变。 路西法停下敲击椅臂的手指，目光有些冰冷：“我认为，很多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了，你也不要一昧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阿加雷斯依旧是微笑着：“可是陛下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是吗？”路西法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突然，他挑挑眉，“啊，巴尔回来了。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应该不会一无所知。” 话落，路西法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依旧冰冷。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越来越超出的他容忍范围了。 被路西法冰冷的目光看着，阿加雷斯的微笑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他就像拥有一张永远微笑的假面。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偌大的宫殿彻底寂静下来，直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着噼里啪啦的雷电声响起。 同时，还有那相当刺耳的嗓音： “陛下，我可是才回到地狱，连凳子都没能坐上一下。” “那你过来坐到地上我也不介意。”路西法看向声音的来源，某个暗紫色头发的家伙脸上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样子。 那个家伙咋咋呼呼地走到路西法面前：“不用了，您宫殿的地板都几千年没有刷过了。” “噗。”一直礼貌微笑的阿加雷斯忍不住笑出声来。 “咦，阿加你怎么也在？”巴尔就像才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青年，眼神里还有几分惊讶。 阿加雷斯收敛了笑意，见怪不怪地回答道：“我在这里很久了。” 巴尔的表情更惊讶了，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路西法及时打断了他：“巴尔，我记得我让你把切西亚带回来。” “陛下，这件事我记得的，但是我到处都找不到切西亚。”巴尔满眼真诚。 “是这样吗？我到是找到她了。”路西法淡漠地说。 巴尔立刻满脸高兴：“这不是正好吗？陛下你遇到她了就不需要我辛辛苦苦地去找人了。” “是啊，正好。”路西法点点头，按着巴尔的话题往下说道，“正好和西迪一起暗算我。” “干得漂亮！”巴尔条件反射地说，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他们两个胆子真大。那……” 巴尔对着路西法暧昧地眨眨眼睛，继续说道：“陛下你觉得谁的味道更好？” 路西法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巴尔的意思，放在椅臂上的手一用力，那里直接断裂开来。 “巴、尔。”路西法的笑容变得非常危险，他沉着声音一字一顿道：“需不需要我帮你清理一下，你那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不用了，不用了。”迟钝的巴尔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同时他也反应过来拿暗算到底是指的什么了，直接爆粗，“沃草，那两个家伙的胆子也太大了。” “其实，他们的胆子还不能算太大，毕竟之前艾利欧格还敢独自一人地过来刺杀我。”路西法淡淡地说。 听完这话，巴尔彻底笑不出来了，两个魔神接连刺杀刺杀路西法，他这个第一魔神，真正意义上的魔神统领者，怎么看都没办法撇清关系。 巴尔只好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阿加雷斯。 被巴尔直接求助的阿加雷斯看路西法没有反对的意思，微笑着接上了话：“陛下，您看他像是有那个安排人来暗杀您的智商吗？” 巴尔正想抗议，路西法却接下了阿加雷斯的话：“不像。” 不等两人松一口气，路西法又话锋一转：“不过，阿加雷斯你倒是像呢。” “不可能！”巴尔脱口而出。看路西法微眯起眼睛看向自己，他躲躲闪闪地说，“阿加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胆子。” 听完他的话，路西法反而对着他温和地笑了：“是啊，他有脑子，你有那个胆子，不是刚好吗？” 巴尔一顿，叽叽喳喳地又要说话时，路西法抬手制止了他：“巴尔，我不想听你说话。”这家伙的声音实在是太尖锐刺耳了。 “所以，要说什么的话，你就直接传音吧。” 巴尔闭上了嘴，说话声音难听这种事能怪他吗！不过，本来看起来有一大堆话要说的他，却在路西法让他传音之后安静下来。 阿加雷斯这时才开始接话：“陛下，我和巴尔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这种事并不是简单加和就可以的。” 他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变化，就像他真的是问心无愧。 “我不想听巴尔说话。”路西法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是我连传音的机会都不想给你，阿加雷斯。” “你基本不会说出真话。谎言已经成为你生命本身的一部分，你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连你自己都不会知道。” 路西法在这一刻，突然感觉自己和人间的普通人类产生了共鸣。 有些专门缉拿犯罪人士的人类，明明知道那个人是不法分子，却用尽手段也找不到线索，无法制裁他们。 这和路西法现在的情况很相似，不过，地狱是个并不需要证据的地方。 这里，只需要足够的权利和利益。 现在的情况下，权利和利益都不能最大化，所以还没到将窗户纸捅破的时候。 路西法稍微坐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个魔神：“无论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你们两个都难逃其咎。我也不做什么惩罚，但我希望你们可以自己弥补，我喜欢清净。” ------------ 62.天庭大乱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还有就是他感觉到西塞罗一开始是想使用魔法的，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直接动手，难道他的魔法有什么不可以让人看到的地方吗？ 看到傍边有点眼力的恶魔都自主绕开了西塞罗，路西法才轻笑着上前去，走到西塞罗的身边。 “又见面了。”路西法微笑着看着西塞罗，“你好，西塞罗。” “你好。”西塞罗看向面前的路西法, 对方的微笑一日既往地礼貌而生疏。 路西法和那双银色的眼睛对视, 那双银眸和那晚一样明亮，如同月华般清冷皎洁, 却比初见时多了几分人性。 “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走？”路西法没有问西塞罗出现在这里的缘由, 微笑着邀请他同行。 西塞罗没有丝毫犹豫:“好。”本来他就是来看路西的。 愤怒地狱基本没有什么值得玩的地方，主要的建筑除了萨麦尔的宫殿之外, 只有一个巨大的竞技场。 不过傲慢地狱更加单调，只有路西法建在悬崖之上的那座宫殿，平时也只有路西法一人。 地狱如果想要开展旅游业的话，拿得出手的也许就只有贪婪地狱和情.欲地狱了。 路西法自己都没发现，当西塞罗安安静静地走在他身边时, 因为那些惹事的恶魔而烦躁不已的内心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平和而宁静。 “呐, 去阿斯的情.欲地狱怎么样？”路西法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随意。”西塞罗无所谓去哪，对他而言反正都是在地狱, 去哪都没有区别。 情.欲地狱并不意味着就是青楼林立, 阿斯蒙蒂斯本质上还是很高雅的, 情.欲地狱里开满了黑色的玫瑰，在各处还有特别的设施。 总而言之，情.欲地狱就是地狱的约会圣地。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玫瑰花海里，黑色的身影和白色的身影却显得格外登对。 虽然西塞罗一直很安静，连脚步声都没有，路西法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这样并肩而行，有一种岁月静好，世界安然的美好。 “呐，西塞罗你知道地狱整顿的事吗？”路西法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虽然在这里提正事有些煞风景，但是两人安静到天荒地老只会更尴尬。 西塞罗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段时间，地狱里有些王级恶魔如同人间蒸发，消失得彻底。 地狱出现反叛者这件事他也知道，之前路西法只能待在第九层地狱的那几千年，他一直无法看到他。 等到路西法终于可以从第九层地狱离开，和贝希摩斯共同前往人间开始，神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在路西法身上停留。 所以路西法出现以来，发生了些什么，他大抵都是知道的，而那些事……西塞罗微微皱眉。 “陛下是怀疑我吗？”西塞罗看向路西法，银色的眼里倒映着路西法的影子。以前那里面只有世界。 路西法见西塞罗皱眉，以为他是因为以为自己被怀疑而感到不悦，他摇摇头:“没有，除了七宗罪之外，我最不怀疑的就是你。” 西塞罗一愣，他可不相信路西法对自己地信任可以达到仅次于七宗罪的程度。 路西法的确没有那么信任西塞罗，不，准确地说是远没有那么信任他。 之前调查的时候，西塞罗的疑点也超多，但是，那是已经多到了基本可以洗清嫌疑的地步。 查不到他的任何来历，拥有王级恶魔的实力却没有任何恶魔和他相识，就像是突然被上帝创造出来丢在地狱里的一样。 在上次的舞会西塞罗在路西法面前直接否认了自己是恶魔这件事，还总是一身雪白，就差在脑门上直接写“天堂间谍”四个大字。 可偏偏路西法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与光明有关的气息，整个世界，能把自己气息隐藏到连路西法都完全感觉不到的，只有上帝了。 可是上帝会专门化身到地狱里来这种事，任谁都不会信的好吗？至少路西法就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猜测。 “谢谢。”不管原因是什么，路西法的话实在是足够暧昧，西塞罗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目光。 “不过我认为这些事不会简单，嗯……我觉得有些针对陛下的意思。”西塞罗又看向路西法，目光里满是郑重。 针对他？叛乱当然要针对他了。路西法挑眉，只是按照西塞罗的说法，这种针对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更像是单独针对他这个人。 “你在担心我吗？”路西法眼神里浮现了些趣味。 “嗯……”西塞罗没有否认，他一直都很关心他，“普通的恶魔我相信陛下有能力解决，但是我感觉背后的主使的力量和陛下的力量很像。” 神很熟悉那份力量。 路西法一愣，收敛了微笑，颇为严肃地看向西塞罗，他突然觉得，上帝本人来这里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陛下就是黑暗，地狱众人自然听从陛下的号令，所以想要煽动他们叛乱，力量的本源应该和陛下相近才是。” 西塞罗满脸认真，语气又是自然而然到了极点，忽然又让路西法不确定起来。 那个木头有这么会随机应变吗？没有。所以之前那句话他应该也是无意的，路西法轻轻叹一口气，感觉自己神经过敏。 不过，西塞罗说的事他也有所察觉，难道真的是那个家伙吗？几千年前他果然没有清理干净啊。 路西法不再说话，本来戳一下才答一句的西塞罗自然也不会提出话题，两人继续安静地走下去。 突然，路西法脚步一顿，他附身摘下一朵玫瑰，那朵玫瑰不是纯粹的黑，它的黑色有些淡，近乎灰色，光芒之下边缘泛着银色。 路西法将它变成一枚胸针，精致又漂亮，他仔细看了几圈，确认已经没有需要调整地方，才看向西塞罗。 西塞罗自然知道路西法的意思，停顿一会后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垂下眼睫，忽然有种神奇的感情轻轻敲击着心脏。 路西法低下头，将胸针别在西塞罗胸前，中长的黑发在西塞罗的胸前扫过。西塞罗不自在地想要后退，又忍了下来。 “可以了吗？”西塞罗的声音有些低。 “好了。”路西法抬起头，看到西塞罗睫毛轻垂，因为呼吸而轻轻颤抖，脸颊上有着不易察觉的薄红，清冷的人显得乖巧可爱。 四周的玫瑰花香似酒，越发的浓郁醉人，或许是不小心醉了吧，路西法轻柔地抬起西塞罗的下颚，吻上那双浅色的唇，一触及离。 像是恪守礼仪的绅士，遵守规则的骑士，完成了一个庄重的仪式。微凉的触感同时印在两人的唇上。 这个吻太快，也太浅，两个人有没有反应过来，方才就像是不经间经历的幻境。 “我们再去那边看看吧。”路西法自然地带着西塞罗往一个方向走去。看到留在原地未动满脸红晕的西塞罗，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并不是梦。 后知后觉的路西法脸上也慢慢染上了一层薄红，稍显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这是路西法第一次意识到，有生之年他居然也可以像一个初恋的纯情少年。 他转头看向满脸烧红，用手捂住半张脸的西塞罗，突然笑起来，对上那双流光溢彩的银眸，路西法再次挑起西塞罗的下颚。 附身在他的耳边轻声问到:“这个表现……是初吻吗？” 随着路西法说的话，他轻柔的呼吸吹起西塞罗耳边的发丝，语气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西塞罗怔住片刻后立马推开路西法，倒退几步，到最后直接背对路西法:“陛下，我还有些事要办，就先行告退了。” ------------ 63.战争序幕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路西法点点头让他免礼，将手机放到一边，用眼神示意萨麦尔回答刚才的问题。 萨麦尔看了眼路西法放到一边的手机，然后才站直身体:“我一回到地狱就听见有恶魔在议论见到陛下前往贪婪地狱, 就想来确认一下。” 路西法并未接话，他单手托腮, 静静等着萨麦尔的下文。 “我在想，陛下既然离开了傲慢地狱, 想要重新进入这个世界，那么，地狱的公务陛下是不是也要重新开始管理？” 萨麦尔语速极快,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都不带喘气, 就接着开始下一个长段: “虽然平时我和别西卜都会代为处理部分，但是一些大事还是要交给您来定夺的，由于您几千年不管政务，公务已经积累了不少。” 闻言，路西法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听到萨麦尔的声音时, 就知道会这样。但是，他还是不想管理公务。 他张开口正想拒绝，萨麦尔却抢先一步打断他, 继续用他那机枪般的语速讲道: “我会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送到您的电脑, 这样, 您就可以在处理公务的同时也熟悉电脑的使用方法。 “再者, 对于了解现状来说，处理公务也是非常有效的渠道。” 路西法丝毫没有因为萨麦尔的打断而气愤，他了解每个属下的脾气，不过:“我没有电脑啊，萨麦尔。” 说完，路西法还颇显遗憾地叹一口气。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自然会为您准备全世界最好的，对吧玛门？” 说到最后，萨麦尔直接转头看向玛门，同时，路西法也微笑地看向玛门。 玛门一僵，最后扯着嘴角道:“当然，陛下所使用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只有仍是少年心智的贝希摩斯不明情况，闪着星星眼附和:“是啊，陛下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那就送到第九层地狱来吧，我先我的宫殿了。”路西法站起身，看起来似乎有些疲乏。 “好的。” 几个小时后。 路西法看着瞬间被填满甚至快要数据爆炸的邮箱面无表情，冷漠脸打开一封封邮件浏览起来。 他越看眼神越微妙，呵，必需由他来处理？两个中高等恶魔的势力纠纷？他休息的这几千年真的有人管理过地狱吗？ 烦躁地揉揉眉心，路西法无奈叹息一声，认真地处理起公务。 突然，他皱起眉，盯着面前的这封邮件。 直直盯上半晌，他才移开目光，缓缓地站起身，关掉电脑，目光深处一片冷寂。 眨眼间，宫殿里似乎完全被黑暗笼罩，掺杂不进一丝一毫的光明。 等到地狱的血色月光再次探进房间时，房间里已经没有那个黑色的高挑人影。 路西法整理着自己的服饰，看着天边的霞光，人间居然已经迎来白昼了吗？ 地狱，只有黑夜呢。 地狱的王级恶魔在人间失踪，还不止一个。同时，地狱里的王级恶魔本来就不多，却没有引起半点重视。 萨麦尔虽然性急，但绝对不是这样粗心的人。 就像是，有人专门等着他来发现似的，再者，这几个恶魔失踪的时间确实有些巧妙。 刚才那份公务写的是最近一个失踪的恶魔，地点就是贝希摩斯带他来的华夏的魔都。 这是第五个了。 路西法缓步走在人间的街道上，身边是各式各样的行人，有人笑着，有人哭着，还有人假笑着。 他隐去自己的身形，又悄悄地里肆放出黑暗的气息，让他们尽可能地接近一个王级恶魔。 那个恶魔才失踪几天，始作俑者不可能这么快离开这里。 路西法走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走过几圈，随后走的越来越偏，直到走进个完全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显出身形，静静站在原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人类像是在这里做什么大工程，只是这里并没有工人，应该是已经停工。 路西法打个哈欠，心不在焉地等着，看着天上的太阳越来越高。 突然有个身影从一边蹿出来，路西法将手背到背后，黑色的光点在指尖聚集。 来者是位短发女孩，她直接跑过路西法身边，趴在他身后的墙上失声痛哭。 路西法转过身，身后的手，指尖在优雅地舞动，他讲另一只手插到裤兜里，脸上露出颇为和善的笑容。 她走到距离女孩只有半米的地方，温和地问到:“您遭遇了什么，这位可爱的小姐。” 磁性的声音充满诱惑力。 女孩一颤，似乎是没想到这里有人，缓缓地转过身，梨花带雨地看向面前的人。 随后惊讶暂时止住了她的哭泣，她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唤道:“先，先生。” 路西法也略感惊讶地挑眉，面前的女孩就是那天在游乐场第一个跑到他面前，询问他名字的女生。 “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到这里哭泣吗？”路西法的笑容依旧温柔，撒旦的低语像是情人间的耳语。 虽然如此，路西法却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 听完路西法的话，女孩又开始哭泣起来:“他，他不要我了。这里几天前有人神奇消失，所以停工了。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也想消失，消失了就可以不用再为他而烦恼。” 因为那个时候你自己都生死不知？ “啊，是这样啊，真是让人心疼呢。”路西法的表情更加温柔，眼神却逐渐冰冷，他身后的手微动，一声巨大的声响却凭空而起。 随之而来的是女性恐惧至极的刺耳尖叫。 路西法皱眉，难道他的判断出错了？ 他眼睛微眯，身后的手换了个舞动指尖的方式，他五指张开，瞬间将这里笼罩进一个黑色的结界里。 现在，他才打量起面前出现时机恰到好处的巨兽。 那是一个外形像山羊的怪物，眼睛在腋窝里，口在胸间，路西法记得，这家伙好像是东方的四凶之一，饕餮。 傍边的女孩完全陷入恐慌，尖叫之后就瘫到了地上，捂着脸啜泣。 听闻饕餮好吃，有吞尽万物的能耐，难不成失踪的恶魔都是被面前这个家伙打了牙祭？ 饕餮没有立即攻上来，它腋窝下的眼睛死死盯着路西法，四蹄不断地在原地动作，忽然，它向前一冲，头上的巨角猛的向路西法刺来。 路西法淡然地抬起右手，暗紫色的逆五芒星法阵在他指尖张开，与饕餮的尖角碰撞到一起，巨大的气流冲击开来。 路西法又将右手缓缓握拳，神秘地光华在法阵上闪过，剧烈的爆破声响起，轰鸣之后一片烟尘迷住了人眼。 很快，烟尘散去，路西法仍然站在原地，只是发型稍乱，他面前有一道巨大的裂痕。 饕餮退开了几米，巨角上有了裂痕，头上也出现了血迹。 它的眼睛开始变成红色，咆哮着向路西法咬来，路西法这次没有和它正面交锋，他向一旁跳开，低声吟唱起咒语。 饕餮很快转过身体，又一次撞向路西法，路西法直接从原地跳起，踩着饕餮的背到了它的背后。 “εγρνζ。”路西法的话音落下，黑色的长剑将饕餮包围，他的手向下一压，所有长剑都向饕餮刺去。 饕餮痛得大声咆哮，等到黑剑消失，它连站稳都很勉强，身上全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路西法冷眼看着面前的怪物，抬起手准备给它最后一击，饕餮却突然用全身的力气冲向他。 他立刻撑起最开始的法阵，饕餮忽然变为虚影，几秒之后，虚影爆炸了，引起巨大的轰鸣，等视野再次清晰，饕餮已经不见影子，结界也消失了。 路西法依旧站在原地，服饰微乱，他抬起右手，看着上面满满的血迹，反而勾起了唇。 他有看向饕餮消失的地方，偏了偏头，化身吗？那么他真身的实力该是什么样子呢？ 东方的家伙果然都不可小觑啊。 随后，他面目和善地看向瘫在地上目光惊恐的女孩，声音柔和，内容却足以让她不寒而栗: “好了，你还要失恋惊恐到什么时候呐？切、西、亚。” 女孩瞬时浑身颤抖，慌忙对着路西法跪下:“这、这只是意外，路西法陛下。” “你真让我失望啊。”路西法叹息道，在切西亚慌慌张张地想要解释时，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和阿加雷斯的说谎技术该是不分高下。” 看到路西法的表情，切西亚彻底闭上了嘴。 路西法的眉毛却皱了起来，他的面前不止切西亚一个人，这个女孩的身体里至少有两个灵魂。 而就是因为这另一个灵魂的存在，他才没在开始就认出切西亚，那个灵魂和切西亚不分高下。 切西亚知道不可能让路西法饶过自己了，一点点地开始变成蛇。 见此，路西法轻声念完一个咒语，切西亚就再也动弹不得。 而后切西亚的身体却渐渐变得模糊，近乎消散，路西法正要动作，一条银色的锁链捆上了切西亚。 路西法并未接话，他单手托腮，静静等着萨麦尔的下文。 “我在想，陛下既然离开了傲慢地狱，想要重新进入这个世界，那么，地狱的公务陛下是不是也要重新开始管理？” 萨麦尔语速极快，一口气说完这段话都不带喘气，就接着开始下一个长段: “虽然平时我和别西卜都会代为处理部分，但是一些大事还是要交给您来定夺的，由于您几千年不管政务，公务已经积累了不少。” 闻言，路西法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听到萨麦尔的声音时，就知道会这样。但是，他还是不想管理公务。 他张开口正想拒绝，萨麦尔却抢先一步打断他，继续用他那机枪般的语速讲道: “我会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送到您的电脑，这样，您就可以在处理公务的同时也熟悉电脑的使用方法。 “再者，对于了解现状来说，处理公务也是非常有效的渠道。” 路西法丝毫没有因为萨麦尔的打断而气愤，他了解每个属下的脾气，不过:“我没有电脑啊，萨麦尔。” 说完，路西法还颇显遗憾地叹一口气。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自然会为您准备全世界最好的，对吧玛门？” 说到最后，萨麦尔直接转头看向玛门，同时，路西法也微笑地看向玛门。 玛门一僵，最后扯着嘴角道:“当然，陛下所使用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只有仍是少年心智的贝希摩斯不明情况，闪着星星眼附和:“是啊，陛下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那就送到第九层地狱来吧，我先我的宫殿了。”路西法站起身，看起来似乎有些疲乏。 “好的。” 几个小时后。 路西法看着瞬间被填满甚至快要数据爆炸的邮箱面无表情，冷漠脸打开一封封邮件浏览起来。 他越看眼神越微妙，呵，必需由他来处理？两个中高等恶魔的势力纠纷？他休息的这几千年真的有人管理过地狱吗？ 烦躁地揉揉眉心，路西法无奈叹息一声，认真地处理起公务。 突然，他皱起眉，盯着面前的这封邮件。 直直盯上半晌，他才移开目光，缓缓地站起身，关掉电脑，目光深处一片冷寂。 眨眼间，宫殿里似乎完全被黑暗笼罩，掺杂不进一丝一毫的光明。 等到地狱的血色月光再次探进房间时，房间里已经没有那个黑色的高挑人影。 路西法整理着自己的服饰，看着天边的霞光，人间居然已经迎来白昼了吗？ 地狱，只有黑夜呢。 地狱的王级恶魔在人间失踪，还不止一个。同时，地狱里的王级恶魔本来就不多，却没有引起半点重视。 萨麦尔虽然性急，但绝对不是这样粗心的人。 就像是，有人专门等着他来发现似的，再者，这几个恶魔失踪的时间确实有些巧妙。 刚才那份公务写的是最近一个失踪的恶魔，地点就是贝希摩斯带他来的华夏的魔都。 ------------ 64.米迦勒的烦恼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当银色的锁链缠上切西亚的时候, 切西亚的身影重新清晰起来, 锁链渐渐收紧, 再被用力一拉，一个灰白的魂灵被拉了出来。 阴森惊惧的尖啸在路西法的脑中响起。 路西法抬眼看向来人, 手持锁链的是一个浑身黑色的家伙, 高高的帽子上写着“来抓你了”四个大字。 那个人身边的人除了头发是黑色之外，浑身都是白色，高高的帽子上写着“你也来了”四字。 路西法挑挑眉，这两人……应该是东方地狱的两大执法者，黑白无常了。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切西亚，又看了眼黑无常银色锁链牵着的奇怪女鬼。最后他斜靠在墙上，看向黑白无常等着他们的解释。 黑无常勒紧手里的锁链, 往后站了些。 白无常见他的动作, 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笑眯眯地将手里的拂尘往臂弯里一甩, 上前向路西法行礼。 路西法摆摆手让他免礼, 眼神示意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白无常却像是看不懂似的, 依旧眯眯眼地笑着:“路西法陛下居然愿意纡尊前来东方，真是让人不甚荣幸, 未能前来迎接真是十分抱歉。” “只是，听闻路西法陛下已经在地狱里不曾出门几千年了, 不知陛下为何突然连招呼也不打就过了呢？” 路西法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搽试右手上的血迹, 垂着眼连余光都没给白无常, 缓声说到: “我们地狱里有好几个王级恶魔在你们这边失踪，我再不管管，地狱里还能剩下多少战力？事态紧急未能告知，还两位请见谅。” “事态如此自然是可以理解的，如今看来事情已经解决，我们便先带着她回去复命了。” 白无常还是笑眯眯，像是一点也没察觉到路西法的兴师问罪，说完，还真打算就此离开。 路西法将被血浸透手帕扔在地上，同样微笑着看向白无常:“可是，罪魁祸首好像就是二位要带走的那位小姐呢。” “而且啊，刚刚我可是对战了一个饕餮的化身呢，所以我觉得，我要求二位的解释并不过分吧？” “当然。”白无常应下得毫不犹豫，目光却看向跪着的切西亚，“只是这位姑娘是您的下属吧。” “是啊，但是我觉得她是一直被那位小姐操纵的呢。”路西法有意无意地把手在白无常面前晃了一下。 “啊，这个……” “她是画皮，擅长伪装，法力也颇为高强，前不久从地府里逃出来，但是并没有操纵人心的能力。” 黑无常看不下路西法和白无常继续打太极，直接冷冷地打断了白无常的话。 “但事情的确发生在我们的管辖范围，我们确实要承担责任。 “不过我和老白并没有做主的能力，这件事等我们回到地府与大王商量过之后，自会给您答复。” 听完，路西法表情严肃起来，最后扫了眼银色锁链:“那么我就，静候佳音了。” 等路西法说完，黑白无常就拿出一个令牌，绿光闪过，两人消失在路西法眼前。 路西法转头看向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切西亚，声音温柔宛若情人:“走吧，我们回地狱，切西亚。” 说完，切西亚就僵硬地站起来跟在路西法的后面，她的眼神惊恐中闪过一丝决绝。 路西法察觉到不对，正想要有什么动作，一股强烈的黑暗之力从切西亚的身上蓬勃而出，切西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瞳孔缩紧，这股黑暗之力显然不属于切西亚，更像是…… 路西法看了下一片狼藉的建筑工地，回想东方的地府里黑白无常满世界追着那个逃犯，而地狱里王级恶魔失踪还要他来发现。 东方地府的人难道天生就要比地狱里的那些家伙们敬业这么多？地狱现在是必须好好整顿下了。 按理说路西法应该立刻回去处理正事才是，但是他现在反而不想那么早去处理那些烦心事。 他需要发泄一下，不管是什么方式。 路西法随便找条路走着，这个区域人都很少，世界是难得的清静到如此纯粹 路西法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拂过他发梢的轻风渐渐湿润起来，转头看去，是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江面，白色的船只在不紧不慢地荡着。 地狱永远只有那轮血月弥散着渗人的冷光，神的光独独对地狱吝啬。 路西法呼出一口气，继续悠悠然往前走着，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转头向左边看去。 他又一次和那片光明不期而遇，依旧是那样温柔的宁静，红尘的喧嚣似乎彻底远去。 那人坐在江岸上供人小憩的长椅上，神情不悲不喜，有种超然的距离感，他右手里拿着一支画笔，手边是一些颜料和画板。 “又见面了啊，诺亚。”路西法微笑着和他打招呼，慢慢走到他左边坐下。 诺亚侧头看向坐下的路西法，握笔的手微微紧了紧:“你好。” 今天前往人间时，创世之笔死磨硬泡地跟了下来。 “诺亚是个画家啊。”路西法看着诺亚手边的工具。 诺亚也看向手边的工具，点点头，画家吗？算是吧。 创世就是完成一副巨大的画作，山川海陆，花鸟鱼虫。 而他在面前的，就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不知道是受到什么的鼓动，一种强烈的感觉出现在诺亚心里:“路西要不要做我的模特？” 他忽然想画，现在的路西。 路西法微愣，他突然有些不知道是该驳回这个称呼，还是评论内容本身。 “不要叫我路西。”路西法表情严肃了些，声音冷漠，随后才温和下来，“以及我可能不是个很好的模特。” 诺亚摇头:“你是最好的。”创造路西菲尔的时候，上帝给了他最好的一切。 “那你画吧。”路西法唇角弧度大了些，稍微整理下自己，看似随意地坐着。 诺亚只看了路西法一眼，就拿起旁边的画板，低着头就开始作画。 路西法见诺亚径直低着头画画，就只观察最开始的那一眼，心里觉得有趣，这么自信？ 恍惚间，路西法觉得这里的光有些太亮了，有他在的地方，所有的光都应该远远避开才是。 他转头看向诺亚，浅咖色的碎发在晚霞中格外温暖。 “好了。”清淡的声音唤回路西法漫无边际的思绪，诺亚将画板递到路西法手里。 路西法看到画时心情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画上黑发黑眸的男人慵懒地靠在长椅，阳光把他的一切都镀上层薄薄的金色，像是在温柔地拥抱他。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美好的画面，果然是最开始的那一眼根本就没看清吧。 诺亚知道路西法在想什么，他轻轻拉动他的衣袖，让路西法看向他，他认真地说: “这就是我看到的画面，开始时看到的是这样，现在看到的也是。” “是这样啊，我可以把这副画带走吗？”路西法和诺亚的眼睛对视。 诺亚眼神认真，他轻轻颔首:“当然可以。” “谢谢。”路西法的笑容看起来真诚，“这个时间点了，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不用，我想画一下这里的夜景。”诺亚拒绝得很干脆。 “我陪你吧，这里才有人失踪了，你一个人不太安全。”路西法重新坐好。 诺亚握笔的手一僵:“我能保护自己。” “可是，我不放心啊。”路西法声音温柔而稍显脆弱，让人不忍心拒绝。 虽然诺亚知道路西法是装的，但是诺亚依旧无法直接拒绝，他低下头画画，不再理会路西法。 路西法自得地笑笑，突然意识都自己的幼稚，无奈地摇摇头。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等到这一路的灯光都亮起来，诺亚无奈地收起画笔，慢慢站起身。 路西法绅士地帮他拿起画板，目光柔和地看向诺亚，等着诺亚带路。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诺亚内心有点崩溃，他、他居然为了这件事使用言灵。 “那就走吧。”路西法微笑。 诺亚沉默地走在前面，路西法不紧不慢地跟着，最后在一个小别墅前停下脚步。 路西法看着诺亚打开前面的门，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快步前来接过他手里的画板。 他看着诺亚和管家进入别墅，看着别墅的门在他面前关上，转身离开几步后隐去身形，直到看着别墅里的灯都关了，才转身离开。 路西法低头看向手里的画，眉毛皱起，难道诺亚真的只是一个人类吗？ 他将画收好，缓步踏过地狱之门。 不过，如果真的诺亚只是人类的话……路西法眼睛危险地眯起，不管那个人类的心灵如何纯粹，都是很容易引诱到地狱里来的。 ------------ 65.浪漫之都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那家伙愤怒地瞪向路西法, 他刚刚差一步撞到墙上, 看清施法者是谁时, 他也不怎么畏惧，跺着脚走到路西法面前。 路西法看着怒气冲冲向自己走来的魔神, 露出颇为友好的笑容:“好久不见啊, 巴尔。” “啊啊啊，是啊，好久不见了，路西法陛下。”巴尔的语气极不耐烦，声音轰鸣而刺耳。 路西法倒也不生气，抬头看向巴尔前进的方向，挑眉问道:“你这么匆忙是要去哪？” 你也看得出我很忙。巴尔翻了个白眼, 但还是没有直接说出来:“有些事情要去人间一趟。” 路西法知道巴尔是不会告诉他了, 居然想到什么, 笑容里有几分微不可查的狡黠: “切西亚好像也在人间, 我有些事情要找她, 你去人间就顺便把她带回来吧。” “哈？”巴尔的语气更加地不耐烦, “知道了，知道了, 还有什么事吗？” “预祝你能把事情办好。”路西法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 黑色的光墙随之消失。 转过身时, 路西法的笑容也同时消失, 目光显得有些冰冷。 他直接回到第九层傲慢地狱，用神念感受七宗罪们的下落，左手撑着下巴，右手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与此同时，七宗罪们的脑海里全部响起了那道优雅磁性的声音:“你们都到我的宫殿来，差不多是开七宗罪会议的时间了。” 办着自己的事的七宗罪均是一僵，随后迅速放下手里的东西前往第九层地狱，傻子都能知道，陛下这是生气了。 不过几刻钟，七宗罪们就齐齐出现在路西法的面前，被路西法的声音从睡眠里叫醒的贝利亚还在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 看着神色各异，表达的意思却相差不大的属下们，路西法停下敲击桌面的手，不等他们询问，就自己开口了: “我刚刚从人间回来。”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语速不急不缓，声调温柔平和，却偏偏无端让人感到危险。 “原因是有王级恶魔在人间失踪，而我知道时已经失踪了好几个，事态紧急我就直接前往人间――” 说到最后，路西法将音调拖得很长，盯着傍边站着的一群人。 有不少王级恶魔失踪，而他们却等到路西法陛下自己来发现，在此之前他们竟然一无所知。 “你们也觉得自己太懒散了，对吗？”看着意识到事情严重性，都不敢说话了的属下们，路西法缓缓地笑起来。 “因此，好好整顿一下地狱你们也觉得很有必要，对吧？” 六大堕天使们面面想觑之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的贝利亚开口:“当然，陛下。” “好的，那么……”路西法缓缓地站起身，一点点地说出自己的想整顿的地方，到最后，他单独叫住萨麦尔，将受伤的右手给他看上一眼。 “你也看见了，我的手因为这次的事情受了点伤，所以，整顿的事情全部由你负责，我要处理的那些公务，也要麻烦你了。” “好的，陛下。”萨麦尔虽然知道这是路西法在偷懒，偏偏这次是他理亏，只能应下。 但是，他平时绝对没有那样不务正业，可恶魔失踪一事他却没有听见半点风声，地狱的确是该好好整顿一下。 会议结束，七宗罪们都要离席时，会议室的门却被敲响了。 “请进。”路西法抬眼看向门口，会议室的门缓缓打开，一位堕天使随从站在那里，双手捧着一卷信件。 别西卜指指门口那位堕天使手中的信件，问道:“这是什么？”这封信的形式显然不是西方的样貌。 “这是东方地狱的人让我交于陛下的……外交申请书。”堕天使抬高手里的那卷书信。 路西法平摊开左手，书信就自己飞到他的手里，白色的信纸上有红色的符文闪烁。 他展开卷起的书信，信上的字浮现在眼前: 『敬至路西法陛下: 朕已知吾方疏忽为阁下带来不小的麻烦，而此事绝仅非是吾方之责，朕请亲自前来拜访，愿与陛下共商解决之法』 “这上面写的什么？”贝利亚懵逼地看着那一段文字。 路西法看见几个属下都有些茫然，皱起眉，他的属下能看懂华夏文字的人不止一个，怎么都是这幅表情。 他又看向开始消失的文字，眼里有几分兴味，只有他才能看清吗？ “东方地狱的人要来和我们和平外交，不出意外的话，最高的那位也会来，去做好准备吧。” 等路西法话音落下，这次的会议终于宣告结束。 路西法在散会之后，先写好给东方的回信，用魔法传送进入东方的地狱。 然后他拿出那副画，放在书桌上，静静地看着，看着，看着自己惬意的神情，看着自己慵懒的姿态，看着撒满全身的光。 这是路西菲尔也少有的放松。 半晌，他收起面前的画，站到窗前看向天空中唯一的，却是不详的血色红光。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东方地狱前来外交的时间。 议事的地点定在第五层愤怒地狱，萨麦尔和别西卜带领众人前去第一层地狱迎接。 路西法坐在会议长桌的主位上，和其余的七宗罪等待着，来自东方的贵客。 随着别西卜推开会议室的门，一个俊美的男人出现在路西法眼里。 东方人的样貌通常比西方人的五官柔和，因此东方男人的美可以跨过性别。 他一身华服，头上冠冕垂下的珠帘随着他的他的走动而不断晃动。 路西法站起身，对着来人伸出手，面带礼貌的微笑:“您好，阎罗陛下。” “久仰，路西法陛下。”阎罗也伸出手，握住路西法伸出的手。 路西法另一只手指向傍边的次座:“请坐。” 阎罗皱起眉，仍然站在原地。 路西法不在意地微笑，走到对面的次座，慢慢坐下。 阎罗这才舒展开眉头，走到刚才路西法指的位置端庄坐好。 东方地狱一共来了三人，除了阎罗之外，就是东方的两大劳模，黑白无常。 “那么，开始吧？”路西法看向对面的阎罗。 阎罗点头，转过头对白无常示意。 路西法和白无常对视一眼，伸手拍拍身边萨麦尔的肩膀。 萨麦尔满脸严肃，打开自己写好的文件，正想开口，白无常却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笑眯眯地抢先开了口: “我很抱歉，抢了萨麦尔殿下的发言权。” “但是有些事情远比之前的那件事要重要，请允许我先详说。” “其实我们东方的妖魔鬼怪和西方地狱的恶魔堕与天使们，联合在一起作乱，自路西法陛下闭关之后远远不止一次了。” “我们早就想与各位合作，共同解决这些事情，但是路西法陛下之前一直不曾露面，我们也无法。今日路西法陛下愿意理事，我们也深感荣幸。” “现在我们前来，解决之前那件事只是顺带，主要目的是为了与诸位共商合作。” 萨麦尔翻文件的手一顿，捏着纸张的手指收紧，最后将文件放下，看向白无常: “能被几位如此看重，我们也是不甚荣幸。那么，你们想要怎么合作呢？” “啊，这个我们有一些较为详细的规划……”白无常笑眯眯地接过话题，口若悬河地说起来。 萨麦尔一边听，一边认真地做起笔记。 随后就开始和白无常你来我往地讨价还价，唇枪舌战异常激烈。 路西法有些无聊，抬头打量起对面的阎罗，看见阎罗也是心不在焉，对方的目光往斜前方瞟着。 他顺着阎罗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的是别西卜，路西法挑挑眉，嘴唇正要勾起，却见到别西卜不知从哪里拿出一颗糖果方进嘴里。 路西法嘴角抽搐，无奈叹息一声，丢人都丢到另一个地狱里去了。 “别西卜，把你的零食收起来！”路西法的声音在别西卜的脑海里响起，别西卜手一抖，手里零食掉在了地上。 路西法回头看向阎罗，阎罗的眉头紧皱，也收回目光，正好与路西法的目光对上。 路西法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就好像真的只是巧合，转而去听萨麦尔与白无常的辩论 又等上一个小时，他知道，他们今天是说不出结果的了。 他敲了敲桌面，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萨麦尔与白无常同时安静下来。 路西法温和地笑笑，站起身来，对所有人道:“时间差不多了，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我们为几位的到来准备了一个颇为盛大的舞会，希望几位能玩得开心。” 目光慢慢扫过对面的三位东方来的客人。 ------------ 66.战斗进行时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但是路西法却没有给他任何多余的关注，因为他感到了那个藏在暗处的家伙的气息。对方显然是想趁机逃跑。 路西法正想出手, 可那个家伙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不过瞬息, 他的气息就消失在路西法的感知范围之内。 这时，路西法才转过头来看向半路杀出的拉斐尔，对着他露出极为和善的笑容：“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呢，我亲爱的拉斐尔。” 拉斐尔看着路西法的表情, 不明所以地背后一凉, 他咽了咽口水, 斟酌之后开口道：“我感到这里有很强的黑暗之力, 就过来看看。” “呵。”在他身后的阿斯蒙蒂斯发出一声冷笑，冷冰冰地瞪他一眼，说出口的话语犀利，“就算再过上几万年, 你还是除了会说点话之外就一无是处。” 说完，他不再将眼神停留在拉斐尔身上半秒，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鸷的气息。被阿斯蒙蒂斯抓住的西迪看见他的表情, 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 “阿斯……”拉斐尔看向阿斯蒙蒂斯，眼神欲言又止。 最后，他还是收回目光, 重新看向路西法, 顶着路西法让人胆寒的笑容, 坚强地回他以温和的微笑。 拉斐尔看看周围, 还是选择询问路西法：“您也许应该解释一下，圣城里出现黑暗之力的原因。” “原因？”路西法挑眉，表情也没怎么变化，但拉斐尔就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嘲讽的意味，果然，“你们这些所谓的炽天使太废物了。” 拉斐尔嘴角抽搐，勉强维持住自己的笑容：“可是这黑暗之力的来源似乎是您呐。” 路西法直接懒得再做掩饰，脸上的笑容彻底变得嘲讽：“是我啊，要不是我出手，大概你们的圣城里还能有不少不怀好意的高级恶魔安居乐业。” “这不可能。”拉斐尔直接脱口而出，“高阶恶魔没事都不会跑来圣城，圣城的信仰之力会让他们非常难受。”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是和我一样过来旅游的啊。”那个家伙跑走这件事，本来就让路西法心情很不好，而拉斐尔的思维有始终不和他在同一条线上，对于应付拉斐尔这件事他越来越不耐烦。 你真的是来旅游的吗？拉斐尔看到路西法表情，识趣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拉斐尔当然也知道高级恶魔不可能跑到圣城来旅游，必然是会有所目的，但是他也不可能就相信路西法所说的话。 路西法看见拉斐尔的表情，基本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已经完全懒得再理拉斐尔了。路西法转过身，看向银发青年，直接无视拉斐尔的存在。 阿斯蒙蒂斯也低头收拾刚刚抓到的西迪，同样把拉斐尔当做空气。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拉斐尔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看路西法，又看看阿斯蒙蒂斯，他基本知道自己闯祸了，他肯定破坏了路西法要办的事。 从幻境里出来就保持沉默的银发青年实在是对拉斐尔可怜兮兮的样子看不下去了，无奈地叹息一声，和路西法对视：“刚刚那个幻境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的确是个很精妙的幻境。”路西法对着青年安慰地笑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不过你不用担心，已经解决了。” 幻境？拉斐尔眨眨眼，据他所知，西迪并不擅长幻境，更别说能把路西法困住的幻境。 拉斐尔忽然想起刚刚到来时一闪而过的第六个人的气息，原来那不是幻觉的吗？ 也就是说，他打破结界，放跑了一个妄想暗算路西法的人。现在，他知道路西法为什么会有那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笑容了。 同时，拉斐尔也知道，现在他留在这里越久，就会死得越惨，脑子终于转过弯的拉斐尔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这件事，我会向米迦勒殿下禀告的，到时候到底会怎么处理，我再来告诉您。” “米迦勒？”路西法听见拉斐尔提起自己以前的那个不着调的副官，终于施舍给他一抹余光，只是其中饱含同情，“你告诉他还不如告诉加百列和梅塔。” “啊哈哈。”拉斐尔尴尬地笑笑，他也知道路西法堕天前米迦勒有多不靠谱，“总之，要等我向上禀告之后再做判定。” “那你还不滚吗？”阿斯蒙蒂斯打断拉斐尔的话，冷漠地看向他。 拉斐尔受伤地看向阿斯蒙蒂斯，眼神可怜兮兮的：“阿斯……你以前都不会爆粗口的。” 阿斯蒙蒂斯：“呵呵。” “那个……”拉斐尔收回目光，看向被路西法挡住的人，“他，怎么办？” “啊，他啊。”路西法笑眯眯地回视拉斐尔，“他和我去约会。” 拉斐尔露出一个被雷劈了的表情，惊恐地看向银发青年，却看见对方淡然至极，惊恐慢慢转化为钦佩。 话已至此，拉斐尔也知道他不应该再留下去了，只好无奈地摸摸鼻子，转身离开。 看见拉斐尔终于走了，路西法看向阿斯蒙蒂斯：“你先把他带回去吧，阿斯。” 阿斯蒙蒂斯点点头，也不多问什么，拎起已经被他打晕的西迪，转身离开。 见所有的人都走了，青年抬起头看向路西法，目光里满是询问。但他心里知道，这次他暴露的是真的太多，可他不能对幻境里那个状态的路西视而不见。 “你想去哪些地方逛逛？”沐浴在青年疑惑的目光中，路西法依旧谈笑自若。 “你……”青年张开嘴的一瞬间，路西法伸出食指按在他的唇上，打断了他的话。 路西法对着他眨眨眼，笑容里有些青年人的狡黠：“你接下来，是和我一起去约会。” 被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路西法放下自己的手指，继续用无比温柔的声音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是我不会问你任何事。” “即便你知道我已有所猜测，也不要说。因为，有些事情一旦说了，就无法再继续保持原状。” “答应我，我们彼此都一无所知，好吗？” 银发青年怔怔地看着路西法的笑容，半晌，他垂下眼睑，轻轻地应道：“好。” 路西法听见他的回答，温和的笑容多上几分真实，深沉的黑眸中多了几分温柔。 “那我们去约会吧。” 路西法拉起青年的手，带着他在这个园子里逛起来，看着这里的迷迭香和橄榄树。 然后他又将青年拉上橄榄山，看看橄榄山上的墓地。他们又去了周围的教堂，看教堂里华美的装修，信徒虔诚的祷告。 他们又踏过耶路撒冷的大街小巷，走过这里的每一处神圣和残败景象。 他们的确实是在约会，路西法参考着周围看见的每一对情侣的举动，温柔地为身边的人带来不经意间的浪漫。 路西法可能是这个世界最好的情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任何人在他的温柔里溺毙。 等两人玩得差不多，坐在餐馆里休息时，耶路撒冷已经是漫天的繁星闪烁，蓝色的夜幕中点缀着耀眼的钻石。 等到终于坐下，得到足够的闲暇时，两人反而相对无言，只有餐馆里演奏的小提琴曲回荡在两人中间。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菜，双方间的气氛却丝毫不显沉寂。路西法仔细地为青年布着饭菜，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乖巧地吃下去。 从提出约会的那一刻开始，路西法就知道那时的自己很不对劲。要具体说哪里不对，从他的表现上也看不出来，但是路西法自己却是知道的。这件事他过于冲动。 但是这次他忽然什么都不想去在乎，历尽痛苦的堕天成为路西法之后，无拘无束的自由是难得的好处。 从在客西马尼园相遇开始，种种的迹象都在告诉路西法他面前的这个青年很不简单，可是路西法就是想要任性这一次。 今天的各种经历实在是太过纷杂混乱，虽然没有一件事对路西法造成实际上的伤害，但却的确是把他的内心挑拨得乱无章法，让他在做事之前根本就懒得再去考虑再三。 尤其是，关于神的。无论是自堕天开始的仇恨埋怨，还是曾经的尊敬崇拜，甚至是那种讽刺的禁忌，全部都在他的心里涌动。 而在无尽的黑暗中，那一声似真似幻的路西，让在路西法乱做一团的情绪里，把最可笑的那丝情绪牵扯出来，占据了所有情绪的上峰。 在这样的推动之下，路西法突然就想任性这次。于是他告诉全程不怎么在线的拉斐尔，他们要约会。 他第一次在缺乏考虑的情况下，做出那样冲动的决定。只是现在看来，这个决定似乎还不赖。 而在这同时，路西法也知道这必然会是他唯一一次的任性了。现在他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遇见过这种情况的他，绝不会再次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 ------------ 67.拥抱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只是……路西法细长的眉皱起, 他已经几千年没有和别人近距离地接触过了。 地狱里的手下们他随便敷衍一下就好，但是他的礼仪可不允许他在这样一群陌生的女人面前失了风度。 现在, 路西法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兴起做的那个决定。 今晨, 贝希摩斯突然凑到他的面前请求他和他共同出行。 路西法本来是拒绝的, 可他架不住贝希摩斯的喋喋不休。 听着贝希摩斯讲着现在的世界怎样怎样，路西法也觉得他的确是宅在自己的宫殿里, 与世界脱轨太久，好像是应该出去看看, 于是点头同意。 但就在他转身离开宫殿时，贝希摩斯却一把把他抓住，拿出一堆奇怪的服饰放到他的面前, 告诉他不能穿着平时的服饰出门。 最终他只好被贝希摩斯软磨硬泡地换上一件黑色的、名叫衬衫的东西和一条墨蓝色名为牛仔裤的东西。 因此, 当他被按到梳妆台前, 及腰的长发被一剪子剪成及肩的中长发时，他已经完全不在意了。 留了许久的长发, 突然被剪短，路西法还是有些不习惯，只觉得头一下子就轻了许多, 也确实清爽不少。 自从他不需要亲临圣战――也就是堕天之后, 他就放任头发自由生长, 伸手拂过发梢, 路西法轻垂下眼睑, 他似乎还是更习惯这副模样。 忽然, 他看着镜子的目光一凌:“不要金色。” 贝希摩斯被路西法突如其来的冰冷声音吓一跳，手中金色的发带掉到地上。 他也不去捡，而是转身重新取来条暗紫色的发带，将路西法的几缕发丝理到左边束好。 这样，即便路西法还是冷着一张俊脸，也还是多出来几分痞气。 期间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贝希摩斯取上紫色发带回来时，他直接从地上的金色发带踩过。 待收拾得差不多后，贝希摩斯满意地点点头，又一下皱起眉。围着路西法转上几圈之后，他左手握拳击在掌心。 接着他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双戴着锁链的马丁靴，等路西法换上后，他的眼睛彻底亮了起来。 贝希摩斯说先要带路西法好好熟悉下全新的人界，于是拉着他在人界的大街小巷乱转。 路西法倒也没有不耐，反而有些惊讶，原来最弱小的人类，也可以靠自己做到这种程度吗？ 林立的高楼大厦，立交上下的车水马龙，清晰地让路西法感受到他已经完全和这个世界脱轨。 不过几千年罢，却又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最后，他被贝希摩斯拉到一个奇怪的地方，这里聚集了很多人类，以及无数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路西法环视一圈，饶有兴趣地挑挑眉，这里似乎很有意思啊。 又被修建得长而高的钢梁，上面有辆贝希摩斯告诉他的叫做“车”的东西;有高高的修成圆形的东西，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个圆舱，认真看的话，里面似乎有人，还有…… 当刚才离开的贝希摩斯拿着两张花里胡哨的纸条走到他面前是，路西法终于开口说出他来到人界后的第一句话:“这是哪里？” 语调是懒洋洋又漫不经心。 “啊，这里是魔都最大的游乐场。”贝希摩斯将一张纸条递给路西法，低头掩饰住眼里的坏笑。 “游乐场呢，顾名思义就是游乐玩耍的场所啦。这是入场票，所有的项目凭借这张票都可以玩。” 游乐场吗？路西法接过贝希摩斯递过的纸条，看到周围人类脸上兴奋的笑容，想来应该是名副其实的。 不过，更加令路西法在意的是:“魔都？” “和地狱没关系的，这是华夏一个大城市的别称。”贝希摩斯摆摆手，又伸手想要拉住路西法的手腕。 “我来华夏是有些事要办，所以就直接带您来这里了。走吧走吧，陛下我们直接进去。” 路西法不着痕迹地避开贝希摩斯伸过来地爪子，再次环视一圈，目光最终停留在贝希摩斯的脸上: “这就是你穿成这样的原因？” 在进入人界之前，贝希摩斯突然半路跑回去，戴上一顶鸭舌帽和一个白色口罩才和他共同离开地狱。 “诶，您是说这个吗？”贝希摩斯指指头上的鸭舌帽，“唔……有这个原因吧。” 虽然一眼就能看出贝希摩斯有事瞒着自己，但是路西法懒得深究，反正他迟早会知道。 点头后轻轻嗯了声，他就越过贝希摩斯径直走进游乐场。 他挺好奇，人类寻欢作乐到底可以达到什么样的高度，毕竟人类就只有寻欢作乐这点可以从各个种族里脱颖而出了。 唔……可能还有想象力？路西法漫无边际地想着。 站在游乐场的中央大街上，路西法看到所有的项目前都排着长长的队伍，兴致瞬间就减去一半。 路西法随意选个项目，慢悠悠地走过去排队，突然，他挑了挑眉，转头看向身后某处。 那里站着几个女孩，她们正凑在一起偷偷摸摸地打量着路西法，神色激动。 她们见自己被正主发现后，去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小小地尖叫一声，目光更加大胆。 路西法皱着眉收回目光，那几个女孩虽然把声音放得很小，但她们谈话的内容还是很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 不过，这并不是他皱眉的原因。昔日路西菲尔为了能和东方的来客交流，他学习过这种语言。 他应是能听懂她们的话的，可他却理解不了她们话里的意思。 “天！这回眸一瞥是微微上挑的眼角，风流邪气似笑非笑的薄唇，这痞痞的发型。这颜值！我可以舔一年！” “有生之年啊！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么帅的小哥哥，我简直是欧皇！” “还有这份王者降临的气场，白天也有黑夜到来的气息，眼角眉梢间不张扬却不容忽视的傲慢，嗷嗷嗷，想太阳。” 路西法能感到她们应该是在赞美他，即使语言听着有些浮夸和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恶意。 他摇摇头，不再去管这些小女孩，继续去排他的队。 魔王陛下的脾气在七宗罪里好得惊人，因为他向来不屑于去计较弱者的失礼。 只不过，想要安安静静、自由自在地玩耍似乎并不向他想的那么简单。 路西法无奈地看着跑到他面前的短发女孩，对方脸颊红扑扑的，阳光的笑容里有几分紧张。 看在今天心情还不错的份上，他难得主动地去搭理她:“这位小姐，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啊、啊，我……那个……”没想到看起来高冷的帅哥会主动搭理自己，小姑娘瞬间手足无措起来，“抱歉先生，那个那个，我可以请教您的名字嘛？” 说完，她红透了脸，对着路西法来个九十度大鞠躬，弄得路西法都有些哭笑不得。 明明都有勇气跑到他面前来的，问个名字却又害羞成这样。当然，他也不会把名字告诉她就是了。 “抱歉，可爱的小姐，我要让您失望了，对我来说，名字是很重要的。”真名通常带有契约的效力，而路西法又不屑用一个假名。 女孩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眼睛依旧是亮晶晶的，还是兴奋得不行:“没事的，没事的。小哥哥是混血儿吗？” 路西法现在是黑发黑眸，但他立体的五官显然不像是华夏人。 “不是。”他在堕天之前可不是黑发黑眸。 在发现帅气的小哥哥只是看起来比较高冷，其实为人绅士好勾搭之后，在旁边观望已久的女孩子们立刻就跟着围过来。 路西法皱眉，心中略有不耐，但他惯有的教养和高傲，让他在女士面前做不出有失风度的事。 路西法有些不解，他记得贝希摩斯那个家伙长得不比他差吧，那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围住？ 贝希摩斯那个家伙呢？ 他转头看向进入游乐场之后就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他的贝希摩斯。 那个家伙正低头看着手里一个红色的长方形模样的东西，黑色鸭舌帽和白口罩完美遮住他的长相。 路西法眼睛微眯，好吧，他想他知道原因了。 说起来那个长方形的东西是什么？ 之前在大街上他就看到贝希摩斯动不动就要拿出来看一眼，那整张脸唯一露出来的眼睛都开心得要弯成条缝了。 那里面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能让那个家伙开心成这样？ 回过头看着面前的女孩们，她忽然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各位小姐，”路西法拖长语调，声音听起来慵懒又性感，他用指指身后低头玩手机的贝希摩斯，“我的朋友在那里等我，可以让我先和她说一声吗？” 女孩们不自觉地红透了脸，立即让出一条路来。 路西法道谢后，直接走到贝希摩斯身边，故意收敛自己的气息，站在旁边看着，半晌，他开口道:“这是什么？” 贝希摩斯再次被自家陛下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跳，手一抖，手里的东西差点掉到地上。 ------------ 68.别西卜遇险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我方认为合作是需要诚意的, 而几位却一直对之前因为贵方疏忽而造成的事件避而不谈。” 萨麦尔翻着昨晚没去舞会而专门准备的文件, 说出的话锋芒毕露。 这次白无常要接话的时候, 阎罗却点点桌子，亲自开口道: “那件事的确有我方的疏忽, 我方也不是无法承担结果, 我方愿意把画皮鬼交于你们，同时也会将饕餮的详细资料给予贵方。” “但是，贵方也不是毫无责任, 地狱甚至都不是完全地和平, 不是吗？” 话落，阎罗直直地看向路西法, 而一边的七宗罪都坐直了身体。 要知道，除开七宗罪内部，在外知道的都是地狱是路西法的一言堂。 路西法却没有否认阎罗的话，相反，他点点头，语气平缓地道:“地狱的确不算和平，在我不理事的这几千年有些小鬼也确实开始闹腾了。” “但……他们绝对成不了什么气候。” 路西法表面再怎么谦和有礼，本质依旧是是高傲的。 停顿一会儿, 他接着说:“这件事地狱也有责任，为此, 我已经开始地狱的整顿了。” “同时, 以表诚意, 我方会自己抓回切西亚并交于贵方处置，阎王陛下认为如何？” 阎罗把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转上一圈，然后轻轻地点头。 见此，路西法露出满意的微笑，接着说到:“既然之前的事情已经解决，那么，这次合作贵方会做些什么呢？” 不是问对方的条件，而是问对方对于合作会做的贡献。 阎罗不再接话，而是示意白无常继续。 白无常拂尘一扫，一张纸就出现在他面前的桌上，随后才开始回答路西法的问题: “我方愿意给出一块鬼军副令，贵方持此令牌可以自行出入我方地府，同时在关键时刻可以召唤一次地府的鬼军。” 他每说一句，他面前的白纸上就多出一行字，看了眼对方的表情，白无常接着说: “若是贵方遇见任何华夏的妖魔鬼怪，我方也会提供相关资料，而若是遭遇什么侵略，我方也会提供一定的帮助……” 白无常一口气说完地府愿意在合作中出的价码，笑眯眯地看向对面的萨麦尔:“我方的诚意几位已经看到了，那么贵方呢？” 路西法单手交叉抵住下巴，唇角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弧度，眼里却是一片深沉。 听起来确实是很有诚意，但是真的很有用的却没有多少，而且地府突然愿意开出这么大的价码来找地狱合作，事情肯定不会简单。 萨麦尔看了眼陷入沉思的路西法，一时也斟酌着不好开口，路西法看到的他多少也能看出一些，这件事实在不好应付。 说这里面没点坑估计贝希摩斯那个少年神智的家伙都不会信。 突然，萨麦尔的脑中响起了路西法的声音，长桌上的众人表面上仍是一片平静。最后在长久的沉默之后，萨麦尔轻轻点头，开了口。 他的第一句话却并不是回答白无常的问题，反而是再开出来一个要求: “我方想要若是地狱有事需在华夏解决时，贵方能派出几位相应的人才进行协助。 “当然，我方绝不会让他们白跑一趟，我们会给出合适的报酬。” 白无常转头看向阎罗，要说的话这个要求倒是并不过分，阎罗和路西法对视一眼，露出来到地狱的第一个笑容:“那么，我方能否得到同样的待遇呢？” 路西法回以微笑，缓缓点头。 见到路西法的回答，阎罗也点了点头。 白无常便把这个条件记在纸上，抬头看向萨麦尔:“我方已经给出如此多的条件，贵方的诚意呢？” 萨麦尔在众多文件上单手抹过，一张白纸出现在文件的最上层，开始讲述路西法刚刚告诉他的话。 “……最后，必要时我方为了双方的利益，可以去争取更多的合作对象。” 地府一方稍作沉默后，白无常笑眯眯点头，将纸面前的白纸拿起，递与身边的阎罗。 阎罗复查之后，把自己的鲜血滴在上面，施加法术之后递给路西法。 路西法没有立即接过，他拿起萨麦尔面前的白纸，依照阎罗的做法完成一遍之后，才接过阎罗递来的合同，同时把手上这份递给对方。 “合作愉快。”路西法对阎罗一笑，同时站起身对他伸出手。 阎罗也站起身，握住路西法伸出的手:“合作愉快。” “如果阎王陛下没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在地狱多玩一阵子。”阿蒙斯蒂安款步走到路西法身边，对着阎王笑盈盈地开口。 阎罗摇头:“不用了，谢谢阁下的款待，但是地府还有不少公务需要处理，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那好吧，祝您一路顺风。”阿蒙斯蒂安稍显遗憾道。 “谢谢。”阎罗又转头看向路西法，认真地开口，“若是路西法陛下有空的话，不妨多去人间逛逛。” 路西法眼睛眯起，和阎罗沉静的眼睛对视半晌，最后挑挑眉:“谢谢您的建议，我会的。” 看来人间的问题不小呢。 “告辞。”阎罗告别后就和黑白无常转身离开了，黑色龙袍上金色的巨龙随着他的转身似有腾飞之势。 路西法盯着那条巨龙出神，直到阎罗几人彻底离开才收回目光，立马就对上贝希摩斯好奇的眼神。 他颇有深意地对贝希摩斯笑笑:“他衣服上的那条金龙，像活着的一样呢。” “我听说东方有很多绣工的手艺都很好呢，可以把一样东西秀得完全和真的一样。” 贝希摩斯就点点头，一副我知道很多的样子。 路西法失笑，无奈回他道:“啊，是啊。” 他伸出手揉揉贝希摩斯的头顶，转身离开。 贝希摩斯看着路西法的背影眨眨眼，一脸地莫名奇妙。 他说错什么了吗？ 路西法走出萨麦尔的宫殿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又看了一眼盛大的格斗场，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转身就回到了第九层的地狱。 站在自己的宫殿门前，路西法收回黑色的翅膀，推开面前的大门，宫殿里没有一盏灯，永远是空无的黑暗，路西法缓步走进其中，丝毫没有回头。 宫殿的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 “嘶――”路西法等门关上后，走到宫殿的沙发上坐下，这时才倒吸一口冷气。 都过去多少万年了，路西法讽刺地勾唇，不对，自他堕天，应该是说过去多少个十万年才对，但是即便如此，那些疤痕依旧入当初一般疼痛。 等疼痛过去，路西法回到自己的寝殿，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里，点燃了所有的灯。 『承认吧，你还在悲哀地渴求光明。』 路西法瞬间皱起眉，抬起头到处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而整个寝殿除他之外空无一人，甚至没有任何除他之外的气息。 『就算被神弄得如此狼狈，你还是在卑微地渴望着那对你唯恐避之不及的东西。』 这种语调、这种低级的挑衅手段，还真是让他想起来一个家伙呢。 以及，光对他唯恐避之不及吗？路西法的脑中突然想起那副不可思议的画和那双纯粹的金眸。 路西法慢悠悠地为自己倒上一杯红酒，坐在椅子上优雅的喝着，看起来像是完全无视了那个奇怪的声音。 那个声音估计也是没有想到路西法会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甘心地沉默了下来。 路西法看着红酒被灯光映照得通透，轻轻摇晃着酒杯，眼睛透过酒液去看灯光所在的地方。 你在渴求光明。 他皱起眉，缓缓向灯光伸出手，灯光穿过指缝，却留在了手心。 他却突然开始觉得灯光暗淡，远不及那双金眸的耀眼，他又回想起舞会上西塞罗的眼眸，虽然那里面一片冷然，却是也是非常闪耀。 路西法收回手，抿一口杯中的红酒，眼神慢慢沉下去，诺亚和西塞罗真的只是碰巧出现的吗？还有那些突如其来的麻烦。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会解决一切的，因为唯一能把他毁掉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了，现在，再也没有能从根本上伤害到他。 路西法饮尽杯中的红酒，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唯一连着的陡峭悬崖，那底下，就是深渊。 说起来，被他扔在深渊里的那几个家伙，尸体还在吗？ 路西法回过头，看到他的影子被稀少的光映照得很长，近乎张牙舞爪地霸占了整个房间。 好丑，路西法嫌弃地皱起眉，挥挥手想要把所有的灯光都熄灭，那个声音却再次出现，像是过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继续攻击路西法的借口。 『啧啧啧，曾经的天国副君，自以为上帝最宠爱的存在，却被上帝直接打入地狱，斩断羽翼，几十万年了，当初的伤口至今都还没有愈合，还真是可怜啊。』 “是这样的。”说到正事，路西法不再调笑阿斯蒙蒂斯，他收敛了笑容，“我要你去一趟圣城。” ------------ 69.吃货的力量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还有什么想玩的吗？”路西法单手托腮，温柔地问眼前的人。 青年用手巾擦着嘴，静静地想上一会儿，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的话，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路西法接着问到。 青年继续摇头, 但这次他开口说话了：“你不会想去那里。” 听了青年的话, 路西法失笑, 无奈地摇摇头：“这么扫兴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吗？” 青年的目光闪了闪，不再说话。 路西法轻叹一声，站起身来, 重新对着青年露出温柔的笑容：“那就再陪我最后一点时间吧。” “好。”青年也站起身来。 路西法结账后，带着青年往一个极为偏僻的方向走去。青年也不多问，乖巧地跟在路西法的后面。 最后，他们到了一处空旷无比的地方。这里也是城内，但神奇的是，这里什么建筑也没有，只有棕黄色的大理石地板，和稍显残缺的城墙。 “这里居然还在啊。”而且还一点都没变。路西法看着周围，语气里满是感慨。 昔日的路西菲尔很喜欢来这里, 他在这里祈祷的次数甚至不亚于小圣堂。 至于原因…… 路西法抬头往天空里看去, 嘴角上扬, 这里真的是完全没有改变。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青年, 黑色的眸子里有揉碎的星光, 他对着天空中一个地方抬抬下巴, 好奇地等着青年的反应。 银发青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瞳孔微微睁大。从这里看过去，就刚好可以看见大圣堂极为模糊的轮廓。 他眨眨眼睛，掩饰住自己眼里的惊讶，看向路西法：“那里是？” “这世界上最高的地方。”路西法配合地回答道，“这片夜空，很美吧？” “嗯。”青年轻声应道。 路西法温柔地笑着，向青年走过去，在他面前只有一步时停下，对着他伸出手。 青年看看路西法伸出的手，又看看他温和的浅笑，沉默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里。 等青年将手在路西法的手心里放稳，路西法立刻将之握住，顺势一拉，把青年拉进自己怀里。 他将另一只手搭在青年肩上，看着对方眼里的光，他低下头，轻柔而郑重地吻上他的额头。 “晚安。”路西法将自己的唇移开，轻轻把青年的银发梳到脑后，“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再见。”青年感受着路西法无懈可击的温柔，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 路西法轻轻闭上眼，又缓缓睁开，重新和那双眼睛对视，柔声道：“再见。” 路西法回到地狱，脸上温柔的笑容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从艾利欧格到西迪，七十二魔神里已经有两个人叛变了。 路西法皱起眉，心下略有烦躁。 现在他还不能借此直接撕开那层平和的假象，可他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下去。 路西法回到自己的宫殿，传音将阿加雷斯叫来。 “巴尔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吗？”路西法刚才没有在地狱里感到巴尔的踪迹。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阿加雷斯，手指轻轻敲着椅臂。 “没有呢。”阿加雷斯微笑着，“大抵今天就要回来了。” 路西法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阿加雷斯，你最近见到过西迪吗？” “也没有呢，也许又去哪里祸害人家小姑娘了吧。”阿加雷斯眨眨眼睛，微笑不变。 路西法停下敲击椅臂的手指，目光有些冰冷：“我认为，很多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了，你也不要一昧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阿加雷斯依旧是微笑着：“可是陛下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是吗？”路西法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突然，他挑挑眉，“啊，巴尔回来了。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应该不会一无所知。” 话落，路西法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依旧冰冷。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越来越超出的他容忍范围了。 被路西法冰冷的目光看着，阿加雷斯的微笑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他就像拥有一张永远微笑的假面。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偌大的宫殿彻底寂静下来，直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着噼里啪啦的雷电声响起。 同时，还有那相当刺耳的嗓音： “陛下，我可是才回到地狱，连凳子都没能坐上一下。” “那你过来坐到地上我也不介意。”路西法看向声音的来源，某个暗紫色头发的家伙脸上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样子。 那个家伙咋咋呼呼地走到路西法面前：“不用了，您宫殿的地板都几千年没有刷过了。” “噗。”一直礼貌微笑的阿加雷斯忍不住笑出声来。 “咦，阿加你怎么也在？”巴尔就像才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青年，眼神里还有几分惊讶。 阿加雷斯收敛了笑意，见怪不怪地回答道：“我在这里很久了。” 巴尔的表情更惊讶了，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路西法及时打断了他：“巴尔，我记得我让你把切西亚带回来。” “陛下，这件事我记得的，但是我到处都找不到切西亚。”巴尔满眼真诚。 “是这样吗？我到是找到她了。”路西法淡漠地说。 巴尔立刻满脸高兴：“这不是正好吗？陛下你遇到她了就不需要我辛辛苦苦地去找人了。” “是啊，正好。”路西法点点头，按着巴尔的话题往下说道，“正好和西迪一起暗算我。” “干得漂亮！”巴尔条件反射地说，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他们两个胆子真大。那……” 巴尔对着路西法暧昧地眨眨眼睛，继续说道：“陛下你觉得谁的味道更好？” 路西法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巴尔的意思，放在椅臂上的手一用力，那里直接断裂开来。 “巴、尔。”路西法的笑容变得非常危险，他沉着声音一字一顿道：“需不需要我帮你清理一下，你那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不用了，不用了。”迟钝的巴尔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同时他也反应过来拿暗算到底是指的什么了，直接爆粗，“沃草，那两个家伙的胆子也太大了。” “其实，他们的胆子还不能算太大，毕竟之前艾利欧格还敢独自一人地过来刺杀我。”路西法淡淡地说。 听完这话，巴尔彻底笑不出来了，两个魔神接连刺杀刺杀路西法，他这个第一魔神，真正意义上的魔神统领者，怎么看都没办法撇清关系。 巴尔只好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阿加雷斯。 被巴尔直接求助的阿加雷斯看路西法没有反对的意思，微笑着接上了话：“陛下，您看他像是有那个安排人来暗杀您的智商吗？” 巴尔正想抗议，路西法却接下了阿加雷斯的话：“不像。” 不等两人松一口气，路西法又话锋一转：“不过，阿加雷斯你倒是像呢。” “不可能！”巴尔脱口而出。看路西法微眯起眼睛看向自己，他躲躲闪闪地说，“阿加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胆子。” 听完他的话，路西法反而对着他温和地笑了：“是啊，他有脑子，你有那个胆子，不是刚好吗？” 巴尔一顿，叽叽喳喳地又要说话时，路西法抬手制止了他：“巴尔，我不想听你说话。”这家伙的声音实在是太尖锐刺耳了。 “所以，要说什么的话，你就直接传音吧。” 巴尔闭上了嘴，说话声音难听这种事能怪他吗！不过，本来看起来有一大堆话要说的他，却在路西法让他传音之后安静下来。 阿加雷斯这时才开始接话：“陛下，我和巴尔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这种事并不是简单加和就可以的。” 他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变化，就像他真的是问心无愧。 “我不想听巴尔说话。”路西法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是我连传音的机会都不想给你，阿加雷斯。” “你基本不会说出真话。谎言已经成为你生命本身的一部分，你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连你自己都不会知道。” 路西法在这一刻，突然感觉自己和人间的普通人类产生了共鸣。 有些专门缉拿犯罪人士的人类，明明知道那个人是不法分子，却用尽手段也找不到线索，无法制裁他们。 这和路西法现在的情况很相似，不过，地狱是个并不需要证据的地方。 这里，只需要足够的权利和利益。 现在的情况下，权利和利益都不能最大化，所以还没到将窗户纸捅破的时候。 路西法稍微坐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个魔神：“无论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你们两个都难逃其咎。我也不做什么惩罚，但我希望你们可以自己弥补，我喜欢清净。” “是。” 巴尔和阿加雷斯同时行礼，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路西法的宫殿。 等到两人都离开了第九层地狱，路西法才站起身，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房间。 巴尔平时看起来智商欠费，大大咧咧，但是路西法很清楚，巴尔是个极其不爱办事，且不服管教的人。 虽然地狱的君主是路西法，但巴尔同样不容小觑，他表面上对路西法恭敬有加，但是基本不怎么会听从路西法的安排，本质上非常桀骜不驯。 而这次巴尔居然随叫随到，简直是听话过头。这个世界上，能够这样控制住巴尔的，路西法所知道的只有那个家伙。 舞会确实是足够盛大的，它由玛门与阿斯蒙蒂斯共同筹划，就舞会的大厅布置都显得奢华却又丝毫不减情调。 在觥筹交错间，在灯红酒绿里，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蒙着看不见摸不着的面具。 路西法换上了一身暗紫色的礼服，胸前别着朵黑色的玫瑰，风度翩翩又高贵漠然。 他与阎罗共同进入舞会大厅，阎罗褪下了来时的华服，换上了一身黑色底料，秀有金龙的唐装。 ------------ 70.阿斯受伤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青年用手巾擦着嘴，静静地想上一会儿, 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的话, 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路西法接着问到。 青年继续摇头，但这次他开口说话了：“你不会想去那里。” 听了青年的话，路西法失笑，无奈地摇摇头：“这么扫兴的话一定要说出来吗？” 青年的目光闪了闪，不再说话。 路西法轻叹一声，站起身来, 重新对着青年露出温柔的笑容：“那就再陪我最后一点时间吧。” “好。”青年也站起身来。 路西法结账后，带着青年往一个极为偏僻的方向走去。青年也不多问, 乖巧地跟在路西法的后面。 最后, 他们到了一处空旷无比的地方。这里也是城内, 但神奇的是, 这里什么建筑也没有, 只有棕黄色的大理石地板，和稍显残缺的城墙。 “这里居然还在啊。”而且还一点都没变。路西法看着周围, 语气里满是感慨。 昔日的路西菲尔很喜欢来这里, 他在这里祈祷的次数甚至不亚于小圣堂。 至于原因…… 路西法抬头往天空里看去, 嘴角上扬, 这里真的是完全没有改变。 他转头看向身后的青年, 黑色的眸子里有揉碎的星光, 他对着天空中一个地方抬抬下巴, 好奇地等着青年的反应。 银发青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瞳孔微微睁大。从这里看过去，就刚好可以看见大圣堂极为模糊的轮廓。 他眨眨眼睛，掩饰住自己眼里的惊讶，看向路西法：“那里是？” “这世界上最高的地方。”路西法配合地回答道，“这片夜空，很美吧？” “嗯。”青年轻声应道。 路西法温柔地笑着，向青年走过去，在他面前只有一步时停下，对着他伸出手。 青年看看路西法伸出的手，又看看他温和的浅笑，沉默地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手里。 等青年将手在路西法的手心里放稳，路西法立刻将之握住，顺势一拉，把青年拉进自己怀里。 他将另一只手搭在青年肩上，看着对方眼里的光，他低下头，轻柔而郑重地吻上他的额头。 “晚安。”路西法将自己的唇移开，轻轻把青年的银发梳到脑后，“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吧。” “……再见。”青年感受着路西法无懈可击的温柔，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开口。 路西法轻轻闭上眼，又缓缓睁开，重新和那双眼睛对视，柔声道：“再见。” 路西法回到地狱，脸上温柔的笑容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从艾利欧格到西迪，七十二魔神里已经有两个人叛变了。 路西法皱起眉，心下略有烦躁。 现在他还不能借此直接撕开那层平和的假象，可他也不能就这样放任下去。 路西法回到自己的宫殿，传音将阿加雷斯叫来。 “巴尔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吗？”路西法刚才没有在地狱里感到巴尔的踪迹。 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阿加雷斯，手指轻轻敲着椅臂。 “没有呢。”阿加雷斯微笑着，“大抵今天就要回来了。” 路西法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换了一个话题：“阿加雷斯，你最近见到过西迪吗？” “也没有呢，也许又去哪里祸害人家小姑娘了吧。”阿加雷斯眨眨眼睛，微笑不变。 路西法停下敲击椅臂的手指，目光有些冰冷：“我认为，很多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了，你也不要一昧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阿加雷斯依旧是微笑着：“可是陛下啊，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是吗？”路西法的声音听不出喜怒，突然，他挑挑眉，“啊，巴尔回来了。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他应该不会一无所知。” 话落，路西法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依旧冰冷。现在发生的事情已经越来越超出的他容忍范围了。 被路西法冰冷的目光看着，阿加雷斯的微笑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他就像拥有一张永远微笑的假面。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偌大的宫殿彻底寂静下来，直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随着噼里啪啦的雷电声响起。 同时，还有那相当刺耳的嗓音： “陛下，我可是才回到地狱，连凳子都没能坐上一下。” “那你过来坐到地上我也不介意。”路西法看向声音的来源，某个暗紫色头发的家伙脸上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察觉到的样子。 那个家伙咋咋呼呼地走到路西法面前：“不用了，您宫殿的地板都几千年没有刷过了。” “噗。”一直礼貌微笑的阿加雷斯忍不住笑出声来。 “咦，阿加你怎么也在？”巴尔就像才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青年，眼神里还有几分惊讶。 阿加雷斯收敛了笑意，见怪不怪地回答道：“我在这里很久了。” 巴尔的表情更惊讶了，看起来还想说些什么。路西法及时打断了他：“巴尔，我记得我让你把切西亚带回来。” “陛下，这件事我记得的，但是我到处都找不到切西亚。”巴尔满眼真诚。 “是这样吗？我到是找到她了。”路西法淡漠地说。 巴尔立刻满脸高兴：“这不是正好吗？陛下你遇到她了就不需要我辛辛苦苦地去找人了。” “是啊，正好。”路西法点点头，按着巴尔的话题往下说道，“正好和西迪一起暗算我。” “干得漂亮！”巴尔条件反射地说，声音都拔高了一个度，“他们两个胆子真大。那……” 巴尔对着路西法暧昧地眨眨眼睛，继续说道：“陛下你觉得谁的味道更好？” 路西法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巴尔的意思，放在椅臂上的手一用力，那里直接断裂开来。 “巴、尔。”路西法的笑容变得非常危险，他沉着声音一字一顿道：“需不需要我帮你清理一下，你那满脑子的黄色废料。” “不用了，不用了。”迟钝的巴尔这才反应过来，连连摇头。同时他也反应过来拿暗算到底是指的什么了，直接爆粗，“沃草，那两个家伙的胆子也太大了。” “其实，他们的胆子还不能算太大，毕竟之前艾利欧格还敢独自一人地过来刺杀我。”路西法淡淡地说。 听完这话，巴尔彻底笑不出来了，两个魔神接连刺杀刺杀路西法，他这个第一魔神，真正意义上的魔神统领者，怎么看都没办法撇清关系。 巴尔只好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阿加雷斯。 被巴尔直接求助的阿加雷斯看路西法没有反对的意思，微笑着接上了话：“陛下，您看他像是有那个安排人来暗杀您的智商吗？” 巴尔正想抗议，路西法却接下了阿加雷斯的话：“不像。” 不等两人松一口气，路西法又话锋一转：“不过，阿加雷斯你倒是像呢。” “不可能！”巴尔脱口而出。看路西法微眯起眼睛看向自己，他躲躲闪闪地说，“阿加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胆子。” 听完他的话，路西法反而对着他温和地笑了：“是啊，他有脑子，你有那个胆子，不是刚好吗？” 巴尔一顿，叽叽喳喳地又要说话时，路西法抬手制止了他：“巴尔，我不想听你说话。”这家伙的声音实在是太尖锐刺耳了。 “所以，要说什么的话，你就直接传音吧。” 巴尔闭上了嘴，说话声音难听这种事能怪他吗！不过，本来看起来有一大堆话要说的他，却在路西法让他传音之后安静下来。 阿加雷斯这时才开始接话：“陛下，我和巴尔并不是同一个人，所以这种事并不是简单加和就可以的。” 他脸上的笑容还是没有变化，就像他真的是问心无愧。 “我不想听巴尔说话。”路西法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但是我连传音的机会都不想给你，阿加雷斯。” “你基本不会说出真话。谎言已经成为你生命本身的一部分，你的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假连你自己都不会知道。” 路西法在这一刻，突然感觉自己和人间的普通人类产生了共鸣。 有些专门缉拿犯罪人士的人类，明明知道那个人是不法分子，却用尽手段也找不到线索，无法制裁他们。 这和路西法现在的情况很相似，不过，地狱是个并不需要证据的地方。 这里，只需要足够的权利和利益。 现在的情况下，权利和利益都不能最大化，所以还没到将窗户纸捅破的时候。 路西法稍微坐直，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两个魔神：“无论事情到底是怎么样，你们两个都难逃其咎。我也不做什么惩罚，但我希望你们可以自己弥补，我喜欢清净。” “是。” 巴尔和阿加雷斯同时行礼，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路西法的宫殿。 ------------ 71.决战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明明是很快很利落的动作, 路西法却感觉西塞罗的动作非常生疏, 给他一种基本没有打过架的感受。 还有就是他感觉到西塞罗一开始是想使用魔法的, 不知道为什么变成直接动手, 难道他的魔法有什么不可以让人看到的地方吗？ 看到傍边有点眼力的恶魔都自主绕开了西塞罗，路西法才轻笑着上前去, 走到西塞罗的身边。 “又见面了。”路西法微笑着看着西塞罗，“你好, 西塞罗。” “你好。”西塞罗看向面前的路西法, 对方的微笑一日既往地礼貌而生疏。 路西法和那双银色的眼睛对视，那双银眸和那晚一样明亮, 如同月华般清冷皎洁, 却比初见时多了几分人性。 “要不要和我一起走走？”路西法没有问西塞罗出现在这里的缘由，微笑着邀请他同行。 西塞罗没有丝毫犹豫:“好。”本来他就是来看路西的。 愤怒地狱基本没有什么值得玩的地方, 主要的建筑除了萨麦尔的宫殿之外, 只有一个巨大的竞技场。 不过傲慢地狱更加单调，只有路西法建在悬崖之上的那座宫殿，平时也只有路西法一人。 地狱如果想要开展旅游业的话，拿得出手的也许就只有贪婪地狱和情.欲地狱了。 路西法自己都没发现, 当西塞罗安安静静地走在他身边时，因为那些惹事的恶魔而烦躁不已的内心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平和而宁静。 “呐, 去阿斯的情.欲地狱怎么样？”路西法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随意。”西塞罗无所谓去哪, 对他而言反正都是在地狱, 去哪都没有区别。 情.欲地狱并不意味着就是青楼林立，阿斯蒙蒂斯本质上还是很高雅的，情.欲地狱里开满了黑色的玫瑰，在各处还有特别的设施。 总而言之，情.欲地狱就是地狱的约会圣地。 两个人沉默地走在玫瑰花海里，黑色的身影和白色的身影却显得格外登对。 虽然西塞罗一直很安静，连脚步声都没有，路西法却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这样并肩而行，有一种岁月静好，世界安然的美好。 “呐，西塞罗你知道地狱整顿的事吗？”路西法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虽然在这里提正事有些煞风景，但是两人安静到天荒地老只会更尴尬。 西塞罗点点头，他当然知道，这段时间，地狱里有些王级恶魔如同人间蒸发，消失得彻底。 地狱出现反叛者这件事他也知道，之前路西法只能待在第九层地狱的那几千年，他一直无法看到他。 等到路西法终于可以从第九层地狱离开，和贝希摩斯共同前往人间开始，神的目光就会不自觉地在路西法身上停留。 所以路西法出现以来，发生了些什么，他大抵都是知道的，而那些事……西塞罗微微皱眉。 “陛下是怀疑我吗？”西塞罗看向路西法，银色的眼里倒映着路西法的影子。以前那里面只有世界。 路西法见西塞罗皱眉，以为他是因为以为自己被怀疑而感到不悦，他摇摇头:“没有，除了七宗罪之外，我最不怀疑的就是你。” 西塞罗一愣，他可不相信路西法对自己地信任可以达到仅次于七宗罪的程度。 路西法的确没有那么信任西塞罗，不，准确地说是远没有那么信任他。 之前调查的时候，西塞罗的疑点也超多，但是，那是已经多到了基本可以洗清嫌疑的地步。 查不到他的任何来历，拥有王级恶魔的实力却没有任何恶魔和他相识，就像是突然被上帝创造出来丢在地狱里的一样。 在上次的舞会西塞罗在路西法面前直接否认了自己是恶魔这件事，还总是一身雪白，就差在脑门上直接写“天堂间谍”四个大字。 可偏偏路西法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丝毫与光明有关的气息，整个世界，能把自己气息隐藏到连路西法都完全感觉不到的，只有上帝了。 可是上帝会专门化身到地狱里来这种事，任谁都不会信的好吗？至少路西法就不会相信这种荒谬的猜测。 “谢谢。”不管原因是什么，路西法的话实在是足够暧昧，西塞罗不由自主地移开了目光。 “不过我认为这些事不会简单，嗯……我觉得有些针对陛下的意思。”西塞罗又看向路西法，目光里满是郑重。 针对他？叛乱当然要针对他了。路西法挑眉，只是按照西塞罗的说法，这种针对不是因为他的身份，更像是单独针对他这个人。 “你在担心我吗？”路西法眼神里浮现了些趣味。 “嗯……”西塞罗没有否认，他一直都很关心他，“普通的恶魔我相信陛下有能力解决，但是我感觉背后的主使的力量和陛下的力量很像。” 神很熟悉那份力量。 路西法一愣，收敛了微笑，颇为严肃地看向西塞罗，他突然觉得，上帝本人来这里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陛下就是黑暗，地狱众人自然听从陛下的号令，所以想要煽动他们叛乱，力量的本源应该和陛下相近才是。” 西塞罗满脸认真，语气又是自然而然到了极点，忽然又让路西法不确定起来。 那个木头有这么会随机应变吗？没有。所以之前那句话他应该也是无意的，路西法轻轻叹一口气，感觉自己神经过敏。 不过，西塞罗说的事他也有所察觉，难道真的是那个家伙吗？几千年前他果然没有清理干净啊。 路西法不再说话，本来戳一下才答一句的西塞罗自然也不会提出话题，两人继续安静地走下去。 突然，路西法脚步一顿，他附身摘下一朵玫瑰，那朵玫瑰不是纯粹的黑，它的黑色有些淡，近乎灰色，光芒之下边缘泛着银色。 路西法将它变成一枚胸针，精致又漂亮，他仔细看了几圈，确认已经没有需要调整地方，才看向西塞罗。 西塞罗自然知道路西法的意思，停顿一会后缓步走到他的面前，垂下眼睫，忽然有种神奇的感情轻轻敲击着心脏。 路西法低下头，将胸针别在西塞罗胸前，中长的黑发在西塞罗的胸前扫过。西塞罗不自在地想要后退，又忍了下来。 “可以了吗？”西塞罗的声音有些低。 “好了。”路西法抬起头，看到西塞罗睫毛轻垂，因为呼吸而轻轻颤抖，脸颊上有着不易察觉的薄红，清冷的人显得乖巧可爱。 四周的玫瑰花香似酒，越发的浓郁醉人，或许是不小心醉了吧，路西法轻柔地抬起西塞罗的下颚，吻上那双浅色的唇，一触及离。 像是恪守礼仪的绅士，遵守规则的骑士，完成了一个庄重的仪式。微凉的触感同时印在两人的唇上。 这个吻太快，也太浅，两个人有没有反应过来，方才就像是不经间经历的幻境。 “我们再去那边看看吧。”路西法自然地带着西塞罗往一个方向走去。看到留在原地未动满脸红晕的西塞罗，他才反应过来，刚才，并不是梦。 后知后觉的路西法脸上也慢慢染上了一层薄红，稍显不自在地别过脸去。 这是路西法第一次意识到，有生之年他居然也可以像一个初恋的纯情少年。 他转头看向满脸烧红，用手捂住半张脸的西塞罗，突然笑起来，对上那双流光溢彩的银眸，路西法再次挑起西塞罗的下颚。 附身在他的耳边轻声问到:“这个表现……是初吻吗？” 随着路西法说的话，他轻柔的呼吸吹起西塞罗耳边的发丝，语气里带着温柔的笑意。 西塞罗怔住片刻后立马推开路西法，倒退几步，到最后直接背对路西法:“陛下，我还有些事要办，就先行告退了。” 只是眨眼之间，西塞罗就消失在路西法眼中。 这个样子……是被吓跑了？纯情到这种样子，这肯定不是恶魔了，这是天使。 路西法微笑着看向西塞罗消失的地方，慢慢地朝着那个方向走过去，最后停下脚步。 微笑渐渐消失，目光也沉寂下来，化为完全看不到神色的黑。 说到天使啊，路西法的眼睛眯起，虽然恶魔反派，王级恶魔失踪都是地狱里的私事。 但是王级恶魔随意出入人间和地狱，任意打破东西方的界限，必然会给人间带来危害。 可是天堂却像完全没有察觉一般，完完全全袖手旁观。 这到底是圣战彻底结束后天堂进入集体养老不问世事，还是……他们也参上了一脚呢。 圣战是停下来了，可是已经打上了那么多年，不是说过去就过去了的。 这些事虽然是表面上来看是地狱的内政，但是天堂那边的确不能完全不管，还是想个办法探查一下吧。 这样想着，路西法看向花海中央的那座宫殿，再次勾起唇，瞬息之间，花海里也没有了路西法的身影。 路西法对他点点头，然后开口说道：“我想去一趟东方的地府。” 顿了顿，他接着说：“还是先不要提前通知他们了。” “好的。”别西卜喜欢做这些不需要他自己动脑来处理的问题。 “嗯……你去萨麦尔那里把切西亚要来，带上她一起过去。”路西法忽然想到什么，虽然这是临时起意，但还是要弄得正式点。 别西卜点头应下，立刻就去办。 不久之后，别西卜手腕上缠着一条蛇，和路西法一起站在东方的土地上。 “陛下，我们怎么找到去地府的路？需要找个临死之人来跟着吗？”别西卜问道。 东方地府的人就是到西方找到一个罪大恶极的将死之人，更随着对方来到地狱的。 不过他听说东方的死人只能前往地府，所以他们只需要随便找个将死之人就行了。 “别西卜。”路西法叹息一声，“你明明很聪明，但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动动脑子？” “容易饿。”别西卜没有半点犹豫。 路西法又叹息一声，不再指望别西卜自己动脑，从兜里拿出一块非常精致的木雕令牌。 “啊，是之前他们和我们结盟的时候给的那个令牌！可以随意进入地府。”别西卜恍然大悟地惊呼出声。 路西法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别演戏了，太浮夸，很假。” “最近对人类的一些电影有些入迷。”别西卜嘻嘻一笑，“我都想做个演员了。” “你自己对比一下和贝希摩斯的差距，你就知道为什么你只能想想了。”路西法拿鬼军令打开了通往地府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 72.您能对我微笑吗？吾神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听见这个声音, 看着手机的路西法抬起头，微微抬手，门就开了。 他看向来人，轻轻皱起眉:“怎么了？萨麦尔。” 萨麦尔看着突然打开的房门稍愣, 随后他淡定地放下敲门的手，快步走到路西法面前行礼。 路西法点点头让他免礼, 将手机放到一边，用眼神示意萨麦尔回答刚才的问题。 萨麦尔看了眼路西法放到一边的手机，然后才站直身体:“我一回到地狱就听见有恶魔在议论见到陛下前往贪婪地狱，就想来确认一下。” 路西法并未接话，他单手托腮，静静等着萨麦尔的下文。 “我在想, 陛下既然离开了傲慢地狱，想要重新进入这个世界, 那么，地狱的公务陛下是不是也要重新开始管理？” 萨麦尔语速极快, 一口气说完这段话都不带喘气, 就接着开始下一个长段: “虽然平时我和别西卜都会代为处理部分，但是一些大事还是要交给您来定夺的, 由于您几千年不管政务, 公务已经积累了不少。” 闻言, 路西法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听到萨麦尔的声音时, 就知道会这样。但是，他还是不想管理公务。 他张开口正想拒绝，萨麦尔却抢先一步打断他，继续用他那机枪般的语速讲道: “我会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送到您的电脑，这样，您就可以在处理公务的同时也熟悉电脑的使用方法。 “再者，对于了解现状来说，处理公务也是非常有效的渠道。” 路西法丝毫没有因为萨麦尔的打断而气愤，他了解每个属下的脾气，不过:“我没有电脑啊，萨麦尔。” 说完，路西法还颇显遗憾地叹一口气。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自然会为您准备全世界最好的，对吧玛门？” 说到最后，萨麦尔直接转头看向玛门，同时，路西法也微笑地看向玛门。 玛门一僵，最后扯着嘴角道:“当然，陛下所使用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只有仍是少年心智的贝希摩斯不明情况，闪着星星眼附和:“是啊，陛下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那就送到第九层地狱来吧，我先我的宫殿了。”路西法站起身，看起来似乎有些疲乏。 “好的。” 几个小时后。 路西法看着瞬间被填满甚至快要数据爆炸的邮箱面无表情，冷漠脸打开一封封邮件浏览起来。 他越看眼神越微妙，呵，必需由他来处理？两个中高等恶魔的势力纠纷？他休息的这几千年真的有人管理过地狱吗？ 烦躁地揉揉眉心，路西法无奈叹息一声，认真地处理起公务。 突然，他皱起眉，盯着面前的这封邮件。 直直盯上半晌，他才移开目光，缓缓地站起身，关掉电脑，目光深处一片冷寂。 眨眼间，宫殿里似乎完全被黑暗笼罩，掺杂不进一丝一毫的光明。 等到地狱的血色月光再次探进房间时，房间里已经没有那个黑色的高挑人影。 路西法整理着自己的服饰，看着天边的霞光，人间居然已经迎来白昼了吗？ 地狱，只有黑夜呢。 地狱的王级恶魔在人间失踪，还不止一个。同时，地狱里的王级恶魔本来就不多，却没有引起半点重视。 萨麦尔虽然性急，但绝对不是这样粗心的人。 就像是，有人专门等着他来发现似的，再者，这几个恶魔失踪的时间确实有些巧妙。 刚才那份公务写的是最近一个失踪的恶魔，地点就是贝希摩斯带他来的华夏的魔都。 这是第五个了。 路西法缓步走在人间的街道上，身边是各式各样的行人，有人笑着，有人哭着，还有人假笑着。 他隐去自己的身形，又悄悄地里肆放出黑暗的气息，让他们尽可能地接近一个王级恶魔。 那个恶魔才失踪几天，始作俑者不可能这么快离开这里。 路西法走人群中漫无目的地走过几圈，随后走的越来越偏，直到走进个完全荒无人烟的地方。 他显出身形，静静站在原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人类像是在这里做什么大工程，只是这里并没有工人，应该是已经停工。 路西法打个哈欠，心不在焉地等着，看着天上的太阳越来越高。 突然有个身影从一边蹿出来，路西法将手背到背后，黑色的光点在指尖聚集。 来者是位短发女孩，她直接跑过路西法身边，趴在他身后的墙上失声痛哭。 路西法转过身，身后的手，指尖在优雅地舞动，他讲另一只手插到裤兜里，脸上露出颇为和善的笑容。 她走到距离女孩只有半米的地方，温和地问到:“您遭遇了什么，这位可爱的小姐。” 磁性的声音充满诱惑力。 女孩一颤，似乎是没想到这里有人，缓缓地转过身，梨花带雨地看向面前的人。 随后惊讶暂时止住了她的哭泣，她用细若蚊呐的声音唤道:“先，先生。” 路西法也略感惊讶地挑眉，面前的女孩就是那天在游乐场第一个跑到他面前，询问他名字的女生。 “若是不介意的话，能告诉我您为什么会到这里哭泣吗？”路西法的笑容依旧温柔，撒旦的低语像是情人间的耳语。 虽然如此，路西法却不着痕迹地退后几步。 听完路西法的话，女孩又开始哭泣起来:“他，他不要我了。这里几天前有人神奇消失，所以停工了。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也想消失，消失了就可以不用再为他而烦恼。” 因为那个时候你自己都生死不知？ “啊，是这样啊，真是让人心疼呢。”路西法的表情更加温柔，眼神却逐渐冰冷，他身后的手微动，一声巨大的声响却凭空而起。 随之而来的是女性恐惧至极的刺耳尖叫。 路西法皱眉，难道他的判断出错了？ 他眼睛微眯，身后的手换了个舞动指尖的方式，他五指张开，瞬间将这里笼罩进一个黑色的结界里。 现在，他才打量起面前出现时机恰到好处的巨兽。 那是一个外形像山羊的怪物，眼睛在腋窝里，口在胸间，路西法记得，这家伙好像是东方的四凶之一，饕餮。 傍边的女孩完全陷入恐慌，尖叫之后就瘫到了地上，捂着脸啜泣。 听闻饕餮好吃，有吞尽万物的能耐，难不成失踪的恶魔都是被面前这个家伙打了牙祭？ 饕餮没有立即攻上来，它腋窝下的眼睛死死盯着路西法，四蹄不断地在原地动作，忽然，它向前一冲，头上的巨角猛的向路西法刺来。 路西法淡然地抬起右手，暗紫色的逆五芒星法阵在他指尖张开，与饕餮的尖角碰撞到一起，巨大的气流冲击开来。 路西法又将右手缓缓握拳，神秘地光华在法阵上闪过，剧烈的爆破声响起，轰鸣之后一片烟尘迷住了人眼。 很快，烟尘散去，路西法仍然站在原地，只是发型稍乱，他面前有一道巨大的裂痕。 饕餮退开了几米，巨角上有了裂痕，头上也出现了血迹。 它的眼睛开始变成红色，咆哮着向路西法咬来，路西法这次没有和它正面交锋，他向一旁跳开，低声吟唱起咒语。 饕餮很快转过身体，又一次撞向路西法，路西法直接从原地跳起，踩着饕餮的背到了它的背后。 “εγρνζ。”路西法的话音落下，黑色的长剑将饕餮包围，他的手向下一压，所有长剑都向饕餮刺去。 饕餮痛得大声咆哮，等到黑剑消失，它连站稳都很勉强，身上全是深可见骨的伤痕。 路西法冷眼看着面前的怪物，抬起手准备给它最后一击，饕餮却突然用全身的力气冲向他。 他立刻撑起最开始的法阵，饕餮忽然变为虚影，几秒之后，虚影爆炸了，引起巨大的轰鸣，等视野再次清晰，饕餮已经不见影子，结界也消失了。 路西法依旧站在原地，服饰微乱，他抬起右手，看着上面满满的血迹，反而勾起了唇。 他有看向饕餮消失的地方，偏了偏头，化身吗？那么他真身的实力该是什么样子呢？ 东方的家伙果然都不可小觑啊。 随后，他面目和善地看向瘫在地上目光惊恐的女孩，声音柔和，内容却足以让她不寒而栗: “好了，你还要失恋惊恐到什么时候呐？切、西、亚。” 女孩瞬时浑身颤抖，慌忙对着路西法跪下:“这、这只是意外，路西法陛下。” “你真让我失望啊。”路西法叹息道，在切西亚慌慌张张地想要解释时，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和阿加雷斯的说谎技术该是不分高下。” 看到路西法的表情，切西亚彻底闭上了嘴。 路西法的眉毛却皱了起来，他的面前不止切西亚一个人，这个女孩的身体里至少有两个灵魂。 ------------ 73.聘礼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路西法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下来，面上已经恢复了一派平静：“阿斯，你先在城里逛逛吧, 这里交给我就好。” 阿斯蒙蒂斯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 转身就离开了教堂，似乎半刻也不想多留。 这时, 金发碧眼的神父已经和最后一位前来询问的教徒交谈完毕, 抬起头四处张望, 立刻就看见了人群中全身黑色的路西法。 就算不看他与众不同的长相和装束，仅凭他那神所创造的最完美的容颜和傲慢却优雅的气质就足以让人瞩目。 传教士抬脚像路西法走过去，而路西法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一样，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雕塑。 直到蓝眸的传教士走到面前，他才转过头, 看起来相当勉强地施舍了一抹余光给他，连一贯的优雅都懒得伪装, 把他对对方不待见表现得淋漓尽致。 传教士无语地抽抽嘴角, 不过他倒也清楚对方为什么会这么不待见他, 无奈地叹一口气, 露出一个神棍气息十足的笑容，在普通人可谓是如沐春风。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路、西、法陛下。”传教士知道对方不可能纡尊来理他, 所以主动地开了口, “近万年不见, 您还是一如既往地优雅俊美，看起来毫无变化呢。” 路西法这时才懒洋洋地多给了对方一点关注，唇角勾起礼貌的弧度：“的确好久不见了，不过你也没有什么变化呢，拉斐尔。” “不论是外貌还是性格，心理还是行为。” “那么，请恕我冒昧，敢问您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拉斐尔丝毫不在乎路西法的态度，依旧保持着足够的礼仪。 拉斐尔毕竟是天堂的首席谈判官，以及――首席洗脑神棍。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路西法故意拉长了音调，笑意盈盈地盯着拉斐尔。 他等上一会儿见对方脸上没有出现什么有趣的表情，反而兴趣盎然地说完了最后三个字：“旅游啊。我们的圣城耶路撒冷可是人类的几大旅行圣地之一。” 听见路西法的回答，拉斐尔也是不可抑制地嘴角抽搐，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独自一人出来旅游，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有点失败啊。” “我怎么会是独自一人跑到这种约会圣地般的地方，当然是有人同行的啊。”路西法眉毛微微皱起，唇角的笑容却更加温柔亲和。 “有一个人和我同行，不过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要见到你就是了。” 听了这句话，拉斐尔笑容一僵，地狱里无论如何都不想见到他的那个人，只剩下阿斯蒙蒂斯了。 看着拉斐尔眼睛里的光芒有些黯淡，路西法的心情反而好上一些，唇角的笑容也稍微真实了点。 拉斐尔心神不稳，倒是有利于他收集情报。 “呐，拉斐尔，你既然还有这是不是跑到凡间当神棍的爱好，不过你就会到圣城这些地方吗？” 路西法看着拉斐尔的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始谈话。 “自然不是，只不过我离开天堂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要与天堂机密无关，拉斐尔都不介意告诉路西法。 路西法挑眉，拉斐尔这家伙似乎比以前坦诚直率了一些啊，因为已经休战？这家伙好像是比以前顺眼了。 路西法的语调就像是问候一位老朋友：“那你会不会顺道惩恶扬善？” “往人间跑的大恶魔又不多，作乱得更少，没必要我都不会管。”拉斐尔意识到了什么，笑容收敛了些。 路西法终于开始正眼看向拉斐尔，语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消极怠工？” “怎么会呢？我的业绩一向仅次于梅塔。”拉斐尔顿了顿，随后接着道，“说到消极怠工，您不是消极怠工了几千年吗？” 听完，路西法目露怜悯地叹了口气：“拉斐尔，你是不是忘了，我不需要业绩这种东西，更谈不上消极怠工，难道……神还需要来帮你们做事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拉斐尔还是从路西法的语气和神情中读出了真惨两个字。 “当然不需要。”被路西法反将一军，拉斐尔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既然您步入教堂，那么请问您是如何看待神的呢？” 拉斐尔等我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路西法一听到拉斐尔的话，他就知道拉斐尔想要坑他。 按理来说，无论是假意赞美神明，还是真的藐视神明，总会让路西法吃点暗亏。可是，有一种修辞手法叫做反语。 “对啊，神真的是仁慈宽容，伟大明理，温柔可亲至极。”别人怎么理解无所谓，反正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意思就好。 明明是赞美神的话语，拉斐尔觉得怎么就听得这么不舒服呢？他叹息一声：“那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唔……天堂和东方近来有什么联系没？”路西法眼底的黑暗涌动，静静地观察着拉斐尔的表情。 “天堂能和东方那边扯上什么关系？”涉及到天堂，拉斐尔的神情严肃了些。但双方似乎的确是没有什么关联，所以他并没有出现什么戒备的神色。 看到拉斐尔的样子，路西法基本可以确定答案，转过头不再理他，语调完全懒洋洋起来：“现在不是流行跨区域合作吗？我看看天堂有没有跟上世界潮流。” 拉斐尔嘴角抽搐，他怎么有种被用完就丢的错觉，最后他不着痕迹地翻了一个白眼：“祝您旅行愉快。” “谢谢。”随意地点点头，路西法转身就继续往里走去，慢悠悠地欣赏传说中圣子的死亡与重生之地。 ------------ 74.送礼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可怜这个形容词，还是第一次有人放到他的身上, 路西法一时惊讶过度, 没掩饰好情绪。 不过那个声音似乎以为路西法是对内容本身有反应，认为自己的话有了效果, 重新兴奋起来。 『上帝再宠爱你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他想丢就丢了？』 『当初堕天时圣光羽翼被他从根部生生撕裂，断口处的伤至今未愈, 就算再次长出了翅膀, 每次飞行伤口都会裂开一次。』 “啊, 这次伤口裂开只是失误, 飞下来的时候走神了，没控制好力道而已。” 路西法又恢复了懒散的神情，他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侧过眼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镜子上映照出贴身衬衣上的两条红痕。 他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只是在伸手解开衬衣扣子时,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打开了可以屏蔽一切的结界。 等路西法解开结界时, 他已经换上了套黑色睡衣。 而被他换下的染上血迹的那件衬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毁掉了那件衣服！你还在为那两道伤口愤恨！』 那个声音拔高了声调，显得更加爱兴奋。 路西法走到床边揭开被子，打量一阵后使用了个清洁咒，声音有些困倦: “弄脏的衣服难道还有穿第二遍的价值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躺进被子里。 “至于我对于当初的事到底是什么感情，你没有资格知道, 更没有能耐左右。 “这两天我有点累了, 所以, 不要再打扰我休息。” 说完，他抬手施咒灭去所有的灯光，窗帘也缓缓地自己闭上。 『你……』 等所有的光消失，影子也随着光泯灭在黑暗中。 那个声音也失去了踪迹。 打算闭眼睡觉的路西法却瞬间睁开眼，冰冷地看向黑暗中，环视一周后收回目光，稍带杀气地勾起了唇。 一声冷笑成为这夜里最后的声响。 地狱有昼夜之分吗？没有，永远都只有一轮血月勉强的光辉而已。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有恶魔无止休的狂欢，也会有不知时日的漫长沉睡。 “贝希摩斯。”路西法无奈地看向面前的少年，烦躁的揉揉太阳穴，叹息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你进门之前要记得敲门。” “抱、抱歉，我错了！”贝希摩斯捂住鼻子转过身去，路西法还是能看到他红透的耳尖。 路西法感到有人私自闯进他的房间，立刻就醒了过来，匆忙之间睡衣的上方的扣子都没有扣上，形状优美锁骨一览无余。 头疼地瞪上一眼贝希摩斯的背影，路西法再次打开屏蔽结界，换上套常服再将之撤去。 “好了。” 像是想起什么，路西法问向转过身去的贝希摩斯:“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我、我只看见了陛下的锁骨，不不不不，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贝希摩斯立刻迭口否认。 路西法听着贝希摩斯慌慌张张的声音，过了半响，最后才长长地叹一口气:“认为你经过几千年就能聪明点的我才是真的蠢。” 声音近乎呢喃，但是贝希摩斯还是听见了，考虑上半天他选择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路西法起身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单手撑着头看向贝希摩斯，懒洋洋地问道:“何事？” “按照人间的记时方法，陛下你已经睡上三天了。”贝希摩斯的笑容满面地凑到路西法前面。 路西法皱着眉往后退上几步:“所以呢？” “所以陛下你是不是需要出去走走？”贝希摩斯满脸期待地看着路西法，笑容更加灿烂。 “去哪？”路西法。 “人间！去人间吧！陛下和我一起去，之前那个东方的阎王不是也提议要多去人间看看吗？”贝希摩斯。 路西法看着贝希摩斯满脸的期待和明显别有用心的笑容，他挑起眉，好整以暇地等着后文。 贝希摩斯等上半天没有听得回应，小心翼翼地打量陛下的神色，可是路西法就只是懒懒地笑着，单手托腮地看着他。 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贝希摩斯终于招供出了自己的目的: “陛下您现在应该已经把这个时代了解得差不多了吧？您也知道我在人间是干什么的吧？” “然后？” “然后我在魔都有一场演唱会，陛下来听吧，来听吧！”贝希摩斯最后直接变成了星星眼。 “这样啊。”路西法拖长音调，“演唱会……人会很多吧？我记得你好像挺有名气的。” “是有点多 。” 其实是非常的多。 “那多给我几张票吧。”路西法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问题！”贝希摩斯激动得跳起来，“我这就去和玛门说。” “我和你一起去。”路西法站起身。 以路西法和贝希摩斯的实力，从第九层傲慢地狱到达第四层贪婪地狱，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陛下要去听演唱会？”玛门倒着红酒的手抖了一下。 路西法端起玛门为他倒好的红酒，抿上一口，应到:“是啊。” “我马上帮您安排。”玛门有些头疼，演唱会就在今天晚上啊。 路西法点头，然后就拿起酒杯慢慢品着杯中的红酒，没有再说话。 玛门和贝希摩斯也不敢私自接话，一切瞬间安静起来。 路西法用另一只手的是指有节奏地敲着椅臂，偶尔瞟上眼脚边的影子。 过了好一阵子之后，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门应声而开。 别西卜和萨麦尔同时走了进来，最后在路西法面前站定，躬身行礼。 同时，萨麦尔将一叠资料递给路西法。 路西法一目十行地扫过资料的内容，手一抖，资料就彻底消失不见。 “你们两个，谁和我一起去人界？”路西法抬起头，目光放在萨麦尔和别西卜身上。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别西卜上前:“我。” “那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走。”路西法没有提什么意见，直接指示别西卜去收拾东西。 一旁的贝希摩斯似乎悟到了什么，看向路西法:“陛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路西法看着贝希摩斯，轻轻地勾起唇角，传音给贝希摩斯:“引蛇出洞。” 贝希摩斯眨眨眼，也颇有深意地笑了。 演唱会就在魔都的体育馆，票早就卖完了，但是玛门硬是给路西法他们找出了几个位置。 看着来人兴奋得不得了的神情，路西法有些意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自己要出席一些宴会时别人的神情。 所谓有思想的事物的共通性？ 音乐响起，路西法在所有人的尖叫声中淡然地坐在位置上，双眼眯起，像是置身于古典音乐会现场。 别西卜捧着大桶爆米花吃得起劲，眼神却警惕地看着四周。 等到唱完了好几首歌，别西卜扔掉手里已经空了的爆米花桶，拿出一包薯片却没有立刻开吃。 他皱起眉:“陛下……他们好像还是没有行动啊，可是我和萨麦尔应该把他逼到绝境了才是。” 路西法看看周围越来越热情的粉丝们，笑而不语，示意别西卜稍安勿躁。 在回到地狱开完整顿地狱的会议之后，作为路西法左右手的别西卜和萨麦尔立刻就开始行动，拔除地狱里的钉子。 他们对于可疑对象都进行了仔细调查，在路西法睡觉的这几天里，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 有些实在没有夹好尾巴的小狐狸已经被找了出来。 路西法动身前往玛门那里之前，传音通知别西卜和萨麦尔开始行动。 他们选择其中最有威慑力的几个，开始全面的行动，把几个人直接逼到绝路，必须开始行动。 以玛门的智慧，在见到萨麦尔他们是就能推断出大概，他留在地狱自觉配合萨麦尔布局。 贝希摩斯在干坏事上反应一直很快，他利用身份的便利来引蛇出洞。 最后由他路西法别西卜在人界收网。 贝希摩斯之前唱的歌都不是随随便便唱出来的，加入魔力，特定对象会感到压抑和杀机。 同时…… 路西法双手交叉撑着下颚，看着越来越激动的人群，笑容越来越深，蛇啊，其实早就不自知地出洞了呢。 同时，这些歌曲还有着催眠普通人类力量呐，可周围的人却越来越兴奋。 对方自以为很好地隐藏了能力，认为路西法他们完全没有察觉，会只是觉得是歌迷们对偶像的热情。 时机一到可以杀路西法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会反而暴露了自身。 ------------ 75.婚礼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那个人身边的人除了头发是黑色之外, 浑身都是白色, 高高的帽子上写着“你也来了”四字。 路西法挑挑眉, 这两人……应该是东方地狱的两大执法者，黑白无常了。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切西亚，又看了眼黑无常银色锁链牵着的奇怪女鬼。最后他斜靠在墙上, 看向黑白无常等着他们的解释。 黑无常勒紧手里的锁链, 往后站了些。 白无常见他的动作, 只好无奈地摇摇头, 笑眯眯地将手里的拂尘往臂弯里一甩, 上前向路西法行礼。 路西法摆摆手让他免礼，眼神示意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白无常却像是看不懂似的，依旧眯眯眼地笑着:“路西法陛下居然愿意纡尊前来东方, 真是让人不甚荣幸, 未能前来迎接真是十分抱歉。” “只是，听闻路西法陛下已经在地狱里不曾出门几千年了，不知陛下为何突然连招呼也不打就过了呢？” 路西法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搽试右手上的血迹，垂着眼连余光都没给白无常, 缓声说到: “我们地狱里有好几个王级恶魔在你们这边失踪, 我再不管管，地狱里还能剩下多少战力？事态紧急未能告知, 还两位请见谅。” “事态如此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如今看来事情已经解决, 我们便先带着她回去复命了。” 白无常还是笑眯眯, 像是一点也没察觉到路西法的兴师问罪，说完，还真打算就此离开。 路西法将被血浸透手帕扔在地上，同样微笑着看向白无常:“可是，罪魁祸首好像就是二位要带走的那位小姐呢。” “而且啊，刚刚我可是对战了一个饕餮的化身呢，所以我觉得，我要求二位的解释并不过分吧？” “当然。”白无常应下得毫不犹豫，目光却看向跪着的切西亚，“只是这位姑娘是您的下属吧。” “是啊，但是我觉得她是一直被那位小姐操纵的呢。”路西法有意无意地把手在白无常面前晃了一下。 “啊，这个……” “她是画皮，擅长伪装，法力也颇为高强，前不久从地府里逃出来，但是并没有操纵人心的能力。” 黑无常看不下路西法和白无常继续打太极，直接冷冷地打断了白无常的话。 “但事情的确发生在我们的管辖范围，我们确实要承担责任。 “不过我和老白并没有做主的能力，这件事等我们回到地府与大王商量过之后，自会给您答复。” 听完，路西法表情严肃起来，最后扫了眼银色锁链:“那么我就，静候佳音了。” 等路西法说完，黑白无常就拿出一个令牌，绿光闪过，两人消失在路西法眼前。 路西法转头看向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切西亚，声音温柔宛若情人:“走吧，我们回地狱，切西亚。” 说完，切西亚就僵硬地站起来跟在路西法的后面，她的眼神惊恐中闪过一丝决绝。 路西法察觉到不对，正想要有什么动作，一股强烈的黑暗之力从切西亚的身上蓬勃而出，切西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瞳孔缩紧，这股黑暗之力显然不属于切西亚，更像是…… 路西法看了下一片狼藉的建筑工地，回想东方的地府里黑白无常满世界追着那个逃犯，而地狱里王级恶魔失踪还要他来发现。 东方地府的人难道天生就要比地狱里的那些家伙们敬业这么多？地狱现在是必须好好整顿下了。 按理说路西法应该立刻回去处理正事才是，但是他现在反而不想那么早去处理那些烦心事。 他需要发泄一下，不管是什么方式。 路西法随便找条路走着，这个区域人都很少，世界是难得的清静到如此纯粹 路西法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拂过他发梢的轻风渐渐湿润起来，转头看去，是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江面，白色的船只在不紧不慢地荡着。 地狱永远只有那轮血月弥散着渗人的冷光，神的光独独对地狱吝啬。 路西法呼出一口气，继续悠悠然往前走着，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转头向左边看去。 他又一次和那片光明不期而遇，依旧是那样温柔的宁静，红尘的喧嚣似乎彻底远去。 那人坐在江岸上供人小憩的长椅上，神情不悲不喜，有种超然的距离感，他右手里拿着一支画笔，手边是一些颜料和画板。 “又见面了啊，诺亚。”路西法微笑着和他打招呼，慢慢走到他左边坐下。 诺亚侧头看向坐下的路西法，握笔的手微微紧了紧:“你好。” 今天前往人间时，创世之笔死磨硬泡地跟了下来。 “诺亚是个画家啊。”路西法看着诺亚手边的工具。 诺亚也看向手边的工具，点点头，画家吗？算是吧。 创世就是完成一副巨大的画作，山川海陆，花鸟鱼虫。 而他在面前的，就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不知道是受到什么的鼓动，一种强烈的感觉出现在诺亚心里:“路西要不要做我的模特？” 他忽然想画，现在的路西。 路西法微愣，他突然有些不知道是该驳回这个称呼，还是评论内容本身。 “不要叫我路西。”路西法表情严肃了些，声音冷漠，随后才温和下来，“以及我可能不是个很好的模特。” 诺亚摇头:“你是最好的。”创造路西菲尔的时候，上帝给了他最好的一切。 “那你画吧。”路西法唇角弧度大了些，稍微整理下自己，看似随意地坐着。 诺亚只看了路西法一眼，就拿起旁边的画板，低着头就开始作画。 路西法见诺亚径直低着头画画，就只观察最开始的那一眼，心里觉得有趣，这么自信？ 恍惚间，路西法觉得这里的光有些太亮了，有他在的地方，所有的光都应该远远避开才是。 他转头看向诺亚，浅咖色的碎发在晚霞中格外温暖。 “好了。”清淡的声音唤回路西法漫无边际的思绪，诺亚将画板递到路西法手里。 路西法看到画时心情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画上黑发黑眸的男人慵懒地靠在长椅，阳光把他的一切都镀上层薄薄的金色，像是在温柔地拥抱他。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美好的画面，果然是最开始的那一眼根本就没看清吧。 诺亚知道路西法在想什么，他轻轻拉动他的衣袖，让路西法看向他，他认真地说: “这就是我看到的画面，开始时看到的是这样，现在看到的也是。” “是这样啊，我可以把这副画带走吗？”路西法和诺亚的眼睛对视。 诺亚眼神认真，他轻轻颔首:“当然可以。” “谢谢。”路西法的笑容看起来真诚，“这个时间点了，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不用，我想画一下这里的夜景。”诺亚拒绝得很干脆。 “我陪你吧，这里才有人失踪了，你一个人不太安全。”路西法重新坐好。 诺亚握笔的手一僵:“我能保护自己。” “可是，我不放心啊。”路西法声音温柔而稍显脆弱，让人不忍心拒绝。 虽然诺亚知道路西法是装的，但是诺亚依旧无法直接拒绝，他低下头画画，不再理会路西法。 路西法自得地笑笑，突然意识都自己的幼稚，无奈地摇摇头。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等到这一路的灯光都亮起来，诺亚无奈地收起画笔，慢慢站起身。 路西法绅士地帮他拿起画板，目光柔和地看向诺亚，等着诺亚带路。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诺亚内心有点崩溃，他、他居然为了这件事使用言灵。 “那就走吧。”路西法微笑。 诺亚沉默地走在前面，路西法不紧不慢地跟着，最后在一个小别墅前停下脚步。 路西法看着诺亚打开前面的门，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快步前来接过他手里的画板。 他看着诺亚和管家进入别墅，看着别墅的门在他面前关上，转身离开几步后隐去身形，直到看着别墅里的灯都关了，才转身离开。 路西法低头看向手里的画，眉毛皱起，难道诺亚真的只是一个人类吗？ 他将画收好，缓步踏过地狱之门。 不过，如果真的诺亚只是人类的话……路西法眼睛危险地眯起，不管那个人类的心灵如何纯粹，都是很容易引诱到地狱里来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想法的路西法愣住了，他居然已经在考虑把那个家伙引诱到地狱里了？ 想起那双金色的眼眸，路西法的唇缓缓地勾起，他这样，也算是为地狱拐来了一束光呢。 这个想法，感觉很不错呐。 青年用手巾擦着嘴，静静地想上一会儿，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的话，需要我送你回去吗？”路西法接着问到。 青年继续摇头，但这次他开口说话了：“你不会想去那里。” ------------ 76.蜜月旅行（一）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那个人身边的人除了头发是黑色之外, 浑身都是白色，高高的帽子上写着“你也来了”四字。 路西法挑挑眉, 这两人……应该是东方地狱的两大执法者，黑白无常了。 他看了眼跪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切西亚，又看了眼黑无常银色锁链牵着的奇怪女鬼。最后他斜靠在墙上, 看向黑白无常等着他们的解释。 黑无常勒紧手里的锁链, 往后站了些。 白无常见他的动作，只好无奈地摇摇头，笑眯眯地将手里的拂尘往臂弯里一甩, 上前向路西法行礼。 路西法摆摆手让他免礼, 眼神示意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白无常却像是看不懂似的, 依旧眯眯眼地笑着:“路西法陛下居然愿意纡尊前来东方, 真是让人不甚荣幸, 未能前来迎接真是十分抱歉。” “只是, 听闻路西法陛下已经在地狱里不曾出门几千年了，不知陛下为何突然连招呼也不打就过了呢？” 路西法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搽试右手上的血迹，垂着眼连余光都没给白无常, 缓声说到: “我们地狱里有好几个王级恶魔在你们这边失踪, 我再不管管, 地狱里还能剩下多少战力？事态紧急未能告知，还两位请见谅。” “事态如此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如今看来事情已经解决, 我们便先带着她回去复命了。” 白无常还是笑眯眯, 像是一点也没察觉到路西法的兴师问罪，说完，还真打算就此离开。 路西法将被血浸透手帕扔在地上，同样微笑着看向白无常:“可是，罪魁祸首好像就是二位要带走的那位小姐呢。” “而且啊，刚刚我可是对战了一个饕餮的化身呢，所以我觉得，我要求二位的解释并不过分吧？” “当然。”白无常应下得毫不犹豫，目光却看向跪着的切西亚，“只是这位姑娘是您的下属吧。” “是啊，但是我觉得她是一直被那位小姐操纵的呢。”路西法有意无意地把手在白无常面前晃了一下。 “啊，这个……” “她是画皮，擅长伪装，法力也颇为高强，前不久从地府里逃出来，但是并没有操纵人心的能力。” 黑无常看不下路西法和白无常继续打太极，直接冷冷地打断了白无常的话。 “但事情的确发生在我们的管辖范围，我们确实要承担责任。 “不过我和老白并没有做主的能力，这件事等我们回到地府与大王商量过之后，自会给您答复。” 听完，路西法表情严肃起来，最后扫了眼银色锁链:“那么我就，静候佳音了。” 等路西法说完，黑白无常就拿出一个令牌，绿光闪过，两人消失在路西法眼前。 路西法转头看向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切西亚，声音温柔宛若情人:“走吧，我们回地狱，切西亚。” 说完，切西亚就僵硬地站起来跟在路西法的后面，她的眼神惊恐中闪过一丝决绝。 路西法察觉到不对，正想要有什么动作，一股强烈的黑暗之力从切西亚的身上蓬勃而出，切西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在他的面前。 他瞳孔缩紧，这股黑暗之力显然不属于切西亚，更像是…… 路西法看了下一片狼藉的建筑工地，回想东方的地府里黑白无常满世界追着那个逃犯，而地狱里王级恶魔失踪还要他来发现。 东方地府的人难道天生就要比地狱里的那些家伙们敬业这么多？地狱现在是必须好好整顿下了。 按理说路西法应该立刻回去处理正事才是，但是他现在反而不想那么早去处理那些烦心事。 他需要发泄一下，不管是什么方式。 路西法随便找条路走着，这个区域人都很少，世界是难得的清静到如此纯粹 路西法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拂过他发梢的轻风渐渐湿润起来，转头看去，是在夕阳下波光粼粼的江面，白色的船只在不紧不慢地荡着。 地狱永远只有那轮血月弥散着渗人的冷光，神的光独独对地狱吝啬。 路西法呼出一口气，继续悠悠然往前走着，突然，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转头向左边看去。 他又一次和那片光明不期而遇，依旧是那样温柔的宁静，红尘的喧嚣似乎彻底远去。 那人坐在江岸上供人小憩的长椅上，神情不悲不喜，有种超然的距离感，他右手里拿着一支画笔，手边是一些颜料和画板。 “又见面了啊，诺亚。”路西法微笑着和他打招呼，慢慢走到他左边坐下。 诺亚侧头看向坐下的路西法，握笔的手微微紧了紧:“你好。” 今天前往人间时，创世之笔死磨硬泡地跟了下来。 “诺亚是个画家啊。”路西法看着诺亚手边的工具。 诺亚也看向手边的工具，点点头，画家吗？算是吧。 创世就是完成一副巨大的画作，山川海陆，花鸟鱼虫。 而他在面前的，就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不知道是受到什么的鼓动，一种强烈的感觉出现在诺亚心里:“路西要不要做我的模特？” 他忽然想画，现在的路西。 路西法微愣，他突然有些不知道是该驳回这个称呼，还是评论内容本身。 “不要叫我路西。”路西法表情严肃了些，声音冷漠，随后才温和下来，“以及我可能不是个很好的模特。” 诺亚摇头:“你是最好的。”创造路西菲尔的时候，上帝给了他最好的一切。 “那你画吧。”路西法唇角弧度大了些，稍微整理下自己，看似随意地坐着。 诺亚只看了路西法一眼，就拿起旁边的画板，低着头就开始作画。 路西法见诺亚径直低着头画画，就只观察最开始的那一眼，心里觉得有趣，这么自信？ 恍惚间，路西法觉得这里的光有些太亮了，有他在的地方，所有的光都应该远远避开才是。 他转头看向诺亚，浅咖色的碎发在晚霞中格外温暖。 “好了。”清淡的声音唤回路西法漫无边际的思绪，诺亚将画板递到路西法手里。 路西法看到画时心情变得有些不可思议。 画上黑发黑眸的男人慵懒地靠在长椅，阳光把他的一切都镀上层薄薄的金色，像是在温柔地拥抱他。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可能有这样美好的画面，果然是最开始的那一眼根本就没看清吧。 诺亚知道路西法在想什么，他轻轻拉动他的衣袖，让路西法看向他，他认真地说: “这就是我看到的画面，开始时看到的是这样，现在看到的也是。” “是这样啊，我可以把这副画带走吗？”路西法和诺亚的眼睛对视。 诺亚眼神认真，他轻轻颔首:“当然可以。” “谢谢。”路西法的笑容看起来真诚，“这个时间点了，我送你回家怎么样？” “不用，我想画一下这里的夜景。”诺亚拒绝得很干脆。 “我陪你吧，这里才有人失踪了，你一个人不太安全。”路西法重新坐好。 诺亚握笔的手一僵:“我能保护自己。” “可是，我不放心啊。”路西法声音温柔而稍显脆弱，让人不忍心拒绝。 虽然诺亚知道路西法是装的，但是诺亚依旧无法直接拒绝，他低下头画画，不再理会路西法。 路西法自得地笑笑，突然意识都自己的幼稚，无奈地摇摇头。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坐着，等到这一路的灯光都亮起来，诺亚无奈地收起画笔，慢慢站起身。 路西法绅士地帮他拿起画板，目光柔和地看向诺亚，等着诺亚带路。 “我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诺亚内心有点崩溃，他、他居然为了这件事使用言灵。 “那就走吧。”路西法微笑。 诺亚沉默地走在前面，路西法不紧不慢地跟着，最后在一个小别墅前停下脚步。 路西法看着诺亚打开前面的门，一位管家模样的人快步前来接过他手里的画板。 他看着诺亚和管家进入别墅，看着别墅的门在他面前关上，转身离开几步后隐去身形，直到看着别墅里的灯都关了，才转身离开。 路西法低头看向手里的画，眉毛皱起，难道诺亚真的只是一个人类吗？ 他将画收好，缓步踏过地狱之门。 不过，如果真的诺亚只是人类的话……路西法眼睛危险地眯起，不管那个人类的心灵如何纯粹，都是很容易引诱到地狱里来的。 突然，意识到自己想法的路西法愣住了，他居然已经在考虑把那个家伙引诱到地狱里了？ 想起那双金色的眼眸，路西法的唇缓缓地勾起，他这样，也算是为地狱拐来了一束光呢。 这个想法，感觉很不错呐。 满意地看着巷子里昏暗幽静的环境，路西法顺手把手机扔还给贝希摩斯:“下不为例。” 贝希摩斯见自己这么轻松就被放过，有些不敢相信，整个人都有些呆愣，而路西法就在他呆愣的目光中取下了他的帽子。 “陛下？”贝希摩斯一脸不明所以。 “把这个也给我。”路西法指着贝希摩斯的口罩，不做解释。 意识到陛下想做什么的贝希摩斯更加呆滞，目光又开始躲闪:“我、我可以拒绝吗？” “你认为呢。”路西法偏头，缓缓地伸出手。 见事情完全无法扭转，贝希摩斯只好双手僵硬地取下口罩，递到路西法手里，满脸哭丧。 接过口罩，路西法掂量了下，有些嫌弃地皱起眉，在贝希摩斯满含希望的目光下，慢慢地给两样东西用上一个清洁咒。 之后才路西法舒展开眉，把帽子和口罩带上，看到眼里希望破灭的贝希摩斯，调笑到:“怎么？以为我不会用白色？” “没有没有，只是今早……”贝希摩斯立刻摇头。 路西法口罩下的唇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语气缓慢而喜怒不辩:“我的确是不喜欢金色，但我其实并不反感光明。” 贝希摩斯更加不明所以:“啊？” “走吧，再拖下去天都该黑了。”路西法轻轻推了贝希摩斯一下，收敛起眼中的晦涩。 在堕天之前，作为路西菲尔时，他有着纯金的发与淡蓝的眸。那是神所赋予他的，无上荣光。 那耀眼的金色，神明之下最高贵的光，天堂的光耀晨星。 而当他被神打下地狱之后，那所谓的光，很快就泯灭在无尽的黑暗里，最后也变成深沉的黑。 但他并不厌恶光明本身，他厌恶的是所谓的“神的恩典”，他厌恶的是昔日里神明以恩赐为借口强加于他的枷锁。 走到巷口的他微微眯起眼，这光其实还是有些刺眼啊。 接着，他回头看向身后的贝希摩斯，叹一口气:“不要磨磨蹭蹭的了，我怎么从来都不知道你还会怕正大光明地去见人？” 贝希摩斯加快脚步，略带牵强地笑笑:“没有的事。” “你今天很奇怪啊，贝希摩斯。”路西法的声音有点飘忽不定。 “啊哈哈，有吗？错觉，都是错觉。”贝希摩斯尬笑几声，还是不敢和路西法对视。 路西法挑眉:“是吗？”但也不再多做纠缠，径直走进前方的光里。 “是啊是啊。”贝希摩斯一边应和着，一边跟着路西法走出巷子，小心地在路西法身后隐藏自己的身影。 不过这显然是徒劳。 “那个、那个人是贝希摩斯吗？” “好像是耶，而且新闻不是说……” “真人比电视上更帅呢！” 声音虽小，两人却还是听得很清晰。 路西法正想问贝希摩斯时，突然有人尖叫出声:“贝希摩斯？那是贝希摩斯？！” “啊啊啊，完了完了。”贝希摩斯语气崩溃。 不等路西法询问，他立刻拉着路西法往一个方向跑去，周围的人也反应过来，全部涌了过来。 路西法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也知道人群是冲着贝希摩斯来的，毫无同情心地甩开他的手，隐进人群里。 华夏的人口向来是非常的多，这么多人一下子全部涌过来，夹杂在其中的话，按理说应该是寸步难行。 但这对路西法来说并不是问题，当人群多到消失一两个人也没人可以发现时，路西法瞬间便从人群里消失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出现在离人群较远的地方，看着那堆追着贝希摩斯，近乎疯狂的人类，路西法露出一个好整以暇的眼神。 他可不认为，贝希摩斯被这么多人追逐，只是因为脸的缘故。 不过，人群都被贝希摩斯引走了，就连排队的地方都空了出来，看着一片空旷的游乐场，路西法口罩下的唇勾起了满意的笑容。 转过身，打算随便找个项目试试，他却在猝不及防中，撞进光里。 啊，不对，不能说是光，而是一片璀璨的金色，像是将阳光碾碎，然后全都融进那双眼睛里。 那双眼睛深处，有着温和的沉静，和干净的纯真，让那份金色更加炫目，仿佛灵魂都受到洗礼。 眨眨眼，路西法让自己从那让人目眩神迷的光芒中脱离出来，随之而来的却是少有的心乱。 刚才，他居然完全没有感受到这个人的气息，这人就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 而且，这双眼睛给他一种强烈的熟悉感，他像是被这双眼睛注视过千万次，就仿佛是那个所谓的至高无上的存在。 皱眉仔细探查面前的这个人时，他却又能感知到对方的气息了，只是很普通的，人类的气息。 “先生？”对方开口道，金色的眼眸里的疑惑也很干净，浅咖色的碎发随着对方偏头的动作而微微摇晃。 被叫过之后，路西法才发现他已经盯着对方看很久了。 不过他没有半点脸红的意思，反而认真地打量起对方，白衬衣，白裤子，对方和他完全是两个相反的色调。 看到周围已经没有什么人，路西法轻轻摘下口罩，对着对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抱歉，我失礼了。” 顿了顿，他的笑容微微带上几分邪气，配上他痞痞的发型，有种风流浪子的感觉:“先生您一个人来这里玩？” ------------ 77.蜜月旅行（二）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路西法拍拍他的肩膀, 示意他冷静下来, 面上已经恢复了一派平静：“阿斯, 你先在城里逛逛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阿斯蒙蒂斯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转身就离开了教堂, 似乎半刻也不想多留。 这时，金发碧眼的神父已经和最后一位前来询问的教徒交谈完毕, 抬起头四处张望, 立刻就看见了人群中全身黑色的路西法。 就算不看他与众不同的长相和装束, 仅凭他那神所创造的最完美的容颜和傲慢却优雅的气质就足以让人瞩目。 传教士抬脚像路西法走过去, 而路西法就像是完全没有发现一样, 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雕塑。 直到蓝眸的传教士走到面前，他才转过头，看起来相当勉强地施舍了一抹余光给他, 连一贯的优雅都懒得伪装, 把他对对方不待见表现得淋漓尽致。 传教士无语地抽抽嘴角, 不过他倒也清楚对方为什么会这么不待见他, 无奈地叹一口气，露出一个神棍气息十足的笑容，在普通人可谓是如沐春风。 “真是，好久不见了啊。路、西、法陛下。”传教士知道对方不可能纡尊来理他, 所以主动地开了口, “近万年不见, 您还是一如既往地优雅俊美，看起来毫无变化呢。” 路西法这时才懒洋洋地多给了对方一点关注，唇角勾起礼貌的弧度：“的确好久不见了，不过你也没有什么变化呢，拉斐尔。” “不论是外貌还是性格，心理还是行为。” “那么，请恕我冒昧，敢问您独自一人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拉斐尔丝毫不在乎路西法的态度，依旧保持着足够的礼仪。 拉斐尔毕竟是天堂的首席谈判官，以及――首席洗脑神棍。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路西法故意拉长了音调，笑意盈盈地盯着拉斐尔。 他等上一会儿见对方脸上没有出现什么有趣的表情，反而兴趣盎然地说完了最后三个字：“旅游啊。我们的圣城耶路撒冷可是人类的几大旅行圣地之一。” 听见路西法的回答，拉斐尔也是不可抑制地嘴角抽搐，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面部表情：“独自一人出来旅游，这件事听起来似乎有点失败啊。” “我怎么会是独自一人跑到这种约会圣地般的地方，当然是有人同行的啊。”路西法眉毛微微皱起，唇角的笑容却更加温柔亲和。 “有一个人和我同行，不过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想要见到你就是了。” 听了这句话，拉斐尔笑容一僵，地狱里无论如何都不想见到他的那个人，只剩下阿斯蒙蒂斯了。 看着拉斐尔眼睛里的光芒有些黯淡，路西法的心情反而好上一些，唇角的笑容也稍微真实了点。 拉斐尔心神不稳，倒是有利于他收集情报。 “呐，拉斐尔，你既然还有这是不是跑到凡间当神棍的爱好，不过你就会到圣城这些地方吗？” 路西法看着拉斐尔的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始谈话。 “自然不是，只不过我离开天堂的时间越来越少了。”这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要与天堂机密无关，拉斐尔都不介意告诉路西法。 路西法挑眉，拉斐尔这家伙似乎比以前坦诚直率了一些啊，因为已经休战？这家伙好像是比以前顺眼了。 路西法的语调就像是问候一位老朋友：“那你会不会顺道惩恶扬善？” “往人间跑的大恶魔又不多，作乱得更少，没必要我都不会管。”拉斐尔意识到了什么，笑容收敛了些。 路西法终于开始正眼看向拉斐尔，语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消极怠工？” “怎么会呢？我的业绩一向仅次于梅塔。”拉斐尔顿了顿，随后接着道，“说到消极怠工，您不是消极怠工了几千年吗？” 听完，路西法目露怜悯地叹了口气：“拉斐尔，你是不是忘了，我不需要业绩这种东西，更谈不上消极怠工，难道……神还需要来帮你们做事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拉斐尔还是从路西法的语气和神情中读出了真惨两个字。 “当然不需要。”被路西法反将一军，拉斐尔还是保持着温和的笑容，“既然您步入教堂，那么请问您是如何看待神的呢？” 拉斐尔等我声音不大不小，但是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路西法一听到拉斐尔的话，他就知道拉斐尔想要坑他。 按理来说，无论是假意赞美神明，还是真的藐视神明，总会让路西法吃点暗亏。可是，有一种修辞手法叫做反语。 “对啊，神真的是仁慈宽容，伟大明理，温柔可亲至极。”别人怎么理解无所谓，反正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意思就好。 明明是赞美神的话语，拉斐尔觉得怎么就听得这么不舒服呢？他叹息一声：“那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唔……天堂和东方近来有什么联系没？”路西法眼底的黑暗涌动，静静地观察着拉斐尔的表情。 “天堂能和东方那边扯上什么关系？”涉及到天堂，拉斐尔的神情严肃了些。但双方似乎的确是没有什么关联，所以他并没有出现什么戒备的神色。 看到拉斐尔的样子，路西法基本可以确定答案，转过头不再理他，语调完全懒洋洋起来：“现在不是流行跨区域合作吗？我看看天堂有没有跟上世界潮流。” 拉斐尔嘴角抽搐，他怎么有种被用完就丢的错觉，最后他不着痕迹地翻了一个白眼：“祝您旅行愉快。” “谢谢。”随意地点点头，路西法转身就继续往里走去，慢悠悠地欣赏传说中圣子的死亡与重生之地。 等到拉斐尔已经不在出现在他的方圆几里时，他才转过身，不紧不慢地离开这里。 路西法找到在一座别墅前，目光悠远的阿斯蒙蒂斯，对着他温柔地微笑道：“久等了。” “没有。”阿斯蒙蒂斯摇摇头，收回目光，“陛下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不知道。”路西法却没有明确地给出答案，笑容里有些兴致勃勃。 阿斯蒙蒂斯微愣，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到底要不要离开？最后他选择沉默不语，等待路西法自己给出答案。 “我们来这里是为了打探天堂的情况，对此我现在基本是可以确定的，但是我又感到了一些有意思的气息。” 路西法轻轻敲打自己的手背，慢慢地说道。 阿斯蒙蒂斯：“恶魔吗？” “也许。”路西法还是笑，眼神却开始严厉，“所以，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路西法虽然感到了这个“有意思”的气息，却没有找到气息的具体位置。他带着阿斯蒙蒂斯在耶路撒冷里乱转，看起来倒是还真有几分旅游的意思。 这个气息和高阶恶魔很像，但又参杂了其他的东西，路西法不由自主地想到当初切西亚的情况，那么这个家伙出现在这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而且不管是什么目的，“他”居然敢跑到圣城耶路撒冷里来，如果不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那路西法就必须怀疑，对方是在针对他了。 “唔……这是哪里？”路西法停了下来，看向身侧大理石雕刻顶带十字架的拱门里看似一望无际的漫漫长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苦路吧。”阿斯蒙蒂斯顺着路西法的目光看过去，“是在这里吗？”他也感到了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我不太确定，不过这里的气息确实不太一样。”路西法皱起眉，这里实在不一样过头了。 最后他还是皱着眉走了进去。其实路西法非常不喜欢苦路这种地方，他很清楚在里面可以看见什么。 才走进第一步，就看到的是耶稣被判处死刑的壁画，在第二次创世圣典，神宣布自己创造了神子弥赛亚，创造了“天使之上的物种”――人类。 路西菲尔当时不愿意向神子弥赛亚下跪，被神定罪为傲慢，那件事，可以说是路西菲尔到路西法漫长的人生中，唯一一件可以真正伤害到他的事。 而最为可笑的是，当昔日的光耀晨星彻底被黑暗淹没后；地狱和天堂的圣战不断打响，为人间带来深重的灾难后。 在天堂身份高贵，一人之下的神子弥赛亚被神以历练之名，用耶稣的身份进入凡间，要求他为灾难中的人类带来救赎。 如果说是为了提高弥赛亚的声望，神的确达到了目的，可是过程未免太过于坎坷。 本来地狱的恶魔们是打算好好招待一下来到凡间的弥赛亚的，可是看到弥赛亚遭遇的一系列来自神明的“考验”： 遭遇自己的弟子背叛，被古老的贵族针对，被人民要求判处死刑还要带上十字架，复活后继续奔波劳累…… 这些事直接让恶魔们放弃做点什么的想法，神做的比他们想的厉害多了。这些事一度让地狱的大恶魔猜测弥赛亚是不是做了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例如抢走神的女人等等。 昔日的天国副君路西菲尔突然被神降罪，罪名傲慢，而在他之后如日中天的神子弥赛亚，突然遭受非人历练。 神的想法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路西法曾经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找到答案。 直到有一天，路西法坐在自己的王座上表面上是思考人生，实则发呆时，他忽然醒悟，把答案归结为四个字――闲得无聊。 路西法目不斜视地在路上走着，心情没来由地越来越烦躁，许久不曾出现过的仇恨逐渐浮现。 突然，他的目光一凛，眼神冰冷至极：“呵，你们真的是越来越愚不可及了。” 随后飞快地展开结界，将周围都笼罩在结界里，阻断所有可以逃跑的路线。 同时快速的念起咒语，随着他的的声音消失，右前方有无数的地刺忽然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抹妖娆的身影。 “不过才几千年，切西亚你怎么就突然愚蠢到不可救药了呢？”路西法难得的没有露出他独有的假笑，而是神情和眼神同样冰冷，“你至少应该记得，我最讨厌不自量力的家伙妄图来控制我的情绪了。” 阿斯蒙蒂斯自觉站到路西法身后，为他防范所有可能的袭击。 切西亚猝不及防地被路西法突然出手弄出的黑色地刺刺伤，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流下，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路西法是真的很久都没有生过气了，之前无论是什么事他都抱着游戏的心态，基本没有认真动手。 而这次切西亚的举动是真的惹到他了，也可以说是完成了不得了的成就，只是代价会有些凄惨。 可怕的法术接二连三地往切西亚身上招呼，不过是转眼之间，切西亚就完全失去了行动力。 路西法确认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之后，走上前将切西亚封印切西亚所有的力量，原本她在的地方就只剩下一条细细的小蛇。 他将地上奄奄一息的小蛇拎起，直接扔掉身后阿斯蒙蒂斯的手上，不动声色的撤去结界。 在原地停上一小会儿，路西法终于有露出了他特有的笑容，声音却更加冰冷：“呵，原来……也不全是一些傻子啊。” 说完，路西法也不多解释什么，就头也不回的沿着这条狭长的道路往上走去，眼底是一片深沉的杀气。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谈判就能完美结束了，谈判依旧在继续。 “我方认为合作是需要诚意的，而几位却一直对之前因为贵方疏忽而造成的事件避而不谈。” 萨麦尔翻着昨晚没去舞会而专门准备的文件，说出的话锋芒毕露。 这次白无常要接话的时候，阎罗却点点桌子，亲自开口道: ------------ 78.蜜月旅行（三）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可怜这个形容词, 还是第一次有人放到他的身上，路西法一时惊讶过度，没掩饰好情绪。 不过那个声音似乎以为路西法是对内容本身有反应，认为自己的话有了效果, 重新兴奋起来。 『上帝再宠爱你又如何？最后还不是被他想丢就丢了？』 『当初堕天时圣光羽翼被他从根部生生撕裂, 断口处的伤至今未愈，就算再次长出了翅膀，每次飞行伤口都会裂开一次。』 “啊，这次伤口裂开只是失误, 飞下来的时候走神了, 没控制好力道而已。” 路西法又恢复了懒散的神情, 他将外套脱下来挂在衣架上, 侧过眼刚好可以看到对面的镜子上映照出贴身衬衣上的两条红痕。 他却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只是在伸手解开衬衣扣子时,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 打开了可以屏蔽一切的结界。 等路西法解开结界时, 他已经换上了套黑色睡衣。 而被他换下的染上血迹的那件衬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毁掉了那件衣服！你还在为那两道伤口愤恨！』 那个声音拔高了声调, 显得更加爱兴奋。 路西法走到床边揭开被子，打量一阵后使用了个清洁咒，声音有些困倦: “弄脏的衣服难道还有穿第二遍的价值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躺进被子里。 “至于我对于当初的事到底是什么感情，你没有资格知道, 更没有能耐左右。 “这两天我有点累了, 所以, 不要再打扰我休息。” 说完，他抬手施咒灭去所有的灯光，窗帘也缓缓地自己闭上。 『你……』 等所有的光消失，影子也随着光泯灭在黑暗中。 那个声音也失去了踪迹。 打算闭眼睡觉的路西法却瞬间睁开眼，冰冷地看向黑暗中，环视一周后收回目光，稍带杀气地勾起了唇。 一声冷笑成为这夜里最后的声响。 地狱有昼夜之分吗？没有，永远都只有一轮血月勉强的光辉而已。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会有恶魔无止休的狂欢，也会有不知时日的漫长沉睡。 “贝希摩斯。”路西法无奈地看向面前的少年，烦躁的揉揉太阳穴，叹息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你进门之前要记得敲门。” “抱、抱歉，我错了！”贝希摩斯捂住鼻子转过身去，路西法还是能看到他红透的耳尖。 路西法感到有人私自闯进他的房间，立刻就醒了过来，匆忙之间睡衣的上方的扣子都没有扣上，形状优美锁骨一览无余。 头疼地瞪上一眼贝希摩斯的背影，路西法再次打开屏蔽结界，换上套常服再将之撤去。 “好了。” 像是想起什么，路西法问向转过身去的贝希摩斯:“你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没有！我、我只看见了陛下的锁骨，不不不不，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贝希摩斯立刻迭口否认。 路西法听着贝希摩斯慌慌张张的声音，过了半响，最后才长长地叹一口气:“认为你经过几千年就能聪明点的我才是真的蠢。” 声音近乎呢喃，但是贝希摩斯还是听见了，考虑上半天他选择假装自己没有听见。 路西法起身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单手撑着头看向贝希摩斯，懒洋洋地问道:“何事？” “按照人间的记时方法，陛下你已经睡上三天了。”贝希摩斯的笑容满面地凑到路西法前面。 路西法皱着眉往后退上几步:“所以呢？” “所以陛下你是不是需要出去走走？”贝希摩斯满脸期待地看着路西法，笑容更加灿烂。 “去哪？”路西法。 “人间！去人间吧！陛下和我一起去，之前那个东方的阎王不是也提议要多去人间看看吗？”贝希摩斯。 路西法看着贝希摩斯满脸的期待和明显别有用心的笑容，他挑起眉，好整以暇地等着后文。 贝希摩斯等上半天没有听得回应，小心翼翼地打量陛下的神色，可是路西法就只是懒懒地笑着，单手托腮地看着他。 在一阵尴尬的沉默之后，贝希摩斯终于招供出了自己的目的: “陛下您现在应该已经把这个时代了解得差不多了吧？您也知道我在人间是干什么的吧？” “然后？” “然后我在魔都有一场演唱会，陛下来听吧，来听吧！”贝希摩斯最后直接变成了星星眼。 “这样啊。”路西法拖长音调，“演唱会……人会很多吧？我记得你好像挺有名气的。” “是有点多 。” 其实是非常的多。 “那多给我几张票吧。”路西法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没问题！”贝希摩斯激动得跳起来，“我这就去和玛门说。” “我和你一起去。”路西法站起身。 以路西法和贝希摩斯的实力，从第九层傲慢地狱到达第四层贪婪地狱，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陛下要去听演唱会？”玛门倒着红酒的手抖了一下。 路西法端起玛门为他倒好的红酒，抿上一口，应到:“是啊。” “我马上帮您安排。”玛门有些头疼，演唱会就在今天晚上啊。 路西法点头，然后就拿起酒杯慢慢品着杯中的红酒，没有再说话。 玛门和贝希摩斯也不敢私自接话，一切瞬间安静起来。 路西法用另一只手的是指有节奏地敲着椅臂，偶尔瞟上眼脚边的影子。 过了好一阵子之后，门口传来敲门声。 “请进。”门应声而开。 别西卜和萨麦尔同时走了进来，最后在路西法面前站定，躬身行礼。 同时，萨麦尔将一叠资料递给路西法。 路西法一目十行地扫过资料的内容，手一抖，资料就彻底消失不见。 “你们两个，谁和我一起去人界？”路西法抬起头，目光放在萨麦尔和别西卜身上。 他们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别西卜上前:“我。” “那去准备一下，我们马上就走。”路西法没有提什么意见，直接指示别西卜去收拾东西。 一旁的贝希摩斯似乎悟到了什么，看向路西法:“陛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路西法看着贝希摩斯，轻轻地勾起唇角，传音给贝希摩斯:“引蛇出洞。” 贝希摩斯眨眨眼，也颇有深意地笑了。 演唱会就在魔都的体育馆，票早就卖完了，但是玛门硬是给路西法他们找出了几个位置。 看着来人兴奋得不得了的神情，路西法有些意外，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自己要出席一些宴会时别人的神情。 所谓有思想的事物的共通性？ 音乐响起，路西法在所有人的尖叫声中淡然地坐在位置上，双眼眯起，像是置身于古典音乐会现场。 别西卜捧着大桶爆米花吃得起劲，眼神却警惕地看着四周。 等到唱完了好几首歌，别西卜扔掉手里已经空了的爆米花桶，拿出一包薯片却没有立刻开吃。 他皱起眉:“陛下……他们好像还是没有行动啊，可是我和萨麦尔应该把他逼到绝境了才是。” 路西法看看周围越来越热情的粉丝们，笑而不语，示意别西卜稍安勿躁。 在回到地狱开完整顿地狱的会议之后，作为路西法左右手的别西卜和萨麦尔立刻就开始行动，拔除地狱里的钉子。 他们对于可疑对象都进行了仔细调查，在路西法睡觉的这几天里，已经有了一定的成果。 有些实在没有夹好尾巴的小狐狸已经被找了出来。 路西法动身前往玛门那里之前，传音通知别西卜和萨麦尔开始行动。 他们选择其中最有威慑力的几个，开始全面的行动，把几个人直接逼到绝路，必须开始行动。 以玛门的智慧，在见到萨麦尔他们是就能推断出大概，他留在地狱自觉配合萨麦尔布局。 贝希摩斯在干坏事上反应一直很快，他利用身份的便利来引蛇出洞。 最后由他路西法别西卜在人界收网。 贝希摩斯之前唱的歌都不是随随便便唱出来的，加入魔力，特定对象会感到压抑和杀机。 同时…… 路西法双手交叉撑着下颚，看着越来越激动的人群，笑容越来越深，蛇啊，其实早就不自知地出洞了呢。 同时，这些歌曲还有着催眠普通人类力量呐，可周围的人却越来越兴奋。 对方自以为很好地隐藏了能力，认为路西法他们完全没有察觉，会只是觉得是歌迷们对偶像的热情。 时机一到可以杀路西法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会反而暴露了自身。 能够操控人的意志和感情的存在，地狱里实在不能算少，有嫌疑的对象名单里也不止一个。 但是只要等到对方忍不住出手，见到对方的一点招式，就可以确定下来了。 毕竟有些东西实在是做不了假。 等这一首歌到达副歌部分，路西法他们身边的尖叫更加刺耳。 别西卜眼神一利，把手中才吃了一半的薯片往上扔，薯片散落，挡住周围袭来的所有攻击。 “终于动手了啊。”别西卜伸着懒腰起身，“害得我差点以为我的办事能力出现差错。” 这时周围的“普通”人类都尖叫着攻击过来。 路西法并未接话，他单手托腮，静静等着萨麦尔的下文。 “我在想，陛下既然离开了傲慢地狱，想要重新进入这个世界，那么，地狱的公务陛下是不是也要重新开始管理？” 萨麦尔语速极快，一口气说完这段话都不带喘气，就接着开始下一个长段: “虽然平时我和别西卜都会代为处理部分，但是一些大事还是要交给您来定夺的，由于您几千年不管政务，公务已经积累了不少。” 闻言，路西法的眉头皱得更紧，他听到萨麦尔的声音时，就知道会这样。但是，他还是不想管理公务。 他张开口正想拒绝，萨麦尔却抢先一步打断他，继续用他那机枪般的语速讲道: “我会以电子邮件的方式发送到您的电脑，这样，您就可以在处理公务的同时也熟悉电脑的使用方法。 “再者，对于了解现状来说，处理公务也是非常有效的渠道。” 路西法丝毫没有因为萨麦尔的打断而气愤，他了解每个属下的脾气，不过:“我没有电脑啊，萨麦尔。” 说完，路西法还颇显遗憾地叹一口气。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自然会为您准备全世界最好的，对吧玛门？” 说到最后，萨麦尔直接转头看向玛门，同时，路西法也微笑地看向玛门。 玛门一僵，最后扯着嘴角道:“当然，陛下所使用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只有仍是少年心智的贝希摩斯不明情况，闪着星星眼附和:“是啊，陛下的一切都应该是最好的。” “那就送到第九层地狱来吧，我先我的宫殿了。”路西法站起身，看起来似乎有些疲乏。 “好的。” 几个小时后。 路西法看着瞬间被填满甚至快要数据爆炸的邮箱面无表情，冷漠脸打开一封封邮件浏览起来。 他越看眼神越微妙，呵，必需由他来处理？两个中高等恶魔的势力纠纷？他休息的这几千年真的有人管理过地狱吗？ 烦躁地揉揉眉心，路西法无奈叹息一声，认真地处理起公务。 突然，他皱起眉，盯着面前的这封邮件。 直直盯上半晌，他才移开目光，缓缓地站起身，关掉电脑，目光深处一片冷寂。 眨眼间，宫殿里似乎完全被黑暗笼罩，掺杂不进一丝一毫的光明。 ------------ 79.罗卜组（一）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最后, 结界终于破开了一个洞, 金发碧眼的炽天使从天而降。 但是路西法却没有给他任何多余的关注，因为他感到了那个藏在暗处的家伙的气息。对方显然是想趁机逃跑。 路西法正想出手, 可那个家伙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不过瞬息, 他的气息就消失在路西法的感知范围之内。 这时，路西法才转过头来看向半路杀出的拉斐尔，对着他露出极为和善的笑容：“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呢, 我亲爱的拉斐尔。” 拉斐尔看着路西法的表情, 不明所以地背后一凉，他咽了咽口水，斟酌之后开口道：“我感到这里有很强的黑暗之力，就过来看看。” “呵。”在他身后的阿斯蒙蒂斯发出一声冷笑，冷冰冰地瞪他一眼, 说出口的话语犀利，“就算再过上几万年，你还是除了会说点话之外就一无是处。” 说完, 他不再将眼神停留在拉斐尔身上半秒，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鸷的气息。被阿斯蒙蒂斯抓住的西迪看见他的表情，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 “阿斯……”拉斐尔看向阿斯蒙蒂斯，眼神欲言又止。 最后, 他还是收回目光, 重新看向路西法, 顶着路西法让人胆寒的笑容，坚强地回他以温和的微笑。 拉斐尔看看周围，还是选择询问路西法：“您也许应该解释一下，圣城里出现黑暗之力的原因。” “原因？”路西法挑眉，表情也没怎么变化，但拉斐尔就是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嘲讽的意味，果然，“你们这些所谓的炽天使太废物了。” 拉斐尔嘴角抽搐，勉强维持住自己的笑容：“可是这黑暗之力的来源似乎是您呐。” 路西法直接懒得再做掩饰，脸上的笑容彻底变得嘲讽：“是我啊，要不是我出手，大概你们的圣城里还能有不少不怀好意的高级恶魔安居乐业。” “这不可能。”拉斐尔直接脱口而出，“高阶恶魔没事都不会跑来圣城，圣城的信仰之力会让他们非常难受。” “所以他们肯定不会是和我一样过来旅游的啊。”那个家伙跑走这件事，本来就让路西法心情很不好，而拉斐尔的思维有始终不和他在同一条线上，对于应付拉斐尔这件事他越来越不耐烦。 你真的是来旅游的吗？拉斐尔看到路西法表情，识趣地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拉斐尔当然也知道高级恶魔不可能跑到圣城来旅游，必然是会有所目的，但是他也不可能就相信路西法所说的话。 路西法看见拉斐尔的表情，基本就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现在已经完全懒得再理拉斐尔了。路西法转过身，看向银发青年，直接无视拉斐尔的存在。 阿斯蒙蒂斯也低头收拾刚刚抓到的西迪，同样把拉斐尔当做空气。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拉斐尔尴尬地站在原地，看看路西法，又看看阿斯蒙蒂斯，他基本知道自己闯祸了，他肯定破坏了路西法要办的事。 从幻境里出来就保持沉默的银发青年实在是对拉斐尔可怜兮兮的样子看不下去了，无奈地叹息一声，和路西法对视：“刚刚那个幻境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的确是个很精妙的幻境。”路西法对着青年安慰地笑笑，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不过你不用担心，已经解决了。” 幻境？拉斐尔眨眨眼，据他所知，西迪并不擅长幻境，更别说能把路西法困住的幻境。 拉斐尔忽然想起刚刚到来时一闪而过的第六个人的气息，原来那不是幻觉的吗？ 也就是说，他打破结界，放跑了一个妄想暗算路西法的人。现在，他知道路西法为什么会有那个让他毛骨悚然的笑容了。 同时，拉斐尔也知道，现在他留在这里越久，就会死得越惨，脑子终于转过弯的拉斐尔不由自主地退后两步：“这件事，我会向米迦勒殿下禀告的，到时候到底会怎么处理，我再来告诉您。” “米迦勒？”路西法听见拉斐尔提起自己以前的那个不着调的副官，终于施舍给他一抹余光，只是其中饱含同情，“你告诉他还不如告诉加百列和梅塔。” “啊哈哈。”拉斐尔尴尬地笑笑，他也知道路西法堕天前米迦勒有多不靠谱，“总之，要等我向上禀告之后再做判定。” “那你还不滚吗？”阿斯蒙蒂斯打断拉斐尔的话，冷漠地看向他。 拉斐尔受伤地看向阿斯蒙蒂斯，眼神可怜兮兮的：“阿斯……你以前都不会爆粗口的。” 阿斯蒙蒂斯：“呵呵。” “那个……”拉斐尔收回目光，看向被路西法挡住的人，“他，怎么办？” “啊，他啊。”路西法笑眯眯地回视拉斐尔，“他和我去约会。” 拉斐尔露出一个被雷劈了的表情，惊恐地看向银发青年，却看见对方淡然至极，惊恐慢慢转化为钦佩。 话已至此，拉斐尔也知道他不应该再留下去了，只好无奈地摸摸鼻子，转身离开。 看见拉斐尔终于走了，路西法看向阿斯蒙蒂斯：“你先把他带回去吧，阿斯。” 阿斯蒙蒂斯点点头，也不多问什么，拎起已经被他打晕的西迪，转身离开。 见所有的人都走了，青年抬起头看向路西法，目光里满是询问。但他心里知道，这次他暴露的是真的太多，可他不能对幻境里那个状态的路西视而不见。 “你想去哪些地方逛逛？”沐浴在青年疑惑的目光中，路西法依旧谈笑自若。 “你……”青年张开嘴的一瞬间，路西法伸出食指按在他的唇上，打断了他的话。 路西法对着他眨眨眼，笑容里有些青年人的狡黠：“你接下来，是和我一起去约会。” 被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路西法放下自己的手指，继续用无比温柔的声音道：“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但是我不会问你任何事。” “即便你知道我已有所猜测，也不要说。因为，有些事情一旦说了，就无法再继续保持原状。” “答应我，我们彼此都一无所知，好吗？” 银发青年怔怔地看着路西法的笑容，半晌，他垂下眼睑，轻轻地应道：“好。” 路西法听见他的回答，温和的笑容多上几分真实，深沉的黑眸中多了几分温柔。 “那我们去约会吧。” 路西法拉起青年的手，带着他在这个园子里逛起来，看着这里的迷迭香和橄榄树。 然后他又将青年拉上橄榄山，看看橄榄山上的墓地。他们又去了周围的教堂，看教堂里华美的装修，信徒虔诚的祷告。 他们又踏过耶路撒冷的大街小巷，走过这里的每一处神圣和残败景象。 他们的确实是在约会，路西法参考着周围看见的每一对情侣的举动，温柔地为身边的人带来不经意间的浪漫。 路西法可能是这个世界最好的情人，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让任何人在他的温柔里溺毙。 等两人玩得差不多，坐在餐馆里休息时，耶路撒冷已经是漫天的繁星闪烁，蓝色的夜幕中点缀着耀眼的钻石。 等到终于坐下，得到足够的闲暇时，两人反而相对无言，只有餐馆里演奏的小提琴曲回荡在两人中间。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菜，双方间的气氛却丝毫不显沉寂。路西法仔细地为青年布着饭菜，颇有兴致地看着他乖巧地吃下去。 从提出约会的那一刻开始，路西法就知道那时的自己很不对劲。要具体说哪里不对，从他的表现上也看不出来，但是路西法自己却是知道的。这件事他过于冲动。 但是这次他忽然什么都不想去在乎，历尽痛苦的堕天成为路西法之后，无拘无束的自由是难得的好处。 从在客西马尼园相遇开始，种种的迹象都在告诉路西法他面前的这个青年很不简单，可是路西法就是想要任性这一次。 今天的各种经历实在是太过纷杂混乱，虽然没有一件事对路西法造成实际上的伤害，但却的确是把他的内心挑拨得乱无章法，让他在做事之前根本就懒得再去考虑再三。 尤其是，关于神的。无论是自堕天开始的仇恨埋怨，还是曾经的尊敬崇拜，甚至是那种讽刺的禁忌，全部都在他的心里涌动。 而在无尽的黑暗中，那一声似真似幻的路西，让在路西法乱做一团的情绪里，把最可笑的那丝情绪牵扯出来，占据了所有情绪的上峰。 在这样的推动之下，路西法突然就想任性这次。于是他告诉全程不怎么在线的拉斐尔，他们要约会。 他第一次在缺乏考虑的情况下，做出那样冲动的决定。只是现在看来，这个决定似乎还不赖。 而在这同时，路西法也知道这必然会是他唯一一次的任性了。现在他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遇见过这种情况的他，绝不会再次允许同样的事情发生。 所以，像这样任凭不合理的情绪占据上峰，做出不理智的决定，路西法绝对不会让它出现下一次了。在此之后，路西法依旧是与神为敌的地狱君主。 ------------ 80.罗卜组（二）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陛下, 我们去哪？”别西卜走到路西法的面前, 躬身行礼。 路西法对他点点头, 然后开口说道：“我想去一趟东方的地府。” 顿了顿, 他接着说：“还是先不要提前通知他们了。” “好的。”别西卜喜欢做这些不需要他自己动脑来处理的问题。 “嗯……你去萨麦尔那里把切西亚要来，带上她一起过去。”路西法忽然想到什么，虽然这是临时起意, 但还是要弄得正式点。 别西卜点头应下, 立刻就去办。 不久之后, 别西卜手腕上缠着一条蛇, 和路西法一起站在东方的土地上。 “陛下，我们怎么找到去地府的路？需要找个临死之人来跟着吗？”别西卜问道。 东方地府的人就是到西方找到一个罪大恶极的将死之人, 更随着对方来到地狱的。 不过他听说东方的死人只能前往地府, 所以他们只需要随便找个将死之人就行了。 “别西卜。”路西法叹息一声, “你明明很聪明, 但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动动脑子？” “容易饿。”别西卜没有半点犹豫。 路西法又叹息一声, 不再指望别西卜自己动脑, 从兜里拿出一块非常精致的木雕令牌。 “啊, 是之前他们和我们结盟的时候给的那个令牌！可以随意进入地府。”别西卜恍然大悟地惊呼出声。 路西法已经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别演戏了，太浮夸, 很假。” “最近对人类的一些电影有些入迷。”别西卜嘻嘻一笑，“我都想做个演员了。” “你自己对比一下和贝希摩斯的差距, 你就知道为什么你只能想想了。”路西法拿鬼军令打开了通往地府的大门, 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别西卜看玩笑差不多该打住了, 立刻收敛笑意，跟了上去。 进入地府，就是一条狭长的小道，小道的两边就像才进入地狱之门是一样，开满了猩红的曼珠沙华。路西法记得，东方似乎将之称为彼岸花。 确实是彼岸之花，它们的傍边就是一条长长的河流，河流里隐约可见白骨，也有厉鬼的哀嚎。 小径是沿着河修的，顺着河可以一直走下去。 这条小径上有不少地鬼魂，排着队往前走，每人都是死时的样貌。有的人是车祸而是的，那他就是被车撞死时恐怖的样子。 路西法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静静地跟在他们后面，跟着队伍慢慢地往前。 见路西法如此，别西卜也跟在了后面。 其实见到这样的场景，别西卜不知道路西法是怎么想的，但是他的心中有一种庄重感。 这是一个无比盛大而庄严的仪式，所有的鬼魂排好长队，按着次序，接受对于自己功德的批判，最后走入轮回。 地狱是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仪式的。 会进入地狱的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暴徒，他们永远都不会有来生。进入地狱之后，按着地狱里弱肉强食的法则，一步步地往上爬，直到灵魂也迎来终结。 再长的路也有尽头，也不需要多久，路西法他们就到达了这条狭长的小径的尽头。 尽头是一个正在煮汤的女子。她一头灰色长发，身穿素色白衣，带着张薄薄的面纱，却让人看不清样貌。 每有一位鬼魂走到她的面前，她就会盛好一碗汤，递给他们。 他们喝完之后，就会走过她傍边的那座桥。桥上有雕名，名曰奈何；桥边有石，刻着三生。 等到路西法走到她面前时，一直低头盛汤的女子终于抬起头来，他对着路西法盈盈一拜：“欢迎您，来自西方地狱的君主，路西法陛下。” “你似乎早就知道我来。”路西法看向她，眼带探究。 女子也不否认，她点点头，平静地说：“花朵，是会说话的。尤其是盛放在三途河旁边的彼岸花。” “您似乎知道很多呢。”路西法对着她微笑道。 “那有如何？”女子又低下头接着煮自己的汤，“老身只管煮好自己的汤就是了，除此之外，一切与老身无关。” “您要尝尝吗？”女子又舀起一碗汤，将它递到路西法面前。 关于地府奈何桥边煮汤女子的传说路西法是听过的，他摇摇头：“不用了，现在有些事情我可忘不得。” 女子收回递出去的汤，眉目间似是有些遗憾，停上一会儿，她才开口说道： “大王现在不在地府，您可以先去找崔判官。反正就算大王在地府你们也要一起去找他的。” “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可以到判官府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本来已经到了尽头的小径前的彼岸花丛忽然向两边倒去，又有一条小径显露出来。 路西法颇感兴趣地勾起唇，直接就踏入了面前的小径。 别西卜也马上跟了上去。他们走过的地方，彼岸花丛都慢慢合拢。 女子的声音从他们的身后传来：“待大王回来，老身会向他禀告的。” “那就先谢过您了。”路西法对着她微笑道。 这次路西法的步伐很快，沿着这条小道一直走下去，不出几时，他们就走到了尽头。 这里是一座精美至极的建筑，是由红木雕刻而成，门前的匾额上龙凤凤舞地写着“判官府”三个大字。 路西法在门前停下，稍作犹豫之后，还是踏过门槛，走了进去。 一进入这里，路西法看见的却不是判官本人，而是满脸冰冷的黑无常。 满脸冰冷是黑无常等惯性，他手里正抓着银色的锁链，锁链上锁着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越过他们，就可以看到坐在主位上的那个男人，他眉目俊朗，容颜英气，藏青色官服，一身的浩然正气。 他正在翻阅着一本古朴厚重的卷宗，神色公正，声音毫无起伏： “张某人，盐城人氏，生于中产家庭，却是不知满足，为了一时私利，害得自己父母破产，后来更是不惜害人性命。” “现判入畜生道，油锅之刑，不予辩解，当即行刑！” 话落，两个小鬼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一左一右架住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那个男人被架住之后，完全无法挣扎，只能僵硬被两个小鬼拉下去，甚至不能发出一声尖叫。 男子处理完那个人之后，转头看向自顾自出现在这里的路西法两人：“两位是？” “路西法。”路西法微笑着看向藏青色官服的男子，“这是我的副手，别西卜。” “西方地狱的君主，很荣幸见到您。”男子礼貌地对着路西法点点头，“在下崔钰。” 地府的第一判官崔钰，刚正不阿，铁面无私。 崔钰顿了顿，接着问道：“两位找小生有什么事吗？” “桥头煮汤的那位女子，告诉我们阎王陛下并不在地府，让我们来找您。”路西法回答道。 “找我？”崔钰微愣，随后点头，“我知道了。” 旁边的黑无常见没有自己的事，对着崔钰抱拳行礼后，转身离开了。 “那么两位来地府是为了什么呢？”崔钰对着黑无常回礼之后，问路西法道。 路西法先是让别西卜把他带来的那条小蛇递给崔钰，解释到：“我们当初与贵方定下盟约时，要将切西亚交于对方处置。按着约定，我们将她带来了。” 崔钰将小蛇接下，但就知道这件事不会太简单。 按照约定。 想来路西法来到地府肯定是想让他们帮忙做些事情，而且是在盟约的约定之内，他们还不能拒绝。 果然，路西法接着开口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些疑问需要阁下来解答。” “您请讲。”崔钰表情严肃了起来。 “不知东方有没有什么妖怪，非常擅长幻境和蛊惑人心？”路西法依旧微笑，眼神却犀利起来。 听见路西法的问题，崔钰动作一顿，神色有些奇怪。很快他又神色如常，泰然自若地说道：“东方擅长此术的妖魔很多，但能让您亲自来问，那必然不会是普通妖魔。” “在他们之中，最出名的大抵是青丘狐族一脉。” “青丘狐族？”路西法忽然有了兴致。 崔钰点头：“青丘狐族，准确来说并非妖魔，而是妖仙。青丘乃是现在的苏州市，其环境则如人间仙境。其中多出奇人异事，由青丘狐族来管理。” “青丘狐族样貌俊美，实力强大，尤其擅长幻境之术，天生能够蛊惑人心。而在他们之中，又以九尾狐妖为最。” 路西法认真地倾听着，垂着眼睑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等到崔钰说完，他轻轻点头：“听起来，这似乎是非常广为人知的事情呢，崔判官还知道些什么吗？” 崔钰维持着面无表情，从他的神色上看不出任何东西：“正是因为广为人知，所以小生我才会知道。” “至于其他，小生也是无能为力，还望路西法陛下能够谅解。” ------------ 81.罗卜组（三）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当然, 别西卜也不会制杖到把人都杀死就是了。 还不打算现身吗？路西法皱着眉观察四周, 忽然他勾起唇, 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优雅地吟唱完一段咒文, 会场里所有的人都动作缓慢下来，最后瞬间倒在地上。 别西卜立刻补上一道结界, 将所有的人都笼罩在内。 路西法手扬起，黑色的剑芒划过，周围暗暗过来的毒蛇都被斩成两截。 “居然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了吗？艾利欧格。”路西法看向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 那人向着路西法他们走过来, 战甲慢慢武装起全身, 反而露出一个狂妄的笑容: “陛下，您不觉得圣战停下之后，一切都变得过于无聊了吗？” 说着，一把□□也缓缓出现在他的手中。 “不觉得。”路西法回答得干脆利落, 毫不犹豫。 艾利欧格对路西法的态度不以为意, 提起□□像路西法刺来:“可是我觉得很无聊啊。” 路西法就地一跳，轻松躲过艾利欧格刺来的□□，同时抬起左手, 黑色的法阵出现在他的手前，挡住巨蛇的攻击。 最后他在不远处站稳。 贝希摩斯从舞台上跳下，站到路西法傍边, 兴致盎然地笑笑, 毫不犹豫就一拳打在巨蛇上。 看着贝希摩斯粗鲁的举动, 路西法无奈地笑笑。其实这个小子也是被憋坏了吧。 别西卜挡在路西法身前, 手中出现一把长刀，接住艾利欧格再次刺来的□□。 贝希摩斯和巨蛇肉搏起来，而别西卜又和艾利欧格短兵相交，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倒是路西法一时闲了下来。他仔细观察着会场，找着另一个更加值得注意的对手。 是的，另一个对手。 艾利欧格虽然的确可以操控人类的战意，但同时单靠那个崇尚战争的家伙可不能和贝希摩斯的意志直接抗衡。 贝希摩斯可是上帝亲自创造的混沌巨兽，即便只是少年心性，他的意志力也不可小觑。 所以，肯定有另一个意志力不输于贝希摩斯的人，在暗处帮助艾利欧格，甚至现在还在动作。 那么，他到底在哪呢？ 路西法眯起眼，打量着整个会场，那人显然擅于隐藏自身，他居然找不到任何踪迹。 一阵劲风突然向路西法袭来，路西法立刻侧身躲过，□□的枪锋擦着他过去。 现在路西法更加肯定那个人的存在了，艾利欧格全力以赴的确可以和别西卜一战。但是他绝对不可能还有精力游刃有余地向他攻击。 显然别西卜也没想到艾利欧格突然变强了这么多，一时不查让他攻击倒路西法。 他眼神彻底危险起来，出招更加凶猛，再次和艾利欧格缠斗起来。 不过，路西法却没有丝毫的怒气，在刚才艾利欧格实力暴涨之时，那个为他加持的人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气息。 很轻，但还是被路西法捕捉到了。 “θιερπ。”紫色的火焰在三人的左前方升起，一个青色的身影从那里撩过。 路西法继续吟唱着咒语，黑色的箭矢不断向那个身影袭击而去。 而对方也开始有所动作，对方双手成诀，青色的火球与黑色的箭矢碰撞在一起，产生剧烈的反应。 路西法难得有几丝战意，手下的攻击更加迅猛，脚下却开始行动，转瞬之间他到达那人身后。 对方像是没想到路西法会突然拉近距离，猝不及防中被路西法手中的剑刺个正着。 但路西法同样有些惊讶，他的突袭本来就不是为了攻击对方，而是探查对方的身份。 可是这个家伙从外貌到气息，他全都不可探查，明明已经靠得这么近，他却无法感知对方身份。 大概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个家伙是东方的妖魔，因为地狱里绝对没有能完全屏蔽他的感知的存在。 对方的反应也很快，立刻往后退去，拉开双方的距离。同时青色的火墙隔在两人中间。 路西法被迫地后退，两人的距离再次拉开。 路西法眼睛微眯，微笑着看着对方后退，对方有所预感，但是晚了一步，黑色的荆棘从对方脚下升起，迅速纠缠住对方。 虽然对方很快反应过来，用火焰烧去荆棘，但是还是晚了一步，路西法再次近身，在对方肩上又刺上一剑。 突然，路西法感到自己处于一片空茫的空间内，所有的事物都消失殆尽。 幻境？路西法闭上眼，握紧手中的剑，在原地静静地站上一阵，又瞬间睁开，他将手中的剑往斜后方刺去，环境如同玻璃般碎开。 但是即便路西法出来得很快，那个青色的身影还是从他面前消失了。 逃掉了啊，路西法遗憾地叹息一声。 而艾利欧格在与别西卜的战斗中本来就随着时间的改变，越来越处于劣势。援军离开后，力量消减，最终被别西卜在腹部开了一条口子。 同时，那条巨蛇也在贝希摩斯的暴力攻击之下，化为飞灰。 路西法回到别西卜他们旁边，第一件事却是将别西卜往后拉开。艾利欧格手中的□□恰好绽出血光，猛然刺来。 “锵――”□□与路西法手中的碰撞在一起，气流炸开，所有人都眯起眼睛。 等气流散开，艾利欧格的□□碎开，最后路西法一剑刺穿艾利欧格的心脏。 艾利欧格化为黑色的光点彻底消失。 “陛下您不留下他来审问一下吗？”贝希摩斯看着路西法手中的剑，偏了偏头。 路西法把剑收起:“问什么？你觉得问了会有用吗？” “没有。”贝希摩斯吐了吐舌头。 “别西卜。”路西法环视周围一圈，看着受到波及的会场，微微皱眉，“你和贝希摩斯把这里收拾一下。” 收起长刀的别西卜看见被弄得满目全非的会场，心里崩溃，有气无力地应下。 “嗯，那我就先回地狱了。”路西法毫不犹豫地扔下两个属下，转身就回到地狱。 “啊，陛下？”阿加雷斯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魔王，立刻就从座位上站起来。 路西法淡然自若地在主位上坐下，微笑着看向阿加雷斯:“巴尔还没有回来吗？” 阿加雷斯点头，整理好自己的着装:“陛下找巴尔有什么事吗？” “艾利欧格刚才对我进行了刺杀活动。”路西法双手交叉抵住下巴，目光里带上了审讯的味道，“阿加雷斯你知道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阿加雷斯重新找了了一个位置坐下，唇角微笑的弧度都没有丝毫改变，目光真挚沉静。 路西法和阿加雷斯对视着:“你可是仅在巴尔之下的第二魔神呐。” “可我只会听从于陛下的指令。”阿加雷斯巧妙地避开路西法设下地陷阱，“至于艾利欧格，他一向喜欢肆意妄为。” “所以你一无所知？”路西法的语气里带上几分危险。 阿加雷斯又像是毫无察觉:“当然。”顿了顿，他接着说，“你也知道，艾利欧格是个热衷于战斗的疯子，所以他为了痛快的战斗，做出什么也是意料之中，不是吗？” “是这样吗？”路西法继续提问道，手指微动，直直盯着阿加雷斯半响，最后露出极其亲和的笑容。 他站起身，饱含深意地看了阿加雷斯一眼:“巴尔回来之后，让他带着切西亚来找我。” “……”阿加雷斯定上一会儿，笑意满满:“好的。” 路西法不再停留，立刻离开了阿加雷斯的宫殿。 他漫不经心地在滴五层地狱里闲逛，愤怒地狱里的人都是一身的暴躁气息。看着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恶魔，他感到有些好笑。 回想着阿加雷斯说的话，他讽刺的勾起唇，那个家伙的话，他半句都不信，估计阿加雷斯那个家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哪一句是真话。 路西法烦躁地叹息一声，明明所有的事情他在几千年前就应该是解决了，可到现在却看到事情越来越复杂，这些家伙越来越会找事。 可是他们不仅找事，还要联合东方的妖魔一起找事，他绝不相信是那些恶魔自发的行为。 在他们身后肯定有主谋，恶魔生性懒散，能让他们做这些事的按理说只有那个家伙，但是…… 心烦地揉揉眉心，路西法打算直接回到第九层地狱，这时一抹白色再次出现在他的眼里。 显然，在地狱里穿白色本来就是非常挑衅的行为，更别说这是暴躁的恶魔云集的愤怒地狱了，简直是无异于直接挑事。 几个恶魔对着那个人同时出手，路西法踏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退下来，双手抱胸，兴致略高地看着。 那抹白色的身影出手很快，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那几个不算弱的恶魔同时倒在地上。 路西法抬眼看向来人，手持锁链的是一个浑身黑色的家伙，高高的帽子上写着“来抓你了”四个大字。 ------------ 82 罗卜组（完）  欢迎进入前情回顾环节, 补订可以解锁新章节哦 还不打算现身吗路西法皱着眉观察四周，忽然他勾起唇，从位置上站起来。 他优雅地吟唱完一段咒文, 会场里所有的人都动作缓慢下来, 最后瞬间倒在地上。 别西卜立刻补上一道结界，将所有的人都笼罩在内。 路西法手扬起, 黑色的剑芒划过, 周围暗暗过来的毒蛇都被斩成两截。 “居然只有你一个人过来了吗艾利欧格。”路西法看向唯一一个还站着的人。 那人向着路西法他们走过来，战甲慢慢武装起全身，反而露出一个狂妄的笑容: “陛下，您不觉得圣战停下之后，一切都变得过于无聊了吗” 说着，一把也缓缓出现在他的手中。 “不觉得。”路西法回答得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艾利欧格对路西法的态度不以为意，提起像路西法刺来:“可是我觉得很无聊啊。” 路西法就地一跳, 轻松躲过艾利欧格刺来的, 同时抬起左手，黑色的法阵出现在他的手前，挡住巨蛇的攻击。 最后他在不远处站稳。 贝希摩斯从舞台上跳下, 站到路西法傍边，兴致盎然地笑笑，毫不犹豫就一拳打在巨蛇上。 看着贝希摩斯粗鲁的举动, 路西法无奈地笑笑。其实这个小子也是被憋坏了吧。 别西卜挡在路西法身前, 手中出现一把长刀, 接住艾利欧格再次刺来的。 贝希摩斯和巨蛇肉搏起来，而别西卜又和艾利欧格短兵相交，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倒是路西法一时闲了下来。他仔细观察着会场，找着另一个更加值得注意的对手。 是的，另一个对手。 艾利欧格虽然的确可以操控人类的战意，但同时单靠那个崇尚战争的家伙可不能和贝希摩斯的意志直接抗衡。 贝希摩斯可是上帝亲自创造的混沌巨兽，即便只是少年心性，他的意志力也不可小觑。 所以，肯定有另一个意志力不输于贝希摩斯的人，在暗处帮助艾利欧格，甚至现在还在动作。 那么，他到底在哪呢 路西法眯起眼，打量着整个会场，那人显然擅于隐藏自身，他居然找不到任何踪迹。 一阵劲风突然向路西法袭来，路西法立刻侧身躲过，的枪锋擦着他过去。 现在路西法更加肯定那个人的存在了，艾利欧格全力以赴的确可以和别西卜一战。但是他绝对不可能还有精力游刃有余地向他攻击。 显然别西卜也没想到艾利欧格突然变强了这么多，一时不查让他攻击倒路西法。 他眼神彻底危险起来，出招更加凶猛，再次和艾利欧格缠斗起来。 不过，路西法却没有丝毫的怒气，在刚才艾利欧格实力暴涨之时，那个为他加持的人不经意间泄露出一丝气息。 很轻，但还是被路西法捕捉到了。 “θieπ。”紫色的火焰在三人的左前方升起，一个青色的身影从那里撩过。 路西法继续吟唱着咒语，黑色的箭矢不断向那个身影袭击而去。 而对方也开始有所动作，对方双手成诀，青色的火球与黑色的箭矢碰撞在一起，产生剧烈的反应。 路西法难得有几丝战意，手下的攻击更加迅猛，脚下却开始行动，转瞬之间他到达那人身后。 对方像是没想到路西法会突然拉近距离，猝不及防中被路西法手中的剑刺个正着。 但路西法同样有些惊讶，他的突袭本来就不是为了攻击对方，而是探查对方的身份。 可是这个家伙从外貌到气息，他全都不可探查，明明已经靠得这么近，他却无法感知对方身份。 大概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个家伙是东方的妖魔，因为地狱里绝对没有能完全屏蔽他的感知的存在。 对方的反应也很快，立刻往后退去，拉开双方的距离。同时青色的火墙隔在两人中间。 路西法被迫地后退，两人的距离再次拉开。 路西法眼睛微眯，微笑着看着对方后退，对方有所预感，但是晚了一步，黑色的荆棘从对方脚下升起，迅速纠缠住对方。 虽然对方很快反应过来，用火焰烧去荆棘，但是还是晚了一步，路西法再次近身，在对方肩上又刺上一剑。 突然，路西法感到自己处于一片空茫的空间内，所有的事物都消失殆尽。 幻境路西法闭上眼，握紧手中的剑，在原地静静地站上一阵，又瞬间睁开，他将手中的剑往斜后方刺去，环境如同玻璃般碎开。 但是即便路西法出来得很快，那个青色的身影还是从他面前消失了。 逃掉了啊，路西法遗憾地叹息一声。 而艾利欧格在与别西卜的战斗中本来就随着时间的改变，越来越处于劣势。援军离开后，力量消减，最终被别西卜在腹部开了一条口子。 同时，那条巨蛇也在贝希摩斯的暴力攻击之下，化为飞灰。 路西法回到别西卜他们旁边，第一件事却是将别西卜往后拉开。艾利欧格手中的恰好绽出血光，猛然刺来。 “锵”与路西法手中的碰撞在一起，气流炸开，所有人都眯起眼睛。 等气流散开，艾利欧格的碎开，最后路西法一剑刺穿艾利欧格的心脏。 艾利欧格化为黑色的光点彻底消失。 “陛下您不留下他来审问一下吗”贝希摩斯看着路西法手中的剑，偏了偏头。 路西法把剑收起:“问什么你觉得问了会有用吗” “没有。”贝希摩斯吐了吐舌头。 “别西卜。”路西法环视周围一圈，看着受到波及的会场，微微皱眉，“你和贝希摩斯把这里收拾一下。” 收起长刀的别西卜看见被弄得满目全非的会场，心里崩溃，有气无力地应下。 “嗯，那我就先回地狱了。”路西法毫不犹豫地扔下两个属下，转身就回到地狱。 “啊，陛下”阿加雷斯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魔王，立刻就从座位上站起来。 路西法淡然自若地在主位上坐下，微笑着看向阿加雷斯:“巴尔还没有回来吗” 阿加雷斯点头，整理好自己的着装:“陛下找巴尔有什么事吗” “艾利欧格刚才对我进行了刺杀活动。”路西法双手交叉抵住下巴，目光里带上了审讯的味道，“阿加雷斯你知道什么吗” “我怎么会知道呢”阿加雷斯重新找了了一个位置坐下，唇角微笑的弧度都没有丝毫改变，目光真挚沉静。 路西法和阿加雷斯对视着:“你可是仅在巴尔之下的第二魔神呐。” “可我只会听从于陛下的指令。”阿加雷斯巧妙地避开路西法设下地陷阱，“至于艾利欧格，他一向喜欢肆意妄为。” “所以你一无所知”路西法的语气里带上几分危险。 阿加雷斯又像是毫无察觉:“当然。”顿了顿，他接着说，“你也知道，艾利欧格是个热衷于战斗的疯子，所以他为了痛快的战斗，做出什么也是意料之中，不是吗” “是这样吗”路西法继续提问道，手指微动，直直盯着阿加雷斯半响，最后露出极其亲和的笑容。 他站起身，饱含深意地看了阿加雷斯一眼:“巴尔回来之后，让他带着切西亚来找我。” “”阿加雷斯定上一会儿，笑意满满:“好的。” 路西法不再停留，立刻离开了阿加雷斯的宫殿。 他漫不经心地在滴五层地狱里闲逛，愤怒地狱里的人都是一身的暴躁气息。看着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恶魔，他感到有些好笑。 回想着阿加雷斯说的话，他讽刺的勾起唇，那个家伙的话，他半句都不信，估计阿加雷斯那个家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的哪一句是真话。 路西法烦躁地叹息一声，明明所有的事情他在几千年前就应该是解决了，可到现在却看到事情越来越复杂，这些家伙越来越会找事。 可是他们不仅找事，还要联合东方的妖魔一起找事，他绝不相信是那些恶魔自发的行为。 在他们身后肯定有主谋，恶魔生性懒散，能让他们做这些事的按理说只有那个家伙，但是 心烦地揉揉眉心，路西法打算直接回到第九层地狱，这时一抹白色再次出现在他的眼里。 显然，在地狱里穿白色本来就是非常挑衅的行为，更别说这是暴躁的恶魔云集的愤怒地狱了，简直是无异于直接挑事。 几个恶魔对着那个人同时出手，路西法踏出两步，忽然想起什么，又退下来，双手抱胸，兴致略高地看着。 那抹白色的身影出手很快，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那几个不算弱的恶魔同时倒在地上。 “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我留下老白去处理最后的那些琐事，我就先回来了。” 双方语气熟稔，阎罗连惯有的自称都没用。他们之间不像是上下级，更像是多年挚友。 路西法早就感觉阎罗不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庄严冷漠，从他能在地狱的那场宴会上和别西卜一起吃起来就可以知道。 刚才阎罗那个孟婆婆的称呼倒是让路西法有些在意。他称呼应该是那位煮汤的女子，那个女子应当是比路西法小的。 路西法知道东方的这位君主很小年轻，但是他居然比他小这么多吗 路西法又一次意识到自己很老。 “那么，两位来这里是为了什么”阎罗重新看向路西法。 “按照之前的盟约，我们把切西亚给贵方送来。”别西卜接住话阎罗的话题，指了指崔钰桌上的那条小蛇，“随便询问一写小事。” 阎罗顺着别西卜的动作往那里看去，看到那条鲜红小蛇，脸上依旧是高贵冷艳，脚上却是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 阎罗居然怕蛇，别西卜颇感意外地挑挑眉。 过了好一阵，阎罗才重新开口问道“既然如此，那个问题解决了吗”目光游移，就是不去看那条鲜红的小蛇。 “如果说是问题本身的话，那可以说是解决了。”路西法微笑地回答道，“只是现在又有了一些新的问题。” 阎罗没有接话，看着路西法，等着他说下去。 路西法也不卖关子，很自然地就说了下去“我之前出门时，受到伏击，其中有一位擅长幻境和蛊惑人心的妖怪，我本是来请教那应该是什么妖怪的。” “方才崔判官已经为我解惑，不出陪我意外应该是青丘狐族，甚至是其中的九尾天狐。” “而作为录属天庭的妖族，为什么会和一群不入流的恶魔狼狈为奸，更何况是他们之间的九尾天狐呢” 说完，路西法微笑着回视阎罗。 “九尾天狐”阎罗重复道，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旁边的崔钰，见到那条蛇之后，又闪电似地收回目光。 看来崔钰的确和所谓的九尾天狐有所联系呢。路西法微微眯眼，等着阎罗的后言。 阎罗又停顿上好一阵才开口说道“我们刚才是在说什么来的啊，对了，青丘狐族。” 路西法微笑地点点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你不用多在意那个所谓的和天庭的联系。” “天庭里也基本没有什么好东西，除了几个人之外，不是小人伪君子，就是废物。” 说着这些话时，阎罗语气轻蔑至极，脸上却依旧是维持着面无表情，看得久了，路西法隐约能从那上面看到一些嘲讽的味道。 听完，路西法开口说道“那按照您的意思来说，这件事似乎是不足为奇。” “自然，只要利益足够，那些人什么事都能做出来。”阎罗理所当然地应道。 “这样看来，我们一直在这里讨论猜测的话，是不能得到足够靠谱的结果了。”别西卜插话道，“刚刚崔判官说青丘就在东方华夏境内的苏州市，我们倒不如亲自去看看。” “苏州市松鼠桂鱼”像是意识到了什么，阎罗及时止住了话头。三人同时想他看去，而他脸上连一丝薄红都没有，就像刚才他什么都没有说。 听完阎罗的话，别西卜眼睛一亮，却是满脸正直严肃地看向身边的路西法“陛下，我认为亲自去那里看看很有必要，毕竟我们总得弄清敌人的具体实力和他的目的。” 路西法唇角不由自主地有些抽搐，你思考问题不是很容易饿么 但他也不能否认别西卜的话很有道理，他叹一口气，无奈地说道“我们去一趟。” “我和你们一起去吧。”阎罗几乎是在路西法话音一落下时就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