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第一颗糖 《与你寄余生》 文/温初礼 第一章 杏城的雨似乎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被初秋的凉风吹拂着,细细密密的,一点点浸湿着还残留盛夏余热的空气。 收拾好东西,姜画和几个共事了三天的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后,独自离开了摄影棚。凉风夹着雨丝刮在身上,她拢了拢身上的深蓝色风衣,撑开伞往停车场走去。 姜画在杏城待了三天,这场雨就整整下了三天,无论什么时候抬头,入目的永远都是灰沉沉的天空,压抑得令人心慌。 还没走到停车场,包里的手机就欢快地响了起来,伞外雨势渐大,姜画索性快走了几步,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上去,这才从包里把手机翻了出来。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她伸手抽了张纸巾擦掉刚刚收伞时溅到额头上的水,才划开屏幕重新拨了过去。 这通电话是姜画的经纪人傅思眠打来的,傅思眠一年前签下姜画,但因为姜画还没毕业通告少,傅思眠便也不按照艺人的水准来要求她,两个人相处下来倒更像亲密的小姐妹。 电话接通,傅思眠干练的声音混着电流从听筒里传出来:“姜姜,你那边封面拍摄结束了吗?别忘了等下到机场帮我接机!” 姜画抬手将车内的空调打开,回她:“我这边刚出摄影棚,正准备去机场。” 傅思眠的某个猫奴朋友送了她一只奶猫,但是第一次带艺人,她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应酬和建立人脉上,根本没有所谓的美国时间来铲屎。转念想到沈钰一直想养猫,她索性做个顺水人情,借花献佛地将猫崽儿送给他。 沈钰是圈内最年轻的双料影帝,姜画不知道傅思眠怎么和一个大影帝关系这么好,不过傅思眠不说她也无意窥探别人的隐私。 姜画这次专程请了三天假来杏城拍摄《瑞拉》封面,《瑞拉》是国内比较出名的时尚杂志,受众不少。用傅思眠的话说,姜画如今已经大四了,这次封面女郎的拍摄可以帮她在娱乐圈十八线混个脸熟。 因为最近沈影帝在杏城拍戏,她来之前傅思眠就拜托了她帮这个忙。 傅思眠原本是担心姜画忙忘了才特意打这个电话,此时得到了姜画的肯定答复便放下心来。 “辛苦你了姜姜!” “怕辛苦我的话我可以不去吗?” 姜画对于去见沈钰其实是有些心虚的,虽然她在娱乐圈毫不起眼,但架不住对方是流量、演技都在线的大影帝,每天不知有多少媒体盯着沈钰看,要是她不幸被拍到再被有心杜撰一下,可能分分钟就被沈钰的女友粉、老婆粉撕得渣都不剩。 “当然不行。”傅思眠声音含笑,只是那笑让姜画挺得后颈发凉,“你放心吧,沈钰在杏城的住处还没被曝光过。” 事到临头姜画也只是最后挣扎一下,如今见傅思眠态度这么坚决,她也只能认命地冒着“生命危险”帮这个忙。 “我就知道我家姜姜人美心善,爱你哟!”许是为了更直接地表达爱意,傅思眠说完这句话还隔空给姜画送了个吻。 姜画故意夸张地呕了声,笑骂了傅思眠一句后挂了电话。 ― 虽说高考毕业后就拿到了驾照,但因为这几年一直在学校没什么摸车练手的机会,姜画的车技难免有些感人,加上今天雨天路滑她又不敢开快,所以整整三个小时后她才从机场接了猫赶到郡霆江山。 郡霆江山就是沈钰在杏城的房产,姜画是杏城人,对郡霆江山这种寸土寸金的富人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耳闻的。 姜画将自己的白色SUV滑进停车场,绕了整整一圈之后才找到唯一的一个停车位,因为这个停车位被一辆商务奔驰和一辆黑色路虎一左一右夹着,她废了好大劲才把车倒进了车位。 停稳车后她也没急着下车,而是将视线移到了副驾上装着小奶猫的太空舱包上,那小家伙正用湿漉漉的大眼睛隔着透明的隔板无辜地看着她。 姜画的心都要被看化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要中途截下这只猫占为己有,但一想到自己如今还住在宿舍也就只能作罢了。 将眼前的碎发撩到耳后别住,姜画温柔地笑着伸出纤细的手指在隔板上点了点,那小家伙很有灵性地就隔着隔板伸出粉粉的小舌头舔她点的地方。 一人一猫就这么乐此不疲地玩着你点我舔的游戏,直到放在仪表盘上的手机震了下,姜画才想起来自己是过来办正事的。 拿起手机看了眼,果然是傅思眠发来的微信,问她有没有找到沈钰的家。 解锁回了句“已经到楼下了”,姜画也没再耽搁,小心背起装着猫崽儿的太空舱包按着傅思眠早前给她发的地址往沈钰家走。 出了电梯站在门口,姜画犹豫了一瞬,还是翻出自己一直备在包里的口罩带上后,才抬手按响了门铃。 等了两分钟,门里并没有任何的动静,姜画只好重新按门铃,依旧没人来开门。 姜画有些疑惑,按理说傅思眠让她来送猫应该是提前跟沈影帝联系好了才对,不会出现家里没人在的情况。这样想着,她又抬手在门上敲了敲,扬声问到:“请问有人在家吗?” 就在姜画确认的确没人在家打算给傅思眠打个电话问问情况时,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开门的动静有点大,隔着门姜画都能从这个动作里感受出开门人的不耐烦。 差点被门砸到,姜画忍不住腹诽:果然是影帝,脾气都要比一般人大点。 不过虽然想是这么想,作为后辈,姜画还是恭恭敬敬地打了声招呼:“沈老师好,我是姜画,特意帮思眠姐给您送猫过来。” 门里的人没答话,姜画下意识抬头去看他,因为已近黄昏,楼道里的灯还没开,仅有一点昏暗的天光从房间里的窗子照过来。 那人就这么逆光站在门口,抄着手懒懒地靠在门框上。 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袖卫衣,帽子罩在头上,下身是一条宽松的黑色短裤,露出一截健壮的小腿。黑暗里姜画看不清他的脸,只知道他一双晶亮的眼睛牢牢锁在自己身上。 姜画试探着又叫了他一声:“沈老师?” “傅思眠让你送猫过来?”男人的身形终于动了下,声音里透着一股没睡醒的慵懒和沙哑。 姜画闻言忙乖巧点头,这个沈影帝根本不像圈内传言的那样待人温和有礼,他光是站在那儿气场就强得让人不敢靠近。 男人看姜画把头点得跟捣蒜似的,嗤笑一声,抬抬下巴示意姜画把猫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姜画小心翼翼地走进门里,经过男人身旁时她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直到将猫放好退到门外,她才松了口气。 准备告别的时候,姜画突然想到什么,忙抬手止住那人准备关上的门,“那个……沈老师……” “还有事?”不太耐烦的语气。 “软软是坐飞机来杏城的,一路上都没吃什么东西,您等下记得喂它吃点东西,猫粮在那个黑色袋子里。” “软软?”男人显然第一时间并没有把这个两个字和那只猫联系起来。 “软软就是那只猫,我刚刚在路上给它起的名字。”姜画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毕竟是人家的猫,她却自作主张地取了个名,“我就是随口叫的,沈老师要是不喜欢再重新起一个吧。” 那人闻言瞥了眼正用爪子挠着包的小家伙,面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将视线从猫身上重新移到姜画身上:“说完了?” 姜画点头。 他作势要关门,却在门关上的前一秒停下动作,盯着姜画一字一顿道:“我不是沈老师,下次叫人前先把人认清楚了。” 下一秒,门就在姜画面前“砰”地关上了。 不是沈钰?姜画第一反应是送错了门,她赶紧拿出手机重新核对了下门牌,一模一样,说明她没走错,那唯一的解释就是刚刚那个男人可能是沈钰的朋友或者亲戚,那他为什么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姜画有些忿忿地回到车上,一想到软软要和那个臭屁又自大的男人待在一起,不免对小家伙的命运有些担忧。她心不在焉地发动车子,结果车溜出去还不到半米的距离,姜画就听到一声略略刺耳的声音。 好像蹭到旁边的车了。 姜画猛地回过神来,皱着眉下车去检查,果然她的白色SUV正和旁边的黑色路虎亲密接触着,从擦蹭的边缘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路虎车身上刺眼的划痕。 今天果然不适合出门,姜画站在车旁长长地叹了口气。 阴雨天的饭点,小区里并没有什么人,姜画花五分钟思考了一下在这里等到路虎车主的可能性,然后认命地回到车里写了张便条纸。 姜画在便条上简单写下事故原因以及表明自己愿意负责的态度,并留下自己的电话后,她重新下车,将便条小心地卡在路虎驾驶座车窗的窗檐下,确认便条不会被雨打湿后,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车上。 ------------ 2.第二颗糖 第二章 初秋,白昼时间已经开始渐渐缩短了,加上又是阴雨天,等姜画把车开进小区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道路两旁的路灯已经亮起了暖黄的灯光。 停好车,姜画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一刻。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消息通知栏躺着两条她爸爸姜成峰发来的微信,问她多久能到家的。 怕爸爸妈妈等得太久,姜画赶紧锁好车小跑着去敲门,刚敲了一声,门就被打开了,周琳穿着围裙站在门口。 姜画笑得眉眼弯弯,也顾不得脱鞋,进门给了周琳一个熊抱:“妈妈,我超想你的!” 周琳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自家女儿了,这次她好不容易回杏城工作,结果到了最后一天才有时间回家一起吃顿饭。 她摸了摸怀里撒娇的女儿,故作嫌弃地说:“身上冷死了,赶快回房间换身衣服,顺便把你爸爸叫下来吃饭。” “是!”姜画对着周琳敬了个礼,鞋一蹬就往楼上跑。 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姜画推开视听室的门,果然看见姜成峰正专心地看着电影,她往屏幕上瞥了眼,正在放的是《梧桐》的原声带。 “爸爸你怎么又在看这部片子啊?” 《梧桐》是两年前上映的一部小成本文艺片,她和姜成峰一起看过一次,拍得好自是不必说的,可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就她知道的这部电影姜成峰至少看了不下五遍。 “软软回来了?”姜成峰见到女儿瞬间笑了起来,朝着她招招手。 等姜画在他旁边搂着他的胳膊坐下,姜成峰才继续道:“《梧桐》拍的是真的好,而且导演傅斯寒据说还很年轻……” “现在很少有年轻人能静下心来拍这种有价值的片子了。”不等姜成峰说完,姜画已经接上了下一句,“爸爸你已经夸过他很多遍了,台词我都背下来了。” “你啊!”姜成峰宠溺地点了点姜画的额头,关了放映机和她一起往楼下餐厅走。 姜画在家享受了一顿大餐又在自己宽敞的公主床上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一早就被姜成峰送到了机场。 姜成峰出道了二十余年,作为娱乐圈老资历公众人物,怕被狗仔拍到,只能把姜画送到停车场。 姜画临下车的时候,姜成峰突然敛了眉,严肃地看着她:“跟爸爸交代,车后门上的划痕是怎么回事?” 姜画:“……”她本来是想等到了学校再坦白的,结果没想到姜成峰眼睛这么尖。 她咽了口唾沫,有些心虚地别开眼:“昨天不小心蹭了下,不过我给车主留了电话。” 见姜成峰依旧虎着脸,姜画忙拉着他的袖子撒娇:“爸爸,我知道错了,拜托你别和妈妈讲。” 姜成峰宠这个女儿是出了名的,自小只要姜画一撒娇他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此时自然也只能无奈妥协。 不过事关安全问题,姜成峰还是忍不住叮嘱她:“以后不准再随便开车。” “我知道了爸爸。”得了赦免,姜画倾身抱了抱姜成峰,这才戴上口罩下车,托运行李过安检。 机票是傅思眠给她定的,头等舱。 姜画的位置靠窗,她上飞机的时候邻座的位置已经有人了,是个穿着黑色衬衣的年轻男人,正在打电话,注意到姜画,抬头看了她一眼。 和男人目光迎上的瞬间,姜画愣了一瞬。 机舱比外面要稍暗一点,但男人深邃的眸子却仿佛有光,硬朗的下颌棱角分明,显得格外好看,饶是这么多年在学校见惯了好看男生的姜画都忍不住惊叹。 猜到姜画应该是坐在自己旁边,男人微微收了曲着的长腿,给她让出通过的空间。 姜画这才回过神来,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花痴”,然后扶着前座的椅背小心翼翼地坐到自己位置上。 离起飞还有一段时间,男人还在打电话,姜画没有偷听的意思,但低沉好听的声音偏要她耳朵里钻。 “你的路虎昨天被人蹭了。” “肇事者留了个便条,我已经发你微信了。” “车我停在机场的,你抽空让你助理去处理一下。” 原本只是单纯欣赏好听声音的人越听越不对劲,她隐隐觉得男人口中描述的事情似乎似曾相识,心头隐隐浮出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就在姜画琢磨这个人所说的“肇事者”是不是自己的时候,身旁的人突然极轻地笑了声。 然后他开口道:“现在的交通部门真是什么人都给发驾照了。” 姜画:“……” 她靠本事通过的四门考试,怎么就不能拿驾照了? 广播里空姐温柔地提醒乘客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男人很快挂断电话,收了手机慢条斯理地将衬衣的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肌肉线条清晰的小臂。 本着“做人要有担当”的原则,姜画天人交战了两分钟后还是鼓起勇气,抬手碰了下男人刚折好的衬衣袖口。 男人疑惑地抬眸,就看见一双有点眼熟的大眼睛,雾蒙蒙地望着自己。 “那个……”姜画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刚刚无意听到您的车被蹭了,我想冒昧请问一下您的车是在哪里被蹭的?” 一句话说得很没有底气,声音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姜画甚至都怀疑他并没有听清自己在说什么。 姜画见男人英挺的眉毛轻皱了下,并没有答话,她估摸自己这是被当成见色起意搭讪的人了,而且搭讪的手段还不怎么高明。 她赶紧解释:“您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您刚刚说的那张便条可能是我留的。” 闻言,男人眼底有了一丝兴味,修长的指骨轻轻敲着座位的扶手。 “郡霆江山?”四个字从男人好看的薄唇里吐出来,尾调微扬。 听到这个地名,再联想到“路虎”“便条”两个关键词,姜画觉得这个男人是受害者十有八九没跑了。 姜画认命地点头。 趁飞机还没起飞,男人将刚刚收好的手机重新拿出来,调出一张照片,递到姜画面前:“你写的?” 姜画垂眸去看,照片上是熟悉的粉色卡通便条,以及自己还算娟秀的字迹。 突然她就有点郁闷,别人肇事都是想方设法逃逸,到了她这儿倒好,自己主动地自投罗网。 见空姐正在做起飞前的检查,男人收回手机,语气漫不经心:“原来你就是那个连倒车入库都不会却拿到了驾照的人。” 姜画小声嘀咕:“不会和不熟悉有本质区别的好吗?!” 刚好飞机上广播再次响起,男人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微眯了眼,那意思是让姜画再说一次。 姜画自然不会再说,毕竟这件事是她理亏在先,她赶紧清了清嗓了,态度诚恳地道歉:“实在是对不起,便条上面是我的电话,您车子的修理费都由我来负责吧。” 男人没接受也没拒绝姜画的道歉。 他饶有兴致地审视着姜画这张看上去很是顺眼的脸,挑了挑眉,“你叫姜画?” 姜画脸上的表情凝固住,考虑到以后自己出道可能留下黑料的问题,她并没有在便条上留自己的名字,那么眼前的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身旁的人几乎是把心里想的全部写在了脸上,男人好意提醒她:“我想我应该没认错,昨天送猫崽儿的是你。” 肯定的语气,姜画猛然想起来了昨天那个自称不是沈钰的人。 因为昨天那人是逆光站着的,所以姜画没有看清他长什么样,此时没认出来也是正常的。 姜画还在消化这个事实,男人声音含笑继续道:“还有那辆车也是你沈老师的,至于赔偿的事情,他助理会联系你。” 飞机已经滑入跑道,直到起飞时因为惯性姜画的头撞在椅背的软垫上,她才回过神来,下意识“哦”了声。 “好心地给你个建议。” “什么?” “反射弧太长的人真的不适合开车,所以对路人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我劝你以后别再开车了。” 男人说完没给姜画反驳的机会,带上黑色眼罩,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慵懒地靠在椅背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姜画:“……” 接下来整个航行过程中姜画身旁的男人都在睡觉。 看完了自己带来打发时间的时尚杂志,姜画百无聊赖地用手支着脑袋,视线落在已经熟睡的男人身上,放肆地打量着他那张赏心悦目的脸。 男人没有打呼也没有流口水,甚至连嘴都没有因为睡着而自然张开,性感的薄唇轻轻闭着,即便那双深邃的眸子被眼罩遮住,也丝毫不影响这张脸的美感。 姜画在脑海里将男人棱角分明的轮廓描摹了一遍,然后好心情地弯弯嘴角。 这个社会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要宽容些,就比如这一会儿,姜画已经决定看在男人高颜值的份上,原谅他对自己糟糕车技的嘲笑了。 ------------ 3.第三颗糖 第三章 飞机在帝都落地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十二点。 和杏城连续多日的阴雨天不同,即便已经入了秋,帝都依旧艳阳高照。姜画耐不住热,一下飞机就脱掉了身上的牛仔外套,随手系在腰间。 下了飞机,姜画去了趟卫生间,等她再出来的时候,那个好看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坐了几个小时的飞机,姜画也没什么胃口,取了行李后便直接打车回了学校。 作为电影学院表演系大四的学生,姜画寝室四个女生都签了经纪公司或工作室,偶尔也会出去赶通告,所以她看到寝室里只有陈潇在时并不吃惊。 陈潇正在化妆,听到姜画进门的动静,抬起头对她笑了笑。 “潇潇你要出门呀?”姜画蹲在地上将箱子打开,递给陈潇一份自己从家里带回来的小点心。 陈潇点头,接过姜画手里包装精致的小盒子,有些羡慕:“你太幸福了吧,出去工作一趟还能顺便回个家。” 闻言,姜画忍不住吐糟:“就在家住了一晚上,前几天连轴拍封面都快累死了。” “我想接到这么优质的资源还没机会呢!” 陈潇真的很羡慕姜画的运气,她是寝室里最早被签下的人,而且签的是傅氏娱乐,圈内数一数二的娱乐公司,今后资源自然是少不了的。 姜画闻言只是无声地笑笑,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陈潇也没再说什么,转头继续认真上妆,等姜画收拾完箱子,她才叫了姜画一声。 “姜姜,你晚上有事吗?” 姜画摇头,如果看剧睡觉不算事儿的话,那应该是没有的。 “帮我一个忙吧~”陈潇眨着刚化好眼妆的大眼睛望着姜画,楚楚动人。 姜画笑着在陈潇下巴上摸了一把,“潇美人有事尽管吩咐!” “你晚上陪我去参加个饭局吧,我一个人有点怕。” “什么饭局?” “我想竞争王钊导演下部剧的女一号,今天他和制作人还有投资方组了个局。” 这种事情本来应该由经纪人去谈,但陈潇的经纪人手底下有四个艺人,而陈潇是最名不见经传的一个,经纪人自然不可能成天围着她转悠。 姜画有点犹豫,娱乐圈的应酬大多是个幌子,而且她当初决定走这条路的时候姜成峰就三令五申地跟她说过,这种饭局能不去就尽量别去。 “姜姜,这种机会要是错过了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了。” 姜画明白陈潇的心思,要想在娱乐圈混出头,抓住时机真的很重要。况且她对朋友向来耳根子软,禁不住陈潇磨,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不过先说好,我今晚肯定是不会喝酒的。”姜画跟陈潇约法三章,“潇潇你也少喝一点,保护好自己是最重要的。” 陈潇自然满口答应,开心地给了姜画一个熊抱。 晚上出门的时候,姜画想着自己只是去给陈潇壮胆,她索性蓝白条纹衬衫配白色破洞铅笔裤,简单化了个淡妆。 饭局的地点在景行会所,这是帝都有名的销金窟,随随便便一桌菜好几万就没了。 陈潇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修身吊带连衣裙,站在会所金碧辉煌的大厅内,她理了理裙子,这才挽着姜画的胳膊跟在服务生后面,往王钊的包厢走。 沉重的木门推开的一瞬间,里面就飘出来一股浓烈的烟味,姜画不适地咳了一声。 陈潇倒是没什么反应,神色自若地走进去,甜笑着和里面的一干人打招呼。 都已经到了门口自然没有再打退堂鼓的道理,姜画深吸一口气,跟在陈潇身后进了包厢,对着已经入座的重人微微颔首,然后选了靠门的位置坐下。 陈潇坐在她的左手边,而右边的位置则是空着的。 “傅总说今晚有事,不一定赶得过来,我们先吃。” 坐在首座的王钊见人都到齐,招呼服务员开始上菜,笑得满是横肉的脸上尽是褶子。 姜画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地吃饭,一整天就在家吃了一顿早饭,早就有些饿了。 只是这种应酬从来都是打着吃饭的幌子,却并不真的是为了吃饭,酒过三巡,这些人丑恶的内里就开始显露出来,男女之间开始动手动脚。 姜画的长相是少有的鹅蛋脸型,有着江南女子的秀美,标致不说而且很有自己的特色,一眼就能给人深刻的印象。 所以即便是坐在不起眼的角落,也吸引了不少不怀好意的目光,没多久就有人走过来攀谈、劝酒。 姜画全都以“酒精过敏”为理由挡了回去。 一来二去,被三四个女演员围着的王钊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他眯着眼打量这个有些眼生的面孔,片刻后他推开身边叽叽喳喳的女人,满了两杯白酒朝姜画走来。 “小姑娘叫什么?想参演我的下部戏?” 不怪王钊这么以为,毕竟今天今天到场的小女生,一大半都是冲着她下部戏来的。 王钊笑得猥琐,姜画觉得有些反胃,她放下筷子,淡声道:“王导,我酒精过敏。” 姜画丝毫没有要给这个大导演面子的意思,在座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王钊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重重地将酒杯放在姜画面前的桌子上,杯底和桌面碰撞的时候洒了不少液体出来,透明的液体沿着桌面滴到姜画的裤子上,很快就浸湿了一片。 姜画没有躲,也没有去碰那杯酒。 还是陈潇怕姜画把事情闹大,赶紧端起姜画面前那杯酒一饮而尽,笑着打圆场:“王导,姜画是陪我来的,她真的酒精过敏,这酒就让我代她喝了吧。” 王钊没有搭理陈潇,而是继续和姜画死磕。 他将手里的另外一杯酒重新摆到姜画面前,指着陈潇道:“你陪她来的?那你今天要是不喝下这杯酒,我这部剧里她一个角色都捞不着!” “王导……”陈潇有点急了,她恳求地看向姜画,“姜姜,你帮帮我……” 姜画看向酒杯里的液体,杯子是装果汁的,如今被用来装白酒,满满一杯,以她的酒量一杯下肚肯定很快就找不到北了。 她还在犹豫,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服务员恭敬地引着一个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目光清冷,外套脱了搭在手臂上,黑色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已经解开了,不过却一点都不显得随意,反而将通身的矜贵和慵懒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 姜画怔住,这不是今天在飞机上坐她邻座的男人吗?! 她第一次觉得世界这么小,小到横跨两个城市,让两个陌生人可以在二十小四时内碰上三次。 王钊显然没料到这人会在这个时候来,当即将姜画抛在脑后,换了副笑脸迎了上去,姿态谄媚。 “傅总,您到之前应该给我打个电话,我好出去接你啊!” 所有人都望着门口的方向,偌大的包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交谈的声音。 被称作傅总的男人礼貌笑笑,只是那笑意并未到达眼底,“公司开会,抱歉来晚了。” “哪里的话,傅总什么时候来都不晚。” 姜画右手边的位置是整桌唯一的空位,不过也是最靠近门口的位置,王钊自然不可能让他坐在这里。 他朝着自己的座位做了个“请”的手势,“傅总,您请上座。” 男人没有动,刚刚开门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与王钊僵持着的姜画,她眸子里全是清冷的神色,与这种声色场合格格不入。 虽然前两次见面姜画都带着口罩,但是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小姑娘的眼睛又大又亮,他从没见过比这更水灵的眼睛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在王钊讨好他的时候这女人似乎嘲讽地扬了扬嘴角,狡黠的样子和今天在飞机主动认错的乖巧大相径庭。 有点意思。 不动声色地指了指姜画身旁的座位,男人开口:“王导不必麻烦了,我坐这里就可以。” 一句话虽然说得轻描淡写,却并不是征求意见的语气,话音一落他便直接拉开椅子在姜画旁边坐了下来。 感受到身边的人坐下,姜画的睫毛下意识颤了颤,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们这部剧的投资方代表,傅氏娱乐市场总监傅斯寒。” 原本一直盯着自己碗里的一棵青菜的人,在听到“傅斯寒”三个字时忍不住好奇往旁边瞥了眼,难道这位就是拍摄《梧桐》的导演? 可是这位傅总举手投足一看就是在商场浸淫多年的商人,根本不像是能拍出那种有深度电影的文艺工作者,姜画在心里安慰自己,说不定只是十分巧合的同名。 结果王钊下一句话就打了姜画的脸。 “傅总还是一位优秀的青年导演,两年前傅总亲自操刀执导的《梧桐》惊艳了国产电影界,像我这样拍了这么多年电视剧的老人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 4.第四颗糖 第四章 王钊那番借踩自己捧傅斯寒的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开始附和,争先恐后地拍投资方代表的马屁。 有夸傅斯寒本人年轻有为风姿绰约的,也有拐着弯夸《梧桐》是国产电影之光的…… 姜画用余光看了眼这个一进门就是目光焦点的人,他的表情一直淡淡的,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半真半假的称赞。 等众人寒暄完,王钊叫服务生上了几道景行会所的招牌菜,然后指着离傅斯寒最近的姜画吩咐:“陈潇说你叫姜画是吧?今晚好好替我陪傅总喝几杯。” 王钊这是把她当成陪酒小姐了? 心里憋着气,姜画也顾不得傅斯寒好看不好看了,放下手里的汤勺,她端出一副假到不行的标准露齿笑,看向好整以暇的傅斯寒。 不咸不淡地开口:“傅总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您还是请自便吧!” 本以为在这种听惯了阿谀奉承的上位者会被激怒,谁知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姜画一眼,似笑非笑。 “真巧,我也酒精过敏。” 闻言,姜画原本飘忽在傅斯寒下颌的目光往上,撞进他含笑的眼眸。 他的眸子多情又薄情,却一点也不矛盾,只差一点,姜画就要陷进他漆黑深邃的眸子。 不自在地别开眼,姜画故作淡定地继续喝着碗里的燕窝乳鸽汤,虽然这不是她意料中的答案,却合心意,既然彼此能够达成共识,她也没必要再多费口舌。 一直关注着这边动静的王钊见姜画这么不会审时度势,恨铁不成钢地朝坐在她左边的陈潇递了个眼色。 之前被王钊威胁不给角色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虽然有些畏惧傅斯寒的气场,陈潇还是壮起胆子,端着酒杯走到他身边。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往傅斯寒的肩上搭,笑得风情万种。 “傅总,我敬您一杯。” 在陈潇的手碰到他衬衣的一瞬间,傅斯寒侧身躲开,语气也冷了几分:“我不喝酒,还有麻烦这位小姐自重。” 话落,陈潇脸上的笑几乎就要挂不住了。 被傅斯寒当众落了面子,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还是姜画拉了她一把,才在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灰溜溜地回到座位上。 见傅斯寒面上不耐,王钊尴尬地笑着打圆场:“傅总,这帮小演员不懂事,您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至于投资……” 傅斯寒嗤笑了声,打断王钊:“我不会和她们一般见识,不过倒是王总,该不会不知道我向来不在饭桌上谈工作的规矩吧?” 他的话都说到这份上,王钊只好止住话头:“傅总说的是,饭桌上只谈风月不谈工作。” 傅斯寒没再接话,示意一旁候着的服务员给自己盛了碗燕窝乳鸽汤,安静地品着。 姜画被刚刚傅斯寒丝毫不给王钊面子的举动取悦,此时见他非但不喝酒甚至和自己一样喝着大补的炖汤,不免觉得有些滑稽。 这样想着,她极轻地笑了声。 “好笑?”傅斯寒虽然没抬头,但姜画知道这话问的是她。 姜画:“……” 喝汤的动作瞬间凝固住,她刚才明明笑得很轻,被周围的嘈杂声一掩盖,应该是听不见的,这人的听力未免也太好了吧! 但这样的偷笑毕竟不太礼貌,此时被抓包,姜画难免有些尴尬,脸也隐隐发烫。 “也不是……很好笑……”声音细若蚊吟。 好在傅斯寒并没有要和她计较的意思,骨节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审视地看着姜画:“你是来谈片约的?” “不是。”就算她是来谈合约的,在见了王钊本人之后估计也不会想再与他合作。 不是为了片约却出现在这么功利的饭局上,傅斯寒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姜画面前已经见底的汤碗。 “那姜小姐是来蹭饭的?” 虽然不是她主动要来,但现在她好像和蹭饭的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 姜画理所当然地点头:“Bingo!” 傅斯寒看着小姑娘弯弯的眉眼,眼底里也有了点笑意,放下手里的白瓷汤勺,勺柄与碗沿碰撞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他微微倾身,凑近姜画,声音极小:“姜小姐,下次见。” 说完便起身,取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我今天刚从杏城飞过来,有点累了,改日有机会再和王导一聚。” 傅斯寒突然要离开,王钊有些意外,他跟着起身,肥胖的身躯将椅子带得往后滑了小半米,椅腿和地面摩擦时发出刺耳的声音。 “傅总这么早就要回去?那我送您吧。” 姜画看见傅斯寒英挺的剑眉皱了皱。 他疏离地看了王钊一眼,婉拒:“不必了,还请王导留步。” 傅斯寒颀长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剧组大导演吃了个闭门羹,所有人都很有眼力见的眼观鼻鼻观心,原本氛围还算不错的包厢顿时安静下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王钊对着木地板恨恨地啐了一口,黑着脸推门出去,在经过陈潇的时候,不动声色地碰了下她裸露在外面的圆肩,示意她跟上。 被王钊碰到的瞬间陈潇瑟缩了一下,抿着红唇犹豫。 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有的人表面看着光线背地里指不定有多龌龊,何况这个王钊光表面看着就足够猥琐了。 可是陈潇也知道,王钊是唯一能决定她能不能成为这部剧女一号的人。 想到这儿,她推了推姜画的胳膊,凑近她耳边:“姜姜,我好像喝多了,去趟洗手间。” 姜画有些担忧:“要我陪你去吗?” 陈潇不想让姜画知道,赶紧摇头:“我没事,自己去就行了。” 刚刚王钊的小动作姜画并没有注意到,所以对陈潇的借口也不疑有他。 陈潇握着手机步态虚浮地走出包厢,因为紧张,过于用力的指节隐隐泛白。 她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不知道王钊在哪里,她刚想打个电话,身旁的空房间里就伸出一只手将她拉了进去。 陈潇尖叫了一声,下一秒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包厢里没开灯,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陈潇看清将自己压在墙上的人正是王钊。 王钊已经将捂在她嘴上的手松开了,不过另一只手却无声地爬上了陈潇纤细的腰肢。 “王导……”因为害怕,陈潇的声线颤抖,却不敢反抗。 王钊扯了扯嘴角,凑近陈潇,有些难闻的酒气尽数喷在她的脸上:“我听刘副导演说你有意竞争女一号?” “是……”腰上作乱的手存在感太过强烈,陈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面,回答问题的时候几乎是无意识的。 “刚刚让你给傅总敬酒,你搞砸了。”王钊贪婪的视线在陈潇的事业线上流转,顿了顿,继续道,“给你个将功折罪的机会,要是办成了,这部戏的女一号就是你。” “什么?” “姜画是你同学?我看傅斯寒对她有兴趣,你想个办法把她送到他床上去。” 陈潇没想到这个王钊打的是姜画的主意,下意识反对:“王导不行的,姜姜她……” 话还没说完,王钊抬手在陈潇唇上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没什么不行的!你难道不知道傅斯寒是投资方,不让他满意了我们哪里有钱拍戏?” “可是……”一边是朝夕相处了整整三年的室友,一边是新戏女主,哪一边陈潇都割舍不下。 见陈潇磨磨唧唧的,王钊有些不耐烦了,他用力在陈潇腰上掐了一把:“哪儿那么多可是?” 陈潇吃痛轻呼了一声,她前三年也是在大学里无忧无虑度过的,哪里被人这么对待过,修身吊带短裙下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看见陈潇泪眼婆娑的眼睛,王钊怜惜地拍了拍她的背,放柔声音:“你这样做其实是双赢的事,你帮你同学傍上傅斯寒,她到时候感谢你还来不及呢!而我们的戏则能顺利开拍,你是光鲜的女一号,何乐而不为呢?” 陈潇的眼里有了一丝松动。 王钊见状软硬兼施:“如果你拒绝的话,那我只能遗憾地告诉我这部戏的女一号与你无缘了。”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指甲嵌进手心的细肉里也像是没有察觉似的,在王钊的注视下,陈潇闭着眼点了点头。 “这才是个好姑娘。”王钊满意地拍了怕陈潇妆容精致的脸蛋。 陈潇微微偏头避开,“我要怎么做?” “傅斯寒今晚就住在景行会所顶楼的套房里,我已经买通服务生拿到了房卡,你想个借口把她骗上去就行了。” 景行会所楼上就是景行大酒店,所有的客房都是五星级服务标准。 “这样真的没事吗?” “能有什么事?我是男人,自然知道男人喜欢的是什么。” 不等陈潇辩驳,王钊已经松开她拉开了包厢的门,走廊上的灯光突然照进来,晃得陈潇有些不适。 王钊往陈潇手里塞了一张房卡,“这张卡是我房间的,你办完事直接过去,今晚我们探讨一下女一号的戏份。” ------------ 5.第五颗糖 第五章 王钊回包厢的时候,姜画正在百无聊赖地看手机,听到动静抬头,正好迎上他的视线。 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总觉得王钊的目光不怀好意,似乎在算计什么。 调了震动模式的手机震了下,姜画收回视线,就看到陈潇给她发了三条微信。 点开。 【姜姜,我喝得有点多,被服务生送到客房了】 【你等下来找我吧,我让服务生把房卡给你送到包厢门口】 【房号是2201】 姜画往陈潇的座位上看了眼,她的包还放在椅子上的。 将包包拿起,她起身礼节性地和王钊打招呼:“今天谢谢王导的招待,潇潇喝多了,我去看看她。” 王钊喝了一口酒,笑着点头:“去吧,好好照顾她。” 本以为还要周旋一番,没想到王钊突然这么好说话,姜画便也不再多留,转身出了包厢。 包厢门口有个长相清秀的服务生候着,见她出来,恭敬地将房卡递给她,并贴心地指了路。 电梯上行的速度很快,加上路并不复杂,十分钟后姜画就站在了2201房间门口。 再次确认了房门上的号码和房卡上的一致后,姜画刷卡开门。 门里灯火通明,只是姜画没想到会所供客人休息的地方会是一套装修奢华的套房。 她一边打量着房间的布局一边惊叹景行会所不愧是有名的销金窟。 整个套房里有三间卧室,只有正对着大门的一间门是开着的,姜画估摸着陈潇应该在里面休息,没多想抬脚就往那边走。 只是偌大的软床上并没有人,倒是卫生间有水声传出来。 姜画有点无奈,陈潇是打算今晚住在这里的节奏?! 卫生间的门是磨砂玻璃的,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个人影,将陈潇的包包随手扔在床上,姜画去敲门。 “潇潇,你要洗多久啊?” 话落没有回应,不过卫生间的水声却戛然而止。 姜画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在这里住一晚也的确比回学校方便得多。 低头嗅了嗅满身烟酒气味的衬衫,姜画嫌弃地解开扣子脱掉,穿着一件白色蕾丝抹胸转身扑到了柔软的大床上,神色悠闲地回微信。 “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被打开。 姜画没抬头,手指还在屏幕上飞快敲字,“潇潇,你好点了吗?” “姜小姐不光蹭饭,现在连床都要蹭?”一道低沉好听的男声,带着明显的嘲讽。 姜画猛地抬头。 她没想到傅斯寒口中的“下次见”会是这么快。 看着男人斜倚在浴室的门口,姜画觉得被雷劈可能也就是她现在的感觉了。 如果说西装革履的傅斯寒是禁欲的,那么此时松松垮垮穿着一件浴袍的人绝对是在勾引人犯罪。 刚出浴的男人丝毫不比那些惑人的女子逊色,他身上的浴袍领口大敞着,露出略显古铜色的结实胸肌。 姜画注意到,有一滴水从傅斯寒还未擦干的发梢落下,落在男人好看的锁骨上,然后顺着肌肤的纹理滑下最后渗入浴袍的布料。 因为注意力全放在了傅斯寒身上,屏幕还是微信聊天界面的手机从姜画手里滑落到铺着厚厚地毯的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果然“食色,性也”。 姜画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傅斯寒没说话,只是眸色深深地看着她。 房间里开了空调,直到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有了一丝凉意,姜画这才从美色中回过神来。 她涨红了脸,慌张地拉过被子,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细软的声音有些发颤:“怎么是你?陈潇呢?” 傅斯寒极轻地嗤了声,带着点嘲讽地意味,他反问:“我还想问问姜小姐是怎么进的我房间?” 姜画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当机,“你房间?2201?” 看着傅斯寒的确不像是在骗人的样子,姜画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快速地捡起刚刚掉落在地上的手机。 女人的纤细的胳膊被墙壁上暖黄的灯光照着,白得晃眼,傅斯寒的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姜画并没有注意到傅斯寒眸底的情绪,而是调出了与陈潇的对话框。 2201――的确是陈潇在微信里发给她的房间号。 心中蓦的浮现出一个猜想,难道是陈潇故意将她引来的?还是说她发微信的时候输错了房间号?如果是后一种可能,那陈潇给她的房卡为什么可以打开傅斯寒的房门? 心一点点沉下去。 在姜画查看手机的时候,傅斯寒已经走到床边,弓着腰,双手撑在床边,姜画一抬眼就能透过他敞开的浴袍领口看到一块块的腹肌。 除了姜成峰,姜画基本没和别的男人亲密接触过,此时呼吸间全是傅斯寒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姜画更紧张了,她往被子里又缩了一点。 姜画不太利索地开口:“傅总……我想这……可能是个误会……” “误会?”傅斯寒别有深意地轻笑了声,“难道不是姜小姐贪图我的色或者财吗?嗯?” 最后一个“嗯”字,傅斯寒故意拖长了尾调,像是一只手在姜画的心尖尖掐了下。 姜画的声音里已经带着点哭腔:“不是的……” 傅斯寒抬抬下巴指向姜画放在床头柜上的房卡,意思是让姜画解释解释。 “房卡是一个服务生给我的,说是我朋友在2201。”姜画说着,将被子又往上拉了拉,只露出一双水雾朦胧的杏眼。 傅斯寒只是淡淡笑着,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姜画赶紧补充:“是真的,我真的对傅总没有非分之想!” 这话倒是比真金还真,尤其是姜画在知道对方是傅斯寒之后,她真的就只是单纯欣赏他的美色了。 傅斯寒作为《梧桐》的导演,在圈内还是有不小的名气,虽然之前没关注过他长什么样,但姜画记得,某一次寝室夜谈的时候有人说过,傅斯寒和影帝沈钰是圈内有名的“寒玉cp”,身后还有不少cp粉,而他们本人更是从来没有否认过这则传闻。 没否认在吃瓜群众眼里那就是间接承认的意思。 姜画想说如果她真想勾搭投资商,也不会没头脑地往一个不喜欢女人的人怀里钻。 当然这话她也就是想想,没敢真的当着傅斯寒的面说出来。 看着姜画小小的一团,缩在被子里,像是只畏生的猫。 傅斯寒心念微动,明明最看不得不知廉耻的爬床行为,但心里却觉得这个柔柔的小姑娘没有骗他。 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眼里氤氲着雾气的姜画,像是要一眼看进她的心底。 两人无声地对视着,身后忽地响起一声行李箱倒地的声音。傅斯寒还算淡定,倒是裹在被子里的姜画,被吓得浑身一抖,下意识就要坐起来。 傅斯寒转头,就看见沈钰抱着猫愣在房间门口,一脸不可思议。 姜画因为起身,原本裹在身上的被子随着动作滑落,如玉的香肩就这么裸露在空气中,白皙诱人。 傅斯寒余光瞥见,不动声色得挡在姜画面前,遮住了沈钰的视线。 “把门带上出去。”话是对沈钰说的。 沈钰这才从这有点香艳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摸了摸鼻子,替他们带上了门。 傅斯寒顿了顿,没有回头,淡淡说:“把衣服穿好再出来。”说完也出了房间。 一到客厅,傅斯寒就迎上沈钰有些揶揄的目光:“阿寒,我不会打扰你好事了吧?我说要过来住的时候你没说有女人在啊!” 神他妈打扰,傅斯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这么多年朋友,沈钰是了解傅斯寒这个臭脾气的,也不恼,“我说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藏了个姑娘啊?还诱拐人家上床了!” 姜画穿好衣服推开房间的门,正好听到了沈钰调侃傅斯寒的话,更羞耻了。而且想到沈钰和傅斯寒的关系,姜画颇有一种翘了沈钰墙角的负罪感。 迟疑了一瞬,姜画还是抠着门框解释,声音有些底气不足:“沈老师,我和傅总的关系不是您想的那样,今天的事是个误会。” “真的是误会吗?”沈钰意味深长地看了傅斯寒一眼。 傅斯寒想都没想就顺手将身边的抱枕朝着沈钰砸过去,警告道:“不说话会死?” “真的是个误会!”见沈钰不太相信,姜画有些急了,说出口的话也没多加思考,“那个您要相信傅总,他没有做背叛您的事情。” 沈钰:“……” 傅斯寒:“……”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姜画不敢多留,扔下一句“我先走了”就逃出房间,留下沈钰和傅斯寒两个人面面相觑。 几秒后,沈钰先笑了起来,“今天总算见识到我们两个的cp形象有多么深入人心了。” 傅斯寒哼笑:“你大晚上别恶心我,我的性取向没问题。” 沈钰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姜画离开的方向:“人小姑娘不信,我信有什么用啊?!” ------------ 6.第六颗糖 第六章 初秋的天气昼夜温差大,白天还被烈日炙烤的城市晚上就刮起了微冷的风,刚出景行会所的大门,姜画就被冷得一个激灵,晕乎乎的脑袋也随之清醒了不少。 回头望了望身后不知是哪位大书法家题的“景行会所”四个大字,姜画抿着唇给陈潇打电话。 她想知道今晚她莫名其妙进了傅斯寒房间的事,究竟是个巧合还是陈潇故意为之。 只是平日寝室接电话最快的人今晚迟迟没有回音,姜画挂了电话再拨,却已经是关机状态了。 最后看了眼陈潇发来的让她去2201接她的微信,姜画沉默地走到公路边,站在路肩上拦车。 景行会所周围还有几个消费高昂的酒吧,此时正是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第一波夜生活散场的时间,每一辆经过的出租车里都坐着一两个醉得不省人事的人。 等了一刻多钟,姜画愣是没看到一辆空着的车经过。 眼看着手腕上的表就要指向十二点,姜画心里发虚,以前在网上看到的“妙龄少女搭乘网约车失联”的新闻不断往脑海里钻。 她从小怕黑怕鬼,此时站在路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黑暗处盯着自己。 警惕地看了眼夜里略显清冷的街道,她按开手机,烦躁地划拉着联系人列表,只是上百人的列表她真的找不到一个可以在这种时候来接她的人。 她在帝都关系最好的人就数室友了,可是如今姚诗佳和裴语出去工作,而仅剩的陈潇…… 轻轻地叹了口气,姜画正思考着要不要回景行会所自己开一间房,一辆骚包的亮紫色迈巴赫停在了她正前方。 车窗降下,副驾上的男人对她流里流气地吹了声口哨。 姜画蹙眉刚想走开,就见驾驶座上的人伸手毫不客气地在刚刚对她吹口哨的男人头上重重打了下。 下一秒,驾驶座的门被打开,下来一个穿着休闲装的男人,他的脸一半被光照着,一半掩在阴影里,姜画看不真切,但她可以确定这人长相一定不凡。 他单手懒懒地撑在车顶,痞笑着看向姜画。 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姜画从小到大倒是见过不少这样的纨绔富二代,怕被纠缠,当即毫不犹豫地转身。 只是她刚转身,身后就有人叫她:“姜画!” 疑惑地转头,那人还是一脸痞笑,刚刚叫她的应该是他。 见姜画满脸戒备,魏尧就知道她没有认出他。直起身,他缓缓朝姜画走过去,刚走了两步,姜画警惕地后退。 哼笑一声,他轻轻摇头,“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魏尧哥哥都不认识了?” 魏尧哥哥? 姜画怔了一瞬,想到什么,有些惊喜地瞪大了眼睛。 她认认真真地将面前的人打量了一通,虽然说十多年没见,眼前的男人长变了许多,但眉眼间依稀可见当年小男孩的模样。 “魏尧哥哥你回国了?”姜画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魏尧家自小和她一个院子,她小时候完全把他当成哥哥,干什么都跟在他身后,只是后来魏尧一家出了国他们这才失了联系。 魏尧上前揉了揉姜画的脑袋,“这么晚了怎么在这里?” 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此时也不是叙旧的时机,姜画弯了弯唇,“在这边吃饭。” 姜画话音刚落,车上等着的人就不耐烦了:“我说尧哥你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了?” 听他这么一调侃,姜画有些尴尬,魏尧横了他一眼,笑骂:“操!你他妈别乱说,这我妹子。” 说罢,转头看着姜画:“要回去了?我送你吧!这里晚上不好打车。” 这话不是商量的语气,魏尧一边说一边往自己车那边走,打开副驾的门将车上的人提溜了下来,“你给陈六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你。” 说着,他朝姜画招手:“过来!” 姜画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站在车旁一脸怨念的人,问魏尧:“那你朋友呢?这样不太好吧!” “有人来接他!”魏尧丝毫没有把兄弟赶下车的愧疚感,扶着姜画的肩将人塞进副驾,然后兀自上了车,扬长而去。 除了偶尔的几个问题,一路上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毕竟中间隔着十多年的时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生疏的。 问了姜画地址,魏尧直接把车开到了寝室楼下,姜画跟他道谢后下了车,一直看着魏尧的车灯消失才回了寝室。 寝室里一片漆黑,陈潇还没有回来,姜画松了口气,她还没想好要怎么质问亲密相处了三年的室友。 洗漱关灯上床,一直辗转反侧到凌晨三点多,姜画才堪堪睡着。 第二天刚过七点,姜画就醒了,有些心虚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她刚刚做了个梦,梦里傅斯寒不断地靠进她,她转身想跑,却看见沈钰在身后一脸怨恨地望着她。 长长地呼出一口郁气,姜画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哪知却越来越清醒。 摸出枕边的手机看了眼,上午十点,姜画生无可恋地起床,刚收拾好在书桌前坐下来,寝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 陈潇也没想到这个时候姜画会在寝室,看到她时她愣在门口,迟迟没有进来。 看见陈潇眼底一片乌青,姜画淡淡开口:“潇潇,你还好吗?” “我……”陈潇嗫嚅。 “昨天的事情……”话说了一半姜画就没再继续,陈潇现在的状态看着就不是很好,整个人摇摇欲坠。 可这句话就像一个开关,触动了陈潇的情绪,她突然嚎啕大哭,蹲在姜画身边一把抱住姜画。 “姜姜,对……对不起……”陈潇哭得满脸泪痕,“昨天……是我鬼迷心窍……你……你别怪我……” 如果说原本还对陈潇抱有一丝希望,听到这句话后,姜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垂眸看着陈潇,眼里看不出明显的情绪,陈潇纤细的胳膊上有几点触目惊心地紫痕,姜画顿了顿,还是轻轻拉开了陈潇环着她的手。 “潇潇,有些事情不值得你这么做的。”说完,姜画拿起桌上的手机和钥匙,起身出了门。 姜画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闲逛,因为是上课的点,校园里的人并不多。 握在手里的手机连续响了几声,划开屏幕姜画就看到一个黑色头像后面提示有五条未读消息。 这个头像是魏尧的,昨天他送姜画回来的时候两人互加了微信。 前四条都是耍宝的表情包,只有最后一条是文字消息。 【软软,中午魏尧哥哥请你吃饭啊?】 姜画看到“软软”两个字时轻笑了声,从小到大,除了家里的长辈,就只有魏尧这个邻居家的哥哥会叫她这个小名了。 正好愁无处可去,姜画回他:【好啊】 魏尧几乎是秒回:【学校等着,半个小时后到】 姜画又绕着操场逛了两圈,见时间差不多便去校门口,魏尧已经在那儿等着了,依旧是那辆骚包的亮紫色跑车,她笑着上了车。 魏尧订的是一家高档餐厅,环境清幽,以前姜成峰来帝都工作时带姜画来吃过,姜画没同魏尧客气,大方地点了自己爱吃的几道菜。 魏尧从小就是院子里最皮的男孩子,打架捣蛋没人比得过他,可唯独对姜画有求必应,有他罩着院里还真没人敢欺负姜画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两个人谈起小时候的事,加上魏尧的性格,一顿饭吃得比姜画想象中要自在得多,到了最后,姜画甚至可以自然地同他开上几个无关痛痒的玩笑。 快吃完的时候,魏尧接了个电话,他抱歉地看向姜画,“软软,我公司临时有点急事,下午没办法带你玩了。” 姜画表示理解,她笑笑,“魏尧哥哥你去忙吧,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差这个下午。” 想到姜画说的在理,魏尧也不矫情,结了账之后先行离开。 等魏尧走了,姜画起身去卫生间,直到洗手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带出来的钥匙好像落在了座位上,抽了张纸巾吸干手上的水,她急匆匆地往回走。 餐厅的过道不算窄,听见迎面传来高跟鞋撞击地面“哒哒哒”的声音,姜画抬头,就看见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昂首挺胸地走过来,即便还隔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姜画已经闻到了她身上浓烈的香水味。 不适地蹙眉,姜画侧身让开。 谁知那女人依旧走在过道中央,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姜画皱眉,在经过姜画时,她甚至故意狠狠撞了下她。 姜画没稳住身体,失去重心往旁边倒。 旁边是一张餐桌,姜画的腰直直地撞在桌角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下一秒,还没缓过劲来,她就听到一声玻璃破碎的清脆声音。 撑着桌面起身,看到眼前的残局时姜画顿时傻眼。 被打碎的是一只精致的咖啡杯,而杯里的咖啡泼了坐在座位上的男人一身,尤其是他那身一看就价格不菲的白衬衣上此时全是咖啡渍。 姜画愧疚地抬头,就撞入一双熟悉的眸子,眸底隐隐有些怒气。 ------------ 7.第七颗糖 第七章 即便是生气,傅斯寒棱角分明的脸依旧好看得不行。 可是好看归好看,姜画一想到她昨晚穿着一件抹胸躺在傅斯寒床上的事情,耳根子就发烫,脸也有隐隐泛红的趋势。 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姜画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傅斯寒一言不发地盯着姜画,明明餐厅的冷气没有很大,但没由来的姜画隐隐觉得后颈发凉。 顾不得腰上的痛感,她赶紧拿起桌上的纸巾,试图替傅斯寒拭去衬衣上的咖啡渍,还不忘态度诚恳地道歉:“傅总,真的对不起……” 只是姜画没想到的是,原本浸湿衬衣的咖啡渍被她这么一擦,脏污的痕迹更大了。 傅斯寒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握住姜画的手腕,将人从自己的面前拉开,嘲讽地嗤了声:“看来姜小姐不光反射弧长,就连肢体都不太协调。” 姜画:“……” 她算是知道了,不带脏字嘲讽人的这项技能,傅斯寒绝对是满点。 被傅斯寒堵得不知道说什么,姜画有些局促地站在原地,感觉到周围好奇的目光,她的脸憋得更红了。 傅斯寒对面的座位放着餐具,应该是约了人,但对方还没到。 没再看姜画,傅斯寒收回视线,拿起桌上的手机,拨了个电话:“你不用过来了,有事下午直接去公司谈。”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姜画看见傅斯寒勾了勾嘴角,“就是遇见个碰瓷上瘾的人。” 姜画:“……” 傅斯寒很快挂了电话,叫了服务生结账,然后起身绕开姜画。 “傅总!” 虽说傅斯寒嘴下不饶人,但毕竟毁了人家的衬衣又破坏了人家的午餐,姜画多多少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磕到桌角的腰还在痛,姜画轻轻揉了揉,抬步追上他。 傅斯寒脚下不停,姜画跟得有些费力。 “傅总,我赔您一件衬衣吧?”这家餐厅在顶楼,刚刚和魏尧乘电梯上来的时候,姜画注意到楼下就是一家商场。 傅斯寒没答话,一直到站在电梯面前,他才睨了姜画一眼。 小姑娘的手还捂在腰间,额间有细细密密的汗,刚刚那一下姜画其实撞得不轻,而且她完全可以将责任推给撞她的那个女人,可是她没有。 看着她轻蹙的眉,傅斯寒突然觉得心里的火莫名被灭了大半,原本到嘴边想要拒绝的话,说出口时却变成了一个“好”字。 听到傅斯寒应下,姜画有些不敢相信,她抬眸看他,似是想要求证。 察觉到小姑娘的视线,傅斯寒轻点了下头,下一秒,姜画就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楼下就有卖男装的,可以去看看。” 电梯到了卖男装的楼层,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 姜画默默跟在傅斯寒身后一步远的地方,抬眼看着前面身姿挺拔的男人,即便是穿着一身脏污的衬衣,依旧掩饰不了他通身的矜贵气质。 傅斯寒对衣服并不挑剔,看到自己常穿的牌子时,径直走了进去。 姜画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 专柜的服务员见到两人立刻热情地迎上来:“请问二位需要点什么?” 毕竟是要赔礼道歉,姜画自然觉得自己应该拿出十足的诚意,不等傅斯寒开口,她对着店员说:“帮我拿一件你们这里最好的衬衣,适合他的尺码。” “好的,请稍等。”见姜画爽快,服务员笑着去取衣服。 没让两人久等,服务员很快拿着件黑色衬衣回来,傅斯寒接过,去试衣间更换。 姜画坐在店里的沙发上等他,五分钟后,傅斯寒一边整理衣领一边往外走,明明不是第一次见他穿黑色衬衣,姜画依旧看直了眼。 相比白衬衣,黑衬衣被傅斯寒穿出了一种性感的味道,加上这件衬衣是修身款,更是衬得他肩宽窄腰,一顶一的衣架子。 傅斯寒看了眼镜子,淡淡说:“就这件吧。” 每天来店里的客人不少,但店员还是第一次见到比明星还好看的人,她笑着对姜画道:“这件衬衣真的很适合您的先生。” 先生? 姜画一听忙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没什么反应的傅斯寒,解释:“他不是我先生。” 店员了然,压低了声音凑近姜画:“这样的男朋友千万别放过,不然您肯定要后悔一辈子的。” 姜画:“……” 虽然店员刻意放低了声音,但是姜画怕傅斯寒听到,赶紧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去结账吧!” 以为姜画是害羞,店员也不再多说,笑盈盈地带她去结账。 店员扫了条码,“七千六百元,请问您怎么支付?” “支付宝吧!”她今天只带了手机出门,说着就要划开屏幕。 只是她摁了好几下电源键,手机都没丝毫反应,屏幕依然一片漆黑,刚刚一番波折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机没电关机了。 一分钟后,姜画垂着头走到傅斯寒面前。 “傅总,我……我手机没电了……”如果有条地缝,姜画恨不得立刻钻进去,说要赔的人是她,结果选好了衣服给不出钱的也是她。 姜画站直的时候也只堪堪到傅斯寒的下颌处,遑论她此时低着头,傅斯寒只能看到她的发顶。 此时的小姑娘浑身都散发着委屈的情绪。 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傅斯寒走到结账处,从钱夹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店员。 等到他结账回来,姜画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 明明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是看着姜画紧抿的红唇和垂着的眼眸,傅斯寒觉得心里忽的软了一下。 “走了。”傅斯寒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不过这次他倒是没有先走,而是等到姜画抬脚,他才走在她身边,刻意缩小了步伐。 “阿寒?!”两个人刚走出店铺,傅斯寒就被人叫住,是道女声。 傅斯寒闻声顿住,姜画也跟着停了脚步,抬头去看,对方是个有些富态的女人,不过因为保养适宜,即便人到中年也韵味不减。 那女人也在打量姜画,应当是没有见过有女人会跟在傅斯寒身边。 片刻后,女人会心地笑笑,“阿寒,交女朋友了啊?!你妈妈知道吗?” 姜画注意到傅斯寒无奈地抚了抚额,他开口:“小姨,她不是我女朋友,你别乱去给我妈说。” 傅斯寒深深知道,以他母亲的性格,要是听了这种八卦,到时候肯定会闹得他不安宁,甚至连姜画都幸免不了。 原来是傅斯寒的小姨,姜画有些尴尬地朝她颔首。 何雅的视线还黏在姜画身上,似是并不相信傅斯寒的解释,有一瞬间姜画觉得自己像是菜市场砧板上的肉,被人里里外外地看了个透。 “阿寒啊,有女朋友是好事,没必要藏着掖着。”何雅继续探傅斯寒的口风,“你和沈钰那孩子走得近,你妈妈都快以为你真的是……” 话还没说完,傅斯寒就打断她:“小姨,她只是我们公司的艺人,碰巧遇到而已。” 何雅从小看着傅斯寒长大,这道他什么性格,他要是不想说的事情就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松口,索性也不坚持,“好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那小姨还有事,就先走了。” 傅斯寒点头:“小姨您慢走。” 临走之前,何雅还笑着同姜画道别,只是那笑让姜画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傅斯寒也转身,等姜画跟上,想了想还是开口解释:“我小姨就是爱多想,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不会。”毕竟在姜画心里,傅斯寒是标上了沈钰烙印的。 不过说着,她还是回头往何雅离开的方向看了眼,只是刚刚明明已经离开的女人此时正站在不远处举着手机偷拍他们两个,被姜画看见她也不慌,而是朝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姜画:“……” 姜画还望着后面,并没有注意到前面有一根石柱子,眼见着就要直直撞上去,傅斯寒赶紧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下一刻姜画直直地撞进了傅斯寒怀里。 男人的胸膛硬邦邦的,姜画撞上去的时候磕到了鼻子,一下子眼泪就疼出来了。 傅斯寒顺势揽住了姜画的腰,此时小姑娘眼泪汪汪地窝在他怀里,鼻息间全是一股好闻的香味,心头莫名有些痒。 他低头,就看见她的睫毛上还挂着泪,无故惹人想要怜惜。 傅斯寒发现,姜画的眼睛看不得,尤其是水汪汪的时候,像是会勾人的妖精。 故作淡定地松开姜画,一开口,语气有些凶:“这么大的人了,走路不看路眼睛是用来当摆设的?” 姜画闻言只是咬着唇,眼睛红红地看了他一眼,没辩驳。 傅斯寒看着她,心下烦躁。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震,他接起来。 因为隔得近,姜画隐隐约约听到几个“联系不上她”“推迟试镜”的词,不过她无意偷听傅斯寒的隐私,默默地退开了一步,委屈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只是抬起来的手刚碰到鼻尖,她就看到傅斯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沉声开口:“她手机没电了,和我在一起。” 姜画疑惑地眨了眨眼睛,直觉告诉她这通电话和自己有关。 傅斯寒并没有要和她解释的意思,继续讲电话:“试镜不用延迟,我等下带她回公司。” ------------ 8.第八颗糖 第八章 姜画是杏城人,自幼长在山美水美的南方,被和风细雨滋润着,皮肤娇嫩得不行,傅斯寒讲电话这一会儿功夫,她微翘的鼻尖已经有些发红了。 傅斯寒垂眸,小姑娘依旧一副泪眼朦胧的样子,他轻轻叹了口气,连说话的语气都不自觉放轻:“你经纪人在公司等你。” “思眠姐?” “嗯。”傅斯寒点头,“走吧,我也回公司。” 姜画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傅斯寒的言下之意是可以让她搭个顺风车。 傅斯寒已经往前走了两步,见姜画还愣在原地,有些无奈地回头看她:“你想自己走回公司?” 姜画又不傻,赶紧摇头,抬脚跟上他。 “傅总,衣服的钱我手机有电了转你吧?” “不用了。”傅斯寒说着睨了她一眼,“把眼泪擦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小姑娘顿了顿,听话地抬手擦眼泪,只是她丝毫没有要怜惜自己眼睛的意思,一通乱揉之后一双杏眼更红了。 傅斯寒不耐地移开视线,索性不再管她,大步往停车场走。 傅斯寒的车停在傅氏娱乐地下停车场,姜画刚从副驾上下来,就看到穿着超短裤的傅思眠悠悠地倚在墙上,一双修长白皙的腿的随意地支着。 姜画一直疑惑,傅思眠这样的条件要是自己出道早就火了,想不通她为什么会选择当一个经纪人。 傅斯寒也下了车,看了眼懒散的傅思眠,皱眉,“站没站相。” 傅思眠刚想顶嘴,看到旁边站着的姜画,忙站直了身体,“傅总说的是,我以后一定改正,不损害公司的形象。” 傅斯寒懒得和她耍嘴皮子,径直进了电梯。 傅思眠也拉着姜画跟进去,傅斯寒一个人站在电梯轿厢的中央,而两个姑娘则缩在角落。 傅思眠用手肘碰了碰姜画的胳膊,用极小的声音问她:“你怎么和我们傅总在一起啊?” 姜画没说话,傅思眠担忧地看了她一眼:“他没欺负你吧?” 这次她话音刚落,傅斯寒就回头,警告似的盯着傅思眠。 傅思眠赶紧识趣地闭嘴,在自己的嘴巴上做了个“关拉链”的动作。 姜画她们比傅斯寒先下电梯,因为傅斯寒挡在中间,两人十分默契地贴着墙壁往外走,尽和傅斯寒拉开距离,仿佛他是什么恐怖的修罗一般。 以姜画目前在圈内十八线的尴尬地位,公司里并没有她专门的休息室,所以傅思眠带她找了间没人的公共休息室。 除了签约和去年公司年会,这是姜画第三次到公司来,以往有什么事傅思眠都是直接打电话或者在外面和她谈。 一进休息室,姜画就拿纸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 双手捧着杯子,她看向傅思眠,“思眠姐,你是不是和傅总有什么关系啊?” 两个人都姓傅,而且刚刚看两个人相处,姜画总觉得不太像单纯的上司和下属。 正在看手机的人显然没料到姜画会问这个问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剧烈地咳嗽了一声,这才有些尴尬地笑着打哈哈:“没什么关系啊!就是远房亲戚,而且是不太熟的那种。” “是吗?”姜画不太相信。 “当然是了。”傅思眠不想姜画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赶紧岔开话题,“姜姜,我今天找你来公司是有重要的事。” 姜画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她眨眨眼,示意傅思眠接着讲。 “今天下午公司有个试镜,我给你争取了一个女三号的试镜机会。” “什么电影?”姜画惊喜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没想到自己那么快就有机会拍电影,在此之前她最多只是给杂志拍拍封面而已。 傅思眠扬了扬下巴,语气有些骄傲:“《归去》!” 说完似是怕姜画不知道,她又补充:“就是刚刚那个自大的傅总执导,继《梧桐》之后,他筹备了整整两年。” 姜画倒吸了一口凉气。 《梧桐》有多优秀光是看姜成峰的反应就知道,傅斯寒凭借这部片子在圈内一举成名,不少当红明星争破了脑袋想要签下他下部电影的主角。 “真的?” “比真金还真。”傅思眠说着,亲昵地揽着姜画的肩,“我把你大二参演的那部微电影给傅总看了,他看完之后毫不犹豫就给了你一个试镜机会。” 傅思眠口中的微电影名叫《藏北之巅》,短片的立意并不复杂,其实就是藏羚羊的宣传保护片。 这是姜画的一位学姐两年前毕业时拍的毕业作品,姜画受邀在短片里饰演一个藏族姑娘,从小和藏羚羊打交道,后来盗猎行动越来越猖獗,她为了保护这群可爱的生灵,毅然决定跟着阿爹和盗猎分子斗争。 《藏北之巅》曾经在网上火了一阵,被当时正准备入行做经纪人的傅思眠看到,姜画极富灵气的表演打动了她,让她当即决定签下姜画,并且心甘情愿等到她大学毕业。 傅思眠提起,姜画也想起了当初在西藏拍摄《藏北之巅》的画面,弯唇笑了笑。 当下之急是要好好准备等下的试镜,傅思眠也没再多说。 为了公平起见,所有的演员都是中午十二点的时候才收到今天要试镜的通知,因为姜画手机没电的意外耽误了些时间,所以时间更紧迫。 傅思眠从包里拿出ipad,调出中午收到的邮件,递给姜画。 邮件是《归去》的故事梗概和一小段要试镜的内容。 姜画先打开写着梗概的文档,《归去》的故事设定以战国时期为背景,是战国七雄两百多年来合纵连横的缩影。 因为高中时选的理科,姜画对历史并不是很了解,但是即便如此这几页的故事梗概读下来也让她心潮澎湃,仿佛看到两千多年前历史上群雄并起、分裂对抗的画面。 平复了下心情,姜画继续打开标有“试镜”二字的文档,是女三的一段戏份。 《归去》里的女三号是楚国左司马之女,名唤景宜,因为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也是整部电影里最单纯的一个角色。因缘巧合,她炽热地爱上了一位越国的公子,后来楚国灭越,心爱的人为国而死,她也随之殉情。 而今天要试镜的片段,则是景宜对这位越国公子一见倾心的场景。 试镜三点开始,此时已经过了两点,傅思眠也不再打扰姜画准备,而是轻手轻脚地离开休息室,将空间留给她一个人。 ― 在休息室的时候原本有些紧张,可是当真正坐在试镜室门外时,姜画反而松了一口气。 这次来参加女三号试镜的一共八个人,姜画不动声色地将每个人打量了一番,里面有五个人都是叫得上名字的二三线小花,只有她和另外两个人,是走在路上连狗仔都不屑拍的小角色。 姜画的次序是最后一个,从三点开始等,一直到快五点,才有工作人员叫她的名字。 迎上傅思眠鼓励的眼神,姜画朝她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房间。 姜画发现,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有傅斯寒在,他一定是最引人瞩目的一个,就比如此时,明明房间里坐着四个人,但偏偏她一眼就能准确找到他。 傅斯寒面无表情地坐在最边上,淡淡地看着姜画。 傅斯寒是《归去》的导演,那么剩下三个人很有可能是编剧、副导演、制片,姜画笑着浅浅鞠了一躬。 “准备好了就开始吧!”坐在最中间的男人开口提醒。 姜画顿了顿,点头:“好。” 试镜过程中每个人有十分钟的表演时间,因为姜画是最后一个人,其他人都有些兴致缺缺,唯独傅斯寒,始终认真地看着她的一颦一笑。 明明没有服装没有道具,但偏偏姜画的每一个神态,都透着小女儿初见心上人的娇羞。 傅斯寒不得不承认,的确如傅思眠所说,姜画是个极有灵气的演员,只要好好雕琢将来必定会在荧幕上大放异彩。 姜画已经完全沉浸在戏里,因为今天穿的T恤有些短,她一抬手就露出一截盈盈纤腰,以及右侧腰窝上的一大片乌青。 那片乌青在周围白皙肌肤的衬托下显得尤为突兀。 傅斯寒盯着那处乌青,蓦的想起了中午小姑娘轻蹙秀眉的模样,情绪不明地眯了眯眼。 姜画正好说完最后一句台词,她下意识看向傅斯寒,却只撞上了他一言不发离开试镜室的背影。 ------------ 9.第九颗糖 第九章 傅斯寒的背影和他这个人给人的第一印象一样,冷硬又疏离。 他沉默着走到试镜室门口,在拉门的同时转头,看了眼站在房间中央的小姑娘,淡淡说:“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 试镜室的白炽灯亮得有些晃眼,姜画没动,一直到剩下三个人相继出了房间,她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在木地板上坐下来。 试镜室的四面都是镜子,姜画看着前面镜子里的人,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她倒不是个经不起批评的人,学校里有个教表演的老师,叫宋铭,也是姜成峰多年的好友,对姜画格外严厉,前两年上他的课姜画没少被批评过。 姜画自己也知道,虽然《藏北之巅》收获了不少好评,但她的演技依然还欠不少火候。 可是傅斯寒的否定就像一根针,扎进细嫩的肉里,让她觉得没由来的难受。 “你以为在这儿坐上一晚上角色就是你的了?” 低沉的声音钻入姜画的耳朵里,她蓦的抬头,就看见傅斯寒站在试镜室门口,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根猩红的烟。 姜画不太闻得来烟味,轻轻皱了皱眉。 她垂眸,声音极轻:“不是。” 一根烟还剩一半的长度,傅斯寒直接抬手,将烟在墙上碾灭,走到姜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你坐在这儿装什么可怜?” 傅斯寒也不知道今天自己是怎么了,只要看到姜画稍微露出点委屈的情绪,他心里就烦躁得不行。刚刚他在电梯口站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出来,走回来一看,就看见她缩成一团坐在地上,像是被谁欺负了一样。 “我没有。”姜画的声音大了些,有些不服地看着傅斯寒,“我什么时候装可怜了?” “没有最好。”傅斯寒哼笑。 姜画极轻地“哼”了声,双手撑在地上站起来,绕开傅斯寒往门口走。 走了两步,她忽然转身,神色认真地看着傅斯寒,一字一顿问他:“我真的演的那么差劲?” 姜画的话锋转得太快,傅斯寒反应了几秒,才意识到姜画应该是误会了他,以为他刚刚离开是因为不满她的表演的原因。 顿了顿,他没什么表情地说:“不是。” 不是?姜画疑惑,追问:“那你为什么黑着脸走了?” 傅斯寒自然不可能说是因为看到她受伤心里烦躁,才会一言不发地离开,可是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姜画默了默,忽然想到什么,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人都有三急,她了然地看向傅斯寒,笑着同他挥手:“傅总,下次见。” 傅斯寒:“……”直觉告诉他这小姑娘的笑并没有那么单纯。 虽然试镜的结果还是个未知数,但是知道傅斯寒并没有否定她的演技,姜画一整晚见谁都笑盈盈的,连从外地赶完通告回来的室友裴语都忍不住打趣她说她这是“撞桃花”的面相。 姜画也不解释,优哉游哉地抱着一包薯片看电影,刚看了不到三分之一,放在书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姜画暂停了电影画面,接起。 “姜姜,你真是太棒了吧!” 傅思眠激动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吓得姜画赶紧将手机拿远了一些,直到确定了傅思眠不会再虐待她的耳朵,姜画这才凑近手机,问她:“我怎么了?” “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你。”傅思眠那边有点吵,应该是在酒吧之类的地方,“刚刚公司通知我说你试镜通过了!” 这下换姜画不淡定了,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一不留神脑袋重重地撞在了上铺的床沿上,轻呼了一声。不过她现在根本顾不得痛,有些紧张地深吸一口气,想要确认刚刚傅思眠说的话:“思眠姐,你没骗我吧?!” 傅思眠“啧”了声:“姐姐骗你有糖吃吗?明天完整的剧本我发你邮箱,十二月初进组!我在外面玩,先不和你说了,你自己就偷着乐吧!” 得到了肯定答复,姜画“嘿嘿”傻笑了两声,挂了电话。 刚刚姜画的动静太大,姜画刚挂上电话,裴语就迫不及待地从床上探出头来,“姜姜,有喜事?” 三个室友里,数姜画和裴语关系亲密,姜画也没刻意瞒着她,笑着点了点头。 “脱单了?”姜画笑得春心荡漾,裴语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想什么呢?!”姜画翻了个白眼,在裴语的脑门上戳了下,解释说,“就是今天通过了一个角色的试镜。” “哪位大导演啊?”裴语了解姜画,知道她不屑一些快餐剧本,能高兴成这样的绝对是大制作。 姜画笑着回答:“傅斯寒。” 裴语的嘴巴顿时因为惊讶张成了“O”型,等消化了这个消息,她由衷地替姜画高兴,“姜姜,恭喜你呀!” 而另一张床上,始终没说过一句话的陈潇,神色难辨地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十二月初,姜画和学校请了假,如约进组。 《归去》前期的拍摄地定在杏城影视城,剧组其实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开机,但因为男女一号的档期问题,第一周几乎都是他们的戏。 姜画一个人进的剧组,自从顺利谈下《归去》中景宜这个角色,傅思眠就出国放松了一段时间,她原计划也是要陪姜画进组的,但却因为航班原因被困在了澳洲,归期未定。 晚上八点,姜画坐的飞机抵达杏城。 因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住在剧组,所以姜画也没麻烦姜成峰和周琳来接自己,出了航站楼直接打了个车,到名豪酒店。 整个剧组都住在名豪酒店。 十二月的杏城已经入冬,和帝都的干冷不同,杏城是湿冷,能冷到人的骨子里。 姜画付了钱,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 ,下车绕到后备箱取行李。 冬天的衣服厚实,她特意选了个大号的行李箱,再装一些七零八碎的东西,行李箱难免有些重,加上后备箱比较高找不到支点,姜画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把箱子搬动。 酒店门口不让长时间停车,司机有点不耐,探出头来催促她:“小姑娘你快点,停车超时要罚款的。” 姜画闻言不好意思,红着脸道歉:“对不起啊!我马上就好。” 然而她越是着急,那箱子就越像是要和她作对一般,又折腾了两三分钟,她索性直接拽着箱子的握把,用蛮力往外拖。 箱子应声落地,但因为重心不稳,直接砸在了姜画的脚背上,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从后视镜看了眼司机越来越不耐烦的脸,姜画也顾不得脚疼,赶紧关上后备箱,直到车开走,她才在有些难闻的尾气中蹲下身,隔着厚厚的雪地靴揉了揉脚背。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起身,看着地上歪七扭八的行李箱,泄愤一般地踹了脚。 “姜小姐这刚进组火气就这么大?”调侃的语气。 姜画闻声转头,就撞进傅斯寒含笑的眸子里。 自从上次试镜后,姜画就没再见过他了,如果不是每天看剧本的时候脑海里时不时会浮现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姜画觉得自己可能早就忘了傅斯寒这么一号人物。 也许是在剧组的关系,傅斯寒穿了件黑色的毛衣,绵软的毛衣掩去了他通身的凌厉,让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姜画忽略掉他刚刚那句带点挑衅的话,眉眼弯弯地对他笑了笑。 见只有她一个人,傅斯寒睨了眼躺在地上的箱子,语气淡淡的:“你一个人来的?傅思眠呢?” “思眠姐在帝都谈合约,过两天再过来。”傅斯寒是傅思眠的上司,姜画自然不会傻到出卖自己的经纪人。 谁知傅斯寒闻言只是轻哼了一声,似是并不相信姜画的鬼扯。 傅斯寒深邃的眼睛似是能看进的人心里,撒了谎的人被看得心虚,姜画轻咳一声,“那个……我先进去了。” 姜画说着,弯腰去捡地上的箱子,结果她的手刚碰上握把,箱子就被身旁的人提了起来,姜画有些吃惊地看向傅斯寒。 傅斯寒没说话,提着箱子往前走。 刚刚有一瞬间,姜画感觉到,傅斯寒的手指擦过了她的手心,和她一到冬天就冰凉的手不同,男人的手温暖又干燥。 姜画回过神来,傅斯寒已经提着箱子轻轻松松地迈上了酒店大门前的阶梯。 圈内讲究资历和咖位,姜画还从没听说过有大导演给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提行李的道理,她有些惶恐地追上傅斯寒,试探着开口:“傅总……我自己来吧?” 两个人已经进了酒店大堂,然而傅斯寒并没有松手的意思。 他停下脚步,看着身高堪堪到自己下颚的小姑娘,挑了挑下巴指向前台:“你先去办入住手续。” ------------ 10.第十颗糖 第十章 姜画迟了一个星期进组,所以剧组的工作人员并没有提前给她订房间,说是等她来了再订,她对此也表示理解。 按理说这个时间点并不是入住高峰期,然而不巧的是五分钟前刚来了一个旅行团,此时正吵吵嚷嚷地围在酒店大堂的前台。 姜画有些头疼,这样一来她至少要等上十来分钟。 她不是没有耐心的人,如果是自己等倒还好,只是如今她身边还有傅斯寒这尊大佛,自然要另当别论了。 姜画捏着手里的身份证,悄悄地朝傅斯寒瞥了眼,他正在看手机,倒是没什么不耐烦的表情。 “偷偷摸摸地看什么?” “……” 傅斯寒明明一直看着手机,怎么知道她在偷看他?姜画咽了口唾沫,决定装傻。 她故作不经意地扫了眼还在办理入住手续的旅行团,用只有她和傅斯寒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不知道他们要办多久?” 这次傅斯寒倒是抬头了,似笑非笑地对上姜画的视线,“你比人家来得晚,就老实等着。” “我知道要排队的。”姜画被怼了也不恼,反而笑得很是乖巧,“我的意思是傅总您应该比较忙,就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傅斯寒没说话,只是伸出骨节修长的食指在姜画的银粉色行李箱上点了点,似乎是在提醒姜画她搬不动这个大箱子的事实。 姜画一心想要打发走傅斯寒,毕竟她自觉和傅斯寒不熟,两个人同行多多少少有些尴尬,所以脑子也转得快,她指了指大堂一边的电梯,“这里有电梯,等下上了楼也都是平路。” 言下之意是她可以搞定这个箱子。 傅斯寒是个聪明人,姜画本以为他能懂自己的暗示,顺着她给的阶梯就下去了,结果哪知这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他将手机放进裤兜,抬手握住行李箱,“我去那边的休息区等你,你办好了叫我。” 姜画:“……”所以她刚刚是说了一堆废话吗?! 名豪酒店的服务效率还算不错,姜画前前后后等了十来分钟,那个足足有三四十人的旅游团就办完了入住,她也不挑,等那群人离开,选了个中等档次的小套房办了入住。 姜画接过房卡,刚转身,就看到傅斯寒已经站在她三步远的地方。 见姜画微愣,他轻笑了声:“走了,别在这里表演你的反射弧有多长了。” 这人一句话不怼她心里就膈应得慌吧! 姜画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对方是导演,你要保持冷静”,这才端出一脸标准的职业假笑看向傅斯寒:“傅总,走吧。” 从大堂到房间门口,两人都没再说过话。 姜画看了眼房号,正要刷卡,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上次在景行酒店自己只穿了一件抹胸就躺在傅斯寒床上的事,耳垂隐隐发烫。 她刷卡的手顿了顿,转头,“傅总,已经到房间了,谢谢您!” 这次傅斯寒倒是没再纠缠,他看了眼脸上泛起一层粉的姜画,勾勾嘴角,松开了握着行李箱的手。 姜画伸手接过自己的行李箱,因为刚刚一直被傅斯寒握着,此时上面还残留着他手心的余温,姜画莫名觉得有些烫手。 她又开口说了句“谢谢”。 傅斯寒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姜画这才刷开了门,推着自己箱子进了房间。 杏城位于秦岭以南,属于冬日冷到不行却又没有供暖的地域,加上姜画受不了空调开热风的干燥,所以洗漱过后就早早地窝进了被子里。 因为睡得早,第二天姜画倒是一大早就醒了。 她披了件厚实的黑色羽绒服,打开了房间的窗户,被萧瑟的寒风一吹,顿时清醒了不少。 酒店的被子不够厚,一整晚姜画都觉得有些冷,但又懒得动,便一直撑到了早上起床。 吸了吸鼻子,姜画觉得自己隐隐有感冒的趋势。 昨天剧组的统筹给她发了一份排戏的时间安排,姜画看过,今天没有她的戏。虽然以前有过拍短片的经验,但是正儿八经地进剧组,这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作为新人,姜画怕自己拖剧组的后腿,想了想,决定今天去一趟片场,跟前辈学习一下。 她之前就听傅思眠说过,《归去》的男一女一号都是圈内有名的老戏骨,其中男一号宋铭还是教她表演课的老师,也是姜成峰多年的好友。 姜画出酒店的时候,天上飘了雨。 站在门口纠结了几秒,姜画还是准备回房间拿把伞,这个时节的雨虽然下不大,但却极易浸湿衣物,到时不保暖不说,说不定还会加重感冒症状。 “姜画?” 姜画站在酒店大堂等电梯,电梯门刚开,她就听到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她抬头,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从电梯里走出来,笑着和她打招呼。 因为有轻微的脸盲,姜画默了默,才想起来,这姑娘是之前在帝都给景宜这个角色定妆的化妆师助理,叫张柔,因为人活波开朗,两人之前聊过几句。 姜画朝她点点头。 “你刚从片场回来?” “不是,准备去片场,下雨了,我回房间拿把伞。” “我也去片场,一起吧,我和李师傅打了招呼,他开车送我们。” 姜画一听,也懒得折腾,索性搭了顺风车。 片场的人比她想象得要多一些,不过因为没有名气,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她,姜画也乐得自在。张柔因为还有事要忙,姜画便独自找了个角落,安安静静地背剧本找感觉。 整整一天都是宋铭的戏份,因为傅斯寒精益求精,一直到下午五点点,宋铭才算拍完收工。 宋铭走到监控器前,和傅斯寒讨论刚刚拍摄的几个片段,傅斯寒无意间抬眸,就看到一个裹着羽绒服的身影缩成一团蹲在廊檐下,前面放着被记号笔涂得五颜六色的剧本,正自己嘀咕着什么。 冬天气温低,姜画一张嘴就呼出一团白气,她的脸掩在白气后,看得并不真切。 察觉到傅斯寒的走神,宋铭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些吃惊:“姜画?之前倒是没听这丫头说起要来你这儿拍戏。” “宋老师认识她?”傅斯寒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 “朋友的女儿,而且这丫头可是我得意门生呢!”宋铭笑了两声,之前拍摄《梧桐》的时候他也和傅斯寒合作过,到没见他会特别留意哪个女演员,不免有点好奇,“怎么?傅导喜欢我这学生?” 傅斯寒没想到宋铭说得这么直接,下意识否认:“宋老师说笑了,她是眠眠签的艺人,让我多关照些。” 点到即止,宋铭也没再多说,拍了拍傅斯寒的肩,笑着去休息室换衣服。 等到宋铭离开,傅斯寒才起身,朝姜画走过去。 姜画一旦静下心来就不太容易受周围的干扰,所以一直到视野里出现了一双男人的鞋,她才注意到面前站了个人,她撑着膝盖仰头去看。 周围的人各忙各的,谁也顾不上谁,姜画倒是没想到会是傅斯寒。 “我记得今天没有你的戏吧?” “是没有,我是来学习的。” 傅斯寒的目光落在剧本上,这一页是刚刚宋铭表演的场景,白纸黑字的A4纸上此时被记号笔做满了标记,而且每一段台词后面都认真记了笔记,字迹娟秀。 他微微弯腰,就看见是那些笔记是关于刚刚宋铭表演的总结,合着姜画是把他的片场当成表演实训课堂了? 姜画见傅斯寒在看她写的东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合上剧本,手忙脚乱地站起身。 在傅斯寒过来之前,姜画在这里蹲了将近半个小时,此时突然站起来,脑部供血不足,眼前瞬间黑了下,姜画身体没稳住有些虚晃。 她下意识去扶身旁的廊柱,然而下一秒,手腕就被温暖的大掌包裹住。 握住姜画手腕的瞬间,傅斯寒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小姑娘明明穿得不少,可是一双手却冰得像是没什么温度。 他沉声问姜画:“你助理没给你买点暖手的?” 因为服装的原因,一般拍戏的演员冬天都是暖宝宝不离手,他们的助理更是随时会准备好热水,以便给他们中场休息的时候暖身体。 姜画缓了半分多钟,才觉得眩晕感没那么强烈,手腕处的温度存在感太强,她有些尴尬地从傅斯寒手中将自己的手腕挣脱,回答他的问题:“我现在不用助理的。” 手中细腻的触感突然消失,傅斯寒眸色沉了沉:“傅思眠说的?” 姜画轻轻摇头,“是我自己觉得不需要的,这些东西我等会儿自己去买就行。” 傅斯寒轻嗤,身体懒懒地往后靠在廊柱上,看向姜画:“你还挺会替公司省钱。” ------------ 11.第十一颗糖 第十一章 杏城下了一整天的雨了,天空被厚重阴沉的云压着,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上午过来的时候,姜画特意选了个视野开阔的廊檐,为的就是能好好观摩学习前辈们的表演,可是现在她突然有些后悔选这个地方了。 此时傅斯寒靠在廊柱边上,两个人之间就隔着一步的距离,对于一男一女来说,这个距离着实有些暧昧。因为这一会儿的功夫,姜画就注意到了每个来往的工作人员都会向她投来探寻的目光。 她不自在地后退了一步,因为紧张连手里的剧本都被捏得有些皱了。 “傅总……”姜画小声叫他。 “这里是片场。” 姜画原本是想说自己先走了的事,一时没弄明白傅斯寒提醒她这里是片场做什么?!她又不瞎,自然知道这里是片场。 傅斯寒见姜画藏在围巾后面的小脸上全是茫然,轻笑了声,难得耐心地跟她解释:“片场只有傅导,没有傅总。” 原来是这件事,姜画从善如流,改了口:“傅导。” 闻言,傅斯寒深邃的眸子里带了点笑意,他发现,小姑娘是真的乖。 姜画不知道傅斯寒心里在想些什么,周围八卦的目光越来越多,剧组是个闲话多的地方,她并不想刚进组就惹出什么不太好听的“桃色新闻”。 轻咳一声,姜画躲开傅斯寒的视线,“傅导,我先回酒店了。” 说完这句话,姜画就觉得像是得到解脱一样,绕过傅斯寒就要往外走,结果人还没走出长廊,就被人拽着手腕拉了回来。 姜画吓了一跳,有些恼地看着傅斯寒。 “看不见下雨了?”傅斯寒用了些力,将姜画拉到自己面前站好,“在这儿等会儿,我去交代几句,顺路开车载你回去。” “傅导不用了。”姜画下意识拒绝,上次坐他车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从商场到公司的一段路姜画尴尬得几乎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放。 “那你打算淋雨回去?”好意被拒绝,傅斯寒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顿了顿,姜画找了个借口:“我先不回酒店,就不麻烦傅导了。”不过她也不算骗人,她等下的确要去商场买些东西。 姜画说话的时候一直垂着头,好看的唇瓣抿着,一副固执的样子,傅斯寒睨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走了。 等到男人的脚步走远了,姜画才有些心虚的抬头,她总觉得傅斯寒刚刚似乎生气了,可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毕竟他和傅斯寒不熟,他提出载她不过是因为客气而已,哪有人会因为这个生气的。 姜画轻轻摇头,试图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去。 临近傍晚,雨比上午小了些,不过却刮起了风。 刺骨的风灌进长廊,姜画下意识颤了颤,她抬手将羽绒服的帽子扣在头上,确定自己裹得密不透风之后这才快步走出片场。 上午和张柔坐车过来的时候,姜画注意到沿路有个小商场,她得去买点治感冒的药。 傅斯寒叫几个工作人员开了个短会,十分钟的会议里傅斯寒一直黑着脸,大家以为是今天哪个工作环节出了岔子,一个个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全程极为认真地记录着傅斯寒说的每一句话。 只是一直到散会,大家预期中的暴风雨都没来临。 傅斯寒跟副导演打过招呼,一个人开车往酒店走。 影视城位于城郊,少有车来,不过好在和酒店隔得并不远,走路二十多分钟就到到。 明明心里憋着气,傅斯寒开着车目光却老是不自觉地往人行道上瞥,果然没多一会儿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即便裹着羽绒服,姜画的背影依旧瘦削,傅斯寒甚至觉得要是外面的风再大点,这人被吹走都是可能的。 有一瞬间傅斯寒是想一脚油门开过去的,眼不见心不烦,可是活了这么多年来却是第一次身体先于意识做出反应,等他意识到的时候,车已经稳稳地停在路边了。 降下车窗,傅斯寒有些不爽地按了下喇叭。 冬日城郊的车并不多,姜画一回头就看到了一辆有点熟悉的车停在路边。 她愣了下,这好像是之前她蹭过的那辆路虎,上个月沈钰的助理还联系了她让她赔了一笔不少的修理费。 往前走了两步,姜画看清驾驶座坐着的人正是傅斯寒。 姜画:“……” 傅斯寒没什么表情,他又按了下喇叭,“上车!去哪儿我送你。” 姜画赶紧摆手,她指了指身后的商场:“我就在这儿买点东西,傅导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傅斯寒突然就有种用了力却打到棉花上的感觉,他嘲讽地勾勾嘴角,发动车子。 姜画站在原地,在傅斯寒留下的汽车尾气中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在外面吹了一整天风,姜画的感冒似乎有发酵的痕迹,想到明天一大早还要拍戏,姜画也不敢在外面过多折腾,迅速选了点退烧消炎的药,又去超市买了两个充电热水袋就回了酒店。 姜画拎着一堆东西刷卡进房间,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包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傅思眠打来的。 姜画将买的药放到桌子上,然后接起。 “姜姜,你今天在剧组第一天还好吧?” “还好。” “那个……你是不是被我……被傅总骂了啊?” 姜画疑惑,不知道傅思眠为什么会这么问,“思眠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傅思眠这会儿也懵着呢,因为航班延误,她被航空公司安排到酒店休息,刚睡下就被傅斯寒的电话吵醒,这人对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臭骂,说她签了艺人又不负责,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喝玩乐,现在连个助理都不知道给艺人配。 然而傅斯寒似乎只是想找她发泄一下,连辩解的机会都没给她,就挂了电话。 傅思眠只觉得又憋闷又委屈,第一反应是在剧组的姜画触了傅斯寒的霉头。 傅思眠把傅斯寒的训话精神简单给姜画传达了下,不过忽略掉了那些傅斯寒臭骂她的话,所以简而言之,就是劝说姜画应该把找助理的事提上议程,毕竟之后她接的通告会多起来,有个助理多多少少会方便一些。 姜画忽然就想起了傅斯寒说她“挺会替公司省钱“的话,犹豫了下,还是应下了这件事。 晚上吃过感冒药躺在床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姜画总觉得傅斯寒生气的点在她下午接二连三地拒绝了他的好意,所以故意借着找助理这件事借题发挥。 可是转念一想,姜画又觉得傅斯寒并不像是这样的人。 想不出个所以然,好在刚刚服下的感冒药有助眠的作用,没一会儿姜画就睡着了。 统筹发给姜画的安排表上写着今天七点半开工,所以五点整姜画就被自己昨晚设的闹钟吵醒。 摸索着关了闹钟,姜画拥着被子坐起来醒神,昨晚吃的感冒药似乎没什么作用,她只觉得此时身上隐隐有些发烫。 想到今天第一天拍戏,姜画不想掉链子,撑着不太舒服的身体洗漱完后,她又吃了几粒药。 姜画出门的时候五点五十,昨天剧组的微信群里有通知,今早六点剧组会安排车接工作人员和演员去剧组,她打算搭个顺风车。 坐电梯到酒店大堂,姜画刚出电梯就看到从另一部电梯走下来的傅斯寒,不禁挑挑眉。 七点半开工,她作为演员需要提前去化妆,倒是没想到傅斯寒也这么敬业,作为一个大导演和一帮小演员起得一样早。 这样想着,姜画有些佩服他的敬业了,她笑了笑,跟他打招呼:“傅导,早啊!” 可谁想傅斯寒就像没看到她这个大活人一样,连眼神都没分给她半分,径直从她面前走出了酒店大堂。 姜画:“……”她这是被傅斯寒拉入黑名单了?! 虽然姜画看着性子软,但是并不代表她会接受这种莫名其妙给她甩脸子的人,何况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看着傅斯寒的背影,姜画轻哼了声,昂首挺胸上了载工作人员的商务车。 姜画到片场化妆室的时候,张柔和她师傅已经等在里面了,看到姜画,张柔忍不住悄悄跟她挥了挥手,姜画笑着点点头,然后礼貌地同化妆老师打招呼。 化妆老师在圈内很有名气,姜画有所耳闻,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有名气的人都不苟言笑,整个化妆过程中他几乎都是板着张脸,连带着姜画都紧张了不少。 好在他化妆速度很快,这样冷硬的氛围并没有维持太久。 “好了。”化妆老师直起身,示意一旁候着的张柔收拾东西。 姜画对着镜子看了看妆容,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哗啦”一声,张柔手上的化妆箱掉落了一地,她注意到那一瞬间张柔的脸几乎是惨白的。 她刚准备帮张柔收拾,化妆室的门就被工作人员敲响,“小姜,傅导说开工了。” ------------ 12.第十二颗糖 第十二章 昨天的雨下到半夜就停了,但是因为这场雨的缘故,今天的气温又低了几度。 姜画穿着有些单薄的戏服,刚走出化妆室,就忍不住瑟缩了下。 看到片场那边的工作人员基本已经准备就绪,傅斯寒也已经坐在了监控器后面,姜画搓搓冰冷的手,小跑着过去。 今天这场戏是姜画饰演的景宜在爱上那位越国公子后,悄悄为他绣荷包的场景。 姜画走到塌边,对着饰演她侍女的女演员微微颔首。 从姜画进入片场开始,傅斯寒的视线就落在她身上,这场戏简单,所以他也并没有提前给她讲过戏,只要她绣工像样,能演出小女儿爱慕心上人的情态就行了。 姜画深吸一口气,远远地看向监控器后面的男人,这算是姜画第一次正式和他以导演和演员的身份相处,她觉得工作时候的傅斯寒和平时似乎不太一样,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 “演员准备好了没?”察觉到姜画的失神,傅斯寒皱着眉提醒她,他向来看不惯在片场不认真的人。 听出傅斯寒的语气不太好,姜画赶紧点头。 傅斯寒没再看她,而是对场记和摄像师递了个眼色,示意可以开工了。 场记识相地拿着场记板走到镜头前,“第四十五组镜头,第三幕,第一个拍摄镜头;one、two、three,action!” 在看完剧本知道自己有这场戏之后,姜画特地在网上找了好些视频,学习刺绣的针法,甚至在淘宝上买了一套十字绣,就为了在表演的时候不闹笑话。 此时她照着之前练习的手法,拿起绣棚,一边绣一边和侍女聊着心中倾慕的男人,只是她刚绣了没两针,就被一声中气十足的“卡”给打断了。 她看向傅斯寒,男人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吩咐:“重来一次,注意神态。” 傅斯寒对每一场戏的要求都很严格,姜画重来都没觉得自己有一次性通过的能力,所以即便被NG后心态也还算可以。 只是她作为这场戏的主要人物,拖累了一旁给她演侍女的演员,姜画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地朝她笑笑。 傅斯寒没什么表情,淡淡说:“开始吧!” 姜画又重新崩起神经,等着场记报过幕,将刚刚表演过的片段又演了一遍。 “卡!神态太僵硬了。”傅斯寒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姜画是个女生就软化。 一连NG了两次,姜画心里隐隐有些慌乱,但是这个时候越慌乱就越容易出岔子,她在背后握了握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准备好了再来一次。” 各部门又开始紧张地进入工作状态。 只是姜画没想到如此简单的一场戏,她接连NG了十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姜画觉得周围的工作人员看她的目光中隐隐带了点不耐。 她抿着唇低头,一脸懊恼。 “姜画你知道什么叫做少女怀春吗?少女怀春不是像个傻子一样傻笑!”傅斯寒也没想到这样的戏姜画迟迟演不出他想要的感觉,说话时难免重了些。 姜画没说话,脸却涨红了。 傅斯寒正在气头上,继续训话:“长这么大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少女怀春是什么感觉吗?” 姜画知道自己演技没过关,被傅斯寒骂了也不吭声,但是却在听到这句话时下意识抬眸,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从小到大还真没谈过恋爱,的确是从来没体会过这少女怀春是什么感觉。 训话就训话,傅斯寒凭什么平白无故上升到人生攻击。 姜画悄悄撇撇嘴,心里不爽。 傅斯寒在片场出了名的脾气不好,无论对方是谁,他只看结果,如果表演不到位,就算对方是影帝影后他一样不会给面子,所以并没注意到姜画的脸色有些不对。 工作人员正好跑来告诉他下一场戏的演员已经在休息室候了半个多小时,傅斯寒朝姜画挥挥手,“你先去一边琢磨下到底什么是少女怀春,等下别再给我表演傻笑。“ 然后扭头吩咐工作人员,先拍下一场戏。 另外一个演员今天的状态似乎不错,他在这个布景下有两场戏,傅斯寒索性让他一同拍完,不过为了在后期剪辑时有更多的选择,傅斯寒补了不同的镜头,一直到中午一点多,才放了工作人员去吃午饭。 傅斯寒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关节,往休息室走。 片场到休息室之间有个小花坛,隆冬的花坛没什么景致,但是傅斯寒经过的时候下意识瞥了眼,就看到不起眼的角落似乎蹲了个人。 脚下顿了顿,傅斯寒看清楚,那个拿着一截小树枝在泥土里画圈圈的人是姜画。 她一个人蹲在那里,不仔细看还真是很容易忽视掉。 傅斯寒的视线落在她有些单薄的戏服上,虽然古风的衣服里三层外三层,但根本没什么保暖的作用。 想到昨天裹着羽绒服双手依旧冰凉的人,傅斯寒蹙了蹙英挺的剑眉。 他抬步走到姜画面前,用脚尖点了点姜画正在划拉的一小抔土。 看到姜画抬头,傅斯寒轻笑了声,问她:“对着这堆土思考出什么是少女怀春了?” 和前几次眉眼弯弯的人不一样,姜画淡淡地看着傅斯寒,拿小树枝在他鞋上戳了下:“我只是在画圈圈。” 不拍戏的时候傅斯寒多多少少还是会留心周围人的情绪,这个时候他也感觉到姜画的语气不太对,他收回脚,在姜画身边蹲下来,认真看了看小姑娘的神色。 “生气了?” “没有。”姜画别过头,“我演技不够好,心甘情愿接受傅导的批评。” “那你在这儿别扭什么?”傅斯寒倒是记得以前在网上看到过一个段子,女孩儿通常说自己没生气的时候那就是铁定生气了,他没有和女生相处过的经验,只能按图索骥。 姜画也是被姜成峰宠着长大的,就算懂得待人接物的道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小性子,何况傅斯寒今天当着那么多人嘲笑她没有谈过恋爱,此时越想越生气。 她依旧没看傅斯寒,极轻地哼了声,“我哪里别扭了?我明明在认真地思考什么叫做少女怀春!” 许是觉得这样一句话轻飘飘的不太解气,不等傅斯寒开口,她继续连珠炮似地说:“何况傅导今天不太待见我,我自然要躲远点。” 傅斯寒想到早上对某人视而不见的画面,抬手摸了摸鼻子。 姜画继续用树枝在地上划拉,鼓着腮帮子,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 傅斯寒见过了姜画温软乖巧的样子,这样给他甩脸色还是第一次见,非但没恼,反倒觉得有点意思。看着姜画,傅斯寒突然想到什么,勾勾嘴角,“你不会是在气我当众说你没谈过恋爱吧?” 姜画:“……”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说第二次?! 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转身背对着他,“没谈过恋爱很丢人吗?” “不丢人不丢人!”不知道为什么,傅斯寒听到姜画说自己没谈过恋爱时心情莫名好了起来,甚至愉悦地从胸腔里溢出两声笑。 见姜画还是不想理他,傅斯寒顿了顿,跟她道歉:“是我错了,不该当众嘲笑你是母胎单身。” 姜画:“……”她觉得傅斯寒就是纯心想气她,他才母胎单身,他全家都母胎单身。 不想再找气受,姜画索性一把拿起地上的沾了些泥土的剧本,打算离傅斯寒这个讨厌鬼远一点。 然而被傅斯寒一把握住了剧本的另一端。 姜画往前的步子被迫顿住,因为惯性踉跄了一下。 她这回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傅斯寒今天的表现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瞪他他一眼,姜画抿着唇,问他:“傅斯寒,你到底要干什么?” 这是傅斯寒印象中姜画第一次直呼他的全名,小姑娘的声音软糯甜美,即便有些咬牙切齿,念出来依旧有种江南姑娘独有的温婉。 傅斯寒还握着姜画的剧本,两人一人一端,谁也没有主动松开。傅斯寒用了些力,扯了扯手上的剧本,“给你讲戏。” 说完,又轻笑了声,“帮你找找少女怀春的感觉。” 导演给演员讲戏,姜画的确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她刚刚一个人纠结了好半天,也的确不知道傅斯寒要的“少女怀春”究竟是什么感觉。 她没再吵着要走,而是顺势在花坛边做了下来,松开了握着剧本的手,“讲吧!” 傅斯寒也跟着坐在姜画旁边,翻开剧本,找到今天姜画要拍的那场戏。 姜画起初还听得认真,也不知道傅斯寒有没有实践过,反正理论讲起来倒是一套一套的,姜画听到他低沉好听的声音钻进耳朵里:“少女怀春是心动,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只要你想到他见到他靠近他,就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见姜画似懂非懂,傅斯寒笑着补充:“这场戏你就是要演出心跳过速的感觉,会脸红会娇羞,而不是矫揉造作。” 两个人之间坐得近,姜画听着听着不知道怎么就出了神,鼻息间全是傅斯寒身上飘过来的男性气息,清冽好闻。 突然就有些不自在,姜画将手放在胸前,跳动的心脏像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地砸在她手心里。 没有细数,但姜画莫名就觉得自己是心跳加速了。 而周围,除了形形色色的工作人员,好像就只有傅斯寒了,一个有些可怕的想法涌进姜画的脑海里。 她对傅斯寒少女怀春了?! 她不敢相信地抬头看了眼还在给她讲着理论知识的傅斯寒,下一秒就一把抢过傅斯寒手里拿着的剧本,头也不回地小跑着回了演员休息室。 傅斯寒还没说完的一句话噎在嘴边,一脸莫名地看着姜画衣带飘飘的背影。 有些无奈地抚了抚额,傅斯寒自嘲地笑了笑。 如果一次两次可以欺骗自己说是意外,可是自从认识姜画之后,这个小姑娘身上似乎有种独特的魅力,总是能在不经意之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想要接近她。 而他,甘之如饴。 ------------ 13.第十三颗糖 第十三章 休息室里开了空调,相比外面的寒风彻骨,室内的温度该是很适宜的,可姜画偏偏觉得屋里有些热得受不了。 她有些焦虑地围着休息室绕圈。 姜画心里有点郁闷,从她和傅斯寒认识以来,傅斯寒明里暗里没有少嘲讽她,态度也捉摸不定,她是脑袋被门挤了刚刚才会心跳加速吧?! 反正这一定不会是少女怀春。 除了一副好皮囊,傅斯寒和她心中温柔体贴的意中人相差十万八千里。 姜画的目光忽然停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上。 因为父母的宠爱,她从小就没做过什么粗活重活,除了右手食指上的一小块疤痕,手上的肌肤白皙滑嫩。 而那块小疤痕,姜画清晰地记得,是因为她小学时有一次没写作业,被数学老师用教鞭打破的。 也是从那次之后,她每次见到数学老师,都会紧张得不行。 想到这儿,姜画释然地呼了口气。 傅斯寒于她,便是个和她小学数学老师一样的存在。 一个性情捉摸不定的导演。 所以在他靠近时姜画会心跳加速完全是因为她紧张而已。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姜画好心情地弯唇。 扬起的唇还没来得及放下,休息室的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 姜画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间,然后有些尴尬朝门口的中年女人点点头。 毕竟一个人在房间里傻笑什么的真的不要太羞耻。 那女人的胸前挂着一个“工作人员”的牌子,手里还提着几个素色的牛皮纸袋,姜画以为她是来取什么东西的,刚准备装作若无其事地玩手机来掩饰尴尬,就见她直直地朝自己走过来。 “是姜画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用审视的目光将姜画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姜画有些疑惑地抬眸,点头。 那人将右手里牛皮袋递到姜画面前,“今天的午餐,这是你的。” 姜画没接,她记得昨天来观摩的时候,剧组的盒饭明明都是演员或者助理自己去领的,而且看起来就很不好吃的样子。 那人似是猜到了姜画在想什么,解释:“放心吧,是傅导说今天给大家改善伙食,他请客。” “请全剧组吗?” “这倒不是,请今天在场的工作人员。” 原来如此,姜画没再犹豫,从女人的手上接过了袋子。 她其实早就饿了,只是作为一个挑食的主,剧组的盒饭实在让她下不了口。 等人走后,姜画好奇地打开纸袋,里面躺着一杯热牛奶和一份精致的日式便当。 看着便当里颜□□人的溏心煎蛋,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刚将便当从袋子里取出来,一张浅蓝色的标签纸随着她的动作掉落在地上。 姜画弯腰捡起。 浅蓝色底的纸上有两个遒劲有力的黑色钢笔字。 ――抱歉 都说字如其人,看着这两个字,姜画眼前忽然就浮现出傅斯寒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来。 姜画刚喝进口的牛奶一下子呛到了气管里,咳得她的脸瞬间憋红。 这或许只是个巧合?! 傅斯寒一看就是个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人,姜画觉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才会第一反应觉得这是傅斯寒的手笔。 不过虽然觉得不可能,但原本诱人的便当的却有些索然无味了。 姜画勉强将那个溏心蛋吃完,便没再动筷子了。 剧组一般休息的空当不会太久,没一会儿就有人来通知姜画开工了。 姜画起身,将刚刚没吃完的便当拎着,顺手扔在了休息室外的垃圾桶里,才往片场走。 傅斯寒正在和副导演说话,看到姜画到了,不动声色地止住话头,朝姜画走去。 姜画余光看到,赶紧找了个话题和身旁的演员聊天。 看着姜画刻意的姿态,傅斯寒不动声色地眯眼,一言不发地回到监视器后面。 “开工!” 也不知是不是上午傅斯寒讲戏有了效果,姜画觉得下午比上午顺利多了,只拍了三次这个场景便过了,又补了几个镜头,傅斯寒就让姜画收工。 整整一个下午,为了避免和傅斯寒对视,姜画几乎没让视线离开过手上的绣棚,所以在看到站在场边的傅思眠时,难免有些惊讶。 姜画小跑向她,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思眠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傅思眠好奇地拉了拉姜画身上的服装,“你下午刚开工没多久就来了,看你在工作就没打扰你。” 说着,她突然压低声音,垂在身旁的手悄悄指了指坐在监视器后面的人,“我怕打扰了你,我们两个都会被傅总骂。” 说着傅思眠手指的方向,姜画今天第一次看向傅斯寒,却发现他也正看着这边,神色不明。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上,姜画迅速不自在地别开了脸。 只是她这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却没逃过傅思眠的眼睛。 她同情地摸了摸姜画的脸,一脸“我懂你的痛”的表情:,“傅总骂你了?” 姜画觉得今天的经历实在是说来话长,而且对着傅斯寒心跳加速这种话她也说不出口,她抿了抿唇,一时间没想到什么合适的借口。 然而傅思眠却强行帮姜画脑补了一出被傅斯寒骂得狗血淋头的画面,以为姜画是要面子不好意思说。 不等姜画开口,她继续道:“不管傅总说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就是了,他就是一天不骂人浑身就难受。” 姜画和傅思眠站的位置离监视器很近,看着傅思眠身后越走越近的人,姜画赶紧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别说了。 傅思眠没懂姜画的暗示,继续吐槽:“而且我刚刚看你演得挺好,比某些演戏只有一个表情的人强多了,傅斯寒这个人就是鸡婆,处女座的臭毛病一大堆……” 傅思眠越说越激动,甚至连“傅总”都省了,直呼傅斯寒的大名。 傅斯寒脸色阴沉得可怕,此时就站在傅思眠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怕傅思眠再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姜画赶紧抬手捂住她的嘴巴。 与此同时,傅思眠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嗤。 傅思眠:“……”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 拉开姜画的手,傅思眠笑得一脸讨好地转身,“傅……傅总……” “怎么不继续了?”傅斯寒嘲讽地扬扬唇,“我还想听听傅大经纪人对我更多的评价呢!” “不敢不敢,您听错了!”傅思眠说着朝姜画递了个眼色,“你说是吧?!姜姜!” 姜画正低头盯着地上的石板路,突然发现皮球被踢到自己这里,怔了一下。 她抬眸就看到傅斯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似是在等她的答案。 姜画不太会撒谎,红着脸避开傅斯寒的注视,吞吞吐吐地开口:“是……我们没……没再说傅导……我们在讨论……讨论等下去吃什么……” 姜画这么上道,傅思眠配合着做出一副“事实就是如此”的表情,一脸无辜地看向傅斯寒。 傅斯寒懒得理她,而是往旁边挪了一步,凑到姜画身边,沉着声线问:“那你们讨论好了吗?” 傅斯寒一说话,呼出的热气就往姜画耳朵里飘,姜画下意识往傅思眠身边靠。 傅思眠知道姜画是个温软的人儿,可能真的没怎么撒过谎,大姐大似的拦在她面前:“我们去吃火锅!” 本以为傅斯寒这回没什么话说了,结果傅思眠话音刚落,傅斯寒就扬扬唇,“那我也去,在杏城拍了这么多天戏,一直没时间。” 说罢,他还故意问了句;“你们不介意吧?” 姜画、傅思眠:“……”我们能说介意吗?! 不过碍着傅斯寒的淫威,两个姑娘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不敢说一个“不”字。 姜画是杏城人,对杏城的美食也算是小有研究,考虑到同行的傅斯寒,便选了家口碑颇为不错的高档火锅店。 订了包间,姜画和傅思眠心有灵犀地站在门口,直到看着傅斯寒入座,两个人才在离他最远的位置挨着坐下。 傅斯寒权当没看见她们的小心思,招呼了服务员示意让她们点菜。 作为杏城人,姜画本来想着尽尽地主之谊请傅斯寒和傅思眠,结果傅思眠接过菜单递到姜画面前,颇为豪气地冲她说:“随便点,今天这顿傅总请客,我们就别和他客气了。” 姜画闻言,看向傅斯寒。 谁知傅斯寒竟然认宰,抬抬下巴:“点吧!” 虽然傅斯寒点了头,姜画依旧不好意思,只简单点了几样吃火锅必点的菜,傅思眠看得直摇头,拿过菜单将最贵的几道菜挨个点了个遍,丝毫没有要客气的意思。 姜画看了看菜单上的价格,心里有些同情傅斯寒的钱包。 察觉到姜画的视线,傅斯寒轻笑了声,“别想着给我省钱,请你吃一辈子饭都吃不穷我的!” 这话听着有些歧义,姜画不知道怎么接,只觉得耳根子隐隐有些发烫。 她发现,自从她进组之后,傅斯寒好像变得和几个月之前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姜画自己也答不上来。 正在点菜的傅思眠倒是没注意到傅斯寒话里的深意,以为傅斯寒这话是对她说的,当即笑得一脸乐呵:“傅总放心,我不会和你客气的!” 菜贵也有菜贵的道理,这家店的味道和服务是真的没话说,傅思眠点完菜没几分钟,服务员基本就把菜都上齐了。 一顿饭下来,三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姜画是因为有傅斯寒在不太自在,傅思眠则是忙着吃没空说话,而傅斯寒这种“食不言寝不语“的人更不会在吃饭的时候主动讲话。 明明应该越吃越热闹的火锅愣是被三个人吃出了西餐的氛围。 姜画因为一直闷头在吃,到最后隐隐有些撑了。 她早上和中午都没怎么吃东西,火锅辛辣油腻,一下子吃得多了胃有些不太舒服。 放下筷子,姜画起身和傅思眠、傅斯寒打招呼,“我去趟洗手间!” 傅思眠吃得欢,没注意到姜画的脸色有些差,倒是傅斯寒看着姜画微蹙的秀眉,问了句:“不舒服?” 姜画摇头。 傅斯寒的态度实在是有些捉摸不定,怕他说出什么“我陪你去”之类的话,姜画赶紧出了包间。 胃里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姜画快步往洗手间走,没注意到前面,她有些重地和迎面走来的人撞上。 下一秒,一道有些阴柔的声音钻进姜画耳朵里。 “小师妹,好久不见啊!” ------------ 14.第十四颗糖 第十四章 许是为了烘托格调,从包间到洗手间的走廊上灯光有些昏暗,两侧墙上的壁挂复古香炉里飘出阵阵檀香。 不过姜画却清晰地闻到了对面男人身上青茶味的男士香水。 姜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从小就有些轻微脸盲,对常年不见的熟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认不出来,但是她却对声音很敏感。 尤其还是这么一道颇具特色的声音。 姜画不需要抬头去看他的脸,也知道这个叫她“小师妹”的人是陈奥。 如果不是乍一听到陈奥阴柔的嗓音,姜画几乎都快忘记大一刚入学时的噩梦了。 陈奥是年初凭着一部少女心爆炸的偶像剧男一号一夜成名的当红流量小生,也是姜画表演系同专业的学长,当年姜画大一的时候他刚好大四。 按理说隔着这么几个年级,两个人本来应该没什么交集,可是姜画却莫名其妙被陈奥盯上。 那个时候新生入学需要办一堆乱七八糟的入学手续,而陈奥恰好在学工部勤工俭学。 姜画记得她当时拿着一堆写满自己信息的资料交给他时陈奥盯着她看了好几眼,虽然有些不舒服,但姜画想到他可能是在确认是否是本人,便也没说什么。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三天后居然在女生寝室的楼下又见到了陈奥。 陈奥堵在姜画去上课的路上,盯着姜画笑得有些瘆人,姜画对陈奥的印象并不好,总觉得他眼神看起来有些阴暗。 见姜画眼底有些厌恶,陈奥不在乎地舔舔唇,靠近姜画,“做我女朋友!” 并不是疑问的语句。 姜画皱眉,别说是交往,就连朋友她都不想和陈奥这样的人做。 她不动声色地拉开和陈奥的距离,回绝他:“抱歉,我不想。” 说罢就绕开陈奥跑开了,可是心里却没底,直觉告诉她陈奥这样的有些偏执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姜画想的没有错,从那天开始,每天只要她一出门就能看见陈奥在外面等着她,然后就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像是个幽灵。 而且很快陈奥就不满足于这样的方式了,他从姜画的个人信息表上知道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姜画每天都会接到好几个骚扰电话以及很多莫名其妙的短信,短信里尽是些污言秽语。 姜画那一段时间几乎被陈奥缠得神经衰弱,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绷紧神经。 有一次晚上她参加学生会的例会,回寝室有些晚了,活动室到寝室的路又有些偏,没走一会儿姜画就感觉到后面有一阵越来越明显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想跑,结果还没来得及抬脚,手腕就被人抓住,一把拖到路边的石凳上摁住。 黑暗里陈奥阴森森地看着她,像是一只看到猎物的野兽,“你迟早会是我的。” 姜画拼命挣扎,陈奥简直是个疯子,幸好当陈奥准备撕她衣服的时候姜画的手机的突然响起来,姜画趁着他怔愣的瞬间一脚踢到他身上然后头也不回地逃跑了。 这件事之后姜画彻底崩溃,回家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是姜成峰告诉她他已经让陈奥彻底从学校里消失了,姜画才回去继续读书。 可是之后即便陈奥消失了,姜画很长一段时间依然觉得有被人跟踪的感觉。 想到那些陈年往事,姜画心里的恐惧一下子冒了出来,她慌乱地想要往后退一步,离陈奥这个危险的人尽量远一点。 然后陈奥却先她一步抬手握住她的肩,不给姜画动弹的机会,姜画被吓得尖叫了一声。 他微微低头,轻轻扬唇:“小师妹不会不记得我了吧?!” “陈奥你放开我!” 姜画控制不住地开始发抖,有些惊恐地看着陈奥,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心底升起那种被缠住的熟悉的无助感。 陈奥抬起一只手有些粗鲁地挑起姜画的下巴,放轻了声音:“别怕啊小师妹,我不会伤害你,你知道的我有多喜欢你吗?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再也看不到其他女人了。” 姜画瑟缩了下,开始挣扎,想要躲开陈奥有些恶心的触碰,但奈何男女力气的悬殊,她的反抗在陈奥看来根本无济于事。 她绝望地闭了闭眼,结果下一秒,姜画就听到一声皮肉相撞的闷响声以及一声有些痛苦的闷哼。 然后一道有些大的力握着她的手腕将她往后拖了两步,护在身后。 鼻间陈奥男士香水的味道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让人安心的味道。 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入目的是男人宽阔的后背,她微微仰头,有些出神地看着傅斯寒的后脑勺。 “傅斯寒……” 姜画承认,这一瞬间傅斯寒的出现给足了她安全感,她没由来地相信有傅斯寒在这里她一定不会有什么事。 听到小姑娘叫自己的名字,以为她是害怕了,傅斯寒握着姜画手腕的手轻轻摩挲了下,安抚她:“别怕,没事了。” “你是谁?”陈奥摸了摸刚刚被傅斯寒揍的嘴角,死死盯住傅斯寒和姜画肌肤接触的地方,眼里的情绪越发的阴郁。 傅斯寒看了他一眼,薄唇轻启:“垃圾不配知道我是谁。” 他微侧头看了姜画一眼,吩咐她:“闭上眼睛,别看。” 姜画乖乖听话。 陈奥当初缠了姜画好几个月,发现她就是看着软心里其实有些硬脾气的,还从没见她对哪个人如此的言听计从。 姜画和傅斯寒的亲密在陈奥看来格外刺眼。 但是傅斯寒根本没给他发泄愤怒的机会,在确定姜画已经闭上眼后,松开握着小姑娘手腕的手,毫不客气地拎起陈奥的衣领。 下一刻,傅斯寒毫不手软地将拳头尽数落在陈奥身上,陈奥被打得根本没有一点反击的余地。 傅斯寒狠狠地瞪着陈奥,恨不得将他刚刚碰到姜画的脏手给折了。 “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既然你不会做个人,那今天就好好教你!” 姜画一直听话地闭着眼,只是耳边全部都是拳头砸在皮肉上的闷响声,两个男人打架,傅斯寒并不一定能占到上风,她难免有些担心傅斯寒。 这边打斗的动静越来越大,惊动了火锅店的服务员,姜画隐隐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传来。 傅斯寒虽不是演员、明星那种需要时常出现在镜头前面的人,可他是个名导演也是个一定程度上能代表傅氏娱乐形象的市场总监,多多少少也是个公众人物。 今天傅斯寒是为了她出头,如果他打架的事情被有心人传到网络上然后被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键盘侠指摘,姜画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心安。 再也憋不住,姜画睁开眼,入目的就是陈奥被傅斯寒揍得几近站不起来的画面,有一瞬姜画甚至觉得傅斯寒可能会打死陈奥。 姜画回头看了眼,已经有服务员小跑着拐进走廊跑向这边。 心里有些着急,姜画来不及细想,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把抱住傅斯寒还要落在陈奥身上的拳头,抱着他的胳膊将人往走廊的另一边拖。 傅斯寒愣了下,看着小姑娘焦急的神色,瞬间敛了浑身的戾气,然后顺着姜画跟她往前跑。 这条路是通往卫生间和火锅店后门的,姜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带着傅斯寒拐到了通往洗手间的走廊,推开了那篇有些厚重的木门。 傅斯寒看得清清楚楚,两个走进的门外挂着一块写着“woman”的牌子。 傅斯寒:“……” 好在此时卫生间里并没有其他人。 姜画似是并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妥,也没注意到傅斯寒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 她将耳朵贴在门上,认真听着有没有人追过来。 “你在干什么?” 傅斯寒看着姜画做贼心虚的样子莫名觉得好笑,拉着她纤细的胳膊将人从门后拉到自己面前。 姜画还在担心会有人跟过来,她将傅斯寒往里面推了推,站在一个视野死角朝他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 “你讲话不要那么大声!” 因为姜画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似是怕傅斯寒听不见,她还凑近了些,所以傅斯寒一低头,唇瓣就碰到了姜画的发丝。 也不知道小姑娘用了什么洗发水,傅斯寒觉得呼吸间的香味清清淡淡的,又带着一丝甜,就和姜画给人的感觉一样。 姜画也察觉到了头顶有一点不同寻常的触感,她抬头,光洁的额头一下子撞到傅斯寒的下巴上。 傅斯寒:“……” 听到傅斯寒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姜画有点尴尬:“傅导,你没事吧?” 傅斯寒轻嗤了声:“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姜画:“……” 看姜画被怼得说不出话,傅斯寒好心情地抬手揉了揉下巴,看向洗手台旁的镜子,两个人站得近,这个角度看过去,姜画就像依偎在他身边。 他轻笑了声。 姜画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你笑什么?” 傅斯寒没直说,而是指了指镜子,“你知道你带我来的地方是哪里吗?” 姜画一下子顿住。 这里是女厕所! 而她拉着傅斯寒进了女厕所! 姜画觉得她二十一年的生命中没有比现在更尴尬的时刻了。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解释,下一秒洗手间的门就被人推开。 姜画听到傅思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姜姜,你在吗?你没事吧?” 姜画有些傻眼。 几乎是在傅思眠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她拽着傅斯寒的手将他推进一个隔间里,然后关上门,故作淡定地走到门口。 傅思眠关切地看着因为紧张脸色红扑扑的人,问她:“你怎么来洗手间了这么久?傅总也半天没回去。” 姜画轻咳一声,余光心虚地瞥了傅斯寒所在的隔间一眼:“我有点拉肚子,至于傅总……我刚刚看到他好像在后门那边抽烟!” ------------ 15.第十五颗糖 第十五章 姜画不敢想象傅斯寒这种骄傲惯了的人憋屈地被关在女厕所隔间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但是直觉告诉她要是让傅思眠知道她和傅斯寒躲在没有人的女厕所,她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了。 而且姜画并没有把握傅斯寒会老老实实地待在里面,她甚至每一秒都觉得下一秒傅斯寒就会怒气冲冲地破门而出。 多待一秒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险,加上经历了刚刚的意外姜画胃里的不适反而强烈了,她快速地洗了个手,挽着傅思眠的手往外面走。 傅思眠还是有些不放心姜画,“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 姜画赶紧摇头,她平生最讨厌的几个地方之一就有医院,吃药还能接受,可她每次被带去医院,十次有八次都会被扎针,何况她根本没有拉肚子,被带到医院岂不是会露馅。 好在傅思眠也没有坚持,她带着姜画往包间走,“刚刚我听服务员说这边有人闹事,看你迟迟没回去我还以为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傅思眠口中的“有人闹事”大概指的就是刚刚傅斯寒替她出气将陈奥揍了一顿的事情。 可是陈奥于她是一段噩梦般的过往,姜画不想有更多的人知道。她抿了抿唇,有些敷衍:“我没事。” “没事就好。”傅思眠朝姜画弯了弯唇,她是真的喜欢姜画,在她眼里姜画更多的是像个小妹妹。 两个人回到包间,包间里自然是空无一人,姜画看了眼傅斯寒先前坐过的位置此时正空着,心里涌上一股强烈的负罪感。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忘恩负义。 虽然她也是出于好心才会把傅斯寒拉进女厕所,但是亲手将帮了自己的人关进厕所隔间,姜画觉得她简直是现代版“农夫与蛇”中的蛇,还是有剧毒的那种。 姜画忐忑地在心里一边数数一边注意到门口的动静。 可是即便如此,在包间门被推开的一瞬间,姜画还是下意识颤了下。 傅思眠也注意到门口的动静,她放下手机抬头,笑着问傅斯寒:“傅总刚刚做什么去了?这么久难道是去结账了?!” 傅思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姜画有些紧张地凝视着傅斯寒,刚刚她在洗手间的那一番说辞傅斯寒肯定是听见了的,可是姜画却拿不准他会不会拆穿她。 放在桌布下的手因为不安紧紧地握着,姜画看到站在门口的傅斯寒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 傅斯寒迟迟没答话,傅思眠有些坐不住了,她试探着继续开口:“傅总您不会没结账吧?您难道要我们两个小女生请……” “请你吃饭”几个字还没说出来,傅斯寒直接打断了她,“结了,花不着你的钱!至于我去干什么了……”他顿了顿,也不知是在吊谁的胃口,“烟瘾犯了,出去抽了支烟。” 最后一句话一字不落地钻进姜画的耳朵里,她不敢相信地望着傅斯寒,就迎上他深邃的眸子。 只是那双眸子里此时全是笑意。 可是姜画看来,傅斯寒似乎笑得别有深意。 傅思眠撇撇嘴:“抽烟有害健康,傅总不知道?” 傅斯寒闻言轻笑一声,“你又不是我女朋友,管那么多闲事干什么?”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停留在姜画湿漉漉的杏眼上。 今天傅斯寒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说得别有深意,姜画被看得耳根子发烫,也不敢细想,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避开傅斯寒炽热的视线。 傅思眠倒是丝毫不给傅斯寒面子,轻哼道:“说得好像你有女朋友一样!” 傅斯寒:“……” 原本已经低下头的人在听到傅思眠的话时突然轻笑了声,虽然傅斯寒一整天给人的感觉都怪怪的,但是姜画却第一次觉得傅斯寒并不像看上去那么骄傲冷漠,似乎也是可以亲近的。 傅思眠在《归去》剧组所在的酒店订了房间,傅斯寒便开车将两个姑娘一起送了回去。 一路上,傅斯寒都没提过和陈奥有关的半个字,姜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在下车时趁傅思眠没注意,扶着驾驶座的椅背小声地对傅斯寒说了声“谢谢”。 傅斯寒没反应,也不知道听没听见。 站在车后门旁,姜画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傅斯寒清冷的眉眼,顿了顿,陪着傅思眠去办理入住手续。 傅思眠开了间房住在姜画旁边,她是直接从国外飞到杏城来的,因为公司里还有一些关于姜画合约的事情需要她回去处理,所以只暂时住一晚。 拿到房卡,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等电梯,电梯门开,姜画刚准备往里面走,就被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小姑娘撞得趔趄,幸亏被傅思眠眼疾手快地扶住,姜画才不至于摔倒。 撞了人的小姑娘也吓了一跳,有些慌张地不停重复着“对不起”三个字,然后迅速地蹲下去替姜画捡起被撞掉的手机。 小姑娘仔细检查了下,因为手机被硅胶手机壳抱着,似乎并没有什么是,她松了口气,赶紧将手机还给姜画。 趁着小姑娘抬头,姜画这回倒是一眼认出她就是张柔。 只是和前几次见面总是腼腆笑着的样子不同,姜画注意到张柔的眼睛有些红,像是刚刚哭过。 姜画对张柔有好感,明明只是点头之交,但偏偏之前每一次她都给予她善意,姜画忍不住关切地问她:“你还好吗?” 张柔摇头又点头,姜画一时没搞懂她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她还没继续开口,目光就落在了张柔身旁的银色行李箱上。 现在《归去》拍了不到三分之一都,张柔一个化妆学徒完全没有理由在现在离开,那么姜画能想到的解释就是私事,联想到她红彤彤的眼睛,姜画抬手在她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是家里出事了吗?” 张柔继续摇头,姜画以为她是不想说,也没再继续问,而是看着她眼眶里蓄满的泪水从包里拿了张纸巾递给她。 年纪本就不大,又是一个人无依无靠地在外打拼,此时被人这么一关心,张柔藏了一整天的委屈尽数往外冒,眼眶越来越胀。 她觉得有些丢人,仰着头努力把眼泪憋了回去,才对着姜画开口:“我以后应该不会待在剧组了。” 姜画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她知道张柔的话还没说完。 “今天早上我闯了祸,师傅说要开除我的学徒资格。”说这话的时候张柔嘴角微微带着笑,话语之间也并没有对师傅的埋怨。 听她说着,姜画回想起她早上开工之前张柔把一整箱化妆品摔到地上的事情,以那个化妆老师的脾气的确干得出来将学徒开除的事情。 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张柔这种早早出来谋生打工的生活,但姜画知道她的生活应该不太容易,顿了顿,姜画开口:“你想好接下来去哪里了吗?” 在姜画的印象里,张柔一直像悬崖顶上拼命开满整片山峰的野百合,无论什么时候见她,她都是乐观地笑着,这还是第一次姜画在她明媚的脸上看到一种叫做自悲自悯的表情。 张柔有些自嘲地扬了扬嘴角,眼里的光一点点灭掉,好一会儿才认命地说:“大概是回家听父母的话嫁人吧,这样收到的彩礼就能供弟弟读大学了。” 她有些艳羡地看向姜画,这个从小就长在阳光下,被精心呵护着的姑娘。 人生来就是天生不同命的。 望着姜画精致的五官,张柔鼓起勇气上前抱了抱她,不过她很快就退开,重新一脸腼腆地笑着:“谢谢你的关心,再见啦!” 张柔说完拉着行李箱绕过姜画。 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她清瘦地背影,姜画忽然就有些心疼这个跟她不算熟的姑娘,小跑了两步追上她,姜画握住她行李箱的拉杆。 张柔不解地抬眸。 “你愿意当我助理吗?” 姜画的声音不算小,除了张柔,傅思眠也听见了,虽然她也同情张柔,但是在听到姜画突然说要留她做助理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有些惊讶。 见张柔没反应,姜画以为她是不愿意,想到自己这样贸然问别人愿不愿意做自己助理的确有些冒昧,她有些不安:“张柔……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 张柔在消化了姜画话里的意思之后,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心里激动,“真的可以吗?” 见她没有误会自己的意思,姜画笑着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她隐隐有点不好意思,同张柔解释:“我现在可能没什么名气,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嫌弃。” 张柔怎么会嫌弃,姜画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让她不用被父母逼着走进痛苦的深渊,她赶紧摇头,“姜画,我愿意当你助理。” 闻言,姜画回头看着傅思眠,俏皮地眨眨眼,意思是询问她自己是否可以让张柔当自己的助理。 傅思眠将张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她看人准,这个张柔看上去倒是没什么心机,让她做姜画助理无可厚非。 不过她也没立即松口,细跟高跟鞋的鞋跟在地上点了点,不急不缓地开口:“让她做你助理可以是可以。” 姜画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轻松定下了,只是她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曼开,就听到傅思眠吊她胃口:“可是……” “可是什么?”姜画有点紧张,隐隐觉得傅思眠的提出的条件不会简单。 傅思眠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可是不是什么人都能做你助理的,我替你找助理的第一标准是能不能督促你少吃零食,定期健身。” ------------ 16.第十六颗糖(修) 第十六章 听到“健身”两个字时,姜画脸上的笑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昨晚睡前她有收到傅思眠发来的微信,说是她现在已经正式开始进入娱乐圈了,很多习惯就不能像在学校里一样随性,尤其是对女明星来说非常重要的身材更是要好好管理。 所以从现在开始,姜画要戒掉奶茶并且定期跟着傅思眠给她请的健身教练开始健身。 昨晚姜画想的是反正傅思眠和她隔着十万八千里的,难不成她还能顺着网线远程遥控她,所以当时也就随口敷衍了几句。 她没想到傅思眠在这种时候都不忘跟她提条件。 张柔不明所以,眨巴着眼睛看向姜画。 看着姜画想拒绝又拒绝不了的样子,傅思眠好心情地朝张柔抬抬下巴,笑眯眯地搭上姜画的肩膀,“姜姜,你觉得这个小姑娘能监督你少吃零食,定期健身吗?” 一边是张柔的未来,一边是被傅思眠剥夺人生的快乐,姜画深吸一口气,暗自磨了磨后槽牙,“能!” 她发现,姓傅的似乎天生就比一般人要腹黑得多。 得了保证,傅思眠亲自拉过张柔的行李箱,挽着姜画上了电梯。 “姜姜,健身教练我已经给你请好了,我问过统筹你明天不用开工,那就去健身吧!” 傅思眠权当没看见姜画丧着的小脸,继续往她心上插刀:“明天早上九点,名豪酒店负一楼健身房!” 如果可以,姜画多希望自己有选择性耳聋的能力,这样的话傅思眠的那一堆叨叨她就可以听不见了。 她上了大学之后就是个不肥的肥宅,每天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别说锻炼,就连大学里一年一次的体质健康测试她一连三年都在及格的边缘徘徊,而且能及格完全是因为老师不想再陪着她补考。 似是猜到了姜画的想法,傅思眠索性直接将火力对准张柔。 她颇为亲切地对着张柔笑笑:“柔柔,以后你就跟着姜姜叫我思眠姐吧!“ 本以为傅思眠像她看起来那样会是个御姐,谁知相处下来倒是一点都不难接近,张柔赶紧点头,并且甜甜地叫了句“思眠姐”。 “乖!”傅思眠很是满意,抬手指了指旁边的姜画,问张柔,“听到我们刚刚的对话了?” 这回张柔犹豫地看了姜画一眼,没说话。她看得出姜画的不情愿,而且刚刚是姜画帮了她,虽然她也喜欢傅思眠,但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偏颇的。 傅思眠倒也不在意张柔的答案,既然她已经是姜画的助理了,索性直接给她分配工作:“明天我九点的飞机,监督我们姜姜变美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张柔有些不太确定地用眼神征求姜画的意见,直到看到姜画鼓着腮帮子点头,她才松了一口气。 张柔的房间刚刚还没来得及退,在姜画房间下面两层,姜画让她先住着,懒得折腾。 临下电梯的时候,傅思眠叫住她:“你等会儿来我房间签个合约吧!” 第二天姜画是被一阵有些小心翼翼的敲门声吵醒的,她有些烦躁地拉过被子,然而下一秒突然想起来昨晚被傅思眠拿捏的经历。 披着厚重的羽绒服去开门,果然在门口看到了张柔明媚的笑脸。 姜画让开,让她进来,然后重新倒回床上。 张柔想到十分钟之前傅思眠趁着飞机没起飞给她打的电话,看着床上缩在被子里的一坨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她左右为难的时候,姜画突然顶着被子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和张柔的精神十足形成鲜明对比,姜画整个人无精打采地,她眯着眼,让张柔给她点一份粥。 九点整,姜画准时出现在名豪酒店负一楼的健身房。 这个点健身房里没什么人,姜画四下打量了下,就看到一个穿着露脐装露出性感马甲线的女人朝她走过来。 “请问是姜小姐?”女人的中文听起来并不地道,像是外国人的发音。 姜画点头。 下一刻那个女人就热情地倾身抱了抱姜画,“你好,我是你的健身教练Ava!” 姜画不太习惯和陌生人的肢体触碰,她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等着Ava松开她这才同她问好。 作为一个非常不专业的不运动人士,Ava在姜画看来已经是很厉害了,毕竟能练出马甲线的女人姜画真没见过几个。 Ava简单了解了下姜画的情况,让她先在跑步机上热会儿身。只是姜画没想到自己的身体比想象中要虚,没走两分钟她就已经气喘吁吁了。 Ava站在跑步机旁边一边给她加油一边给她讲接下来的训练计划,在听到“平板支撑”、“深蹲”、“俯卧撑”这些光是听着就觉得浑身没力气的词语时,姜画有点绝望。 她扶着跑步机上的扶手回头看了眼,跑步机跑带后面离地面并不高,而且此时她的速度也不快,姜画斟酌了下,趁着Ava认真讲着健身注意事项时故意崴了下脚。 紧接着,姜画整个人因为重心不稳滑坐在跑带上,然后随着跑带被甩到地上。 脚踝隐隐有些痛,应该是刚刚蹭到地面上破皮了,不过一想到接下来一段时间可以请病假,姜画觉得还是挺值。 不知道姜画想法地Ava却吓了一大跳,她担忧地替姜画检查伤势,确定她没什么大碍,便决定去外面的药房买点云南白药之类的。 姜画看着Ava凹凸有致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计谋得逞地笑了笑,颇为悠闲地拿过水杯,慢悠悠地喝着张柔给她泡的红枣枸杞养生茶。 只是她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姜画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嗤。 姜画几乎不用转头就能知道这声嗤笑发自谁的口。 果然下一秒,姜画就听到傅斯寒又在拉仇恨。 “小骗子,又在碰瓷?” 姜画:“……”要说碰瓷她也是碰自己好吗?! 傅斯寒这个“又”让姜画一口气憋在嗓子眼差点喘不上来,她剧烈咳嗽了一声,一个没忍住,嘴里包着的一口水尽数喷了出去,尽数喷在了傅斯寒黑色的运动鞋上。 她心虚地抬头对上他深邃的眼眸,今天的傅斯寒穿的似乎和姜画第一次见他时一样,黑色的运动卫衣配上宽大的运动裤,不过今天他的发梢微微汗湿,姜画突然就想到两个多月前和傅斯寒在沈钰家门口初见的画面。 现在的傅斯寒和那个时候似乎是一样的,但有些东西却又不一样了。 傅斯寒动了动被姜画弄脏的鞋,并没有如她预料中那般冷下脸,而是看着姜画有些红肿的脚踝,意味不明地扬了扬唇,凑近姜画。 姜画被他突如其来的笑意晃得有些出神。 “咚咚咚”,她觉得心跳似乎又不受控制地加速了。 看着傅斯寒近在咫尺的俊脸,她蓦地往后仰了仰身体,红着脸别开头,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傅斯寒你要做什么?” 明明该是质问的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像是撒娇。 傅斯寒没回答她,又跟着姜画的动作凑近了几分。 “长能耐了,都学会通过自残来偷懒了。” 虽然傅斯寒说得夸张了些,姜画却无法反驳,而且她隐隐觉得傅斯寒有点生气,她识趣地学装鹌鹑一般地选择闭嘴。 傅斯寒睨了姜画一眼,见小姑娘一脸知错的样子,倒是没再继续咄咄逼人,二是抬手在姜画的额头上拍了下。 用了些力,带着惩罚的意味。 “这样吧,你给傅思眠说以后我带你练,请教练的钱就省了,况且别的教练都太单纯容易被你骗。” 姜画:“???” 这种事情姜画想都不想就要拒绝,结果就听见傅斯寒接着道:“别想着拒绝,不然我就让傅思眠给你找个更狠的教练!” 姜画:“???”这是公报私仇吧?! 看着姜画的脸色,明明只是想逗她的人突然就决定当真。 心里的小把戏被人看穿,姜画有些不好意思,加上傅斯寒这个人于她与生俱来的威压,姜画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撑起身体,头也不回的跑进电梯。 一直到关上房门姜画的心还跳得很快,她刚转身,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张白色卡片,上面写着“晚上见”。 卡片像是被人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姜画忽然就想到了陈奥那双有些阴森的眼睛。 ------------ 17.第十七颗糖 第十七章 房间里拉了窗帘, 光线有些昏暗,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太过恐惧, 姜画隐隐觉得客厅的窗帘在晃动,她明明记得出门之前张柔替她将窗户关上了的。 那张写着字的卡片还静静地躺在地上。 姜画紧紧贴着门, 身体有些发抖,屋里没有一丝声响, 可是她却觉得在某个角落正蛰伏着一个人, 窥伺着她的一举一动。 屏着呼吸将房间环视了一遍, 姜画心里的恐惧像是野草一般疯长蔓延, 似乎下一刻陈奥就会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不敢再继续待下去,姜画迅速拉开房门, 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 确认走廊上没什么危险,关上门去找张柔。 她甚至连电梯都不敢坐,从安全通道跑到张柔房间所在的楼层,喘着气敲她的门。 张柔将姜画送到健身房之后就回了房间补觉,按照傅思眠的计划姜画这节健身课应该会上到中午,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时间,现在不过十点多一点。 姜画对陈奥有阴影, 之前她可以选择性地遗忘, 可以将它压抑在内心深处, 但是一旦陈奥再次出现在她的生活中, 所带来的恐惧和伤害比起之前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姜画还穿着在健身房里的运动薄外套, 张柔怕她着凉, 赶紧让了点空间给她让她进屋说。 姜画被吓得不轻,抿着唇往身后警惕地看了一眼,进屋关上了门。 姜画脸色不太好,张柔给她倒了杯温水,又给她披了件外套,这才问她“姜姜,你怎么了?” 身边有了个大活人,姜画倒是没那么害怕了,只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张柔解释刚刚发生的事,关于大一时的经历,姜画不想跟别人提及。 不过张柔也是好心,见她还在等着自己的答案,她顿了顿,才说:“刚刚在健身房跑步的时候摔了下,今天提前下课了。” “摔到哪里了吗?”张柔对姜画的话不疑有他,闻言担忧地拉着她纤细的胳膊上看下看,毕竟今天是她做姜画助理的第一天,要是姜画有个三长两短她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我没事。”姜画拉住围着她转圈的人,等她在自己旁边坐下来,她才朝她眨眨眼,凑近她耳朵小声解释,“我故意摔的!” 张柔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扬声重复了一遍:“你故意的?” 姜画颇为得意地点点头,叮嘱张柔:“你不准和思眠姐说,如果你说了的话……”姜画摸着下巴思考了下,“如果你说了,那你就会变成丑八怪!” 姜画的警告幼稚得像是小孩子,张柔听完“噗嗤”笑出声,见姜画眯了眯眼,她才赶紧表示自己的忠心:“我保证不会和思眠姐说的!” 因为对陈奥心有余悸,整整一个下午姜画都借着“无聊”的借口窝在张柔房间里,就连午饭和晚饭她都坚持不让张柔叫外卖,而是简单吃了碗张柔屯着的泡面和几包薯片。 一直到十点多,眼见着张柔都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姜画才下定决心回房间。 临出门的时候,她看了张柔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那个……你怕黑吗?” 张柔觉得姜画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虽然姜画在年龄上比她要大上几个月,但是却莫名像个小女孩。 她从小在农村长大,别说不怕黑,甚至以前小时候经常跟着村里的其他小孩在夜里上山玩。 “不怕。”张柔猜到姜画的意思,也知道她不好意思,索性将衣挂上的羽绒服取下来穿上,笑着拉开门把,“走吧,我送你回去。” “别笑话我!”姜画摸了摸鼻子,挽着张柔的手往楼上走。 张柔把姜画送进房间里,又陪着姜画将房间里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这才回去睡觉。 姜画洗漱完躺回床上,虽然确定了房间里没什么奇奇怪怪的人,但是一个人的时候依然忍不住多想,最后越想越清醒,整个人都窝进了被子里,只留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望着墙上的壁灯。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 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的动静都被放大,姜画被这有些突兀的敲门声一惊,心瞬间悬了起来。 门又被敲了几下,姜画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会惊动了外面的人。 她的手紧紧握着被子,神经也一点点绷紧,姜画感觉到,额头上的汗滴一颗一颗地滚落在枕头上。 门外的人还在敲门,联想到白天那张似是在暗示什么的卡片,虽然外面的人没有说话,但是直觉告诉她一定是陈奥,而且来者不善。 姜画抖着手摸到床头的手机,因为手心里有汗,她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指纹解锁。 她大口地呼了两口气,看着屏幕上弹出来的密码解锁界面,眼泪直往外冒。 这个时候姜画根本冷静不下来,她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然后颤抖着解锁,调出拨号界面。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姜画按下“110”,但在拨出去的一瞬间,她又迟疑了。 如果这件事惊动警方,那么势必会闹大,虽然她是受害者,但是她不想别人同情被别人指点。 “小师妹,我知道你在里面。”姜画迟迟不开门,陈奥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在门外压低了声音叫她。 陈奥的声音像是吐着芯子的毒蛇,侵蚀着姜画的意识,就在她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被恐惧溺亡的时候,突然就想到昨天在火锅店里傅斯寒给她带来的安全感。 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姜画打开联系人列表,快速找到傅斯寒的电话。 号码还是昨天傅思眠给她的,说姜画都到了剧组,连导演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像什么话,所以姜画便由着傅思眠将傅斯寒的电话存进了手机。 电话拨通,“嘟嘟”的忙音混着电流传过来,往常看来正常的等待此时被恐惧拉长,每两声忙音之间姜画觉得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 她默默在心里数着数,电话一直没人接,姜画的心越沉越低,她突然想到,即便是拨通了,傅斯寒凭什么会来帮她? 因为他帮过她一次吗?但那次极有可能只是他恰好看见,顺手帮了她一个忙而已。 就在姜画几乎丧气地想要放弃的时候,电话突然被人接起,傅斯寒略显清冷的声音钻进姜画耳朵里。 “姜画?怎么了?” 傅斯寒虽然没有和姜画密切来往过,但是每次相处下来,姜画给人的感觉都是极害羞的小女生,以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他并不觉得姜画会在这个时间点平白无故地给他打电话。 傅斯寒的声音对于姜画来说,就像是溺水之人突然看到身旁有一块浮板,想要紧紧抓住,以至于姜画并没注意到,傅斯寒如何是在她还没开口的情况下就知道是她打的电话。 敲门声依旧断断续续的,陈奥似是怕被其他人发现,敲门的声音并不大。 姜画带着哭腔,声线轻颤:“傅斯寒,陈奥一直在我门口。” 陈奥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只一瞬傅斯寒就想到昨天那个眼神肮脏的男人欺负姜画的画面,心忽的揪了起来。 “乖,我马上过来,你别挂电话。” 傅斯寒的话像是有魔力,明明还没见着人,但姜画莫名就被他安抚住了,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 她缩在被子里轻轻点头,但一想到傅斯寒根本看不见,又轻轻开口,说了个“好”。 傅斯寒刚刚在洗澡,他出来的时候电话已经响了好久,如果再晚两秒,他可能就接不到姜画的电话了。他庆幸姜画会在这种时候想到他,但同样他也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接到这个电话,姜画会怎么办。 也顾不得身上还穿着浴袍,傅斯寒拉开门就往外跑。 他住的高级商务套房,在酒店最上面几层,和姜画的房间之间隔着五层楼。姜画第一天进组他送她去房间的时候就计算过。 电梯还停在一楼,傅斯寒等不及,索性直接从楼梯往下跑,因为跑得太快,脚上的一只拖鞋中途掉了也顾不上回去捡,索性直接将另外一只也脱掉,光着脚往下面跑。 楼梯位于每一层走廊的两头,傅斯寒刚从楼梯间出去,就看到姜画房间的门口站着一个人,带着口罩,鸭舌帽压得很低,手上还拿着一捆麻绳,从身形来看和陈奥差不太多。 陈奥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刚一转头就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冲过来,虽然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是他做的毕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加上又是活跃在镜头前的公众人物,他还是快步从另一头的楼梯跑了。 傅斯寒更在意的是姜画的感受,至于刚刚那个人,以后再收拾也不迟,便也没追他,而是敲响了姜画紧闭着的房门。 因为傅斯寒叫她别挂电话,姜画就一直将电话紧紧地贴在耳边,听着傅斯寒那头的动静。 傅斯寒话音刚落,她就听到一声动静不小的关门声,然后就说“沙沙”的风声,她能想象着傅斯寒在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心“倏”地被烫了下。 门外的敲门声停了半分钟,姜画以为是陈奥听到动静离开了,结果一口气还没呼出来,敲门声重新传进她耳朵里。 她下意识瑟缩了下。 下一秒傅斯寒微喘的声音就从电话那头传来:“姜画,是我,开门。” “你在门口了吗?”姜画的声音软软的,柔得像是能滴出水。 “嗯,那个畜牲跑了。” 听到傅斯寒肯定的答复,姜画立刻跳下床,连鞋都没穿,跑着去给他开门。 因为陈奥早上给姜画留了字条,张柔把她送回来之后,姜画就将门反锁了,然后拉了张有些重的椅子抵在门口。 所以她费了点功夫,才将门打开。 一直到看到门外站着的人的确是傅斯寒,姜画这才彻底放下心。 她让开门,让傅斯寒进来。 “怎么回事?” 傅斯寒反手关上门,垂眸看着姜画,她的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水,想来刚刚真的害怕得不行。 姜画抬头,迎上傅斯寒探究的视线,他的头发还在滴着水,身上的浴袍因为奔跑领口有些微微散开,姜画眼眶忽然又有了泪意。 她有些猜不到傅斯寒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跑过来的。 姜画迟迟没有开口回答,傅斯寒以为她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不再逼她,而是有些无奈地叹口气,指了指她踩在地上的脚。 小姑娘的脚小巧白皙,傅斯寒微微蹙眉,“你先去把鞋穿上。” 姜画这才感觉到脚底的冷意,她顺着傅斯寒的手低头,结果视线还没落到自己脚上,就发现他的脚也光着,因为从外面跑来,此时微微有些脏。 抿了抿唇,姜画转身走到床边,将一双拖鞋提着,然后走回来,弯腰摆在傅斯寒面前。 在她的印象里,像傅斯寒这种从小家境殷实自己又有所建树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讲究,甚至还有可能会有洁癖。而傅斯寒此时的形象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不修边幅了。 “你穿吧,浴室在那边,你要去洗一下脚吗?”姜画心里各种情绪涌在一起,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傅斯寒看了眼脚边有些小的女士拖鞋,轻笑了声:“我叫你穿,而且这么小,我哪里穿得上。” 姜画也知道这双鞋傅斯寒肯定不太合脚,她的本意是想是他将就一下,谁知他竟然明着点出来,姜画突然就有点尴尬。 她还没想好怎么接话,就看到高大的男人在她面前蹲下身,然后轻轻抬起她的一只脚,将拖鞋套了上去。 应该是刚刚跑了几层楼出了汗,傅斯寒的手心微湿,姜画觉得湿热的触感和她冰凉的脚背形成鲜明对比,烫得她一时愣在那里。 傅斯寒还准备帮她穿上另外一只鞋,姜画及时反应过来,往后小跳了一步,躲开他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自己来。” 说罢,赶紧用圆润的大脚趾勾着拖鞋往自己这边带,迅速穿好。 姜画真的经不住逗,而且容易害羞,看着她脸红的样子,傅斯寒轻笑了声,“我去洗个脚。” 姜画点头,看着傅斯寒进了卫生间,这才转身坐到沙发上去等他。 傅斯寒动作很快,他出来的时候依然光着脚,姜画看了眼随着他脚步留在地上的水渍,微微别开了眼。 几秒后,姜画感觉到身旁的布艺沙发微微下陷,然后一股清列好闻的沐浴露味道就漫入她的呼吸之间。 这味道她闻过,在她被陈潇骗进傅斯寒房间的那一次,傅斯寒也是像今天这样,简单裹着一件浴袍,刚洗完澡。 可是那个时候她绝对想不到未来还有一天,傅斯寒会因为她的一个求救电话,就在第一时间跑来找她。 姜画微微侧脸,看向身旁的男人。 “你刚刚……” 傅斯寒随意地靠在沙发上,满脸疲色地揉着太阳穴,姜画突然想到,她今天没开工,但傅斯寒作为导演一定是工作了一整天,此时一定很累了,如果不是她的打扰,他现在应该已经歇下了吧。 “想说什么?”姜画话说了一半就止住话头,傅斯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姜画自小就不是个心里能憋着事的姑娘,也不喜欢去猜测别人心里在想什么,她只是犹豫了一瞬,还是问出了已经到嘴边的话。 “你刚刚……是在担心我吗?” 傅斯寒倒是没想到姜画会这么问,顿了下,扬扬唇,大方承认:“是。” 傅斯寒毫不扭捏就承认的态度反而让姜画愣住,她一时间呆呆地望着傅斯寒。 姜画的眼睛永远都是水汪汪的,一旦看了就会越陷越深,傅斯寒的视线和她的在空中交汇,没有忍住,他轻轻抬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 难得的,姜画没有躲开他的触碰。 片刻后,傅斯寒收回手,问姜画:“我是你在这种情况下第一个想到的人吗?” 姜画点头又摇头,见傅斯寒疑惑,开口道:“不是。” 傅斯寒觉得姜画就是老天特地派来克她的,小姑娘轻飘飘的两个字,就能让他的心情大起大落。 姜画看着傅斯寒眸子里的笑意一点点消失,忽而弯唇笑了:“你是不是想问我第一个想到的是谁?” “不想。”傅斯寒轻嗤了声,他是真的不想知道,怕听到什么不想听的答案,徒增心塞。 姜画却像是没听到他的拒绝,自顾自地开口:“我最先是想给警察叔叔打电话,但是后来改变了主意。” 改变了主意,打给了你。 姜画话没说完,傅斯寒却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偏头,看着她。 姜画看着软,但并不傻,她心里其实比一般人看得要通透些,加上女孩子天生的敏锐感,姜画能感受到傅斯寒对她有些不一样,就比如早上傅斯寒说要“做她健身教练”的事,她并不觉得傅斯寒是个闲到有美国时间去监督不相关的人健身的人。 可是,姜画却有些摸不准傅斯寒究竟是什么意思,如果只是个和她同龄的大男生,姜画完全可以肯定对方是对她有好感,可是如果是傅斯寒,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魅力。 想到这儿,姜画的眼里突然出现一点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失落感。 “今晚的事,要交给警方处理吗?”傅斯寒征求姜画的意见,既然姜画没有第一时间联系警方,也没有联系酒店,那一定是有什么不能这么做的理由。 傅斯寒忽然换了话题,姜画想了想,还是轻轻摇头,“可以不说吗?” “那个畜牲应该还会来纠缠你的吧?”如果昨天在火锅店还认为是意外,那么经过今天的事,傅斯寒隐隐觉得陈奥并没有见色起意那么简单。 姜画抿着唇,神色纠结,明明这件事不想对任何人说,包括傅思眠和张柔,但是莫名的,她似乎并不抗拒告诉傅斯寒。 纠结了几分钟,姜画轻声问他:“我告诉你,你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小姑娘看起来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定,傅斯寒知道,她既然这么问,其实已经相信了他会替她保密的。 傅斯寒抬手将姜画不小心含在嘴巴里的几根头发拉出来,别在她的耳后,末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答复,姜画端起桌上早就凉透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才缓缓开口,将藏在心里多年的伤疤揭开来,袒露在傅斯寒面前。 姜画对谁都温温柔柔的,傅斯寒一直觉得姜画一定是一直生活在一个单纯的世界里,才会这么美好,却不想在他不认识她的时候,她一个人煎熬着见过了世界上的阴暗。 傅斯寒心里忽然就有些不舍,不舍她被欺负,承受了那么多的恐惧。 姜画还在讲着被陈奥骚扰的经历,傅斯寒没再看她的脸,转头在姜画看不到的地方,眼里划过一丝狠戾,那个叫陈奥的畜牲,他一定会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姜画坐在地毯上絮絮叨叨地讲了一个多小时,等她意识到很晚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她以为傅斯寒一定早就听得不耐烦了,结果她仰头,就看见傅斯寒正神色认真地看着她。 那种感觉就是,仿佛他漆黑的眸子里在这一刻只有她一个人。 姜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我好像讲了很多废话。” 傅斯寒没什么表情,拉着姜画的胳膊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让她重新坐回沙发上,然后点头:“是很多废话。” 姜画:“……” 她发现傅斯寒真的是个很扫兴的人,这种时候谁让他说大实话了?!不过被他这么一怼,姜画倒是觉得心里提起陈奥的不适减轻了不少。 傅斯寒看到姜画撇嘴的样子,抬手赏了她一个爆栗,“不早了,你去睡觉,今天我先在外面陪你。” 姜画看了眼房间,虽然今晚陈奥应该不会再来骚扰她了,但是这间房她是真的有些住不下去了,而且她也的确不好意思再麻烦傅斯寒。 她想了想,开口解释:“我不想住这儿了,隔应得慌,等下我去前台换间房。” “这么晚了前台不休息?而且陈奥能知道你现在的房号,那你换间房他就不知道了?”傅斯寒眉头微微蹙着,并不赞同姜画的提议。 傅斯寒这句话说得半真半假,姜画甚至一时没反应过来前台是通宵值班的。 她正想着更好的解决办法,就听傅斯寒继续说:“今晚你先去我那里吧,我房间有两间卧室。” ------------ 18.第十八颗糖 第十八章 “你今晚先去我那里吧!” 傅斯寒话音落下, 这几个字就一直在姜画脑海里回想,如果她的阅读理解能力正常的话, 傅斯寒这是邀请她去他的房间?! 姜画下意识咽了口唾沫,突然想起来以前在微博上看到的热搜, 什么男女明星或者导演女演员于某某酒店同一间房内共度一夜,内情引人遐想。 她偏头, 想从傅斯寒的脸上看出点端倪, 可这人偏偏一脸坦然地靠在沙发背上, 仿佛刚刚并没有说过什么一听就很有歧义的邀请。 姜画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坐着不动:“这样……不太好吧?”作为以后要生活在镜头下的人,姜画还是懂得要避嫌的, 毕竟有些键盘侠不分青红皂白, 黑的都能编造成白的。 “怎么不好了?”傅斯寒挑眉,“你不是说你不想住在这儿了?” “是不想住这间房了,但是……”姜画没再继续说下去,她脸皮薄,光是想到她和傅斯寒走进同一间房间的场景被拍下来就有些尴尬。 为了掩饰尴尬,姜画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压惊。 “但是什么?”傅斯寒看了眼姜画,发现小姑娘的目光正落在他露在浴袍外的锁骨上, 不动声色地扬扬唇, “你不会对我有什么想法吧?” 傅斯寒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之前就阴差阳错地进过我的房间, 不会那个时候其实已经就对我图谋不轨了吧?” 姜画:“???”傅斯寒的想象力未免是不是有些太好了? 姜画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呛进气管里, 猛地咳嗽起来, 明明只是逗她,没想到她的反应这么大,看着姜画很快憋红的小脸,傅斯寒有些心疼地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小姑娘此时正穿着一件浅绿色的真丝睡裙,隔着触感细腻的面料,傅斯寒几乎都能想象得到睡裙下白皙光滑的肌肤。 嗓子突然有些发干,傅斯寒别开颜色略深的眸子,自嘲地摇摇头。 姜画并没有察觉到傅斯寒神色的异常,不过却感受到背上替她顺气的大手温度高得有些吓人,虽然仅有几过次意外的接触,但是她发现傅斯寒的体温总是要比她高上一些。 拍了拍因为剧烈咳嗽而略疼的胸口,姜画借着去拿手机的理由起身,去卧室里走了一趟后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 她默了默,还是决定给傅斯寒解释一下:“傅导,我对你没有非分之想的。” 姜画想要拉开距离的行为太过刻意,傅斯寒看着两个人之间隔着的距离,不爽地沉了声音:“既然你对我没有非分之想,我对你也没有什么意思,那你怕什么?” 傅斯寒在说到“我对你也没有什么意思”的时候,姜画原本划着手机屏幕的手指顿了顿,果然傅斯寒这种人并不会对她有什么兴趣。 姜画咬着下唇,“傅导进圈子也好几年了,应该比我更懂什么叫做‘有口说不清’的道理吧!” 不知怎的,姜画觉得心里烦躁,语气不自觉地就有些冲。 傅斯寒被她气笑了,理了理身上的浴袍,站起身,低头看着假装玩手机的人,“所以你的意思是等下自己去楼下找前台换房间?” 他故意咬重了“自己”两个字。 姜画的视线还黏在手机上,片刻后点了点头。 傅斯寒轻嗤,转身往门口走,一直走到门边拉开房门,才停下脚步,提醒姜画:“陈奥很有可能还躲在某一层楼,你等下要是再被她缠上,别给我打电话。” 下一秒,姜画就听到玄关处传来关门的声音。 从她坐着的位置看不到房门,玄关处没开灯,昏暗得像是一张能吞噬一切的血盆大口。 明明刚刚傅斯寒在的时候姜画觉得已经没那么害怕了,可此时只剩下她一个人,整个房间又被一股阴森笼罩着。 她有些赌气地轻哼了声,将手里握着的手机扔到刚刚傅斯寒坐过的沙发上。 一声闷响过后,屋里重新恢复了安静,姜画刚端起水杯准备去给自己倒点热水,门口突然又传来一声不轻不重地敲门声。 姜画没有一点心里准备,被吓得手里的杯子没拿稳一下子滑落在地上,陶瓷做的杯子“砰”地一声被摔得四分五裂。 她下意识尖叫了一声。 两分钟前傅斯寒的警告已经被姜画抛到脑后,她绕过茶几一把抓起手机,一边深呼吸一边给通话记录里的第一个号码打电话。 姜画屏住呼吸,等了几秒后,玄幻处响起铃声,而且是手机出厂设置自带的铃声。 姜画怔住,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刚刚明明应该已经离开的人重新出现在眼前,手里拿着的手机正欢快地响着,而男人的眼里带着笑意。 似是怕姜画没注意到,傅斯寒故意扬了扬手里的手机,问姜画:“不是说好了别给我打电话?” “你怎么还在这里?!”姜画呆呆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傅斯寒,她刚问完就想明白了,傅斯寒压根就没走,根本就是故意炸她。 傅斯寒挂掉手机,抬步走到沙发旁,将姜画的羽绒服递给她,“走了!” 平白无故被吓了一大跳,姜画心里憋着气,她看都没看傅斯寒一眼,将手机重新扔回沙发上,一声不吭地打算去收拾刚刚碎了一地的杯子。 杯子是裴语送她的,当初裴语买了一对儿,和姜画一人一只。 姜画的皮肤看着就细嫩得不行,望着碎了满地的玻璃渣,傅斯寒抬手拦在姜画面前,沉下声音:“明天会有保洁员来打扫的。” 姜画没吱声,绕开傅斯寒继续往前走,蹲下去。 认识姜画这么久以来,傅斯寒还没见过她这么生气的样子,想着他刚才的行为的确有些过分了,一时间不知所措地挠了挠头。 姜画已经伸手开始去捡地上的碎片,傅斯寒是真的怕她受伤,看得心头一跳,最终妥协地叹了口气。 他将手里的外套直接披到姜画身上,拽着姜画的手腕将她拉起来,也不和她解释,自己蹲下去,将地上的碎片一块一块捡起来。 看着傅斯寒蹲在自己面前,姜画眸子里微光闪动,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 傅斯寒动作很快,没两分钟,地上比较大的碎片就已经被他收拾干净了,还剩一些细小的玻璃渣,他刚准备用手去抓,姜画柔柔的小手眼疾手快地按在他手背上,有些别扭地说:“算了。” 傅斯寒侧头,意味深长地看着小姑娘,轻笑一声,收回手站起身。 “下次赔你一个。” 姜画用舌尖舔了舔有点干的唇,低声喃喃:“不用了。” 傅斯寒从姜画脸上将目光移开,帮她从沙发上拿起手机装进她的外套口袋里,虚虚揽着她的肩往外走。 “明天再陪你去换房间,今晚先将就一下,明天你还要早起拍戏。” 姜画张了张唇,终是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她刚刚的确是被吓怕了,要是真的一个人待着,她可能会睁着眼挨到天亮。 傅斯寒光着脚走在姜画旁边,因为窗户没关,走廊上的风有些大,看着傅斯寒单薄的浴袍,姜画拢了拢身上的羽绒服,默默走在了靠近风口的一边。 姜画心思单纯,对着信任的人,所有的心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傅斯寒一低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此时看着明明那么纤细的一个人,却想为他挡一点风,傅斯寒空了这么多年的心忽然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了解一个人需要很久,可是爱上一个人似乎只需要一瞬。 傅斯寒抬头透过大开的窗户看向渺茫的夜色,嗅着身旁小姑娘的芬芳,无声地扬了扬嘴角。 两个坐电梯到了傅斯寒房间所在的楼层,姜画看着傅斯寒刷卡开了门,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姜画犹豫了一瞬,才抬脚往里面走。 他的房间的确如他所说,有两个卧室,应该是之前他走得太急,此时一个房间里正亮着灯,姜画估计傅斯寒住的就是这个,她指了指另一个房间,问他:“我住这里吗?” 傅斯寒点头:“里面有新的洗漱用品,我都没用过,这个房间也没有人住过,你放心。” 他在剧组拍戏一般都住的套房,一来空间大些,二来有时候沈钰会过来找他小聚,毕竟他并没有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的癖好。 “去睡吧,有事叫我或者打我电话都行。” 姜画点头,在转身之前小声地向他道谢:“谢谢你。” 两个人之间隔着几米的距离,但傅斯寒却清楚地看到了姜画微微泛红的耳根,怎么道个谢也这么害羞? 他顿了顿,看到姜画已经快要走到房间门口,突然出声叫住她。 “姜画!” 姜画蓦地转头,静静地看着傅斯寒,以为他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因为姿势的原因,姜画好看的薄唇微微张着,看上去像是甜软的果冻,明明不喜欢吃甜,但这一刻,傅斯寒突然很想知道,她的唇亲上去的时候会不会像看着这般可口。 见傅斯寒一直没说话,姜画有些疑惑,“傅导,怎么了?” 软糯的嗓音钻进傅斯寒的耳朵里,挠得他心里有些痒,活了二十九年,他第一次有了一种想要将一个女人抱在怀里怜惜的冲动。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想吓着小姑娘。 看到姜画还在等着他,他笑了声,就连漆黑的眸子里也全是笑意。 “姜画,有时候道谢并不是只有说‘谢谢’两个字,实际行动比口头上的话更能体现出你的诚意。” ------------ 19.第十九颗糖 第十九章 姜画躺在床上, 有些焦虑地扯着被单,反反复复琢磨着睡前傅斯寒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实在想不通傅斯寒所谓的“实际行动”是指什么, 姜画记得之前她把他的白衬衫弄脏之后, 傅斯寒也并没有要她赔钱,想来他应该并不缺什么物质上的东西。 姜画实在是想不通傅斯寒的用意,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 悠悠地叹了口气, 翻身缩成一团裹在被子里。 从她躺到床上开始, 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可是她从头到脚依旧凉得不行, 没有一点温度。 姜画从小体寒, 温度稍微一下降她就手脚冰凉,除非有热源, 否则很难回暖,刚刚上来的时候她忘记了将灌好的热水袋带着, 此时也不可能再下去拿了。 犹豫了下,姜画还是翻身下床, 她记得套房的客厅里有一台饮水机, 此时也没有其他办法, 只能先喝点热水暖暖身体。 怕吵醒傅斯寒,姜画没敢穿拖鞋, 她踮着脚将耳朵贴到门上, 确定房间外面没有一点声音, 这才小心翼翼地握着门把打开房门。 不知道为什么, 姜画觉得此情此景有种做贼心虚地感觉,但莫名的又有点刺激。 想到这儿,姜画想笑。 只是她刚弯起唇,膝盖就重重地撞在了茶几角上,那一瞬间的剧痛让姜画的眼泪止不住滚落了出来。 然而姜画的第一反应是抬手捂住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声音,惊扰了傅斯寒。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傅斯寒本就浅眠,而且他怕姜画受到惊吓之后晚上做噩梦,所以并没有关房门,几乎是在听到姜画撞上茶几发出轻微闷响的一瞬间他就醒了。 姜画轻轻挪了下受伤的腿,刚想移到沙发上坐着缓一缓,下一秒,客厅的灯就被人按亮了。 明亮的灯光在一瞬间射进姜画水汪汪的眼睛里,她不适地抬手挡了下,等到适应过来,她就看到傅斯寒没什么情绪地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姜画吸了吸鼻子,这种时候她想的居然是感冒好像又重了点。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以及姜画偶尔的几声咳嗽。 两个人僵持了两分多钟,见姜画迟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傅斯寒抬脚走到她身边,皱眉看着她姿势奇怪的腿,有些不悦地问她:“你在干什么?” 在傅斯寒靠过来的时候,姜画就敏锐地感觉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 有些心虚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答非所问:“我吵醒你了吗?” 看着姜画脸上的小心翼翼,傅斯寒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发现小姑娘面对着他的时候简直是乌龟属性,总是很轻易地就将自己藏进坚硬的壳里。 尝试着做了几次深呼吸,傅斯寒敛净周身的怒气,然后微微弯腰,打横抱起姜画。 傅斯寒的举动完全不在姜画的意料之中,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攀附住傅斯寒的脖子,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被轻柔地放在了沙发上。 姜画愣愣地看着傅斯寒,环在他脖子上的手忘记收回来。 感觉到脖子上微凉的触感,傅斯寒没急着起身,而是双手撑在姜画身体两侧,淡淡笑着,“乖,你先松开,我看下你的伤口。” 闻言,姜画像是触电一般,迅速收回手,有些尴尬地背在身后,不敢去看傅斯寒的眼睛。 看了眼小姑娘因为害羞而微微泛红的脸,傅斯寒蹲着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握着她的脚踝将她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 姜画的脸都快红透了,她和傅斯寒的肌肤之间只隔着一层浴袍的布料,她甚至能隔着这层薄薄的布料感受到傅斯寒大腿上肌肉的纹理。几乎是没有犹豫地,姜画想要将自己的脚缩回去。 而傅斯寒就像是预料到了她的反应一般,有力的大掌一直紧紧握着姜画的脚踝,根本不给她退缩的机会。 “别动,我给你看下伤得怎么样了。” 说罢,他细致地将姜画睡裙的裙摆拉到膝盖上方,用微微有些粗砾的拇指摩挲着她膝盖上的一片红肿。 虽然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但好在并没有破皮,傅斯寒低头,轻轻对着姜画的膝盖吹气。 姜画记得,她小时候调皮受伤之后,姜成峰也是这么安抚她的。 而傅斯寒,是第二个会这样耐心对待她的男人。 眼眶微微发热。 一直到很多年后,姜画依然记得这个有些曲折的夜晚,有一个男人用他所有的温柔,替她抚平恐惧与伤痛。 “我不疼了。” 傅斯寒抬头,就对上姜画氤氲着水汽的眼睛,想到她刚刚似乎是哭过,他放柔了声音:“是做噩梦了吗?” 姜画摇头。 “那是什么?不是给你说了有事叫我吗?”傅斯寒说着轻笑了声,语气里不自觉的全是宠溺,“怎么这么不听话?” “我……”傅斯寒还保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姜画见他已经检查完,默默地收回脚放在地上,跟他解释,“我就是有点冷想喝点热水。” 傅斯寒用手背靠了靠姜画的手,小姑娘的手和她的脚一样凉得跟冰块似的,不冷才怪。 想到什么,傅斯寒在姜画有些疑惑地目光中起身往她的房间里走。 他伸手往姜画被子底下探了探,果然,这被窝根本不像是睡过人,捂了这么久都没有一点温度。 “你睡我房间吧!”傅斯寒走回客厅,顺带着给姜画倒了一杯温水。 姜画捧着水杯,温热的热度透过玻璃渡到她手上,然后顺着筋脉,然后到达她的心尖尖上。 “我那边被窝是热的,睡起来应该会舒暖和一点。” 傅斯寒的声线低沉,带着点诱哄,明明知道这样做不应该,但姜画就像中了蛊似的,在大脑做出决定之前,已经点了点头。 一直到听到傅斯寒愉悦的一声轻笑,姜画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答应了什么,她抬头刚想挽回一下,就听傅斯寒用诱哄的嗓音继续说到:“听话。” 除了姜成峰和周琳还没有谁对姜画说过这样的话,姜画瞬间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她顿了顿,低头小口地喝着杯里的水。 傅斯寒也不催她,慵懒地抱着手坐在姜画旁边,一直到姜画将手里还剩一半的水放到桌上,他才轻声问她:“不喝了?” 姜画发现,今晚的傅斯寒似乎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温柔。 她轻轻点头。 下一刻,姜画就眼睁睁地看着傅斯寒直起身,没有一点征兆的,再一次将人打横抱起。 姜画下意识挣扎了下,在傅斯寒的肩膀上拍了拍:“我又没残废,能自己走!” 傅斯寒没理她,几步将姜画抱到床上,放下她后,才嗤笑:“明天早上开工的时候我可不想拍一个瘸子。” 姜画:“……”果然她刚刚脑袋是被门挤了才会觉得把“温柔”这两个字用在傅斯寒身上。 她懒得和傅斯寒废话,拉开被子将自己裹进去,然后朝傅斯寒挥了挥手,“傅导,晚安。” 看着姜画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傅斯寒垂在身旁的手指动了动,没多犹豫,俯下身,单手撑在床沿上。 傅斯寒俊朗的脸一下子放大在自己面前,姜画几乎是呼吸一窒。 “你……” 不知道傅斯寒想干什么,但是以往看过的偶像剧、小说场景全部浮现在脑海里,姜画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就差一瞬,她就要闭上眼了。 然而下一刻,她就听到傅斯寒从胸腔里溢出一声笑,姜画完全可以确定他这是在取笑她。 “你不会想闭上眼了吧?”傅斯寒顿了顿,“你是希望我做点什么吗?” 姜画脸皮薄,哪里被人这么调侃过,傅斯寒的话让她臊得不行,不敢再听下去,她赶紧抬手捂住傅斯寒的嘴,红着脸警告他:“你别说了!” 手心里柔软的触感让姜画怔住,就连傅斯寒也忘了自己下一句话要说什么,两个人彼此望着,眼里映着对方的身影。 姜画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又在乱撞了,这种乱撞好像和见到数学老师的紧张并不一样。 不敢细想,姜画赶紧收回了手,红着脸翻身背对着傅斯寒,拉上被子连头带人的全部遮住。 小姑娘实在是不经逗,傅斯寒无声地扬扬唇,抬手将被子给她拉下来了些,掖好被角,起身关灯,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姜画一直竖着耳朵注意着傅斯寒的动静,直到听到“卡哒”一声门锁落下的声音,她才松了口气,翻身平躺在床上。 和她刚刚冰冷的被窝比起来,傅斯寒这边像是个暖炉,可是一想到这是傅斯寒的体温,加上周围又全是他的气息,姜画隐隐有降温趋势的耳根子又开始发烫。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冽的男性气息,莫名给了她安全感,让她全身都放松下来,困意就在这个时候袭来,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姜画沉沉地睡了过去。 姜画已经好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一觉睡到早上,她才被傅斯寒叫起来。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姜画一抬头,就看到傅斯寒一声清爽地靠在房间门框上,手里拿着手机在回消息。 傅斯寒收起手机,双手插进包里,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起床收拾一下去片场了,再睡今天就不用开工了。” 这句话简直比闹钟还管用,姜画瞬间清醒,她一下子撑起来,下意识在床头柜上找手机。 “你手机已经关机了,我给你放在客厅充电。” 姜画小声地“哦”了声,看着自己的睡裙,突然想起来一个有些严重的问题。 她顿了顿,看向傅斯寒:“那个……我的衣服还都在我楼下的房里。” ------------ 20.第二十颗糖 第二十章 手机被傅斯寒拿去充电了, 姜画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估摸着现在应该就是五六点。 《归去》整个剧组都住在名豪酒店, 这个时间点是剧组工作人员正常出门的时间, 就算她和傅斯寒没发生什么,但她一个没什么曝光的十八线小演员大清早穿着睡衣从导演房间里走出去,白的都能被说成黑的。 昨晚她是被吓懵了, 根本没想到这种情况, 此时实在是有些进退两难。 姜画坐在床上拥着被子, 可怜巴巴地望着傅斯寒, 意思是让他想想办法。 和姜画开玩笑归开玩笑, 傅斯寒也知道人言可畏的道理, 何况小姑娘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这样的谣言能轻而易举地掐断她未来的路。 不过姜画此时的样子楚楚可怜, 不施粉黛的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惺忪,看得傅斯寒忍不住想要逗她。 他眯了眯眼, 语气有些勉为其难:“要不我牺牲一下我自己?” “啊?”傅斯寒这句话没头没尾的,姜画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傅斯寒笑了声, 抬脚走到大床旁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姜画。 姜画下意识低头, 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被单。 凝视着姜画白皙修长的脖颈,傅斯寒心念微动, 他半真半假地说:“我牺牲下我的名誉, 给你当个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像是一颗炸.弹, 将姜画震得有点晕, 她觉得自己可能是还没睡醒。 实在不知道怎么接话,她只能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虽然傅斯寒也没指望着姜画能在现在答应,但看着全身都写着拒绝的人,他心里还是有些受挫。 姜画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傅斯寒不太好的脸色,舔了下唇,声音极小:“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了,一点都不好笑的,而且沈老师……”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傅斯寒都还能忍,但是姜画这种时候提到沈钰,傅斯寒真的是想揍人的心都有了。 几个月前姜画和沈钰解释“他没有做背叛沈钰的事”时,傅斯寒权当她是被逼急了找了个借口,合着这人真以为他喜欢的是男的?! 傅斯寒哼笑,用舌尖顶了下后槽牙,说出的话带着警告的意味:“觉得我喜欢沈钰?觉得我和沈钰是一对?” 接连两个问句,被傅斯寒说得咬牙切齿,姜画听得心头一颤,顿了顿,还是十分有求生欲地摇头。 有的人腐眼看人基,但是姜画保证她真的不是这类人。之所以会这么说,一来沈钰的确表现得和傅斯寒关系极好,二来就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傅斯寒不知道姜画在想什么,不过小姑娘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拿他的性取向说事,他自然得让她长点记性。 他单膝跪在床边,在姜画有些退却的眼神中一点点靠近她,漆黑的眸子像是要看进姜画的心里。 清晨的房间里没开灯,只有一丝微弱的晨光从透明的落地窗里照进来,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柔和起来。 姜画感受到傅斯寒有些许烫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揪着被单的手紧了紧,不自在地往后退了点。 “怕了?”傅斯寒笑得有些意味不明。 姜画抿着唇没说话。 傅斯寒继续咄咄逼人:“你不是觉得我喜欢沈钰?那你怕什么?” “我……”姜画嗫嚅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时说“是”和说“不是”好像都不太对。 虽然生气,但傅斯寒心里还是有分寸,见小姑娘此时的确有些被唬住了,也不再得寸进尺,嗤笑着直起身。 面前的低气压终于退开,姜画暗自松了口气。 只是她这口气刚松了一半,就看见傅斯寒薄唇轻启:“你要是再乱说话,我不介意让你亲自感受下我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傅斯寒实在是太过于趾高气昂,姜画忍不住悄悄对着傅斯寒的背影撇了撇嘴。 傅斯寒走出房间,然后很快又进来,下一秒,一件有些肥大的羽绒服就掉在了姜画面前。 姜画看了眼,是昨天她穿上来的。 “穿好衣服去洗漱,早餐在外面的餐桌上,我先去片场了。” 傅斯寒抬脚走到门口,忽然转身看向正准备将衣服披在身上的人,提醒她:“再等会儿工作人员估计都去片场了,你叫你助理把你要的东西带上来,换好了再出去。” 他其实有私心,穿着真丝睡裙的小姑娘是真的勾人,他不想让别人看到。 “那我的戏……”她没记错的话,今天她是第一场,因为一般大牌演员的戏都会集中在白天,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就只能拍早场和晚场。 “宋铭老师今天下午要赶飞机去出席一个颁奖晚会,所以他今天不拍了,沈钰正好来客串,他白天有事只能拍第一场,你的改到后面。” “真的?”姜画不记得自己收到过统筹的消息,说是要改时间。 傅斯寒点头,然后转身出了房间,自嘲地扬了扬唇。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以公谋私的一天,宋铭今天的确是要出席一个颁奖晚会,但他前几天就和他打了招呼,今天根本没排他的戏,他只是临时将今天早上的姜画第一场的戏份改成了让沈钰客串的一个场景。 沈钰最近也在杏城拍戏,傅斯寒今天一大早就打电话给他,把他从睡梦里吵起来,叫他过来拍戏。 等到傅斯寒走后,姜画出去看了眼傅斯寒准备的早餐,糕点煎蛋牛奶,倒是挺丰盛,只是如果她通常没有吃早餐的习惯,尤其是起得早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晕的,更没有什么食欲了。 她给张柔打了电话,让她给去房间给自己取几件衣服上来。 彼时张柔刚出门,正准备去姜画房间叫她,听完姜画的要求,张柔有些疑惑:“姜姜,你昨晚没住房间?” 既然昨天没和张柔解释,如今有傅斯寒牵扯进来,这件事就更复杂了,姜画索性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换完衣服,姜画直接带着张柔去了片场,张柔招人喜欢,和其他工作人员关系好,倒是让姜画跟着她又搭了一次顺风车。 姜画到片场的时候,正好碰上沈钰在拍戏,她突然想到早上傅斯寒警告她时喷洒在她脸上的热气,心里有些躁。 张柔看着姜画微红的脸色,又看了眼她里三层外三层裹得像粽子一样的装备,关切地问:“姜姜,你是不是热了?” 姜画摇头,“还好啊!” “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 姜画抬手摸了下发烫的脸,轻咳一声:“那就是有点热吧!” 因为沈钰是客串,加上又是极有表演天赋的大影帝,他的每一个镜头几乎都是一条过,姜画没等多久就被叫去开工了。 沈钰从片场走过来,姜画和他迎面遇上。 虽然沈钰年纪不大,但毕竟是前辈,加上两人之前又见过面,姜画礼貌地朝他问好:“沈老师好。” 沈钰颔首,和姜画擦肩而过的时候笑得意味深长。 姜画今天有四场戏,原本计划的是上午拍完,但因为沈钰用了些时间,加上姜画没有沈钰那样的演技,老是被傅斯寒喊“卡”,所以一直拖到下午三点多才算结束了今天的戏份。 听到说“收工”两个字,姜画笑着和对戏的演员以及几个工作人员说了声感谢,就换了衣服和张柔回酒店了。 她要赶着回去换房间,按照她对陈奥的了解,既然知道了她住在哪里,就一定会对她纠缠到底。 “我房间住着不太舒服,我去换间房,你先回去吧!” “我陪你吧?”张柔觉得这种事其实应该是助理的工作。 姜画笑了下,半开玩笑地说:“我以后是要大火的人,趁着现在走在街上还没人认识我,你就让我多多感受下普通人的生活吧!” 将张柔打发走,姜画直接找了名豪酒店的大堂经理。 她以昨晚有不明人士骚扰她为由,要求调酒店的监控并且更换房间。 名豪酒店是国内的知名连锁酒店,大堂经理平时见过各式各样的客人,像姜画这样想要调监控的并不在少数。 考虑到其他的客人的隐私,并不是所有的这样的要求都会被同意。 她安抚姜画:“您说的情况我们会调查的,如果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们甚至可以帮您向警方反映,但是现在您并不能查看监控。” 闻言,姜画皱了下眉,冷着声音问:“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出调查结果?” 大堂经理有些为难地看着她,解释道:“调查监控录像需要我和安保部长同时指纹授权,但是今天是周日,最快也要明天才能看到监控。” 只要陈奥这个隐患一天不解决,姜画觉得自己不能睡安稳觉,她还想说什么,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怎么回事?” 大堂经理越过姜画看向她身后的人,态度恭敬地问好:“魏总好。” 姜画也转头,就看到魏尧西装革履,带着几个像是部门主管的人,像是在巡查。 魏尧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姜画,上次两个人一起吃过一顿饭之后,他就一直很忙,也没时间约姜画。 他笑了笑,看着姜画:“软软,你在魏尧哥哥的酒店里住得怎么样?” “你的酒店?”姜画愣了下。 大堂经理也是人精,刚刚还在拒绝姜画想要调看监控的要求,此时见她和魏尧关系不一般,赶紧讨好地笑了笑,给她解释:“魏总就是名豪酒店的创办人。” 顿了顿,她继续道:“至于姜小姐您刚刚的要求,我想魏总应该有权限将监控调给您看。” ------------ 21.第二十一颗糖 第二十一章 “调监控?”魏尧皱眉, 有些严肃地看了大堂经理一眼,问她怎么回事。 小时候魏尧就对姜画特别护短, 看他此时的表情估摸着是以为这大堂经理把她怎么样了, 姜画把刚刚跟大堂经理说的话又给魏尧说了一遍。 其中自然隐瞒了关于几年前陈奥骚扰她的事情。 魏尧听完,脸色更难看了。 毕竟姜画实是在他的地盘出的事,是他酒店的安保不利, 况且姜画还是他从小护着的姑娘。 他转头吩咐大堂经理:“去调昨晚的监控录像。” 大堂经理将一行人带到监控室, 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魏总, 这个需要您指纹授权, 才能调出来。” 魏尧看了眼安安静静站在旁边的姜画, 长发柔顺地披在身后, 他想象不到这样一个从小胆小得不行的小姑娘被变态纠缠时该有多害怕。 他蹙眉,上前授权后退开一步, 语气冷硬:“就看她所住楼层的。” 姜画回忆了下昨晚陈奥来敲门的大概时间,然后大堂经理将进度条稍微往前拉了点, 就看到陈奥其实在张柔送她回房间的时候就蹲在楼道里了。 等到张柔走了一会儿,他才出来, 在姜画的门口徘徊了十多分钟, 确定没人经过, 这才开始敲门。 姜画看到他手里的绳子时候,都觉得后怕, 幸好昨晚傅斯寒来了, 不然她真的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 视频里的陈奥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口罩鸭舌帽, 根本看不到脸,魏尧生气地爆了声粗。 “魏总,您看这应该怎么处理?”按理说大堂经理也处理过这类事情,不过看形势她们魏总很是紧张这位小姐,她自然也要多谨慎一点。 “报警!”魏尧安抚地在姜画肩上轻轻拍了下,“你们务必全力配合警方调查,这种变态只适合待在大牢里……” 魏尧话音刚落,就发现监控画面里又多了个人,是个穿着浴袍的男人。 他刚想问这个人是谁,下一刻门就被人打开,透过开着的门缝,隐隐能看到姜画睡裙的裙摆。 在看到男人进了姜画的房间并且迟迟没出来,魏尧隐隐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像是自己护了多年的小白菜被猪拱了。 犹豫了下,魏尧还是问姜画:“软软交男朋友了?” 姜画刚刚也看到了傅斯寒在她房间外的画面,知道和亲眼看到又不一样,监控画面里傅斯寒一路狂奔,看着他现在自己房间门口喘气的样子,她突然觉得心漏跳了一拍。 “真是男朋友?”姜画没回答,魏尧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跟魏尧哥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姜画这才从监控中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地摸摸鼻子,“他是我剧组的导演,魏尧哥哥你别乱说,昨晚是我叫他来帮忙的,因为一时也找不到别人了。” “真的?”魏尧审视地看着姜画,打算看看这个小丫头有没有撒谎。 “真的真的,比真金还真。”姜画怕魏尧再留在这儿会看到她跟着傅斯寒回房间的画面,赶紧推了推他,“你刚刚说要报警是吗?可不可以低调一点处理?” 魏尧挑眉。 在魏尧面前姜画没那么拘谨,她笑了笑,半开玩笑道:“万一我以后是大明星了,这不成了变相的黑料?!” 闻言,魏尧大笑了几声:“是是是,我一定替我们姜.大明星保护好隐私,不会声张的,这样行了吧?” 姜画双手抱拳,做了个拱手鞠躬的姿势。 魏尧又交代了大堂经理几句,然后打发了那几个跟着他巡视的部门经理,领着姜画往外走。 “软软,这次让你在我的地盘受了惊,魏尧哥哥给你赔罪,今晚请你尝尝我们酒店最有名的大厨的厨艺。” 其实之前傅思眠来的时候,姜画就听她说过名豪酒店的大厨很厉害,想尝尝这里的菜色,但这里的花园餐厅实在是太过紧俏,预约的人早就排队到了一个月后,最后只能作罢。 魏尧和姜画并肩往餐厅走,正好碰到个推着三四个行李箱的客人要办入住,因为箱子太多,他根本没办法控制,一个不注意有一只大行李箱就朝着姜画撞过来。 姜画正偏头和魏尧讲她这几天在剧组拍戏的经历,根本没看到,倒是魏尧眼疾手快,揽着姜画的肩膀将人往旁边一带。 姜画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朝着魏尧笑了笑,道谢:“谢谢魏尧哥哥。” “客气!”魏尧松开揽在姜画肩上的手,转而揉了下她的头发,有点无奈,“我看你这些坏毛病真的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魏尧说的是姜画走路不看路的毛病,小时候有一次姜画走路不看路,踩到了一坨新鲜的狗屎上,看着新买的红皮鞋被污染得不成样子,小姑娘顿时哭得撕心裂肺,而且她又舍不得扔掉小皮鞋,最后还是魏尧一路提着那双味道一言难尽的鞋子送姜画回了家。 魏尧一说,姜画也想起了那件不堪回首的蠢事,顿时瞪了魏尧一眼,“魏尧哥哥,这种事情能不能别提了?!” 魏尧已经笑得不行,但看到姜画嗔怒的样子,又只能憋笑。 只是笑闹的两个人谁也没注意到,在他们不远处,站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傅斯寒今天特意早早收工,他想着以姜画那种害羞得不行的性子,今晚肯定不会愿意再到他房间,但他又不太放心她自己去换房间,所以拍完今天的戏就从片场往酒店赶,打算陪她一起。 刚刚在路上的时候他给姜画打过电话,不过没人接,没想到一回酒店就看到这副有些刺眼的画面。 尤其是那个男人的咸猪手碰到姜画的肩膀和头发时,傅斯寒心里烦躁得不行。 隔着十来米的距离,傅斯寒看见姜画对那人笑得一脸灿烂,除了生气,心里还嫉妒得发狂,姜画什么时候对她这样笑过?每每见到他十次有八次都是想着怎么避开。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傅斯寒自嘲地嗤了下,转身进了电梯。 站在房间门口,他刷卡进门,明明小姑娘只在这里住了一晚,但傅斯寒莫名就觉得空气中似乎留下了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傅斯寒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进屋。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住进来了这么久,傅斯寒第一次里里外外将屋子看了个遍。 只是除了桌子上原封不动地放着他早上摆在那里的早餐,整个屋子再没一点姜画留下过的痕迹,就连床单都被人铺展得一丝不苟。 傅斯寒咬了咬后牙,冷笑了一声。 外套包里的手机骤然响了起来,在偌大安静的房间里有些突兀,傅斯寒拿出来,屏幕上显示着江砺。 江砺是杏城刑警大队的队长,傅斯寒前几年通过另外一个朋友认识的,两个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却难得的聊得很是投机,虽然平时联系不多,但关系是真的不错。 昨晚姜画睡下后他就给江砺打了电话,让他帮忙多关注下这件事,傅斯寒下了决心要让陈奥这个畜牲吃不了兜着走。 他接起,听筒里传出一道有些低沉的声音。 “喂,阿寒。” 傅斯寒“嗯”了声,问到:“有进展了?” “没有,我只是想跟你说下,十分钟前有另一个人报了案,和你昨天说的事应该是同一起案件。” 傅斯寒眼底看不出什么情绪,沉声问:“谁报的案?” “酒店的大堂经理,不过是以名豪酒店总裁魏尧的名义。” 听到“魏尧”两个字,傅斯寒直觉将其和之前在楼下看到的男人联系起来,顿了顿,他淡淡说:“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挂了电话后,傅斯寒有些疲惫地靠在沙发椅背上,将手背遮在眼睛上,生平第一次,他因为一个女人觉得无所适从。 身体有些疲惫,没多一会儿他就睡了过去,只是心里一直记挂着人,睡得并不怎么安稳,一直迷迷糊糊的。 从下午五点多一直睡到晚上九点半,傅斯寒才醒。 外面的天已经黑尽了,隐隐能听到淅淅沥沥的雨声,应该是又下雨了,杏城的冬天似乎格外多雨。 屋里没开灯,傅斯寒就这么在黑暗里坐着。 另一边姜画和魏尧一起吃了晚饭,因着魏尧要坐飞机连夜赶回帝都,不便久留,所以看着大堂经理亲自给姜画安排好了房间,就动身前往机场。 他让大堂经理给姜画安排了高级套房,想着套房所在的楼层有专门的安防系统,姜画便没拒绝魏尧的好意。 只是当那位大堂经理带着姜画站在新房间门口时,姜画突然就有点凌乱了。 如果她没记错,她早上就是从隔壁出来的。 所以…… 她现在是要和傅斯寒做邻居了吗?! ------------ 22.第二十二颗糖 第二十二章 “姜小姐,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大堂经理见姜画神色莫辨地盯着隔壁,以为她是想住隔壁的房间, 虽然两间房的布局和装饰都差不太多, 但因为位置的关系,隔壁的采光度确实要稍微好一些。 姜画摇摇头,刷卡开了自己的门。 “隔壁的房间已经有客人入住了, 如果您不满意现在这间, 我可以再给您换别的。” 大堂经理这么照顾她本就是看在魏尧的面子上, 姜画自然不会再挑三拣四, 而且傅斯寒这个人……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亲近。 想到这儿, 姜画对着大堂经理礼貌地笑笑, 婉拒了她的好意:“这间挺好的,麻烦你了。” “姜小姐客气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分内工作。”老板的朋友满意,大堂经理也松了口气, 殷勤地推门,领着姜画参观了下房间。 昨晚在傅斯寒那边住了一夜, 姜画很快就发现, 自己这间房和傅斯寒那间布局完全是镜像对称的关系。 对于这个发现, 姜画浅浅弯唇笑了笑。 她在这里住了没几天,行李箱的东西还没有完全铺散开来, 所以收拾起来也很快, 等她收拾好, 大堂经理还特地叫了个男服务生帮她将行李拿到了新房间。 将姜画安顿好, 大堂经理也没了继续打扰的必要,离开前她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姜画,得体地笑着:“姜小姐,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么需要您随时可以联系我。” 姜画一边道谢,一边接过。 等到酒店的大堂经理离开,姜画给张柔发了条微信,告诉她自己新的房间号,然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推着行李进了左手边的房间。 她没分辨错的话,傅斯寒昨晚让给她住的房间,就和这间房对称,也就是说傅斯寒就住在和她一墙之隔的地方。 姜画心里莫名就觉得安心。 将行李重新拆开,姜画从里面挑了件很有少女心的粉色睡衣,又抱着一堆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哼着歌进了浴室。 她早上在傅斯寒房里的卫生间洗漱时就注意到了浴室里的豪华大浴缸,倒是没想到这么快自己就有机会可以体验下。 相比淋浴,姜画其实更喜欢用浴缸,感觉在凛冽的寒冬泡个澡,整个人都能变得暖洋洋的。 等到姜画从浴室出来,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了。 屋里的空调刚刚被大堂经理调得有点高,姜画觉得有些闷,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往阳台上走,刚走到客厅,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姜画低头看了眼,是魏尧打来的。 接起电话,姜画将浅粉色的毛巾随意地搭在脑袋上,拉开阳台的玻璃门,吹着冷风趴在栏杆上和魏尧讲电话。 杏城夜里温度低,不过她刚洗完澡浑身还冒着热气,此时吹着冷风倒也觉得还好。 “魏尧哥哥,你到机场了吗?”姜画心情好,笑盈盈地伸手去接从黑色天幕上飘下来的雨丝。 隔着手机魏尧都能感觉到姜画的笑意,他轻笑了声,“我刚到,新房间还满意吗?” “不能再满意了。”姜画是真的挺满意,也很感谢魏尧,“今天的事,真的谢谢你帮忙啦!” 魏尧哼笑:“跟我客气?!你以为你这魏尧哥哥是白叫的吗?你好歹算是我非亲生的亲妹妹,再说了我小时候给你善了那么多次后也没见你这么客气。” 姜画一听魏尧又要提她那不堪回首的小时候,赶紧打住:“行行行我不跟你客气,等我拍完戏回帝都请你吃饭。” “行。”魏尧想起刚刚大堂经理给他打的电话,敛了嬉皮笑脸的语气,“软软,关于你被骚扰这件事警局已经立案了,知道你怕这件事对你以后的星途影响不好,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会低调处理的。” 想到陈奥,姜画的好心情被毁了一半,她低低地“嗯”了声。 “这两天可能会有警察找你做笔录,你最好叫上你经纪人或者助理陪你,我叫叫酒店安排车送你过去。” “好。” 察觉到姜画的低落,魏尧又安抚了她两句,直到广播里催促着登机,他才挂了电话。 姜画想到网上那些疯狂追捧陈奥的粉丝,把他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也不知道如果知道了陈奥是这样的变态,会作何感想。 而且关于陈奥这件事,她之所以是想低调处理,完全是因为这件事如果有天曝光,很有可能会有不少人向她投来同情眼光,也会有不少人会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姜画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悠悠地叹了口气。 “被心上人挂电话了很失望?”一道带着明显嘲讽的声音从隔壁阳台传过来,太过突然,姜画被吓得浑身一抖,手里的手机应声落地。 顾不得捡起地上的手机,姜画茫然地顺着声音抬头。 隔壁的阳台上站着个黑色的身影,他整个人都被夜色笼罩着,看不真切。刚刚姜画出来的时候,隔壁没亮灯,所以她下意识就以为傅斯寒应该还没回来。 傅斯寒穿着姜画第一天来剧组时的那件黑色毛衣,斜靠在栏杆上,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抹猩红,没由来的,姜画觉得他现在好像并不开心。 她忽视掉刚刚傅斯寒嘲讽她的那句话,小声开口问他:“傅导,你不开心了吗?” 傅斯寒没回答姜画,哼笑:“我看你刚刚倒是挺开心。” 小姑娘刚刚接电话时温柔的神情尽数落在傅斯寒眼里,太过美好,明明知道这种神情不属于他,却贪恋得移不开眼。 傅斯寒说这话地时候并没有看姜画,而是望着阳台外的夜雨,眯着眼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将烟圈吐出。 这是姜画第二次看傅斯寒抽烟,明明不喜欢男人抽烟,但她却觉得,傅斯寒抽烟的样子是真的很好看,好看到她几乎可以忽略掉那点难闻的烟味。 两个阳台之间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姜画弯腰捡起地上的手机,换了个方向趴在面朝傅斯寒那一侧的栏杆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傅斯寒。 她顿了顿,轻声开口,像是怕打破这夜晚的静谧:“刚刚心情还不错,不过现在好像没那么好了。” 不过这话听在傅斯寒的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因为先入为主,他直觉姜画话里的心情不是因为没能继续和魏尧讲电话。 而且刚刚他听姜画讲电话,此时她住着的这间房应该是那个男人替她安排的,心里的不爽更盛了。 他将抽完的烟屁股在栏杆上碾灭,侧头看着姜画,扬唇笑笑,只是漆黑的眸子却没有一丝笑意:“你男朋友帮你把陈奥那畜生解决了?” 傅斯寒的话有点莫名其妙,姜画怔了下,突然想起傅斯寒说的第一句话里好像说了个“心上人”,难道他指的是魏尧? 她下意识解释:“魏尧哥哥不是我男朋友。” 傅斯寒嗤笑,“这魏尧哥哥的叫得这么亲,跟我装个什么劲儿?” 傅斯寒话里的嘲讽明显得姜画想忽视都忽视不掉,她都明明白白说了魏尧不是她男朋友,什么时候跟他装了?! 这个人自己不开心迁怒别人不说,说出的话还莫名其妙,姜画心里也有点赌气,扬了声音一字一顿道:“我没男朋友也没装,而且我也不需要和你装,难道剧组导演已经闲到开始过问演员的私生活了吗?” 傅斯寒被姜画的话气笑了,合着在她眼里他就是个普通的导演?原本以为小姑娘在他靠近时会紧张会脸红,就算嘴上不承认心里对他也多多少少会有点感觉,但此时看来…… “那你昨晚上害怕的时候为什么给我打电话?剧组导演需要负责英雄救美吗?” 姜画被傅斯寒质问得一顿。 昨晚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 那个时候陈奥带给她的恐惧太过强烈,在那种情况下傅斯寒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人,似乎只要想到他心里就会有安全感。 姜画被自己心里的想法吓了一跳。 以前裴语总说她看着软,实则心里独立又固执,每次遇到什么事都想着自己一个人解决一个人憋着,一点都不会用自身优势去依赖别人,那么她昨晚想到向傅斯寒求助,算是依赖吗? 姜画抿着唇,并没有回答傅斯寒的质问。 小姑娘不说话,傅斯寒更加确定她是心虚,继续咄咄逼人:“说不出话了?” 姜画觉得傅斯寒今晚简直是有病,她现在脑子乱得不行,好像每一次和傅斯寒相处,他都有轻易让她心乱如麻的本事。 恨恨地看了男人一眼,姜画气冲冲地转身就要进屋。 屋里被空调烤得暖融融的,所以刚刚出来阳台的时候姜画顺手带上了玻璃门,想着等会就算夜风把身上吹冷了回屋里很快也能暖和起来。 此时她被傅斯寒气得脑仁疼,哪里还记得住刚刚自己关了门这件事,加上被保洁员擦得锃亮的玻璃不仔细真的就像是隐身的一样,姜画几乎是直直地朝着玻璃门撞上去。 “砰”地一声闷响,连傅斯寒都惊了下。 下一秒,他就看到小姑娘捂着额头和鼻子蹲在地上,因为中间隔着点距离,他看不清究竟撞得怎么样。 这一下把姜画自己也撞懵了,额头和鼻子上的剧痛在瞬间传来,眼泪控制不住地就自己流了出来,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毁容了。 昨天晚上被陈奥骚扰,今天晚上先是被傅斯寒莫名其妙嘲讽,现在又当着他的面干了这么蠢的事,姜画觉得自己真的是倒霉透了,心里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出来。 姜画不想再忍,索性直接蹲在地上抱着膝盖大哭起来。 ------------ 23.第二十三颗糖 第二十三章 傅斯寒认识姜画这么久, 他见过小姑娘红着眼眶的委屈样子,也见过小姑娘安安静静流眼泪的样子, 像此时这样不顾形象地哭得这么伤心, 傅斯寒还是第一次见。 小姑娘委屈的哭声像是一条带刺的荆棘,一下下地鞭笞在傅斯寒的心上。 刚刚心里所有的不悦和所有的愤怒都在此刻尽数变成了担心和心疼。 傅斯寒两步跨到离姜画最近的栏杆,担忧地看着缩成一小团蹲在地上的人, 叫她:“姜画, 你过来给我看下撞到哪里了?” 然而小姑娘却像没听见一样, 自顾自地哭着, 甚至声音越来越大。 傅斯寒放柔了声音又叫了她几声, 姜画依旧哭得专心。她其实听到了傅斯寒的声音, 只是这个人刚刚实在是太讨厌了,所以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理他。 “姜画, 听话,去门口给我开门好不好?” 刚刚那一下撞得不轻, 傅斯寒担心姜画真的有哪里撞坏了,而且小姑娘都爱美, 要是真受了伤耽误了治疗以后可不得难过死。 姜画还在赌气, 而且她现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那里有脸见人,她连头都没抬一下, 将脸埋在膝盖里瓮声瓮气地答了句:“不开!” “姜画……”傅斯寒有点无奈。 姜画脾气已经上来了, 不自觉地就开始和傅斯寒使小性子, 她轻轻哼了声:“说了不开就是不开, 你烦不烦呀?!能不能别再叫我了!” 傅斯寒:“……” 之前他心里烦躁,又只顾着和姜画生气,倒是没注意到小姑娘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就出来了,此时她蹲在那里,身体微微轻颤,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哭的。 傅斯寒心里自责的不行,他一个大男人,还比姜画大了七八岁,也不知道和一个小姑娘置什么气。 见姜画是真的没有要给自己开门的意思,也没有要从地上起来的意思,傅斯寒垂眸看了眼面前的栏杆,大概估算了下两个阳台之间的距离。 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他双手往栏杆上一撑,扶着墙上放置空调壁机的框架站稳身体,长腿一跨,下一秒就稳稳地站在姜画这边房间的阳台栏杆上。 姜画还保持着将头埋在膝盖里的姿势,对刚刚傅斯寒这一系列的危险动作没有一丁点的察觉。 傅斯寒眸色深沉地叹了口气,屈腿从栏杆上跳下去。 傅斯寒虽然不胖,但因为常年健身的缘故,身上的肌肉都挺结实,而且他身高也高,所以整个人的体重并不轻。 他跳下去的时候,姜画感受到身后的地板轻轻震了下。 她有点惊讶地转头,就看到穿着黑毛衣黑色休闲裤的男人站在她身后,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姜画愣了下,呆呆地仰视着傅斯寒,问他:“你怎么过来的?” 话音刚落,姜画突然想到什么,她有些不可思议地将目光落在傅斯寒身后的栏杆上,甚至因为惊讶都忘记了哭泣。 “傅斯寒你不要命了?!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四十二层楼?!” 姜画的脸上的紧张尽数落在傅斯寒眼里,原来能被小姑娘担心的感觉这么好,傅斯寒好心情地扬唇笑了下。 姜画吸了吸鼻子,嘟囔道:“很搞笑吗?你这样根本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傅斯寒在姜画旁边蹲下来,替她捋了捋刚刚她自己擦头发时弄乱的发丝,淡淡说:“我知道这里是四十二层楼。” “那你还爬过来!”姜画别开头,不去看他。 “昨天就告诉过你了,”说着,傅斯寒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姜画的下巴,让她把头转回来,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上,“我会担心你。” 傅斯寒的眼眸深邃漆黑,让人一眼望不到底,也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凝视着傅斯寒的眼睛,姜画觉得整个人像是一点点滑入一汪深潭,然后被这平静得没有一丝水波的潭水溺毙。 趁着姜画发呆,傅斯寒仔细检查了下她的脸,顺便用手轻轻在姜画小巧秀美的鼻子上捏了捏,确定没有伤到,才真正放下心来。 鼻子上轻微的捏触感让姜画回过神来,眼神刚一聚焦,就看到傅斯寒和她凑得很近,而他满脸担忧。 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小姑娘隔一会儿就抽一下,加上满脸的泪痕,实在像是个向主人撒娇的小猫咪。 傅斯寒觉得心里就像被猫爪子挠了下,他轻笑着摇了摇头。 姜画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如今有些狼狈,她迅速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有些不自在:“你能不能别笑了?!我这样都怪你!” “是是是,怪我,都怪我。”傅斯寒好脾气地顺着姜画,一边说一边用了些力将姜画的手拉开,用拇指替她一点点擦掉脸上的泪痕。 奈何小姑娘刚刚哭得实在太狠,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傅斯寒擦了半天也没能擦干净。 姜画抬手抓住傅斯寒的大掌,有点不好意思:“你别擦了,脏。” 傅斯寒并不介意,他反握住小姑娘冰凉的手,捏了下,“我又不嫌弃你。” 说罢,他索性拉着毛衣的袖子替姜画擦,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丝毫没有嫌弃姜画的意思。 外面的雨还在下,而且隐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有些大的雨丝被风吹得直往里面飘,姜画感觉到冷意,瑟缩了下。 傅斯寒和姜画靠得近,几乎是姜画一动他就感觉到了,他稍微挪了下挡在风口,轻声征求姜画的意见:“冷了?要不要进去?” 姜画觉得傅斯寒真的很讨厌了,温柔起来的时候像是春风拂面,莫名其妙起来的时候能气得人牙痒痒。 想到十多分钟前傅斯寒嘲讽的语气,姜画哼了哼,泄愤一般地拽着傅斯寒毛衣的衣袖,狠狠地在自己鼻子上擦了一把,擦完后她还有些得意的看着傅斯寒,似是想看他恼羞成怒的模样。 恼人的是傅斯寒根本没有一点生气,看到姜画幼稚的举动反而愉悦地笑了笑,挑眉,“这下开心了?” “不开心。” “那你要怎么才开心?”傅斯寒今晚的耐心极好,面上没有一丝不耐烦。 “我觉得你莫名其妙,虽然你是导演,是公司的市场总监,无论哪个头衔都高我很多级。”姜画说着观察了下傅斯寒的脸色,确认他没有生气,这才继续,“虽然自古就有‘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说法,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为所欲为,我真的很讨厌别人不相信我!” 傅斯寒顿了下,声音生硬了几分:“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既然不是男女朋友或者不是你喜欢他,你为什么要叫他魏尧哥哥?” 想到姜画对着电话甜甜叫“魏尧哥哥”的样子,傅斯寒就觉得心口哽了一口老血,上不去也下不来,憋屈得慌。 “他比我大,我叫他一声哥哥有什么问题吗?” 闻言,傅斯寒这次接得很快,他哼笑道:“那我也比你大,怎么不见你叫我哥哥?” 姜画:“……” 傅斯寒太过于理直气壮,姜画被问得眉角一抽。 她低头,声音极小:“傅导,我们……没有……这么熟吧?” 姜画的声音细若蚊吟,但傅斯寒还是听清楚了,只是他反倒宁愿自己没听清楚,也省了扎心。 抚了抚额角,傅斯寒双手扶住姜画的肩膀,用了点力道逼着她和自己对视,只是小姑娘却偏偏不如他的意,一直低着头。 “姜画,看我的眼睛。” 姜画摇了摇头,始终不愿意将眸子抬起来。 在这之前,傅斯寒一直觉得姜画是个乖顺的小姑娘,倒没发现原来这丫头只是平时不计较,要是真的固执起来还是个十足十的小犟包。 傅斯寒有些危险地眯了眯眼,沉下声音开口:““姜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不要抬头?” “确定,确定得不得了。”姜画赌气。 刚说完,姜画就听到傅斯寒冷笑了一声,“你自己说的,不要后悔。” 外面又刮起了风,傅斯寒真的没给姜画一点机会,直接一手横过腿弯,一手揽着肩膀将人打横抱起,用脚踢开阳台门口的玻璃门,快步走进温暖的房间,直直地将姜画放在沙发上。 姜画不知道傅斯寒要干什么,挣扎着要站起来。 只是下一刻傅斯寒就半跪在沙发上,按着姜画的肩膀让她整个背部都靠在沙发背上,认真看着她的眼睛。 “姜画,你是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还是假的不明白?”虽然以前从没追过女生,但是傅斯寒自诩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姜画没理由不懂他的心意。 问完这句话,傅斯寒就没再开口,似是在等着姜画的答案。 姜画突然就有点紧张。 如果说之前还不确定,在刚刚傅斯寒不顾自己的安危,紧张地从对面阳台翻越过来,并且告诉她“他担心她”的时候,她好像隐隐就有点明白了。 可是明白归明白,这并不代表她现在就能接受。 她承认,傅斯寒如今事业有成未来可期,而且长相比起圈内各式各样的男明星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样的男人真的很容易让女人对他们有好感。 她自己也不例外,尤其是傅斯寒温柔的时候真的能溺死人。 可是她看不懂傅斯寒也是真的,这样的男人心思深沉,她不希望也不想每天去猜要陪自己度过余生的人在想什么。 见姜画不说话,傅斯寒轻声叹了口气,“姜画,你扪心自问,我们之间的相处,真的是不熟的人能做出来的吗?” 姜画垂眸,半晌后,她喃喃道:“我猜不到你在想什么,我害怕。” 傅斯寒抬手摸了摸姜画冻红的耳垂,像是承诺:“你不需要猜,你不知道的尽可以问我,只要你敢问,我就一定如实告诉你。” ------------ 24.第二十四颗糖 第二十四章 和姜画身上的冰冷比起来, 傅斯寒手上的温度太过炽热,他抚在姜画耳垂上的手像是一簇火焰。 姜画偏头避开, 声音软软糯糯的:“问什么都可以吗?” 傅斯寒点头, “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这句话像是一杯入了柔肠的陈酿,不仅唇齿留香, 而且极易上头, 仅仅饮了一口, 姜画就有些晕乎乎的。 她迷蒙地望着傅斯寒, 像是想从他棱角分明的俊脸上的神情辨别出来, 他的一番话有几分真, 又有几分假。 她几乎就要脱口而出问傅斯寒“那你是不是喜欢我”了,恰好一阵冷风从傅斯寒并没有关严实的玻璃门里吹进来, 让姜画被蛊惑的心神清醒了不少。 她好像还没准备好。 她摇摇头,声音很轻:“我不敢问。” 不光是不敢问, 有的事她现在也还没做好准备知道,她现在整个脑子乱得不行, 连自己在想什么都有些弄不清楚了。 傅斯寒眼底的情绪看不分明, 哭过之后小姑娘的眼眶现在都还是红的, 他想告诉她没什么不敢问的,可是他舍不得逼她。 所有的话在看到姜画时都变成了一声无奈又带着妥协的叹息。 “姜画。”傅斯寒柔声唤她的名字。 “嗯?” “别让我等太久。” 别让我等太久。 姜画在心里将这六个字反反复复地咀嚼, 揉碎又拼凑在一起, 她顿了顿, 心里有点暖又觉得仿佛在做梦, 傅斯寒这么骄傲的人,是说他会等她吗? 傅斯寒的目光没有一刻从姜画的身上移开过,姜画看着映在他眼眸里的自己,忽地抬手扯住傅斯寒黑色毛衣的袖子。 小姑娘的手指纤细白皙,指甲被修剪得圆润平整,带着点浅粉,此时正握在傅斯寒的衣服上,和他黑色的毛衣形成鲜明对比。 傅斯寒的喉结滚动了下,没说话。 “我走得有点慢。”姜画的声音细细的,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哭腔。 “我知道。” 姜画的眼睛眨了下,房间客厅的吊灯的光洒在她眼里,像是细细碎碎的星光掉落进去,好看得不像样。 她弯唇对着傅斯寒笑了下,拽着他袖子的手轻轻动了动,像是在撒娇。 她问他:“那你可以稍微也走慢一点吗?” 你也稍微走慢一点,等我想清楚,等我勇敢一点,等我敢问你在想什么的时候。 意料之外,却也是意料之中,所以小姑娘并没有拒绝他,傅斯寒听完后嘴角怎么也控制不住地往上扬,他伸手揉了揉姜画的脑袋。 “好,我走慢一点,等你。” 今晚上的所有事情都发生得没有一点征兆,刚刚说让傅斯寒“走慢一点”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得了他肯定的答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红着脸,小扇子似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一阵欢快的铃声突然响起来,打破了室内有些暧昧的气氛,手机刚刚被姜画遗忘在阳台上了,她怔了下,想要起身去接。 傅斯寒的手还摁在姜画的肩上,小姑娘起身的动作太过突然,他还没来得及收回手,手心突然滑过一丝美好的触感。 他垂了眸子去看,他的大掌正触碰着小姑娘形状美好的柔软。 两个人同时愣住。 姜画睡觉的时候没有穿胸衣的习惯,觉得束缚得难受,所以刚刚洗完澡她就直接套了睡衣。 所以此时傅斯寒的手和她的柔软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姜画全身的其他感觉器官都在这一刻都尽数失效,只剩下傅斯寒掌心下的那一片皮肤,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烫人的温度。 手底下的触感太过美好,傅斯寒的呼吸在不经意间乱了节奏,他黑着眼眸望向姜画。 感觉到身体微微有些燥热,心底有个声音一直叫嚣着想要更进一步,可是他看了眼小姑娘被吓傻的模样,最终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收回手,傅斯寒摸了摸鼻子,因为太长时间没人接,阳台上的手机来电已经被自动挂断了。 姜画的脸此时红得像是能滴出血,傅斯寒在心里笑了笑,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姑娘。 他朝四周看了眼,姜画的杏白色羽绒服外套正搭在沙发上,他上前一步抬手拿起,轻轻斗开,动作轻柔地给姜画披上。 想了想,他嗓音微哑地开口:“以后不要在别的男人面前穿成这样了,不是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是个谦谦君子。” 姜画几乎不敢抬头去看傅斯寒,但心里却一点也不赞同的他的话,他才不是个谦谦君子呢,他根本就是一个占了她便宜还卖乖的混蛋自恋狂。 傅斯寒不知道姜画在心里骂他,他故意停顿了下,拖长语调:“而且……” 姜画直觉他不会说出什么好话,但奈何好奇心作祟,她还是拢了拢衣服忍不住小声问了句:“而且什么?” 想到小姑娘这容易害羞的性子,傅斯寒犹豫了下,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但其实他刚刚想说的是“而且小姑娘这样美丽的样子他也不想别的男人看了去”,尤其是那个所谓的“魏尧哥哥”更得防着。 姜画撇撇嘴,轻哼:“谁稀罕,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呢!” “是是是,你不稀罕。”傅斯寒一脸好脾气的样子,他发现小姑娘对着他闹小性子的样子还挺让他受用的。 两人正说着,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姜画本来想过去接,但傅斯寒挡在她前面,想起刚刚闹的乌龙,姜画去接也不是,不去接也不是。 看着姜画一脸纠结,傅斯寒从胸腔里溢出两声愉悦的笑,直接转身去帮姜画将手机捡了回来。 往回走的时候,傅斯寒低头看了眼,是傅思眠打来的,他甚至有些幼稚地想,如果屏幕上显示的是“魏尧”或者“魏尧哥哥”,他就装作不小心然后故意将电话挂掉。 把手机递给姜画,小姑娘接起,下一秒傅思眠谴责姜画的声音就从耳机听筒里传了出来。 “姜画,你昨天做了什么好事?” “啊?”姜画有点茫然,“我昨天没做什么啊?” “你放Ava鸽子了还好意思说什么都没做?”昨天Ava来找她告状,说姜画故意摔倒逃避训练,她打电话给张柔的时候,那小姑娘居然也帮着姜画一起骗她,所以姜画是真的有点生气。 姜画心里咯噔一声。 她都已经把水了傅思眠给她请的健身教练这件事给抛到脑后了。 “姜姜,我都给你说了对女明星来说,身材管理真的很重要。”知道姜画吃软不吃硬,傅思眠便语重心长地继续唠叨,“而且Ava是我物色了好多个教练给你精挑细选出来的,你也答应了我了,所以健身必须坚持。” 姜画把通话的声音调得有些大,傅斯寒站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 “那……”姜画有点动摇,但她一句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身旁的人夺了过去。 她疑惑地抬头去看傅斯寒,男人神色不明地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开口。 “你给她请的健身教练不够专业,姜画已经请我给她当教练了,以后我会监督她的。” 姜画:“???” 她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了?! 傅斯寒一句话说得很快,没有给傅思眠一点插嘴的机会,姜画明显感受到,傅斯寒这句话说完,傅思眠那边瞬间沉默了下来,估计是没想到接电话的人怎么突然变成了一个男的。 听着这道熟悉的男声,傅思眠拿着的手机的手一抖,有些不确定地问:“你是?” 傅斯寒哼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点威胁:“你没听出来?” “听……听出来了。”傅思眠自小就不太敢招惹傅斯寒,此时有点心虚地咽了口唾沫,想到什么,问他,“你怎么和姜姜在一起?” “同在一个剧组,在一起不是很正常?”说这句话的时候,傅斯寒一点都没脸红。 这话乍一听好像挺有道理,但傅思眠稍一琢磨,就觉得好像不太对劲,但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来,而且碍于对方是傅斯寒,她可不敢质疑,索性转了话题:“那个……你刚刚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傅斯寒看着姜画扬扬唇,“所以你不用费心给她请健身教练了,而且看在她是我们公司艺人的份上,我也不收额外的费用了。” 怕傅斯眠问起问题来没完没了,傅斯寒懒得同她废话,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在旁边听完全过程的姜画此时有点生无可恋,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傅斯寒:“你这样给思眠姐说,是不是不太好啊?” “怎么不好?”傅斯寒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看了眼姜画湿答答的头发,从一旁的柜子上拿起吹风机,“虽然我们公司规模大,但是该节省的费用还是要节省,你经纪人因为公司的员工,会理解我的良苦用心的。” “是……吗?”姜画的眼角抽了抽,为什么她有一种傅斯寒是在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感觉?! “当然是了,骗你有糖吃吗?”傅斯寒嗤笑,刚刚说话的时候他已经将吹风机的插头插进插座里了,他朝还在发呆的姜画招了招手,“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话题就这么被傅斯寒不动声色地转移,但傅斯寒表现得太过自然,反倒让姜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虽然她让傅斯寒走慢点等等她,可是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这样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太过亲密了?! 她扯了扯身上的外套,用很轻的声音问到:“时间好像不早了,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似是怕傅斯寒不同意,姜画又补充了一句,“这种事情我可以自己做的。” 谁知傅斯寒听完姜画的话,顿时敛了笑意,神情有些严肃,姜画看了不自觉开始紧张,她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正想着,她就听傅斯寒开口:“姜画,我答应了可以等你可以给你时间,可是,请你不要拒绝让我对你好。” “可是……” “姜画,如果你拒绝我,我会难过。” 傅斯寒说这话时的语气有点低落,好像要是姜画说一个“不”字,他真的就会受伤,姜画看着傅斯寒的眼睛,没由来地心软了。 犹豫了下,她还是抬步朝他走过去,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任由傅斯寒用温暖的手指挑起她的发稍,替她吹头发。 房间里一时只剩下电吹风工作时“嗡嗡嗡”的声音。 傅斯寒的动作太温柔,加上被温暖的热风吹着,姜画忽然间就觉得困意袭来,眼皮也越来越重,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姜画睡得极其安稳,甚至连梦都没有做,一直到被闹钟吵醒的时候,她还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半睁开眼,她摸索着想要去关掉闹钟,就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张纸,她拿到眼前。 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和上次“道歉”卡片上的字迹一模一样,不过这次却比之前多了几个字,上面写着: “明早一起吃早饭。” ------------ 25.第二十五颗糖 第二十五章 刚收拾完, 姜画就听到有人在敲门,她小跑着去打开, 意料之中, 傅斯寒一身清爽地站在门口,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 小姑娘的脸红了红,她今天穿了一套红色的羽绒服, 也不知是衣服衬的还是什么其他原因。 她对昨晚的记忆就停留在傅斯寒坚持要给她吹头发, 然后她好像不小心睡着了, 至于后来, 应该是傅斯寒把她抱到床上的。 姜画抬手用手背摸了下脸, 也不知道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有没有流口水。 傅斯寒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 淡淡说:“去我房间吃早饭。” 其实姜画醒来看到那张纸条时,除了心里甜丝丝的, 还有一点无奈,她是见识过傅斯寒昨天早上准备的早餐的, 对于一个不怎么吃早餐的人来说,着实有点太丰盛了。 姜画蹙了下眉, 有点抵触, “我不想吃。” 傅斯寒眸光沉沉, 看着姜画没说话。 从男人敛了脸上的笑意开始,姜画就知道他误会了她的意思, 她鼓了鼓腮帮子, 声音酥糯:“我不是拒绝你对我好, 只是……” 姜画有点窘, 不吃早饭并不是个好习惯,所以到最后她声音越来越小,索性低下头闭了嘴。 “只是什么?”听了姜画的解释,傅斯寒的脸色缓和了些,只是依旧没有之前那样柔和的笑意。 “我……”姜画微微抬头,和傅斯寒对视了一眼,然后又迅速垂下去,“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傅斯寒自己是导演,经常在片场上忙起来就会忘了时间,吃饭不规律是常事,他倒也觉得没什么,可是如今放到小姑娘身上,他就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睨了眼姜画的小身板,哼笑:“什么时候开始不吃早饭的?” 姜画回忆了下,说了个大概的时间:“好像两三年前吧……” 周琳和姜成峰一样宠女儿,对姜画并没有多严格的要求,唯独关于身体健康这一项,不能让她任性,所以在家的时候姜画一天三顿按时吃饭,是不是还能享受一下周琳的爱心加餐。 然而等进了大学,身边没有了父母的念叨,加上犯懒,一来二去这早饭就省了。 姜画的脑袋垂着,像是个心虚的小学生,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站不住脚。 傅斯寒揉了下姜画的脑袋,又顺便替她将外套的领子拢了拢,“以后每天早饭都得吃,我监督你!” 姜画听完迅速地瘪了下嘴,无声地抗议。 要是真的每天吃早餐,她的睡眠时间至少得减少半个小时,吃饭哪里有睡觉重要?! 傅斯寒轻哂,用姜画最受不了的那种低沉声线,哄到:“乖,你就当陪我吃早饭。” 姜画觉得傅斯寒真的是一个非常懂得利用自身优势的人,她抬眸,轻轻“哦”了声,这件事就算是不动声色地定下了。 张柔下了电梯,刚拐进这条走廊,就看到姜画和一个男人站得很近。 她揉了下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继续走过去。 还是傅斯寒先看到张柔,他朝姜画递了个眼色,指着张柔:“你助理来了。” 姜画看了张柔一眼,有点头疼,她这两天瞒了张柔太多的事情,此时她突然看到她和傅斯寒这么亲密,肯定有点难以消化。 她从傅斯寒身边退开一步,朝张柔挥了挥手。 张柔看到傅斯寒有点怯,这个导演平时在片场就冷着张脸,她都是日常避开的,虽然此时傅斯寒脸上带着笑,她心里也还是怕。 可今天摆明是躲不开了,她心虚地看了傅斯寒,叫人:“傅导好。” 傅斯寒微微点头,然后笑着将目光移回姜画身上,让她和姜画说。 看着张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姜画一个头两个大,她安抚地拍了拍张柔的肩膀,“你先去你房间等我吧,我等会儿下去找你,你别跟别人说。” “好。”傅斯寒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张柔一分钟都不想多待,打算赶紧离开。 结果她刚抬脚,就听傅斯寒叫住她,“姜画下午再去找你。” 等到张柔离开,傅斯寒似笑非笑,问姜画:“为什么不让她说?” 姜画怔了下,她当时就是下意识这么一说,至于为什么……她咬着下唇思考了下,小声嘟囔:“因为名不正言不顺。” 傅斯寒没想到这种问题她居然回答得一本正经,而且还是这种让人想发作又发作不得的答案。 他哼笑,虚揽着姜画的肩将人带进自己房间,“是谁让我名不正言不顺的?” 姜画一下子被噎住。 一直到两个人面对面在餐桌上坐下来,姜画才没什么底气地反驳傅斯寒刚刚的问题:“你说了要等我的。” 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好像傅斯寒刚刚欺负了她一样,傅斯寒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笑了声,妥协道:“等你,现在先吃饭。” 姜画闻言看向餐桌,桌上的早餐似乎比昨天的还要丰富,她实在有点不想动筷子。 她犹豫了下,和傅斯寒打商量:“我今天可不可以先只喝一杯牛奶?循序渐进。” 傅斯寒给她夹了个蒸饺到碗里,“少吃点可以,但是光喝牛奶肯定不够。” 一顿早饭下来,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姜画还是在傅斯寒的监督之下吃了一个蒸饺,半个鸡蛋白,以及喝了一杯牛奶。 姜画抽了张纸巾,一边擦嘴上的奶渍,她今天没戏,想到傅斯寒和张柔说她下午才能去找她,问到:“上午有什么事吗?” “去趟警局,陈奥那件事你要去做个笔录。” 两个人赶到警局的时候,还不到九点,大一的时候陈奥这件事的后续都是姜成峰处理的,所以这还是姜画有生以来第一次进这种地方。 她跟在傅斯寒身后,心里有点没底。 “我需要做些什么啊?”明明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但是看到一身警服来来往往的警察时,姜画心里不由自主想认错。 察觉到小姑娘的不安,傅斯寒放慢了脚步,和她并排走在一起,轻声安慰:“放心吧,就是简单向你了解一下情况,而且对方是我的朋友,不会为难你的。” 姜画轻轻点头,眼神带着点恳求看向傅斯寒,“等会儿被问话的时候你在吗?” “在的。”傅斯寒找了江砺帮忙,所以很多形式上的东西都可以省去。 两人说话间,姜画看到不远处办公室门口站着个长得有些好看的男人,长身玉立,只是他的好看和傅斯寒又不太一样,这个男人长相硬朗,眼神里也是警察或者军人才会有的那种坚毅,举手投足之间给人一种丝毫不拖泥带水的感觉。 姜画被他冷冷的眼神一瞥,恨不能整个人都藏在傅斯寒身后。 姜画站在几步远的地方就没再往前走,傅斯寒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哥俩好地在江砺肩上轻轻锤了下。 江砺哼笑了声,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姜画一眼。 傅斯寒压低了声音,带点警告:“你别一副全世界都是坏人的表情,把我女朋友吓跑了你负责?” “追到了?”江砺挑眉,他记得昨晚给这人打电话的时候,还一副失恋的德行,和现在春风满面的样子大相径庭。 想到什么,不等傅斯寒说话,他继续往他心上扎刀子:“昨天那个迫不及待想帮姜小姐处理的问题的男人,我大概查了下,也不是个简单角色,你是人家对手吗?!” 傅斯寒:“……”他交友是有多不慎?! 看到江砺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时,傅斯寒就知道他在拿他打趣,抬脚在江砺的小腿上轻踹了下,“你还有心情操心我?我可听说了,闻家二小姐从国外回来了。” 谈起闻希,江砺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凝了下,淡淡说:“她回不回来和我有什么关系?” 闻家和傅家是世交,所以傅斯寒知道闻希和江砺之间的事,见江砺这样,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轻叹了一口气,“你们两个的事我也不好插手,总之,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就行了。” 江砺笑,“知道了,先解决姜小姐的事情。” 傅斯寒朝姜画招招手,等到小姑娘走到身边,才给她介绍:“这是江砺,刑警大队的队长,这次陈奥的事情我请了他帮忙。” “江警官好,之后还要麻烦你多多费心了。”有傅斯寒在身边,姜画心底倒是没那么害怕了,浅笑着同江砺打招呼。 江砺这些年办了不少重案大案,亲自抓获的罪犯少说也有几十上百个,看人还是很少有看走眼的时候。 姜画这个小姑娘给人的第一印象软嗒嗒的,但其实心里和闻希一样有主见而且倔得不行,他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傅斯寒会喜欢上她。 收回打量的视线,江砺笑了笑:“姜小姐不必客气,阿寒是我兄弟,帮你就是帮自家人。” 自家人三个字让姜画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这么快就被傅斯寒的朋友和他捆绑在一起,莫名好像有点羞耻。 趁着江砺转身的功夫,姜画娇瞪了他一眼,似是在责问他为什么要同江砺乱说话。 傅斯寒无辜地笑着摇了下头,表示他什么也没说。 问话的过程倒不是江砺亲自问的,而是他手下一个有些年轻的警察,比起全身上下都是威压的江砺,这个看上去就好脾气的小警官倒是让姜画放松了不少。 笔录大概做了半个多小时,等到她和傅斯寒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江砺已经出案子去了。 外面又开始飘起了雨,傅斯寒带着姜画走到警局门口,风一吹从姜画的领口灌进去,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傅斯寒微微倾身替她挡住一点风,笑着说:“先不着急回去,我们去买点东西。” ------------ 26.第二十六颗糖 第二十六章 傅斯寒开车带着姜画去了杏城最大的商圈, 不过地点却是姜画选的。 刚刚在停车场的时候,姜画原本想先回剧组, 她晚上有夜戏,也不知道会拍到几点,这是她第一次拍夜戏,担心身体撑不住,所以打算回去养养精神。 谁知傅斯寒说并不会耽误太久, 而且是要给女孩子买礼物, 他不太懂,希望姜画能给他参考参考。 按照小说里写的,一般男方这么说,多半是因为想送礼物又不知道女生喜欢什么, 索性找个借口让女生自己挑, 最后再告诉这个女生东西其实就是给她买的。 姜画从初中开始,就受了不少言情小说地荼毒,所以当傅斯寒说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虽然她觉得自己现在和傅斯寒之间其实还隔着一层窗户纸, 并不适合收他的礼物, 可是既然傅斯寒也没挑明, 她要是直接拒绝好像又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到了商场, 下车前姜画从包里摸出个口罩带上。 感受到傅斯寒探究的眼神,姜画解释:“我虽然现在还不出名, 但是架不住傅导你有名气, 要是被拍到和你同框, 不出一个小时, 网上的谣言就铺天盖地了。” 闻言,傅斯寒只是哼笑了一声,“迟早成真的事情算是谣言?” 傅斯寒的语气太过笃定,姜画不知道怎么接,只好装作没有听见,默默地开门下车。 姜画从小就很会挑礼物,无论是给长辈还是朋友挑礼物,每次都能让对方满意,可一想到这有可能是傅斯寒要送给她的,反倒不知道怎么选了。 站在商场门口,姜画看着指示图标,问傅斯寒:“你大概想选什么类型的礼物?” 傅斯寒倒是满不在乎的语气:“你们小女生喜欢什么我们就去买什么。” 正好商场大楼外墙的屏幕上在播放一家珠宝品牌的广告,姜画想起前段时间刚好在时尚杂志上看过这家品牌新一季的手链,好像还不错,指了指屏幕,征求傅斯寒的意见:“要不你买个手链?” 傅斯寒笑着点头,他对买礼物这件事本就不热衷,往年他都是随便选,今天叫上姜画也无非是想多和她待一会儿。 姜画心里已经想好了选什么款式,所以没几分钟,她和傅斯寒就拿着店员包好的礼物从专柜里走了出来。 只是姜画没想到,刚走出门,就看见了熟人。 自从上次陈潇做了那种事之后,虽然没有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但两个人关系也越来越淡了,姜画只是听裴语说过陈潇谈下了王钊剧里的女一号,比她先进组,不过她并不知道陈潇也在杏城。 此时陈潇正挽着一个男人的手。 如果姜画没认错的话,那个男人就是之前饭局上见过一次的王钊。 陈潇也看到了她,她的第一反应是局促和羞愧,毕竟当初姜画劝过她“为了有些事出卖自己并不值得”。 可是在看到姜画旁边的傅斯寒时,她的眼神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在心里冷笑了声,原来姜画也不过如此,无非就是因为她傍上的人比王钊要更有权有势一点罢了,又能比她高贵到哪里去。 姜画见陈潇没有要和她打招呼的意思,便也懒得主动去惹得一身骚,谁知王钊却没有眼力见的叫住了傅斯寒。 “傅总。”王钊依旧是那副有些势利的笑容。 傅斯寒看了眼面前的男女,略微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侧了下身体,将姜画半护在身后。 “傅总,傅氏娱乐能给我的剧出资,我一直没机会当面谢谢您。” 王钊一边说一边猥琐地打量着站在傅斯寒身后半步远的姜画,他一直深信不疑傅斯寒能投资完全是因为把姜画送到他床上的功劳,所以这也是他为什么愿意捧着陈潇的原因。 姜画被看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刚皱了下眉,就听傅斯寒冷声道:“王导不必客气,我们公司投资向来只看作品的质量以及是否能够占领市场,并不会因为王导心里的那些歪门邪道。” 王钊被傅斯寒说得有点懵,还没消化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傅斯寒就又给了他一个下马威:“还有……王导别忘了,我能投资也能撤资,如果王导拿不出好的作品,那就别怪傅某不讲情面了。” 说罢,也不去搭理王钊脸上变化莫测的表情,拉着姜画的手腕大步离开了商场。 整个对话过程中,姜画和陈潇连眼神地交流都不曾有过,虽然都是床.伴的身份,可是看着傅斯寒那样的男人对姜画如此维护,陈潇心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趁着王钊不注意,她拿出手机对着那对看起来般配的背影按下了快门。 ―― 圣诞节前夜,《归去》的剧组却没有一点过节的气氛,她今天有一整天的戏,也是从进组到现在拍摄时间最长的一天。 除了她,剧组的其他工作人员也没有一点的放松,整个片场被高亮的灯光照着,显得异常忙碌。 姜画今天拍的是景宜为越国公子殉情的戏份,这场戏对情绪的要求很高,既要有失去爱人的痛苦,也要演出马上就能得到解脱的欣慰。 虽然在傅斯寒大半个月的严格要求下,她的演技进步了不少,但是对于这样的场景她多多少少还是会精神高度紧绷。 一直到听到胡副导演一声中气十足的“过”,姜画这才松了口气。 《归去》的胡副导演是圈里有些年纪的前辈了,他最后看了眼刚刚拍摄的镜头,然后和蔼地抬头看着姜画:“恭喜姜画杀青!” 姜画忽的就有种恍惚感,似乎她昨天才刚进剧组,就突然告诉她要离开了,一直到张柔上来提醒她,姜画才走到片场边,一一和各部门的工作人员道谢。 因为傅氏娱乐公司有个合作项目要去国外谈,傅斯寒一周前就离开了剧组,这几天一直是胡副导演在剧组主持大局。 自从被张柔撞破之后,姜画索性和她坦白了和傅斯寒之间的关系,至于傅思眠那边,她打算更进一步之后再和她解释。 只是从上次逛街买礼物回来之后,没过几天傅斯寒就出国,两人之间隔着整个太平洋的距离,加上都忙又有时差,两个之间连打电话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她和傅斯寒之间的关系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 姜画有点怅然地看了眼片场,这是她第一部戏杀青,傅斯寒却不在场,莫名有些失落。 “姜姜,你是不是想傅导了。”自从知道傅斯寒在追姜画,张柔也越来越大胆,没几天现在都敢拿姜画打趣了。 心思被戳破,姜画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却难得没有否认。 她看了眼被灯光照亮的夜空,轻轻叹了口气,声音软糯:“好像是有点。” 也不知道远在太平洋彼岸的男人,此时在做什么? 张柔也是个没有谈过恋爱的小姑娘,见姜画这副有些伤春悲秋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正挠着脑袋措辞,就听到有人叫姜画的名字。 姜画转身,就看到一身常服的宋铭站在不远处。宋铭和姜成峰是多年好友,也是姜画的表演老师,姜画看着他笑了笑:“宋伯伯,你怎么在这儿?” “专程来等你的,我们一起拍戏这么久还一直没机会吃顿饭,今天趁着你杀青,宋伯伯请你吃饭?” 现在才十点,完全可以吃顿饭,姜画也没多想,便应了下来,只是她和宋铭到饭店之后,才知道这顿饭宋铭请了不只她一个人。 ------------ 27.第二十七颗糖 第二十七章 宋铭选的地方安静又有格调, 光是站在包间门口就能闻到里面,姜画都能闻到里面淡雅的熏香。 一个美得似是被时光厚待的女人就坐在面向门口的座位上。 姜画顿了下, 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遇见何颜。 何颜上世纪八十年代出道,无论是长相还是演技在圈内都属于上上乘的,所以毫无疑问地火遍了大江南北,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个女人会在事业最巅峰的时期, 选择了嫁人成家。 虽说成家后的何颜偶尔也会拍一两步作品, 但大家明显感觉得到,她的生活重心几乎都放在了家庭上。 姜画知道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何颜当初和姜成峰一起合作拍过一部家喻户晓的电视剧,她从小的娱乐项目之一就是看姜成峰的作品, 所以对何颜并不陌生。 即使过了十多年, 姜画还是一眼就能从何颜的脸上看出当初的少女感,忘记在哪里看到过,只有被丈夫保护和宠爱的女人, 才能有不被岁月玷污的少女感。 宋铭见姜画愣住, 以为她是不好意思, 笑着解释道:“我一个朋友恰好今天过来, 所以顺便一起聚一下,你不会介意吧?” 姜画自然是摇头, 她以前其实经常陪着姜成峰参加他和朋友的聚会, 没少遇到过有长辈的场合, 所以此时还算淡定。她礼貌地对着何颜笑笑, 然后在与她隔了两三把椅子的座位边坐下来。 宋铭指着姜画对何颜介绍:“老姜家的闺女,她小时你应该见过的。 “何老师好。”姜画的语调里带着江南姑娘特有的软糯,乖巧叫人时格外讨长辈喜欢。 宋铭有点吃惊:“软软你认识何颜?” 见宋铭的样子,该是和何颜关系不错,姜画说话便也没有避讳:“何老师和我爸爸合作过,我从小就看着他们的作品长大,何老师一直是我的荧幕女神呢!” 何颜从见到姜画的时候脸上就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此时被哄得高兴了,起身亲自给她倒了一小杯花茶,语气温和:“你叫我何姨就好,没必要那么客气。” 姜画低眉笑笑,接过何颜手里的花茶,从善如流:“谢谢何姨。” 菜是宋铭先前就点好的,服务员上菜的过程中,姜画感觉到有一道存在感并不低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虽然没有让人不舒服,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自在。 她抬眸看了何颜一眼,何颜倒也不觉得尴尬,看着姜画感慨:“我记得我上次见你还是个满地乱跑的小不点,如今都出落这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宋铭也有同感,结果何颜的话头:“你和老姜来往不多,我算是看着这丫头长大的,感觉她们一眨眼长大,而我们一眨眼就老了。” 哪知何颜才不买他的账,秀眉一蹙,轻笑:“老的是你,我可不老。”说罢她看了姜画一眼,“软软你说是吧?何姨应该不老吧?” 姜画没想到话题会被踢到自己这里来,更没想到何颜会跟着宋铭一起叫她的小名,怔了下才反应过来。 “何姨一点都不老。”顿了顿,她又看着宋铭,“宋伯伯也不老。” 一句话哄得两个长辈眉开眼笑,宋铭端起茶抿了一口,慈爱地看着姜画:“这丫头从小就会哄人。” 宋铭和何颜两个人都没有长辈的架子,所以这顿饭的前半段吃得倒是和乐,基本上就是何颜和姜画在聊天,聊的多半也都是姜画的校园生活。 可是饭吃了一半,何颜突然话锋一转,让姜画没由来地有点紧张。 何颜给姜画夹了一块炖得软糯的小排,不经意地开口:“软软在学校有男朋友了吗?” “没有。”说到男朋友三个字的时候,姜画忽的就想到了傅斯寒。 “没有啊?!”何颜的语气太过愉悦,有一瞬间姜画差点都以为她要拍手鼓掌了,何颜也察觉到自己的表现有点太过激动,赶紧解释,“何姨不是那个意思,何姨是想说……” 何颜顿了下,估计也是第一次推销自己的儿子,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姜画知道何颜还有话没有说完,家教使然,她并没有打断她,而是安安静静地等着。 “何姨的意思是,何姨有个儿子,一看就和软软你很般配,不是何姨自吹,他的相貌和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姜画听到何颜说她有个儿子的时候,大概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这是想拐着弯地给她介绍男朋友?!姜画本身年纪不大,还真是第一次遇见有人想给她相亲。 看到姜画犹豫,何颜安抚地拍了拍姜画的手背,商量道:“何姨听说你和我儿子认识,有机会正式吃顿饭了解一下?万一真的合适呢?” 姜画受周琳和姜成峰的影响,因为他们是自由恋爱,所以周琳算是嫁给了爱情,看着父母几十年依旧恩爱如初,她也一直期待,有一天能遇到真爱。 所以听到何颜这么说的时候,下意识就抵触,反倒没注意何颜话中所说的“自己和她儿子认识”。 姜画想着快一周都没见过的那个人,语气认真地何颜坦白:“何姨,我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他也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与何颜的儿子没有可能了。 “这样啊?”何颜的语气里难掩失望。 她前段时间看到妹妹何雅给她发的照片,照片里的小姑娘长得乖巧好看,她一头脑热就以为这姑娘和自家儿子有点什么,还专门打听到这姑娘是姜成峰的闺女,所以才让宋铭组了这个局,想要替自己不开窍的儿子争取一下。 姜画点头,语气诚恳,并没有隐瞒:“虽然我和他现在并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但我希望能够和他有未来。” 何颜自己也是嫁给了爱情,所以她能理解姜画的想法,她今天本就只是想探一下姜画的口风,如今既然小姑娘已经有了意中人,她也真心祝福她。 姜画还想说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下,她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宋铭和何颜,“宋伯伯、何姨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何颜和宋铭理解地点点头。 姜画走到门口接起电话,傅思眠有点紧张又有点焦虑的声音混着电流从听筒里面传出来。 “姜姜,你人在哪儿?”傅思眠从帝都飞过来,下了飞机直奔片场,结果被张柔告知她和宋铭出去吃饭了。 “在外面吃饭,怎么了?”按理说她今天就杀青了,傅思眠并没有再过来的必要。 “给我发个定位,然后你待在吃饭的地方不要动,我来接你。” 傅思眠签下她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姜画直觉应该是出了什么事,连带着她的神经也开始紧绷起来,她问傅思眠:“出什么事了吗?” “你自己看微博。”傅思眠叫张柔帮她借一辆剧组的车,“总之你待在饭店别出来,等我和张柔到了再说。” 等傅思眠挂了电话,姜画用微信给她发了个定位,顺带着发了包间的名字,这才点开微博。 她其实一直有刷微博的习惯,只是这几天赶着杀青,她几乎白天黑夜的都在拍戏,特别是今天她甚至连接电话的时间都没有,整个白天手机都放在张柔那里。 姜画直觉傅思眠说的事情应该是和她有关,而且是不好的事。 只是她将微博的五十条热搜从头拉到尾,也没看到什么和她有关的话题,姜画有点莫名其妙。 想着里面还有两个长辈,姜画也不好在外面耽搁太久,收了手机往包间里走,宋铭和何颜已经换了话题,见他们没有要再扯回相亲这件事上的意思,姜画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饭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想到傅思眠要来,姜画索性决定先告辞:“宋伯伯、何姨,我经纪人找我有点事,我可能需要先离开一会儿。” 一顿饭吃下来,何颜是真的喜欢姜画,即便她不能做自己的儿媳妇,心里也有点舍不得她,她跟着姜画起身,挽着她的胳膊,“饭也吃完了,一起走吧。” 姜画点头。 姜画原本以为傅思眠还需要点时间,谁知刚和宋铭、何颜走到饭店大堂,就遇到了风风火火闯进来的傅思眠。 傅思眠除了来接姜画,还有一个目的就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她想了一路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就在看到和姜画亲密挽着的女人时傻眼了。 为什么刚刚姜画没有告诉她何颜也在场?!要是知道这里是这么个情况,她就是火烧眉毛大概也不会想和何颜面对面撞上。 何颜倒是没多少吃惊,刚刚姜画就说过了她经纪人要来,此时看到傅思眠,笑着朝她招手:“眠眠,昨天妈妈问你的时候,你不是说不来杏城吗?” 傅思眠:“……” 姜画听到“妈妈”两个字的时候,有点吃惊,看看傅思眠又看看何颜,她好像记得傅思眠说过,她的家庭背景很普通,希望通过自己和姜画的努力,一起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圈子里闯出一片天。 看着姜画探究的目光,傅思眠有点头疼地叫了声“妈妈”,她当初决定隐瞒身份进圈子当经纪人,所以连姜画也没说,没想到何颜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打了她的脸。 何颜也意识到自己好像戳破了女儿的小秘密,当即有点懊恼地抬手遮住嘴,“妈妈刚刚一时嘴快,忘记了……” 覆水难收,说出的话也没有收回去的道理,傅思眠无奈地摆摆手,从何颜手中拉过姜画,“算了算了,我和姜姜还有事情,妈妈、宋伯伯回见!”说完傅思眠就拉着姜画出门上了刚刚她们过来时的车子。 张柔坐在驾驶座,傅思眠和姜画并排坐在后座上,车里地气氛一时有点安静,她受不了这种探究的目光,认命地举起手做投降状:“你们别在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我承认还不行嘛!何颜是我妈妈,傅斯寒是我哥哥,我就是傅氏娱乐的二小姐。” “现在你们满意了?!”傅思眠还是有点心塞,“我只是想靠自己的努力,所以才一直瞒着,你们不准说出去!” 张柔还在震惊之中,闻言呆呆地点头,本以为姜画会比张柔淡定一点,谁知她也一副见鬼的表情。 傅思眠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招呼她:“姜姜同学,回神了!现在说你的问题。” 谁知姜画轻轻拍开傅思眠的手,语气里是不敢置信:“你说傅斯寒是你哥哥?何姨是你妈妈?也就是说何姨的儿子是傅斯寒?!” ------------ 28.第二十八颗糖 第二十八章 反正心里的小秘密被说开, 傅思眠便破罐子破摔,哼哼两声, 给了姜画肯定的答复:“都是嫡亲的,不掺半点假。” 姜画绝望地抚了抚额。 她倒是宁愿傅思眠的话掺了假,一想到刚刚当着何颜的面大言不惭地对着傅斯寒表白一通,她真的是撞墙的心都有了。 “姜姜,你的脸怎么红了?”傅思眠觉得姜画今天的反应有点莫名其妙, “你刚喝酒了?” “没喝。”不过她现在的感觉和闷了二两白酒好像没什么差别, 有些头重脚轻,“刚刚何姨想要给我相亲。” “什么?”傅思眠乐了,“我妈已经开始荼毒你了吗?” 傅思眠要比姜画大些,今年已经二十四了, 却一直没有男朋友, 何颜在傅斯寒那里碰壁之后就开始操心起这个小女儿的终身大事,三五两头就能给她弄出个青年才俊来。 “是哪家的公子哥啊?”傅思眠看热闹不嫌事大。 “你哥。” “我哥啊!”傅思眠下意识想笑,嘴角刚扬了一半, 忽的顿住, “你说我妈要把我哥介绍给你?!” 姜画点点头。 傅思眠给姜画递了个同情的眼神, 悠悠地开口:“我突然觉得我妈还是爱我的, 至少她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中从没有像我哥那样的人。” 傅思眠的话说得没什么逻辑,姜画一时没听懂。 看她疑惑的眼神, 傅思眠没多解释, 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 “总之――珍爱生命, 远离我哥。” 姜画被傅思眠说得一噎,她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维护傅斯寒:“我觉得傅斯寒其实挺好地。” 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姜画想起傅思眠刚刚十万火急跑过来,一定不会是来和她聊天这么简单,顿了顿,开口:“思眠姐,你刚刚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急事?” 被姜画一提醒,傅思眠才想起来自己是还有正事的:“你没看微博?” “看了,没什么奇怪的啊!”姜画说着将手机递给傅思眠。 傅思眠就着姜画的翻了下,此时微博风平浪静,热搜也全是些不痛不痒的关键词,她试着在搜索框输入姜画的名字,出来的也只有关于《藏北之巅》的消息。 明明一个小时之前她出机场的时候姜画的热搜还挂在热搜第十名,而且隐隐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不对呀!”傅思眠自言自语,姜画现在没有专门的公关团队,虽然她已经联系了公司的公关,但按理说效率应该没这么高的,所以说是有其他人替姜画撤了热搜? “到底怎么了?”姜画被傅思眠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 张柔看傅思眠还在纠结,索性将自己的手机拿给姜画,“我刚刚截了图的,我之前没注意,不过思眠姐说你已经在热搜上挂了好几个小时了,不过现在应该是有人给你撤了热搜。” 屏幕上是一张微博热搜榜的截图。 姜画一眼就看到了第十个热搜――“姜画上位”。 她微怔,手指左滑,点出下一张图。 这张图是一个营销号发布的消息,标题很醒目――#十八线女星借陈奥炒作不成恶意报复# 紧接着这个标题的,是几张略显模糊的照片,姜画仔细辨认了下,地点大概是上次傅斯寒请她和傅思眠吃饭的那个火锅店,照片里她和陈奥站在一起,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看上去的确很像她在勾引陈奥。 姜画的脑子有点混沌,她快速地看了下文字内容,基本就是在讲她利用陈奥上位不成,借雄厚的家庭背景栽赃陷害陈奥。 而热评前几几乎都是骂她的,说她不知廉耻、不要脸,甚至咒她不得好死。 “姜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姜画知道傅思眠问的是陈奥的事,难不成是因为她报了警,所以让陈奥恼羞成怒在网上颠倒黑白?陈奥于她是阴影,姜画咬着唇纠结了下,迟迟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正犹豫着,她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这个铃声是她特别设置的,即便手机拿在傅思眠手里,她也知道是谁打来的。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清晰的写着“傅斯寒”三个大字,姜画一抬眸,就迎上傅思眠探究的眼神,似是在思考为什么傅斯寒会给她打电话。 要搁在往常,姜画的第一选择一定是挂掉,可是现在,她突然想听他的声音。 姜画沉默着从傅思眠手里拿过手机,下车,然后将身后的车门关上。 电话接通,姜画将听筒紧紧地贴在耳边,自己却没说话。 “姜画?”男人极有特色地低沉嗓音钻进姜画耳朵里。 姜画低低的“嗯”了声。 虽然只有一个单音节,傅斯寒还是从她地语调里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和不安,他的眼前忽然就浮现出小姑娘垂着眼的落寞模样,有那么一瞬,他恨不得立刻将小姑娘紧紧地揽进怀里,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可是此时,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傅斯寒看着窗外初升的朝阳,点了根烟,声音有点含糊地问她:“不开心了?” “有点。”外面冷,姜画吸了吸鼻子。 “看到网上的造谣了?”姜画今天杀青,心情应该不会差,此时听着这么低落,十有八九都是因为这件事。 姜画下意识点头,等了几秒都没听见傅斯寒的声音,这才意识到他看不到自己,极轻地“嗯”了声。 傅斯寒轻叹了口气,沉着声音唤姜画的名字:“姜画,对不起。” 他其实是自责的,从见到姜画开始,他就知道小姑娘是一朵娇弱的花朵,虽然有自己的韧性,但毕竟枝条还太纤细,他想好好护着她,却还是没能替她挡住风雨。 “不关你的事。”姜画的声音很软,她是真的觉得傅斯寒和这件事的发酵没有任何关系,如果没有他她可能现在还在被陈奥纠缠,她想起刚刚张柔说有人撤热搜的事,问到:“而且热搜应该是你撤的吧?” “是我。”他为了合作项目忙到凌晨,刚睡了两三个小时,就接到助理的电话,说是姜画被人恶意送上了热搜,即便身体依然疲惫,他也没了睡意,立刻打了越洋电话让公司的公关处理,原本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没想到姜画还是知道了。 “谢谢你。”傅斯寒简单的两个字,像是一束光亮,直直地照进姜画的心里,她微微仰头,无声地笑了笑。 “姜画,我不想听你说谢谢。”傅斯寒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光是听着姜画的声音,思念都在疯狂蔓延,他哼笑,“而且我和你说过,实际行动比口头上的道谢更有诚意。” 姜画忽然就想到晚上何颜给她介绍男朋友的场景,她轻笑了一声,“傅斯寒。” 比起“傅导”、“傅总”,傅斯寒更喜欢姜画叫他的名字,光是听她叫自己,他的心都能轻颤一下。顿了顿,他回到“怎么?想好什么实际行动了?” “不是。”夜里的温度比白天低得多,姜画蹲在车旁瑟缩着身子,有些羡慕地看着一对黏在一起的情侣从自己面前走过,想了想,说到,“今晚吃饭,有长辈给我介绍男朋友了。” “哦?”傅斯寒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有点冷,他轻嗤,“你再说一遍?” 姜画此时倒是丝毫不怕傅斯寒了,而且这话本来就是她要故意说给他的听地,所以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地重复给他听。 “我说,有长辈给我介绍了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可能就会被拐跑了。” 小姑娘长能耐了,虽然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既然敢这么说,就摆明了是在气他,傅斯寒狠狠地咬了口后槽牙,警告似的叫她:“姜画!” 姜画动了动蹲麻的腿,应了声,明知故问:“怎么了?” 傅斯寒发现姜画就是老天专门派来克她的,听着她这样说,明明气得不行,却又丁点儿都舍不得凶她,更别提说半个重字了,闷头将一根烟抽完,也没憋出一个字。 他刚叹了口气,就听见姜画声音软糯地开口:“傅斯寒,你什么时候回来?” 都要被人拐跑了还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想让他回来看着她和别的男人卿卿我我然后活活气死吗?傅斯寒“呵”了声,“我可能会被你气死在美国,回不来了。” 姜画第一次觉得,傅斯寒好像有点可爱,像个赌气的小孩子。她没心没肺地笑了笑,然后轻咳一声,想到接下来要对他说的话,红着脸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傅斯寒差点没拿稳手机。 这是他印象中姜画第一次说这样的话,意义丝毫不输给她说“喜欢”,这一瞬间,他忽然有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幸福。 隔着听筒,姜画听到傅斯寒笑了,是真心实意地那种笑,她没阻止他,而是安静地听着。 等了半分钟,姜画听到傅斯寒说:“我明天就回来了,为了你的‘想我’。” ------------ 29.第二十九颗糖 第二十九章 为了你的想我。 傅斯寒的声音像是一道电流, 穿透姜画的耳膜,然后直抵她的心里最柔软的那片地方,姜画觉得周围都安静下来,嘴角却忍不住一点点上扬。 “好, 我等你。” 挂了电话之后,姜画又在外面蹲了一会儿,一直到脸上的浅粉褪下去之后,她才拉开车门重新回到车上, 车载空调的暖意迎面扑来。 傅思眠应该在和张柔说行程上的事,此时见到姜画一身寒意地上了车, 禁了声,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她。 见姜画咬着下唇, 一副缄口不言的样子,傅思眠有点生气了,她冷哼:“姜姜,你不止才瞒了我一件事吧!你忘记我们当初谈合作的时候说过什么了吗?” 她作为经纪人, 却连自己艺人的消息都要从热搜上知道,一次她还可以接受, 但是她不确定以后像这样令她措手不及的情况会不会再出现, 所以她现在有必要让姜画知道,经纪人和艺人之间的相互信任有多么必要。 姜画低垂着头,当初她的确答应过傅思眠, 有任何事情都会第一时间向她报备。 可是…… 车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看着姜画和傅思眠对峙, 张柔连大气都不敢出,她看着面朝着方向盘眼观鼻鼻观心,希望后排的两个人可以尽早将话说开。 “姜画,我以为你知道我和有些经纪人不一样,关于你的私事我不会过多干预,但我也不希望我像个傻子一样,在紧要关头一无所知。”傅思眠是真的有点失望,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直呼姜画的名字。 姜画直视着傅思眠晶亮的眼睛,良久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思眠姐,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傅思眠没说话,等着姜画继续说。 “关于陈奥,我大一的时候他一直纠缠我,跟踪骚扰,后来我爸爸报了警我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没想到上次你来剧组去吃火锅的时候又遇见了他。” 傅思眠回想着那日的情景,回过味儿来了:“所以我哥帮你出了头?”虽然是问句,但却是肯定的语气。 姜画点点头:“后来在酒店他找到了我房间,在门口威胁恐吓我,傅斯寒又帮了我一次,事后他还带我去报了警,我想……这次的热搜,应该是他做的,我之前不想说是因为觉得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太大了。” 女人有种天生的敏锐,只听了这几句话,就抓住了姜画言语里的重点,她纤细的食指在膝盖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轻笑:“我哥什么时候是个活雷锋了?” 姜画有一瞬间的晃神,也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傅思眠是傅斯寒妹妹之后的心理作用,总之她刚刚那一抹笑和傅斯寒带着嘲讽哼笑时的神态一模一样。 顿了顿,姜画红着脸低头,声音极低:“思眠姐,我觉得我好像要谈恋爱了……” 傅思眠没想到姜画憋了这么久一开口就给她这么大个惊吓,那一瞬间她有种一口气提不上来也顺不下去的感觉,她不可思议地看了姜画一眼,除了羞怯,姜画的眼神干干净净,虽说作为傅斯寒的亲妹妹,傅思眠却莫名觉得这次姜画可能上当吃亏了。 她缓了两分钟,双手扶着姜画的肩,神色认真地问她:“是不是我不在剧组的这段时间傅斯寒欺负你了?” 姜画摇头,傅斯寒对她真的挺好的。 见姜画低着头不说话,傅思眠继续循循善诱:“你大可以和我说实话,虽然我是他妹妹,但我绝对不会偏袒他的。” 傅思眠说得义正言辞,姜画被逗笑,连心里那点羞都顿减了不少,“傅斯寒人挺好的,而且今天的热搜也是他撤的。” “好个屁。”傅思眠没好气地白了姜画一眼,她被傅斯寒欺压了这么多年,他说一她不敢说二,真不相信他能对姜画好。 见从姜画这里套不出什么话来,傅思眠索性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那边刚接起,她就气势汹汹地质问:“傅斯寒你太禽兽了吧?!你勾搭女明星都勾搭到我手上来了!我告诉你我要告诉妈妈你的恶行让她收拾你!” “傅思眠你抽风?”傅斯寒刚出酒店就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傅思眠想一出是一出,也就只有沈钰那厮受得了她,他刚想不耐烦地挂掉电话,突然想到了什么,将手机重新贴回耳边,“姜画在你身边?” 傅思眠用鼻孔哼了声,“我会护着姜姜的,你不要仗着是我哥就可以胡作非为!” 忽视掉傅思眠义愤填膺地控诉,问她:“姜画告诉你我在追她?” “啊?”傅思眠被问得有点懵,刚刚姜画倒是没说自己是被追的一方,不过反正差不多都是和傅斯寒有关,她“嗯”了声。 也不知道这声“嗯”触到了傅斯寒的哪根神经,刚刚还不耐的人突然好心情地笑了起来,几秒后,傅思眠听到他说:“以后姜画是你嫂子,帮我好好照顾她。” 傅思眠:“???” 姜画:“???” 就这么单方面草率决定了吗? 不等傅思眠反应,傅斯寒继续说:“既然你都知道了,以后就把姜画的行程安排提前发我一份。” 傅思眠还处在震惊之中,傅斯寒沉着声音:“听到没?” 其实虽然傅斯寒脾气臭,只要傅思眠不去招惹他,他对这个妹妹还是很纵容的,可是一旦他沉下声音,傅思眠瞬间就怂了。 “听……听到了。” 一直到挂了电话,傅思眠都没搞懂,明明她是要去质问傅斯寒的人,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被他安排了一波。 她看了姜画一眼,叫她:“嫂子?” 姜画脸皮薄,傅思眠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称呼,让她羞得不行,娇嗔:“我还没和他在一起呢,思眠姐你别开我玩笑了。” ― 现在学校还没放寒假,姜画是请假出来拍戏的,因为剧组进度的原因她已经耽误了几天,所以要尽快回学校销假。 不过姜画是真的想见傅斯寒,小姑娘的心思太好猜,所以姜画和傅斯寒商量的时候,傅斯寒直接让助理定了纽约到帝都的机票,然后再从帝都飞杏城,刚好能空出一下午的时间可以用来陪姜画。 姜画的航班先到帝都,想到还有半个多小时就能见到傅斯寒,她按捺住心里的雀跃,跑到出口处候着。 只是没站两分钟,姜画就莫名觉得自己像是个望夫石,脸悄悄地红了红,索性暗搓搓地跑到出口处的柱子后面躲着,不时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往外张望。 傅斯寒准时抵达帝都国际机场,他和助理说着话往外走,正要拿出手机给姜画打电话,结果一偏头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小姑娘正贴着一根石柱背对着他,鬼鬼祟祟地探头探脑。 抬手止住助理的话头,傅斯寒吩咐:“你先去忙,下午五点登机口见。” 从傅斯寒火急火燎地替姜画处理热搜事件的时候,助理就很有眼力见地看出了他对姜画的特别,看着前面几步远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的姑娘,也不多过问,沉默地拖着傅斯寒的行李离开。 机场的地板被保洁人员擦得锃亮,为了舒适,傅斯寒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装,黑色运动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一直到走到姜画身后,闻到小姑娘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他躁动的一颗心才安稳下来。 “请问下…”傅斯寒嘴角含笑,微微倾身凑近姜画,“这位小姐在看什么?” 按理说傅斯寒坐的应该是头等舱,姜画本来还在疑惑他怎么半天不出来,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熟悉的嗓音,姜画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连手机都没抓稳。 姜画:“……”她觉得傅斯寒可能是和她的手机有仇。 下一秒,她转身,就撞进傅斯寒温暖又散发着清冽男性气息的怀抱,傅斯寒顺势揽住女人纤细的腰肢,让两个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 “这么怕我?”怀抱里是温香软玉,傅斯寒带着笑意。 这次见面好像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傅斯寒的体温太烫,姜画羞得耳朵都发红了,偏偏傅斯寒还不肯放过她,抬手在姜画秀气的耳垂上捏了下。 姜画像是全身过电一般,下意识抬手抵在傅斯寒胸口上,小声抗议:“你松开我,这样不好。” 傅斯寒哼笑,“怎么不好了?” “名不正言不顺。”姜画又搬出了这个理由。 “傅思眠都叫你嫂子了,怎么就名不正言不顺了?”昨晚临挂电话的时候,他清清楚楚听到傅思眠对着姜画叫了一声“嫂子”,这是二十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傅思眠挺上道。 姜画的力气根本不是傅斯寒的对手,她索性放弃挣扎,自以为不动声色地将脸埋在傅斯寒怀里深吸了一口气,嘟囔:“是你单方面决定的,我又没说过。” 看在小姑娘昨晚说想他的份上,傅斯寒大度地不和她计较,而且他也占够了小姑娘的便宜,笑着松开姜画,弯腰从地上捡起手机装进她外套包里,在她脑门上拍了下,“拿不稳就装着,傻给谁看呢?!” 果然本性难移,姜画撇嘴,下意识反驳:“反正不是傻给你看。”下一秒,她后知后觉地捂住自己的嘴,她为什么要义无反顾地跳进傅斯寒的坑里承认自己傻。 “别人才不看你的傻样。”傅斯寒勾住姜画的脖子往自己身边带,反手在她白皙滑嫩的脸上捏了下,语气宠溺,“走了小傻子,带你吃饭。” ------------ 30.第三十颗糖 第三十章 傅斯寒晚上还要坐飞机回杏城继续《归去》的拍摄, 而姜画要留在学校,两个人能相处的时间并不多。 姜画憋了很多话想对傅斯寒说,所以傅斯寒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她选了靠近机场的一家日料店, 她舍不得把这样宝贵的时间浪费在帝都拥堵的交通上。 这家日料店价格略高,所以里面的人并不多,穿着传统和服的服务员将他们带进包厢,替他们斟上茶水。 傅斯寒坐在榻榻米上看着姜画脱下外套, 吩咐服务员:“半小时后再来点餐。” 等到服务员带上门出去,姜画才面带疑惑地问他:“为什么要半小时后才点餐?” 傅斯寒没回答姜画的问题, 挑着眉,“饿了?” 姜画摇摇头, 她每次坐了飞机食欲都不怎么好,“还好,不是很饿。” “那好。”傅斯寒往姜画身边挪了几寸,近到他一抬手就能将小姑娘揽入怀中, 这才轻笑一声,“那我们先把一些历史遗留问题解决了, 免得某个小傻子赖账。” 听到“历史遗留问题”几个字的时候, 姜画的心颤了颤,莫名有种傅斯寒要和她算总账的感觉,甚至连他叫她“小傻子”都忘了反驳, 愣愣地看着面前眉眼间都是笑意的男人。 傅斯寒的眼里, 姜画一直是他见过的所有女人中最特别的那个, 脸上有最纯粹的少女感,可却又有成熟女人的妩媚,就比如此刻,脱下外套的小姑娘穿着黑色的修身长毛衣,将身段勾勒得玲珑有致,于傅斯寒来说这便是最致命的诱惑,偏偏她却妩媚而不自知。 嗅着姜画身上淡淡的馨香,傅斯寒眸色暗了暗,声线低沉:“姜画,我等不及了。” 隐隐约约猜到了傅斯寒话里的意思,但姜画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句:“什么等不及?” 小姑娘的声音软,一低头就露出修长的脖颈,傅斯寒抬手抚在姜画泛着粉的侧脸上,微微用力,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轻笑,“你知道我在等你的答案。姜画,现在就告诉我。” 说话间,傅斯寒的脸又往前凑了凑,两个人的鼻尖之间就剩下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再往前,就能碰上。 感受到傅斯寒的灼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姜画紧张地拽住自己的毛衣下摆,然而下一秒就有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掌握住了她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姜画没有挣开,甚至在傅斯寒的掌心挠了挠,像是挠在他心上。 “姜画,”看着她雾蒙蒙的眼睛,傅斯寒觉得姜画真的太会磨人了,他想了想,神色温柔地说,“我会对你好,不会凶你,会无条件地护着你,会给你我所有的信任。” “姜画,这是我二十九年不长不短的生命中,第一次会对一个女人心心念念,在眼前的时候忍不住想靠近,不在眼前的时候抓心挠肝地牵挂,看不得你受半点委屈,看不得你和别的男人走得很近。” “所以,可以做我的女朋友吗?” 这是两个人认识以来,姜画第一次见傅斯寒说这么长一段话,在她的印象中,傅斯寒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他心思深沉,大多时候她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所以他主动在她面前袒露心扉。 这一番话听下来,姜画觉得心里的情绪千回百转,忍不住悄悄红了眼眶。 “要是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我都……” “可以改”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傅斯寒突然愣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人,刚刚那一瞬间,姜画好像亲了下他的唇角。 小姑娘的动作很快,蜻蜓点水地一碰,快到傅斯寒几乎觉得这是错觉。 “妈妈从小告诉我,做人做事都要留三分,这样才会有退路。”姜画的声音很轻,话也说得没头没尾,傅斯寒却耐心地听着。 “说我天真也好,我一直觉得我可以遇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所以我很早以前就对自己说过,如果能遇到一个我喜欢的人,我一定会对他全无保留。” 说到最后,姜画将手从傅斯寒的大掌里挣出来,和另一只手一起环住傅斯寒的脖子,主动往前靠了靠,和他鼻尖碰着鼻尖,缓缓开口:“所以,我把我的心交给你,你不要辜负我。” “不会。”此生都不会辜负你。 姜画弯唇笑了笑,她笑得明媚,晃得傅斯寒有一瞬的眩晕,然后他就感受到有一小片柔软轻轻地停在了他的唇上。 傅斯寒觉得就是这一刻姜画要了他的命,他也心甘情愿地给她。 小姑娘太过单纯,就连接吻都只是轻轻地触碰,然而傅斯寒并不满足,他一手环住姜画的腰肢,一手掌在她的后脑上,将人按进自己怀里,加深这个吻。 傅斯寒温柔地品尝着姜画的柔软的唇,见小姑娘的眼睛还睁着,他含着她的唇轻笑,声音有些含糊:“乖,闭上眼睛。” 看着姜画颤着睫毛听话地闭上眼,傅斯寒喉结下意识滚动了下,然后含住姜画的唇轻咬一下。姜画连吻戏都没拍过,更别说真的接吻了,被傅斯寒这么一刺激,嘤咛一声,微微张开嘴,傅斯寒紧接着就撬开她的贝齿,舌头灵活地滑进去,勾住姜画的。 和小姑娘不一样,男人有本能,加上年少轻狂的时候谁没看过几部动作片,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很多事情就无师自通了。 包间里很安静,姜画甚至能听到亲吻时发出地暧昧声音,她红着脸,承受着傅斯寒的索吻,很快,就软在了傅斯寒的怀里,只有一双纤细的手紧紧攀住男人的脖子。 姜画被亲的晕晕乎乎的,她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只知道傅斯寒终于肯松开她的时候,她几乎处于快要缺氧的状态,不敢抬头去看他,浑身滚烫地窝在他怀里大口喘着气。 怀里是温香软玉,傅斯寒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姜画秀气的耳垂,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他笑得春风得意:“想吃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吻的原因,明明刚刚还没什么食欲,现在姜画却觉得有一种明显地饥饿感,她摸了下空空的肚子,小声嘟囔:“你点菜。” “可是我现在只想吃你怎么办?”傅斯寒笑得有点坏,他低头在姜画的侧脸上有亲了亲,“你没听过有一个词叫秀色可餐?!” 姜画觉得今天的傅斯寒格外不正经,和以前那个高冷的导演人设大相径庭,她抓着傅斯寒的毛衣,在他坚硬地胸口轻捶了下,娇嗔:“你不要再说了!” 傅斯寒常年健身,她捶打的这一下在傅斯寒看来就跟挠痒痒似的,没有一点威胁,他看着姜画红得能滴血的耳朵,将薄唇贴上去,“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都不会正经的,而且……” “而且什么?”姜画觉得耳朵有点痒,她微微偏头躲开。 “而且……”傅斯寒顿了下,吊足了姜画的胃口,“今天先放过你,以后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不正经。” 姜画羞得颤了下,红着脸从傅斯寒的怀里挣出来,拿起桌上的菜单一本正经地研究,想要躲开傅斯寒炽热的视线。 傅斯寒走到门口叫了服务员,耐心地看着姜画点餐。 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到现在,两个人虽然认识了将近三四个月,但却并没有一起吃过几顿饭,所以姜画并不了解他的口味,每看到一道菜,都会乖巧地抬头问他,要不要吃。 也不知道她的爸爸妈妈怎么养的,乖成这样,让人看一眼就想要摁进怀里好好怜惜。 傅斯寒一条长腿随意地支着,手搭在膝盖上,等到姜画第三次抬头问他要不要吃三文鱼刺身的时候,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按你自己的口味点,你喜欢吃的我都喜欢。” 倒不想毒舌惯了的大导演说起情话来也这么信手拈来,姜画抬手用手背摸了下自己发烫的脸,小声“哦”了声,重新低下头点菜。 旁边穿着和服的服务员默默看着这对郎才女貌的情侣,被塞了满嘴的狗粮。 姜画自己的饭量其实并不大,但是想到傅斯寒做了十多个小时的飞机肯定会饿,所以点的菜色并不少,而且看到傅斯寒眼底淡淡的乌青,她好像有点心疼了。 傅斯寒是为了见她,才会在帝都折腾这一趟,否则他完全可以从美国直飞杏城。 她小心翼翼地抬手摸了摸傅斯寒的好看的桃花眼,眼神担忧,“你会不会很累啊?” 傅斯寒握住姜画的手,无所谓地笑了:“不累,见到你就不累了。” 服务员上菜很快,姜画看着颜色鲜艳的各种日料,食欲大动,她刚想挽起袖子饱餐一顿,就意识到自己的一只手还被傅斯寒握着,从刚刚点完餐开始他就没有松开过。 姜画不自在地动了动,提醒他:“吃饭了。” 傅斯寒不为所动,他指了指姜画的右手,理所当然地说:“黏在一起松不开了,你就这样吃。” 姜画:“……” 傅斯寒这是把自己当小学生还是把她当小学生,果然热恋中的男人都超幼稚。 不过姜画倒也挺受用,她一边吐槽他幼稚一边默许了他的动作,拿起筷子夹了一个樱花寿司塞进嘴里。 “这个还不错,你尝尝。”姜画也没多想,自然地夹了一个送到傅斯寒嘴边。 傅斯寒不太吃甜,觉得腻人,不过看着姜画的白皙的手捏着筷子,好像甜腻腻的东西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倾身,咬住那块寿司,连带着的还有姜画手里的筷子。 抽不回筷子,姜画似怒非怒地瞪着他,看着小姑娘胀鼓鼓的腮帮子,傅斯寒越来越觉得逗她很有意思。 “你松开!” 小姑娘脸皮薄,傅斯寒不敢过度了,顺着她的话松开了筷子,目光却始终黏在小姑娘脸上,一直到将寿司咽下去,才不急不缓地评价:“是挺好吃的!” 傅斯寒的语气太过认真,姜画抬头,就迎上他的视线和似笑非笑的俊脸,忽的就有点搞不清他究竟指的是什么好吃。 猜到姜画在想什么,傅斯寒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左手,放在嘴边吻了吻,“你和你喂的寿司都好吃。” 姜画发现她和傅斯寒真的不是一个段数,默了默,她低下头继续吃饭。 傅斯寒并没有吃多少东西,大多数时间都是看着姜画在吃,以至于最后姜画点的东西剩了大半。 姜画郁闷地戳了戳桌上已经凉掉的扇贝,问傅斯寒:“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吃日料?” 看到傅斯寒准备回答,姜画赶紧又补充了一句:“说实话!不准骗我!” 姜画的样子太正经,傅斯寒轻笑,坦然承认:“是有点,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你喜欢就好了。”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就觉得她之前觉得傅斯寒是个看着冷漠其实心里很柔软的人,他只是用冷冷的表面将自己伪装起来,可是刚刚她才知道,原来他还会这样宠一个人。 吸了吸鼻子,姜画睁着雾蒙蒙的眼睛。 见她也吃得差不多了,傅斯寒环着她的腰肢将人揽进自己怀里,拿了张纸巾细致的替她擦掉唇边沾着的油渍,半开玩笑地说:“哭什么,哭起来丑死了。” 姜画不服气,抬了抬下巴:“谁哭了?哼!” “是是是,我们姜画才不会哭。”傅斯寒说着,空出一只手伸进外套的口袋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姜画面前。 “喏,奖励给不哭的小朋友!” ------------ 31.第三十一颗糖 第三十一章 姜画看着傅斯寒将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条流光溢彩的项链,项链最下端的吊坠是一只慵懒的水晶猫咪,只一眼姜画就觉得可爱得紧。 “送你的第一个圣诞节礼物。” 她有些微微讶异,毕竟她的第一反应以为傅斯寒送她的礼物会是上次她帮他挑选的那条手链。 “不喜欢?”傅斯寒仔细观察着姜画的神色, “我没什么给女孩子挑礼物的经验,以前都是随便选的,要是不喜欢我下次重新给你买。” “以前?”姜画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合着他以前还给女孩子送过礼物?!她挑了下眉, 看着傅斯寒。 傅斯寒正端着杯子喝一口茶,闻言差点呛到, 他睨了姜画一眼,认命地解释:“想什么呢?都是给傅思眠买的。” “所以上次那条手链也是给她选的?” “是, 不过还没送出去。”傅斯寒说着将项链从包装盒里取出来,“她还有半个月才过生日,下次送给她的时候就说她嫂子送的!” 提起“嫂子”两个字,姜画莫名想到了昨晚傅思眠半开玩笑半认真叫的那一句, 心里有点羞耻,她嗔了傅斯寒一眼, “你能不能别乱说!” 傅斯寒“啧”了声, “我乱说了?现在我们可是名正言顺的。” 这是在回应之前她说的“名不正言不顺”的借口?!姜画默了默,傅斯寒真是个记仇的男人。 见话题越扯越远,傅斯寒轻咳一声, 拿着项链在姜画眼前晃了晃, “真不喜欢?我是觉得这只猫咪像你才买的。” 他在美国的这几天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是刻意让助理推了个应酬,才空出了一晚上去给姜画选礼物,也是第一次,觉得选礼物选的头都大了,好像什么都配不上姜画。 一直到商场快要关门的时候,他才选中了这条项链,而且还一直担心姜画不喜欢,早知道以前给傅思眠挑礼物的时候就多用点心了,多少能知道女孩子喜欢的是什么。 “喜欢。”姜画微微侧过身,主动地将头发捋到一边,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 傅斯寒在姜画看不到的地方,不动声色地扬唇笑了笑,替她戴上了项链,末了他替姜画将头发捋顺,然后在她的后颈上轻轻落下一吻。 有点痒,姜画“咯咯”地笑着躲他,手却不自觉地不停摸着项链的吊坠。 “以后喜欢什么告诉我,我给你买。” 傅斯寒的声音低沉好听,姜画忽然有一种虚荣感被满足的感觉,果然“我给你买”是全天下最动人的情话了。不过开心归开心,对于肆无忌惮花男朋友的钱,姜画还是没办法做到心安理得,她眉眼弯弯地看着傅斯寒,“你这么说我就很开心了。” “我是认真的,我喜欢给你花钱。”傅斯寒抬手在姜画的脑袋上轻拍了下,“别想那么多。” 好像大部分的男人在对于给女朋友花钱这件事上,都有一种大男子主义的固执,姜画没再这个问题上纠缠,她换了话题,问傅斯寒:“我们下午去做什么?” “你有什么计划?” 姜画摇了下头,她不是个愿意在这种事情上费脑子的人,更多时候她宁愿作为被安排的那一个,她戳了戳傅斯寒有点硬地手臂,“你想。” “确定我想?”傅斯寒笑得不怀好意。 姜画没听出傅斯寒话里的深意,所以也不做他想,肯定地“嗯”了声:“你决定吧。” 因为包厢是榻榻米的风格,姜画话音刚落,傅斯寒就揽着她的腰一手护在她脑袋后面将人一下子放倒在地板上,然后不等她反抗,直接虚压在她身上,半眯着眼,“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非要我想的话,那就出门右转五十米。” 姜画被突如其来的失重感吓得轻呼了一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有印象,日料店出门右转五十米,是一家规格不小的酒店,刚刚进来的时候,她还下意识往那边瞥了一眼。 姜画:“……”现在换个正经男朋友还来得及吗? 她伸手推了下压在她身体上方的男人,控诉他:“傅斯寒,你耍流氓!” 傅斯寒没反驳,伸手握着姜画的手覆在自己胸口,让她感受自己强而有力的心跳。 “我喜欢你,所以想要靠近你,这不是耍流氓,而是喜欢一个人的本能反应。” 包间里的灯光柔和而温暖,笼罩在傅斯寒的周围,将他硬朗的线条都烘托得柔和了不少,姜画就这样定定地看着上方俊朗的男人,这一瞬间心里的忐忑好像都没有了,剩下的是肯定,是想和他沧海共度余生的肯定。 她环住男人的脖子,微微抬头在他冒了点胡茬的下颌上亲了下,笃定地说:“我也喜欢你,超喜欢那种!” 下一刻,傅斯寒反客为主,有些强势地含住姜画的唇,品尝着独属于小姑娘的香甜,一直到下腹的躁意越来越重,怕吓到姜画,他才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从姜画身上退开。 他发现,姜画真的能让人上瘾。 两个人腻乎够了,一直到傅斯寒要起身去结账,姜画才拽住他上衣的袖子,眼神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其实……我也给你准备了圣诞节礼物。” 傅斯寒挑眉,重新坐回姜画旁边,丝毫没有客气,等着她将礼物拿出来。 依旧是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姜画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两枚亮闪闪的钻石袖扣,她记得傅斯寒有时候是会穿西装的,而且他穿起西装来比她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好看。 她将盒子放进傅斯寒手里,用食指在上面点了下:“我觉得很配穿西装的你。” 傅斯寒不是明星,出现在镜头面前的机会并不多,而且他也没有美国时间和耐心在行头上花费过多的时间,除了正式的场合,他都是怎么舒适怎么来,而且他的大多数行头,都是爱操心的何女士给他置办的。 他认真看着手里的礼物,轻笑了声:“女朋友挑的,肯定很适合。不过……” 姜画紧张地看着傅斯寒,甚至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 “不过我没想到还能收到第二份礼物。”傅斯寒将盒子关上,收进口袋里。 “第二份?”姜画不明所以。 他轻笑着拉起姜画的手在嘴边吻了吻,柔声解释:“因为吃饭之前我已经收到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礼物。” ------------ 32.第三十二颗糖 第三十二章 帝都交通拥堵不是一天两天了, 遑论是这种男女老少都恨不得出门溜一圈的节日,从机场到学校,车几乎是五分钟一停,要不是距离太远, 姜画都想下车走着回去了。 姜画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她刚推开寝室的门,就迎接了裴语一个大大的熊抱。 “姜姜,一个人在寝室住了一周, 都快空虚死我了。” 姜画笑,“怎么不出去浪?!这可不是我们裴小浪同学的风格啊!” “别说了。”裴语丧着张脸, 帮姜画把行李箱拖进屋,“我才不想出去吃狗粮, 而且知道你要回来,特地留在寝室陪你共度单身之夜。” “可是……”姜画实在不忍心打击裴语,她上前怜爱地摸了摸这只“单身狗”的脑袋,“有件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有话就说, 吞吞吐吐,非奸即盗。”裴语闭着眼, 享受姜画温柔的抚摸。 “其实……我脱单了。” “脱单了?!”裴语猛的睁开眼睛, 有点不敢相信,大学这几年追姜画的学弟学长不少,她比谁都清心寡欲, 现在出去拍个戏就不声不响地脱单了, 也不怪裴语反应大。 她扶着姜画的肩, 又确认了一遍:“你说的脱单和我理解的脱单是一个意思吗?” 姜画想到傅斯寒温柔牵着他的模样,点了下头,坦然承认:“应该是。” 下午她和傅斯寒从日料店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三点多了,想到傅斯寒五点一刻的航班飞杏城,她也不忍心再折腾他,最后两个人真的去日料店隔壁的酒店开了间房,监督他睡了个午觉。 傅斯寒原本要拉着姜画一起睡,但小姑娘红着脸拒绝,他也没再坚持,想想第一天确定关系就拉着小姑娘上床,确实挺禽兽的。 不过他全程都拉着姜画的手,愣是没让她和他之间的距离超过一米以上。 想到傅斯寒睡熟的样子,人明明已经不在眼前了,姜画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 和醒着时眼神满是凌厉的感觉不一样,被白色的被单趁着,傅斯寒整个都柔和了不少,像是一头没什么攻击性的英俊狮子,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姜画也这么做了,听着傅斯寒绵长的呼吸声,她温柔地在他眼睛上落下一个吻,只停了一秒,她就红着脸退开了。 偷偷亲男朋友什么的,真是太害羞了! 裴语和姜画认识了三年多,只要两个人都在学校的时候几乎是形影不离,哪里见过她这种娇羞的样子,抬手在自己下巴上摸了下,开始“刑讯逼供”。 “交代吧,是谁拱了我们姜姜这棵如花似玉的小白菜。”裴语以为多半是这次和姜画合作的什么男演员,指不定用了什么惑人的法子才让姜画屈服。 “那你要保密!” “姐姐我的嘴可是最密不透风的,快说吧,我的八卦之魂已经熊熊燃烧了。” 裴语就是那种不浮夸会死星人,姜画被她逗笑,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个名字:“傅斯寒。” 顿了顿,似是觉得好像说得不够准确,又补充道:“我男朋友是傅斯寒。” 裴语的嘴巴惊讶地长成了“O”型。 她没有机会见过傅斯寒本人,却在网上看过他的照片,虽然可能是被精修过,但觉得也是一顶一的高颜值了,而且裴语也看过《梧桐》,说的接地气一点,傅斯寒绝对是一个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的人。 裴语一把握住姜画的手,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姜姜你太厉害了吧!” 姜画的嘴角抽了抽,无奈地看着裴语,“谈个恋爱就厉害了?!那天下厉害的人岂不是多了去了。” 裴语闻言伸出食指在姜画眼前摇了摇,一本正经:“谈恋爱不厉害,重点是看和谁谈恋爱。” 姜画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剥了一颗巧克力,做出愿闻其详的表情。 “你看傅导是多厉害的人,不说全国就说圈内想嫁给他的女人绝对不在少数,能在众多形形色色的女人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你难道不厉害吗?” 裴语说的头头是道,虽然姜画面上没好意思表现出来,心里听了还是有点小开心,她甚至忍不住开始想,以后一定要找机会问问傅斯寒究竟喜欢她哪一点。 姜画的脱单太猝不及防,裴语说什么也要听她讲恋爱经过,姜画拗不过她,只好拖了张凳子坐在她旁边,抱着包薯片嚼得“咔嚓咔嚓”的,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 从大三开始,两个人就各自忙了起来,像这样无忧无虑聊天独处度日的时光越来越少,所以一时忘了时间,一直到十一点多傅斯寒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裴语才肯止住话头。 八卦归八卦,裴语还是知道像姜画他们这样刚热恋的情侣,最需要的就是私人空间,她光是看姜画的表情,就猜到电话是谁打来的,也不再缠着姜画,抛出一句“我去洗澡”,便将偌大的寝室留给了姜画。 一直到裴语的身影消失在卫生间门口,姜画才迅速在电话挂断之前接起,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就这样钻入她的耳朵。 两个人明明才分开了六个小时,姜画却又开始想念待在傅斯寒身边那种心安的感觉了。 六个小时之前,她把傅斯寒送到安检口,明明说好了等傅斯寒拍完《归去》就可以见面,可是一想到要和他分开,姜画心里还是直发酸。 这种感觉大概是和她大一刚入学,被姜成峰周琳送到学校,看着他们要离开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委屈又有点无所适从,姜画忘记谁给她讲过,这是要离开所依赖的人的表现。 所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傅斯寒的依赖感已经这么深了? 傅斯寒察觉到小姑娘的失落,温柔地吻了吻她的发丝,安抚她:“只要我一有空就回帝都看你,你要乖乖的,要照顾好自己。” 除了点头,姜画说不出一句话,她担心一说话就露出哭腔,白白惹得傅斯寒嘲笑她。 “又在发呆?”迟迟得不到姜画的回应,傅斯寒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点委屈,“才这么几个小时你就把我这个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忘掉了?” 姜画觉得傅斯寒和她大概是过不去“名正言顺”这个坎了,只今天一天,就已经是他第二次提醒她自己“正牌男友”的身份了。 浴室里已经有隐隐约约的水声传出来,姜画侧头听了会儿,忽视掉傅斯寒刚刚有点幼稚的问题,问他:“你刚到吗?” 傅斯寒轻轻“嗯”了声,“刚到酒店。” “哦。”明明思念如潮,可是听到傅斯寒的声音之后,心中的千言万语好像又都说不出来了,姜画安静下来,听着傅斯寒的呼吸声。 傅斯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感慨道:“真希望能随身把你带着,这样想你的时候就能随时随地地抱住你。” “那我就是个玩具人了。”姜画轻笑。 “那也是只能喜欢我的玩具人。” 两个人隔着电话随意地聊着,并没有谁刻意找话题,却又默契地谁都不想挂掉电话,一直到姜画听到卫生间里的水声停了,她才有些不舍地开口:“我要去洗澡了。” 傅斯寒也知道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和他腻乎,也不为难她,只是不太放心地叮嘱:“早饭要按时吃。” “我……尽量。”这个姜画倒是真的不敢保证,毕竟在没有人耳提面命的情况下,她并不觉得自己会有吃早饭的主观能动性,不过她也知道傅斯寒在这件事上有多较真,所以不等他回答,求生欲极强地补充,“只要我能起来,一定去吃早饭。” 傅斯寒觉得姜画这后半句说了和没说一样,他嗤笑,“反正下次见面要是我抱着瘦了,后果自负。” 姜画:“……”傅斯寒话里的威胁太明显,她莫名就觉得后颈发凉,下意识抬手在后脑上摸了摸。 见姜画听进去了,傅斯寒也不再废话,想起另外一件事,“上次陈奥骚扰你,虽然有名豪酒店出面提供监控,但是因为他并没有做出什么实质伤害你的事,江砺那边只能关他十五天。” “哦。”姜画其实猜到了,而且陈奥混到如今的地步,多多少少说不定是有些人脉的。 “姜画,我会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这次不行,总有一天他能抓住陈奥的小辫子,傅斯寒半眯着眼,望着窗外的夜色,“昨天的热搜肯定和他有关,我怕他还会缠着你,所以如果有什么事,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或者傅思眠。” 姜画知道傅斯寒是担心她,轻笑了声,故作轻松地说:“我知道了,不过……爱操心的男人容易老得快!” 傅斯寒:“……” 生平第一次,傅斯寒对自己的年龄有了危机感。 ------------ 33.第三十三颗糖 第三十三章 一个月后, 《归去》剧组杀青,《归去》电影官方微博首次公开几大主演的剧照,与之同时放出的,还有一支两分钟的概念宣传片。 当初傅斯寒凭借《梧桐》迅速在电影圈打响了自己的知名度, 圈了不少的粉,对于他的第二部电影作品,众人都是期待已久,想知道这位鬼才导演的才华究竟是不是昙花一现。 在此之前, 剧组所有演员在签约的时候都签了“保密协议”,所以这也是《归去》第一次在大众视野中亮相。 仅仅两个小时, “归去 傅斯寒”、“归去 预告”等关键词就上了热搜,点击量一路猛涨, 就连傅斯寒常年长草的微博都一下子涨了不少粉,更有粉丝在下面询问什么时候电影才会上映,到时一定要去电影院贡献票房。 《归去》的男一号是宋铭,女一号也是口碑很不错的演员, 在观众心里他们演的好是理所当然,所以几乎没怎么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姜画, 成功惊艳了众人。 虽然这支宣传片里, 姜画的镜头只有二十秒,但是却极有张力,而且不得不说, 制作这个宣传片的人也很用心, 二十秒的画面里, 不仅有景宜不谙世事时的天真烂漫,也有心上人被自己国家所杀时的绝望悲恸,尤其是她望着没有一丝星光的夜晚无声流泪的时候,眼睛里的绝望都快溢出屏幕了。 除了傅斯寒,姜画大概是这部戏里目前为止呼声最高的主创了。 官博这条消息下面的热评很大一部分都提到了姜画。 “景宜小姐姐是仙子本仙了吧?!抱走!” “啊啊啊啊啊我要弯了,流泪那里真是想把命都给小姐姐。” “只有我想知道小姐姐是谁吗?!求一波科普以及小姐姐的微博指路。” “回楼上,微博没有,但是有小姐姐另外一部作品《藏北之巅》的链接,演技绝对炸裂!” …… 姜画她们已经大四了,学校里的课程并不多,每周也就几节无关痛痒的选修课,有时候她和裴语甚至还会翘掉。 帝都昨晚开始下了一场大雪,一直到今天中午也没停,寝室之外的天地早已银装素裹,和被窝里的温暖比起来,外面的凛冽寒风有些骇人,裴语和姜画一合计,便极有默契地决定翘掉下午的表演技巧提升训练课。 从早上十点多《归去》官博更博开始,姜画就一直在刷微博。 她先是亲眼看着傅斯寒上了热搜,后来又看着众多网友对她所饰演角色的赞赏和期待,当然其中也不乏少量喷子和杠精,几个小时下来,姜画的心情可以说是经历了起起落落,一方面很开心景宜能被那么多人喜欢,另一方面又开始担忧万一看到完整的电影之后观众会对她失望。 姜画就是在忐忑不安地刷着微博的时候收到了傅思眠的微信消息。 【虽然我哥这个人吧一点都不讨人喜欢,但不得不承认他和我的眼光一样好/得意】 【你肯定看《归去》预告片了吧?你的表现也太好了吧!】 【说真的我甚至有想和我哥抢女朋友的冲动了/爱心】 一连三条消息,夸得姜画都快找不到了北了,她揪着被角思考了下,正打算傅思眠一句,还没来得及打字,傅思眠地消息又发了过来。 【你这次热度太棒了】 【我观察了下网上的形势,光是靠二十秒的时间就圈到了这么多路人粉,难以想象等电影正式上映的时候你会有多吸睛/握拳】 【我给你申请了一个微博认证号,如果你想自己打理的话我就把账号密码给你】 很多经纪公司多多少少都会干涉艺人的微博发博权利,甚至一些艺人连打理自己微博的权利都没有,公司生怕他们说错了话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损失,所以傅思眠特地这么问,还是很尊重她的。 姜画想了想,回她。 【让我自己打理试试吧?】 虽然姜画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做好一举一动都会被公众盯着的准备,但她确定的是当初她决定走这条路,这些都是她迟早要面对的。 而且,她也希望如果有粉丝,粉丝喜欢的是真实的她,而不是被经纪公司包装出来只能活在照片里并且随时都会面临人设崩塌的女明星。 傅思眠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发了两串数字过来。 【你等下记得去转一下《归去》的宣传消息,顺便再发一条原创微博】 姜画深吸一口气,退出自己的微博小号,颇有仪式感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将刚刚傅思眠给她的账号密码输入进登录框。 缓了一下,点击“登录”按钮。 微博名称就是“姜画”两个字,除此之外其他的消息都是空白。 点进简介那一栏,姜画没有纠结,直接编辑了几个字“演员姜小画”,然后在手机相册里挑挑拣拣,最后选了一张闭着眼睛笑得很甜的照片做头像,照片是她答应和傅斯寒交往那天傅斯寒给她拍的。 她一一关注了在《归去》剧组中合作过的演员和部分工作人员,当然傅斯寒是她第一个关注的人。 做完这一切,姜画才点开《归去》官博,按照傅思眠说的转发了那支概念宣传视频,并配文“景宜来报道啦,还请多多指教!” 一分钟后,官博就给她这条转发点了赞,同时@姜画:抱住景宜小姐姐不撒手! 很快,一些粉丝就顺着官博的引导,摸到了姜画的微博。 每一次刷新,姜画都能看到“粉丝”后面的那个数字在飞速地增长,想到外面漫天的飞雪,她翻身下床走到窗边。 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没有温度的玻璃,姜画哈了口气,在起雾的玻璃上画了个爱心,然后在爱心消失之前用手机定格。 她发了第一条原创微博。 @姜画:很高兴在这个冬天与你们相遇。 配图就是刚刚那张雾蒙蒙的手绘窗玻璃爱心。 很快就有粉丝在这条微博下留言,清一色的都是对姜画的表白,姜画一一看过去,蓦的有一种背负了很多人期待的感觉,这种感觉有点陌生,却又让人振奋,她突然就想和傅斯寒分享。 只是她打了三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姜画有点失落地撇撇嘴,这几天《归去》拍摄进入尾声,傅斯寒几乎二十四小时住在了片场,两个人已经好多天都没好好说过话了。 不过失落归失落,姜画还是支持男朋友的工作,毕竟她和那些粉丝一样,期待傅斯寒能再一次拍出一部艳惊四座的电影。 姜画从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快就上热搜,当然要除开陈奥背后捣鬼的那一次。 刚到寝室楼下拿完外卖,一进寝室门姜画就听到裴语有些夸张地说她上热搜了,而且在热搜榜上的热度仅次于“傅斯寒 归去”那一条。 姜画呼吸一窒,有些忐忑的点进去。 从上到下拉了十多条消息,看到都是一些大V营销号转发的预告短片,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心底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事实证明姜画的直觉是准的,“人红是非多”这句话也不是空穴来风。 她在热搜上待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她下午发的那条微博收到的评论就开始变味了,连带着的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私信。 起初她还没有在意,但是没多久那些人见她不反驳,说的话也越来越过分,甚至连她的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姜画忍着心里的不适,将这些莫名其妙恶评都看了一遍,甚至挑了几个骂得最凶的人点进他们微博,她发现这些人几乎全是陈奥的粉丝。 甚至有的人还在明里暗里讽刺她,靠着拉陈奥炒作上位。 姜画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果然什么样的人招什么样的粉丝。 她原本想忽视掉这些莫名其妙的人,可是刚要退出微博,一条新的私信提醒就弹了出来。姜画鬼使神差地点开,对方发来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是被人偷拍的,照片里她挽着裴语的手,应该是前两天两个人一起上课的时候。 除了照片还有一条消息:【臭女表子,今天十二点之前公开在微博给我陈奥哥哥道歉,不然我就去找你麻烦!】 姜画心里咯噔一声,经历了陈奥那件事之后,她特别害怕这种被人窥伺的感觉,姜画下意识往后看了眼,总觉得有人站在她身后的某个角落。 傅斯寒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的。 姜画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身后,手机突兀的铃声吓了她一大跳,直到看清楚来电显示,她心里才稍稍安稳了一些。 接起电话,姜画的声音有点委屈:“傅斯寒。” 姜画在傅斯寒面前从来不会遮掩情绪,听到第一个字的时候,傅斯寒就感觉到了她低落的情绪。 想到从确认关系那天起已经一个月没有和小姑娘见面,现在甚至连电话都打不通,傅斯寒觉得自责得不行,他顿了顿,问姜画:“是因为我没接到电话不开心了?” 姜画相信傅斯寒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她轻轻摇了下头,“不是。” “那是什么?告诉我好不好?”语气温柔又缱绻,姜画忽然就想要钻进他的怀里,被他温柔地抱着。 “是……”姜画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红,“是我想你了,我想要见你。” 这是一个多月来姜画第一次提出这种要求,傅斯寒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觉得自己有点像那种玩弄小女生感情的人,可是偏偏剧组明天要去自然风景区采风,他没办法离开。 喉咙有点干涩,傅斯寒轻咳一声,轻声问姜画:“现在吗?我可能走不开,要不再等我两天。” 虽然知道这样有点任性,但是姜画却想这么做,她小心翼翼地问傅斯寒:“明天可以吗?明天是周末我没课,你走不开的话我来杏城找你,等到周一早上再飞回来。” 姜画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傅斯寒根本不忍心拒绝,也不想拒绝,他也想他的小姑娘了,傅斯寒用力握着手里的手机,克制着情绪:“那我给你订机票,明天我让助理去机场接你,路上注意安全。” “好。”姜画本以为傅斯寒不会答应,此时听他松口,开心地完了弯唇,“明天见。” 因为想到马上要见到傅斯寒,姜画激动得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做了很多形形色色的梦,可是等到醒来的时候,却又什么都抓不住了。 傅斯寒给她定的是九点的航班,索性也睡不着,便直接起床试衣服,挑来挑去试了好几件衣服,也顾不得外面天寒地冻,最后选了一条烟灰色的绸缎长裙,搭一件白色卫衣和浅蓝色牛仔外套。 等姜画细致地化完妆出门的时候,张柔已经等在她的寝室楼下了。 前段时间国内另一所高校出现了校园安全问题,各级领导开始重视,如今非职工的车辆并不允许开进校园,所以姜画只能和张柔走到学校门口,好在她只去杏城待两天,随身带的东西并不多。 张柔将车停放在校外的一个小巷子里,因为是清晨,两人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人,周遭安安静静的,一片雪白。 只是姜画和张柔没想到的是,她们刚出学校的校门拐进巷子里,就被两个带着鸭舌帽和黑色口罩的女生拦了下来,看穿着年纪并不大,估摸着也是本校或者附近高校的学生。 姜画皱眉,莫名想到了昨晚上收到的那条威胁她的私信。 果然还不等她开口,就听到其中一个女生说到:“攀着我们哥哥炒作还不道歉,昨天已经警告过你了,今天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现在立刻发微博跟哥哥道歉。” 姜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尤其是这种不可理喻的要求,她作为受害者被反咬一口不说,如今还要配合她们演戏?她冷笑,声音淡淡的:“想都别想,最好回去问问你们哥哥,该道歉的究竟是谁?” 那两个女生见姜画态度坚决根本没有要商量的余地,当即不管不顾地上前要去抓姜画的头发,幸好张柔眼疾手快地帮她挡了一下,不过还是被扯掉了几根头,姜画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她看到有一个女生对着她们身后招了下手,然后很快就有一堆人跑了过来围住她和张柔,男男女女都有,好像有七八个,而且来者不善。 姜画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群人上来就对她和张柔推推搡搡的,姜画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她没有时间在这里纠缠,傅斯寒还在杏城等她。 那女生又问了姜画一次,到底要不要发微博道歉,原则问题,姜画自然不可能退让。 姜画冷着脸,沉下声音:“你们知不知道故意伤害是犯法的?要是警察来了你们都会被处理。” 然而那些人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甚至在姜画说完这句话之后嘲讽地笑了起来,一副天王老子都奈何不了我的样子,姜画觉得这群人简直都是疯子。 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当有一个人带头之后,剩下所有的人都相继开始拉扯张柔和姜画,有的甚至上了脚,毫不客气地踢在姜画和张柔身上。 两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哪里是一群混混的对手,姜画只能下意识护住自己和张柔的头。 这群人动起手来就有些得意忘形,嘲笑和交谈的声音越来越来大,加上这里本来就离校门口不远,很快就有守校门的保安寻声找了过来。 在恍惚之间,姜画听到有人扯着声音吼了一嗓子,然后很快周围的人就散开,姜画觉得脚上疼得不行,不过惦记着被无辜牵扯进来的张柔,她顾不得自己,撑着身体去看她。 张柔一直被姜画护着,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只是背上有一条被锐器划开的口子,姜画替她检查了下,好在只是看着骇人,伤口并不深。 保安大叔帮着张柔把姜画扶起来,关切地问:“你们没事吧?要不要帮你报警?” 警是肯定要报的,不过不能这么草率,她现在已经曝光在公众视野里,很多事情必须要考虑周全,她勉强扯了扯嘴角,说到:“今天谢谢您,我们自己报警就行了。” 等到保安大叔转身离开,姜画看着自己满身狼狈的样子,除了愤怒心里还憋屈得不行,她才不相信今天的事只是粉丝自己的行为,十有八九都有陈奥在背后推波助澜,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似乎让陈奥觉得她是只软柿子。 张柔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她替姜画捋了捋被扯乱的发丝,哭着问她:“姜姜,我们现在还要去机场吗?” 这样自然是不可能和傅斯寒再见面的,她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憋屈地咬着牙:“我好像伤到腿了,先去医院,你给思眠姐打个电话让她也到医院吧。” ------------ 34.第三十四颗糖 第三十四章 傅思眠接到张柔的电话, 还窝在被窝里会周公,等到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姜画已经被安排住进医院病房了。 看到本应该坐在飞往杏城航班上的人此时狼狈地穿着肥大的病号服,傅思眠心里的火“蹭”地就上来了,她本来就是个急性子, 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何况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 她刚刚赶过来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化妆,沉着一张素净的脸拿起桌上的检查报告单,专业的影像她看不懂, 但是却能看懂报告结果那一栏显示――左膝外侧韧带轻度损伤 “怎么回事?”傅思眠声音很冷, 和傅斯寒生气时有七八分像。 刚刚张柔在电话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傅思眠脑仁疼, 哪里还听得清她说了些什么,索性扔了句“等我到医院再说”便挂了电话。 姜画还沉浸在今天不能见傅斯寒的郁闷里, 她舔了下唇, 冷笑:“陈奥的粉丝威胁我,想让我公开发博承认拉扯他炒作并且道歉。” “今天这件事的是他的脑残粉干的?”傅思眠眼底是浓重的嘲讽,“果然和他本人一样变态。” “昨晚我就收到了一条恐吓私信, 私信里有一张偷拍的照片,不过是我和裴语的,我就没放在心上。”姜画缓了口气, 继续说, “我看那些人不像我们学校的人, 但是能把我消息摸得这么清楚, 我不信陈奥没参与其中。” 姜画一双好看的杏眼里全是愤怒,傅思眠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是要好好收拾一下某些跳梁小丑了。” “不过,”傅思眠话锋一转,“这件事我哥知道了吗?” 姜画摇摇头,“别和他说,他最近忙得连觉都没时间睡,今天还要去山里采风,就别再给他添堵了,我这个是小问题,医生说了养几天就能下地,等他回来估计就差不多好了。” “你确定要这么做?”傅思眠太了解傅斯寒了,她看得出来他对姜画是真心的,“我觉得他要是知道我们瞒着他,肯定会生气的。” “你不说他不会知道的。”姜画其实有点害怕傅斯寒一冲动直接不管不顾地来看她,如果因为她在最后耽误了《归去》的完成,她一定会愧疚的,“我给他打个电话,找个借口就说我去不了了。” “你想好就行,反正这是你和我哥之间的事,我也不好插手。”傅思眠说完就离开了房间,把空间让给姜画打电话。 姜画目光有点空洞地盯着膝盖上缠着的厚绷带,绞尽脑汁想借口,她真的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何况傅斯寒那么聪明,姜画真的担心她一开口就被傅斯寒揭了老底。 想了十来分钟,姜画终于在四五个借口中挑了个听起来最简单的,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么最简单的借口一定也是最不容易露出马脚的借口。 她略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拨通了傅斯寒的电话,电话响了好多声才被接起来,很显然对方应该在忙。 “姜画?”傅斯寒的声音有点疑惑,按理说这个时间姜画应该在飞机上,“航班延误了?” 姜画也是从小被父母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今天这种被人围追堵截的事头一遭遇到过,之前还能在张柔和傅思眠面前保持冷静,此时一听到傅斯寒眼泪蓦的就滚落出眼眶。 怕傅斯寒担心,姜画赶紧抬手用手背擦掉眼泪,极轻地吸了吸鼻子,否认道:“航班没延误。” “那怎么哭了?” “我没哭。”姜画嘴犟,但是转念一想,重新放软了声音,“就是我不能来看你了,学校临时有个活动,我之前答应过学姐要去参加的。” “必须去?”傅斯寒也想姜画,而且他的思念比起她来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姜画的声音听起来鼻音浓重,像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顿了顿,又重复到,“必须去。” 傅斯寒有点烦躁地看了眼乱哄哄的外景录制现场,抬步走到了一个僻静点的角落,安抚姜画:“宝贝,我这边差不多还有三天就结束了,一拍完我就去帝都看你。” 姜画吓了一跳,她以为傅斯寒至少要一周才能回来,三天之后她可能连病床都不一定能下,她赶紧摇头,“你不要那么着急的,我会乖乖等你回来,而且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能为了拍电影就什么都不顾。” 傅斯寒不知道姜画心里那么多弯弯绕绕,以为小姑娘就是单纯关心他,笑了笑,“小管家婆,我知道了,你要乖一点等我回来。” 姜画被傅斯寒的“小管家婆”叫得耳朵一热,红着脸应了一声。 傅斯寒应该真的很忙,没说两句就有人来叫他,姜画怕多说多错,赶紧趁机挂了电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好像刚刚言语之间傅斯寒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扶着膝盖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脑袋底下垫着个有点大的枕头,望着白花花的吊顶,现在该好好解决一下陈奥的事情了,她懦弱了一次两次,不代表她会一直吃闷亏。 可是因为之前她一直在回避陈奥,对和他有关的事和消息一点也不关注,所以现在好像有些无从下手。 傅思眠回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姜画神叨叨地在发呆。她伸手在姜画眼前晃了晃问她:“想什么呢?!和我哥交代好了?” “早就交代好了,”姜画抬眸看了傅思眠一眼,回她:“我只是在想怎么才能给陈奥一点教训。” “要收拾就要把他搞得翻不了身。”傅思眠的声音没什么温度,“这次本小姐就要让他知道我们傅家的人不是轻易能欺负的。” 姜画眨了眨眼睛,在心里嘀咕:“傅家的人”说的是她……吧? 傅思眠倒没注意到姜画那点小心思,自顾自地说着,她是经纪人,关于明星包装的有些事情比姜画懂得要多,一句话就解答了姜画纠结半天的疑惑:“对艺人来说最致命的就是千辛万苦包装的人设在网友面前崩塌。” “你的意思是……” 姜画还没说完,傅思眠就笑着点了点头:“陈奥在公众面前的人设是忧郁高冷风,从不和女明星过多来往,你说如果他某天被爆出什么桃色新闻,那不是很有意思。” “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找机会抓住他的小辫子?”姜画被傅思眠说得仿佛已经看到了陈奥身败名裂的画面,连带着膝盖上的痛好像都缓解了不少,不等傅思眠开口,她继续说:“我有办法。” 姜画当着傅思眠的面拨了个电话出去,电话很快被接起,姜画声音甜甜地叫人:“柳叔叔,我是姜画,能请你帮一个忙吗?” 柳鸣是姜成峰的一个记者朋友,而且专做娱乐八卦这一块,姜画也不知道姜成峰作为一个明星,怎么会和“狗仔”打成一片。 姜画就说了个大概的情况,总之就是要拜托柳鸣那边帮忙跟着陈奥拍下他的丑闻,她坚信只要陈奥身不正影子就一定是斜的,做了的亏心事迟早会被曝光在镜头下。 柳鸣卖姜成峰一个面子,自然是满口答应,何况姜家这个丫头嘴甜会说话,三两句就哄得他心花怒放。 见柳鸣应下这件事,姜画又拍了几句马屁,然后才求他千万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姜成峰和周琳,免得他们跟着担心。 傅思眠等姜画打完电话,一脸欣慰地摸了摸她的下巴:“没想到我嫂子不光人长得好看人脉还这么广啊,看来我们傅家是真的捡到宝了。” 姜画红着脸哼哼:“思眠姐你太过分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取笑我!” ― 张柔背上被锐器刺伤的伤口处理得及时,加上伤口并不深,医生说并不会留疤,除了洗澡的时候要注意一点,这几天基本和正常的时候没差别,所以她自动自觉地留在医院照顾姜画。 晚上有张柔陪着,白天傅思眠忙完事情还会带着各种美食过来陪她解闷儿,所以姜画的住院生活,除了见不到傅斯寒以及下床的时候要杵拐杖,其他方面还是挺滋润的。 姜画接到柳鸣电话的时候,正和傅思眠、张柔一起嗑着瓜子悠闲地看电影,看到来电显示,她和傅思眠对视了一眼,然后摁下暂停键接起电话。 “小姜,我徒弟拍到了你想要的东西。”柳鸣的声音带着点兴奋已经事情办成的骄傲。 “真的?!柳叔叔你也太棒了吧!”姜画夸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等把人夸舒服了这才开始问正事,“你们拍到了什么呀?” “我就知道那小畜生私底下不会干净,”柳鸣嗤笑,“我徒弟就跟了他两天,就拍到了他和罗静去酒店开房,罗静知道吗?就是那个明天日化老总的老婆。” 姜画开了免提,所以她和柳鸣之间的对话傅思眠听得一清二楚,她看到傅思眠满意地扬了扬嘴角,就知道柳鸣这次拍到的肯定是大料。 “我徒弟说再跟两天,只要多拍到几次,就能肯定他和罗静是固定的床.伴关系,到时候他有十张嘴都辩解不清。” “柳叔叔,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 等到挂了电话,傅思眠才给姜画科普了一番。 这个罗静是明天日化老总孙远的结发之妻,因为陪着孙远白手起家,所以孙远待她一直很好,两年前罗静患急性肾衰竭,还是孙远给了她一个肾。两个人育有一个小女儿,罗静三天两头就喜欢在微博晒娃以及和孙远大秀恩爱,有不少网友喜欢他们,要是陈奥真是破坏他们的小三,估计有的是网友的口诛笔伐让他受。 姜画很快收到了柳鸣发来的几张高清大图,高清的程度能清清楚楚地看清照片上两位主角的正脸。 只是她还没高兴太久,傅思眠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不经意瞥了眼,备注是“超臭屁的哥”,毫无疑问是傅斯寒打来的,可能是做贼心虚的缘故,现在傅斯寒那边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姜画就紧张得不行。 傅思眠倒是没姜画这么草木皆兵,毕竟自从姜画和她坦白与傅斯寒的恋情之后,她这位哥哥就三天两头来叮嘱她,一定要好好照顾好她未来的嫂子,傅思眠每次都是“嗯嗯嗯”地应着,早就麻木了,她下意识以为这次也和之前一样。 她给姜画递了个“放心”的眼神,接起电话,懒洋洋地对着话筒说:“傅大导演这次又有什么心指示要传达?” 往常她这么调侃傅斯寒的时候,傅斯寒多半不会搭理他,哼笑一声就开始说正事,但是今天傅思眠却迟迟没有听到这声哼笑,过了几秒,传进她耳朵的是傅斯寒克制着怒意的声音:“你在哪儿?” 傅思眠被吓了一跳,心虚地咽了下口水,说话时声音都降了几个分贝:“我在医……医院。” 在傅思眠的印象里,傅斯寒真正生气的次数并不多,但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她这位哥哥发起火来比她爸爸傅文广还有可怕。 “在医院干什么?” 傅思眠对着姜画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一边小心翼翼地回答傅斯寒的问题:“在医院……在医院看朋友。对!我一个朋友做了个小手术,我来看望她一下。” 傅斯寒嗤笑,也不知信了还是没信,傅思眠刚想敷衍两句挂掉电话,下一秒就听傅斯寒说到:“哪家医院哪个科室那间病房?傅思眠你最好如实告诉我,不然后果自负。” 几乎是傅斯寒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傅思眠就把手机扔到了姜画面前,对她做口型:“你自己和她说。” 姜画刚刚隐隐约约听到了傅斯寒满是怒意的声音,她觉得傅斯寒如果在她面前估计能拔了她一层皮,赶紧惊恐地对傅思眠摆手。 两个女人面色慌张地推拒了半天,最后还是傅思眠认命地捡起了电话,讨好道:“哥,你有什么事吗?” 傅斯寒已经不耐烦了:“回答我刚刚问你的问题。” 傅思眠是真的怕傅斯寒,最后顶不住压力,在姜画恨铁不成钢的视线里报出了她们的坐标,傅斯寒没多说一句废话,直接挂了电话。 她绝望地看了姜画一眼,“玩完了。” 姜画也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但是这种事她还是忍不住确认一遍:“傅斯寒……知道了?” “应该是。”虽然他没明说什么,但是他盛怒的语气已经说明一切了。 “你要是不说他应该找不到我们吧?”姜画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傅思眠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年轻人你可能没听过什么叫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姜画:“……”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希望自己有遁地术。 不过话虽如此,她想起傅斯寒说他那边至少要三天才能结束,而今天才第二天,他此时应该还在杏城,姜画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傅斯寒挂了傅思眠的电话,直接在机场让助理拦了辆车,直奔刚刚电话里傅思眠说的那家医院。 他连续熬了好几天的夜,才勉强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工作做完,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和姜画说,就听助理说他看到一个欺凌视频里的人有点像姜画。 那个视频应该是有人从远处拍的,看不清被欺凌人的正脸,他发布的时候是以校园霸凌的标题上传的,所以并没有引起很大的反响。 虽然直觉不可能是姜画,傅斯寒还是下意识看了眼,只是这一眼就愣住了。 那个被围在众人中间的背影,就是姜画,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 想起之前姜画给他打的那个电话,当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此时想起来简直是漏洞百出,明明前一天晚上说什么都要来看他的人第二天突然改了口,还找了个那么拙劣的借口。 傅斯寒当即就找人打听,一打听不得了,那女人居然受伤进了医院还跟他一声不吭。 到医院的一路上,傅斯寒一直阴沉着张脸,不断催司机开快一点。 到了医院,傅斯寒没有直接去病房,而是径直找了姜画的主治医生,确定姜画的伤并没有多大的问题,再修养一两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不过以后要小心一点就是了,毕竟受过伤的韧带,比起完全正常的肯定要薄弱一点。 姜画战战兢兢等了一个多小时,那颗悬着的心刚放下去,病房的人就被人从外面推开,门口站着那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深邃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不光是她,就连傅思眠都下意识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一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傅斯寒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声说到:“你先回去,你的账以后再慢慢算。” 姜画就眼睁睁看着暂时判了缓刑的傅思眠头也不回地溜出了病房。 姜画:“……” 傅思眠离开的时候,甚至贴心地替他们带上了房门。 傅斯寒径直走到病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忐忑不安地小姑娘,眯着眼笑了笑:“长本事了?现在都学会隐瞒不报了?!” 姜画第一反应就是装傻,她雾蒙蒙地望着傅斯寒,朝他张开手,声音可怜兮兮:“傅斯寒,你抱抱我嘛!” ------------ 35.第三十五颗糖 第三十五章 “傅斯寒, 你抱抱我嘛!” 姜画原本以为傅斯寒是拿她的撒娇是没办法的,可是她等了一秒、两秒、三秒……他就像没听到一样,身形一动未动。 病房的窗户不知被谁拉开了一条缝,外面呼啸的寒风透过窗缝刮进房间里,将杏白色的落地窗帘掀起一个不小的弧度, 也驱散了屋里的暖意,姜画下意识瑟缩了下。 屋顶的白炽灯亮得有些晃眼,她却始终固执地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是冒着夜里料峭的寒意匆匆赶来,身上还沾染着未褪尽的夜风, 克制住眸底翻涌的情绪, 傅斯寒没什么表情地迎上姜画的视线。 在姜画的印象里,傅斯寒一开始对她, 总喜欢似笑非笑地嘲讽两句,后来又对她极尽温柔和耐心, 像这样冷冷淡淡仿佛面对陌生人的神情,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姜画觉得心里突然就有点慌。 她往前费劲地挪了下身体,直到一只纤细的手抓着傅斯寒外套的袖子,才稍稍放下点心来。傅斯寒不喜欢不相干的人的触碰, 幸好他还没躲她。 有了这个认知,姜画拽着他袖子的手晃了晃,声音又软了两个度:“傅斯寒, 你是不是不理我了?” 除了以前闯祸被周琳收拾的时候, 姜画会服软求姜成峰帮她说好话, 这么多年来还没对谁这么撒过娇。 傅斯寒依旧冷着张脸, 姜画原本以为他会继续拿她的话当做耳旁风,谁知他竟然干脆果决地说出个“是”字。 姜画愣了下,在心里将他的答案默了一遍,傅斯寒的意思是他不会再理她了? “你说真的?”姜画死死盯着傅斯寒的眼睛,似是想要看他究竟有没有在撒谎,“除非你你完整地说一遍你不理我了,不然我不信。”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姜画的心里还是忐忑得不行,之前每一次,只要她稍稍服个软,傅斯寒就会无条件妥协,可是此时怎么看都觉得他没那么好说话了。 傅斯寒哼笑一声,睨着姜画:“看你这样子是丝毫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是真的生气,或许这在姜画看来是小事,但是在他眼里,姜画比一切都重要,他看着膝盖上绑着厚厚绷带的小姑娘,比谁都要心疼,比谁都要想将她护在怀里。 可如果他按照心里想的这么做了,下一次再出现这样的意外,姜画或许还是会因为一些并不重要的借口瞒着他。 听到傅斯寒说了这么长一句话,姜画惊喜的看了他一眼,很快又垂眸,做出一副乖巧反省的模样,态度端正,回答:“认识到了。” “我看你什么也没认识到。”傅斯寒抬手毫不客气地在姜画的额头上拍了下,看着小姑娘瞬间皱起的眉,数落她,“我看你今天受个伤能瞒着我,指不定哪天怀孕了也要瞒着我。” 傅斯寒一句话说的无比自然,姜画却在听到最后半句话的时候猛地咳了下,红着张脸小声反驳:“我才不会瞒着你。” 顿了顿,似是觉得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讨论这句话还早了点,姜画又补充了句:“而且谁说了我要给你生孩子。” “不给我生?”傅斯寒脸上没什么波澜,他移了两步走到床头柜边上,自然而然地端起桌上粉色的马克杯抿了一口温水,才淡淡说,“难道想给上次长辈给你介绍的那个男人生?姜画你能耐了啊!” 因为心里本就憋着一口气,不知怎的就想到了上次姜画故意说给他听的话,傅斯寒突然就想把这笔账一起给姜画算了。 其实上次之后两个人都没再说起过这个话题,姜画早就把这件抛到了脑后,听完傅斯寒的话偏着脑袋想了半天,才想起他话里指的是何颜想给自家儿子相亲的事。 姜画:“……” 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会有今天这么一出,当初打死她都不会对傅斯寒那么说。 何颜的儿子就是傅斯寒,那么绕来绕去不都还是给他生孩子吗? 看姜画发呆,傅斯寒轻嗤,这人是真的欠收拾了,这么简单一道送分题她好意思想那么久。 没有犹豫,傅斯寒抬脚就要往门外走,不过却故意将步子放得很小。 果然,他还没完全转过身,手臂上就多了一股存在感并不低的力道,他回头去看,姜画几乎整个上身都攀附在他手臂上,双手紧紧地抱住他。 哪儿有来了还要走的道理。 之前瞒着他是怕他担心,现在他既然都知道了,姜画就一点都不想放他走了。 姜画看着傅斯寒,使劲眨了眨眼睛,故意让晶亮的眼眸汪在泪水里,一副楚楚惹人怜惜的模样,“傅斯寒,我膝盖疼。” 要是刚刚姜画求抱的时候傅斯寒还能勉强狠下心来不搭理她,现在一听到小姑娘喊疼,他的心就软了,神色不明地叹了一口气。 他本能地弯腰去看姜画膝盖上厚厚的绷带,结果他刚倾身,突然一双小手就环住他的脖子,傅斯寒抬眸,就看见姜画鼓了鼓腮帮子,像是个没吃到糖果的小孩,嘟囔:“你不准走!” 然后也不等傅斯寒回答,姜画抬头就亲了上去,有点急又有点不确定。 傅斯寒的薄唇还是凉的,从确认关系那天到现在,两个人亲吻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姜画没有章法,只能胡乱的啜着傅斯寒的唇。 越是找不到方法,姜画就越是着急,偏偏傅斯寒还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姜画有点泄气,男朋友对自己的吻无动于衷,任谁都会沮丧。 她丧着张脸,刚准备退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掌按着后脑勺重新加深了刚刚那个吻。 傅斯寒的吻带着点惩罚的意味,他故意加重了力道,吻在姜画软绵的唇上,有点凶,却又满是怜惜,一寸寸地亲吻过去,姜画只能被迫承受着,然后一点点软在他的怀里。 因为缺氧,姜画整个人都晕乎乎的,直到傅斯寒松开她,她才窝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望着撑在上方的男人,抬手摸了摸他有些瘦削的脸颊,小声问他:“你现在可以不走了吗?” ------------ 36.第三十六颗糖 第三十六章 傅斯寒觉得姜画真是来克他的, 她就算不说一句话只安静地看着他,他就什么火都发不出来了,何况她还像一只奶猫似地,朝他撒娇。 本就是千里迢迢地为她赶来,他哪里舍得走。 傅斯寒将头埋在姜画的肩窝, 贪恋地闻着姜画身上的馨香,好半晌才抬起头,眸色深沉地看着姜画的眼睛,淡淡说:“不走了。” 姜画笑得眉眼弯弯, “啵唧”一口亲在他的喉结上, 讨好道:“不生气的男朋友最帅了。” 小姑娘的手还挂在傅斯寒的脖子上,整个人维持着微微后仰的姿势, 漆黑的眸子在眼眶里转了转,闪过一丝狡黠。 傅斯寒抬起一只手在姜画的手臂上轻轻拍了拍, 示意她:“松开一下。”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 姜画也就听话地松开了,可是现在她听到傅斯寒这么一说,神情立刻变得戒备起来, “不会我一松开你就走了吧?”因为着急,姜画的语速有点快,“你刚刚才答应过我不会走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说着, 姜画的手搂得更紧了一点, 傅斯寒无奈, 只好顺着她的动作又增大了弯腰的幅度。 “我不走。”傅斯寒握着姜画滑嫩的手臂,有些薄茧的大拇指在上面轻轻摩挲了一下,“脱个外套,有点热。” 从刚刚进来到现在,傅斯寒一直穿着一件黑色的大羽绒服,姜画认得,是他在剧组拍夜戏时经常穿的那件,姜画这才意识到,傅斯寒赶过来的时候有多么着急,她松开手,有点愧疚地说了句“对不起”。 傅斯寒挑眉,没说话,起身脱了外套,挂在床旁的衣挂上,重新走到姜画床边,只是这次他和姜画之间隔着至少两个人的距离,姜画坐在床上伸手根本够不着的距离。 他哼笑,抱着手姿态慵懒地站着,问姜画:“知道错了?” 姜画乖巧地点头。 “错哪儿了?”傅斯寒显然并没有打算这么轻松就放过姜画。 姜画偏着头想了想:“知情不报?” “还有呢?” “还有?”姜画有些茫然,不太确定地问,“我应该没犯其他的错误吧?!” “看来你还需要好好反省一下。”傅斯寒抬脚走到一旁的双人皮沙发上坐下,修长的一双腿随意地舒展着,唇边还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是姜画怎么也没想到的,“给你时间好好反思,想好了写一篇三千字的检讨,检讨写完之前不给亲不给抱。” 姜画:“???” “我不写!”姜画有些不满地轻哼了一声,她从小到大还没写过检讨,傅斯寒根本就是故意针对她。 “不写也可以。”傅斯寒一副好说话的样子,听到姜画拒绝的时候甚至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姜画有点紧张等着傅斯寒没说完的话,她可不想这么大个人还像个小学生一样还写检讨,她以后还要不要脸了?! “不过,以后就不亲不抱了!” 姜画:“……” “你这是借题发挥。不亲就不亲,不抱就不抱!反正我才不会写什么检讨!” 姜画鼓着腮帮子,有点委屈地控诉傅斯寒,然而被控诉的人没有一点反应,姜画气鼓鼓地躺回床上,抓过被子赌气地将整个人都盖起来,“关灯,我要睡觉了!” “好。”傅斯寒起身,走到门边将灯关上,然后重新躺回沙发上。 姜画住的是一间单人病房,除了一张病床外就是这个沙发还能睡人,可是傅斯寒长手长腿的,原本还算宽敞的沙发对他来说显得有些逼仄,可他就像没有感觉似的,眉心舒展地在黑暗中看了眼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姑娘。 幸好,她没有事,万幸之幸。 前两天傅思眠和张柔会来陪她,可是因为医院住着不方便晚上多半都会回去,因为有随叫随到的护工,姜画一个人住着倒也没什么大问题,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傅斯寒在这儿的原因,她翻来覆去好像怎么睡都不舒服,总觉得有点空落落的。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看到吃不到比看不到更让人难受。 在心里纠结好久,姜画还是没忍住开口叫了傅斯寒一声。 傅斯寒也没睡着,在黑夜里,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怎么了?”声音温柔而好听。 “你睡着沙发不难受吗?”姜画说着翻了个身,面对着傅斯寒,黑暗中她隐隐约约能看到他有些别扭地蜷缩在那个沙发里,一看就很不舒服的姿势。 “还好。”傅斯寒低声笑了笑,他早就说过小姑娘的心思都明明白白地写在心上,他知道姜画想听什么答案,但他偏偏就想逗她。 “你不觉得憋屈?”姜画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不觉得。”傅斯寒顿了顿,“前两天在外面采风的时候,条件比这个更差。” 因为《归去》是一部古代戏,为了拍摄到比较原始的风光,傅斯寒带着摄影团队进了深山,就为了尽可能还原历史,在山里的两个晚上,别说有沙发睡了,基本就是合衣在水袋里将就一宿。 姜画有点泄气,她有点委屈,吸了吸鼻子,说:“我失眠了,睡不着。” “那我抱着你睡?”傅斯寒话里染着笑意,姜画的病床不算小,两个人挤一挤也不是不能睡。 傅斯寒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姜画的眼睛亮了亮,不过为了表现得不太明显,她故意拖长声调,“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听上去好像有点勉为其难。 “既然你这么勉强就算了吧,你之前还说过我流氓,我可不想在你心里留下乘人之危的坏印象。”傅斯寒说得一本正经,要不是见过他动手动脚的样子,姜画几乎就要相信了。 她恼羞成怒,提高了声音叫他的名字:“傅斯寒!” 见小姑娘是真的急了,傅斯寒也知道适可而止,毕竟这女朋友是千辛万苦追来放在心尖尖上的,他笑了笑,提醒姜画:“那检讨?” “写写写,明天就写。”这个男朋友实在是太过分了。 傅斯寒其实一开始说让姜画写检讨也就是随口说说而已,后来他是真的想看看小姑娘能写出什么花样来。此时得到肯定的答案,傅斯寒见好就收,从沙发上起身。 他动作轻柔地躺在姜画的旁边,姜画原本将被子掀开了一个被角,傅斯寒握着她的手将被角替她掖好,连人带被子的将人揽进怀里。 “自己盖好。”被子不大,两个人盖的话肯定盖不全,“屋里有暖气,我不冷。” 姜画闻着鼻间令人心安的气息,出气似的隔着傅斯寒的衬衣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一点没留情。 傅斯寒倒是没生气,由着她乱来,等到小姑娘松开,才轻笑,“现在开心了?也不知道谁教的,做错事还这么凶。” “你教的!”姜画哼哼两声,又往傅斯寒的怀里靠了靠,这才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傅斯寒感受到怀里的柔软,无声地扬唇,在姜画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第二天姜画醒的时候,床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半睁着眼睛在房间里环视了一圈,并没有傅斯寒的影子,本能地,她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就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通,姜画有点不开心,撇撇嘴说到:“你说了不走的,大骗子!” 听到姜画还带着睡意的声音,傅斯寒失笑,他看着前面的红灯,跟姜画解释:“我回家换了个衣服,顺便给你带点早餐。” 昨晚怕挤到姜画,傅斯寒几乎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睡得并不舒服,所以很早就醒了,当时天还没亮,想到姜画醒来还早,便决定先回趟家,他昨天直奔医院,满身风尘仆仆,倒是没想到姜画这么早就醒了。 听到傅斯寒这么一说,姜画悬着的心顿时放下来,睡意再次袭来,她掩着唇打了个哈欠,傅斯寒听到了,哄她:“乖,困就再睡一会儿,我已经在路上了,很快就能到医院。” 姜画迷迷糊糊地“嗯”了声,连手机都没挂就又睡着了,呼吸清浅绵长,傅斯寒顿了顿,终是没舍得挂掉电话。 姜画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她睡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听到了傅斯寒说话的声音,可此时病房里只有张柔在。 看姜画的样子,张柔就知道她在找傅斯寒,她揶揄地看着姜画,说:“别找了,你家傅大导演在这儿守了你一早上,刚刚接到公司的电话去处理事情了,十分钟前刚走。”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姜画被打趣,有点不好意思,但却莫名觉得张柔嘴里的“你家傅大导演”听着很顺耳。 “傅导不让叫我哪儿敢造次。”傅斯寒在的时候,张柔都恨不得装乌龟了,她昨天听傅思眠说傅斯寒发火了,心虚得不行,此时房间里只剩她和姜画,这才觉得压在身上的大石头被挪开。 张柔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床头柜上的保温桶,病房里瞬间飘满了让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张柔递到傅思眠面前给她看了看,是炖的玉米小排,“傅导给你准备的,让我监督你要吃完。” “他自己做的?”姜画没了解过傅斯寒的厨艺。 张柔耸肩:“不知道。” 虽然张柔说不知道,但姜画心里默认了这是傅斯寒做的,洗漱完后,她怀着猎奇的心理喝完这盅汤,意料之外,味道无比鲜美。 胃被满足,姜画整个人心情都好了不少,想起昨晚上答应傅斯寒的那份检讨书,好像也不是那么抗拒了,她拖着下巴想了想,冲张柔要了纸笔,然后将人打发了出去,毕竟写检讨书并不是什么可歌可泣的光荣事迹,她才不想被人围观。 看着干净的纸,姜画笑着转了两圈笔,在首行正中间落笔写下“检讨书”三个大字,然后红着脸,提行写下“姜画超喜欢傅斯寒。” ------------ 37.第三十七颗糖 第三十七章 屋里很安静, 只剩下姜画写字时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姜画一笔一划认真地重复着那八个字,每写一次,她就会停下来看一看,然后再继续,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她数着, 写完第九十九次的时候,姜画放下笔,随意地活动着手腕,她都不记得上一次手写这么多字是什么时候了, 她盯着自己的杰作看了看, 秀眉轻蹙,字迹好像不如以前好看了。 张柔提着两杯冰奶茶进来的时候, 就看到姜画正盯着桌上的纸发呆,她好奇地凑过去看了眼, 一张纸上写得密密麻麻, 她还没看清上面的字,姜画就迅速抓起纸倒扣在桌上。 “这么神秘?不会是在给我们傅导写情书吧?”张柔替姜画把奶茶插上,递给她, “话说傅导应该不让你在这种天气喝冰东西吧?” “我才不写情书。”姜画嘴硬,“这种小事才不用过问他的意见。”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姜画故意在张柔面前吸了一大口冰奶茶, 一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被一阵冰凉浸透, 姜画满足地眯了眯眼, 她真的是好久没体会过奶茶带给人的快乐了。 张柔“啧”了声:“没看出来你家庭地位还挺高, 不过先说我刚刚在楼下看到傅导的车往停车场开了。” 张柔说着,嘴上却没停,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大半杯奶茶就下了肚。 姜画喝奶茶的动作顿了下,不确定地问张柔:“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张柔将自己带来看剧打发时间的平板往包里装,朝姜画挥挥手,“那个姜姜……我有点虚傅导,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张柔怕傅斯寒,姜画是知道的,所以她这副老鼠见猫的样子自然而然证实了她的话,姜画自然不再怀疑。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眼手里喝了还不到三分之一的奶茶,抓紧时间又喝了两口,叫住抬脚要走的张柔:“等等!” 张柔握着门把转头:“怎么了?” “你把这个罪证一起带走吧!”说着姜画将手里的奶茶递给张柔,然后指了指放在墙边的轮椅,“把我扶到轮椅上吧!” 张柔照做,扶着姜画还不忘嘲笑她:“不是说傅导管不了你吗?这么快就打脸了?!” 姜画:“……”她想了想,找了个自己都觉得假的借口,强行辩解,“我只是不想喝了,有点腻!” 张柔信了她才有鬼,不过想到傅斯寒差不多快要上来了,也不敢再多耽搁,故意朝姜画揶揄地摇摇头,然后提着两杯即将被遗弃的奶茶一溜烟地跑出了病房。 姜画发现,现在张柔调侃她越来顺口了,她哼了哼,心想以后一定要在她面前严肃一点,好歹她是雇主,多多少少得有点雇主的排面。 等张柔关上门,姜画就自己转着轮椅到床边,紧张兮兮地看了眼门外,确定傅斯寒没来,这才将刚刚那张写满了“姜画超喜欢傅斯寒”的纸藏到了床头柜抽屉的最里层。 这份“检讨”还没写够三千字,她不想让傅斯寒提前看到,不然他心里指不定多得意呢! 做完这一切,姜画长长地呼了一口气,然后喜滋滋地转着轮椅,准备去电梯口等傅斯寒。只是她住院这几天就没出过病房,加上又是个天生没什么方向感的人,姜画围着这层楼的走廊兜兜转转了半晌,也没找到电梯口在哪儿。 冬天黑得早,加上今天帝都下了一整天雪,不过四点来钟,外面灰蒙蒙的天空已经隐隐有了暗下去的趋势,像是一张巨兽的嘴,要将这座繁华的都市吞噬。 前面又是一个拐角,姜画回头看了眼空荡荡的走廊,有点无语,早知道她就乖乖等在病房了,也不知道出来瞎转悠个什么劲儿。 姜画正愁,隐约听到前面好像有人在说话,听声音,应该是拐角那边的走廊传来的。她眸子亮了亮,如果是医护人员,她完全可以上前问个路。 她循着声音转过拐角,一抬眸,瞬间怔住,连转轮子的手都忘了动作。 前面是有个医生没错,只是那位女医生对面的人好像是她男朋友。 姜画神色不明地打量了两个人一眼,因为隔得有点远,她看不太清那位女医生的容貌,但她可以确定自己之前没在这层楼见过她。 而且这位医生给人的气质却不凡,甚至隔着白大褂,姜画都能想象到她藏在白大褂下的曼妙身姿。她此时正微微摇头,看着傅斯寒,有些急切地说着什么,声音带点哭腔又像是在撒娇。 至于站在她对面的傅斯寒,但是没什么表情,手里提着一只保温桶,随意地站在那里。 就像男人一眼能看出男人在想什么,只这一会儿功夫,姜画就敏锐的感受到一种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惦记的危机感。 她百分之百肯定,这个女人对傅斯寒是有男女之情的,而且看样子,她之前绝对认识傅斯寒。 心里突然就有点不爽,姜画倨傲地哼了声,小声嘀咕:“狼狈为奸!” 她其实相信傅斯寒,姜画不知道这种信任从何而来,反正因为对方是傅斯寒,她就愿意无条件相信他。 她犹豫了下,刚准备开口叫他,下一刻她就看到那女医生的手抓住了傅斯寒的袖子。 姜画:“……” 这种姿势她太熟悉不过了,每次她有求于傅斯寒或是他不准她做什么的时候,她就会拽着男人的衣服,或是衣袖或是衣服下摆,软着声音撒娇。 男人果然都是大猪蹄子! 姜画忽然就不想叫傅斯寒了,她看了那两人一眼,张开的嘴又合上,没发出一点声音,垂眸转着轮椅转身离开了。 姜画的身影刚消失在拐角,傅斯寒就像是若有所觉一般,转头看过来,只是走廊的尽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他兀自摇了摇头,小姑娘现在肯定在病房等着,怎么可能会出来。 李雨洁顺着傅斯寒的视线看过去,不解地问他:“斯寒哥哥,你在看什么呀?” 直到面前的人出声,傅斯寒这才收回目光落在李雨洁身上,皱着眉有些不耐地抬手拂开她拽着他衣袖的手。 开口时,声音没什么温度:“我这次回来并不是因为你,三年前我拒绝了你,三年后的今天我的答案依旧没有变。” “斯寒哥哥,我等了你这么多年,你就不能给我个机会?”李雨洁有点急了。 傅斯寒声音淡淡的:“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很喜欢她,会和她结婚,也会和她生小孩,所以麻烦你也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了,否则这对我和我的女朋友都会是一种困扰。” 李雨洁听着傅斯寒的话,脸上几乎一下子没了血色,有些不敢相信地呢喃:“斯寒哥哥,你骗我的吧?” 在她的印象里,就算傅斯寒拒绝了她,也不像是会和其他女人谈恋爱的样子。 傅斯寒再遇到姜画之前,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遇到姜画之后,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所以李雨洁此时的模样丝毫没让他心软,甚至还有点不耐。 他睨了她一眼,沉默着转身就要离开,姜画还在等他。 刚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住,李雨洁以为他终究不忍心伤害她。 只是下一刻傅斯寒说出来的话却浇灭了她最后一点希望:“还有……你比我小不了多少,别叫我斯寒哥哥,我女朋友听了会不开心的。”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往姜画的病房走去。 病房的门关着,傅斯寒在门口停了下,然后抬手握着门把开门,只是以往一转门把手就开的门,今天没有丝毫动静。 他又试着转了几下门把手,门依旧关着,他反应过来,门被人从里面上了锁。 姜画腿不方便,应该没办法锁门才是,他用力敲门,扬声道:“姜画,你在里面吗?” 门里没人回答。 傅斯寒的一颗心忽然就悬了起来,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不好的画面,他不敢耽搁,快步跑到护士站,找护士拿了病房钥匙后又迅速跑回来,在开门的时候,他的手几乎一直在颤,试了两三次才将钥匙插进锁孔。 “咔嗒”一声,门被打开,傅斯寒快步走进去,在看到姜画好好地坐在轮椅上,伏在柜子上写什么时,他恨不得剖开姜画的脑袋,看看这姑娘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他压着心里的火,淡声叫她:“姜画。” 姜画没理,甚至连手上写字的速度都没慢下来。 “姜画,为什么锁门?”傅斯寒觉得姜画是真的想吓死他,三天两头的就和他玩心跳。 这回姜画终于有了反应,她回头睨了傅斯寒一眼,只是这一眼并没有落在男人好看的俊脸上,而是直视着他外套的袖口,然后不满地哼了声,骂他:“大猪蹄子!” 傅斯寒:“……”小姑娘这是在生气?他不记得今天自己招惹过她啊?! 傅斯寒莫名其妙地摸了摸鼻子,那一瞬间甚至忘了自己还在生气,他上前摸了摸姜画的脑袋,温柔地问她:“生气了?谁惹你了?” “你!” “我什么时候惹你生气了?”傅斯寒失笑。 “就是你惹我生气了!现在开始你不要和我说话,我单方面决定和你冷战一晚上!”姜画一想到有其他女人拽了他衣袖,就气得不行,她说完气鼓鼓地转回身子,趴在桌子上继续写字。 姜画不会骂人,就算此时生气也只是像个说着“我不和你玩了”的小朋友,傅斯寒觉得世界上大概没有比她更可爱的姑娘了。 不过可爱归可爱,他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楚他的小姑娘究竟在生什么气。 看到她一直在写的东西,傅斯寒抬手拿起来,视线落在“检讨书”三个字和一整页的“姜画超喜欢傅斯寒”时,他下意识笑了起来。 只是他原本以为姜画的三千字检讨书都写的这个,然而他刚翻开第二页,就被那个巨大的“才怪”惊住了,想夸姜画“挺有觉悟”的话也噎在嗓子眼里。 他再往下翻,入目的就是满满一整页写得满满当当的“傅斯寒是大猪蹄子”。 ------------ 38.第三十八颗糖 第三十八章 “大猪蹄子?”傅斯寒拿着姜画的“检讨书”, 一手随意地撑在柜子上,垂眸看她。他没有刷微博的癖好,对某些网络流行语也并不了解,但他大概知道这个词指代的含义不会太好。 姜画不理他,用鼻子极轻地哼了声, 拿起手机心不在焉地刷着朋友圈,注意力却始终放在身后的男人身上。 傅斯寒轻轻捏着姜画的下巴,让她转头看着自己,颇有求知欲地问她:“什么是大猪蹄子?” 也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真实存在的, 傅斯寒一靠近姜画仿佛就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清淡的栀子花香,不难闻, 但却让姜画觉得憋屈得慌。 她又想到刚刚那个女人对着傅斯寒撒娇的样子。 姜画沉着脸避开傅斯寒的手,没什么表情地转头看着窗外, 其实心底里的情绪早已经翻江倒海。她第一次谈恋爱, 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占有欲这么强烈,看不得丁点其他的女人肖想傅斯寒。 “姜画?”傅斯寒这会儿也察觉到小姑娘并不是普通的闹情绪了。 “你别叫我。”姜画觉得傅斯寒就是一个行走的讨厌鬼,她哼了哼, “我都说了今晚上我们两个冷战!” “你都说了是单方面,我同意了吗?” “才不需要你同意。”姜画重新别开脸,连半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他, 有些别扭地说, “大猪蹄子不配拥有决定权。” 傅斯寒:“……”神他妈的大猪蹄子。 姜画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像是要和他谈的态度, 还一心想着冷战, 傅斯寒轻嗤,门儿都没有。顿了顿,他划开手机,在百度搜索栏输入“大猪蹄子”。 很快蹦出来百度百科词条――大猪蹄子通常是用来形容男生变心、说话不算数的常用语。 傅斯寒一个字一个字地默默读过去,终于是回过味儿了。 他在姜画的轮椅边上蹲下来,温柔地替她捋了捋耳鬓的碎发,轻声开口,问她:“今天都看到了?” 小姑娘虽然是娇软了点,但却从来没和他任性地使过小性子,就连之前他刚和她定下关系就分开一个多月,姜画也一直是懂事地表示支持。 “我什么都没看到。”姜画轻轻拍开傅斯寒的手,她才不想承认,她宁愿她刚刚什么都没看到,也不至于心塞这么久。 “确定什么都没看到?”傅斯寒抬头,在姜画侧脸上亲了亲。 “确定以及肯定。” 姜画拔高声音说完,就抬手扶上轮椅的轮子,打算离傅斯寒远一点,只是之前明明很轻松就能转动的轮子,这会儿她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让轮椅滑动半分。 她转头,就看到傅斯寒的手稳稳地握在轮椅上,因为用劲缘故,隐隐能看到手背上青色的血管。 姜画莫名觉得,今天的傅斯寒像块巨黏的牛皮糖。 她刚张开嘴,还没来及出声,一股温柔的力道就覆了上来,将她所有的话尽数化作了一声嘤咛。傅斯寒的舌长驱直入,没给姜画一点反抗的机会,耐心又细致地舔舐过她口腔的每一寸。傅斯寒的吻技似乎越来越好了,姜画被吻得晕头转向,可是她依旧能清晰地听到唇舌交缠时发出的暧昧声音。 起初她还有些抗拒地推着面前的人,到后来整个人沉浸在傅斯寒深情的吻里,神智一点点在涣散。 “知道我有多爱你了?”傅斯寒的声音有些微哑,身上没由来的有一股子躁。 姜画软软地窝在他怀里,用侧脸贴着他的胸口,没说话,觉得有点羞。 傅斯寒也并不是要姜画给她什么回答,只要小姑娘能把他的话听进去就好,便继续说:“姜画,其实我对你的想法远远不止这一点,因为怕吓着你,所以我一直在克制。” 直白又隐晦的一句话,姜画却听懂了,傅斯寒是说,他对她有男人对女人最原始的欲.望。 姜画抿了抿唇,她不喜欢开口就对女孩子讲荤段子的男人,觉得猥琐,可是当傅斯寒神色认真这么说的时候,她却并不觉得下流,相反却觉得有一丝的脸红心跳。 感受到怀里小姑娘态度的松动,傅斯寒的大掌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抚摸着,无声地扬扬唇:“现在可以同我说说为什么生气了吗?”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你不开心我会心疼的!” “不可以!” 刚刚姜画的确就差一点就在傅斯寒的温柔攻势下妥协了,可是闻到鼻间隐隐的香水味,她突然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好哄了点?!虽然知道傅斯寒和那个女人之间十有八九没什么,但心里就是有种叫做“吃醋”的心里在作祟,而且傅斯寒生气还要叫她写检讨,她才不能这么便宜了他! 傅斯寒听到姜画斩钉截铁的“三个字”时挑了挑俊朗的眉,小姑娘还从没这么强硬过。 “那怎么样才可以?”傅斯寒觉得他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大概都给了姜画了,一副只要她开心要求随意提的模样。 姜画撑着傅斯寒的肩从他怀里直起身,手随意地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撇撇嘴:“怎么样都不可以!反正今晚上必须要冷战,不然显得我说话不算话。” 傅斯寒没忍住,极轻地笑了声:“说话不算话我又会不笑你。” 姜画“哼”了声,推着傅斯寒的肩把他推开了些,故意用嫌弃的语气说:“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你身上奇奇怪怪的味道臭死了。” 这会儿傅斯寒肯定姜画刚刚是看到了刚刚李雨洁抓他的那一下,看样子小姑娘是吃醋了,他莫名觉得这种被在乎的感觉挺受用。他和姜画在一起的时候是他主动,他一直觉得姜画虽然对他也不是没有一点感觉,但多多少少也有点半推半就,不过他喜欢她,他就愿意无条件地包容她宠她,此时这个姜画会为他吃醋的表现让他觉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傅斯寒睨了小姑娘一眼,一言不发地直起身,毫不拖泥带水地将深棕色的大衣脱下,然后反手扔到了病房门口地垃圾桶上。大衣很重,材质并不怎么好的塑料垃圾桶被这么重重一砸,整个地倒在了地上,滚了两圈。 姜画愣了下,她刚刚就是想吐槽一下而已,毕竟那女人拽过傅斯寒的衣袖,她没想到傅斯寒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扔掉了一件看起来并不会便宜的外套,姜画甚至有一瞬间地怀疑,她是不是有点作过了,毕竟傅斯寒以前的臭脾气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谁知下一秒,傅斯寒就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我也觉得好像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味道,不要了。” 见姜画没有开口的打算,傅斯寒重新蹲在她面前,问她:“冷战的意思是今晚上我们两个不说话就行了?” 姜画没想到傅斯寒居然妥协,她不敢相信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Ok!”傅斯寒意味声长地哼笑了声,“那现在开始我不说话了。” 话音刚落,傅斯寒没给姜画一点反应的时间,下一秒就吻住了姜画,见姜画瞪大了眼睛,他含糊地轻笑,抬手覆了上去。 一个绵长又暧昧的吻结束,姜画气呼呼地瞪傅斯寒:“你又在耍流氓!” 傅斯寒的手还环在姜画的腰上,他安抚地凑上前又在姜画的脸上亲了一口,满脸无辜:“不是你说我不说话就行了?我刚刚也没说话。” 姜画发现无论怎么样他都说不过傅斯寒,不满地将刚刚傅斯寒放在柜子上的检讨书拿起来扔到他怀里:“说话也可以,你也要写一份三千字检讨书。”想到自己就只有三句不同的句子的检讨书,她顿了顿,补充;“而且不能使用重复的句子,文笔必须要优美!” 傅斯寒:“……”他觉得风水轮流转大概就是这样的。 看到姜画有点得意又有点期待的小眼神,傅斯寒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心一横还是应了下来。 姜画听完,满怀期待地在傅斯寒的肩膀上拍了拍,“真期待傅导的自我反思之作,那我就大方地不和你冷战了吧。” 傅斯寒:“……” 明明屋里的暖气还是那个温度,可姜画就是觉得房间里突然暖和了不少,和她刚刚忐忑地等着傅斯寒进来时的冷清完全不同。 虽然这会儿姜画的脸色好了不少,但傅斯寒还是怕李雨洁的事在姜画的心里留下疙瘩,也许现在没什么,可是时间一久,谁知道会对他们的未来有什么影响,他不愿意也不想用他们的未来冒一点风险。 他将带来的乳鸽汤乘进碗里递到姜画面前,然后装作不经意地开口:“宝贝,我和李雨洁之间什么都没有,也不可能有什么。” 姜画喝汤的动作只是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夹了一小块肥美的鸽子肉送进自己嘴里。 “她是我高中时候的学妹,我知道她对我有意思大概是从国外留学回来之后,那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她,但是我一直都明确拒绝过她。” 姜画知道傅斯寒不是一个会和人周旋的人,而且她甚至能想象到傅斯寒拒绝得有多果断,她突然就有一点同情那个女生了。不过同情归同情,她还没无私到因为同情就要让出自己男朋友的地步。 傅斯寒抬手用拇指擦掉姜画嘴边的一点油渍,继续说:“我刚刚和她说过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姜画忽的就觉得心里有点甜滋滋的,不过她才不想让傅斯寒看出她在笑,索性端起碗仰头喝汤,然后在傅斯寒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扬了扬唇,片刻后放下碗,故意说:“我才不想听呢!” 小姑娘的得意都写在脸上,傅斯寒看着就知道她心结是解开了,也跟着她笑笑:“可是我想说给我的女朋友听,你就勉为其难地听听?” 姜画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连续震动起来,她划开,就看到柳鸣用微信给她发了一长串的图片。 ------------ 39.第三十九颗糖 第三十九章 柳鸣传来的图都是高清的, 姜画甚至连大图都不用点开,就能轻易认出照片里纠缠的男女,一共十张图,每一张两个人都吻得难舍难分,她沉着脸一张张拉下去, 嘲讽地嗤笑一声。 从上次柳鸣告诉姜画陈奥和罗静有一腿之后,姜画特地去微博上了解了一番罗静的资料,虽说因为保养得宜如今依然是风韵犹存,可终究还是比陈奥大了十岁不止, 她才不相信这两个人之间有什么鬼的爱情。 傅斯寒就坐在姜画旁边, 两人隔得近,他一抬头就看见了姜画手机上的消息, 有点惊讶,姜画平时看着没有一点棱角, 他倒是没想到她会主动去查陈奥。 接过姜画手里不剩一点汤汁的碗, 傅斯寒又给她盛了一碗,这才淡淡开口,问她:“你在调查陈奥?” 傅斯寒回来这两天, 傅思眠像躲仇人一样躲着他,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他只好亲自找了人去调查陈奥, 从私生活到镜头下, 尽可能地将陈奥的龌龊曝光出来, 他希望的是一击致命, 谁知几个小时之后他雇的人告诉他有另外的人也在调查陈奥,他的第一反应是傅思眠。 姜画将手机扔回床上,点头承认,有点得意地抬抬下巴:“老虎不发威他当我是病猫!我姜画也不是任人一而再再而三欺负到头上的人好吧?!” 小姑娘说话时那模样,活脱脱像一个和同学打架打赢了的骄傲小学生。 傅斯寒忍不住笑意,扬扬唇,表扬她:“挺厉害。我之前还在担忧如果以后我们宝宝性格像你这么软以后出去被人欺负了怎么办,毕竟我不能像守你一辈子一样守他,现在看来还真是我多虑了。” 姜画:“???”这不是在说陈奥的事,这人突然表白是什么操作?! 她蓦的红了脸,两个人明明连谈婚论嫁的地步都没到,也不知道傅斯寒的联想力哪里那么丰富,连小孩子的性格都考虑到了。 相比于姜画的不好意思,傅斯寒倒是一脸坦然,他将温度凉得差不多的汤递到姜画嘴边,语气随意地问到:“你找谁调查的陈奥?信不信得过?” 姜画一直是被保护得很好的女生,傅斯寒怕她不知道圈子里的一些龌龊门道,毕竟干私人调查这一行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守得住职业底线,很多人见钱眼开,常常谁给的钱多就替谁办事,她怕姜画被诓骗,而且最后心疼的还不是他。 姜画一口气喝完汤,满足地砸砸嘴,这才不急不忙地回答傅斯寒的问题:“找的柳鸣叔叔,我爸爸的朋友。” 柳鸣在圈内名气大,傅斯寒自然知道他,他笑笑,“没想到你还挺会利用身边资源。”说罢,不等姜画回答,他又漫不经心地补充了一句,“希望你什么时候也能利用利用我!” 姜画偏着头看他,有点懵,还是第一次有人希望被利用,她不解:“怎么利用你?!用什么?” 傅斯寒说上一句话的时候,是真的没想歪,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姜画问,他就想起了很早之前听过的一个略带黄色信息的笑话,他有点不怀好意地扬唇笑了笑,“你想用什么就用什么――人、钱、资源随便你用,当然……” 傅斯寒故意拖长了语调,片刻后才继续:“当然――我最希望的是你能早日用用我这个人。” 姜画难得的听懂了,她眼神飘忽地望向门口,故意装傻:“这件事我已经搞定了,暂时还不需要你的帮忙。” “确定?”傅斯寒抬手在姜画白皙滑嫩的脸上掐了下,笑得有点坏,“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可千万要想好。” “谁稀罕你这店。” 姜画说完兀自将轮椅滑到床边,不再搭理傅斯寒的花言巧语,拿起手机给傅思眠打电话。关于陈奥这件事,不光是傅斯寒想一击致命,姜画也希望利用这次的料好好筹划一下,争取让这个人渣没有再在她面前出现的机会。 傅思眠再三确定傅斯寒白天不会在医院之后,索性和姜画约了第二天来看她,有些事情当面商量比电话里要方便得多。 姜画看了眼被嫌弃的某人,笑着应下。 第二天傅斯寒照例一大早不知从哪儿给她带了一份鲜美的炖汤,姜画忍不住好奇心问他是不是他做的,傅斯寒无奈地笑笑,说姜画想太多,不过她要是真的很想尝他的手艺等结婚后他可以亲自去学。 姜画看傅斯寒赶着要去公司,懒得和他贫,索性直接把人赶走了。 傅思眠几乎是快到中午才来的,只是姜画没想到的是她并不是一个人来,在她后面还跟着一个口罩、鸭舌帽、墨镜等全副武装的人,姜画认了好几眼才看出来是之前有过两面之缘的沈钰。 姜画披着外套坐到床边,跟他打招呼:“沈老师好。” 见姜画作势要给他倒水,沈钰连忙拦住他,笑着说:“弟妹你别客气,叫我沈大哥就好,我是来探病的哪有让你招待我的道理,何况我们都是自己人,到时候阿寒看到我使唤你倒水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姜画听到“弟妹”这个称呼的时候有点尴尬,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她正纠结的时候就看到傅思眠拿着自己的手拿包毫不客气地往沈钰背上招呼了一下,撇撇嘴:“你怎么这么不要脸,我们姜姜凭什么叫你大哥?!还有谁是你弟妹?!” 沈钰抬手在自己嘴上做了个关拉链的动作,一脸无奈地朝姜画解释:“这人简直和她哥一样,脾气臭得不行,真是苦了你了。” 姜画被逗笑,前两次见沈钰的时候虽然和镜头前温润清冷的形象不一样,却也没想到他这么能贫。 傅思眠没好气地看了沈钰一眼,坐到姜画旁边,没再分给沈钰半个眼神:“我刚刚去谈合作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他,这人非死皮赖脸跟过来,甩都甩不掉,也不知道他那群天天叫他哥哥的粉丝知道他是这种人设,会不会惊掉下巴。” 说着,她示意姜画把昨天说的照片拿给她,接着讲:“姜姜,我们说我们的正事,不用搭理他。” 傅思眠这话没给沈钰一点面子,姜画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色,堂堂沈影帝受了奚落非但没生气,反而好脾气地退到了一边,当真把空间留给两个姑娘谈正事。 姜画这下回过味儿来了,她刚刚就觉得有点奇怪,沈钰要真是因为傅斯寒的关系来探她的病,肯定会挑他在的时候来,跟在傅思眠身后来算是个什么事,依现在的情况看来合着他这根本就是别有用心。 不过看破不说破,虽然姜画现在有一颗巨想八卦的心,但一想到傅思眠不怎么好看的脸色还是忍了下来,打算下午见着傅斯寒了从他那里套套话。 傅思眠已经开始看那十多张照片,“不愧是柳大娱记,姜姜我真的好久没看到过这么高清的偷拍照了,等这波照片一放出去,陈奥不糊都难。” 姜画点点头:“确实这次多亏了柳叔叔,我们是直接找营销号放照片?” “一般营销号肯定不行,陈奥混到这份上身后肯定少不了公关团队,加上女方又是明天日化老总的妻子,这种丑闻肯定也会出面力压。” “那怎么办?”姜画有点失望,难道手里拿着石锤证据还不能放出去?! 这回不等傅思眠开口,旁边的沈钰倒是很积极地插话:“弟妹你忘了你男朋友是谁了?你真以为傅氏娱乐这么多年的娱乐行业巨头是说着玩的?!”说着他冲傅思眠讨好地笑笑,“你说是吧?!” 哪知傅思眠就像没听到沈钰的话一样,朝姜画说:“我们公司确实有很多营销号,这些大V背后有我们撑腰,多多少少还是能顶住压力的。” 看姜画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傅思眠抬手在她额头上点了点,打击她:“你以为靠这几张照片就能扳倒陈奥了?” “难道不能?”姜画对于炒人设和毁人设这种事情是真的没有傅思眠研究得透彻,而且加上刚刚傅思眠说得头头是道,她真的以为可以成功。 “啧啧啧!看来我哥还是个雷锋啊,做了好事都不留名。”傅思眠笑得一脸揶揄,打趣地看着姜画。 姜画越听越是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傅思眠摇摇头,跟她解释:“我哥那边派人查了陈奥的老底,他和罗静不是因为爱情甚至连单纯的炮.友关系都算不上,这对狗男女在一起完全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利。” 她也是昨晚上收到傅斯寒发来的消息后才知道他也介入了这件事,他发过来的是一大堆整理好的电子文档资料,里面罗列的全是关于陈奥和罗静的资料,文档里记叙的罪证,远比姜画查到的偷情要严重得多。 “傅斯寒查到了什么?”姜画隐隐觉得值得傅思眠卖这么个大关子的绝对是一个大料。 “陈奥和罗静在经.济.犯.罪。”傅思眠调出和傅斯寒的对话框,找到文档点开递给姜画看,“我们先放照片,到时候陈奥和罗静那边肯定会不遗余力的细白,等他们开始洗白的时候,我们再向有关部门将这些证据一提交,有了相关部门的判决书,到时候他们包括陈奥的那群脑.残粉就是说破嘴也开脱不了了。” 她想到什么什么,继续说:“而且这两人联手坑的是孙远,你以为孙远能放过他们?” 姜画不得不佩服傅思眠,这样的损招她都能想得出来。 趁着姜画正在看资料的功夫,沈钰见缝插针地找存在感:“看来以后一定不能招惹眠眠,万一哪天你这么爆我的料,那我岂不是在群内就混不下去了。” 傅思眠轻嗤:“不好意思,你已经招惹到我了。” 谁知沈钰只是无所谓笑了笑:“没事,我要是有什么石锤那也是和你一起,我不信你能爆料自己。” 傅思眠:“……” 只是沈钰没想到的是,未来的某一天,傅思眠真的亲自让她自己成为了一波被吃瓜的主角。 姜画看着两个人拌嘴,觉得有趣,无声扬唇笑笑,也不打扰他们,安静地低头看着资料。 傅思眠在病房待了整整一个下午,她电话不停,一个接一个地给营销号、公司的公关团队打电话,安排这次扳倒陈奥的事情,沈钰就在这儿陪了她一整个下午。 姜画注意到,几乎一大半的时间,沈钰的目光都黏在傅思眠的身上,炽热到她甚至觉得她才是这里多余的人,不止一次姜画想要将这间病房让给他们。 三个人各怀心事,谁也没注意到时间过得飞快,等傅斯寒下班提着丰盛又营养的晚餐推开病房时,房间里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姜画是没想到傅斯寒今天下班这么早,而傅思眠则是怕傅斯寒跟她算当初帮姜画瞒着他的账,而沈钰显然是最尴尬的那个,毕竟他心里有鬼,想追人家妹妹都追到人家女朋友的病房来了。 傅斯寒站在门口睨了一圈,哼笑:“还挺热闹,三缺一打麻将呢?” 傅思眠在他说话的时候已经默默地躲在了姜画身后,打算让这个未来的小嫂子罩罩自己,顺便将自己的存在感在傅斯寒面前减小到最低,她才不信他哥这种疼女朋友的人会当着姜画的面收拾她。 其实傅斯寒走进来之后一大半的注意力的确被沈钰吸引了,他出现在这里的确是有些反常,他将手里大包小包的东西放下,在沈钰的肩头捶了下,笑着打招呼:“沈大影帝今天这么闲?” 沈钰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反手揽着傅斯寒的肩膀,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今天去你们公司谈节目合约的时候遇到了眠眠,听说姜小姐住院,加上眠眠要过来我就顺便和她一起过来看望下。” 傅思眠明显感觉到沈钰提到她名字的时候,自家哥哥的视线扫在了她身上,本以为要遭殃,下一秒就听傅斯寒对着沈钰说:“眠眠?你什么时候跟我们眠眠关系这么好了?” 傅思眠心里对沈钰窝着气,此时听有人帮自己撑腰,顿时底气就足了,连对着傅斯寒的心虚都忘了,指着沈钰控诉:“哥他欺负我!你要给我做主!” 傅斯寒闻言挑眉看着沈钰,意思是让他解释解释。 沈钰:“……” 结果不等沈钰开口说话,病房的门把手突然“咔哒”一声,下一秒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看着门口笑盈盈的女人,这回连傅斯寒在内都下意识怔在原地。 ------------ 40.第四十颗糖 第四十章 原本气氛还算轻松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 姜画背对着病房白色的门,她下意识转身, 就看见一个多月前在杏城见过一面的何颜站在病房门口。 不同于上次的及腰长发, 何颜今天是一头利落的栗子色短发,一条很衬气质的休闲阔腿裤搭一件西装外套, 配上漆皮尖头高跟鞋,整个人气质斐然,颇有一番女强人的风采。 姜画开始紧张,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虽然上次见面的时候, 何颜对她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和蔼可亲地长辈, 不摆谱而且善解人意,姜画也乐意和她亲近,但上次她并不知道何颜是傅斯寒的母亲,再者她现在和傅斯寒在交往,对着何颜的感觉肯定也不一样了。 “软软,不认识我了吗?”何颜依旧笑得温柔, 没看傅斯寒也没看傅思眠径直走到姜画身边,有点心疼地看了眼她膝盖上缠得厚厚的绷带,佯装斥责,“怎么弄得这么严重?我之前不是给你说过在帝都有事可以找我吗?” 傅斯寒站在一边, 看到这幅自家母上大人明显和姜画认识的样子, 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而且何女士刚刚好像叫了小姑娘“软软”?他没记错的话软软不是姜画给沈钰家那只猫崽儿起的名字? 姜画哪里敢说不认识何颜, 她笑得眉眼弯弯, 讨好地挽着何颜的胳膊, “何姨这样的大美人我怎么会忘记,只看一眼就能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听到姜画有点夸张的赞美,傅斯寒极轻地笑了声,结果下一秒就换来姜画警告的眼神,他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识趣地闭上嘴。 “你那点小心思别跟何姨打马虎眼,一个人在医院住了这么久怕是老姜他们也不知道吧?”何颜当初在圈内摸爬滚打那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她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姜画想要把受伤这件事一笔带过。 姜画抿了抿唇,没什么底气地解释:“何姨我这是小伤,没什么事的,现在都快好了,拜托您别跟我爸爸说了。” 除了怕姜成峰和周琳担心,姜画也怕他们一个飞机直接赶到帝都来给她撑腰,这样实在是有点高调了。 傅斯寒是了解何女士的,被他父亲宠得有些时候较真起来简直没完没了,舍不得姜画被念叨,他赶紧打断何颜,问她:“妈,您怎么在这儿?” 何颜注意力果然被转移,她今天的确不是为了探姜画的病而来,或者更准确地说在推开这间病房的门之前她都不知道这里面住的是姜画,她不过是觉得自家儿子最近的行为有点反常,这才一路开车从家跟到了医院。 她站直身体,审视地看着傅斯寒,片刻后又将目光移到沈钰身上,有些失望地轻叹了一口气。 姜画和沈钰同时在这里,想起姜画上次说已经心有所属,不会接受她儿子,所以何颜下意识就把沈钰当成了姜画的意中人。 她知道傅斯寒和沈钰交好,倒是没想到能好到这种地步,自家儿子居然亲自从家里提着大补的炖汤来看望人家女朋友。 莫名的,何颜就对傅斯寒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她瞪了傅斯寒一眼,没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看看,人家小沈都有女朋友了,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忙些什么?” 病房里的四个人同时一愣,沈钰看了傅斯眠一眼,赶紧笑着解释:“阿姨,我还没有女朋友,您从哪里听来的不实八卦?” “没有?!”何颜也懵了一瞬,指着姜画问,“那软软是……” 傅斯寒眉心一跳,有点头疼地抚额:“妈,姜画是我女朋友!” 何颜是真没想到傅斯寒能一声不吭地把女朋友追到了,而且这女朋友还是她之前相中的姑娘,有一瞬间何颜觉得自己在做梦。 她看了眼神色紧张眨着雾蒙蒙眼睛的姜画,再次和她确认:“软软,阿寒说的是真的?你们不要合起伙来骗何姨,何姨老了经不住吓。” 说罢似是为了体现出她的内心脆弱,何颜还夸张地拍着胸口顺了顺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姜画突然有种被当众刑讯逼供的感觉。 见姜画有点不自在,傅斯寒顿了顿,接过话头:“这种事情我会骗你?” 何颜毫不留情地睨了他一眼,冷笑:“你难道没前科吗?这种事我信谁都不会信你!” 傅斯寒被何颜堵得说不出话:“……” 何颜说得没错,他的确是有前科的。 何颜是开明的母亲,她支持子女谈恋爱,一直给傅斯寒、傅思眠灌输的观点就是遇到喜欢的人就要去争取,而且她也不反对早恋。但偏偏这一儿一女都不让她省心,一个二个年纪不小了都还单着,尤其是傅斯寒,从小到大丝毫没表现出对女生有想法的意思。 三年前傅斯寒从国外留学回来,何颜就把给她找女朋友这件事提上了日程,傅斯寒被说得烦了,索性给何颜说他有女朋友了,正在交往,何颜便放下心没再念叨他。 结果等过一段时间何颜想起来这件事的时候,让傅斯寒将女朋友带回家看看,结果傅斯寒轻飘飘回了她一句“分了”,当时把何颜气得不行,事后她跟傅思眠一打听,哪里是分了,是这人根本没找过女朋友。 姜画见何颜是真的不相信傅斯寒,以及看着傅思眠憋笑的脸,她只好小心翼翼地晃了晃何颜的胳膊,红着脸小声承认:“何姨,傅斯寒说的是真的,我和他交往一个多月了。” “一个多月?”何颜回忆了下,她和姜画见面就差不多一个月前,那个时候姜画告诉她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想和他共度余生,“你当时不是给我说?” 姜画怕何颜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她和傅斯寒表白的事情说出来,赶紧说:“都是误会,当时我只是并不知道傅斯寒就是您的儿子。” “难怪!”何颜恍然大悟,连带着对傅斯寒的脸色都好了不少,“我就说阿寒这种常年不着家的人怎么这两天天天回家让家里的阿姨炖汤。” 姜画看了眼傅斯寒,原来她这几天的餐食都是他从家里带出来的?!他之前说不是自己做的时候,姜画下意识就以为这些东西是他在外面买的。 傅斯寒也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姜画,姜画和何女士打着哑谜,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秘密,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询问的好时机。 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之后,何颜看姜画真是越看越喜欢,虽然她和傅斯寒还没有谈婚论嫁,但是在何颜已经官方认定姜画这个儿媳妇了。 她拍了拍姜画的手,然后拿出手拿包里的手机拨了个电话,每两秒姜画就听到她对着电话兴奋地讲:“老傅你别出差了,赶紧地回来,你有儿媳妇了!” 姜画:“……” 傅斯寒:“……” 听着何颜的语气,姜画莫名有种傅斯寒很滞销的感觉…… 趁着何颜打电话的时机,傅思眠很是幸灾乐祸地拍了拍姜画的肩膀,笑得不怀好意:“姜姜我就知道当初没选错人,你不光有演戏的天赋甚至还能不动声色地帮我分担我老妈的炮轰。” 姜画:“……” 傅斯寒警告地看了眼欺负她女朋友的傅思眠,然而他这位心大的妹妹并没有感受到他的眼神,继续笑嘻嘻地打趣姜画。 正好何女士打电话回来,傅斯寒看着傅思眠轻嗤一声,凉悠悠地开口:“妈,您难道不知道今天您的宝贝女儿也有好消息要告诉你?”说着,他还意有所指地看了一旁默默看戏的沈钰一眼。 “是吗?眠眠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妈妈?”何颜的目光在傅思眠和沈钰之间逡巡,沈钰和傅斯寒这么多年朋友,他什么人品何颜自然是了解的,所以傅斯寒这么一暗示,她以为自己女儿也开窍了。 傅思眠的笑一下子凝在脸上,她恨恨地看了傅斯寒一眼,脑子飞速运转找了个借口:“好消息就是今年过年我可以回家陪妈妈!” “这样啊?”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何颜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你像你哥一样……” “打住!”傅思眠撇撇嘴,“我可不像我哥一把年纪了,我还是一枝花,以后有的是机会。” 何颜今天高兴,也懒得和傅思眠计较,所以她这番话听听也就过去了,倒是傅斯寒同情地看了眼沈钰,那意思好像是在说“追妻之路还漫长得很”。 何颜一直在医院待到很晚,那副护崽儿的样子好像她一走姜画这个儿媳妇就会消失一样,要不是傅斯寒公司晚上有一个跨国会议要开,说去公司的时候顺路送她回家,不然姜画估计她这位有点可爱的未来婆婆能在她这儿待一整晚。 何颜走后医生来给姜画换了个药,她这几天严格遵循医嘱,所以恢复得还算不错,医生告诉她明天可以出院回家养着的时候,姜画有种刑满释放的感觉,在医院这几天真的快要把她给憋坏了。 下午关于爆料陈奥的事情傅思眠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是周六,几个大V会在明天早上十点准时放出陈奥和罗静的那些高清亲密照片,所以姜画也没什么担忧。 傅思眠看了眼还在等她的沈钰,拿着平板翻出个剧本扔给姜画。 姜画有点以疑惑地接过,不确定地问:“新戏?” 傅思眠笑着点头,“看看。” 姜画低头看了眼,电子版的剧本首页写着放大的标题――《明月引》。有点熟悉,姜画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应该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现在一时半会儿却想不起来。 傅思眠很快给她解了惑。 “《明月引》是最近网上大爆的一篇网文改编的ip,作者是畅销书作者长安小郎君,我看过原著,以唐朝为背景,写的是日本遣唐使留学生和流落街头贵族女子的风月故事。” 姜画想了起来,之前这篇文大爆的时候,热衷看小说的裴语还给她推荐过,只是她一直没抽出时间来看,倒是没想到这本文这么快就签了影视而且要开拍了。 她快速地看了几章,不得不说这剧本写得是真的有水准,虽然最近因为《归去》的宣传片她在网上的流量还算不错,但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能接到新戏,而且同样是这样高质量的剧本。 姜画转头,问傅思眠:“那这次你谈下的角色是?” “猜猜?”傅思眠故意和她卖关子。 “楚云深?”楚云深是书里的女二,也是一个反派角色,说实话姜画还是挺期待的。 傅思眠“啧”了声,伸出纤细的食指在姜画额头上点了点,“你就不能有点上进心,怎么不想想自己是女一。” 倒真不是姜画没上进心,毕竟她现在有曝光的就是《归去》的宣传片和两年前的微电影《藏北之巅》,哪一个都不能算是正式的作品,能签到这种剧本的女二她觉得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既然傅思眠这么说,姜画就觉得不会是空穴来风,她试探着问:“不会真是女一号玉羊吧?” “有你优秀的演技,再加上我这个金牌经纪人出马,有拿不下的角色?”傅思眠得意地抬抬下巴。 姜画觉得有点梦幻,之前陈潇说她运气好她不觉得,现在还真有点这种感觉了,顿了顿,她问:“那男一号是谁?” 说起男一,傅思眠突然敛了笑,小声嘟囔:“一个讨厌鬼。” 姜画没听清,疑惑地“啊”了声。 傅思眠只好指了指一旁的沈钰,不太开心地解释:“就是这个讨厌鬼。” 沈钰无所谓的笑笑,也不计较傅思眠说了什么,反而十分配合地对着姜画道:“还请弟妹多多指教。” 姜画:“……”她要是指教了沈影帝,估计分分钟能被他的粉丝手撕。 ― 傅斯寒到公司的时候,倒是意料之外地看到了个熟面孔,他挑眉,看着陈奥和他的经纪人在他面前上了公司的外客专用电梯。 “他们来干什么?”傅斯寒一边往另外一部电梯走一边问跟在身后的助理,“来谈合作还是?” 当初在国外除了修读导演专业,傅斯寒还特地在傅文广的安排下兼修了金融管理,所以他在公司主要负责打理市场运营这一块儿,至于某些项目具体和哪个演员合作,没什么特殊的他一般很少过问,不过他倒是没想到陈奥会出现在他们公司。 助理也不是很清楚节目合作那边的事宜,不过既然能跟在傅斯寒身边,业务能力自然也不会差,他留下一句“我这就去问”,便匆匆去了业务推广部门。 二十分钟后,傅斯寒的桌上摆着陈奥这次想谈的节目合约的所有资料。 陈奥看上的傅氏娱乐主要投资筹拍的一个综艺节目《宝贝请多指教》,最近越来越多的网友喜欢看明星和小孩子相处的日常,虽然不是亲子,但是却依然看点满满。 这次是第二季,上一季的嘉宾在参加完综艺后都毫无意外地大爆了一波,想来陈奥是盯上了这块肥肉。 傅斯寒嗤笑,“会议还有多久开始?” “二十分钟后准时开始。” 傅斯寒点头,声音冷得能结冰:“时间够了,先去趟业务推广部。” 等到他和助理赶到的时候,陈奥正坐在会议室里,和业务部的工作人员谈合作,傅斯寒连个眼神都没分给他,对着工作人员说:“你们先出去,我有事情和他谈。” 虽然傅斯寒目前的职位只是个市场总监,但是公司的人都知道他是太子爷,何况他的工作能力也的确出众,公司上下还真没不服他的,事宜工作人员没有一点犹豫,将空间让给了傅斯寒。 陈奥看到傅斯寒的时候脸色变了几变,上次看到他护着姜画,他回去就查了他,是以知道傅斯寒在傅氏娱乐的身份。 “你要干什么?”看着傅斯寒眸底的冷色,陈奥的声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 然而傅斯寒并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上前毫不客气地揪住陈奥的领口,毫不留情地将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一声闷响后,陈奥应声倒地。 傅斯寒却并没有这么轻易想放过他,想到这畜生对姜画做的那些事,他心里的邪火就直往外蹿,他慢条斯理地脱下西装,随手搭在一把椅子上,然后解开白衬衣的袖口,将袖子挽到手肘处。 下一秒,他重新提起在地上的陈奥,又一次将人放倒。 助理站在会议室门口,听着里面不时发出的打斗声,眼观鼻鼻观心地选择沉默。 十分钟后,傅斯寒拿着西装推开会议室的门,轻哂:“别说你拿不到这个节目的合约,以后连这个圈子你都别想待下去,至于刚刚发生的事,只是送你的一道开胃菜。” ------------ 41.第四十一颗糖 第四十一章 年关将至,就算是窝在病房, 姜画也能透过窗户感受到外面大街上的喜庆热闹, 甚至就连常年冰冷的医院,也好像有了点人气。 傅思眠和沈钰离开之后, 热闹了一整天的病房突然安静下来,姜画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点。傅斯寒还没有回来,她知道傅斯寒肯定无论多晚都会来陪她, 也知道傅斯寒在公司肯定是真的很忙, 姜画虽然粘人,倒也拎得清。 躺在床上,姜画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事,还有种飘忽在云端的不真实感觉。 搁在昨天,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见了家长?!而且还是穿着这么一身又肥大又丑陋的病号服,被男朋友妈妈“捉奸”在外, 要不是何颜表现出来真的很喜欢她,姜画都要忍不住开始为自己以后的婆媳问题担忧了。 因为最近都住在医院,姜画被护士监督着早睡,是以以前不健康的生物钟愣是被硬生生地调整了过来, 每天不到十一点就开始犯困。 傅斯寒还在公司加班, 没人陪她说话, 姜画的睡意比前两天来得更早, 一连打了好几个哈欠之后, 姜画终于熬不住, 把手机随手往枕边一扔打算先眯一会。 结果等她再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晨曦微露了。 姜画看了眼自己身上被盖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微微活动了下睡麻的手臂,一偏头就看见了蜷缩在沙发里睡得似乎并不怎么舒服的傅斯寒。 姜画用自己的身高大概估计过,傅斯寒至少有一米八五,长手长脚的男人此时憋屈地躺在一个并不怎么宽敞的双人沙发上,甚至连外套都没有脱,好看的一张脸上尽是疲色,姜画越看越心疼。 她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昨天换药的时候医生说过,她现在这个阶段可以低强度地下床活动活动,这样能促进受伤韧带的恢复。 但毕竟好几天没下床走过路,姜画扶着床沿稍稍适应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抱着床上还带着自己余温的被子,小步小步地走向傅斯寒。 她轻轻地将被子抖开搭在傅斯寒身上,然后从墙角拿了个小凳子坐在他身边,手肘撑在沙发边,支着下巴,认真看着呼吸绵长的男人。 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傅斯寒睡着的时候,上一次是两人刚确立男女朋友关系那天,她被傅斯寒拉着陪他睡了个午觉。也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傅斯寒硬朗的眉紧紧蹙着,姜画抿着唇,抬手抚上去,想要将他眉间的“川”字抚平。 姜画纤细白皙的手指顺着傅斯寒的脸轻轻滑下去,落在他眼底的青黑色上,傅斯寒的眼睛狭长又多情的桃花眼,可是当他睁开眼睛看着你的时候,却又像是冰冷的大海,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深处蕴藏着无尽的浪涛。 再往下,姜画有点新奇地摸着傅斯寒一夜冒出来的胡茬上,刚冒出来的胡茬有点扎手。 姜画正聚精会神玩着的时候,面前的男人突然动了动,下一秒姜画的手就被傅斯寒略显粗粝的大掌握住,轻轻捏了捏。姜画被吓了一跳,不自在地抬眼去看傅斯寒,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好看的眼睛含着笑意。 不等姜画反应,傅斯寒握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好看吗?” “什么好不好看?”姜画装傻。 傅斯寒嗤笑,抓着姜画的手不松开。 姜画怕傅斯寒继续纠结这个问题,索性主动将话题扯开,问他:“你昨晚什么时候回来的?” “两点多吧。”傅斯寒随口说了个大概的时间,那群事多的老外一直叽叽歪歪,其实他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就凌晨两点多了,回到医院看了眼熟睡的姜画,就累得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姜画有点惊讶,没想到他这么辛苦,她看了眼傅斯寒手腕上的表,指了指自己现在空着的床,“你要不要去那边再躺一下,现在还很早。” 傅斯寒点头,他撑着沙发直起身,一言不发地将身上搭着的被子放进姜画怀里,然后直接打横抱起姜画,往病床走,像傅斯寒从杏城赶回来的那天一样,两个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紧紧相拥。 姜画没挣扎,枕着傅斯寒的一只胳膊,缩在他怀里,微微一仰头,就看见傅斯寒轮廓分明的下巴。明明紧闭着眼睛的人,就像察觉到姜画的目光一般,无声地扬扬唇,直言不讳:“想抱抱你。” 住院这几天,姜画舍不得傅斯寒屈在沙发,所以宁愿挤一点也坚持让傅斯寒和她一起睡病床,傅斯寒没拒绝,每天都抱着姜画入睡,只是姜画不知道的是,每次她睡熟之后,傅斯寒都会悄悄回到沙发,将病床的所有空间让给她。 昨晚傅斯寒回来得晚了,没抱着小姑娘,还真有点不习惯。 两个人倒是没躺多久,因为很快就有医生来查房。 医生查过房后,傅斯寒去给姜画办出院手续,姜画百无聊赖地等在病房里,刚看完一个视频抬头,就看到病房的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或者更准确地来说,是一个女医生。 因为房门是关着的,那人就站在门口,透过门上的白色玻璃窗往里面张望,迎上姜画视线的时候,也没有一点偷看别人的尴尬,反而大方地朝她笑了笑。 是落落大方的那种笑意。 几乎是第一眼,姜画就认出来这是那天她在走廊上看到的与傅斯寒纠缠的女人,好像是叫李雨洁。虽然那天她并没有看清她的脸,但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李雨洁,甚至姜画都有点佩服自己,毕竟她认人从来没这么准过。 李雨洁的美是直入人心的那种美,让人一点讨厌不起来,姜画打量着她,末了回以一个浅浅的笑意。 她不想表现得像是一个没有气度的妒妇。 好在李雨洁似乎只是想来看看看她,并没有要进来交谈的意思,隔着门对着姜画微微颔首,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傅斯寒回来的时候,姜画并没有提这件事。 傅斯寒发现姜画今天居然难得沉默,他一边在房间里来回收拾着姜画的东西,一边问她:“等会儿想回学校?你这腿怎么爬上下床?” 姜画在发呆,从李雨洁走后她就一直在想,这样的女孩子明明是很招人喜欢的那种,傅斯寒怎么就没看上,所以她并没有听到傅斯寒刚刚的问题。 傅斯寒放下手里的活,伸手在姜画面前晃了晃,小姑娘这才慢半拍地茫然抬头看他。 看她这样子傅斯寒就知道自己刚刚在对牛弹琴,无奈地叹了口气,屈指敲了敲她的额头,语气温柔:“在想什么?” “没什么。”姜画赶紧否认,她又不是傻子,会当着傅斯寒的面承认她刚刚在想另外一个喜欢她的女人,她顿了顿,问,“你刚刚说什么?” 傅斯寒在姜画的脸颊上捏了捏,“我说你等会儿要不要去我家?你这样住学校一点都不方便。” 姜画想都没想就摇头,她现在并没有做好要和傅斯寒同居的准备,怕傅斯寒不高兴,她解释:“之前我决定要来帝都读书的时候,我爸爸就给我置办了一套房子,前几天我让张柔找人去打扫了一下,现在刚好住进去。” 虽然姜画有房子住是一方面,但是看到小姑娘的逃避还是忍不住挑眉,他没再劝,只是哼笑了一声。 姜画以为他这是生气了,赶紧抓着他的胳膊撒娇:“你哪天有时间帮我搬家吧?!我寝室还有好多东西。” 傅斯寒斜眼睨她,笑了笑,“看你表现。” 因为要过年的缘故,傅斯寒的公司是真忙,把姜画送回家让张柔来照顾她,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公司。 这段时间傅思眠并没有给她接工作,新剧也要等到年后再开机,所以姜画一到家,就悠闲地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着张柔带来的点心一边在微博上吃陈奥的瓜。 已经十点半了,陈奥的料在微博上发酵得很快,这一会儿的功夫,#陈奥罗静#、#陈奥小三#、#罗静 孙远#几个关键词就已经上了热搜榜。 陈奥是最近新生代小生里流量最好的一个,很多人眼红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墙倒众人推的缘故,#陈奥小三#这一词条甚至后面飘了个“爆”字。 姜画兴致勃勃地挨个点进去,不得不说,营销号就是营销号,除了她们传出去的九宫格高清照,文案真的是每一个字都用得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浮夸,读下来甚至觉得事情好像真的就是这样。 底下的评论区除了几个脑.残粉还在自欺欺人地说着“相信哥哥”“哥哥一定是被竞争对手陷害的”“等哥哥出来打这些人的脸”之外,其余评论清一色都是骂陈奥和罗静的,姜画大致看了一下: “一看陈奥的眼神就觉得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罗静太不要脸了吧?当初孙远给她捐肾,现在反手就是一顶绿帽子扣上去” “一大早就吃到这种大瓜,贵圈真乱” “这种照片流出来,想洗白都没办法洗白了吧” …… 从始至终,陈奥和他的团队以及罗静方都没发过一次言,甚至据张柔打听来的小道消息说,陈奥连原本定于今天的代言新品发布会都推了。 自打昨天和傅思眠讨论过之后,陈奥会糊完全在姜画的预期之中,而且到目前为止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上演,按照她们的计划,过不了多久陈奥收到法院传唤书的消息就会被放到网络上。 姜画看了会儿就没什么兴致了,想到再过几天就要期末考试,索性拿了本专业书去书房,在退出微博前,姜画对着全英文的书拍了一张,上传到微博―― @姜画:临时抱佛脚,求求菩萨可怜我(祈祷) ------------ 42.第四十二颗糖 第四十二章 姜成峰给姜画置办的这套房子算是他送给女儿的成年礼,所以当初费了不少心思, 哪怕一个小小的摆件, 都是满满的少女心。 张柔喜欢得要死,得了姜画的允许, 满脸兴奋地认真参观起来。 外面是隆冬大雪,屋里的暖气却足得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的寒意,也不知道是今早醒得太早还是环境太舒适了的缘故,姜画看着满页天书一样的英文只觉得昏昏欲睡。 背不起姜画挂科的锅, 张柔不敢打扰她, 兴致勃勃地在屋子里绕了好几圈之后,索性坐在客厅纯白色的羊毛地毯上打游戏,一直到肚子开始不停抗议,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只是她想象中原本应该在刻苦学习的人此时正姿态闲适地蜷缩在贵妃椅上睡大觉。 张柔:“……”说好的临时抱佛脚呢? 她突然有点替自己的肚子委屈,所以她刚刚忍饥挨饿了这么久到底是为了什么?!张柔毫不愧疚地把姜画叫醒,忿忿地问她:“说好的学习呢?” 偷懒被抓包, 姜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没有底气地小声辩解:“我只是看书累了,刚睡了一小会儿而已。” 张柔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皱着鼻子哼了哼, 姜画还想说什么, 就听到张柔的肚子响亮地叫了一声。 张柔的气势瞬间就弱了, 她尴尬地看了姜画一眼。 姜画看向墙上的挂钟, 不偏不倚正好指向三点, 她算是知道张柔叫醒她的目的是什么了。她大姐姐似的拍了拍张柔的头, 点开手机里的外卖app,递给张柔,“想吃什么点什么,我请客。” “炸鸡!”张柔想也不想报出菜名,然而下一秒就有点失望地摇头,“算了算了不吃了。” 姜画原本对午饭没什么想法,但听到张柔说出“炸鸡”两个字的时候突然就心动了,她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摸着肚子问:“为什么就算了?炸鸡挺好的啊!” 张柔撇撇嘴:“思眠姐说了,你现在要保持身材不能吃那些高热量的食物,要是被她知道了我下个月奖金就没戏了。” 姜画:“???”她突然有种想在傅斯寒面前参自己小姑子一本的冲动了! 轻哼一声,姜画端出一张假到不行的职业假笑,提醒张柔:“你可能忘了是谁给你发工资了。” 美食的诱惑加上姜画的威逼利诱,最后张柔还是妥协,两个女孩子快乐地点了炸鸡,姜画甚至还从冰箱里摸出了两瓶啤酒,和张柔围在客厅的茶几前享受着炸鸡配啤酒。 只是姜画还没来得及好好品尝独属于炸鸡这种外焦里嫩的口感,放在一旁的手机就开始疯了似地震动起来。 姜画探头看了眼,是微博的提示消息。 她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虽然之前因为《归去》宣传片圈了一波粉,会有不少粉丝给她留言,但这么集中的轰炸还是头一次。 就姜画思考这一小会儿,手机还在继续震动。 姜画在张柔目光的注视下,点开微博,只简单看了一眼,她就明白过来了。 就在上一秒,微博拥有几千万粉丝的娱乐圈影后何颜女士赞了她那条“临时抱佛脚”的微博,并转发评论―― @何颜:小可爱加油(爱心)//@姜画:临时抱佛脚,求求菩萨可怜我(祈祷) 不知道为什么,姜画总觉得何颜真正想说的是“亲爱的儿媳妇加油”…… 姜画扫了眼评论,除了她谢谢何颜鼓励的粉丝,还有就是八卦她一个小演员与何颜是什么关系的吃瓜群众。 然而就在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回复何颜的时候,微博提醒又蹦出来影帝沈钰也转发了这条微博―― @沈钰:姜同志加油(握拳)//@姜画:临时抱佛脚,求求菩萨可怜我(祈祷) 这群人是生怕她火不起来吗?! 无力回天,姜画索性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地分别给何颜和沈钰回了个“谢谢老师(可爱)”。 等她放下手机,再看桌上炸得金黄的炸鸡时,突然没了什么胃口。 果然不出姜画所料,傍晚的时候,她就发现自己又借着何颜和沈钰的光辉荣登热搜榜了,虽然不在前十,但是也不妨碍她又小小地曝光了一下。 睡前姜画接到了傅思眠的电话。 “姜姜,睡前一个好消息,听不听?” “讲吧!” 姜画仰面躺在宽敞的床上,等着傅思眠说出她的好消息。 “刚刚我们公司的业务推广部给我打电话,有意想让你参加我们公司年后开播的新综艺。” “什么综艺?” “《宝贝请多指教》” 不等姜画回答,傅思眠接着说:“你应该知道最近亲子类节目有多火吧?之前我听说陈奥还有意想争取,结果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我们搞糊了,而且我看过,这个综艺的录制时间和你新戏拍摄并不冲突。” 傅思眠一边说一边笑,笑得简直不要太开心。 “思眠姐你不会动用了什么关系吧?”姜画不太确定,毕竟这种抢手的综艺不太可能轮得到她,何况有何颜和傅斯寒这层关系在,不想歪都难。 “怎么可能!”傅思眠一听激动地拔高了声音,“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今天又曝光了一把,节目组有意要选一两个新人,别人是看你最近有热度才联系我的。” 听傅思眠这么说,姜画放下心来,她看着天花板扬唇笑了笑:“这么说来这个机会还是何姨和沈老师给我的了!” 说完,想到什么,姜画的声音带了点戏谑,“思眠姐,那你一定要好好帮我向沈老师转达我的谢意。” “你再乱说小心我收拾你!”最近沈钰似乎成了傅思眠的逆鳞,碰不得也说不得。 隔着电话姜画才不会怕傅思眠,好心情地又和她贫了几句,才把电话挂断。 等到房间里安静下来,姜画才想起,除了下午一条提醒她要好好吃饭的微信,快一整天了傅斯寒都没给她打过电话。 习惯了每晚被他守着,这大半天没见着,姜画倒是有点想念他永远温暖干燥的怀抱了。吸了吸鼻子,姜画犹豫一瞬,还是给他拨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听筒里的声音有点嘈杂,姜画听到有劝酒和猜拳的声音。 姜画没吭声,安安静静地等着,果然没几秒,她就听到傅斯寒说了句“我女朋友打电话给我,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一直到傅斯寒那边完完全全安静下来,姜画才轻声开口:“在应酬吗?” 傅斯寒“嗯”了声,声音带着笑意,似是能听到姜画的声音很开心。 傅斯寒声音里的笑意太过明显了,姜画以为他是喝了酒,突然就想到了她和傅斯寒很早以前在酒局上见面的那一次,她也是被王钊逼着陪他喝酒,还有陈潇。 顿了顿,姜画问:“你是不是喝了很多酒?有很多漂亮的小演员陪你吗?” 小姑娘语气酸溜溜的,傅斯寒觉得受用,他默了一瞬,才解释:“你忘了我说过我酒精过敏?而且在我眼里,她们都没有你好看。” 言下之意就是,他的眼里只装得下姜画了。 姜画捂着嘴偷笑,半晌后正了神色轻咳一声:“我才不信。” 毕竟她当初说酒精过敏的时候,不过是临时想出来的借口,她不光不会酒精过敏,酒量其实还不错。 “傻!”傅斯寒轻笑,没和姜画争辩,换了话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姜画没好意思说是因为想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好合适的措辞,索性鼓着腮帮子说:“这就睡了。” 她刚打算挂电话,就听傅斯寒叫她:“软软。” “嗯?”姜画下意识“嗯”了声,才反应过来傅斯寒叫的是她的小名,她一直没给他说过,肯定是那天何颜叫她的时候这人偷偷记下来的,不过两个字的叠音,被他这么一叫,苏进了骨子里。 “想你了。”傅斯寒的声音低沉好听,“明早我来找你好不好?” ― 一个星期后,姜画回学校期末考试,因为已经有了曝光度,难免会被围观,除了坐在考场里,姜画几乎是鸭舌帽口罩不离身。 从上次打过电话之后,她和傅斯寒就没再见过面,因为第二天一大早,姜画还在睡梦里的时候,傅斯寒就搭了早班机去美国谈项目,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两个人除了能忙里偷闲打个电话说上几句话,连微信都没什么时间发。 姜画从考场出来,和裴语打过招呼之后,就直接上了等在校门口的傅思眠的车。 今天是傅氏娱乐的年会,年会上除了公司的高层,大大小小的签约艺人也会出席,甚至说得直白一点,年会无非就是给艺人提供了争奇斗艳的机会。 姜画签约了两年多,今天还是第一次参加,之前她没正式出道,也就没什么参加的必要,不过按照傅思眠的想法,既然要参加,就不能灰头土脸地去。 傅思眠将姜画带去了一个并不大众的造型工作室,然后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放在姜画面前。 姜画拆开,傅思眠给她的是一条裸色的长裙,腰部以上是同色丝线的刺绣,而裙摆上则镶满了闪耀的碎钻,喜欢归喜欢,但是一看就奢华得不行。 “喜欢吗?”傅思眠随手摸了摸礼服的料子。 姜画点头。 傅思眠若有所思地看了姜画一眼,问她:“那就穿这件去年会?” 本以为姜画会应下,谁知她竟然将礼服重新小心翼翼地放进礼盒里,“算了,虽然我很喜欢,但我觉得这件礼服并不适合现在的我,换一件简单一点的吧?” 听到想听的答案,傅思眠满意地笑了笑,果断说:“那就换。” ------------ 43.第四十三颗糖 第四十三章 傅氏娱乐的年会设在名豪酒店的晚宴厅, 傅思眠和姜画到的时候不过七点一刻。 娱乐圈是个等级制度森严的地方, 最看不惯的就是后辈越过前辈的行为, 姜画怕落人口舌,那条礼服太过耀眼, 如果没有家里支持她一个刚入行的小演员说什么都是穿不起的。 她不需要靠一套衣服来满足自己一时的虚荣心,所以最后选了一套杏白色的轻纱礼服。 裙摆齐膝的长度, 没有什么亮眼的设计, 姜画却轻而易举地穿出一股子仙味儿, 白皙的大长腿配一双细跟一字凉鞋,更显得整个人高挑。 随着侍应生将宴会厅的门推开, 一副觥筹交错的画面映入眼帘。 姜画看了傅思眠一眼,见傅思眠轻轻点头, 这才深吸一口气往里面走。 里面的人, 无论是大红大紫的明星还是姜画根本不认识的小演员, 亦或是穿得衣冠楚楚的公司高层, 脸上都挂着或真诚或虚伪的笑容,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交谈。 姜画在公司待的时间不多,加上傅思眠手底下只有她一个艺人,她环顾了一圈, 发现并没有能搭得上话的人。 这样也好,她也不喜欢和人周旋, 索性和傅思眠找了个角落, 悠哉悠哉地吃着小蛋糕。做完造型就六点, 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赶了过来。 有穿着西装马甲白衬衣的侍应生拖着托盘过来问她们想喝什么, 姜画刚想说“一杯红酒”,就被傅思眠截了话头。 “给她一杯果汁,给我一杯香槟,谢谢。” 姜画哼笑了声,不满地嘟囔:“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傅思眠睨了她一眼,笑了笑,没说话。傅斯寒除了派人给姜画送了套奢华至极的晚礼服,还千叮咛万嘱咐她盯着姜画不准她喝酒,虽然是公司内部的年会,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谁会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姜画也知道傅思眠为了她好,抱怨过了,她便乖乖喝着杯里的果汁。 “傅斯寒今天回来吗?” “我哥的动向难道不是你这个女朋友知道的更清楚?” 姜画是真不知道,傅斯寒只说了最晚下周回来,当然如果项目谈完了可以提前回来,不过这个提前是什么时候就不得而知了。 傅思眠好笑地拍了拍姜画的肩膀,取笑她:“我看你最近憔悴了不少,相思成疾啊!” 姜画下意识摸了摸脸,有点紧张,难道她真的把相思表现得这么明显?!等看到傅思眠笑意嫣然,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被调侃了。 她嗔了傅思眠一眼,然而傅思眠却丝毫没有一点愧疚,表现得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朝着人群中努努嘴,“小姜同志,你知不知道你应该好好谢谢我?!” 姜画哼笑,“谢你调侃我吗?” 傅思眠“啧”了声,“看到了吗?众星拱月地那位是我亲爱的爸爸。” 姜画顺着傅思眠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看到了一个成熟却丝毫不显老态的男人被一群人围在中间,即便周围的人都言笑晏晏,他始终都没什么表情。姜画现在算是知道,原来傅斯寒的对外人的冷漠都是遗传了傅文广。 看着傅文广清冷的眸子,姜画隐隐开始担忧以后见家长的场景,甚至冒出了短期内坚决不会和傅斯寒谈婚论嫁的想法。 “我爸昨天才从法国飞回来,要不是我拦着,我妈今天就能出现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爸介绍你就是他们未来的儿媳妇。” 傅思眠说得轻描淡写,姜画却一阵后怕,她下意识摸了摸胳膊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 “怎么样?是不是应该谢谢我这个救命恩人?!”傅思眠仰头喝尽了高脚杯中的香槟,得意地朝姜画挑挑眉。 姜画也弯唇笑了笑,朝她举了举手上的杯子,“是是是,傅大救命恩人,小女子以果汁代酒,谢您的救命之恩。” 两个人有说有笑,姜画远远地就看着沈钰沉着脸走过来,她顿了一下,就知道他是来找傅思眠的,她这几天打电话的时候零零碎碎地从傅斯寒嘴里套出了一点八卦,才知道。 见沈钰明显有事找傅思眠的样子,她识趣地说了声“我先去趟卫生间”,便将空间留给了两个人。 姜画没去洗手间,而是穿过走廊去了宴会厅的露台,寒冬的露台,她倒是没想到这里还会有人,而且还是位算得上“熟人”的人。 明明有轻微脸盲,小露台光线又昏暗,出于女人的敏锐,姜画还是一眼认出了李雨洁。脱下了白大褂的女人今晚穿着一条黑色修身连衣裙,将曼妙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 她五官精致的脸上画着淡妆,姜画觉得,她这样的资质不出道,甚至有些可惜。 李雨洁似乎并不惊讶,她撩了撩被夜风吹到眼前的耳发,隔着几米的距离,遥遥地朝姜画举杯,笑得风情万种。 “姜小姐,你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对你示好,姜画自然没有扭头就走的道理,她也朝着李雨洁微微颔首。 “聊聊?”李雨洁指了指圆桌对面空着的位置。 姜画并不觉得和她有什么好聊,但一想到这人居然可以在没有回应的情况下喜欢了傅斯寒那么多年,脚不自觉地就往那边挪去。 她一坐下,李雨洁就往一只干净的杯中倒了满满一杯红酒,推到她面前:“我想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画笑了笑,没说话。 “我说是傅叔叔给我的邀请函,你信吗?”李雨洁说得轻描淡写,听不出炫耀的语气,就是简单地在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没什么不信的。”姜画姿态优雅地抿了口杯中的红酒,在透明的杯壁上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唇印。 李雨洁和她说这个,无非是想让她猜疑,姜画偏偏不能遂了她的愿。 “我以为你会问我傅叔叔与我是什么关系。”李雨洁自嘲地笑笑,“姜画,你和你看起来的一点都不一样。” 姜画轻嗤:“那李小姐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李雨洁闻言,还真皱着眉头想了想,片刻后才给出她的答案:“我觉得你应该是被保护得很好的那种人,好到不谙世事,不至于刁蛮但一定很任性,总之不会是现在这种听到我和傅叔叔很熟的时候还一脸云淡风轻。” 如果不是在情敌面前要举止得体,姜画真想朝她翻一个大大的白眼,你全家都刁蛮任性! 姜画顿了顿,压住心里的火气,缓缓开口:“给了李小姐这样的错觉,真是很抱歉。” 李雨洁无所谓地笑了笑,像是没听出来姜画语气里的嘲讽,没再刚刚那个问题上继续纠缠,转而笑着问姜画:“斯寒哥哥应该和你解释过他和我之间的关系吧?也不知道他怎么和你说的,是说我单恋他多年吗?” 还“斯寒哥哥”,姜画在心里冷笑,叫得还真是亲密。李雨洁说的话实在是莫名其妙,姜画不想再被她牵着鼻子走,反问:“难道不是李小姐单恋吗?哪怕在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后,还对他有想法。” 李雨洁忽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阔的露台上,被风一吹,听起来有些空灵。 “果然姜小姐还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李雨洁随意地晃着手里的高脚杯,片刻后喝了一口,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姜小姐还是不知道人心难测,世界上能相信的就只有自己。”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男人的话不能信,包括斯寒哥哥在内。”李雨洁说着,从桌上的手拿包中取出一张保护得很好的小卡纸,放到姜画面前,示意姜画看,“我想姜小姐和斯寒哥哥交往这么久,应该认得斯寒哥哥的笔迹吧?” 姜画低头,这张纸看上去有些年代了,边角已经有点泛黄,纸条中间清晰地写着“等我”两个大字。 目光黏在纸条上,姜画心里“咯噔”一声,她无聊的时候在稿纸上临摹过傅斯寒的字,清楚地知道傅斯寒写字的习惯,她没办法自欺欺人,这张纸上的确是傅斯寒的笔迹。 李雨洁一直观察着姜画的神色,见她此时眉心微蹙的样子,无声地笑了笑:“姜小姐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有这个。” “并不想知道。”姜画说着从座位上起身,李雨洁真的是个疯子,她刚刚是秀逗了才会留下来和她聊聊,她没再看李雨洁,转身往晚宴厅里走。 然而下一秒,姜画的手腕就被人握住。 “姜小姐为什么不愿意面对事实。”李雨洁的语速有点快,说完也不顾姜画同不同意,抓起桌上的纸条塞到姜画手里,“这只纸条是斯寒哥哥出国留学之前写给我的,他让我等他。如果不信,你可以拿着这个去问他。” 忽的就像有一颗信号弹在脑子里炸开,姜画怔住。 李雨洁放肆地笑了起来,见姜画没有要再走的意思,索性松开她绕到她面前,将嫣红的唇凑近姜画的耳朵,“你还不够爱斯寒哥哥,无法像我一样,就算他骗了我背叛了我,我也可以毫无保留地爱他。” 姜画浑身一个激灵,她瞪了李雨洁一眼,“疯子。” 说罢,踩着高跟鞋有点狼狈地离开,那张纸条无声地飘落在地上。 在露台上待得太久,姜画全身都冰得吓人,如果李雨洁是要引起她对傅斯寒的猜疑,那么她成功了。她可以肯定那张字条出自傅斯寒之手,但她的自尊和骄傲不允许她去质问傅斯寒,如果傅斯寒否认,她真的可以完全信任他吗?如果他承认,那她到时候应该如何自处? 她不是非得傅斯寒没有过去,可是她害怕他骗她。 姜画目光空洞地沿着走廊往前走,也不知道通往哪里,一直到撞到了人,她才反应过来,有些敷衍地道歉,她刚准备继续往前走,肩膀上就多了一股力道,拦住她。 她抬头,就撞进魏尧担忧的眼睛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到了熟悉的人,姜画的眼泪忽的就滚落出来,无声地淌着。 小时候姜画抢玩具抢不过他就哭,但长大后还是第一次魏尧见她哭的样子,刚刚见姜画状态不好他才不放心地拦下她,倒不想这丫头直接对着他哭了起来。 魏尧交过不少女朋友,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的居多,那些女友也有自知之明,拿了他的好处分得也干脆,没哪个不长眼的会来跟他哭诉。 看着姜画流眼泪儿,魏尧没有经验完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好半晌后,姜画哭够了,这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身,也顾不得妆容会不会花,手忙脚乱地将眼泪擦干,背对着魏尧瓮声瓮气地开口:“你别问我为什么哭!太丢脸了。” 魏尧是个遇软则软的人,姜画都这样了,他自然不会再戳她的痛处,扶着姜画的肩膀将人转过来,举着手发誓:“软软说不让问我就不问。” 魏尧的样子实在是有点搞笑,姜画“噗嗤”笑了出来,她想了想,偏着头:“魏尧哥哥,陪我喝酒吧!” “能喝?”魏尧显然不相信这丫头的酒量。 姜画有点得意地挑眉:“你这是看不起谁啊?说不定你还喝不过我。” 魏尧轻嗤,“我看你是飘了!你魏尧哥哥连你这个小姑娘都喝不过,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出去混?!喝就喝,不过先说好,你可别去跟我爸告状说我带着你这个妹妹喝酒,不然那老头子非得打死我不可!” “ok!” “不过……”魏尧故作嫌弃地看了姜画一眼,“我可不想和一个丑鬼喝一晚上的酒,我找人开间房你先去洗个脸再说,真是脏死了。” 姜画轻哼,朝着魏尧做了个鬼脸,然后乖乖跟在他身后去梳洗。 酒店透明的玻璃大门外,傅斯寒一身风尘仆仆地站在夜色里,望着门里的一双人,眸底情绪翻涌,面色阴沉得可怕。 目睹了全过程的助理,看了眼这个不眠不休两天又坐了十多个小时飞机匆匆赶回来的男人,心情复杂地在心里叹了口气。 ------------ 44.第四十四颗糖 第四十四章 深蓝色的夜幕被城市的灯光映照得暖黄, 有晶莹剔透的雪花从空中飘落, 落在地上, 和原来的积雪混为一体,消失不见。 酒店外偶尔有开着夜灯的汽车和形色匆匆的路人经过, 或停下看一眼夜幕,然后继续各自的路。 傅斯寒隔着玻璃, 冷着脸摸出手机给姜画打电话。 电话很快拨通, 然后下一秒, 傅斯寒眼睁睁地看着一袭轻纱裙的小姑娘看了眼来电显示,皱着眉头将电话挂掉。 再拨, 再挂…… 一直到第四次拨打的时候,傅斯寒的手机“滴”地响了声, 收到姜画的一条短信:【现在我不方便接电话。】 傅斯寒看着相隔不过五十米的人, 突然觉得这一刻身心疲惫到了极点, 他用最短的时间处理好所有的事千里迢迢赶回来, 一切似乎都是一厢情愿了。 手机屏幕的冷光打在他脸上,连眉梢都泛着冷意。他低头,手指快速跳跃,编辑了一条消息回过去:【在干什么?】 然而姜画却没再回复, 直接关了机将手机放进手拿包里。傅斯寒看着她和魏尧并肩走进电梯,甚至在进电梯的时候, 魏尧还十分绅士替她挡着电梯的门。 心里烦躁, 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 傅斯寒朝助理张旭伸手。 助理“啊”了声, 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烟。”傅斯寒的声音有点沙哑。 他平时不怎么抽烟,只有在拍电影的时候才会有烟瘾,和姜画在一起之后,知道她不喜欢烟味,更是刻意避免,很早以前就把办公室的烟全都扔给了张旭。 张旭很快从外套里摸出一包还剩一半的烟和一个打火机。 傅斯寒接过,直接叼了一根在嘴里,点燃,狠狠地吸了一口,很快傅斯寒周围就烟雾缭绕,张旭知道他心里不爽,也不劝他,安静地站在一边。 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地上落了不少燃尽的烟灰。 他刚碾灭最后一支烟,那抹纤细的身影就又出现在视野中,姜画穿了件驼色的呢子大衣,很快和魏尧走出酒店,上了一辆拉风的亮紫色迈巴赫。 傅斯寒眯了眯眼,吩咐张旭:“叫辆车跟上。” 半个小时后,魏尧的车停在一个高档酒吧门口,傅斯寒降下车窗,看见他将车钥匙扔给酒吧的泊车小弟,护着姜画往里面走。 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姜画脸上映着五光十色的灯光,似乎还带着点笑意。 “你先回去休息,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话是对张旭说的,说完,傅斯寒直接利落地开门下车,落后姜画他们十来步的样子跟进酒吧。 除了来喝酒的,这种灯红酒绿充斥着人性最原始欲.望的地方,蛰伏了不少窥伺着猎物出现的男男女女。 见傅斯寒只有一个人,皮相又顶好,很快就有浓妆艳抹穿着暴露的女人黏上来,傅斯寒没耐心和她们周旋,冷冷地看她们一眼,薄唇亲启,吐出一个没有温度的“滚”字。 姜画和魏尧在吧台边坐下来,酒保很快上了不少酒,姜画偏头,朝魏尧举了举酒杯,仰头将杯中淡黄色的液体一饮而尽。 魏尧没想到姜画这么生猛,吓了一跳,抬手拦住她又要倒酒的手,“你看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喝酒的?” 姜画以前从不相信什么“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说法,也没有借酒消愁过,这是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 她皱着眉刷开魏尧的手,随手指了几个方向,“那儿!那儿!还有那儿!谁说的女人就不能一口闷?” 姜画刚想奚落魏尧一句“你真怂”,却在看到那个扰乱她心神的男人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 傅斯寒就站在她右手边三步远的地方,用那双漆黑的眸子,无言地望着她。 姜画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自嘲地闭了闭眼,再睁开,傅斯寒还是站在那里,连姿势都没变过,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在酒店里挂掉的四通电话。 下意识摸了摸桌上的手机,在今晚之前,她都想好了,如果再见到傅斯寒,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冲进他的怀里,然后再踮起脚亲亲他有点扎人的下巴。然而现在她想了一个多星期的人就站在她面前,她却一步都挪动不了。 姜画强装镇定地别开眼,从魏尧那里抢过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后,再次仰头干尽。 魏尧也注意到了傅斯寒,那男人周身冷意,似是周围的喧嚣都与他无关,深邃的眼睛里只剩下姜画一个人。魏尧收回目光,问姜画:“那人谁?你男朋友?” 姜画兀自斟酒,没承认,也没否认。 就在她仰头第三次要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时,手里的杯子被人一把抢了过去,杯里的液体因为幅度不小的动作晃出来,洒了姜画满手。 傅斯寒将酒杯重重地砸在了桌子上,动静很大,他嗤了声:“你在干什么?” 姜画抬眸,迎上傅斯寒冰冷的视线,就算面前的男人冷着脸,就算她还在纠结该不该相信他,姜画发现这一瞬间她还是不顾一切地想要抱抱面前的男人。 强忍着泪意,姜画没说话。 傅斯寒哼笑,“电话不接,一个人跑出来喝酒?” “我没一个人。”姜画小声反驳,她还是有分寸,如果今天没遇到魏尧,她说什么也不会单独来这种场合的。 傅斯寒终于正眼看了魏尧一眼,不过很快收回目光,他睨着姜画,“跟我回去。” “不要!”姜画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但看到傅斯寒并不好的脸色还是底气不足的小声补充了一句,“我的酒还没喝完。” 傅斯寒被气笑,他拿起姜画手边的酒瓶,问她:“想喝酒?” 姜画不知道傅斯寒想干什么,抿着唇没说话,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傅斯寒直接举起酒瓶,大口喝了起来。 高酒精度的洋酒似乎对他来说就像水一样,因为灌得太猛,有液体顺着他嘴角留下,很快就打湿了一片布料。 姜画吓了一跳,她没见过傅斯寒喝酒,不知道他酒量好不好,但这么喝根本就是不要命的喝法。她想都没想倾身抱住傅斯寒的手臂,紧张地看着他,“傅斯寒你要干嘛?” 因为她近乎整个人的重量都覆上去,傅斯寒握着酒瓶的手被她拖开,她回头叫了一声愣在座位上看戏的魏尧,支使他:“魏尧哥哥,把酒瓶拿开。” 确定傅斯寒拿不到酒了,姜画才松了口气,退开,语气不怎么好:“傅斯寒你发什么疯?” 傅斯寒虚握着拳掩唇轻咳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姜画:“你不是要喝酒?我陪你喝个够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上脸,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傅斯寒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开始迅速发红,大片大片的,看起来有点吓人。 “不想和你喝。”姜画不自在地往后退开一步,她没想到傅斯寒会在今天回来,更没想到傅斯寒会撞见她出来喝酒。现在傅斯寒在气头上,她也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并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那你想和谁喝?他吗?”傅斯寒指了指姜画身后一步远的魏尧,“姜画,你长本事了啊?!” 傅斯寒的语气满是挑衅,姜画刚刚也喝了两杯酒,想到李雨洁对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脾气一下子被激就上来了,她拔高了声音:“对!我就是长本事了。” 桌上还剩一杯酒,姜画端起来喝光,没再看傅斯寒一眼,拿起包和手机转身出了酒吧。 姜画一口气跑到公路边,刚好有一辆空着的出租车经过,她拦下后上了车。 “师傅,去长岛印象。” 降下车窗,冷风一吹,姜画瞬间清醒。 她突然有点后悔就这么走了,傅斯寒对她那么好,好到除了姜成峰他是第二个那么爱她的人,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刽子手,将傅斯寒的真心一点点凌迟。 在酒吧里的时候,她看见了傅斯寒眼里浓得化不开的难过和愤怒,可是她还是走了。 姜画悠悠地叹了口气,开机,安静的车厢里瞬间响起一连串的提示音,有傅思眠打的未接电话,还有她发的微信,估计是这么久找不到她着急了。 姜画回了个微信:【思眠姐我先回家了,别担心我】 傅思眠秒回: 【姜姜你要吓死我了】 【算了!没出事就好,回去了就好好休息,我也回家了】 姜画回:【好】 出租车只能停在小区门口,姜画下了车,慢慢的往小区里走。 帝都今年的冬天下了好几场大雪,路上积了厚厚一层雪,一踩下去,就印下一个小小的足迹。 姜画回头,在略有点昏暗的路灯下望向身后留下的一串脚印。 捏在手里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是魏尧,莫名的,姜画心头有些失落,似乎她心底里还是有期待的吧。 她顿了下,还是接了起来:“魏尧哥哥,我回家了,你放心。” “不是。”魏尧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急,背景似乎还有警笛的响亮声音,“软软你快回来。” “回哪里?”明明还不知道魏尧说的是什么事,但姜画的一颗心忽的就悬了起来,心里的害怕越来越盛。 “算了你别过来,直接去医院,去明怀医院!”魏尧语速很快,“你男朋友出事了!” ------------ 45.第四十五颗糖 第四十五章 姜画几乎是挂了电话就往小区门口跑, 红着眼眶。刚刚载她回来的出租车正在调头, 她急切地招手, 示意司机停车。 司机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笑得友善, 等姜画系好安全带,她才问:“小姑娘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姜画使劲吸了下鼻子, 摇头, 片刻后忽的又点点头。 “去明怀医院, 麻烦您开快一点。” 听到医院两个字的时候,司机就明白了, 她拉了这么多年的客人,也遇到过火急火燎赶去医院的人。 她从后视镜里看了姜画一眼, 安慰她:“小姑娘放宽心, 你记挂的人会没事的。” 等车子开上主干道, 姜画才勉强笑了笑:“我也希望他能好好的。” 公路上有积雪, 轮胎容易打滑,所以车子开得并不是很快,姜画知道司机也是为了她们的安全着想,即便恨不得立刻赶到傅斯寒身边, 终究也没说什么。 她没有权利要求一个无辜的人因为她而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全。 等出租车停在明怀医院急诊科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大半个小时后了, 姜画直接抽出三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给司机, “谢谢师傅。” 姜画的高跟鞋踩在急诊室亮得反光的地面上, “哒哒哒”的像是急促的鼓点, 每一下都敲在她的心上,愈发焦急。 急诊科每天都会上演无数的生离死别,无论是患者还是医护人员,都在与时间赛跑,没有人能分出精力去搭理姜画。 姜画一个诊室一个诊室地找过去,还是魏尧先看见的她,“软软,这里!” 闻言,姜画的步子顿了一下,她远远地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心倏地揪紧。 傅斯寒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般,可姜画觉得现在的他和睡着了又不太一样。此时的傅斯寒脸色是病态的苍白,还带着吸氧面罩,他的床边站着一个没什么表情的护士,正在往他身体里推药。 “魏尧哥哥,傅斯寒他怎么了?”姜画的声音发着颤,她上前握住傅斯寒的手,身体永远滚烫的男人今天难得的皮肤有些湿冷。 刚刚医生给魏尧说了一堆的专业名词,到最后他也就记住了“酒精过敏”四个字,他怕和姜画解释不清,索性顺手抓了个医生过来。 纪言休拿着病例夹,看了眼趴在床前的姜画,淡淡开口:“她是家属?” “他女朋友。” 姜画急切地转头望着纪言休,“医生,他现在还好吗?” 纪言休摇头:“说实话情况不太好,你最好尽快通知他的直系亲属赶过来,你和他毕竟还没有法律关系,是没资格签任何医疗文书的。” 姜画咬着唇,虽然眼眶红得不行,却没哭。 “他对酒精有强烈的过敏反应,这位先生说他一个小时前喝了不少高浓度的酒,好在送过来及时,现在只是轻度休克。”纪言休检查了下傅斯寒的心跳和体温,“虽然他的休克状态暂时不会进展,但因为过敏反应严重,很有可能会因为喉头水肿而呼吸困难,到时候必须迅速进行气管切开和插管等有创操作,家属需要签有创操作知情同意书。” 酒精过敏。 傅斯寒给她说过两次,她一直以为他是开玩笑的。 姜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给傅思眠打的电话,只知道机械麻木地将刚刚医生的话重复给她,她现在宁愿躺在床上的是自己。 傅思眠和何颜、傅文广赶到的时候,傅斯寒已经从急诊科转进了病房,姜画让魏尧先回去,是以偌大的病房除了监护仪发出的声音,就只剩下偶尔的几声啜泣。 傅文广去和医生谈话了,何颜、傅思眠则陪着姜画。 姜画看到何颜,心里更愧疚了,她默默地起开,将病床边上的座位让给何颜,低着头道歉:“何姨,对不起。” “不怪你。”何颜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儿子,拍了拍姜画的背,叹口气,“阿寒不会有事的,别太担心了。” 这是傅斯寒第二次因为喝酒进医院,第一次的时候是他十六岁生日那天,傅文广觉得儿子长大了,叫了傅斯寒陪他喝酒,结果饭还没吃完,傅斯寒就被送进医院,也是那时候开始,他们才知道傅斯寒有酒精过敏。 姜画没说话,退到了角落站着,垂着眸子。 傅思眠将她眼里的自责看得清清楚楚,等傅文广和医生走进病房,她索性拉着姜画走到医院的走廊尽头,两个人面对面站着。 “姜姜,你今晚突然离开是因为我哥是不是?”傅思眠晚上一直被沈钰缠着,直到晚宴快结束的时候,她才发现姜画不在了。 姜画不敢看傅思眠的眼睛,声音也很轻:“算是……” “什么叫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等说完,傅思眠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大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抱歉,我不是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怎么回事。” “思眠姐,我今天遇到李雨洁了。” “李雨洁?”傅思眠有点不相信地望着姜画,想说什么,终究是欲言又止。 傅思眠的神色尽数落在姜画眼里,姜画闭了闭眼,没再继续开口。 “你怀疑我哥和李雨洁有什么?” 姜画摇摇头。 她是在看过那张字条和听了李雨洁的说辞之后,对傅斯寒有过怀疑,但后来回家的路上被风一吹冷静下来,就想通了不少。 她大概是猪油蒙了心,才会被挑拨。 “思眠姐,对不起。” 姜画有些无力地斜倚在墙上,把今晚上遇到的事情全部给傅思眠讲了一遍。 傅思眠最近被自己的感情问题也搞得头大,没想到她哥和姜画也出岔子。 她站在姜画旁边,倾身趴在窗格上,看着外面的飘雪。 “姜姜,你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 “虽然我哥挺凶,但是他绝对不是一个会玩弄女人感情的人,而且作为他妹妹都从没见他对谁那么掏心掏肺过。” “李雨洁说的事我不知道,姜姜,如果你还想和我哥好好地走下去,就去当面问他,把事情说清楚。” 姜画抬手遮住眼睛,声音苦涩:“我觉得我做的好像太伤人了。” 傅斯寒那么骄傲的人应该不会原谅她吧,而且他现在还因为她躺在病床上。 傅思眠想想,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也觉得,要是我男朋友不相信我,我可能这辈子都不理他了” 姜画:“……” 见姜画一脸生无可恋,傅思眠宽她的心:“我开玩笑的,你总得试试吧。也许真的像李雨洁说的那样,也许你不够爱我哥,既然之前我哥主动的,现在换你努力主动一回咯!” 姜画站直身体,抱了抱傅思眠,“思眠姐,谢谢你。”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没一会儿,何颜给傅思眠打电话,说是傅斯寒情况已经稳定了,她和傅文广先回去,明天再过来。 傅思眠挂了电话看姜画一眼,“我爸妈走了,你今晚怎么打算?” “我就留下来吧。”姜画浓密的睫毛闪了闪,“思眠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你一个人没问题吗?”傅思眠还是不太放心,姜画今天情绪大起大落,现在精神看着也不是很好。 “放心吧。”姜画弯唇笑了下。 送走傅思眠,姜画没有直接回病房,而是推开防火门走进楼道,随意坐在一级台阶上。 支着下巴,望着泛绿光的“安全出口”灯牌出神。 楼道里没有暖气,姜画穿得单薄,下意识哈了口气在手心里取暖,因为在想事情,姜画倒是没注意到楼道里有其他人。一直到闻到一股有些浓烈的烟味,扒着栏杆望去,她才看到下一级楼道的转角有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 姜画手里握着手机,撞上栏杆时发出一声不小的声音。 抽烟的人闻声转头,即便没穿白大褂,姜画也认了出来,他是在急诊科遇到的那个医生,好像姓纪。 纪言休看了姜画一眼,原本没想搭理,却在转头的瞬间淡淡开口:“你男朋友没什么大碍,只要以后别再接触酒精就行了。” 姜画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很冷的人会和她搭话,莫名的,就觉得他和傅斯寒有点像,都是面冷心热。 她小声地说了声“谢谢”,动了动有点酸麻的腿,缓缓往病房走。 傅斯寒还没醒,姜画检查了下吊着的点滴,这才在他身边坐下。 她想握一下傅斯寒的手,却在伸到他手边时,想起自己的手冰冷得没有温度,又讪讪地收回来。 今天喝了不少酒,夜也已经深了,但姜画偏偏没有一点睡意,她索性去护士站要了些白纸和一支笔。 凌晨三点的时候,傅斯寒醒来,一偏头就看到趴在柜子上睡着的人,高跟鞋被她凌乱的蹬在一旁,光脚踩在地上,手底下押着几张纸。 也不知道这样睡了多久。 他皱眉。 “姜画。”傅斯寒哑着嗓子叫她。 因为维持着不正常的姿势,姜画睡得浅,傅斯寒一叫她就听到了。整个躯体都僵硬得不行,她刚动,就痛苦地“嘶”了一声。 抬手揉了下酸痛的肩膀,一抬头,就看见傅斯寒深皱的眉头,和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她有点不自在,踩在地上的脚下意识往后挪了下,藏在凳子下。 姜画还穿着晚宴时的那件礼服,膝盖以下的小腿都裸露在空气中,本就白皙的皮肤被病房的灯光照得更白,傅斯寒看了心烦,之前怕冷怕得恨不得出门裹棉被,今天倒是不怕冷了。 他别开眼,没再看姜画。 “傅斯寒……” 不等她说完,傅斯寒直接打断她:“姜画,明天早上回去吧,你守在这儿也没用。” “我想陪你。”姜画眨着雾蒙蒙的眼睛,声音可怜兮兮的,“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 46.第四十六颗糖 第四十六章 “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开窗户的缘故, 屋里越来越闷, 小心翼翼地问完这句话, 姜画觉得她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傅斯寒迟迟没开口,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甚至连眼神都没落在姜画身上过。 姜画紧张地揪着裙摆,抬脚往前迈了一小步, 脚心和地面接触, 没发出一点声音。 她站稳, 往床上看了眼,见床上躺着的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胆子大了不少,刚准备再往前走, 就见傅斯寒冷着脸转了过来。 他动作有些粗鲁地将鼻吸氧管取来, 看着姜画轻嗤:“姜画, 你是不是失忆了?” 姜画摇摇头, 垂着眸子小声认错:“对不起……” 也不知道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还是只是因为姜画对他太特殊了,只要姜画往那里一站,水汪汪的杏眼一望着他, 他的心就软了,只想无条件缴械投降。 傅斯寒闭了闭眼, 忍住心软。 “姜画, 你在酒吧的时候不是走得挺绝情的吗?我甚至都不知道做了什么就被你直接判了刑。” “不是……”姜画有点慌, “我当时是没想通, 我不该不相信你的。” 听到“不相信”三个字,傅斯寒眸色暗了暗,虽然具体的不知道,但他大概能猜到姜画遇到了什么,十有八九都是听了什么和他有关的流言蜚语。 而姜画,不至于全然相信,却也对他有了怀疑。 “姜画,我刚刚睡着的时候做了个梦。”似是说的话太多,傅斯寒有点累了,他疲惫地闭上眼,“梦里我能清晰地看见你,却怎么都摸不着你。” 姜画站在原地,没吭声,心里却难过得不行。 “姜画,你在我们两个人之间竖了一道透明的玻璃。” 傅斯寒说完,有些吃力地撑起上半身,摸到柜子上的手机,手指迅速地在屏幕上轻点了几下,播出一个电话。 “张旭,现在开车来一趟明怀医院,具体病房号我微信发给你。” 得了答应,傅斯寒重新看向姜画,问她:“这是哪间病房?” 从傅斯寒打电话起,她就屏气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此时他突然发问,姜画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她探头往桌上的资料上看了眼,“第二住院大楼七楼029。” 傅斯寒点头,然后将地址发给了张旭,重新闭上眼。 室内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姜画忐忑地站在房间中央,不知道该怎么办,傅斯寒这次明显气得不轻了,而且她也实在不好意思厚着脸皮要求傅斯寒无条件原谅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半个多小时,傅斯寒愣是没再搭理她一句,姜画以为他是睡着了,也不敢打扰他。 病房门口传来三声敲门声,傅斯寒很快睁开眼,姜画看得清清楚楚,他的眼里一片清明,显然刚刚并没有睡着过。 “进来。”他看向门口。 张旭走进来,眸子里有些讶异,显然没想到分开时好好的老板怎么会躺在病床上,不过既然傅斯寒没细说,他也不会问。 “开车了吧?” 张旭点头。 “那麻烦你帮我把姜小姐送回家。” 傅斯寒的声音冰冷没有温度,尤其是叫“姜小姐”的时候,有一瞬间姜画觉得在他眼里他们仿佛是陌生人。 姜画的眼泪倏地就滚落出来,顺着脸颊,然后滴落在地上。 “我不想回去,我想留在这儿。” “姜画,我刚刚说了,你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我可以陪你。”姜画说得有些急切,似是怕傅斯寒再次拒绝她。 傅斯寒抬眸,看到小姑娘满脸的泪痕,终究还是不忍心。 他放软了语气,好言好语地给姜画解释:“这次的问题不算是个意外,就算今天这件事没发生,明天后天也会有同样的事出现。我们两个之间存在问题,姜画,我们都冷静下来想想,到底应该怎么走下去。” 见姜画不动,傅斯寒叹了口气,“不早了,先回去吧。” 张旭还在门口等着她,而且傅斯寒都说得这么直白了,姜画想破了脑袋也没找到留下来的理由。 她有些祈求地望着傅斯寒,见他没有一点要动摇的意思,这才磨磨蹭蹭地把鞋子穿上,一步一回头地往病房门口走。 一直走到门口,她停下,有些不舍:“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 明明四点多到家,快五点才躺下,姜画还是在六点半的闹铃中准时起了床。她其实没有睡着,黑暗中她一直在想傅斯寒说的那句话,两个人到底该怎么走下去。 她把认识傅斯寒以来的日子回想了一遍,好像一直都是他在主动在付出,而她,从始至终都是那个坐享其成的人。 没有什么感情是靠一个人可以走下去的。 既然之前是傅斯寒追她,姜画觉得自己能做的事,就是换她主动,换她来把傅斯寒争取回来。 姜画洗漱完,简单收拾了下,就戴着口罩鸭舌帽去了最近的超市,她第一次买菜,在一群大妈大爷之间纠结了好久,才选了两根满意的猪大骨。 她中午要去看傅斯寒,肯定不能空手去。 姜画是真的十指没沾过阳春水的大小姐,在厨房和猪骨挣扎了大半个上午,终于是顿出一锅还算满意的山药猪骨汤。 将汤打包进保温桶,姜画马不停蹄地出小区打了辆车往医院赶,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病房里空空如也,傅斯寒昨晚还躺过的病床此时已经封上了塑料纸。 她惊慌地往护士站跑。 护士疑惑地看她,“你是家属?” 姜画点头。 护士看她不像骗人的样子,这才告诉她:“病人今早已经主动要求出院了。” 姜画第一反应就是给张旭打电话,张旭的号码还是傅斯寒出差之前给她的,让她在拨不通他电话的时候找张旭。 不过今天还是她第一次打,以前每一次,傅斯寒都能很快接她的电话。 电话接通,张旭的声音传过来:“姜小姐?” “张助理,是我。”姜画舔了下被冻得乌青的唇,“傅斯寒出院了?” 张旭“嗯”了声,“傅总在公司还有事要处理。” 姜画只好又打车到傅氏娱乐,刚好在门口遇到沈钰。 “沈老师,你知道傅斯寒办公室在哪里嘛?”姜画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毕竟在公司里她还没去过傅斯寒的办公室。 沈钰多多少少听傅思眠说了昨天的事,心里也替傅斯寒他们两口子着急,加上傅斯寒办公室没预约还真进不去,索性好人当到底地直接把姜画带了过去。 傅斯寒去开会了,张旭没敢拦姜画,直接让她进了傅斯寒办公室。 起初姜画还兴致勃勃地参观他的办公区,但很快一晚上没睡又忙活了一早上的人就撑不住了,脑袋一歪倒在了会客沙发的扶手上,呼吸清浅。 傅斯寒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姑娘小小一团窝在沙发上补觉的画面。 他回头睨了眼跟在身后的张旭,张旭装傻,在傅斯寒开口之前识趣地退出了办公室。 傅斯寒揉了揉还有点疼的眉心,抬脚往沙发走去,没有多想,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轻轻搭在了姜画身上。 然而他的外套刚搭上去,姜画就醒了。 看到近在咫尺的脸,姜画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仰头在傅斯寒唇上“啵”了一口。 傅斯寒微微皱眉,刚想撑着扶手起身,就被姜画直接搂住脖子。 小姑娘换了个姿势,跪坐在沙发上,将扎着丸子头的脑袋埋进傅斯寒的肩窝里,用力地吸了一口气。 “阿寒,你让我抱一下嘛!就一下下。” 不是傅斯寒,而是阿寒,在傅斯寒的印象中,这是姜画第一次这样叫他,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 姜画感受到了,她在他的肩窝里蹭了蹭,“阿寒,我想你。” 傅斯寒想起今早在病房看到的姜画留下来的那几张纸,没有忍心推开她,而是站在沙发边任由她抱着。 “怎么跑到公司来了?” 被傅斯寒一提醒,姜画才想起差点被自己冷落的猪骨汤,她恋恋不舍的从傅斯寒的怀抱里直起身,献宝似的将保温桶递到傅斯寒面前。 “给你的。”她仰着头,冲傅斯寒甜笑。 傅斯寒接过,一打开,一股子浓郁的香味就飘满了整个办公室。 姜画一直关注着傅斯寒的反应,只是男人的眉眼始终淡淡的,根本没什么惊喜的神色,她有点失望地撇撇嘴。 “软软。” 下一刻,姜画惊喜地抬头,傅斯寒从昨晚到现在终于肯叫她的小名了。 “我昨天让你回去思考,目的不是为了让你做这些,你不需要为了讨好我而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傅斯寒舍不得姜画为他洗手作羹汤,她应该是不食烟火无忧无虑的,而不是为了柴米油盐酱醋茶所困。 他将保温桶放回茶几上,拉着姜画的手在沙发上坐下来,“和我说说昨天怎么回事?” 姜画看了傅斯寒一眼,老老实实地交代和李雨洁见面的过程,至于说到魏尧的时候,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 “至于和魏尧哥哥……”想到什么,姜画赶紧抬手捂住嘴巴,改口道,“和魏尧一起去喝酒,你……应该看到了吧?” 听到这儿,傅斯寒心里的邪火又开始烧起来,他冷哼,似笑非笑地睨着姜画,“这笔账我们以后再算,至于现在,你先告诉我你还记不记得我在交往前对你说过什么?” “什么?”姜画有点懵。 “我记得我说过,无论什么事情,你想知道的,都可以来问我,我全部都会告诉你。” ------------ 47.第四十七颗糖 第四十七章 傅斯寒眉眼淡淡地看着姜画, 神色没有一点焦躁, 姜画在他的目光里, 心里的那点紧张好像也被轻易安抚好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扣响,傅斯寒抬头看了眼, 很快又收回目光,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好在办公室外面的人识趣, 敲了两声就离开了。 姜画扯了扯有些长的外套袖子, 将白皙的手露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见傅斯寒没什么反应, 这才大着胆子将手塞进他宽厚的大掌里。 她讨好地朝他笑笑:“手有点冷,你帮我暖一下。” 傅斯寒看了她一眼, 没松开, 反而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捏了捏。 姜画心里甜丝丝的, 起身往傅斯寒身边靠了靠, 直到贴着傅斯寒穿着黑色西装裤的腿,才算满意。 她轻轻呼了口气,回答傅斯寒刚刚问的问题:“我记得的。” 片刻后,她又补充:“我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从在杏城的那晚开始。” 姜画后来想了很久,她对傅斯寒动心, 大概就是那晚她被陈奥吓得魂飞魄散, 傅斯寒在她需要的那一刻及时出现开始。 傅斯寒挑眉, “那你昨晚上为什么不来问我?” “我害怕。”姜画低下头, 嗫嚅道,“对不起,我……” “软软,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傅斯寒抬手替她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声音低沉,“有问题我们可以一起解决,未来我们还会遇到很多事情,如果每一次我们都先质疑对方,那我们再相爱也走不到最后。” 傅斯寒将姜画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 算了,小姑娘不过才二十一二,有些事还不懂,他年长她七八岁,走过的路比她要长的多,反正他也舍不得逼她,尤其是看到小姑娘提着汤追到办公室来,他更硬不下心肠,所以有些事慢慢来就好了。 茶几上的猪骨汤还冒着白色的热气,一缕一缕地往上飘,最后消失不见。 姜画反手挽着傅斯寒的胳膊,侧脸贴在他的白衬衣上,语气坚定:“阿寒,以前和现在都是你被我需要,以后我会努力变成很厉害也能被你需要的人。” 小姑娘的眉眼里都是坚定,傅斯寒轻笑了声,应下:“好。” 姜画戳了戳傅斯寒小臂上的肌肉,不太确定地问他:“我们现在是不是算和好了?” 难得看到小白眼狼这么狗腿的样子,傅斯寒哼笑一声,惩罚似的抬手用力捏着她秀气的鼻子,“你说呢?!” “那当然算是和好了。”姜画笑得眉眼弯弯,“以后都会好好的!” 傅斯寒没搭理她,把刚刚搁置的汤给自己盛了一碗,低头尝了口。 他“啧”了声,姜画以为是自己煮的汤有什么问题,紧紧地盯着傅斯寒,问他:“不好喝吗?” 傅斯寒摇摇头。 姜画脸上的神采一下子都消失了,声音有些失望:“不好喝啊……我准备了一早上呢!” 说着,她就要去拿傅斯寒手里的汤碗,“不好喝你就别喝了,下次我回家跟妈妈学学,学会了再炖给你吃。” “傻!”傅斯寒躲开她的手,“逗你的,没想到我们家软软还挺有做饭的天赋。” “真的吗?”姜画就着傅斯寒的手尝了一口,细细地咂咂嘴,“好像真的还不错。” 傅斯寒喝了不少汤,又在姜画的监督下吃了药,便坐在了办公桌前开始看文件。 姜画弯腰支着下巴,站在他身边,肆无忌惮地打量着他,她都一周多没见过这个人了,昨晚上闹着脾气也没好好看过他。 “现在不害羞了?”傅斯寒没抬头,“看我半天都不脸红了?” 和上次偷看被抓包完全不同的反应,姜画“嘻嘻”地笑了两声,侧脸在他脸上亲了下,“看男朋友为什么要害羞?!” 傅斯寒握着姜画的手把她拉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捏着她的下巴亲了下去。 一直到姜画的耳垂都泛着红,傅斯寒才松开她。 他问:“软软,想知道李雨洁手里那张字条是怎么回事吗?” 姜画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就又听傅斯寒警告似的开口:“我要听的是实话,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 其实姜画还真没打算骗他,她刚刚的答案就是想听,毕竟这件不大不小的事差点真的成为梗在她和傅斯寒心头的一根刺。 她望着傅斯寒深邃的眸子,点头。 傅斯寒的一只手搭在姜画的腰上,悠悠地开口:“当年我读高中的时候刚好有个朋友在玩乐队,就是现在歌坛的著名歌手赵敛,那个时候他编了一首曲子,让我给他作词。” 说起赵敛,姜画不敢相信地看了傅斯寒一眼,他何止是著名歌手,简直是歌坛的传奇好吧,而且《等我》是他的经典曲目。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那首《等我》是你做的词?” 姜画以前听过不少次,她只觉得这首词写得是真的好,但从没注意过作词的是谁,更不会想到作词人会是傅斯寒。 傅斯寒淡定地点点头。 那时候写的手稿,写完之后又修修改改地很多份,除了最终的一份定稿给了赵敛,其他的最后都收了起来,是不是少了一份他也不知道,不过他想了下,李雨洁手里那份纸条的来路也只有这一种可能了,毕竟他都是国外留学回来,在一次朋友聚会上才知道有她这个人的。 十有八九李雨洁是把那首歌的标题撕了下来,拿给姜画看。 然而姜画现在的重点已经不在李雨洁身上了,满脸都是“我男朋友居然给赵敛写过歌”的得意。 她有些兴奋地拍了拍傅斯寒的肩膀,“如果以后我出歌,那你也要给我写词!” 傅斯寒无奈地看着她,“不演戏了?打算改行当歌手了?” 姜画嬉皮笑脸:“影视歌三栖全方位发展嘛!反正我要是出歌,你必须要填词!” “填!”傅斯寒低头在姜画的唇上咬了一口,“小祖宗说填就填!不过先说好,昨晚这种生闷气不相信我的行为我希望不要再出现!” “我发誓!肯定不会再出现了,我一定谨遵组织教导!”姜画主动吻上傅斯寒,声音有些含糊,“盖章生效!” ― 冬天的时日漫长却也飞快,也就落了几场雪,转眼就是春节了。 之前傅思眠给姜画接的综艺《宝贝请多指教》年节一过就会开拍,所以这个年除了前三天,姜画估计根本闲不下来。 姜成峰和周琳体谅她,加上周琳最近的新写的剧本要在帝都同资方接洽,索性夫妻两直接飞到帝都,打算一家人在帝都过这个年。 除夕,姜画在厨房帮着周琳准备年夜饭。 说是帮忙,其实就是一直被周琳嫌弃,“你这个丫头什么时候对厨房这么感兴趣了?没事就和你老爸折腾去,别跟着我这儿碍手碍脚。” 姜画抗议:“妈妈你不教我煮饭以后我会被婆家嫌弃的!” 说这话的时候,姜画默默地在心里跟何颜道了个谦,这话也就是她随口胡诌的,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让何颜无辜背了口锅。 周琳怪异地看了她一眼,手里炒菜的动作没停:“什么年代了找媳妇还看会不会煮饭?!软软我告诉你要真是遇到这样的婆家,不要也罢!” 天底下所有的妈妈念叨起来都没完没了,姜画从小到大领教过不少周琳的念叨,也不敢再继续留在厨房,求生欲很强地溜之大吉。 然而她刚到客厅,就看到姜成峰满脸笑意地拿着一个礼盒出来。 他笑呵呵地开口:“我们软软果然长大了,都会给爸爸准备新年礼物了。” 姜画懵了一瞬,她们家没有过年互送新年礼物的传统,而且她今年也没给姜成峰准备,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姜成峰怀着“女儿真是贴心小棉袄”的想法拆开礼盒,欣赏着姜画“为他”准备的领带,领带是银灰色的,看着就显清冷。 “软软啊,虽然这条领带看着也不错,但爸爸其实更喜欢藏青色的。”他说着,就要把拿出领带试戴一下。 姜画:“……” 她看着领带的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合着姜成峰是把她要送给傅斯寒的新年礼物当成要送给他的了?早知道她就不大喇喇地扔在书房了。 姜画上前摁住自家老爸要破坏礼盒的手,有点心虚地解释:“爸爸,这不是买给您的……” 姜成峰的手一下子愣在空中,进退两难。姜画赶紧小心地接过,然后安抚他:“爸爸,我下次一定给您准备藏青色的领带。” 姜成峰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女儿从他手里没有丝毫愧疚感地拿走了东西,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怕不是有情况。 他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喉咙,“软软,你坦白告诉爸爸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姜画没想到自己一向心大的老爸这次居然这么敏锐,要搁在上次李雨洁那件事之前,她一定会想着拖一拖,但现在,她相信傅斯寒,所以她想坦白。 “是。”姜画老实交代,“爸爸,我谈恋爱了。” 姜成峰是个开明的家长,但是却没想到自己女儿这么小就谈恋爱,当即他眼前就浮现出一个十恶不赦拱了他家白菜的姜画男友形象,他问:“对方是谁?” 姜画歪着头想了想,“你的偶像、电影《梧桐》的导演――傅斯寒!” 姜画本以为姜成峰会站在她这边,结果下一秒,姜成峰就激动地冲着没关门的厨房大喊:“琳琳,我们闺女谈恋爱了!男朋友是傅斯寒!” 姜画:“……”这个爸爸是假的吧! ------------ 48.第四十八颗糖 第四十八章 屋里灯火通明, 暖黄的灯光倾泻下来, 洒满每一个角落, 给平时有些清冷的公寓点缀了些烟火气。 姜成峰那声中气十足地吼声一出,姜画痛心疾首地看了他一眼, 谁知姜成峰根本没意识到刚刚出卖了自家女儿,有些无辜地对着姜画耸耸肩。 姜画连发作都不得。 果然下一秒, 爷俩就看到周琳举着跟不锈钢制成的锅铲, 着急忙慌地从厨房里蹿了出来。 她有些震惊地看看姜成峰, 片刻后又将审视的目光移到姜画身上。 “老姜,你刚刚说什么?” 姜画怕姜成峰再说出什么不可挽救的话, 她赶紧在姜成峰开口之前主动交代。 她笑得一脸乖巧:“妈妈,我谈恋爱了。” 周琳眉峰一凛, “和谁?” 倒不是周琳因为姜画谈个恋爱小题大做, 实在是娱乐圈的水太深, 虽然姜成峰在圈里混了大半辈子, 但终究不可能处处关照着姜画。何况姜画现在年龄还这么小,被人骗了也未可知。 “妈妈,他叫傅斯寒。”说起傅斯寒,姜画的眉间带了一点骄傲和一丝小女儿的娇羞。 周琳皱着眉头想了想, 似是在思考傅斯寒是谁。 姜成峰在旁边看着,适时开口提醒:“他是《梧桐》的导演, 前段时间我们家软软还拍了他的新戏《归去》……” 他话还没说完, 周琳一个眼风扫过去, 识趣地闭上了嘴。 姜画也有点紧张, 她已经好多年没见过周琳这副严肃的模样了,上一次似乎还是她想报考帝都戏剧学院的时候。 周琳摸了摸姜画的脑袋,语重心长:“妈妈不是反对你谈恋爱,如果是个好人家对你好,妈妈自然支持;但是软软,娱乐圈太乱了,尤其他还是个年轻有为的青年导演,面对的诱惑就更多了。” “妈妈,傅斯寒不是那样的人。”姜画神色认真,看着周琳,“他对我真的很好,如果您见过她,就知道他远比我语言形容的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姜画说得一板一眼,周琳突然被逗笑,她知道自家女儿长得好看,从小到大没缺过追求者,还真没见她这么认真地夸过哪个男人。 她妥协:“妈妈相信你的眼光。”顿了顿,在姜画要欢呼之前,补充,“不过,妈妈还是需要考查一下,他到底有多好。” “就是,软软把男朋友带回来让爸爸妈妈给你把把关。”被母女俩忽视的姜成峰努力找存在感。 姜画被姜成峰说得有点脸红,都忘记了问周琳要怎么考查,小声说:“再过一段时间吧。” 一直到吃除夕团圆饭的时候,姜画的耳根子都没清净过,周琳和姜成峰像是查户口一样,跟她打听着傅斯寒的情况。 姜画有些头大地咬着筷子,刚准备思考怎么才能让她亲爱的爸爸妈妈放过她,手机就振了起来。 她像是逃命似的飞奔到客厅,迅速接起电话,躲到了阳台。 因为刚刚一系列的动作,姜画有些喘。 傅斯寒声音带笑:“怎么了?大过年你还在运动?” 姜画刚刚接电话之前忘了看来电显示,加上手机又是振动模式,一直到听到声音,她才意识到这个电话是傅斯寒打来的。 她朝着电话那头撒娇:“大过年的,被我爸妈混合双打,超可怜,要你抱抱才能好。” 她没说具体什么事,毕竟如今她爸妈可是担心傅斯寒是欺骗她感情的大骗子,她怕傅斯寒接受不了。 “我们软软这么可怜?”傅斯寒声线低沉,尤其是他叫她“软软”的时候,姜画觉得心尖尖都酥了,“那看来我今天不抱抱你,你不得委屈坏啊?!” 姜画配合地“嗯”了声,“嗯”完才觉得傅斯寒说的这句话有歧义,她问:“你要来找我吗?” 问这句话的时候,姜画下意识往餐厅那边看了眼,周琳也不知道和姜成峰在说些什么,两个人神情看上去有点严肃。 “方便吗?”傅斯寒是知道姜父姜母来帝都过年的,他也知道大过年的拐走人家女儿不道德,可是在一起的第一个新年,他想和她一起度过。 他解释:“等会儿在景行会所有个朋友组的局,都是熟人,眠眠也会去,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姜画想去,“我得征求下爸爸妈妈的意见。” “不急,先陪爸爸妈妈吃饭,我等你。”傅斯寒的声音听起来不骄不躁,仿佛无论多久他都能等一样。 姜画应下,“我等会儿给你发微信。” 挂了电话,姜画重新回到饭桌上,心事重重地夹了几筷子菜,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开口:“妈妈,我等会儿能出去玩吗?” 周琳敏锐地抬头,“和谁?” “傅斯寒。”姜画没打算撒谎,“还有几个朋友。” 周琳也觉得自己好像太敏感了,她犹豫了下,还是应下,“去可以去,不过晚上要回来。” 姜画没想到这么容易,兴奋地搂着周琳的脖子,也不顾满嘴油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欢呼:“我就知道妈妈是天底下最好的妈妈!” 姜成峰闻言,暗示性地咳嗽一声,姜画赶紧讨好:“爸爸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 姜画吃完饭就迫不及待地给傅斯寒发微信,约好在小区门口见,她这才好心情地去收拾。 外面在下雪,姜画没敢只顾风度,还是老老实实地挑了件羽绒服穿上,然后又裹了条厚实的围巾,才顶着来自周女士目光的压力出了门。 傅斯寒的车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姜画小跑着过去,驼色的雪地靴周围很快沾了一层雪渣子。 看到姜画,傅斯寒推开车门,下一刻,姜画看准了他的怀抱,一头扎进去。 隔着呢子大衣,她揽住傅斯寒精瘦的腰,冻红的一张小脸在他胸前蹭了蹭。 傅斯寒拍了拍她的脑袋,扬扬唇:“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才不是。”姜画捂着嘴偷笑,“明明是刚刚你答应了要给我抱抱,这会儿我只是帮你践行诺言而已。” 傅斯寒懒得和她扯歪理,由着她抱了一会儿后就把人拉开,刚想说什么,碰到姜画冰凉的手却忍不住皱眉。 “手套呢?”姜画怕冷,他明明前段时间给这位小祖宗买了好多手套,就是怕她出门忘记带。 “忘了。”姜画心虚地吐吐舌头,刚刚她出门太急,见傅斯寒似乎一开口就要数落她,她赶紧将手捂在他的脖子上,“你帮我暖暖。” 傅斯寒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小姑娘似乎是看准了他舍不得骂她,现在越发地胆肥。 牵着她的手将人带进车里,打开车载热空调,把姜画的一双手包裹进掌心里。 傅斯寒叮嘱她:“下次记得在包里装一双,免得忘记。” 姜画态度好得不行,满口答应,傅斯寒睨了她一眼,也不拆穿她。 等两个人到景行会所的时候已经过了九点,姜画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在傅斯寒身后,这样的场合是两个人交往以来第一次遇见,傅斯寒带她见他的朋友,是不是意味着要把她介绍给他们? “哟,大忙人傅导终于来了。”傅斯寒一推开门,就有人招呼他。 傅斯寒笑笑:“哪有赵大歌星忙。” 姜画探头,就发现刚刚跟傅斯寒打趣的人是赵敛。 包厢里的人也看到了她,赵敛朝她友好地点点头,“这就是小嫂子?” 姜画这回是想躲都躲不掉,只好从傅斯寒身后站出来,落落大方地朝屋里的一群人礼貌颔首。 傅斯寒牵过姜画的手,笑得有些痞气:“我媳妇儿,以后各位多关照点儿。” 听到“媳妇儿”,姜画有些讶异地抬眸看他,傅斯寒轻轻捏了下她的手,用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问她:“难道我说错了?” 姜画怔了下,小声嘀咕:“我又还没答应你要给你做媳妇儿!” 傅斯寒无所谓地笑笑:“反正吃迟早都是。” 赵敛已经开始起哄,“必须的,小嫂子以后有事知会我一声,您的事儿就是阿寒的事儿。” 他这话一说,其他人也开始起哄,其中有姜画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除了沈钰和傅思眠两个人,傅斯寒一一介绍过去,她便挨着道谢。 介绍到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傅斯寒顿了下,才继续说:“江砺,你认识的。” 在座的大都是圈内人,江砺身姿挺拔地坐在那里,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姜画点头,笑意盈盈:“江警官好。” 正寒暄着,姜画身后的包厢门被人推开,她转头,就看见一个眉眼稍显清冷的女人站在门口。 素色的旗袍穿在她身上,别有一番风韵,她手弯处搭着一件大衣。看到她,姜画脑海里莫名就浮现出“如斯美人”四个字。 察觉到姜画的打量的目光,闻希浅浅笑了笑:“这就是斯寒哥哥的女朋友吧?” 听着是问句,确是肯定的语气,说罢她就朝姜画伸出手:“我叫闻希,抱歉来晚了。” “我们也刚到。”姜画看到闻希的第一眼,就觉得亲切。 “你和斯寒哥哥要结婚了吧?”闻希说话的时候,专注地看着姜画,“如果你们不嫌弃,我可以送你一套婚纱当作见面礼。” 姜画噎了下,今天怎么大家都喜欢讨论结婚这个问题。 傅斯寒看好戏地睨着她,丝毫没有要帮她搭话的意思,姜画只好尴尬地笑笑,把锅退给傅斯寒:“他还没和我求婚。” 闻希果然看着傅斯寒叹了口气,语气有些失望:“斯寒哥哥你的行动力太差劲了,不过你们结婚的时候一定通知我。” 傅斯寒笑着点头。 三个人一起落座,闻希远远地看了江砺一眼,没什么表情,坐到了离他最远的傅思眠身边,和她随意地聊着天。 沈钰被冷落,他有些不爽地给江砺发微信抱怨:【能不能把你媳妇儿带走?她霸占了我们家眠眠和我相处的宝贵时间】 江砺从手机屏幕前抬头,无声地看着从始至终和他装陌生人的女人,嗤笑一声,起身,沉着脸走到她面前打横将人抱起,径直出了包间。 目睹全过程的姜画有些后怕地拽了拽傅斯寒的衣袖,凑到他耳边:“我觉得你真好。” 傅斯寒挑眉,“现在才发现?” “哪儿能?!”姜画机智地避开傅斯寒给她挖的坑,继续八卦,“看着江警官刚刚的脸色,我总觉得闻小姐会被家暴。” 傅斯寒哼笑,“如果你想被家暴,我一样可以满足你。” 江砺和闻希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大家都是熟知彼此过去的人,心里也都敞亮,默契地都不去打扰。 这个局一直持续到十一点多,大家也就各自散了,沈钰要送傅思眠回家,傅斯寒便带着姜画先走了。 他开车把姜画带到江边,姜画疑惑地眨眼:“我们来这里干嘛?” 傅斯寒没解释,而是示意她先下车。也不知道是不是大家都回家过年的缘故,整条路上都没有一个人,江风一吹,姜画抖着缩起脖子。 她可怜兮兮地望着傅斯寒,“我冷。” 傅斯寒移了两步替她挡在风口,让她去打开后备箱看看。 傅斯寒在帝都的座驾也是一辆路虎,后备箱很大,姜画费了些劲才抬起来,后备箱打开的一瞬间,暖黄的灯光就照亮了车厢。 后备箱里摆着一大捧很精致的红玫瑰,以及一块显眼的计时牌,正好显示到“11:59:00”。 姜画有些吃惊地看着,她没想到,傅斯寒会这样地花心思为她准备新年惊喜。 傅斯寒揉了揉姜画的脑袋,在计时牌跳到“12:00:00”的那一瞬间,低头亲上姜画的唇,一点点亲吻着这抹芳香。 片刻后,他退开一点,声音微哑地叫着姜画:“宝贝,新年快乐,我爱你!” 一瞬间,姜画觉得泪意上涌,心头好像被什么堵住,沉甸甸的。 她努力踮起脚,和傅斯寒额头贴着额头,在江风里,在她和傅斯寒度过的第一个新年里,她轻轻地回应着他:“阿寒,新年快乐,我也爱你!” ------------ 49.第四十九颗糖 第四十九章 姜画的春节假期是以傅思眠的电话宣告结束的。 初四一早, 她挣扎着从暖和的被窝里起身, 就看到十分钟前给她打过电话的傅思眠正和周琳双双站在她的房间门口。 傅思眠穿着一身红裙子, 笑得幸灾乐祸地朝她挥手,“姜姜, 新年快乐!” 姜画毫无生气地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声音生无可恋:“思眠姐, 新年快乐。” “眠眠吃过早饭了吗?阿姨做的三明治还不错。”周琳笑着招呼傅思眠, 顺便瞪了还在赖床的姜画一眼, “赶紧起床,别让眠眠等你太久。” 碍于周女士的威压, 姜画只好磨磨蹭蹭地下床洗漱。 关于《宝贝请多指教》的主创会议定在十点,傅思眠也不客气, 美滋滋地享受了周琳的爱心早餐, 才和姜画一起往公司赶。 周琳今天也要去谈她新剧本的事宜, 加上因为姜成峰今天和朋友约了局不在家里吃晚饭, 姜画便打算等周琳谈完剧本带她去吃个饭逛个街。 出门前,姜画看了眼还在厨房忙碌的周琳,探头问她:“妈妈,你今天工作多久结束?” “大概下午四五点的样子, 得看谈得顺不顺利。”毕竟谈剧本,关键是看对方能不能理解你的才华, 如果是对牛弹琴, 大概很快就能结束。 “那我们晚上一起吃饭!”姜画说着凑上去在周琳的脸上亲了一口, 才出了门。 综艺《宝贝请多指教》的主创会议就是将所有要录制节目的嘉宾聚在一起, 交代节目录制过程中的注意事项,以及节目组为了后期节目有看点,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和嘉宾谈好。 因为是傅氏娱乐是主要投资,会议也就在公司举行。 之前姜画就听傅思眠说了,节目一共邀请了四个嘉宾,两男两女。可是到了现场,除了她自己,姜画就只看见了一男一女,唯一的男嘉宾是当红创作歌手李一维,而另一个女嘉宾则是国际名模吴绮。 想到毕竟要合作挺长一段时间,姜画友好地朝他们点点头。 节目总导演看三位嘉宾都到齐,解释道:“为了节目的神秘氛围,我们第四位嘉宾身份暂时不予以公开,直到录制当天他才会出现。” 姜画没什么反应,反正除了裴语,娱乐圈里她还真没什么太熟的人,和谁共事她都无所谓,只要对方不是个作天作地的作精就行。 不过吴绮却是满脸好奇,她忍不住打听:“第四位嘉宾也是圈内人?” 想到那位要来参加节目还不让提前公开信息的人,总导演点头,“算是,不过他不是在镜头前的人。” 这么一说,就表示第四位嘉宾是做的幕后工作。 吴绮还想问什么,却被导演及时打住:“到了录制当天你们都会见到他的,现在我们开始进入正题。” 这个综艺是亲子类节目,但又不严格属于亲子类,主要就是记录四位嘉宾和七个小孩共同生活在一栋别墅里的日常,不过这七个小孩和他们都非亲非故就是了。 因为涉及到小孩,不确定的因素太多,还要考虑到录制过程中的安全问题,会议一直进行到了下午三点多才结束。 姜画走出会议室的时候,用力地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然后心疼地拍了拍傅思眠的肩:“思眠姐,你平时谈合作都要开这么久的会?” 傅思眠“啧”了声,“比这个久得多好吗?!” “壮士!”姜画说着,朝傅思眠抱了抱拳。 傅思眠还有约,开完会就离开了公司,周琳那边估计还没谈完,姜画索性决定去先找傅斯寒,除夕那晚他把她送回家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了。 只是她刚走到傅斯寒办公室门口,就被张旭叫住了。 张旭对姜画客气有加:“姜小姐,傅总正在办公室谈他下一部戏的剧本,要不您先在隔壁休息室等等?” “下部戏的剧本?”姜画一听来了兴致,她知道傅斯寒的才华,她比任何人都期待他能创作出更多的优秀电影作品。 想到反正傅斯寒这里一般没什么人上来,姜画便也不用刻意避嫌,没有急着走,而是和张旭打听:“张助理知道是什么剧本吗?” 张旭摇摇头,他只帮着傅斯寒处理公司的事,至于拍电影真的是一窍不通。 他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其实也不太清楚,只是听名字好像是什么《嘶吼》……” 听到张旭说话的一瞬间,姜画浑身一激灵,不可思议地看着张旭。 张旭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点心虚,毕竟别人不知道,他可是门儿清,这位姜小姐可是傅氏娱乐太子爷傅斯寒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 姜画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你说在谈的新剧本叫《嘶吼》?!” 张旭点头。 “那正在里面和傅斯寒谈剧本的人不会是叫周琳吧?”姜画越说声音越小,她多希望剧本的名字只是一个巧合。 这个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张旭便把访客记录翻给姜画看,上面赫然躺着周琳的名字。 姜画:“……” 难怪她昨天问周琳要和谁谈合作的时候,她一直在打太极。 而且,她也突然想明白,除夕那晚她说自己在和傅斯寒谈恋爱的时候,周琳说要“考查”傅斯寒是怎么回事。 姜画有点心疼傅斯寒,在这么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见了家长,而且见的不是姜成峰,而是周琳。 她不担心傅斯寒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她担心的是周琳会对傅斯寒鸡蛋里挑骨头。 张旭眼睁睁地看着姜画在办公室门口焦虑地踱来踱去,也不知道这位未来的老板娘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办公室的门锁“咔嗒”一声,他才松了一口气。 姜画也听到了,不同于张旭的轻松,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她就看到周琳和傅斯寒双双从门里走了出来,她暗自观察着周琳的脸色,见她满脸笑容,这才舒了口气,至少这可以说明他们合作谈得还是很顺利的。 傅斯寒和周琳显然也看到了她,在姜画别开脸之前,周琳出声叫她:“软软?!” 姜画:“……” 她敢肯定,周琳叫她这一声一定是故意的。 姜画只好扯出一副标准假笑,放弃要溜之大吉的打算,朝周琳和傅斯寒招手。 傅斯寒挑眉:“周老师认识姜画?” 周琳没直接回答,而是看着姜画,淡淡地笑着:“软软,你没给傅导介绍过我吗?” “那个……”姜画对着手指,认命地跟傅斯寒重新介绍周琳,“傅斯寒,她是我妈妈。” 姜画看到,傅斯寒的脸色明显僵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常色。 他眸色深深地望了姜画一眼。 周琳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朝傅斯寒伸出手,礼节性地客套:“我们家软软也签到你们公司挺长时间了,我作为她妈妈是真的感谢傅导对她的照顾。” “应该的,阿姨您客气了。”刚刚叫的还是“周老师”,现在一开口都叫“阿姨”了,切换得毫无痕迹。 不过心里却暗自庆幸,幸好刚刚的剧本合作事宜谈得还算愉快。 周琳也是有半辈子阅历的人,傅斯寒拐走她女儿,她心里多少对他有些芥蒂,不是一声两声“阿姨”就能哄好的。 她直视着傅斯寒,说出的话带着刺儿:“应该?傅导是因为作为领导,所以觉得照顾公司的艺人是应该的?” 姜画知道这种时候上去劝只会帮倒忙,所以她只能担忧地看着被周琳逼问的傅斯寒,站在周琳身后给他比了个爱心的手势。 傅斯寒看到了,他眉眼中忽然就带上了笑意。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周琳,态度不卑不亢,声音里是一万分的真诚。 “阿姨,我对姜画的应该并不是您说的那样。” 他顿了顿,似是在组织语言:“阿姨,我和姜画正在交往,我能理解您作为母亲的担忧,但是请您相信我,我对姜画是认真的。” 姜画眼眶忽的有些红,她上前挽着周琳的胳膊,和她撒娇:“妈妈,我和您说过的,傅斯寒对我真的很好。” 周琳警告似的侧头看了姜画一眼,没说话,姜画瞬间闭嘴。 傅斯寒知道周琳还在等着他继续说,清了清嗓子,说到:“阿姨,我比姜画年长七八岁,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会尽我所能地照顾她护着她,我也会尊重您和叔叔,尊重姜画,我没有要和她玩玩的意思,和姜画在一起之前我已经慎重地考虑过了,我爱她所以才会想和他在一起,而且在我所构思的未来蓝图里,每一寸,都有她。” 傅斯寒的一番话说得戳心戳肺,虽说有时候谎言难辨,但有的话,其实一听就能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 不说早就被感动得泪水蓄满眼眶的姜画,饶是周琳,也被傅斯寒的这段言辞说服了。 傅斯寒似乎天生就能让人信服,周琳觉得他今天能说得出这一番话,日后一定能践行他的承诺,好好地护着姜画,对姜画好。 周琳握着姜画的手笑了笑,敛尽刚刚脸上的严肃,满脸和蔼:“你这么说阿姨就放心了,软软从小被我和她爸爸宠着,所以连谈恋爱我都忍不住要操心。 “我哪儿有那么傻?!”听到周琳说她,姜画忍不住小声反驳。 “这么大个人了还是个小孩子模样,得亏小傅不嫌弃你。”周琳有些无奈地在姜画额头上点了点。 看到姜画鼓着腮帮子捂住额头 ,周琳笑了笑,这才重新看向傅斯寒。 “小傅,阿姨相信你今天都是真心实意的,但阿姨更希望,无论以后你和软软遇到什么问题,你都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傅斯寒低沉的声线里都是坚定,他毫不避讳地迎上周琳的视线,承诺:“阿姨,我会的。” ------------ 50.第五十颗糖 第五十章 傅斯寒的承诺掷地有声。 姜画无声地看着他, 这是第一次, 她觉得她清清楚楚看到了他在想什么。 也不顾周琳还在看着, 姜画红着眼眶冲进傅斯寒的怀里,紧紧揽着他精瘦的腰, 将眼泪蹭在他黑色的衬衫上。 姜画的动作太过突然,傅斯寒被她一幢, 往后退了半步才稳住身形。 他下意识抬手护住姜画, 然后才有些不自在地对着周琳笑了下。 周琳知道自家女儿爱撒娇, 她轻轻在姜画背上拍了下,佯嗔:“真的一点都长不大。” “没有, 软软被叔叔阿姨教得很好。”傅斯寒说着,神情温柔地抚了抚姜画的长发。 “你就别替她说话了, 免得这丫头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周琳嘴上这么说, 心里却对傅斯寒又满意了几分。” “妈妈……”姜画窝在傅斯寒怀里瓮声瓮气地打断总是拆她台的周琳, 轻哼了一声。 周琳无奈地笑笑, 看着傅斯寒:“虽然我今天主要是为了谈剧本来,但是我没提前告诉软软,你不会介意吧?” 她是在明着告诉傅斯寒,她今天是故意来试探他的。 傅斯寒笑着摇头:“自然不会。” 周琳看到自家女儿和傅斯寒腻乎得不行, 也就不强行棒打鸳鸯,淡淡说:“我等下要去见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 晚上还麻烦小傅你送软软回家了。” 姜画一听, 有点诧异地抬头:“妈妈, 你不和我一起吃晚饭了吗?” 周琳了然地看着姜画, 反问她:“你确定你现在想和妈妈一起吃晚饭?” 心事被长辈戳穿,姜画脸颊隐隐有点烫,她没什么底气地小声反驳:“才没有。” “好啦!”周琳不逗她了,“你是妈妈养大的,你的小心思妈妈还不明白吗?而且我是真的要去见朋友,你就和小傅一起吃晚饭吧。” 见周琳要走,傅斯寒提出送她。 周琳婉拒:“我现在还没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的好意阿姨心领了。” 送走周琳,傅斯寒拉着姜画进办公室,姜画拽着他的衣袖不放开。 看着姜画这副黏人的劲,傅斯寒失笑,问她:“怎么了?” 傅斯寒在办公椅上坐下,姜画就自觉地坐在他腿上,纤细的一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她盈盈地看着傅斯寒深邃的眼睛,“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 “你说呢?” 在进办公室的时候,姜画就把厚实的羽绒服外套脱了,此时只穿着一件浅粉色的卫衣。 傅斯寒的手搭在她的腰上,拇指轻轻地摸索着。 姜画的腰向来敏感,她被弄得有些痒,笑着去推傅斯寒的手。 傅斯寒反手捉住姜画的,别在她身后,凑近她的耳朵,轻轻呼气:“你觉得我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他一说话,热气就直往她的耳朵里钻,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轻轻刮蹭着她的耳廓。 “是真的!”姜画笑着偏头,讨饶似的在傅斯寒唇上亲了下,“之前我就说过,只要你说的,我都相信。” 姜画的主动傅斯寒向来受用,毕竟这里是办公室,得了便宜他也就松开姜画,弯腰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文件夹,摆在两个人面前。 “什么?”姜画疑惑。 傅斯寒的大掌压在文件夹上面,没急着翻开,他挑眉看着姜画,“你说话算话吗?” 不知道傅斯寒为什么突然没头没尾地问这么句话,姜画还是懵着点了点头。 她骄傲地抬抬下巴:“我姜画可是仙女一言,驷马难追!” “那白字黑字的想来你就更不会反悔了。” “什么白纸黑字?”姜画莫名有种傅斯寒在挖坑给她跳的感觉。 傅斯寒扬扬唇,当着姜画的面翻开面前的文件夹,文件夹里只有一张A4纸。 姜画凑近了看,瞬间呆住。 A4纸的抬头赫然写着“二十四孝女朋友守则”几个大字,字体是她自小练习的簪花小楷。 “认不认?”傅斯寒曲起骨节分明的食指在纸上敲了敲,“这可是白纸黑字你自己写的吧?没人逼过你。” 傅斯寒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姜画被他问得噎了下。 这张“二十四孝女朋友守则”是傅斯寒酒精过敏被送进医院的那晚写的,她当时就是想着能让傅斯寒开心一点。 后来她被张旭送回家,走得匆忙心里又乱,一时忘了带走,第二天回去的时候傅斯寒已经出院。 她以为这张纸弄掉了,结果没想到是被傅斯寒收了起来。 “怎么?小赖子想反悔了?!”见姜画迟迟不回答,傅斯寒故意激她。 “我才不会反悔。”姜画撇撇嘴,“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姜画记得,她当初写的第一条就是“答应男朋友的一切合理要求,如果没做到就学狗叫”。 傅斯寒当真做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他捏了捏姜画的脸,“学几声猫叫?” 姜画:“……” 傅斯寒果然是在给她挖坑,她答应了是学猫叫,不答应就是学狗叫,她哪一个都不想选择! “不学?”傅斯寒笑得幸灾乐祸,“你都愿意把自己名字送给满崽儿,学声猫叫对你来说是什么难事吗?” 傅斯寒以前是真不知道姜画叫软软,他只知道当初她给傅思眠送给沈钰的那只猫起名叫软软。 他这女朋友还真是稀奇! 而且他一直觉得姜画像是一只小奶猫,人如其名软得不行,就算有时候使点小性子闹点小脾气,也像是猫爪子挠一下。 姜画深吸一口气,端出一脸职业假笑,极不情愿地“喵”了声,下一秒就羞耻得捂住了脸! “叫完了!以后打死都不叫了!” 姜画那一声,叫得傅斯寒心尖尖都酥麻了,他眸子一点点暗下去,有些躁,“软软,你这是在诱惑我吗?” 姜画:“???”不是他让她叫的吗? 傅斯寒发现,姜画真的是个美不自知,媚也不自知的人。可是今天才见过未来的丈母娘,他当着面应下会尊重姜画,所以有些事还得等等。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将头埋进姜画的颈窝,嗅着少女身上好闻的香气,克制地压下心里那股子躁意。 好半晌,傅斯寒抬起头,拍拍姜画的屁股:“起来,带你去吃饭。” 姜画也不真的是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她隐隐约约有点明白了傅斯寒在想什么,脸越来越红,僵着身体起身,有些局促。 刚刚傅斯寒的话还在耳边萦绕,一直到走进电梯,姜画都不敢抬头去正眼看他。 电梯在某一层停下,进来了两个人,姜画心里有事,也没去看是谁,只是下意识挽着傅斯寒的胳膊往后退了一步。 “斯寒哥哥!”脆生生的一声叫让姜画皱眉抬起头。 入目的是李雨洁,另一个则是一直不温不火的二线小花李雨思。 姜画并不认识李雨思,只是看过她演的电视剧,但是她和李雨洁站在一起,两个人名字相似,长相也有七八分像。 她默默地看着李雨洁作妖,表情淡淡的,没说话。 倒是傅斯寒脸色有些难看,他声音听上去有些冷,睨着李雨洁,“我上次和你说得很明白,我和你并不熟,麻烦这位小姐不要乱叫。” 一句话说得毫不留情面,李雨洁脸色变了又变。 “还有……”傅斯寒顿了下,“你以后最好离我女朋友远一点,如果你再去她面前嘴碎一些不实消息,那你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 “傅总,我妹妹……”李雨思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李雨洁被喜欢了多年的男人羞辱,还是忍不住维护。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斯寒打断:“我记得公司有明文规定,为了保护各位艺人的隐私,并不准带乱七八糟的人进公司。” 说着,他的视线重新落在李雨洁身上,话确是对着李雨思说的:“如果你不想在公司待下去,随时欢迎带着违约金去法务部解约。” 话说完,电梯正好到负一层停车场,傅斯寒也不再去看两姐妹什么反应,他本来就不是个做事喜欢拖泥带水的人,何况是对着无关的人。 他低头和姜画对视了一眼,见小姑娘眉眼带笑地朝他眨眨眼,他失笑,护着姜画出了电梯。 姜画想吃火锅,一直到两个人坐在红油沸腾的铜锅前,傅斯寒才问她:“刚刚没生气?” “生什么气?”姜画正贪婪地盯着锅里的一块毛肚,随口回答着傅斯寒的问题。 傅斯寒替她将烫好的毛肚夹进她的碗碟里,顺手替她捋了捋碎发,“就刚刚在电梯里。” 姜画戳了戳碗里的毛肚,侧头看了傅斯寒一眼:“为什么要生气?而且你不是处理得很好?” 傅斯寒看姜画吃得满足,又给她夹了一块煮得恰好的牛肉,笑得温柔:“我们软软是长大了!” 姜画觑了他一眼,吐槽:“你怎么笑得和我爸一样?!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正在喝茶的某人呛了下,神他妈和她爸一样。 看到傅斯寒吃瘪的脸色,姜画一脸得逞地笑着,在他发作之前,赶紧换了话题。 她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支着脑袋,偏头看他,突然有点伤感:“我后天就要进组录制节目了,全封闭的拍摄,整整两周。” 也就是意味着她两周都没机会见到傅斯寒了。 傅斯寒没多大反应,也丝毫没有不舍得姜画的模样。 姜画哼了声:“你都不难过吗?!你有两周见不到你亲爱的女朋友了。” 小姑娘炸毛的样子有点可爱,傅斯寒拍拍她的脑袋安抚她。 “谁说的两周见不到?” “难道可以见面?”姜画一下子两眼放光,期待着傅斯寒的后话。 “你难道不知道这个综艺是我们公司投资的?”傅斯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投资方都是有特权的!” ------------ 51.第五十一颗糖 第五十一章 大年初六, 综艺《宝贝请多指教》于帝都某高档别墅区正式开始录制。 因为录制从下午开始, 姜画早上还和张柔去机场送了要回杏城的周琳和姜成峰, 四个人走的贵宾通道,倒是没引起什么姜成峰粉丝的围观。 今天是难得的艳阳天, 姜画带着满满两大个行李箱进组,其中有一箱是她昨天准备了一整天的带娃神器。 她没什么弟弟妹妹, 更没什么侄儿侄女, 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和小豆丁相处的经验, 所以紧张到特地和裴语提前去商场扫荡了一堆时下流行的玩具和零食。 节目组为求节目的真实性,从小区门口姜画就被迫和张柔分开, 一个人拖着沉重的箱子往小区里走。 这算是帝都比较大的别墅区之一了,所有别墅都长得差不多, 姜画愣是没看懂节目组给的纸质地图, 吭哧吭哧地在小区里绕了好多圈, 也没看到带有节目组标志的别墅。 大冬天的, 她愣是走得满身大汗,偏偏对着摄像机还不能表现出一点不爽,姜画都能想象得到,节目组后期会给她加怎么样的“路痴”嘲讽字幕了。 姜画第三次经过小区中央的喷泉时, 终于忍不住向跟了她一路的摄像小哥问路。 然而这位全程面无表情的敬业摄像小哥非常严格地朝她摇了摇头,表示什么都不能说。 姜画:“……” 就在她纠结这回往左还是往右走的时候, 突然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转头, 就看到笑着朝她挥手的李一维, 本季节目的男嘉宾之一。 姜画礼貌地回应。 李一维的箱子不算大, 他很快小跑到姜画身边,“怎么在这儿待着?” 刚刚他远远地就看到这儿杵着几个人,被围在中间的正是那天开会有过一面之缘的姜画。 因为姜画刚刚有点名气,李一维第一次见她,难得的这个小姑娘一眼就让人印象深刻,干干净净软软糯糯的。 姜画摸了下鼻子,有点不好意思:“找不到节目组的房子是哪一栋。” 李一维闻言没憋住笑,这姑娘挺有意思,他一边笑一边绅士地帮姜画接过一个箱子,“看来以后不能轻易放你和小朋友单独出门了。” 姜画跟在李一维后面,刚刚她几乎绕完了整个小区都没找到的房子,此时没走多久就到了。 她看着面前标有节目组标志的房子,暗自在心里立下flag,等这个节目一结束,她一定要好好训练下自己的方向感,毕竟这种迷路给全国观众看的经历她实在是不想有第二次。 姜画和李一维是首先到达别墅的人,按照规矩两个人从地下室到楼顶露台认认真真地参观了一遍。 节目组很用心,整间别墅都充满童趣,姜画看得少女心直扑腾,甚至萌生了想要亲手布置一间儿童房的冲动。 参观结束后,出于礼貌,姜画选了较小的那一间女生房,打算把采光更好的那个留给吴绮。 姜画刚把箱子放进房间,别墅的门铃就响了。 她去开门,就看到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她温柔地笑着蹲下,和他们打招呼:“你好呀!” 哪知刚刚看起来还略显腼腆的小男生下一秒就跟颗小炮弹似的冲进她怀里,姜画没蹲稳,向后蹲坐在地上。 没想到小家伙这么热情,姜画怕他磕到,笑着护住他。 “姐姐你好漂亮。”小男生看起来不过两三岁,却已经这么会讨女孩子的欢心了。 哪怕对方是个乳臭未干的小豆丁,被夸了的某姜心里还是美滋滋的,她捏捏小朋友嫩滑的小脸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可以告诉姐姐你多大吗?” “睿睿!”小家伙说着,手指有些吃力地比了个“三”,“我三岁半了。” 两个人正聊着,姜画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打扮得像个小公主的女孩站在门口,怯怯地望着她。 姜画抓着睿睿的手和她打招呼。 睿睿笑得一脸开心,转头看看姜画,又看看新来的小姑娘:“姐姐,妹妹长得真好看!” 姜画:“……”合着这位小朋友是逢女生就夸“好看”、“漂亮”吗?! 新来的小姑娘两岁,叫小雨涵,从她进门之后,睿睿就没松开过她的手。 姜画和李一维在大客厅陪着小朋友玩,陆陆续续有新的小朋友加入,没过多久另一位女嘉宾吴绮也到了。 不得不说,年轻真的就是本钱。傍晚时分,三位嘉宾都已经被折腾得精疲力尽,而疯玩了整个下午的小朋友们个个生龙活虎。 吴绮瘫在沙发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忧心忡忡地望着厨房,“晚餐怎么办?我可是厨房杀手。” 姜画举手:“厨房杀手加我一个!” 话音刚落,她忽然想到之前傅斯寒给过好评的猪骨汤,没什么底气地补充:“其实,我勉强能炖汤。” 作为现场的唯一成年男性,李一维主动走向厨房:“今晚晚饭我来负责吧!不过只保证是熟的,至于味道……” 他没再继续说,但是姜画和吴绮都心领神会,她们默契地朝李一维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屋里有些暗,姜画担心小朋友看不清摔着,起身去把大客厅所有的灯都摁亮。 “今晚的晚餐会有神秘嘉宾送达!不用你们准备!” 她刚转身准备回到沙发上继续瘫着,墙壁上的喇叭突然传出总导演的声音,姜画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她随即和吴绮、李一维相视一笑,开始期待这位神秘嘉宾到底是谁。 十分钟后,别墅的门铃接连响了三声,三位嘉宾还没来得及起身,最靠近门口的睿睿就迫不及待地跑去开门了。 姜画打算去看看,还没走两步,去开门的睿睿小朋友就以最快的速度冲刺到姜画身后,拽着她的毛衣下摆不肯松手,一副怕极了的样子。 “姜姜姐姐,门口有一个超级超级超级恐怖的叔叔!” 睿睿同志一连说了三个超级,能让一个小朋友怕成这样,姜画突然对门口是谁充满了好奇。 她继续往前走,结果睿睿死死拉着她的衣服不让她走,满脸担忧:“姜姜姐姐你别去,你会被坏叔叔抓走的!” 李一维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走出来,看着睿睿的行为,失笑:“那哥哥去看一下,如果是坏人就把他赶走。” 没两分钟,李一维提着满满一口袋食物出现在大家视线里,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一身卫衣搭运动裤的傅斯寒,他没什么表情地看着屋里还在皮的小孩子,最后视线落在姜画身上。 姜画也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怔住,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总导演向大家介绍:“欢迎第四位神秘嘉宾,中国优秀青年导演――傅斯寒傅导!” 姜画眨眨眼,这个人早上和她讲电话的时候,还说着“要她录节目的时候好好照顾自己”,结果下午就以“神秘嘉宾”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如果不是一举一动都被摄像录下来,姜画真想扑上去咬他一口,太讨厌了,居然瞒了她这么久,白瞎她之前以为两周见不到他伤感了好久。 傅斯寒像个老干部一样中规中矩地和大家打招呼,轮到姜画的时候,他顿了顿,嘴角忽然带了点笑意:“姜小姐,幸会。” 姜画握住他伸出的手,却在摄像机看不到的地方挠了下他的掌心,面上却和他一样一本正经:“傅导客气了,和他们一样叫我姜姜就好。” 两个人交握的手还没来得及松开,下一刻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道就把姜画的手从傅斯寒的大掌里拉出来。 睿睿小小的身躯拦在姜画身前,一副小骑士的姿态,警惕地仰头看着傅斯寒,“坏叔叔你不准欺负姜姜姐姐!” 傅斯寒:“???” 他明显愣了下,姜画却毫不给面子地“噗嗤”笑了出来。 难怪刚刚睿睿说门口占了个“坏叔叔”,就傅斯寒这副面无表情的冷漠样子,不吓坏小孩子才怪。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吴绮出来打圆场,她摸摸睿睿的小脑袋,指着傅斯寒跟他解释:“这位帅气的叔叔和我们一样,是来陪你们玩的,他不是坏人哦。” 睿睿半信半疑,直到看到姜画点头,他才勉强同意傅斯寒进了屋,只是一直不允许他靠近姜画就是了。 傅斯寒第一次对小孩子这种生物有了阴影,看着被一群小孩子围在中间、能看不能碰的女朋友,暗自在心中把生孩子这项活动往后挪了挪。 而且更让人心塞的是,那个小魔头睿睿,叫所有人哥哥姐姐,唯独叫他叔叔。 傅斯寒带来的晚餐很丰富,姜画一样一样地拿出来,发现绝大部分都是她爱吃的菜,剩下的则是适合小朋友吃的。 这个人总是无声地体贴入微。 她远远地看了眼和小雨涵坐在沙发上的男人,突然想要抱抱他。 安顿好一群嗷嗷待哺地小家伙,姜画不动声色地走到沙发边,背对着摄像机碰了下傅斯寒的手臂,“傅导,吃饭了。” “叫傅导太见外了!”傅斯寒眸色深深地望着她。 姜画茫然地“啊”了声,她私下要么叫他“傅斯寒”要么叫他“阿寒”,无论是哪一个称呼放在这儿好像都不太合适,毕竟两个人都默契地选择了暂时不公开两人的关系。 傅斯寒朝正在照顾小朋友们吃饭的李一维挑挑下巴,声音淡淡的:“你叫他什么?” “一维哥啊!”下午大家相互认识的时候姜画就了解过,她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礼貌地叫一声“哥”或“姐”并不会错。 望进傅斯寒深邃漆黑的眸子,姜画猛地反应过来。 她有点不好意思,脚尖下意识在地上点了点,片刻后软软地叫他:“斯寒哥,吃饭了。” ------------ 52.第五十二颗糖 第五十二章 餐厅那边不时发出欢声笑语, 小孩子的世界似乎永远都纯粹得令人羡慕, 看着他们发自内心的笑容, 姜画也忍不住微微扬唇。 所有人都在用餐,客厅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壁灯, 暖黄的光洒在两个人周围,傅斯寒静静地看着姜画, 抿了下唇。 突然气氛就有些暧昧。 姜画看了眼墙上架着的摄影机, 忍住想要靠近傅斯寒的冲动, 又叫了他一声:“斯寒哥,吃饭了。” 这回傅斯寒笑了笑, 应下:“好。” 姜画跟在傅斯寒身后走进餐厅,刚刚她故意留了两个挨在一起的空位, 她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 拿了双干净的筷子递给他。 因为自幼家教良好的原因, 傅斯寒大多时候是食不言寝不语的, 何况面对着的还是一群吵吵闹闹的小豆丁。 他接过姜画手里的筷子,收回手的时候故意用手指碰了下小姑娘的手心,见她脸颊微微泛起了红,这才心满意足地开始吃饭。 像傅斯寒这样的男人, 沉稳内敛,尤其是那张俊朗的脸, 对女人来说无疑是充满吸引力的。 就连姜画都注意到了, 从他进这栋别墅开始, 吴绮的视线就时不时地在他身上流转。 小孩子陆陆续续吃得差不多, 吴绮夹了一块铁板牛柳,故作自然地和傅斯寒搭话:“傅导,你这外卖是在哪里点的啊?虽然辣了点,但好吃是真的。” 从她叫那声“傅导”开始,姜画手里的动作就慢了下来,戳了戳碗里剩下的米饭,注意着一旁的动静。 傅斯寒睨了一眼把心事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心里有些好笑,不过开口声音却淡淡的:“助理买的,我不是很清楚。” 对方一副要把天聊死的态度,吴绮只好讪讪地“哦”了声。 闻言,姜画低下头悄悄地笑了笑,她知道,事实才不是傅斯寒说的那样,因为她是杏城人,无辣不欢习惯了,而且这里所有辣乎乎的菜都是她喜欢吃的。 吃过饭,姜画主动收拾起碗筷。 傅斯寒要帮忙,姜画没让,他索性斜倚在大理石洗台上,看着小姑娘忙前忙后。 吃过饭的傍晚,他喜欢的姑娘系着围裙在洗碗,客厅里偶尔听到睿睿闹腾的声音,莫名的傅斯寒觉得有一种平凡的烟火气,像是一个属于他和姜画的温馨的家。 眼前的画面直直暖进心窝子,见厨房里的摄像机关着,傅斯寒心下微动,他迈了一步走到姜画身后,神色温柔地从背后揽住她。 姜画正在洗一个杯子,被傅斯寒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手里没拿稳,杯子落进水槽里发出“砰”的一声响声。 不同于傅斯寒,她一脸紧张地朝厨房外看了眼,压低了声音问他:“傅斯寒,你干什么?这是在录节目唉!” 傅斯寒的下巴搭在姜画的肩上,深深嗅了一口小姑娘身上的香气,声音有点无赖:“我在抱我的女朋友,又不犯法。” 姜画虽然不抗拒和傅斯寒公开,但也绝不想以这样一种公开方式,要是节目播出去,她大概是没有脸继续在圈子里混了。 想到这儿,她去拉横在自己腰上的手,毕竟厨房是半开放式的,外面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进来。然而她那点力气根本就不是傅斯寒的对手,拉扯半天,男人的手还是纹丝不动。 傅斯寒侧头在姜画脸上亲了亲,轻声问她:“软软,你不想我吗?” 男人的声音带着点委屈,好像姜画是什么没心没肺的负心汉,姜画有点哭笑不得,但是还是没忘记这里是什么场合。 “这里有摄像机,而且他们会进来。” 话音刚落,傅斯寒松开禁锢住姜画的手,就在姜画以为他要放弃的时候,下一秒整个人被他拉到了厨房的门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重新抱住,这回两个人面对面紧紧相贴。 傅斯寒轻轻捏着姜画的下巴,示意她去看摄像机,“关着的,而且我和你保证,不会有人进来。” 鼻息之间是男人身上的清冽气息,况且姜画喜欢傅斯寒的怀抱,听他这么一说,态度软下来,轻轻在他怀里蹭了蹭。 傅斯寒眸色一下子暗下去,他俯身,含住姜画嫣红的唇,轻咬了下,在姜画下意识张口的时候,舌头灵活地撬开贝齿,长驱直入,将小姑娘的轻呼尽数咽下,只剩下几声轻微的呜咽。 姜画发现,傅斯寒的吻技似乎越来越了得了,没多久她就软在他怀里,紧紧拽着他的卫衣。 刚刚品尝过人间最诱人的味道,傅斯寒餍足地替姜画捋了捋发丝,由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姜画抬头,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傅斯寒:“你说,我们像不像是在偷情?” 傅斯寒:“……” 他拧着眉毫不客气地捏了下小姑娘的鼻子,警告她:“你再乱说信不信我现在就带你去民政局把本子拿了?!” “不信!”姜画笑得幸灾乐祸,“现在都什么时间点了,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早就下班了。” 说罢,似是为了嘲讽傅斯寒,姜画还应景地故意轻哼了一声! 傅斯寒咬咬牙,小姑娘现在是越来越胆肥了,他手下没一点留情地在姜画额头上点了下:“你等着,以后有你哭着求我的时候。” 姜画属于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子,反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丝毫没有点惧怕傅斯寒的样子,反而趁着他不注意,挣脱他的怀抱跳到厨房和他对角的地方。 “你为什么来参加这个节目?”这个问题姜画从下午开始就想问了,说着她撇了撇嘴,“而且你还不告诉我。” 傅斯寒看着鬼灵精怪的人,轻笑:“告诉你了还有什么惊喜?” “惊吓还差不多。” 傅斯寒有些慵懒地倚在墙上,神色却认真:“软软,我想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 因为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有更多的回忆,所以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姜画眸光微闪,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感动,厨房门口就响起一声软糯的声音:“姜姜姐姐!” 傅斯寒:“……”小魔头真是无处不在。 睿睿一来,姜画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身上,也顾不得傅斯寒对小朋友的那点醋意,笑着抱起睿睿放在大理石洗台上,声音温柔,“睿睿找姐姐有什么事吗?” 和姜画隔得近,睿睿的吸引力忽然被她的唇吸引,他小心翼翼地用小肉手摸了摸姜画刚刚被某人吻得有些肿的嘴唇,满脸担忧:“姜姜姐姐你的嘴巴红得像要流血血一样,睿睿帮你吹吹吧!” 说着就要凑上去,结果小朋友刚闭上眼,小脸就被一只大手拦住。 傅斯寒极不情愿地哼了声,冲着睿睿挑眉,“谁教你的可以对着女孩子呼呼?” 睿睿眨眨眼,有些疑惑:“妈妈说痛就要呼呼的。” “你姜姜姐姐不痛。”傅斯寒轻嗤。 被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男孩肆无忌惮地讨论着自己的唇,姜画有些不好意思的嗔了傅斯寒一眼,然后对着睿睿睁眼说瞎话:“姐姐是因为刚刚吃辣椒被辣到了,等会儿就好了。” 只是她话音刚落,傅斯寒就极不给面子地轻笑了声。 姜画:“……” 好在睿睿小朋友并没有怀疑,听姜画如此说,这才放下心来。 他有些依赖地趴在姜画肩上,环住姜画的脖子,“姜姜姐姐我困了,你能不能陪睿睿睡觉觉?” 结果不等姜画回答,傅斯寒捏了下睿睿的脸,毫不犹豫地驳回了他的请求:“小魔头想得还挺美,想和你姜姜姐姐睡门儿都没有!” 许是小孩子到了晚上比较敏感,睿睿一听,“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任凭姜画怎么哄都哄不好。 小朋友边哭还边叫嚷着“我不要自己一个人睡”。 傅斯寒:“……” “都怪你!”姜画手忙脚乱地拍着睿睿的背替他顺气,不知该怎么办。 傅斯寒有些头疼地在太阳穴上按了按,拉开姜画,扶着小朋友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睿睿,你是不是只是不想一个人睡?” 睿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点头。 傅斯寒又问:“那你是不是小男子汉?” 睿睿继续点头,虽然还小,但是爸爸从小就给他说过,要做一个勇敢的小男子汉。 傅斯寒轻轻拍了下他的头,继续诱导他:“小男子汉都是不能和女生一起睡的!如果你是小男子汉的话,就只能和我一起睡。” 姜画发现傅斯寒带小孩还挺有一套,刚刚她怎么说都哭的小孩,被他三言两语就哄得平静下来。 本以为睿睿会拒绝他的提议,结果姜画没想到,小家伙托着下巴想了下竟然同意了下来。 傅斯寒轻松地抱起睿睿,临出厨房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叮嘱小姑娘:“早点睡,别太辛苦了。” 姜画笑盈盈的,应下,然后和他们说“晚安”。 除了睿睿坚持要和大人睡以外,其余的小朋友都乖乖地睡进了节目组精心布置的男生房和女生房里。 吴绮、李一维和姜画安顿好她们,这才各自回了房间,为了保护嘉宾的隐私,到十点的时候,节目组会统一关掉嘉宾屋里的摄像机,等到第二天一早再重新打开。 带小孩子实在是件很费精力的事情,因为性格软,姜画又是小孩子最喜欢缠着的嘉宾,被闹腾一整天,她几乎是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第二天闹铃响,她才挣扎着起了床。 姜画洗漱完,刚走出房间,就迎面碰到从三楼走下来的傅斯寒和睿睿。 只是昨天还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今天忽然哥俩好地手拉着手。 看到姜画,睿睿有些兴奋:“姜姜姐姐,我今天还要和斯寒哥哥一起睡!” ------------ 53.第五十三颗糖 第五十三章 似乎已经习惯了帝都的冬天被灰蒙蒙的天空笼罩, 难得的连续两天看到暖融融的冬阳, 姜画觉得心情都好了不少。 傅斯寒和睿睿的身后是一扇擦得透亮的玻璃窗, 阳光透过玻璃窗格洒在他们身上,裹了一层温柔的暖光。 姜画笑着朝睿睿挥手,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睿睿和她有种莫名的缘分的。 小朋友看到她和自己打招呼, 蹦着就要跑过去求抱抱, 姜画已经自然而然地张开了手臂。 然而下一秒, 小朋友的就被人连带着外套的帽子提溜住了。 他茫然地在空中挥舞着四肢,不满地回头瞪傅斯寒, 挣扎着让他松开自己。 傅斯寒慵懒地靠在楼梯的栏杆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无助挣扎的小家伙, 轻哼:“这么快就忘记我和你说过什么了?” 姜画看着傅斯寒欺负一个能当他儿子的小孩子, 当即母爱泛滥, 忍不住想要伸张正义。 她几步跨上楼梯, 把小家伙从傅斯寒的魔掌上解救下来,她极轻地哼了声,挑衅地向傅斯寒做了个鬼脸,将睿睿护在身后。 “傅导居然以大欺小!羞羞脸!” 摄像机拍不到姜画做鬼脸的画面, 所以坐在监视器后面的导演组乍一听她这么说,倒是觉得这个新人嘉宾有点可爱。 傅斯寒无声地扬了扬唇。 除了在剧组傅斯寒会穿得舒适随意一点, 自从《归去》杀青, 他就几乎一直在操劳公司的事情, 姜画每每见到他, 几乎都是衬衫西装西装配西装裤,唯一有变化的大概就是衬衫和领带的颜色会有不同。 所以此时看着穿卫衣的男人笑,姜画觉得他平时的凌厉都被糅合了。 傅斯寒用小臂撑着栏杆直起身,绕过姜画,摸了摸她身后眨巴着大眼睛的睿睿,问他:“告诉你姜姜姐姐,我欺负你了吗?” 姜画随着傅斯寒的动作转身,给睿睿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他别怕。 结果下一秒,小家伙说出来的话让姜画惊掉了下巴。 睿睿一本正经地看着姜画,郑重地往后退了两步,“姜姜姐姐,斯寒哥哥没有欺负我哦!” 他顿了顿,似乎努力在思考昨天傅斯寒对他说过的话。 见小朋友抓耳挠腮的样子,傅斯寒难得贴心一次,他提醒到:“昨晚你是不是说小男子汉不可以随便抱女生?” “对!”睿睿的眼神亮了亮,他重复:“我是小男子汉,不可以随便抱女生的!” 剧情进展得有点快,姜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小姑娘满脸的怔然,傅斯寒心满意足地笑笑,也不解释,牵着睿睿往厨房走。 时间还早,整栋别墅除了他们三个默契早起的人,其他人都还在梦里会周公。 傅斯寒打开冰箱打量着里面的食材,睨了眼下面探头探脑的小朋友,一把抱起他,让他的视线和自己平齐。 他好脾气地问他:“想吃什么?” 冰箱里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除了一把干挂面,剩下的就是几个鸡蛋。 睿睿皱了皱眉,刚想说什么,傅斯寒一副看透他在想什么的样子,先于他开口:“不准选这里没有的东西!小男子汉是不挑食的。” 看着睿睿在傅斯寒那里吃瘪的样子,姜画没忍住笑出声。 她安抚地拍了拍小家伙的背,哄他:“面条和鸡蛋也很好吃的。” 傅斯寒闻言,挑眉看向姜画:“你做的很好吃?” 姜画:“……” 这个人明明知道她对厨艺一窍不通,还故意这么说! 她暗戳戳地磨了磨牙,忽然想到什么,故作谦虚地笑了笑,不过说出来的话却一点都不显得谦虚:“我虽然下厨的次数不多,还是有人夸过我在厨艺方面很有天赋的。” 姜画说的是之前她为了讨好傅斯寒,用心炖了一锅猪骨汤送去他办公室的事。 小姑娘现在倒是越来越不知道害羞了,当着镜头都敢这么自夸。 傅斯寒忍住想要亲她的冲动,舔了舔唇,“睿睿我们吃煎蛋下面条好不好?” 闻言,睿睿最后往冰箱里看了眼,懂事地点了点头。 话是放出去了,还被全程录制下来,不像她和傅斯寒单独相处的时候可以撒撒娇耍耍赖,这种场合姜画只好硬着头皮上,不过心里却忍不住腹诽给她挖坑的某人。 她拿了只锅,放在水龙头下接了大半锅水,然后有些吃力地放在灶台上。 这里的灶台和她家的不太一样,姜画弯着腰研究了好一会儿,才不太容易地点上火。 烧水的同时,姜画开始打蛋。 看着锅里一点点变得滚烫的热油,姜画直犯怵,她总觉得那油会往她身上溅。 下不去倒蛋液的手,她转头,可怜巴巴地看了傅斯寒一眼。 傅斯寒抄着手靠在大理石洗台上,笑得不怀好意。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有时候傅斯寒一个眼神,她就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这么笑的意思就是告诉姜画:要他帮忙可以,不过要看她的表现。 眼看着煎锅被烧得越来越辣,姜画迅速抬头看了眼正在运作的摄像机,假意借着要去拿盘子的动作,走到傅斯寒的身边。 她用自己的身体遮住摄像机,讨好地伸手在傅斯寒手心里挠了挠。 十指连心,姜画这一挠,像是挠进了他的心里。 傅斯寒突然有些后悔来参加这个综艺了,简直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每天看着小姑娘撩拨她,却能看不能吃,只能生生忍着。 他眸子暗了暗,本就深邃的瞳孔更加漆黑,他深深地望了姜画一眼。 下一刻,傅斯寒拿过姜画手里装着蛋液的碗,径直走到灶台旁。 “次啦”一声,蛋液下锅,均匀地铺在煎锅里,厨房顿时飘满诱人的香味。 姜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刚想凑近,就被傅斯寒拉到了他身后的位置。 她征了下,才反应过来,傅斯寒是怕她被热油溅到,而这个位置,刚好所有的油烟都被他挡住了。 见傅斯寒接手了灶台,她也没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姜画索性和睿睿玩起来。 她把玩着小朋友肉乎乎的小手,想起什么,她好奇地指着傅斯寒问睿睿:“这个叔叔是不是和你说了什么?” 毕竟昨天睿睿还把傅斯寒当坏人,一口一个“坏叔叔”地叫着,结果睡了一觉之后,小朋友跟傅斯寒比跟她还亲,甚至改口叫了他“斯寒哥哥”。 听到“叔叔”两个字,傅斯寒回头,警告似的盯了姜画一眼,嗤笑,神他妈的叔叔。 知道这种时候傅斯寒拿她没有办法,姜画一边在心里偷着乐,一边故意装作没看见傅斯寒的警告。 睿睿现在对“叔叔”和“哥哥”这两个概念敏感得不行,一听姜画还叫傅斯寒“叔叔”,当即一字一顿地纠正她:“他是斯寒哥哥,不是叔叔哦。” 姜画:“……”傅斯寒是给小朋友灌了迷魂汤吧…… “而且斯寒哥哥说了,男子汉之间的对话要保密,不可以跟女生讲。” 姜画:“……” 鸡蛋正好煎好,傅斯寒关了火,转过头奖励似的拍了拍睿睿的小脑袋,“挺乖!” 他虽然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却忍不住自嘲――他一个快三十岁的大男人竟然要去吃一个小屁孩儿的醋。 虽然这个小屁孩儿从他来开始就存心气他,乖巧地叫他女朋友“姐姐”,到了他这儿就变成了“叔叔”。 昨晚听到小家伙要黏着姜画一起睡觉的时候,傅斯寒第一反应就是“他还没睡到的媳妇儿哪能让这个熊孩子占了便宜”,所以当即连哄带骗地将睿睿带到了自己房间。 淘气归淘气,睿睿终究还是个三岁半的小孩子,睡前,他眨着湿漉漉的眼睛,捧着奶瓶要傅斯寒给他讲故事。 傅斯寒靠坐在床边,想起白天的心塞经历,一合计索性免了睿睿同志的睡前故事,跟他掰扯了一通不少类似于“真正的男子汉不可以要女生抱抱”的大道理。 他没想到小朋友还挺配合,讲完道理后,甚至还用“以后给他讲睡前故事”诱惑他,让他叫自己“斯寒哥哥”。 要搁在以前,傅斯寒可能打死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花心思去忽悠一个小朋友。 之前烧着的水开始沸腾,傅斯寒被锅里“咕噜咕噜”的声音拉回思绪。 姜画没能套出话,莫名有种因为不是“男子汉”而被排挤的感觉。 见小姑娘有点郁闷,傅斯寒轻笑,声音温柔地安抚她:“睿睿还是很喜欢姜姜姐姐的,是吧?” 最后的问句是对着睿睿问的,睿睿也上道,迎上姜画的视线,他肯定地点点头。 一直到三个人吃完早饭,李一维、吴绮以及其他小朋友才陆陆续续地起床,傅斯寒又下了一次厨房,给剩下的人准备早饭。 等到所有人收拾好,导演组发布了任务卡。 因为所有的嘉宾包括小朋友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一起生活两周,所以相互熟识非常有必要。 导演组给的任务卡里要求四位嘉宾自由组合成两队,带着小朋友做游戏,通过团队合作来拉进感情。 姜画刚读完任务卡上的内容,李一维就提议:“刚好男女嘉宾各两位,为了保证公平,每个队一男一女吧?” 反正自由组队,想着可以和傅斯寒一组,姜画倒是没什么意见。 只是她还没机会表达想法,就听李一维继续说:“我和姜姜一组,傅导和阿绮一组怎么样?” 姜画下意识看了傅斯寒一眼,他神色淡淡的。 这个组队方法倒是很和吴绮的胃口,她笑盈盈地看向身旁的傅斯寒,有些娇羞:”我是游戏白痴,看来我们队只有靠傅导了。” ------------ 54.第五十四颗糖 第五十四章 吴绮说完那句话, 抿着唇浅浅笑了下。 傅斯寒不咸不淡地看了她一眼, 极轻地嗤了声, 朝可劲往小雨涵手里塞糖的睿睿挑挑下巴。 “三岁小朋友都会玩的游戏你不会?” 看着就是很正常的一句问句,就像在说“你今天吃了什么”一样, 但莫名的,吴绮就听出了嘲讽。 她有些心虚, 傅斯寒这个人好像能看透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 她姿态轻松地撩了下头发, 掩饰尴尬一般解释了句:“我很小的时候就被爸爸妈妈带着参加各种才艺课, 没什么时间和小朋友玩。” 傅斯寒没再开口,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隔着张茶几, 姜画盘着腿坐在地毯上,白色铅笔裤裹着她一双修长的腿, 傅斯寒看得心里发躁。 他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 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下。 精心养了这么久的小软猫, 是时候收点报酬了。 李一维已经提出了组队请求, 这时候拒绝他再提出要和傅斯寒组队,反倒显得过于刻意了。 姜画默默看了眼觊觎她男朋友的吴绮,违心地说了句“那就这样吧”。 睿睿完完全全是个合格的小跟班,不等分配, 自觉地从姜画身后环住她脖子,“我要和姜姜姐姐一组!” 当然不忘拉上长得像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雨涵。 见状, 吴绮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啧, 你们一个二个都偏心姜姜, 我要吃醋啦!” 一个二个指的是李一维和睿睿。 睿睿还小, 不懂大人之间绕的弯子,自顾自挂在姜画身上,李一维听懂了,笑了笑,没否认。 姜画装傻,摸摸睿睿的脑袋,淡淡笑着说:“阿绮姐明明自己那么好看,还开我玩笑。” 吴绮也是美的,只是她的美不同于姜画的清新和耐看,她的美似乎带点刺,美得有攻击性。 嘉宾之间能擦出火花导演组自然乐见其成,毕竟能给后期节目增加话题度。见他们顺利组好队,总导演宣布游戏规则。 节目组设置的游戏是考小朋友记忆力和专注度的,一共二十张卡片,印有不同的物品,嘉宾的任务就是一张一张地让小朋友记住,半个小时后测试小朋友的成果。 姜画和李一维带着睿睿、小雨涵以及另外两个小朋友。 傅斯寒长腿随意地支着,没什么要参加这种游戏的欲望。 他凉凉地看了吴绮一眼,“教小朋友看图认字你会吧?” 吴绮没想到节目组会搞这种幼稚的游戏,要早知道这样她打死都不会说自己是“游戏白痴”这种话。 她讪讪地笑了下,“会。” 傅斯寒将他们组的卡片分成两份,拿了一半给吴绮:“你先带着嘻嘻和汤圆认这些,十五分钟后交换。” 吴绮懵了下,愣愣地问:“不一起吗?” 傅斯寒惜字如金,“我喜欢高效地做事。” 傅斯寒不给人姑娘一点面子,一旁偷偷观察两人的姜画在心里乐了下,第一次觉得自己有点小坏。 傅斯寒和吴绮队的小朋友年纪稍微偏大些,能大概理解比赛规则,乖乖地跟他们记忆着卡片上的内容。 反观姜画这边,以睿睿为首的熊孩子,拿着卡片跑来跑去,一点不听招呼。 姜画头疼地望着睿睿跳脱的身影。 在她第不知道多少次招呼小家伙的时候,原本在认真教学的傅斯寒突然抬头,沉着声音:“睿睿!” 在和小雨涵玩闹的人突然听到一道严肃的声音叫自己,吓了一跳,手里的卡片一个没拿稳落在地上。 他茫然地看着傅斯寒。 “不要欺负姜姜姐姐!”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姜画一眼,见姜画耳垂悄然泛红,才把视线重新落回睿睿身上,一脸严肃,“你看看其他小朋友在干什么?” 睿睿听话地环顾四周,然后声音低低的:“在记卡片。” “那你为什么不记呢?”傅斯寒对小朋友的耐心比对吴绮好多了,“你要和姜姜姐姐一队,要是不加油姜姜姐姐就会被惩罚的。” 睿睿一听姜画要受到惩罚,急了,在家里他做错事被惩罚都是要被打手心的,他不想姐姐也被打。 他有点愧疚地拉拉姜画的手:“姜姜姐姐,我不想你受惩罚。” 小雨涵一听,也懂事地站到姜画身边,“我也要帮姐姐!” 小朋友简直暖进心窝子里,听他们这么说,姜画怎么可能还舍得责怪她们,她笑着扬扬手里的卡片,“那你们要乖乖地和姐姐一起认图。” 敞亮宽阔的大客厅里难得秩序井然。 半个小时后,节目组工作人员收回了所有卡片,然后拿出与刚刚卡片对应的实物。 虽然后面姜画、李一维那队教学得还算顺利,但小朋友毕竟要小一些,最后还是惜败给了傅斯寒和吴绮这队。 宣布结果的时候,睿睿“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最后还是姜画、傅斯寒轮番上阵安慰,跟他保证姜画不会被人打,小朋友这才抽抽搭搭地止住哭泣。 节目组要求输掉的一队表演节目。 刚刚傅斯寒对姜画的维护吴绮尽数看在眼里,说不上是敌意,但她就是有点嫉妒姜画,可以什么都不做就让大家的心偏向她。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姜画,没吱声。 姜画和李一维商量表演什么节目,李一维是创作型歌手,出道不算久却写了不少歌,甚至得到了不少前辈的认可。 姜画蹙眉想了想:“要不我们唱一首你的歌?” 李一维自然没拒绝,他回房拿了把吉他,坐在高脚凳上。 “你唱,我给你伴奏。”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姜画虽不是五音不全的人,但是也怕在原创面前班门弄斧了。 “不会。”李一维温和地笑着,给姜画宽心,“我今天就是你的专业伴奏,你随意发挥!” 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姜画再推拒反倒显得她矫情了。 她清了清嗓子,难得有些腼腆地看了傅斯寒一眼,这好像是她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在他面前唱歌。 傅斯寒抱着小雨涵靠坐在沙发上,神色专注地望着姜画。 随着李一维吉他声起,姜画合着旋律开口。 不光傅斯寒,在场所有人都被惊艳,没想到这个以演员身份出道的小姑娘歌唱得也这么好。 傅斯寒原本认真地听着,只是他一抬头,就看见姜画的身后,李一维痴痴地望着姜画的背影,满眼的欣赏。 不爽! 很不爽! 有一瞬间,傅斯寒甚至想把姜画藏进金屋里,不让任何人窥伺到一点她的美。 好在一首歌很快唱完,姜画不好意思地鞠了一躬。 姜画头号粉丝睿睿带头鼓掌,“姜姜姐姐唱得超级超级超级好听!” 又是三个“超级”连用,姜画在睿睿的小脸蛋上亲了下,下意识去看傅斯寒的脸色。 她其实最想得到来自于他的肯定。 然而她一抬眸,就看到傅斯寒臭着一张脸,仿佛别人欠了他几大个亿一样。 姜画故意晃悠到他面前,哪知这个人就像把她屏蔽了一样,不看她一眼。 姜画:“……” 男人的脸,六月的天――阴晴不定。 一直到晚上睡觉时间,傅斯寒兴致都不怎么高,就连姜画主动和他说话,他也是用“嗯”、“哦”这种欠打的单音节字回答。 姜画暗暗磨了磨牙,不知道这个男朋友又在发什么神经。 把小朋友们哄睡,姜画全身酸软地瘫倒在床上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想到摄像机已经关了,她也就不顾形象横七竖八地躺着。 她还记着傅斯寒今天冷落她的仇,姜画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连微信都不想发,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通,姜画甚至怀疑傅斯寒在守着等她打电话过去。 没给傅斯寒开口的机会,姜画一张嘴就委屈巴巴地控诉他。 “你今天一下午加一晚上都对我爱理不理!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姜画说完,等着傅斯寒的解释。 然而对方并没有说话,要不是她还能听到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她甚至觉得傅斯寒早就挂了她电话。 一秒、两秒、三秒…… 姜画等了一分多钟,终于耐不住了,有些不确定地问:“傅斯寒?你还在吗?” 她话音刚落,男人微哑的低音炮就混着电流传进她耳朵里:“开门!” “啊?”姜画怔住。 感受到小姑娘的茫然,傅斯寒又重复了一遍:“我在你房间门口,把门打开。” 姜画这回听懂了。 她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的,鞋都忘记了穿,跑去开门。 门一开,她就撞入傅斯寒在黑暗中格外深邃的眼眸。 姜画穿着粉红的卡通睡衣,光着脚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还举着手机。 他低头,就看到小姑娘白皙的脚踩在地上,因为地上冷,姜画左右脚下意识交替着抬起来离开地面。 傅斯寒本以为看到人他心里的躁意会被抚平,可是在这一刻,他才知道姜画只会让他更加心烦意乱。 他挂掉电话,把手机随意地往睡衣口袋里一扔,沉默着打横抱起姜画。 在姜画轻呼的同时,傅斯寒右脚小腿向后一踢,房门就被稳稳地关上。 明明是冬天,傅斯寒却觉得浑身发烫,他一言不发地将姜画放在床上,不等姜画挣扎,忍了一天的人俯身吻住她。 姜画被迫承受着傅斯寒的吻。 男人今天似乎吻得格外急切,不同于往常,他没有在姜画的红唇上流连,而是径直撬开了姜画的贝齿,发狠似的吮着她的小舌。 从舌尖到舌根,每一处都被傅斯寒吻得发疼发麻。 姜画不适地嘤咛了一声。 傅斯寒这才微微顿了下,他怜惜地抚了抚姜画的脸,意味不明地喟叹一声,侧身躺在她身边,将人拥进怀里。 再开口,他的声音似乎比刚刚又哑了几分。 “软软,我真想把你永远藏起来。” ------------ 55.第五十五颗糖 第五十五章 “软软, 真想把你永远藏起来。” 傅斯寒的声音像是一只无形的手, 攥住姜画的神经, 将她拉入无边的深渊。 这句话让姜画隐隐回过味来,加上联想到傅斯寒之前对她爱理不理的样子, 她忽然觉得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隐隐发酸。 姜画从傅斯寒怀里抬起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胡茬, 轻笑着揶揄他:“傅导不会是吃醋了吧?” 不过虽然话是怎么问, 姜画却有点想不通, 傅斯寒的醋意从何而来。 除了节目组工作人员,整栋别墅的成年男人就只剩李一维了, 可是她始终都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小夜灯,在并不怎么明亮的灯光里, 傅斯寒定定地望着姜画。 吃醋这种事, 如果作为被在乎的那一方, 心里自然是甜滋滋的, 但作为醋意满天飞的那个人,多多少少有点抹不开面子。 姜画以为骄傲如傅斯寒,肯定是死鸭子嘴硬的类型。 哪知下一秒,傅斯寒就坦然地点点头, “吃醋了。” 姜画怔了下,才想起来问他:“吃谁的醋?” 这回傅斯寒没回答, 他微微低下头, 神色温柔地亲了亲姜画睫毛弯弯的眼睛。 良久后, 他似无奈似自嘲地笑了声, “感觉自己都不认得自己了。” 在认识姜画之前,傅斯寒一直自诩是个克制又自持的人,他没有过多的考虑过感情,在他眼里,与其费心思去讨好一个女人不如把精力用来多拍点电影。 可是他的人生多了姜画这个意外,姜画几乎让他心甘情愿地打破了一切规则。 姜画心忽的就有点软了,没再舍得问他,她像摸一只大型动物一样,抬手在傅斯寒利落的短发间摸了摸。 她声线轻柔:“你闭上眼睛。” 傅斯寒扬扬唇,笑得有点痞坏痞坏的,“怎么?你不会在打什么歪主意吧?” 姜画:“……” 她不客气地直接把手覆在傅斯寒的眼睛上,遮住。 看小姑娘恼羞成怒,傅斯寒好心情地低笑两声,吓得姜画直接捂住他的嘴巴,一脸紧张兮兮! 她隔壁房间就是吴绮,虽然吴绮看上去是个直性子,但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压低声音,凑近傅斯寒的耳朵:“你小声点。” 傅斯寒倒是一脸无所谓,捉住姜画的手,轻咬了下。语气吊儿郎当:“你之前就说我们像在偷情?这样难道不是更刺激?” 姜画:“……” 她觉得傅斯寒今晚上格外地不要脸。 她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鼓着腮帮子在傅斯寒的衣服上擦了擦,往旁边滚了一圈,“你快回去睡觉吧!睿睿等会儿醒了哭怎么办?” “小家伙昨晚睡得香得不行!”傅斯寒重新揽着姜画的腰把人带进怀里,“过来,给我抱会儿!” 白天抱不到,这会儿傅斯寒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姜画。 “你刚刚要干什么?”傅斯寒想起刚刚被他打断的,姜画要他把眼睛闭上的事情。 姜画轻哼,“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了。” 傅斯寒也不急,小姑娘脸皮薄,他有的是方法治她。 他曲起手肘,虚虚撑在姜画上方,“真的不说?” “不说!”姜画难得硬气一下。 傅斯寒眯着眼望着身下的人,舌尖在唇上舔了下,薄唇上沾了丝晶亮的唾液,因为姿势的原因,他的睡衣领口微敞。 姜画看着,放在身侧的手紧张地握了下,她第一次见这个样子的傅斯寒。 脑子里只剩下“性感”可以来形容他。 她心念微动,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傅斯寒影响,姜画觉得她好像脸皮也变厚了一点,这一瞬间,她好像真的对傅斯寒动了歪主意。 美色当前,姜画眸光心虚地闪了闪。 在姜画犹豫要不要”轻薄”一下傅斯寒的时候,男人突然俯下身,准确地吻在了姜画的唇上。 他在她的唇上辗转厮磨。 姜画被吻得迷离之间,心里第一次这么喜欢傅斯寒的主动,她抬手环住傅斯寒的脖子,试着回应他。 她先是伸出丁香小舌,在男人的唇上轻舔了下,感受到傅斯寒亲吻她的一顿,姜画忽然有了成就感。 像是受到鼓舞的小朋友,姜画大着胆子从傅斯寒微微张开的薄唇中间探进去,找到傅斯寒的,然后学着两人的上一个吻那样,吮吸。 两人的亲密更多地是傅斯寒占主导,像此时这样的法式热吻,姜画还是第一次。 小姑娘的吻技有些生疏,但莫名的,傅斯寒却觉得享受。 他略有些粗砾的手在姜画的脸上轻抚,极有耐心地迎合着她的吻。 姜画没有傅斯寒那么多花样,吻了没一会儿,就有点不好意思地退开,耳垂红红的,傅斯寒大掌下的小脸还有些烫。 今晚之前,大概姜画自己都不会想到自己有这样色迷心窍的一天。 傅斯寒依旧保持着撑在她身体上方的动作,望着她。 姜画被看得不自在,她扯了扯傅斯寒的衣袖,意思是让他别看了。 傅斯寒也不知道是没懂还是故意装作不懂,他嗤了声,惦记起刚刚的事:“你还没说刚刚要做什么。” 怕姜画又要拒绝,他话音刚落又补充了句:“给我说下,嗯?” 尾音稍稍拖长,那声“嗯”故意扬了语调。 又来了。 姜画有点头大,她发现傅斯寒是真的抓住了她的命门,他明明知道每次他这样说的时候,她都拒绝不了他。 但偏偏故意如此。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想到刚刚她想对傅斯寒说的话,有点不自在。 傅斯寒软了态度,又问了一句:“真的不说吗?” 姜画觉得,傅斯寒这句话说出了一种她把他怎么了一样的感觉。 两个人抗衡,她好像永远都赢不过他,顿了顿,姜画认命地说:“那你闭上眼睛。” 这回傅斯寒没再说那种让人怪害羞的话,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姜画扯着床单纠结了一秒,然后闭着眼亲了亲傅斯寒的下巴。 她听到傅斯寒愉悦地笑了声。 好在他没有自作主张地睁开眼睛,姜画推着傅斯寒的肩让他躺在床上,然后趴在他胸膛上,“刚刚我想说的是……” 姜画轻咳一声,试图用清嗓子地动作掩饰心里的害羞。 “刚刚我想说的是……你不要再吃醋了,有你的地方,我只看得到你,没有你的地方,你一直窝在我心里。” 说完,姜画就将脸埋到了傅斯寒的胸膛里。 她忘记在哪本言情小说或者哪个土味情话博主那里看过类似的句子,但刚刚看到傅斯寒眼里的别扭,就下意识想说给他听。 但现在好像又有点后悔了,也不知道傅斯寒会不会觉得她肉麻。 从趴进他怀里的那一刻,傅斯寒就睁开了眼睛,姜画没看到,男人平日总是清明的眼眸里情绪翻涌。 他轻轻翻身一带,就重新把姜画压在身下。 傅斯寒喉结克制地滚动了一下,望着身下千娇百媚的女人。 “姜画。”他叫她,叫她的名字,而不是“软软”。 傅斯寒已经很久没这么严肃地叫过她了,姜画心里“咯噔”一声,以为傅斯寒估计是要嘲笑她了。 姜画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紧张地等着傅斯寒的后文。 谁知嘲讽并没有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有点濡湿的吻,珍之爱之地落在她的额头。 姜画诧异地抬眸,就撞上傅斯寒的视线。 就对视的短短三秒,姜画就看懂了傅斯寒的眼神,没有一点遮掩的,男人对女人的渴望。 她被裴语带着看过小黄.片,可是真到这种时候,她还是害怕的。 但姜画知道,这种害怕不是对傅斯寒的抗拒,而只是单纯的对未知的惶恐。 “怕了?”看到姜画轻颤的睫毛,傅斯寒轻笑。 姜画点头。 “怕了也没办法,知道什么叫做负责任吗?”傅斯寒又露出那种痞坏痞坏的,和他气质不太搭的笑,“在我这儿,没有撩完就跑的道理。” 这句话,本来也就不是征求姜画的意见,所以傅斯寒说完,就亲了下去。 傅斯寒的吻亲在姜画的唇上,浅尝辄止,然后一点点往下,最后落在姜画的修长的脖颈上。 与此同时,傅斯寒的一只手撩开姜画的睡衣下摆,覆在她腰间的软肉上,轻轻地摩挲着。 姜画和傅斯寒交往了快三个月,两个人最亲密的举动大概就是接吻了,就算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傅斯寒也只是守礼地拥着她。 像这样探进她的衣服,触碰她隐秘的肌肤,还是第一次。 在傅斯寒碰到的那一瞬间,姜画浑身过电一般,轻颤了下。 傅斯寒的唇是湿热的,大掌也是热的,每经过一处,姜画觉得那一处的皮肤就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但又隐隐觉得不满足,心里空落落的。 在傅斯寒的吻中,姜画的眼神开始迷离,这样的感觉太过陌生了。 姜画有预感,如果这样任其发展下去,最后她和傅斯寒大概谁也控制不了。 傅斯寒的唇还在往下,姜画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发顶。男人不满足地将她的领口往下扯了下,动作有些粗暴。 他亲吻着少女美好的纯洁的身体。 姜画晕乎之间,感觉腰上的手似乎越来越靠近那一团柔软,她下意识嘤.咛了一声。 但在彻底沦陷前,她还记着这里不是她家也不是傅斯寒家,而是架满摄像机的节目组。 她似拒非拒地推了推身上的男人,一开口,声音里染满了情欲,“傅斯寒,不要在这里。” 傅斯寒没动,他知道这里不是合适的地方,但姜画对他的吸引力太过致命。 他的唇还在她的如雪的肌肤上流连。 房间里的温度一点点升高,空气中带着一股不太明显的糜烂的暧昧。姜画即便是死死咬着唇,还是溢出一声细碎的轻吟。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害羞,突然房门被轻轻扣响,带着小心翼翼。 姜画的身子一下紧绷起来。 与此同时,她听到傅斯寒轻咒:“操!敲你妈的门!” ------------ 56.第五十六颗糖 第五十六章 房间里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 旖旎的氛围荡然无存。 傅斯寒还伏在姜画身上, 有些粗重地喘着气, 他烦躁地闭着眼,有种想要把门口敲门的人扔出房子的冲动。 不同于傅斯寒临门一脚被硬生生打断的恼怒, 姜画反倒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要是今晚真在这里和傅斯寒发生了什么, 她都不敢想象明天还怎么见人。 而且天花板四个角还架着摄像机, 就算已经关了, 她还是有心里阴影。 傅斯寒心里窝着团火正愁没地方发泄,一抬头看到小姑娘正憋着笑, 心里更躁了,抬手警告地在她脸上捏了下。 “痛!”姜画下意识去掰扯傅斯寒的手, 想着反正今晚是继续不下去了, 索性把自己摘干净然后控诉他, “被打断又不怪我, 干嘛找我麻烦?” 小姑娘还挺会演戏,他手上明明丁点儿力气都没用,她就哼哼唧唧的。 傅斯寒嘲讽地嗤了声,克制地起身坐在床边, 沙哑的声音听上去咬牙切齿:“你最好趁着现在赶紧乐完,下次有得你哭!” 姜画:“……” 她总觉得, 傅斯寒好像在暗示她什么。顿了顿, 她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 一双漆黑的眼眸滴溜溜地望着天花板。 听刚刚敲门的动静, 姜画觉得不像是小朋友,那么剩下的可能十有八九都是吴绮。傅斯寒在这儿,她也不方便开门,索性打算装作已经睡着的样子。 谁知没过一会儿,门又被轻轻敲了几下,伴着一声压低的声音:“姜姜,你睡了吗?” 与此同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姜画揪着傅斯寒睡衣的手顿了下,和他对视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还在欢乐地响着,怕吵醒了睡在儿童房的小朋友,姜画还是不情不愿地接了起来。 电话一通,吴绮有些迫切的声音就响起来:“姜姜,江湖救急!” “怎么了?”姜画的声音还带着未褪的情.欲,一开口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好在吴绮是真的急,也没察觉到姜画的不正常,她又敲了敲门:“我来姨妈了,你能不能支援点姨妈巾?” 吴绮也是真没想到录节目的时候会遇到经期紊乱,虽然这种事可以找节目组工作人员帮忙,但是她毕竟是女艺人,工作人员鱼龙混杂的谁知道会不会传出去。 安静的房间里,吴绮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了傅斯寒的耳朵里。 姜画明显感觉到,他意味深长地笑了声,不过怎么听都让人觉得阴森,她觉得吴绮可能已经被傅斯寒拉进黑名单了,她在心里默默地为吴绮点了根蜡。 这种来姨妈却没有姨妈巾的尴尬,作为女生姜画还是能理解的,她一只手拽着傅斯寒的胳膊坐起来,对着电话说:“我好像带了,你等我一下,我给你找。” 吴绮松了口气,挂了电话。 姜画讨好地朝黑着脸的傅斯寒笑笑,语气有些狗腿:“要不您先躲一下?” 说着,她指了下房间里的卫生间,似是怕傅斯寒迁怒她,姜画只指了一下就迅速地收回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傅斯寒要吃人。 傅斯寒的视线顺着她手的方向看过去,没动。为了请他进个厕所,小姑娘连“您”都用上了。 “拜托了!”姜画扶着傅斯寒的肩膀跪坐在床上,倾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不只傅斯寒知道姜画的软肋是什么,姜画其实也知道只要她服个软再撒个娇,傅斯寒多半就拿她没辙了。 果然,就算男人的脸色依旧难看,还是沉默着起身站起来。 姜画跟在他身后蹦跶着下床,打算去翻行李箱,下一秒一双拖鞋就被放到她脚下。 她其实不喜欢穿拖鞋,夏天是嫌热,冬天则是因为帝都有暖气。但是欲求不满的男人不能惹,姜画难得没作,乖乖地穿上了拖鞋,完了还朝傅斯寒做了个飞吻的动作。 傅斯寒不为所动,转身就往卫生间走。只是在他转身的那一瞬间,姜画看到他某个地方好像鼓了起来,目测尺寸似乎并不小。 姜画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她觉得傅斯寒没有吓唬她,要是下次真的那个,她肯定会哭。 她还在发呆,吴绮又敲了敲门。姜画回过神来,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脸,有点慌张地去给吴绮找姨妈巾。 她很快开门,将找到的东西递给等在门口的吴绮。 吴绮有点愧疚,“实在不好意思,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姜画摇摇头,“没事,你早点睡吧。” 将吴绮打发走,姜画仔细地关门落锁,眼前又浮现出刚刚看到的画面,想起之前裴语跟她开的黄腔,什么“一夜七次”、“持久性好”的词语直往脑袋里钻。 她紧张地朝卫生间看了眼,红着脸去敲门,“那个……阿绮姐已经走了。” 她等了会,傅斯寒并没有出来,而是听到他低沉的声音隔着磨砂的玻璃门传出来:“你先去睡。”姜画还没反应过来,洗手间就响起了淋浴的水声。 姜画:“……”她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深吸一口气,默默地往床边走。 虽然傅斯寒叫了她先睡,但是姜画哪里睡得着,焦虑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翻到第几圈的时候,洗手间的门被拉开。 姜画一下子就屏住了呼吸。 她抱着枕头半眯着眼往傅斯寒之前那个地方看了眼,刚刚还雄赳赳气昂昂的地方此时已经蔫了下去。姜画心里的紧张稍稍平复了点,她问傅斯寒:“你洗澡了吗?” 被裴语的黄色思想潜移默化地影响了这么多年,姜画其实第一反应想问的是“你去打.飞机了吗”,但好在她脑子还算清醒,话到嘴边及时改了口。 傅斯寒虽然自行解决了生理问题,但心里的火还没消,他居高临下地睨着姜画:“不洗澡难道你要来给我灭火?” 姜画:“……”她敷衍地笑了两声,没敢接话。 本来傅斯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不早了,两个人又折腾这么一通,已经快要十二点,姜画笑眯眯地开始送客:“要不你早点回去休息?” 傅斯寒像是没听到,看到姜画在床上睡得横七竖八,他轻叹一口气,走过去把被子给她掖好,一脸嫌弃地拍了下她的额头,“多大个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踢被子。” “嘿嘿。”姜画乖乖地任由傅斯寒把她裹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素净的小脸。 “早点睡。” 傅斯寒刚准备撑着床边起身,就被姜画叫住,她雾蒙蒙地盯着他,“亲一下再走。” 这人今晚上是撩他上瘾了?他替她将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我看你今晚是不想睡了?很想继续刚才的事?” 她又不像傅斯寒那样欲求不满。 姜画一口气没喘上来,被口水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她赶紧朝傅斯寒摆摆手,“那个……我困了。” 说完似是怕某人不相信,她还迅速闭上眼。 二三十年没开过荤,傅斯寒也怕再靠近小姑娘就真的忍不住了,他克制地望了她一眼,直接起身出了房间。 一直到感受到身上的低气压消失,姜画这才敢睁开眼睛。 今晚真的差一点,两个人就擦枪走火了,虽然松了口气,但姜画心里好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失望? 第二天姜画难得起得有点晚了,她刚下楼,睿睿就在餐厅激动地跟她招手:“姜姜姐姐,快来吃三明治!斯寒哥哥做的,超级好吃!” 听到傅斯寒的名字,姜画顿了下,也许是到了白天,害羞的情绪被放大,明明昨晚分开前还在索吻的人这会儿连傅斯寒的脸都不敢看。 她默默地走过去坐下,说了声“早”,然后就拿了个三明治眼观鼻鼻观心地吃起来。 傅斯寒也没主动开口,倒是李一维,笑着跟她道“早安”,不过昨晚才被“收拾”了的人哪里还敢当着傅斯寒的面和别的男人有过多互动,所以姜画也只是回了李一维一个浅浅的笑。 一顿早饭除了几个小朋友叽叽喳喳,在座的三个成年人都各怀心思。 《宝贝请多指教》这个综艺的看点就是要嘉宾独立带娃,所以从今天开始,节目组要求嘉宾自己去采购所需要的生活用品。因为吴绮身体不舒服,所以最后索性定下傅斯寒和李一维两位男士出街。 姜画留在家里陪着小朋友们,怕自己一个人镇不住这群小魔头,她索性去把自己带来的那一大箱子零食和玩具拿了出来。零食和玩具大概是所有小家伙的心头好,果然一整个上午,包括睿睿在内的所有小朋友都安安分分的。 姜画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很有先见之明。 期间姜画给吴绮送了一碗生姜红糖水上去,吴绮喝过之后精神好了点,她抓着姜画的手示意她坐在床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姜姜,你是不是和傅导在交往?” 吴绮这句毫无预兆的话实在是语出惊人,姜画第一反应就是幸好她刚刚上来之前把身上的麦关掉了。 像姜画这样一出道就能被发光的人并不多,吴绮几乎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走上来的,其中自然少不了和形形色色的人周旋,阅人无数,所以她光是看姜画的反应,就知道自己没猜错。 吴绮其实挺喜欢姜画的,相处几天下来她发现姜画是个挺真实的小姑娘,和圈内很多镜头前一套镜头后一套的妖艳货色完全不一样。 看见姜画眼里的惊慌,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八卦:“昨晚我回房间之后,听到有人从你的房间出来,应该是傅导吧?。” 姜画:“……” 吴绮的房间就在她隔壁,但姜画没想到她耳朵这么尖。 “那个……”别人都说到这份上了,再装就显得虚伪了,但是想到之前吴绮多次朝傅斯寒示好,姜画还是在心里组织了下语言,试探着问,“阿绮姐,你对傅斯寒也有好感吧?” 姜画的态度太过谨慎,吴绮听完笑起来:“帅哥谁不喜欢?我又不瞎。” 见姜画欲言又止,吴绮叹了口气,语气像个大姐姐,“小姜同学你放心吧,我这个人没有挖人墙角的习惯,之前对傅导示好是因为不知道你们的关系。” 说着她朝姜画眨眨眼,“看得出来傅导也很喜欢你,我等你们公开哦!” ------------ 57.第五十七颗糖 第五十七章 从吴绮房间里出来, 姜画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因为身在此山中, 她觉得和傅斯寒有关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 比如下意识的亲近或者一个眼神的交流,可是她没想到, 在其他人眼里,他们之间感情的流露会这么明显。 姜画突然就有点担心, 等节目播出之后, 观众们会不会也察觉点什么, 但她好像又隐隐有点期待,和傅斯寒以男女朋友的关系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她纠结地咬着吸管, 坐在正在搭积木的睿睿身边。 因为心里想着事,姜画倒是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睿睿有点坐立难安, 小家伙时不时地看一眼姜画, 最后还是欲言又止。 一直到快中午, 傅斯寒和李一维才提着大包小包的食材和生活用品回来, 不知外面什么时候落起了雪,姜画看到傅斯寒的黑色羽绒服上还停留着未化的落雪。 她抬眸,远远地和他对视了一眼。 屋里烤着暖气,但他们开门的时候姜画还是感受了外面的寒意, 她瑟缩了下,刚准备起身去帮他们拿东西, 身边的小朋友就像个小炮.弹似的弹射了出去。 睿睿跑得很急, 直直地奔着傅斯寒过去, 然后抱住傅斯寒的大腿。 因为小家伙跑起来惯性大, 傅斯寒手里又拿着不少的东西,被睿睿这么一撞,他往后退了半步才算堪堪稳住身形。 这样的动作有点危险,傅斯寒刚准备正了脸色教育他,睿睿就拉着他往楼上走。 “斯寒哥哥,你快点!”睿睿的声音带着哭腔。 姜画刚好走到玄关的地方,虽然不知道睿睿要做什么,但看他急得不行,傅斯寒还是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姜画,然后一把抱起了小家伙。 睿睿抬手指着楼梯的方向,“走……上楼……” 傅斯寒耐着性子,好脾气地看着眼眶红红的小朋友,问他:“怎么……” 只是“怎么了”三个字还没说完,傅斯寒忽然感觉到腰腹处有一股奇异的热流,然后这片温热迅速蔓延开来浸湿了一大片衣服布料。 同时,怀里的小家伙转身趴在他的肩膀上大哭起来。 傅斯寒:“……” 姜画闻到了一股有点怪异的味道,下意识皱了下鼻子。她一偏头,就看到傅斯寒黑色的羽绒服上有一大块布料颜色要比周围深上许多。 而那不太好闻的味道,似乎……就是从那里撒发出来的。 除此之外,睿睿穿着的裤子上也湿了一大片,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姜画和李一维不给面子地笑起来。 他睨了眼笑得幸灾乐祸的姜画,脸色更黑了。 偌大的屋子里一时间回响的几乎全是睿睿一个人崩溃的哭声,边哭还边口齿不清地嚷着什么,一副委屈得不行的样子。 傅斯寒真是要被气笑了,合着小家伙刚刚急得不行的原因就是想要尿尿。 他侧头看了眼在他肩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朋友,小脸上的五官几乎愁得皱在一起,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无奈地叹口气,把心里的火生生压了下去。 姜画安抚地摸了摸睿睿的脑袋,轻言细语:“睿睿不是会自己尿尿吗?” 除了坚决不肯自己睡觉,三岁半的睿睿同学算是小朋友里比较自立的一个了,刷牙洗脸上厕所之类的小事几乎都可以自己解决。 小家伙还一抽一抽的,他抬手胡乱地脸上擦了下,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今天穿……穿的裤子……脱不下来……” 姜画闻言,低头看去,才发现他今天穿的是一条牛仔背带裤,必须要从上脱到下才能上厕所,加上纽扣在背上,对一个这么大的小孩来说的确是太为难他了。 “那为什么不叫姐姐帮你?”刚刚她一直在小家伙旁边,结果他却非要等到傅斯寒回来了才表现出急切。 这个问题仿佛又勾起了睿睿的伤心处,眼看着都要止住的哭声顿时又大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指着傅斯寒:“斯寒哥哥说了,男孩子不可以让女生看到小鸡.鸡。” 傅斯寒:“……”合着他今天是自作自受了。 睿睿还真没撒谎,昨晚傅斯寒帮他洗澡的时候,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问了句为什么不能让姜姜姐姐帮他洗澡,偏偏神情还很认真。 傅斯寒当时听得直想发笑,连思考都没有,直接回了句“因为男孩子的小鸡.鸡不可以让女生看到”。 姜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傅斯寒,憋笑憋得不行。 傅斯寒被说得烦躁,黑着脸打断姜画和睿睿的对话,“尿完了有心情聊天了?”说完,也不搭理姜画,抱着怀里的小魔王抬步上了二楼。 半个小时后,给睿睿换好衣服又给自己冲了个澡的人刚走出房间,就看到姜画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对着他笑。 阳台是个摄像盲区,所以姜画站在那里,笑容里是毫不掩饰地幸灾乐祸。 小姑娘现在越来越不怕他了,傅斯寒“啧”了声,抬步就朝着她走过去。走到跟前,他脸色淡淡地握住小姑娘有点凉的手,反手关上了阳台的门顺便拉上了百叶窗帘。 下一秒姜画就被他压在阳台的玻璃门上。 “看你挺高兴?”傅斯寒眯了眯眼,盯着怀里的人。 姜画没说话,但她脸上甜滋滋的笑却没有一点收敛,摆明了是想告诉傅斯寒真的很好笑。其实姜画不光觉得好笑,她甚至觉得这件事她能笑一年。 眼看着傅斯寒的脸越来越臭,姜画赶紧敷衍地在他唇上亲了下。 她憋住笑清了清嗓子,安抚他:“你就当提前体验一下当爸爸的感觉嘛!说不定以后你儿子日常在你身上尿尿。” 姜画说这番话的时候无比自然,根本没意识到什么不妥,等到她看到傅斯寒突然冷笑了起来,才发现自己似乎给自己挖了个坑。 按照两人目前的关系,傅斯寒的儿子……似乎就是她的儿子…… 见姜画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傅斯寒抬手环住她的腰,故意凑近姜画耳边,用那种低沉又撩拨的声音说:“我能不能体验当爸爸难道不是看你吗?” 姜画:“……” 虽然这一句话里每个字拆开来看都很正常,但连在一起姜画就觉得傅斯寒还惦记着昨晚被打断的事,话里话外变着法儿地都在暗示她。 姜画心虚地别开眼,默默往后退了一步。 她好像有点想念以前那个高冷的傅斯寒了,虽然成天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是至少不会张口闭口就说这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外面是零下的温度,望出去一片白茫茫的,此时玻璃门一关,顿时和屋里的温暖形成强烈的对比,明明春节都过完了,帝都还是没有一点要转暖的迹象,入门的是一片萧瑟。 姜画就披了件薄外套就被拉着出来了,刚刚和傅斯寒滚烫的身躯贴着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会儿一分开,她就觉得冷风直往衣服里灌。 她呼了口气,和周围的冰冷的空气一碰撞,很快就形成一团白雾,隔着白雾,傅斯寒的脸有些看不真切。 傅斯寒看着两人之间被故意空出来的距离,不爽地蹙眉,“过来。” 以前每一次,小姑娘都会乖乖地蹭过来,由他抱着,结果这会儿姜画不光没有乖乖地给他抱,反而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满脸都写着拒绝。 傅斯寒舔了下有点干的唇,问她:“真不给我抱?” 见姜画没有动,傅斯寒悠悠地叹了口气,曲起小腿支在墙上,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姜画已经好久没看到过傅斯寒抽烟了,上一次好像还是两个人没在一起的时候,而且她也知道傅斯寒多半是为了她在刻意戒烟。 她微微踮脚,将傅斯寒嘴里的烟抽出来,一本正经:“傅导,吸烟有害健康。” 烟被抽走,傅斯寒丝毫不恼,他本来也不是真的想抽烟,这烟还是刚刚出去买东西的时候用小票抽奖抽到的,他也就随意地装在了包里。 他垂眸望着眼前矮他一个脑袋的小女人,一开口声音有点低落:“本来想着接下来一段时间都不能见到女朋友想趁分开前多抱抱她,结果谁知道女朋友不光不给抱,连用来解愁的烟都不让抽。” 字里行间,都在控诉姜画连抱一下都不让。 姜画敏锐地抓到了这句话里的重点,她诧异地抬眸,“什么叫要分开一段时间?” 节目才录了两三天,按照傅思眠给她签的合同,这个综艺一共要录制两周。 傅斯寒抬手在姜画的脑袋上揉了下:“其实节目组本来签的嘉宾是沈钰,他手里的戏没拍完这才耽搁了两三天的时间,不过今晚上他就可以进组了,当然我不否认我能混进来当个神秘嘉宾是用了特权。” 最后半句话的时候,傅斯寒的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他对于出现在镜头下并不热衷甚至有些排斥,但因为姜画在这里,所以他才会多此一举。 “之前你怎么没说?”姜画说着,朝傅斯寒迈了一步,抓着他的外套。 “怕你伤心。”见小姑娘终于不再和他对着来,他顺势将人揽进怀里拥着,“过来参加节目本来就是为了陪你,要是你老想着我要走我来也没什么意义了。” ------------ 58.第五十八颗糖 第五十八章 沈钰在当天下午的时候就进节目组了。 由于节目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 除了傅斯寒和上午刚从傅斯寒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姜画, 所有人在看到沈钰出现在别墅门口时都一脸震惊。 谁都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这么大咖位的重量级嘉宾会出现。 沈钰穿着很减龄白衬衣牛仔裤,看着听到动静后迅速在门口聚拢的一群人,笑得一脸温和。 他似乎并不介意让别人知道他和傅斯寒的关系,先是十分熟稔地跟傅斯寒哥俩好地拥抱了一下,这才依次和李一维、吴绮打招呼。 轮到姜画的时候, 她看到沈钰似乎意味深长地笑了下。 因为傅斯寒、傅思眠两兄妹的关系, 姜画跟沈钰也还算熟, 何况上次沈钰还用微博大号主动关注并评论了她。 私底下的沈钰和镜头前不太一样, 镜头前他总是一副温润有礼文质彬彬的模样,但是私底下好像却有些……不正经?! 看到他促狭的笑意时, 姜画没由来地紧张, 她生怕沈钰一开口就叫出“弟妹”两个字来, 毕竟他之前都是这么叫她的。 好在沈钰还是有分寸,在姜画紧张得不行时,他终于慢悠悠地开口:“姜同学,好久不见!” “姜同学”是个新鲜称呼,姜画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沈钰似乎是在取笑她上次微博回复她叫他“沈老师”一事。 她正想客套一下,但是吴绮看了姜画一眼, 抢先开口:“姜姜你和沈老师认识啊?” 自然是认识。 但姜画也不可能当着镜头说认识沈钰是因为他是自己男朋友的兄弟, 她敛眉想了下, 说了个既是事实又不会有任何问题的答案。 ――“我之前在剧组拍戏的时候见过沈老师, 他去客串。” 她说的,是之前沈钰的去《归去》剧组客串的事。 沈钰饶有兴致地看着傅斯寒,“别说我和姜同学还挺有缘,很快又能有新的合作。” 他和姜画分别是新戏的男女一号,感情戏自然少不了,虽然这是姜画的工作,傅斯寒也不会过多干预,但他心里还是不爽的。 果然沈钰一提这件事,就听到傅斯寒极轻地冷哼一声,指着餐厅说:“可以吃饭了。” 吃过晚饭,节目组打算组织一个舞会,算是欢送傅斯寒离开。 听到节目组说傅斯寒要走,睿睿大概是所有人里面反应最激烈的一个了,当即拽着傅斯寒的衣服嚎啕大哭,一口一个“斯寒哥哥你别走”。 傅斯寒有时候会沉着脸教育他,和其他三个哥哥姐姐比起来,他是严厉的那一个,倒没想到小朋友会这么舍不得他。 不同于睿睿,姜画只是神色淡淡地坐在沙发上,或者更准确地说,从上午傅斯寒说这件事开始,她就没表现出什么太大的情绪。 但是傅斯寒知道,小姑娘把所有的事情都憋在心里的。 傅斯寒不动声色地看了姜画一眼,然后蹲在睿睿面前,抽了张纸巾替他把脸上的眼泪擦掉,“哥哥有工作要做。” 他这次离开除了是因为沈钰拍完戏可以进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归去》要参加一个月后瑞典的国际电影节。 但《归去》一直到一月中旬才拍完,虽然工作人员加上傅斯寒都没松懈过,可是后期剪辑却一直没有达到他想要的效果。 他这次索性直接带着团队去瑞典,打算和那边的一位专业后期剪辑师合作,所以可能要一直等到电影节后才能回来。 姜画会这么难过估计也是因为他离开的时间太久了,而她录制完《宝贝请多关照》之后也会直接进入《明月引》剧组,两个人都忙起来的话可能连异地恋都没时间恋。 “那你多久回来?” 睿睿还在抽泣,但是听到傅斯寒说有工作要做,他倒是没那么难过了,因为他爸爸就是每天早上出去工作晚上就会回来。 一天的时间,小家伙歪着脑袋想了想,他还是可以接受的。 傅斯寒摸了摸他的脑袋,“等哥哥把工作做完了就会回来看你。” “工作做完要多久?”睿睿很坚持要得到一个答案。 傅斯寒有点头大,姜画在旁边,虽然她没看着这边,但是肯定一直竖着耳朵在听,他怕小姑娘再听一遍等会儿更难过了。 他摸了摸鼻子,突然瞥到抄着手在旁边看好戏的沈钰,指着他对睿睿说:“这个哥哥和斯寒哥哥是很好的朋友,你要是想哥哥了,可以找他就可以联系到哥哥了。” 小朋友果然很快被带偏不再傅斯寒多久才能回来这个问题上纠结,她看了沈钰一眼又看了傅斯寒一眼,确认到:“真的吗?” “真的。”傅斯寒暗示地看了沈钰一眼,示意他配合。 沈钰最近自然是不会和傅斯寒作对,傅思眠一直不肯答应做他女朋友,那他自然只有讨好这个大舅子。 他上前两步蹲在傅斯寒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对睿睿说:“是真的,你要是想斯寒哥哥了我们就给他打电话。” 两个大男人忽悠了半天,才算是安慰好睿睿这个小朋友,傅斯寒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等会儿还有个小姑娘要哄。 七点的时候,送别舞会准时开始。 为了这次舞会,节目组还特地将别墅的客厅布置了一番,给每位嘉宾和小朋友都准备了一套晚礼服。 姜画的是一件一字肩裸色小礼服裙,吴绮也是一袭黑色的轻纱长裙。 两位女士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在场所有男士的的目光都聚焦了过去。 小朋友们不停叽叽喳喳地说着“姜姜姐姐和阿绮姐姐都好漂亮”。 傅斯寒的目光全程黏在姜画脸上,这还是他第一次认真看着她穿礼服的样子。 上次她穿礼服的时候,傅斯寒所有的关注点都在她和魏尧一起喝酒上,倒还真没注意到小姑娘居然好看成这样。 他觉得,或者至少在他眼里,所有的一切在姜画面前都黯然失色。 吴绮和姜画手拉着手迈下阶梯,除了抱着睿睿的沈钰,李一维和傅斯寒都站在最后一级台阶下。 出于绅士礼仪,李一维伸出手,只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他偏向了姜画。 傅斯寒没动,眼色凉凉地扫了李一维一眼。 四个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微妙起来,知道内情的吴绮轻咳一声,打破尴尬,笑盈盈地主动将手搭在李一维的大掌上:“一维哥,请你跳一支舞?” 吴绮都这么说了,李一维就算目标是姜画,也不可能再拒绝她,他笑着应下:“好,我的荣幸。” 李一维牵着吴绮走到布置好的客厅中央,和傅斯寒擦脸而过的时候,吴绮转头朝姜画眨眨眼,用嘴型朝她说:“想想怎么感谢我!” 姜画笑笑,她突然发现,自从撞破她秘密之后吴绮还是挺可爱的。 傅斯寒望着姜画,唇角上扬,他朝她伸出手,“请问姜画小姐,有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关键是还有睿睿那个小魔头在旁边起哄:“想看斯寒哥哥和姜姜姐姐一起跳舞。” 姜画:“……” 拒绝不了,她只好深吸一口气,端着一脸职业假笑,将手搭在傅斯寒的手上。 虽然知道傅斯寒也是为了工作,可是一想到两个人要分开那么久她就难过得不行,忍不住就想耍点小脾气。 傅斯寒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似是安抚。 姜画没看他,在他手心里不满地挠了两下,抬步往客厅中间走。 乐队开始奏乐,一首悠扬地大提琴曲,傅斯寒面朝着姜画,一只手握着她的手,而另一只手搭在她的腰上。 姜画沉默着将手搭在傅斯寒的肩上,她一脸的假笑看得傅斯寒直躁,他宁愿小姑娘把不满说出来,也不想看她这么对自己笑,仿佛对着个陌生人。 傅斯寒用了点劲,在姜画腰间的软肉上惩罚似的捏了下。 姜画耐不住痒,被傅斯寒这么故意一搞,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一丝松动,她秀眉蹙了下,好看地杏眼不满地瞪了傅斯寒一眼。 傅斯寒心里舒坦了不少,他全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问姜画:“会跳舞吗?” 姜画舔舔唇,漆黑的眼眸滴溜溜地转了下,原本准备回答“会”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不太会。” 傅斯寒轻笑,“那我教你?” 姜画没有要拒绝的意思,反而谦逊地点点头,“那傅导不要嫌弃我笨,我学东西很慢的。” “不会。”傅斯寒没想通小姑娘为什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他朝日常被他教育还这么黏他的睿睿看了眼,说,“我这人好像还挺有教学的天赋。” 姜画很想回一句“傅导,脸呢?”,但想到场合不对只得作罢,最后只嗔了傅斯寒一眼。 很快,傅斯寒就知道姜画那句“她学东西很慢”是什么意思了。 一支舞跳完,他的一双漆皮皮鞋上至少多了十个鞋印。 傅斯寒:“……”抬头,无奈地看着姜画,神色里带着纵容。 而计谋得逞的小姑娘则挑衅地朝他抬了抬下巴,轻哼一声,一脸的得意。 傅斯寒睨了眼一旁已经分开的吴绮和李一维,并没有松开姜画,而是问她:“学会了吗?” 姜画低头去看自己的“杰作”,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学会了”这三个字,顿了顿,耿直地摇头。 傅斯寒等的就是这个答案,他握着姜画的手紧了紧,说得一本正经:“看来是我这个老师不合格。”他扬了扬唇,“那我只有多教你几遍了!” 姜画:“???”她可以说不吗? 然而接下来傅斯寒并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示意乐队继续,然后带着姜画跳了起来。 小孩子们渐渐被带动,一个两个地纷纷加入到舞池中央,开始群魔乱舞。 姜画被带着跳了三支舞,起初她还为了解气时不时地在傅斯寒的鞋上踩几脚,但后来看着他由着自己胡来,倒有些不忍心了。 她跳得有点热,被傅斯寒松开后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沙发边小口小口地抿着,看着小朋友们玩得开心。 沈钰原本在陪睿睿,这会儿见小家伙黏着傅斯寒,他索性坐到姜画身边躲懒。 他瞄了姜画一眼,悠悠开口:“没看出来傅导还是个挺负责任的老师啊!” 姜画:“……”果然人以类聚,傅斯寒爱逗她就算了,现在连他的好兄弟都老是拿她打趣。 想到傅斯寒明天就要离开了,姜画这会儿心里正烦着,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无所谓地笑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沈钰:“沈老师怎么不去邀请阿绮姐跳舞?我看阿绮姐已经在那儿做了好一会儿了。” 沈钰没想到姜画突然说这个,顿了下,开玩笑地说到:“都一把年纪了还跳什么舞?!” 姜画却不认同地眨眨眼,“沈老师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所以才不随便和其他女孩子跳舞。” 沈钰:“……” 他求饶似的看着姜画,示意她别再说了。 他算是知道了,果然女人不能轻易惹,姜画随随便便地就给他挖个坑,让他进退两难。 他要是说没有吧,到时候傅思眠看到这段视频,指不定更不会答应他的追求;若说有,那节目播出后他微博肯定炸掉然后惹上一堆狗仔来跟拍他。 沈钰后怕地扶额,没敢再继续打趣姜画,而是抬头朝不远处的傅斯寒叫了声,希望他能赶紧来管管他的媳妇。 傅斯寒一直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见状,哼笑,丝毫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舞会并没有持续很久,小孩子们玩得疯,精力消耗得大,所以即便还没有到平时入睡的时间,一个两个的都有点昏昏欲睡了。 哄着他们入睡后,姜画回房间收拾好躺到床上,也不过九点多。 她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洒进来的路灯光,姜画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没有一点睡意。 明明之前两个人刚定下关系的时候也分开过一个月,姜画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这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习惯了有他在身边,好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舍不得。 她翻身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叹到第几口气的时候,突然有人扣她的门。 姜画第一反应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她屏住呼吸,很快敲门声再次想起。 与此同时,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因为收到新消息,屏幕突然亮了起来,她拿过,就看到傅斯寒发的微信: 【宝贝,没睡开下门好不好?】 近乎恳求的语气,姜画眼眶忽然就有点湿润。 她握着手机的手用了点力,关节处的皮肤微微发白。姜画在纠结要不要给傅斯寒开门,她害怕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会因为舍不得忍不住想哭。 纠结了一会儿,门外的敲门的声音好像停了,手机也没再收到新的消息。 傅斯寒应该是以为她睡了回去了吧。 姜画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又有点后悔了,说不清怎么想的,她直接掀开被子下床,拉开房门往外面走。 下一秒,就撞进一个坚硬的怀抱里,呼吸之间充满了熟悉的味道。 姜画诧异地抬头,就望进傅斯寒晶亮的眸子里,眸底情绪翻涌。 她愣了下,“你不是回去了吗?” 傅斯寒站在走廊里,周围的房间都相隔不远,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他低头去看小姑娘,没说话,直接环住她的腰肢将人往上一提,抱着朝屋里走了两步,反手关上门。 顺着傅斯寒的动作,姜画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睡裙下勾人的两条长腿盘上男人精瘦的腰,整个人就稳稳地像只考拉一样挂在他身上。 傅斯寒从胸膛里溢出声愉悦的笑,这才回答姜画刚刚的问题:“舍不得你,我想多陪你一会儿。” 刚刚傅斯寒是真的拿不准小姑娘睡没睡,他原本是想在走之前好好哄一下小姑娘,可没想到一直没人开门。 他下意识地站在小姑娘门口,似乎这样就能离她更近一点,也勉强算是陪着她,倒没想到人没睡。 姜画闻言,没开口,安安静静地趴在傅斯寒的肩头。 “还不高兴?”傅斯寒抬步走到床边坐下,然后让姜画坐在他腿上,将人抱坐在怀里。 姜画点头。 她是真的不高兴。 “不是让你踩我出气了?”傅斯寒脾气好耐心也好,细心地拉起被子裹住姜画。 姜画不开心的鼓了鼓了腮帮子,窝在傅斯寒怀里没说话。 她想说“如果我们不用异地恋就很开心了”,但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因为她让傅斯寒为难,毕竟做电影是傅斯寒的兴趣,她希望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 两个人就安静地抱着,良久之后姜画抬手摸了摸傅斯寒的下巴。 “我其实纠结一下很快就会好了,你去瑞典之后就算很忙,也要给我打电话哦!” “好!” “还有,你要想我!” “好!” “你要照顾好自己,要按时吃饭。之前就听张助理说过你忙起来就不吃饭了。” “好!” …… 姜画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傅斯寒都一一应下,他怜惜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还有其他要说的吗?” 姜画摇头,撒娇似的在傅斯寒肩窝里蹭了蹭,小声说道:“没有了。” 傅斯寒笑了下,抱着小姑娘在床上躺下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下,声音低沉好听:“睡吧,今晚陪你睡。” 姜画睁着湿漉漉的眼睛贴在傅斯寒怀里,不自在地动了下,纠结半天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声音很轻:“那个……昨天晚上的事情要不要继续啊?” 下一刻,一个带着点惩罚的暴栗落在她脑门上,紧接着 傅斯寒警告的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来:“谁教你的,撩拨上瘾了?” 姜画有点委屈,辩驳到:“我没有,我说的是认真的。” 她有点郁闷,难得主动一次,却被傅斯寒当作她在开玩笑。 傅斯寒在黑暗里,定定地看着姜画,半晌后无奈地叹口气。 “软软,昨晚是我冲动了。”他在姜画的脸上摩挲了下,接着说,“这里不是个合适的地方,也没有套,现在你还小,万一要是有了怎么办?我不想拿你的未来和事业开玩笑。” ------------ 59.第五十九颗糖 第五十九章 三月中旬, 帝都终于有了春天的气息, 街头巷尾的柳树开始冒出点点嫩绿,飘了一整个冬天的雪也渐渐消融。 姜画就是在这样的天气重感冒的。 二月底,录制完《宝贝请多指教》后,她就领着张柔一刻不停地进了《明月引》剧组。 《明月引》在帝都郊区的一个影视中心拍摄,因为剧组赶进度,导演副导演分场拍摄, 姜画从进组那天开始几乎天天都从大清早拍到凌晨, 一直处于长期超负荷状态。 从傅斯寒离开去瑞典, 两个人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了, 姜画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翻开日历算着日子。 虽然离开前她一直叮嘱傅斯寒“要多和她打电话”,到头来忙到没时间也没精力的却是她。等她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傅斯寒又早就开始工作了。 每天她忙到深夜回酒店的时候, 累得话都不想说, 别说打电话, 几乎是洗个澡倒头就睡。 一个月下来,她和傅斯寒的两天对话框里清一色全是傅斯寒发来的语音消息,几乎每一条都是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剩下的则是他每天道的“早晚安”。 一场戏拍完的间隙,姜画一边吸着堵得她怀疑人生的鼻子,一边喝张柔递过来的还冒着热气的枸杞参茶。 “去医院看下吧?”张柔满脸忧色。 姜画已经感冒了一周,刚开始的时候还没有很严重, 她自己不重视加上又没有休息的时间, 这才拖成这个样子, 而且从昨晚开始, 她就有些烧。 姜画摇摇头。 不说多的,去医院挂个水就要耽误半个下午的时间,万一再被医生要求住个院观察一下,那浪费的时间就更说不清。 除了剧组本身赶进度,姜画因为跟导演请了五天的假,所以要把未来一周的戏份全部压缩到这几天,要是拍不完那她的假期也就泡汤了。 “可你这样对自己的身体也太不负责任了吧?”张柔拗不过姜画,但又没办法不管她。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过两天要去瑞典。”姜画有点头晕,把戏服外面的长款羽绒服扯了扯,“傅斯寒快过生日了,想给他一个惊喜。” 傅斯寒的生日是三月十三,加上今天还有三天,除去路上要耽误的一天,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两天姜画要疯狂工作。 张柔知道姜画要去瑞典的事,因为这件事一直是她、傅思眠在和傅斯寒的助理张旭协商。 虽然张旭这次没跟过去,但是傅斯寒的行程、下榻酒店等信息他还是清清楚楚。 起初知道姜画这个计划的时候,傅思眠是双手支持的,毕竟这关乎她大哥的幸福,所以她还特地出面连威逼带利诱地不准张旭给傅斯寒透露半点消息。 张柔正在和姜画争辩,远远地就看到傅思眠朝这边走,带着几个外卖小哥样子的人给剧场的其他演员和工作人员分咖啡和奶茶。 姜画淡淡地看了眼,没什么反应,反正她知道傅思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倒是张柔,像是看到一个救星,希望傅思眠能好好劝劝姜画。 傅思眠在这种春寒料峭的天也不怕冷,穿着高领毛衣小短裙走路都带风,姜画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羽绒服,在心里默默地为她未来的小姑子点了个赞。 看到姜画没什么精神,傅思眠调笑她:“你马上要见到男朋友了怎么还没精打采的?” 别人不知道,傅思眠可是对姜画相思成疾的状态了如指掌,每天都在问她有没有机会能去看傅斯寒一眼。 因为扁桃体发炎,姜画嗓子疼得不想开口,张柔却早就忍不住了,她拉着傅思眠控诉:“姜姜已经烧了一天了,吃药没用也不去医院。” 听张柔这么一说,傅思眠敛了脸上笑嘻嘻的模样,伸手去探姜画额头的温度。 眼看着傅思眠的脸色越来越严肃,隐隐有傅斯寒生气时的样子,姜画赶紧打住,指了指片场里往来忙碌的工作人员,辩解:“你看我是真不能离开,人家本来就已经为了将就我的时间在加班了,我不能把别人撂在这儿吧?!” 傅思眠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姜画堵了回去,一口气提不上来咽不下去。 她说得不无道理,本来就已经请假了,现在又要折腾难免会被人嚼舌根说是耍大牌。 姜画见自己的劝说有作用,赶紧再加了把火:“思眠姐我跟你保证,明天拍完戏我一定去医院。” 她说的倒是真的,毕竟她要是这个样子见到傅斯寒,以傅斯寒的脾气不理她都是有可能的。 傅思眠和姜画合作这么多年,早就知道她是个看着软却极有主见的人,想好了的事基本不会反悔。 她烦躁地朝张柔摆摆手,“你去给她买点药先吃着,今晚要是病情加重了说什么也得送去医院。” 姜画弯唇笑了笑,对着傅思眠比了个心。 傅思眠轻哼,“你就作吧!作死了等着看我哥怎么收拾你!” “只要你和张柔不说,傅斯寒才不会知道!”说这话的时候姜画还是有点心虚,毕竟上次她膝盖受伤傅斯寒后来也知道了。 傅思眠显然也想到了,上次她作为帮凶,傅斯寒为了惩罚她,毫不留情地撺掇着何女士给她安排了五六场相亲。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姜画一眼。 姜画心虚地瑟缩了下,赶紧为傅思眠指了条明路:“那个……我刚刚看沈老师好像在那边的休息室。” 送走傅思眠姜画很快又开始工作,张柔没办法,只好给姜画买了退烧药监督着她吃下,好在凌晨收工的时候姜画的体温降了不少,张柔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天姜画又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拍了一整天戏,下午收工的时候张柔不由分说地直接将人带去了医院,挂了整整三瓶吊水才回去睡觉。 因为张旭订的机票是明天的,张柔索性在姜画家里住了一晚,帮她收拾行李顺便把她送去机场。 帝都到瑞典斯德哥尔摩的航班平均飞行时长九个小时左右,加上瑞典和中国有六个小时的时差,姜画在阿兰达机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傍晚七点多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密闭的机舱里待的时间太久了,明明挂完水已经好转的人又隐隐有点发烧的迹象,姜画摸摸自己滚烫的额头,无奈地叹口气。 她发现好像每次和傅斯寒分开之后再见面都是一波三折。 张柔给她带了退烧药,姜画在机场买了瓶水吃了药,这才和张旭联系。 不得不说张旭办事是真的牢靠,不光帮她订到了傅斯寒酒店隔壁的房间,甚至连从机场到酒店的接送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瑞典大多数人都会说英语,接送的司机是个中年大叔,见到姜画上车就热情地同她攀谈,问她是不是来旅游的。 因为是国外,和国内不一样,姜画并没有那么多的拘束,她笑笑,给司机说:“我来见男朋友,他在这边工作,明天他生日想要给他一个惊喜。” 大叔听得开心,听完还忍不住感叹:“原来中国人也这么浪漫。” 姜画浅浅一笑,她并不觉得自己是为了浪漫而来,只是因为她想和傅斯寒对她一样,尽自己所能地让他开心。 很快到下榻的酒店,姜画礼貌地辞别司机后推着行李箱去办理入住。 吃了会让人嗜睡的退烧药后,姜画这会儿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好,在酒店前台的注视下,她站在那里找了半天,才从包里翻出护照和签证。 “软软?” 姜画眼睛几乎都是半眯着的,她刚伸出手要把材料递给前台,身后就响起了一道低沉好听,却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疲惫的声音。 昏沉之间,姜画被这两个对比周围交谈声而显得突兀的中文字眼吓了一跳,手一抖护照和签证齐齐落在地上。 她管不得那么多,蓦地回头,就看见傅斯寒站在酒店大堂中央,和一个月前比起来好像头发长了点,不过却还是一样的俊朗。 姜画其实没想今天和傅斯寒见面的,毕竟他明天生日,惊喜要在当天送出才比较有意义,倒是没想到入住还没办理完就遇到了他。 傅斯寒刚刚只是余光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以为是自己日思夜想出了幻觉,不确定地开口叫了声,那姑娘一回头居然真的是姜画。 此时他愣愣地看着站在十步之外的人,竟然也忘了反应。 姜画也顾不得所谓的惊喜不惊喜了,见到傅斯寒的一瞬间,所有的思念就再也憋不住了,她甚至连地上的护照、签证都没捡,也不管身边的行李箱,直直地朝着傅斯寒奔过去,蹦进他怀里。 她眷恋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感受到怀里软软的带着馨香的小姑娘,傅斯寒这才觉得一切都是真实的,他也不自觉拥紧了姜画。 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忍不住为他们驻足,看着这对相拥的小情侣。 傅斯寒的大掌抚着姜画的发丝,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就突然来了?” 姜画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她不动声色地蹭在傅斯寒的胸口,小声说着:“想你了。” 傅斯寒怜惜地在姜画脑袋上揉了揉,低头在她发顶落下一吻,轻笑:“傻!” 姜画这会儿才没功夫计较傅斯寒的调笑,她抱着傅斯寒不肯松开,好像只要她一松手面前的人就能不见一样。 傅斯寒轻声哄她,“乖!我带你回房间好不好?” 小姑娘风尘仆仆一路奔波赶来见他,除了难以言表的开心,还有就是对她的心疼了。 姜画将脑袋埋在傅斯寒怀里,摇摇头,她知道这样的行为好像有点幼稚,但是她就是不想和他分开。 傅斯寒无奈轻笑,也不再说什么,好脾气地任由姜画抱着,丝毫不在意周围人或艳羡或探究的目光。 姜画安安静静地环着傅斯寒,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了点不好意思,这才缓缓从他怀里退出来,仰头用发红的眼眶望着他。 傅斯寒在她脸上抚了抚。 也就是这会儿,姜画才看见傅斯寒身边还站了个人,是个金头发白皮肤高鼻梁蓝眼睛的外国人,正笑着看向她和傅斯寒,姜画顿时囧得不行。 有朋友在傅斯寒也不知道提醒她一下,搞得她刚刚那么失态。想着,姜画嗔怪地看了傅斯寒一眼,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外国帅哥笑了笑。 傅斯寒轻笑,用英语朝男人介绍:“这是我和你说过的,我的未婚妻。” 他用的不是女朋友,而是未婚妻,听到的时候姜画愣了一瞬,随即好心情地弯了弯唇角,将手不动声色地塞进傅斯寒的大掌里。 傅斯寒握住,和她说:“软软,这是Eric,我在瑞典的工作伙伴。” ------------ 60.第六十颗糖 第六十章 一直到和傅斯寒坐上电梯, 姜画嘴角都还溢着笑, 她偷偷抬头,瞄了傅斯寒一眼。 刚刚她和Eric打过招呼之后,也许是西方男人特有的性格特点,Eric对傅斯寒直言不讳:“你未婚妻真漂亮,看得出来你们很般配。” 姜画知道自己不是那种非要别人承认自己爱情很美好的人,但听到有人说她和傅斯寒般配, 心里还是有一种被祝福的幸福。 “这么开心?”傅斯寒垂眸, 神色温柔。 “开心啊。”姜画又往傅斯寒身边靠了靠, 抱着他的胳膊将脑袋靠上去, “见到你就很开心。” 姜画难得这么黏人,傅斯寒心里像是被什么暖甜的东西填满, 他低头笑笑, 松开握着行李箱的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瑞典的三月气温还低, 天色黑得也还早,虽然这会儿才八点一刻,但是酒店里已经没什么人办理入住了,是以电梯里只有姜画和傅斯寒两个人。 傅斯寒收回手的时候,微凉的掌心擦过姜画的额头,被小姑娘额头上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 他脸上柔和的笑意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和着急。 “生病了?”傅斯寒的声音有点低, 听不出来是不是生气了。 姜画没想到傅斯寒这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 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还是决定坦白。 她晃了晃握着的傅斯寒的手, 嘟着嘴,故意用软糯的声音坦白:“有一点点。” 说着她还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出“一点点”的动作。 小姑娘向来是报喜不报忧,她既然说是一点点,肯定就不止一点点,傅斯寒无奈地叹口气:“都发烧了还一点点。” 傅斯寒语气里的无可奈何太过明显,姜画一听就知道他没有生气,她踮脚在傅斯寒的侧脸上亲了下,态度端正地跟他汇报:“我来之前去医院挂过水了,可能是因为今天飞机上空气不流通这才有点反弹。” 不等傅斯寒开口,姜画又补充道:“我刚刚在机场吃过退烧药了。” “再带你去附近的医院看看吧。”傅斯寒还是不放心,眼见电梯已经到了他房间所在的楼层,他又准备重新按下“1楼”的按键。 姜画一点都不想去医院,她拽着傅斯寒的手撒娇,祈求地看着她:“可以不去吗?”她一点都不想打针,昨天要不是因为想着来看傅斯寒,她估计也会一直拖着。 傅斯寒并没有给姜画拒绝的机会,而是抬起另外一只手摁了按钮,他看着可怜兮兮的人,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哄到:“发烧这件事可大可小,听话,去看看。” “真的必须要去吗?”姜画将因为昨天输液还乌青着的手背举到傅斯寒眼前,想要求同情,“我昨天才打过针了。” 傅斯寒坚定地点头:“必须去,你这样我今晚都会担心。” 在傅思眠和张柔那里,通常都是她们拗不过她,但是到了傅斯寒面前,姜画觉得自己只有乖乖听话的份。 她轻哼一声,似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但人却老老实实被傅斯寒牵着到了酒店不远处的一家小型私立医院。 瑞典的医院和国内几乎全是蓝白色调为主的不同,这里的装修风格都是暖色调,姜画第一眼有种走进宜家样板间的感觉。 她好奇地左右张望,傅斯寒直接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往一个房间里走。 “你来过吗?看你很熟的样子。” 傅斯寒没想到姜画会问这个问题,他脚下的步子顿了下,淡淡开口:“前段时间来过一次。” “怎么了吗?”姜画刚刚不过随口一问,倒没想到真的会问出点什么,她一听傅斯寒这么说顿时紧张起来。 “有几天是剪辑最辛苦的一段时间,吃饭不太规律就有点胃痛,来拿了点胃药。”傅斯寒说得轻描淡写,其实他当时完全是疼得受不了才被Eric强制送过来的。 他大学的时候在国外,经常忙起学习和拍摄来就忘了吃饭,久而久之就得了胃病,后来还是回国后在何颜的监督下每天正常吃饭,才渐渐养好了,这次算是旧疾复发。 姜画秀眉微蹙,她戳了戳傅斯寒的外套,神情严肃:“你答应过我要好好吃饭的!” 傅斯寒就知道姜画要拿这个说事,而且本来也是他理亏,便也就态度良好地认错:“是我不对。” 他把姜画拉到诊室门口坐下,“你先乖乖看病,回去我给你认错好不好?” 傅斯寒认错太积极了,以至于姜画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心里那点火就被灭了大半了。 她往诊室里探头看了眼,见好像还有病人,索性重新靠在傅斯寒肩膀上闭目养神。 很快就有一个化着精致妆容的护士来接待他们,护士的声音很温柔,向姜画要了签证后又拿了几张表格让她填。 姜画把笔和纸一股脑地塞给傅斯寒,撒娇:“你帮我写呗!” 傅斯寒好脾气地接过,表格上都是一些基本信息,他几乎是没问姜画就兀自填了起来。 姜画在旁边看得惊讶,傅斯寒知道她生日这种就算了,就连她的血型之类的信息居然也知道得清清楚楚。 傅斯寒的字遒劲有力,即便是英文也写得很好看,他写得很快,没几分钟就将填完的表格递给了刚刚的护士。 就算是夜间,这家私人医院的服务依旧很好,没一会儿就有人来请姜画进诊室。 虽然看诊的医生是一个很帅的欧美男人,姜画甚至在他给自己看病的时候下意识多看了两眼,但依然改变不了他让姜画去挂水的事实。 姜画躺在病床上,不高兴地望着一滴一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滴完的液体。 明明昨天在国内和张柔去医院的时候,她也没这么娇气,医生怎么说她就乖乖听话,可到了傅斯寒面前,她就下意识想使点小性子。 因为生病吃药的原因,姜画觉得一整天嘴里都泛着苦,她看着寸步不离守在床边的人,眨眨眼。 傅斯寒看小姑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捋了捋她额前的碎发,“有什么话就说。” “我想吃糖。”姜画撇撇嘴,当真像个吃不到糖就会哭的小孩子,“吃了药之后嘴巴里好苦。” 傅斯寒眸底都是心疼的情绪,虽然小姑娘这个不是什么严重的病,但他也舍不得她有一点难受。 吃糖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但是刚刚医生说了,她现在是上呼吸道感染合并扁桃体发炎,辛辣寒凉甜腻的东西都尽量少吃。 傅斯寒握住姜画扎了针的那只手,帮她暖着,问她:“很苦?” 其实也不是很苦,但姜画偏偏使劲点了下头。 姜画是个有玲珑心的人,看着软其实很多事情都看得明明白白,但偏偏有时候又像个没长大的小女生,鬼灵精怪的。 想着,傅斯寒忽地低头,直接吻住姜画。 姜画没反应过来,她呆呆地睁着眼睛看着脸庞突然放大的男人,明明两个人好端端地说着吃糖,这人怎么突然就开始亲她了?! 她还记着自己现在是个病号,活生生的病原体,她用另外一只自由的手去推傅斯寒,含糊地说:“别亲……等会儿……传染给你了……” 傅斯寒丝毫不在意。 他和姜画分开了整整一个月,不止姜画想他,他也想得快发疯了,偶尔看到沈钰欠打地给他发来姜画在剧组的照片,他恨不得能立马飞回去飞到她身边。 他用巧劲轻轻捏了下姜画的下巴,小姑娘紧闭的贝齿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张开,傅斯寒就趁着这个机会长驱直入,含住了小姑娘的舌。 太长时间没有亲吻过,姜画被这么突然一刺激,下意识嘤咛了一声,傅斯寒眸色一暗,吻得更凶了。 傅斯寒一手握着姜画扎针的手怕姜画乱动,一手撑在枕头边,姜画仰躺在床上,承受着男人热情的亲吻。 傅斯寒一点点攫取着姜画肺里的空气,也蛊惑着姜画的神经,她闭着眼,凭感觉回应着傅斯寒。 安静的病房里除了点滴落下时极轻的声音,剩下的就是两个人亲吻时发出的暧昧声音,姜画听着悄然红了脸。 一直到快要呼吸不过来,姜画才推了推虚虚压在身上的男人。 傅斯寒微微退开,唇却还是轻轻贴着小姑娘的红唇,他好心情地笑了声。 “甜吗?” 姜画怔了下,不知道傅斯寒在说什么,迷茫地“啊”了声。 傅斯寒又在姜画唇上啄了下,这才彻底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姑娘,“你刚刚不是想吃糖,现在觉得甜了吗?” 他这是说自己的吻像颗糖吗?!姜画抿着嘴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傅斯寒的喉结。 傅斯寒握住姜画乱摸的手,警告似的“啧”了声:“别乱惹火。” 姜画笑得更开心了,她伸出粉嫩的舌尖在还有些酥麻的唇上舔了舔,咂咂嘴,好像嘴里的苦味真的淡了很多,连带着因为输液而郁闷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她朝傅斯寒招招手,等他倾身靠近,微微抬头在他脸上啵了下,“你超甜,想和你谈恋爱。” 这句话倒是把傅斯寒逗笑了,他轻轻弹了下姜画的脑门,反问她:“难道我们现在不是在谈恋爱?还是你觉得像在偷情?” 原来傅斯寒还记着之前录节目姜画说两个人躲在厨房亲吻像是在偷情的事。 姜画领略过男人记仇有多可怕,全当做没听到后面那句,笑嘻嘻地改了口:“你超甜,那我想和你结婚行不行?” “结婚”两个字眼是两个人从没认真谈过的,但姜画这句话却说得半真半假,并不全然像是开玩笑。 她认真地看着傅斯寒,似是在等他说点什么。 傅斯寒早就说过,姜画的眼睛是她全身上下最勾人的地方,尤其是被她看着、她的眸子里都是你的时候,很容易就会陷进去。 他无奈地抬手,覆在小姑娘的眼睛上。 没有得到自己想听的答案,姜画不开心地要去拽开男人的手,下一秒一声低沉醉人的声音就入耳了。 “软软,有些事情等我来做。”傅斯寒停顿了下,“你不要急,你想要的和配得上你的,我都会给你。” 傅斯寒的这番话,说得很轻,但是却是重若千金的承诺,忽然就有泪水从姜画眼里滚出来,逸进傅斯寒的指缝间。 姜画弯唇,应下:“好,我不急。” 挂水真的是件无聊透顶又极其遭罪的事,姜画起初还絮絮叨叨地和傅斯寒说着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过她睡得也不深,液体输完护士刚来拔针,她就醒了。 傅斯寒站在病床边,用身体替姜画挡住拔针的画面,等到护士收拾好医疗废物出了诊室,他才细心地替姜画把外套穿好。 两个人牵着手回酒店房间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姜画先洗完澡出来,傅斯寒便直接把她严严实实地裹进被子里,耐心地把头发给她吹干。 因为挂水的时候睡了不少时间,姜画这会儿烧退了也不困了,缩在被子里玩手机。 傅斯寒洗完澡穿着一件白色T恤从卫生间出来,刚躺到床上,姜画就扔了手机自觉地蜷进了他怀里。 傅斯寒揽住她,然后将被角掖好。 “在想什么?”见姜画望着他发呆,傅斯寒笑着在姜画的秀气的鼻尖上亲了下。 “想起你第一次给我吹头发的时候了。”姜画陷入了回忆,低声喃喃,“那个时候你让我不要拒绝你的好,现在想起来像是过了好久。” 被姜画一提,傅斯寒想起来也有点感慨,那个时候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不过幸好她没拒绝他。 他在被子里握住姜画的手,“以后还有好多这样的好久。” 两个人正想着,姜画刚刚扔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不是电话铃声,是她设置的闹铃。 设置的时间是23:55。 姜画惊了下,挣扎着起身就要蹦下床,结果她刚掀开被子就被傅斯寒拦腰抱住。 “穿这么点又瞎蹦哒?还想扎针?”傅斯寒睨了小姑娘一眼。 姜画赶紧摇头,扎针这种事她真的希望永远都别体验了,可是此时她是真的有要紧事要办。 她指着放在卧室沙发上的挎包,小声争辩:“我只是想拿个东西。” “要拿什么?”傅斯寒重新把姜画裹好,自己却翻身下了床,“我给你拿。” 姜画想了想,同意下来。 “就包里有个黑色的盒子,你拿过来就行了。”想到什么,她突然拔高了声音,“你不准打开。” 傅斯寒动作麻利,很快就把姜画要的东西拿到她面前。 姜画没接,神情专注地盯着手机上的时间,等到时间刚好跳到“3月13日0: 00”那一瞬间,她眉眼如画地看着傅斯寒。 “阿寒,生日快乐!” 傅斯寒顿了下,猛地反应过来手里的盒子是姜画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他最近忙到脚不沾地,倒真的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姜画抬手在那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上点了下,叮嘱他:“这个礼物你先不能拆,等明天《归去》在电影节上获了奖再回来拆礼物!” ------------ 61.第六十一颗糖 第六十一章 原本已经关掉的大灯,在傅斯寒去拿东西的时候又被打开了, 明晃晃的灯光照在两个人身上, 平添了一股旖旎。 从她说完“生日快乐”开始, 傅斯寒就一直目光炽热地看着她, 以至于姜画都怀疑他有没有把自己的后面那句话听进去。 她伸手在傅斯寒眼前晃了下,还没来得及收回,小手就被男人一下握住。 “怎么知道我生日的?”傅斯寒用拇指在姜画手上摩挲。 “掐指一算就知道了。”姜画骄傲的挑挑下巴,“你不是也知道我的?!甚至连我的血型都知道。” 傅斯寒笑起来, 他亲了亲姜画的唇角, “我这倒不是算出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的?”姜画的好奇心被勾出来。 要知道生日不难随便找个周围熟知的人一问便知, 可是血型就不一样了,姜画觉得和她同吃同住三年的裴语可能都不知道她什么血型。 傅斯寒还是笑, 最后笑得姜画不耐烦了, 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卖关子赶紧说?!” “说说说。”傅斯寒心情好的时候耐心更是好得不行,“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姜画:“……” 她没好气地转过头, 以为能打听到傅斯寒的什么少男心事,结果他一句“心有灵犀一点通”就给她打发了。 傅斯寒看着用被子挡住脑袋、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小姑娘,自嘲地扬扬唇。 他没给姜画说的是, 他其实很早之前就知道她的个人基本信息。 他印象中和姜画第一次见面是在杏城沈钰的家里,他当时忙工作忙得昏天黑地,在回帝都前索性去沈钰的家里补了一觉, 结果他睡得正香沈钰就电话轰炸他让他帮忙接收一只猫。 傅斯寒没想搭理的捂着被子继续睡, 谁知道送猫的人一直敲门, 他被打扰得烦了,黑着脸去开门,本来想发一通脾气却在看到那一双雾蒙蒙又带着点小心翼翼的眸子时生生忍住。 大概从那时候开始,姜画对他来说就是特别的。 后来又接二连三地在飞机上、饭局上和酒店房间里遇见。小姑娘给人的感觉和圈内那些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人不同,她在那种声色场合里和周围的肮脏显得格格不入,傅斯寒后来想过,他大概就是被她身上的这种纯粹吸引了。 有姜画在的地方,他总是格外留意着她,所以在知道她是傅思眠带的艺人时,便直接找人调了她的资料。 明明那个时候两个人还没什么关系甚至姜画不一定将他看进过眼里,可是这些只看过一遍的信息就这样在他脑海里留了下来。 这些事情姜画不知道,傅斯寒也没打算让她知道,他爱她,所以并不需要刻意言说,有事情他相信姜画能感受得到。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礼物盒子,他猜不到小姑娘会送他什么,毕竟之前领带、袖口都送过了。 其实他第一直觉会是手表之类的玩意儿,但想了想,姜画千里迢迢赶来特地把这个礼物送给他肯定不会是这种东西。 像是感应到傅斯寒在打量这件礼物似的,明明没看这边,姜画忽的开口提醒:“明天颁奖典礼回来之前不准拆开,也不准偷看!” 傅斯寒自然笑着应“好”,虽然他很好奇,但是小姑娘开心更重要。 不过姜画说起“颁奖典礼”,他突然想起来刚刚姜画把礼物给他时说的话,来了兴致:“你的意思是如果《归去》没得奖,我就不能拆礼物了?” “你觉得不能得奖吗?” 关于“傅斯寒为什么知道她血型”这件事被略过,姜画也就抛到脑后,她翻了个身将头枕在傅斯寒的手臂上。 傅斯寒垂眸,声音听不出什么波澜:“软软,没有什么是肯定的。” 《归去》是他的心血,他大概比谁都希望《归去》可以得到大家的认可,可以在明晚的电影节上拿到一个份量不轻的奖。 可是他也知道没什么是肯定的,所有的努力都做了,他现在反而平静了。 姜画之前在国内的时候,就听到消息,《归去》被这次的评委委员会提名最佳影片奖和最佳导演奖,无论是哪个,都是对傅斯寒的一种肯定。 她一直相信,傅斯寒的才华是会被大家认可的。 姜画毫不回避地注视着傅斯寒,握着他的手,笃定地开口:“我觉得你肯定会得奖的。” “好。”傅斯寒突然觉得姜画的认可好像更能让自己开心,他便不再和姜画争辩,而是顺着她的话头,“那就借我的小幸运女神的吉言了。” 姜画这才眉目舒展地笑起来。 时间已经不早了,傅斯寒是不喜欢姜画熬夜的,何况她今天还是个病号。 傅斯寒摁灭床头的灯光开关,重新把折腾了一番的小姑娘揽进怀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她发丝间的馨香。 姜画今晚用的是他的洗发露和沐浴露,两个人身上的味道很相似,傅斯寒嗅着心里很是熨帖,像是两个人生活在一起很久一样。 黑暗里,傅斯寒意识到,从遇到姜画的那天开始,他的人生里生来就空缺的那一块终于被填补上了。 而且――契合得刚刚好。 “软软,明天和我一起去电影节吧。”傅斯寒轻声开口,“明天《归去》要展播,你应该还没看过成品吧?” 姜画闻言犹豫了下,“我需要走红毯吗?” “你如果不想可以不走。”傅斯寒顿了下,复又开口,“不过软软,我还从没和女士走过红毯。” 傅斯寒这句话暗示性极强,姜画听懂了,傅斯寒是希望她和他一起走的,可是她就走过公司年会那个没有任何含金量的红毯,这会儿突然要进入国际视野,她说不紧张都是假的。 “我有点怕。”姜画实话实说。 傅斯寒安抚地拍了拍姜画的背,像哄小孩子那样:“我们一起。” “我们一起走红毯的话,这样算是公开吗?”姜画小心翼翼地试探,如果是,她好像隐隐有点期待。 “你想公开吗?”傅斯寒没回答,而是将问题反抛给姜画。 姜画没有犹豫,窝在傅斯寒怀里点了点头,末了怕傅斯寒没看见,又轻轻地“嗯”了声。 “傻!” 傅斯寒揽着姜画没动,等了片刻才说道:“你看圈内的哪个女明星谈了恋爱是迫不及待想公开的?而且眠眠那丫头知道了肯定要跟我急。” 傅斯寒虽然没明说,但姜画知道他是为了她的发展好,可是姜画对自己的定位从来都不是明星,而是演员。 她从傅斯寒怀里抬起头,用晶亮的眸子看着傅斯寒,“因为是你,所以我才想公开。” 姜画一动,被子就从她的肩头滑落,傅斯寒重新把她抱回怀里:“这么想的话,那明天就和我一起走红毯。” 虽然不算明着的公开,但也算是一起在公众视野里亮过相了。 姜画:“……”为什么她有一种又把自己绕进坑里的感觉。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傅斯寒拍着姜画的背,很快把她哄睡着。 以前姜画睡觉从来都不会老实,但因为被傅斯寒拥着,一晚上难得没有什么机会踢被子,加上昨天又挂了水的缘故,早上起来她的感冒还真好了不少。 她吸了吸已经通畅的鼻子,冲躺在身边的傅斯寒眨眼:“我发现你还有治病的功能。” 只是清早的男人和平时不一样,明明姜画的一句话说得再正常不过,傅斯寒语气却忽然不正经起来,他捏了下姜画腰间的软肉,说着:“我还有更多功能等你发掘。” “谁稀罕发掘你。”姜画被说得红了脸,不自在地推开了傅斯寒突然凑近的脸。 因为《归去》的展播在下午,姜画也没赖床,早早地和傅斯寒去了一家造型工作室。 做造型实在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姜画一边被造型师摆弄着头发,一边瞌睡兮兮地睁不开眼,一直到造型师拿出了礼服,姜画才算彻底清醒过来。 她看着这件似曾相识的礼服,猛地转头去看早就收拾好的男人。 礼服裙是当初年会的时候,傅思眠拿给她看过的那条裸色长裙,腰以上是精美的刺绣,而裙摆则镶满耀眼的碎钻。 她当时因为太奢华而拒绝了,可是这条裙子此时出现在这里…… 傅斯寒猜到姜画在想什么,他起身走到还在发怔的女人身边,答了她的疑惑:“当初看见这条裙子的第一眼我就很想知道你穿上会是什么样子。” “那我上次……”姜画脸上露出愧意,她不知道是这件礼服是傅斯寒精心准备的,那时候她不光没穿甚至在那天让他那么难过。 “软软,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傅斯寒将礼服从造型师手上接过,递给姜画,“去换上?” 姜画点头。 二十分钟后,姜画一袭长裙拉开试衣间的门,傅斯寒的视线顿时黏在姜画身上,他牵住姜画,声音里带着后悔:“突然不想带你去红毯了。” 姜画被逗笑,“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归去》剧组除了傅斯寒,男一号宋铭和女一号余思聆也受邀参加了这次电影节,姜画在场外见到宋铭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 宋铭笑得和蔼,看向姜画挽着傅斯寒胳膊的手,“你小子挺厉害啊!这么快就把我的得意门生追到手了。” 傅斯寒没什么骄傲的神色,倒是姜画脸皮子薄,要不是上了一层精致的妆容,脸估计红得和苹果似的。 她微微垂了眼眸,打断宋铭的调侃:“宋伯伯,你别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宋铭拍拍傅斯寒的肩,“软软给老姜找了你这样的女婿,他运气也太好了。” 远在杏城的姜成峰同志莫名其妙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梧桐》除了让傅斯寒在国内迅速打响知名度,在国际电影圈也让他被大家熟知,而姜画在国际上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新人。 前几年的各大电影节傅斯寒也会受邀出席,但从来没和任何人一起走过红毯,这次和一个面生的漂亮东方美人一起,自然引起现场各家媒体的关注,大家都很好奇姜画到底是谁。 姜画还是紧张,全程紧紧拽着傅斯寒西装外套的袖子,等到了内场的时候手心几乎全是汗。 “感觉脸都要笑僵了。”姜画说着,在傅斯寒身边的位置坐下,“我坐这儿是不是不太好?” 她知道,这种活动都是按照咖位排座的,要不是傅斯寒,她估计连入场资格都没有,何况还坐到这种前排。 傅斯寒宽她的心:“我们剧组都坐这里。” 姜画不太信,但看到宋铭、余思聆以及同组的编剧、摄像老师都坐在这里,这才放下心,认认真真地欣赏起《归去》的展播。 两个小时候,姜画深吸一口气,心里是巨大的震感,剪辑后的《归去》远比她想象的要好,不同于《梧桐》细腻的处理手法,《归去》带给人的感觉是恢宏。 她转头去看傅斯寒,语气里是抑制不了的兴奋:“我现在更能肯定,今晚的大奖一定属于《归去》!” 斯德哥尔摩的上空很快被深蓝色的夜幕笼罩,所有的嘉宾用过晚餐后再次聚到会场,每个人脸上或兴奋或紧张,因为不久后就会宣布今年的获奖影片。 整个颁奖过程,姜画都屏息以待,尤其是公布“最佳导演奖”的时候,她几乎都快要不能呼吸。 宣布这个奖项的是意大利一位声名远播的高龄女导演,现场的聚光灯和目光全都聚焦在他身上。 她一口流利的英语,面带微笑:“我宣布,本届电影节最佳导演奖得主是――” 姜画紧紧握着傅斯寒的手。 “本届电影节最佳导演奖得主是――《归去》导演傅斯寒!” 要不是还残留着一丝理智,姜画几乎想要站起来欢呼,她擦掉眼角因为激动流下的眼泪,感受到傅斯寒在上台之前似乎是亲了她一下。 周围的人都在鼓掌,姜画也用力鼓着掌,坐在人群中看着台上身姿挺拔的男人,她就知道,他的天赋和努力都不会被辜负。 傅斯寒态度不卑不亢地从那位意大利导演手中接过奖杯,面上倒是没什么狂喜的神色。 聚光灯里,他紧紧握着手里的奖杯,目光掠过台下的众人,很快定在他最爱的女人身上,忽的笑了。 傅斯寒遥遥地望着姜画,对着话筒发表获奖致辞,他的致辞简洁得不能再简洁,几句话里有一大半都是在感谢为这部电影付出过的人。 姜画看着他说完后对着大家鞠了一躬,以为他的致辞就要结束了。 可是他并没有下台,他笑得温柔,忽然重新对向话筒:“最后抱歉再耽误大家一点时间。” 姜画就这样,迎上傅斯寒的视线。 “今天是我的三十岁生日,在座有太多比我更优秀的导演,能得到这份殊荣实属惶恐,但是我很高兴能站在这里,因为这样才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说这番话的时候,傅斯寒的眼里只剩下姜画一个人。 “谢谢你,出现在我三十岁的生命中。” ------------ 62.第六十二颗糖 第六十二章 “谢谢你,出现在我三十岁的生命中。” 傅斯寒话音落下, 原本还略有些嘈杂的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隐隐能听到麦克风细微的电流声。 舞台耀眼的聚光灯打在傅斯寒的身上, 但全场所有人却都顺着他的视线, 去看映在他眼中的那个人。 在这样的场合告白并不稀罕,但是所有人都很好奇,傅斯寒这样一个英俊又满身才华的男人,会钟情与怎样的女人。 姜画一袭华服, 满脸泪痕地坐在人群中, 情难自制。 感受到大家的视线,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台上的男人弯唇,无声地回应他:“我爱你。” 雷鸣般的掌声中, 傅斯寒回到台下, 握着姜画的手,将灯光下闪耀着的奖杯递给她。 姜画没拒绝,在傅斯寒温柔的注视下笑着接过, 低头在奖杯上轻轻落下一吻。 她凑到傅斯寒耳边,跟他耳语:“我会帮你好好保存的。” 现在的以后的,属于你的荣誉, 我都会帮你保存。 “好。”傅斯寒笑得清浅。 颁奖典礼结束后,傅斯寒需要留下来应酬,姜画心里想着事, 索性和傅斯寒说她先回酒店。 傅斯寒不放心, 但这边又暂时走不开, 只好找了司机送姜画回去。 瑞典三月的寒冷比起帝都来不遑多让,就算离开前傅斯寒在礼服外给她披了一件长外套,姜画还是被这里的夜风冻得直打哆嗦。 她裹紧外套回到酒店房间,也顾不得别的,手机包包往柜子一扔,就给自己放水洗了个热水澡,一直到全身的寒气被热水褪尽,姜画才觉得缓过来了。 傅斯寒还没回来,屋里除了姜画自己弄出来的动静再没其他,她双眸放空地望着房间的一处角落,桌上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想事情的思绪被打断,姜画冷不丁被吓了一跳,随意搭在头发上的干发巾随着她身体的动作滑落在木地板上。 她缓了口气,伸长了手去够放得有些远的手机。 “思眠姐。”这个时间点国内正是下午,姜画估摸着傅思眠应该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找她。 “你和我哥在一起?”傅思眠声音听起来有点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 姜画怔了下,“不在一起,怎么了?” “你们两个打算公开也要和我通口气吧?你知不知道我睡着午觉起来看到我哥的微博是什么感受?”傅思眠语速极快,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质问。 “傅斯寒发什么了?”姜画懵着打断傅思眠,除了在会场的时候发了几张自己穿晚礼服的照片,她赶回来这么久还真没来得及刷一下微博。 原来姜画也是被蒙在鼓里的。 傅思眠顿时无语凝噎,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立刻飞到瑞典将她那个自作主张和姜画公开的哥哥暴打一顿。 然而现实是,她是从小见到傅斯寒就怂的那一个。 傅思眠认命:“算了算了,你自己去看微博吧。” 听傅思眠的意思是傅斯寒发了什么东西吗? 但是从姜画申请微博并且和傅斯寒互关以来,傅斯寒除了转发过几条《归去》官微的宣传,还真没发过什么原创的内容。 姜画带着好奇点开傅斯寒的微博,最新一条是十分钟之前发的。 微博内容是一条视频,配文是三个字――我愿意。 愿意什么? 姜画点击播放,屏幕中间的加载符号转了两秒后视频很快开始。 视频的背景声音有些嘈杂,拍摄视频的人似乎也不专业,镜头晃来晃去很不稳定,但姜画大致可以分辨出这是在一个晚宴上。 镜头晃了几下后突然聚焦在一个三四岁的软甜小姑娘身上,她穿着蓬蓬的公主裙,正追在一个西装小少年身后。 西装小少年看起来要比她大出很多,稚嫩的脸上看起来好像有点……不高兴? 小姑娘丝毫不觉,屁颠屁颠地跟在他后面,姜画看得有趣,哪知下一秒她就被这个小姑娘惊住了。 小姑娘抬手拽着西装小少年的外套下摆,声音软软糯糯的:“斯寒哥哥,等我长大你愿意娶我吗?” 姜画:“……” 视频在这里戛然而止,所以傅斯寒的“我愿意”回答的是视频里小姑娘的问题?! 姜画看着视频里最后定格的画面,突然觉得视频里的小姑娘有一点点的……眼熟?尤其是她身上那条白色的蓬蓬公主裙,好像和她挂在家里衣柜里的那一条一模一样。 为了确认心里的那个想法,姜画很快把界面截屏用微信发给了姜成峰。 姜成峰回得很快:【软软你从哪里搞来的你小时候的照片?】 这下姜画可以肯定了,视频中那个“主动求爱”的小女生就是她自己,原来她那么早就对傅斯寒“芳心暗许”了。 可是……她真的想不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了,而且这样突然被傅斯寒公开出来并隔空答应她的“求爱”,姜画觉得从头到脚都在烧。 她突然想到昨天送给傅斯寒他还没来得及拆的那个礼物,顿时有种想反悔的感觉。 既然她那么小就主动过了,现在过了十多年了还这么主动,傅斯寒会不会觉得她不矜持啊? 姜画现在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就不听裴语出的馊主意了。 之前在《宝贝请多关照》节目组的别墅中傅斯寒和她临门刹车,第二天她主动提出继续那件事却又被傅斯寒拒绝,虽然面上没表现出什么,姜画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在意的。 这件事她一直放在心里,直到裴语去《明月引》剧组探她班的时候她憋不住才和她说了。 当时裴语和姜画窝在同一张床上,姜画红着脸问她:“你说男的要是不想和你那个是不是不喜欢你啊?” 裴语本来都快睡着了,一听这个话顿时来了精神,“哪个?是我理解的那个吗?” 姜画搅着手指头,将事情的始末都给裴语讲了一遍。 裴语听得连连摇头,“没想到傅导还是个柳下惠啊?居然对着你这样的美人儿还能坐怀不乱!” “你别打趣我了。”姜画在裴语胳膊上拍了下,“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裴语是个天生的理论派,多年来没有任何实践经验,但是各大动作片和众多言情文真看了不少。 被姜画一说,她也正了脸色,拖着下巴思考了半天。 “你刚刚是不是说你们家傅导要过生日了?” 姜画愁眉苦脸地点头,“我正愁送他什么生日礼物。” “送你自己啊!”裴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姜画,“有什么礼物能比你更珍贵?” “又不是没送过。”姜画撇嘴。 “你们傅导不是给你说了地点时间不合适而且还没套。”裴语朝姜画勾勾手指,等姜画凑近了才神秘兮兮地开口,“你这次专程去瑞典找他,然后准备上……” 后面的字裴语说得很轻,但姜画还是听清楚了,她下意识拒绝:“不行!” 这样太直接了。 裴语“啧”了声,“宝贝,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反正招我是给你出了,至于听不听就看你自己了。” 姜画面上有一丝的动摇,她有点犹豫:“那我想想吧。” 想着,姜画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地在房间里翻找起来,她昨天没太注意那盒子被傅斯寒放哪儿了,但她得在傅斯寒打开盒子之前藏起来。 姜画专心地翻箱倒柜,没注意到房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傅斯寒慵懒地靠在门框上,望着穿着真丝睡裙的女人在屋子里晃来晃去,他轻笑:“在找什么?” 姜画没想到傅斯寒这么早就回来了,她愣了下,神色慌张地转头去看他,“你……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因为紧张,姜画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的。 傅斯寒自然能感觉到小姑娘的异常,他从沙发上拿起一件外套,走过去替姜画披在她肩上,看着她又问了一句:“找什么?” 姜画自然不可能说她是为了想反悔收回她送出去的礼物,她尴尬地笑笑:“找充电器,手机快没电了。” “丢三落四。”他抬手轻轻拍在小姑娘的额头上,顺势在她脑袋上揉了下,“早上给你收在床头柜的抽屉里了。” “哦。”姜画点头,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傅斯寒的神色,问他,“你微博上发的……” “看到了?”傅斯寒替小姑娘捋了捋刚刚被他揉乱的头发,“还记得吗?” 傅斯寒是问她还记不记得跟他表白这件事,姜画老实地摇头:“不记得了。” 那么古早的事,记得才有鬼。 姜画偏头,眨眨眼:“视频你从哪里来的啊?你记得吗?” “不记得。”傅斯寒脱掉西装外套,随意地扔在沙发上,然后又去解衬衫的扣子,“视频是我来瑞典之前我妈给我的,在她和姜叔叔主演的那部剧的庆功宴上拍的。” 顿了顿,他有点感慨:“原来你那么早就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了,还好没走丢。” 姜画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傅斯寒解纽扣的手上,男人的手指骨节修长,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的纽扣时勾人得要命。 她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敷衍地“嗯”了声,兀自想象着布料下线条流畅的肌肉。 傅斯寒注意到姜画的眼神,停下手上的动作,扬唇笑了:“看什么看?” 春心荡漾被人抓包,姜画不好意思地别开头,小声反驳:“我没有。” “你想看我可以光明正大地给你看。”傅斯寒痞坏痞坏的,他拉过姜画的手,在她唇上亲了下,“现在可以拆礼物了吗?” 提到“礼物”姜画的身体瞬间僵硬了下,欲言又止。 姜画的反应实在有趣,傅斯寒对这份“礼物”更好奇了,他淡淡地开口:“现在我拿到了最佳导演奖,软软不会想反悔吧?” “怎么可能?”姜画故作淡定,她心一横指着卫生间,“你先去洗澡,等会儿再拆吧。” 傅斯寒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否认,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 男人洗澡一般很快,但是十多分钟的时间里姜画却坐立不安,她最后挣扎了一番依旧没能找到那个礼物,最后索性放弃。 “咔嗒”一声,随着锁被打开的声音,傅斯寒的身影出现在卫生间门口,姜画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紧张地看着傅斯寒。 “怎么了?”姜画一副老鼠见了猫的样子,傅斯寒有点莫名其妙,“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话间,傅斯寒已经走到床边,姜画怯怯地握着他的手,从脸颊到耳根子尽数红透了。 反正事到如今,姜画也没有退路了,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问傅斯寒:“那个礼物呢?” “可以拆开了?” “可……可以。” 傅斯寒牵着姜画走到屋子里的办公桌旁边,弯腰打开了最底层的一个柜子,里面赫然放着一个银灰色的保险柜。 姜画:“……”那东西应该没必要放在保险柜里吧?! 不等姜画开口,傅斯寒先自嘲地笑了,“怕把你送的礼物弄丢了。” 姜画:“……”她宁愿他弄丢了。 她闭了闭眼,一脸视死如归:“你拆吧。” 傅斯寒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黑色的盒子拿了出来,盒子是丝绒的,被小姑娘包装得挺精致。 他解开盒子顶端的蝴蝶结,在他要打开的一瞬间,姜画忽然按住他的手,“不管里面是什么,都你不能拒收。” 开玩笑,她都送出这样的礼物了,傅斯寒还拒绝她以后大概真的没脸见他了。 傅斯寒看了她一眼,应下。 下一秒,傅斯寒打开盒子,冷静稳重如他,也在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傻眼了。 黑色的丝绒盒子中装着的是好多只五颜六色的避.孕套。 他愣了好几秒,才眯了下眼睛,转头看姜画,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你要送的礼物?” 姜画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傅斯寒,他根本没什么表示,和那晚拒绝她时的样子一模一样,姜画下意识以为傅斯寒又会毫不留情地拒绝她。 几乎是没有思考,她下一秒就从身后环住傅斯寒精瘦的腰,柔软的身躯紧紧贴在他宽阔的背上。 姜画垂着眸,想了半天,才像蚊吟似的说了句:“我的勇气是有限的。” 我的勇气有限,如果你再拒绝我一次我不知道还会不会勇敢。 傅斯寒的嗓子眼像是堵了团火,说不出话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棉T,和姜画身上的真丝睡裙摩擦着,刺激着他的神经。 “姜画,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的嗓音沙哑又克制,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你知道撩拨一个从来没有过女人的男人是什么后果吗?” “知道。”到现在,姜画反而平静了,她轻轻转头,在傅斯寒的肩胛骨上落下一个温柔的吻。 吻像是羽毛,挠进傅斯寒的心里,也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猛地转身,环着姜画的腰将她禁锢在自己和办公桌之间。 屋里很安静,傅斯寒眼里是翻涌的情绪,却还在极力克制,“软软,你还小。” 姜画一点都不喜欢说她还小,如果嫌她年纪小,又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她固执地仰头望着傅斯寒,下一秒她拉着傅斯寒略有着粗砾的大掌,隔着她的真丝睡裙覆在柔软上。 “傅斯寒,我21岁了,我可以为自己的一切言行负责了。” 握着小姑娘柔软的那一瞬间,傅斯寒觉得全身的热气直往下涌,在那一处喧嚣着,他的喉结滚动了下,下一秒朝着姜画嫣红的唇吻了下去。 ― 夜已经很深了,傅斯寒看着怀里睡熟的眼睛还红着的小姑娘,心里暖得不行。 终于,小姑娘彻彻底底属于他了。 他忽然就有点想抽烟,第一次他真切的明白,为什么有的男人总是习惯抽一跟事后烟。 小姑娘清浅绵长的呼吸传进耳朵里,傅斯寒没有一点睡意,他神色温柔地替姜画掖好被角,然后捞过床头的手机。 《归去》在电影节上获奖的消息早已传至国内,傅斯寒风头已经很盛,他却又在这种时候发了这么一条单方面告白的微博,一整个晚上,微博热搜上都是和他、和《归去》有关的消息。 很多人猜测视频里的姑娘是谁,也有不少网友扒出了他和姜画走红毯的照片,所以有部分矛头指向了姜画。 他一条条翻看着热搜下面的评论,这些评论或祝福或诋毁或说姜画是为了在圈内站稳脚跟才攀上他的…… 看了一会儿,傅斯寒倾身在熟睡的小姑娘眼睛上落下一吻。 他点开微博编辑界面,手指在屏幕上轻点,片刻后点下发送。 ――我和一个人在一起只是因为我爱她,她很好,我不想因为我带给她伤害。如果一切圆满落定,我想我们会公开,在此之前,还请大家不要轻易伤害每一个人。 ------------ 63.第六十三颗糖 第六十三章 姜画这一觉似乎睡得格外的长。 她好像做了好多光怪陆离的梦, 又好像什么都没梦到过,整个大脑昏昏沉沉的理不出一点头绪, 姜画难受地哼了声,全身从头到脚似乎都被人狠狠碾压了一遍。 “软软。” 姜画迷糊间听到傅斯寒低沉好听的声音, 但是眼皮却仿佛重若千斤,她挣扎了一下没能成功, 索性偏头又睡了过去。 傅斯寒靠坐在床头,看着哼哼唧唧赖床的小姑娘, 因为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她的脸上被枕头压出了几道红印,他有些心疼地伸手抚了抚。 从昨晚开始房间的窗帘就没拉开过, 就算开了空调, 屋里依旧还弥漫着欢爱过后的糜烂味道, 平白惹得傅斯寒心里躁。 姜画精致的锁骨露在空气中, 上面还留着有些刺眼的红痕, 那些都是傅斯寒在她身上留下的, 除了锁骨,小姑娘遮在被子下的胸口、腰肢和腿上也都有。 傅斯寒眸色沉沉地看着,脑海中蓦的浮现出昨晚和姜画欢愉的画面。 小姑娘和他想的一样, 娇娇软软地在他身下承.欢, 尤其是那声声低吟, 几乎是叫进了他的骨头里, 让他想把命都给她, 要不是最后姜画打死都不要他再碰她一下, 他甚至想要和她溺死在床上。 傅斯寒长长地叹了口气,热气似乎又开始往那里聚。 姜画还睡得香甜,想来昨晚上应该是真的累坏了,他也心疼,可是姜画对他的吸引力太过致命,尤其是到了那种时候,他的克制他的自持早就统统消失了。 傅斯寒倾身,吻在姜画的锁骨上,一只手从被子里探进去,在她纤腰的软肉上轻轻摩挲。 姜画的腰算是她的一个敏感点,加上她怕痒,傅斯寒的大掌刚覆上去,她就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下,然而男人似乎并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姜画往旁边挪一寸,傅斯寒的手就跟着往旁边挪一寸。 清梦被扰,姜画有些恼,她毫不客气地将傅斯寒的手拍开。 小姑娘本就没什么力气,何况她本来就是胡乱的一拍,傅斯寒怜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凑在她耳边:“宝宝起床了。” “不要。”姜画想都没想就拒绝,她浑身上下是真的酸痛得不行。 傅斯寒愉悦地笑出声,他在姜画的唇角啄了下:“再不起来就赶不上回国的航班了。” 电影节结束,张旭给他们订了今天的机票回国,傅斯寒为了《归去》在瑞典待了一个多月,公司里等着他回去处理的事务早就堆积如山,姜画就更不用说了,她在剧组还有很多戏份没拍完,归组的时间只能早不能晚。 姜画眼睛依旧没能睁开,跟傅斯寒抱怨:“腰疼腿疼头疼哪哪儿都疼。” “那我帮你揉一下?”傅斯寒面上说得一本正经,原本停留在姜画腰上的手却不动声色地往上。 经历了昨晚,姜画现在对傅斯寒的触碰敏感得不得了,傅斯寒的手刚一动她就警惕地摁住,睁开惺忪的睡眼盯着他:“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疼?帮你揉揉。”傅斯寒一点都没有歪脑筋被人揭穿的尴尬,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姜画。 姜画哼笑,她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作男人床上说的话都信不得,昨天傅斯寒明明说了只来两次,最后生生拉着她来了四次。 此时她自然不会相信傅斯寒只是单纯地想帮她揉揉。 “你要是早心疼我昨天就不会那样了。” “哪样?”傅斯寒深邃的眼睛里全是无辜的神态,姜画甚至觉得他只做导演不去当演员真是屈才了。 “你知道我说的什么。”姜画撇撇嘴,果然天下的男人都一副德行。 傅斯寒扬唇,笑得意味深长,他拉起姜画的手在唇边亲了下,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我看软软昨晚明明很舒服。” 姜画:“……” 她发现傅斯寒现在是越来越没正行了,要搁在刚认识的时候打死她都想象不出他那样的男人会有这样的一面。 姜画红着脸抬手去捂傅斯寒的嘴,恼羞成怒:“你能不能别说了?!”只是她这一抬手,胸前的风光又露了大半。 傅斯寒喉结滚动了下,盯着姜画没说话。 卧室的遮光窗帘还拉着,昏暗的环境中傅斯寒那双漆黑的眸子显得格外的亮,姜画很快就察觉到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柔软上。 男人的视线里是满满的侵略性,和昨晚欢.爱时一模一样。 姜画下意识颤了下,脸上和耳根都滚烫,她迅速收回手将自己裹了个严实,嗔怒:“傅斯寒你这个流氓!” 傅斯寒没否认,轻咳了一声,虽然他很想,但现在确实不是合适的时间,他起身将昨晚被他脱在书桌旁的真丝睡裙捡起来,放在床头,哄着姜画:“软软乖,要是错过了这趟航班你就真的没办法准时赶回剧组了。” 拍戏是姜画的事业,他知道她有多在乎,他从傅思眠那里大概知道了姜画为了来见他之前拼命拍戏的时候有多辛苦。 果然,姜画的态度有了一丝松动。 傅斯寒一手覆在姜画的眼睛上,一手摁亮了床头灯,确定等姜画适应了这突如其来的明亮这才松了开,“起来吃个早饭,等会儿飞机上再睡。” 姜画心里也清楚事情的轻重缓急,在心里最后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起床赶飞机。她在被子里动了动,想到自己此时不着寸缕,面无表情地朝着卧室的门抬抬下巴,把某人给轰了出去,而且非要他把卧室的门带上才肯起床。 傅斯寒站在卧室门口看着紧闭的房门,无奈地叹口气,合着姜画这个小姑娘现在防他跟防贼一样了? 确定傅斯寒真的把门关上,姜画才松了口气,她掀开被子盯着自己身上星星点点地红痕看了半晌,这才红着脸穿上睡裙下床。 只是她的脚刚着地,整个人就软了下,幸好她及时扶住了床沿,才不至于狼狈地摔得四脚朝天,想到昨晚在她身上不知节制的男人,姜画恨恨地磨了磨牙。 国内不比国外,国际都市的大机场里永远都有不知疲倦的记者扛着长.枪短炮蹲守在那里,虽然傅斯寒说了会带她走VIP通道,但是以防万一,姜画还是化了个淡妆。 姜画走出卧室时,傅斯寒已经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他看着只穿了件夜空蓝高领长裙的女人,皱眉:“怎么穿这么少?” 姜画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被偷拍的时候能好看点,她不自在地“嗯”了半天,随口胡诌了一个借口:“我觉得今天有点热。” 小姑娘那点心思几乎都写在了脸上,傅斯寒轻嗤了一声,也没拆穿她,指着酒店侍应生刚送来的早餐,叮嘱道:“先吃早餐,我去收拾里屋的行李。” 傅斯寒难得没有絮絮叨叨,姜画有点讶异地看了他一眼,很是乖巧地坐到了餐桌前,一声不吭地吃着三明治。 看小姑娘挺乖,傅斯寒转身进屋的时候无声地笑了笑。 只是到一切准备就绪出门的时候姜画就后悔了,外面的天气一点不热不说,和昨天比起来似乎还有些阴沉,甚至隐隐有降温的趋势。 站在萧索的寒风中,姜画瑟缩着肩膀,可怜巴巴地看着傅斯寒,“傅斯寒,我冷。” 傅斯寒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想要往他怀里钻的姑娘,淡淡问她:“不是想要风度?” “才没有。”姜画辩驳,手臂却已经自觉地环住了傅斯寒的腰。 要按照以往,傅斯寒肯定会回拥着她,哪知这回他却直愣愣地站在那儿,丝毫没有一点反应,姜画心虚地抬头,就对上傅斯寒似笑非笑的眸子。 姜画咽了口唾沫,视线有些飘忽。 街上没什么往来的行人,两个人站在路边无声地对峙着,傅斯寒是铁了心要让姜画长个记性,免得以后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也为了风度不顾温度。 “好好好我承认,我是为了美一点才穿这么点的。”瑞典今天是真的冷,最后姜画受不了刺骨的寒风,先败下阵来,认怂,“我都这么冷了,你真的不要抱我一下吗?” “这下长记性了?”傅斯寒抬手赏了姜画一个爆栗。 “长了。”反正这也不是姜画第一次服软,有些事情越做越顺手,她仰头笑得眉眼弯弯,跟傅斯寒撒娇,“你就抱我一下嘛!” 姜画软糯的声音钻进傅斯寒的耳朵里,他这才软了态度,拉开自己身上的外套,握着姜画的手把人拥进怀里,顺势在她发顶亲了一下。 等司机把两个人从酒店送到机场的时候,离安检通道关闭只剩十分钟,好在头等舱乘客有专门的通道,免去了排队的时间,他们这才不至于误机。 八个小时的航行时间,姜画几乎都是闷头睡过去的,一直到飞机快要降落,她才被傅斯寒叫醒。 觉补足了,姜画连带着心情都好了不少,从机舱到停车场的一路上她都哼着歌,傅斯寒转头看了眼挽着他胳膊的人,也好心情地笑了声。 飞机起飞前,傅思眠特地给姜画发微信说了要来接机,姜画没做他想应了下来。 她和傅斯寒很快按照傅思眠给的位置找到了她的车,只是姜画怎么都没想到的是,来接机的人除了傅思眠,竟然还有沈大影帝。 而且此时,两个人正甜蜜地十指相扣。 ------------ 64.第六十四颗糖 第六十四章 停车场有些昏暗,傅思眠和沈钰找的位置有些偏僻, 而且基本算是个视野盲区, 所以两个人倒是一点都不惧被偷拍, 你侬我侬地站在车旁。 姜画他们走近的时候,沈钰正低着头和傅思眠说着什么, 末了傅思眠红着脸抬手在他肩上打了一下。 甜得腻人。 姜画缩着肩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倒是忘了自己和傅斯寒腻歪的样子。 她一直对这一对好奇得不得了, 之前看傅思眠和沈钰的样子, 两个人似乎和普通暧昧期的情侣不太一样。 姜画能感觉出来傅思眠是喜欢沈钰的,但是偏偏在沈钰面前她又故意和他作对不给他好脸色。 她转头去看傅斯寒, 傅斯寒脸上倒是没多少惊讶的神色, 察觉到姜画的视线,他牵着姜画的手用力握了握。 “哥, 姜姜。”傅思眠和他们打招呼。 在沈钰和傅思眠面前站定, 傅斯寒点了下头, 然后面无表情地睨了沈钰一眼。 追走了人家妹妹, 哪怕对方是多年的好兄弟,沈钰心还是有点虚的,他抬手套近乎地拍了拍傅斯寒的肩, 笑着嘘寒问暖:“阿寒,坐这么久飞机累了吧。” 傅斯寒轻嗤, 挑挑眉:“你不知道眠眠叫我什么吗?” 沈钰:“……” 傅斯寒话音刚落, 姜画就忍不住笑了, 但看到沈钰一言难尽的表情, 觉得自己这样幸灾乐祸不太好只能又憋了回去。 以前沈钰虽然也“阿寒、阿寒”地叫着傅斯寒,但是到了她这儿,沈钰总是叫她“弟妹”,所以也就连带着把傅斯寒的便宜也占了。 傅斯寒对此一直没太大的表示,任由沈钰叫她“弟妹”,姜画以为他不在意便也没放在心上,合着没想到他是在这儿等着沈钰! 沈钰“嘿嘿”地笑了两声,讨好地接过傅斯寒手里的行李打算放到后备箱,哪知傅斯寒根本不松手,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钰。 他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不知道眠眠叫我什么吗?” 沈钰自然明白傅斯寒的意思,只是他比傅斯寒还要大上几个月,要是叫傅斯寒一声“哥”他面子往哪儿搁?以后还要不要在圈里混了?! “确定不叫?”傅斯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阿寒,我们两个都这种关系了还搞得那么见外做什么?”沈钰打着哈哈。 然而傅斯寒似乎是铁了心要把这个便宜站回来,他朝一旁同样看戏的傅思眠招招手,轻哂:“我觉得妹夫和大哥之间的关系更亲近一点,是吧眠眠?” 傅斯寒把问题抛给了傅思眠。 沈钰立马紧张地看着傅思眠,朝她眨眨眼,示意她给个面子,毕竟兄弟情可以塑料,女朋友该是真的了吧。 然而傅思眠就像没懂沈钰的暗示,乖乖走到傅斯寒身边,一本正经地点头:“我觉得我哥说得没错。” 沈钰:“……” 看着沈钰吃瘪的样子,姜画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幸好她是个女生,不然估计会被这腹黑的两兄妹捉弄得更惨。 想到这儿,她对沈钰投以同情的目光。 傅斯寒及时补刀:“不瞒你说,我在我们家还是有一定话语权的。” 言外之意就是,想娶傅思眠让他满意是必须的。 沈钰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最后终于从牙缝里憋出一个“哥”字,那语气咬牙切齿,像是仇人相见。 傅斯寒不在意沈钰是不是真心实意叫他,此时见他憋屈得不行,顿时笑得志得意满,他满足地将手里行李箱递给沈钰,“辛苦妹夫了。” 沈钰默默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别冲动,毕竟一声“哥”换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不亏。 因为姜画和沈钰等下还要回剧组,沈钰便在机场旁的一家私房菜馆订了位。 姜画一落座,傅思眠就自觉主动地往她旁边凑,将傅斯寒这位正牌男友挤了开。 傅斯寒不爽地“啧”了声,警告地看了傅思眠一眼,显然对她霸占姜画的行为不满。 兄妹二十多年傅思眠哪里看不出来她哥哥的脸色,想都不想赶紧拉出姜画做挡箭牌,一脸理所当然:“我和姜姜有正事要说。” 姜画没拒绝,而是看了傅斯寒一眼,贴心地给他找到一个落身之地:“你和沈老师坐吧!” 傅斯寒:“……” 沈钰似是已经适应了这种冷落,此时悠闲地靠坐在姜画和傅思眠对面的椅子上,悠悠地开口:“风水啊总是轮流转的!” 傅斯寒:“……” 点好菜后适应生很快开始上菜,傅思眠还真没骗人,一直在和姜画谈通告谈拍戏的事情,傅斯寒插不进话,也不想看沈钰那张揶揄他的脸,索性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傅斯寒一走,傅思眠就把话题转换到了傅斯寒昨天的表白微博上。 昨天姜画和傅斯寒的红毯照再配上傅斯寒那条引人遐思的视频微博,倒是又让姜画在公众视野中曝光了一次。 虽然明星有话题度是好事,但是从刚刚开始傅思眠一直想问,不过碍着傅斯寒的淫威不敢开口,只好等着合适的时机问姜画:“姜姜,你和我哥是打算现在公开吗?” 作为姜画的经纪人,于公她自然是不想姜画在事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就公开恋情,但是作为傅斯寒的妹妹,于私如果傅斯寒要公开她也只能支持。 姜画准备去端杯子的手顿了下,然后朝傅思眠摇摇头,“应该不会。” 她其实是想要公开的,尤其是上午在飞机起飞前刷微博看到傅斯寒昨夜那条微博的时候,她感动得差点就要转发公开了。 但是却被傅斯寒及时制止。 “现在对你来说还不是合适的时机。”傅斯寒当时是这么给她说的。 姜画辩驳:“怎么不合适?因为昨天的红毯照都有网友猜到了我们的关系,难道顺其自然公布不行吗?” 刚好机长提示飞机要起飞了,傅斯寒不动声色地替姜画收了手机,在她脑袋上摸了摸。 “你现在是被不少网友喜欢,但是你现在并没有什么作品,网友对你的喜欢都是建立在兴趣上的。” 姜画抿着唇,没说话,她承认傅斯寒说的不无道理。 “软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永远都是靠实力说话,只有你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了,才没有人会指摘你。” 这的确是傅斯寒不想公开的原因,但也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如果现在公开,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友必然会说姜画和他在一起是高攀了他。 他的软软太好了,他不舍得她遭受网络暴力,也舍不得别人说她一分一毫。 听到姜画这么说,傅思眠也松了一口气。 傅斯寒从洗手间回来,菜也差不多上齐,四个人平日里都相熟倒也没那么多拘束。 除了那一顿早饭,姜画后来就一直没吃过东西,这会儿看着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食欲大开。 她夹了一块凉拌嫩笋,下一秒傅斯寒就盛了碗热汤放在她面前。 姜画抬眸,就迎上傅斯寒的视线,“先暖下胃。” 傅思眠在旁边看得乐呵,她想到什么,在姜画的肩膀上拍了拍,“姜姜,你千里迢迢去给我哥送了什么礼物啊?!让他居然连发两条微博告白!” 下一秒,正在喝汤的姜画就猛地被汤汁呛到,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傅思眠并不知道姜画要送什么,她之前也问过,但是姜画一直对她守口如瓶,她刚刚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傅斯寒倒是面不改色,提溜着傅思眠的胳膊将她扔进沈钰怀里,然后坐在姜画旁边帮她顺气。 傅思眠看看反应剧烈的姜画,再看看心情明显不错的傅斯寒,忽然好像就领悟了什么。 她扒着桌沿小声嘀咕:“不会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吧?” 姜画闻言,因为憋气涨红的脸似乎更红了,甚至羞得不敢抬头去看傅思眠,只好求助地在桌下拉了拉傅斯寒的衣服。 傅斯寒也心疼自己媳妇,瞪了傅思眠一眼,转了话题:“何女士知道你谈恋爱了吗?” 何颜是傅思眠的软肋,她刚和沈钰在一起没两天怎么可能会告诉何颜,要是她知道了指不定天天念叨她让她把男朋友带回家。 她才不想这么便宜了沈钰让他觉得见了家长就稳了,毕竟他当初让她那么伤心。 傅斯寒这招抓蛇抓七寸果然奏效,话音一落傅思眠就老老实实地收了声,安分地吃着沈钰给她剥的虾。 吃过饭也才中午一两点的样子,想到等姜画进组之后两人肯定没办法想见面就见面,傅斯寒索性决定先把姜画送到剧组再回公司。 原先姜画在这里住的房间还保留着,她这会儿也不急着去片场,因为行李不少便直接把傅斯寒带回了房间。 一进房间,傅斯寒就低低地笑起来。 姜画莫名,“你笑什么?” “都在酒店,一个是我房间,一个是你房间,忽然想到你送我的礼物了。” 姜画:“……” 她嗔了傅斯寒一眼,耳垂泛着粉,“你能不能别老想到那种事啊。” 傅斯寒发现,除了小姑娘害羞的模样,她微恼的样子也实在有趣,他忍不住俯身在她睫毛轻颤的眼睛下亲了一口,缓缓说道:“因为食髓知味。” 姜画被傅斯寒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暧昧一点点开始滋生。 好半晌,姜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过一开口却是送客的姿态:“你等下是不是还要开会?” 她这会儿腿根还酸痛,她真的怕傅斯寒待久了又开始琢磨怎么把她拆吃入腹。 傅斯寒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轻笑:“还早。” “不早了。”说着,姜画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推着傅斯寒的背就把人往门边赶,“帝都交通拥堵,提前一点比较保险。” 傅斯寒也纵容着她,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只是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姜画刚把大门拉开,就看到了一位熟人站在她房间门口。 陈潇显然也被吓一跳,不过她很快就收拾好脸上的惊讶,朝姜画友好地笑笑:“姜姜,好久不见。” ------------ 65.第六十五颗糖 第六十五章 陈潇只身站在酒店的走廊里, 明明是春寒料峭, 她却只穿了一件修身黑色鱼尾长裙,盈盈地朝他们笑着。 上次见陈潇好像她和傅斯寒还没有正式在一起时。 姜画不动声色地打量了陈潇一眼, 她好像给人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 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 总之, 陈潇从里到外透着一股陌生。 姜画敛了脸上刚刚和傅斯寒嬉笑的神色,想起之前两人相见时已经和陌生人差不多, 便只淡淡地朝陈潇点点头。 然而陈潇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将目光投到傅斯寒身上, 声音软了两度:“傅总, 好久不见。” 不知是不是因为女人对女人的了解,姜画总觉得陈潇看傅斯寒的眼光像是在看猎物, 似乎时机一到就能扑上来将人吃干抹净。 而且作为三年室友陈潇都能为了一个角色出卖她, 也不见得做不出从她这里抢男人的事。 姜画蹙眉, 刚想问“陈潇”有什么事, 垂在身侧的手就被傅斯寒俯身握住。 傅斯寒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安抚地看了她一眼,下一秒将视线转到陈潇身上的时候,眸子里顿时没了温度。 他嗤了声, 淡淡开口:“不知这位小姐是哪位?我们有见过吗?” 没给陈潇一点面子,这两个没把她放在眼里的问题一抛出来, 陈潇之前那句“好久不见”就完全成了自作多情。 陈潇果然涨红了脸, 咬着唇羞耻一句话说不出来。 姜画偏头去看傅斯寒, 看到他脸上的清冷时,下意识扬扬唇。 这个样子的傅斯寒让她想到了两个人刚认识的时侯,嘴巴毒得要死,不带一个脏字就能怼得她哑口无言,而且心里明明气得要死又不能。她都快忘了,傅斯寒对她是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的。 察觉到姜画的笑意,傅斯寒在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上捏了下,“笑什么?” 姜画轻轻摇头,“没什么。” 两个人像是完全把陈潇当作了空气,陈潇就算是脸皮再厚也有点待不下去了,她勉强朝傅斯寒和姜画扯出个笑容,“姜姜我先回房间了,等有时间了我们再聊。” “好。”出于礼貌,姜画还是应了声,但心里想的却是如果要和陈潇聊那她并没有时间。 看着陈潇摇曳的背影走远,姜画转身抱了傅斯寒一下,“你也快点去公司吧,要是真耽误了你的项目我可负不了责。” 傅氏娱乐一般接的都是大项目,动辄几百万上千万,姜画估计了下自己目前的身价,她大概拼死拼活几年都赔不起傅斯寒的一个项目。 “你能负责。”傅斯寒轻笑。 姜画在傅斯寒的掌心拍了下,朝他吐吐舌头,“我没钱。” 不等她把手收回来,就被傅斯寒一把握住,然后傅斯寒也不怕走廊上会有人经过,俯身把姜画压在门框上,低头含住了她的耳垂。 姜画被这温热濡湿的感觉一激,下意识倒吸一口冷气,她抬手抵在了傅斯寒的胸膛上。 傅斯寒丝毫不在意姜画那点挣扎,微微张开齿关在小姑娘柔软的耳垂上轻轻咬了下,感受到怀里的人敏感地轻颤了下,他便送了她朝她的耳廓吹气。 姜画被撩拨的心里有点痒,原本推拒傅斯寒的手微蜷,拽着他胸前的衣服。 “我说了你能负责。”傅斯寒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尽数打在姜画的耳朵里,比刚刚的撩拨还要要命,他顿了下,再开口时声线惑人,“我的软软有特权,你可以以身抵债。” 以身相许。 姜画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四个字,接着就像被蛊惑了一般,脑海里一直回荡着傅斯寒低沉的声线。 她红着脸看向傅斯寒。 走廊上隐隐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将姜画从遐思中拉回现实。 她发现自己现在似乎轻易就能被傅斯寒诱惑,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只是随口说了句话。 姜画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指了指电梯的方向,将玄关处傅斯寒刚刚脱下的外套你给他,示意他赶紧去公司。 傅斯寒心里有分寸,便宜占够了,便倾身在姜画唇上啄了下,好心情地拿过外套离开。 一直到傅斯寒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姜画才将门带上,回到房间把自己扔回床上,心无旁骛地刷着微博。 傅斯寒边走边打电话通知张旭,让他准备好等会儿会议所需要的资料,刚挂了电话按下电梯按键,原本早就应该离开的人突然从另一条走廊走出来。 傅斯寒不悦地看了陈潇一眼,随即很快将视线移开,似乎多看她一秒都不愿意。 这会儿姜画不在,陈潇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她似乎已经忘了刚刚的尴尬,朝傅斯寒笑了下,“傅总贵人多忘事,我之前其实有幸和傅总一起吃过饭,后来也遇见过一次。” 傅斯寒嘲讽地扬扬唇。 陈潇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叫陈潇,是姜姜的室友。” 看姜画和傅斯寒的关系并不一般,虽然陈潇拿捏不准他们到底见得光还是见不得光,但并不妨碍她借着提及姜画让傅斯寒想起她是谁。 不过陈潇的算盘打得实在太美,傅斯寒确定她已经说完了,这才转身,冷冷地看着陈潇,说:“你是谁,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刚刚傅斯寒落她脸子,陈潇以为他是当着姜画不得不故作姿态,但没想到这会儿傅斯寒依旧没给她任何机会。 陈潇揪扯着裙子,满脸不甘地看着傅斯寒。 电梯很快到达这一层楼,傅斯寒抬步走到进去面对着门口站定,随意地把玩着手里的手机。 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刻,他忽的抬头,面无表情地看着陈潇,薄唇轻启:“我和王钊不一样,别把你对他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 陈潇忽然后背泛起阵阵凉意,看着傅斯寒的眼睛里尽是惊恐。 傅斯寒这一句话里包含了太多信息,原来他刚刚对她那样的态度不是因为不知道她是谁,只是单纯地没把她放进眼里。 而且,他还知道她和王钊不正当的关系。 见陈潇把他的话里的深意听了进去,傅斯寒又开口补充到:“还有如果你想好好在圈子里混下去,那你最好不要再对姜画动什么歪心思。” 饭局遇到姜画那次,后来姜画莫名其妙误闯他的房间,傅斯寒就派人查过,从摄像里看到了陈潇收买会所服务生的片段。 只是那时候他和姜画还没在一起,后来姜画也没提过这件事,他也就没有追究了。 看着电梯门在面前关上,陈潇的心仿佛坠到了谷底,恨恨地握紧了拳头。 等到了晚上,姜画终于知道了陈潇说的那句“有时间再聊”是什么意思,因为她刚化好妆出休息室,就远远地看到陈潇站在片场里和一个工作人员在说话。 而且她身上,似乎还穿着剧组的戏服。 姜画转头问张柔:“怎么回事?” 她不记得《明月引》剧组演员表里有陈潇。 姜画不在剧组的这几天,张柔也回家了,所以并不清楚怎么回事,她也懵着朝姜画摇摇头。 不过张柔性格好,在剧组人缘不错,很快就抓了个摄像大哥来打听情况。 按照摄像大哥的说法,陈潇是在姜画离开的第二天空降剧组的,而且一来就演女二号“楚娘子”的戏份。 姜画皱眉,之前剧组明明是有女二号的,那个女演员还和她是校友,比她要高两届,是个很亲和的学姐,而且她已经拍摄了一部分女二的戏。 她忍不住问:“那晓涵姐呢?” 摄像大哥摇摇头,“制片方给出的说法是她身体抱恙没办法继续担任这一角色,所以主动辞演了,但是真正原因谁知道呢!” 大家都是混这个圈子的,有些事不用明说也心知肚明。 “姜姜,怎么了吗?”张柔疑惑,她并不知道姜画和陈潇之前的恩怨。 姜画心里冷笑,陈潇之前是凭着出卖她出演了王钊新戏的女一号,但是那部戏制作周期短剧情敷衍,粗制滥造的结果就是根本没有观众买账,陈潇不光没能出名甚至还被网友群嘲,后来王钊等人还因为私吞投资被作为投资方的傅氏娱乐起诉。 所以以陈潇现在的水平,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挤走一个已经在组而且没有什么过错的女二号。 除了这些,最让姜画头疼的是,“楚娘子”这个角色偏偏在剧里和她饰演的“玉羊”也不对付,作为情敌,“楚娘子”没少给“玉羊”下套。 这也就间接说明,两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少不了合作。 想着,姜画朝张柔招招手,等她凑近了,才笑着在她额头上拍了下,“以后这人见了她绕道走,我和她八字不合。” 张柔眨眨眼,一脸八卦:“姜姜小姐姐,我可以问下是怎么八字不合吗?” 她真的好奇得要死,做了姜画这么久助理,除了骚扰她的陈奥,她还是第一次见姜画这么评价一个人。 姜画觑她,知道张柔要是今天得不到一个答案肯定会缠着她问东问西,索性囫囵了一个答案告诉她。 她想了想,半开玩笑地说:“大概就是差点因为她而被傅斯寒骗炮。” 张柔:“……” 她大概永远都不会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她捂着嘴把这句话消化了好久,一直到看着姜画眉眼带笑,这才知道自己被她逗了。 张柔有点委屈,在姜画胳膊上不满地拍了下,“姜姜,你能不能不要捉弄我?!” “我哪里捉弄你了?”姜画想起“骗炮”两个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虽然夸张了点,倒也是事实,“如果对方不是傅斯寒,我可能真的会因为陈潇失贞。” ------------ 66.第六十六颗糖 第六十六章 张柔是个护短的人, 尤其是姜画一直对她很好,此时一听姜画以前被人这么欺负过, 顿时义愤填膺。 她撸了撸袖子,咬牙切齿地看着张柔,仿佛她才是那个被欺负的人。 姜画觉得张柔这个样子实在可爱,在她的脑袋上摸了摸, 笑她:“看你这样子是想和她打一架?” “可以吗?”张柔有些兴奋地看着姜画, 好像只要她点个头,她当真就会扑上去。 姜画“啧”了声, “我看你怕不是和陈潇一伙的, 恨不得把我送上热搜招黑吧!” 她都能想象得到, 要是张柔在片场和陈潇动起手来,不出一个小时,微博热搜大概就会是“某不知名女星指使助理欺凌同行”, 然后底下评论全是群情激愤的声讨。 张柔“嘿嘿”笑两声,讨好地在姜画肩上胡乱揉了两下,“我从来不和坏女人玩的!” 姜画打量了一眼陈潇对面的人,有点印象,好像是编剧团队里的一个人, 一来就和编剧攀谈,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收回视线, 她拉了拉张柔的衣服, “走了, 我还要去导演那里报到。” 《明月引》的总导演叫邹敏, 在影视圈以古装戏出名,是个风风火火的中年女人,很看重演员的德行,姜画这回请了几天假,自然是要去报个到的。 邹导正坐在监视器后看上一场拍的镜头,而陈潇和那位编剧正好站在姜画走过去要经过的路中央,聊得愉快。 姜画是不想和陈潇正面遇见的,但这会儿也没办法,只好拉着张柔快步走过去。 但是偏偏就是怕什么来什么,她和张柔刚走到陈潇背后,这人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 她转身笑盈盈地看着姜画,一脸无害地朝她挥挥手,“姜姜,你怎么这会儿才来啊?” 只是她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儿,表面看着是在和姜画打招呼,实际上却是在当着别人的面指责姜画说她拍戏不积极。 不得不说,陈潇还是很有心机。 姜画朝她不冷不淡地一笑,算是回应了陈潇的招呼,她刚准备离开,手腕就被人抓住。 她低头,不太愉悦地看着陈潇握在她手腕上的手。 张柔不久前才听了姜画和陈潇之间的过节,在陈潇叫住姜画的时候,就收了和笑闹的模样,满脸警惕地挡在姜画身前。 姜画有点感动,她不过算是帮了张柔一个小忙,这丫头就一直掏心掏肺地对她,和陈潇这种交心了三年的室友一比,后者是真的让人寒心。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从陈潇手里抽出来,握了下张柔的手腕,示意她自己不要紧。 周围人来人往,陈潇有一点尴尬,不过见那位编剧还看着,她舔了下唇,笑着给自己台阶下:“向老师,我和姜姜是很要好的室友,好久不见了,下次有机会再和你聊。” 那位被称作“向老师”的编剧闻言也没多留,客套了两句转身走了。 这会儿没外人,陈潇突然可怜巴巴地看着姜画:“姜姜,你是不是还没原谅我啊?” 要不是定力还不错,姜画估计能当场笑出来,她以前怎么不知道陈潇的脸皮这么厚。 明明是她自己做错了事,却搞得好像全世界都必须原谅她一样,如果不原谅还是姜画不够大度了。 姜画抬了抬眼皮,不想和她过多纠缠,“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三个人站的位置离监视器也不远了,看着姜画要往那边走,陈潇咬了咬唇,还是跟在姜画后面,“姜姜,你是去找导演吗?刚好我也还没有正式见过邹导,一起去吧。” 姜画:“……” 而在一旁始终没有吭声的张柔终于是忍不住,朝着陈潇冷哼。 姜画有点无语,但想到这里毕竟是剧组,公共场所她也没权利阻止别人去哪里,索性转身走了,没有搭理陈潇。 一而再再而三地拉下脸示好被拒,陈潇心里不是滋味,在姜画转身的时候忍不住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邹敏看到姜画,很远就朝她露出笑:“我们姜大明星回来了!” 姜画在演戏上有天赋,对每一个角色都有自己的领悟,加上之前在剧组的时候态度端正,带病都一丝不苟,邹敏一直挺喜欢她。 “邹导您别打趣我了。”姜画在邹敏旁边的折叠椅上坐下来,和她一起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 这里只有两张椅子,张柔作为助理倒是无所谓,而陈潇是演员,站在这里就有点不伦不类了,偏偏还没人搭理她。 邹敏继续和姜画聊天:“别看我年纪大了,你们小年轻那些微博我还是刷的,那天看到你在瑞典的红毯照,连我都被惊艳了。” 说罢,她想了想,继续道:“说不定等我们剧播的时候,你都凭着《归去》火了,到时候《明月引》还要借你的东风。” 邹敏一直看好《归去》,虽然她到现在也只看过预告片,但选姜画当《明月引》的女主也是因为她在预告片里的几个片段吸引了她。 听着邹敏越说越偏,姜画有点不好意思了,微微垂眸,只是她还没说点什么,就听陈潇迫不及待地插进了她们的对话。 “我也觉得姜姜的红毯照很好看。” 这的确是陈潇第一次和邹敏说上话,她已经进组两天了,邹敏不是在忙就是见了她跟没看见一样。 邹敏闻声,终于注意到了身旁站了许久的人,她凉凉地看了她一眼。 陈潇见状,忙自我介绍:“邹导您好,我是陈潇。” 邹敏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下头,一开口却是朝着姜画:“这是我们组新来的女二,见过了吗?” “我和姜姜是室友。”生怕姜画否认一般,陈潇自然而然将手搭在姜画肩上。 姜画不动声色地侧身躲开,她不是一个会对某件事很较真的人,但陈潇接二连三地蹭过来,她也就没必要再给她面子。 她抬眸,看向邹敏的眸子里坦坦荡荡:“很久没见过了,以前也不过是点头之交。” 姜画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邹敏这种在圈子里浮沉这么多年的人怎么会看不明白,多半就是这两小姑娘不对付,偏偏陈潇还要上赶着去沾姜画的光。 邹敏也是不待见陈潇的,之前演女二号的演员不错,关键是已经拍了她的不少镜头,结果哪知投资方半路给她塞进陈潇这么个人,人看着心术不正不说,关键之前那些拍过镜头现在要重新浪费时间和资金拍一遍。 想到这儿,邹敏沉了脸色,连眼神都没再分给陈潇半个:“我和小姜讲会儿戏,你先去旁边准备一下吧!” 很明显的逐客令了,意思就是片场这么大陈潇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别跟在这儿碍眼。 凭什么大家眼里就能看到姜画?!傅斯寒是,邹敏也是,就连刚刚跟她聊天的编剧,也一直在夸姜画。 陈潇觉得憋屈得慌,但奈何邹敏是片场最有话语权的,她发作不得,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讲戏”不过是一个借口,邹敏很少会给姜画演戏,因为她觉得姜画对“玉羊”这个角色有自己的体会,每每她自己发挥,总会给邹敏带来惊喜。 所以,陈潇走了之后,两个人也只是随意地聊着天。 看邹敏对陈潇的态度,姜画大概猜到她应该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让陈潇进组,也不知道是王钊,还是陈潇攀上了别的什么人。 不过姜画对这些事并不感兴趣,陈潇攀上谁也和她没关系,所以姜画很快把这件事抛到脑后。 等到沈钰赶到片场,大家便准备开工。 今晚拍的是姜画饰演的“玉羊”和沈钰饰演的“仲满”相约在上元节的夜里一起出游,同行的还有几位同窗,以及同样钟情“仲满”的陈潇饰演的“楚娘子”。 沈钰换了戏服就直接进了片场,姜画刚走近,就听他笑着叫了她一声“弟妹”。 搁在往常姜画也就无所谓了,可一想到今天下午他被傅斯寒逼着叫“哥”的场景,忍不住笑起来,“我记得你已经对傅斯寒改口了,那叫我是不是也应该……” 沈钰:“……”他发现姜画已经被傅斯寒带坏了。 便宜没占成,反而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沈钰索性闭了嘴,求饶一般地看着姜画。 姜画本来也就是开玩笑,不像傅斯寒非要听到一声“哥”才肯罢休,何况以她的年纪要真被沈钰这样的前辈叫“嫂子”,她反而不敢答应。 她朝沈钰摆摆手,笑着解释:“只是和沈老师开个玩笑。” 两人谈笑的时候,邹敏开始拿着扬声器招呼大家各就各位,姜画饰演的“玉羊”彼时还是女扮男装,而且这场戏里她是吃了肉饼才来,所以道具师特地在她手上和衣服上滴了些油。 她一走过去,就看到陈潇嫌弃地皱了下眉,压低了声音:“姜姜,你这个女主也演得太窝囊了吧?” 语气里还带着嘲笑的意味。 滴油是演戏所必须,姜画倒是觉得无所谓,而且别说只是几滴油,就算是要她穿全身沾满油渍的衣裳,她也没什么怨言。 并且在姜画听来,陈潇的话里除了嘲笑,更多的是酸。所以她只是白了陈潇一眼,觉得她这样的人实在可悲。 谁料沈钰恰好站在姜画身后,将陈潇的奚落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里,不屑地哼笑。 今天傅斯寒临走之前特地让他关照着姜画,别让陈潇给她下绊子,他本来觉得傅斯寒小题大做了,这会儿看来这女的还真不是什么安分的东西。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姜画前面,低头睨着陈潇:“再怎么窝囊她也是女一,戏里戏外总会有风光的一天,而不像有的人,迟早会栽在自己手里。” ------------ 67.第六十七颗糖 第六十七章 姜画不得不说, 沈钰的这一番话又刷新了她对他的认识。 她倒是没管陈潇什么反应,满眼新奇地看着沈钰, 从认识以来,她还从没见过他对谁这么刻薄过。 仔细想一想,好像和傅斯寒有点像,骂起人来毫不留情。 除了他们这一圈几个人, 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见他们还在磨蹭,邹敏自然把矛头对准她最不待见的陈潇。 “陈潇你会不会站位, 你站在那里是想让所有镜头只拍你一个人吗?” 陈潇刚刚才被沈钰羞辱, 这会儿又被邹敏当众责骂, 姜画抬头看了她一眼,就看见她咬着唇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她犹豫了下,终究还是别来了脸走到自己的站位上, 她以前就当过一次“农夫与蛇”中的“农夫”,要是再当一次,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上至导演下至摄影师、场记,每个人都盯着陈潇,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她像是赤.裸着被架在炭火上炙烤, 没有一点尊严。 陈潇闭了闭眼, 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 再睁眼时她淡淡地看向姜画, 暗自咬牙, 发誓要将她今天所受到的屈辱全部让姜画都尝一遍。 邹敏不是个有耐心的人, 眼看着她又要发火,还是站在陈潇身边的一个男演员拉了她一把,她才从恨意中回过神来,匆匆垂眸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见演员全部就位,不等邹敏开口,场记就很有眼力见地站到了镜头前开始打板。 姜画见状,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把这场戏的台词默记了一遍。 因为“玉羊”在来夜游的路上吃肉饼沾了满手的油,同行的几位同窗都拿她打趣,最后是沈钰饰演的“仲满”维护她,并拿出手帕替她擦去满手的油污。 姜画之前在《归去》里也不是没演过感情戏,但想到沈钰和她这么熟,彼此又各自有男女朋友,突然演情侣心里还是有点怪怪的,每次她都要做好久的心里建设才能进入演戏状态。 姜画这会儿正被沈钰擦着手上的油污,这一段对她的内心戏要求极高,她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戏里,突然一声中气十足的“卡”响起,她下意识抖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抬头。 只是她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又听到邹敏发飙:“陈潇你怎么回事?到底有没有好好看剧本?!” “我……”陈潇也没想到自己又被点名。 邹敏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她手里拿着一卷剧本卷成的纸筒,使劲在监视器的屏幕上敲打着,在她周围的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陈潇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演的楚娘子是个什么身份?!堂堂大家闺秀会当街用泼妇一样恨不得掐死对方的眼神看着情敌?何况你现在所谓的情敌还是一个男儿身!” 姜画听着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邹敏这骂人的劲儿真是比当初傅斯寒骂她的还要狠,要搁在当初,她估计天天都能被傅斯寒骂哭。 果然她抬头,就看到陈潇脸上挂着两行泪,迎上她的视线时,她眼里的恨意还跟强烈。 邹敏的火气丝毫没熄灭的意思,之前被投资方硬塞人进来的憋屈也在此刻尽数爆发:“我的剧组不是个垃圾站,什么样的货色都往里面塞,要进来不求你为了剧组放光发热,至少别给其他人拖后腿。” “邹导。”陈潇还在抽泣,“对……对不起……我以后会努力不拖后腿的。” 邹敏看她哭得心烦,而且哭成这样还要补妆,索性手一挥,“调整十分钟,等下继续。” 这还是她拍戏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遇见,刚开工三分钟就不得不调整十分钟的情况。 除了身上因为昨晚被某人折腾过度有些酸痛,姜画其他地方倒没什么不适,便也心平气和地坐在张柔给她准备的休息椅上,打开了手机。 今天是综艺《宝贝请多关照》第一天开播的日子,作为自己的综艺处女秀,姜画自然做不到平常心对待,从下午开始她就一直在想这件事,这会儿闲下来就忍不住点开来看。 她点开视频播放器的时候,正好演到她当时在小区里迷路的画面。 姜画:“……” 节目组的剪辑师真的恶意满满,视频里显示出来的每一个配字,都在无情嘲笑着作为路痴的她。 兀自看了会儿,姜画突然想到什么,她点开弹幕,瞬间密密麻麻的句子就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打开弹幕的一瞬间,姜画先是下意识闭着眼,做了几秒的心里建设才敢睁开。 弹幕的内容并不像她预料的一样,除了零星的几条不太和谐,剩下的千篇一律都是在夸她美和夸她好看的。 姜画怔了下,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邹敏很快招呼着大家开始开工,姜画不敢耽搁,所以也没细想放下手机就去准备。 也不知道陈潇是被邹敏骂得太狠而不在状态,还是她真的没有所谓的演技可言,明明很简单的一场戏,愣是被她一个人NG了无数次,所以全组的人统统都到快凌晨才得以下班。 因为姜画又留下来补了几个很细节的镜头,所以她和张柔离开片场的时候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坐在傅思眠刚给她配的保姆车里,姜画接过张柔递过来的矿泉水,一边拧着瓶盖一边看向窗外,本来是随意一瞥,结果刚扭头视线就被一道有些熟悉的背影吸引了。 她可以百分之百肯定那个人是陈潇,她身上的那条长裙也和下午看到的一样,但她此时正被一个男人往车上拉。 姜画眯了眯眼,那男人好像真不是王钊,而且陈潇半推半就的样子也不像是拒绝。 姜画心里突然就闷得很,一部分是为了陈潇糟蹋自己的大好人生可惜,而剩下很大一部分她也说不清是因为什么,反正就是有点烦躁。 她抬手在驾驶座的椅背上轻拍了下,吩咐张柔:“走吧,回酒店。” 回到酒店房间,姜画才觉得崩了一晚上的神经放松下来,她今晚虽然一直表现得对陈潇淡淡的,可是亲眼看到她变成这样心里其实还是难受的。 三年的室友,她也是真心把陈潇当过朋友的。 靠在门上调整了一下心情,姜画这才蹬掉脚上的鞋子,脱掉衣服进了卫生间,放水淋浴。 等到她洗完走出来,放在玄关上的手机也正好铃声大作。 这种时间点,她甚至没有去看来电显示,但她有预感,一定是傅斯寒打来的。 姜画接起,软软地“喂”了一声,果然很快,熟悉的嗓音就混着电流声传进她的耳朵里。 “软软,在做什么?” 姜画歪着脑袋想了下,没听到的声音的时候还不觉得,但这会儿傅斯寒打电话过来,她突然就想他了。 犹豫了下,姜画还是老实承认:“在想你。” 很明显这是一个让傅斯寒心情愉悦的答案,姜画听到他似乎在一个有点空旷的地方,因为他低低笑起来的时候,还有回音。 “下午才分开就想我了?” “想。”姜画这回没有了忸怩,她不自觉地揪着睡衣上的纽扣,情绪有点低落,“今天不太开心。” “拍戏不顺利吗?”傅斯寒的声音里透着关切,“是不是沈钰太菜带不动?” 傅斯寒后半句明显是逗姜画开心,甚至连“太菜带不动”这种完全不符合他自己人设网络用语都用上了,而且沈钰这样的大影帝怎么可能轮得到她带,每次都是沈钰的情绪带着她,她才能很快入戏。 姜画轻笑,没回答傅斯寒的问题。 两个人同时安静下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静谧的氛围中滋生,姜画也没催傅斯寒,就这么贴着听筒听他均匀的呼吸声。 “软软。”良久之后,傅斯寒才开口,确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怎么了?” 傅斯寒叹了口气,“我也好想你。” 傅斯寒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也好想你”五个字钻进姜画耳朵里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心都漏跳了一拍。 她这下恨不能立刻钻进傅斯寒干燥温暖的怀里。 姜画迟迟没有回应,末了她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下嫣红的唇。 傅斯寒的声音与此同时再次响起:“宝贝,我想见你。” 姜画第一反应就是傅斯寒不过说说而已,所以她也顺着心意应和他:“我也想。” 不光想,而且想得发疯。 之前姜画心里的不愉快在听到傅斯寒的声音后很快就被安抚,可是很快心里又升起一股躁,越是听傅斯寒的声音越是见不到他的人,心里的躁意就越盛。 “既然想的话,那就开门。” 傅斯寒的话说得不算清楚,姜画有些茫然,可很快联系前面两人的对话,她突然反应过来。 是她想的那样吗?傅斯寒是来找她了吗? 姜画怯生生地开口,“你来找我了吗?” “再不开门惊喜就没有了。”傅斯寒的声音带着笑意。 傅斯寒的话音落下,姜画甚至觉得原本清冷的房间都变得明亮温暖起来了,顾不得多想,她小跑着去开门。 只是门拉开的一瞬间,从她的视角看出去门口空空如也,心里的期待顿时被漫天的失落淹没,眼睛一下就有些酸涩。 “根本就没有惊喜,大骗子。”姜画忍不住小声嘀咕。 谁知下一秒,门侧靠着墙壁的突然伸出一只手紧紧地箍在姜画的腰上,然后是傅斯寒突然放大的脸出现在姜画的眼前。 傅斯寒将小姑娘紧紧地抱在怀里,低头去看她眼角要掉不掉的泪,低头吻下去,片刻后淡笑着开口:“小爱哭包说谁是大骗子?” ------------ 68.第六十八颗糖 第六十八章 打开的房门像是一条豁开的口子, 初春夜里的寒气不停地往里灌着,很快就驱散了屋里的暖意。 只穿了一件单薄睡衣的人在风口站了会儿, 沐浴后的暖意很快就消散,姜画伸手环住傅斯寒的脖子,有些吃力地挂在他身上。 傅斯寒轻笑,托着她的腰将人往上提了提, 直到两个人的视线相平, 他才问她:“今天怎么不开心了?” 姜画把脸埋进傅斯寒的肩窝,摇摇头, 她不想和傅斯寒说起陈潇, 而且也没什么好说的。 傅斯寒也没强迫她, 只是安抚地在她背上轻抚。 姜画深深吸了一口傅斯寒身上清列的男性气息,小声嘀咕:“这里好冷。” “那我们进去。”傅斯寒抬脚将门带上,然后抱着径直走到床边。 姜画心情确实不太好, 以往总是眉眼弯弯的小姑娘今天一直蔫搭搭的。傅斯寒有点庆幸,幸好他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后直接过来了,不然也不知道小姑娘晚上一个人会不会胡思乱想。 而且他现在既然来了,自然没有要走的打算。 姜画还挂在他身上,傅斯寒偏头在小姑娘的侧脸上亲了下, 和她商量:“先在床上玩会儿?我去洗澡一下来陪你。” “不要。“姜画像是个耍赖的小孩子, 一边摇头一边环着傅斯寒脖子的手又紧了紧, 没有一点要下去的意思。 傅斯寒神色温柔地看着腻乎乎黏着他的小姑娘, 忽的将唇凑到她小巧秀气的耳朵边, 亲了下, 说了句什么。 下一秒姜画就红着脸推开他,从他身上蹦哒到了床上,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傅斯寒看了眼姜画还滴着水的头发,去卫生间拿了吹风机出来,还没在床上坐下来,姜画就一把从他手里拿过了吹风机。 她脸上的红还没散去,没敢看傅斯寒的眼睛,“我自己吹。” “自己能吹干?”傅斯寒的声音带着笑,带笑地看着姜画。 “我二十一岁了!!!”姜画跪坐在床边,仰头不服气地看着傅斯寒,傅斯寒这话说得她仿佛生活不能自理。 傅斯寒漆黑的眸子里染着温柔,他无奈地摇摇头,依了姜画,“那你自己吹仔细点,湿着容易感冒。” “知道了,碎碎念。”姜画不耐烦地朝他挥手,“你赶紧去洗澡吧!” 一直到卫生间的门被关上,姜画才磨磨蹭蹭地插头插上,胡乱地捋着自己的长发。 刚刚傅斯寒凑在她耳边说的是“这么舍不得和他分开可以一起洗澡”,一句话便将姜画关于昨晚糜烂暧昧的记忆勾了出来。 傅斯寒洗澡很快,他出来的时候姜画刚把头发吹干,也不知道是不是困了,姜画看他的眸子里带着点愣。 他走过去在姜画脑袋上随意地揉了下,确定头发吹干了,这才从她手里拿过吹风机随意地在自己脑袋上吹了下,然后关掉明晃晃的大灯将床头的小夜灯打开,在床上躺了下来。 傅斯寒拍了拍两个人中间空出来一人宽的位置,“过来。” 姜画没动,有点紧张地看着傅斯寒,“你先跟我保证你不乱来!” “什么叫乱来?”傅斯寒挑眉,看着小姑娘的眼神他甚至真的怀疑自己是不是真对她做了什么。 什么叫乱来?!姜画猛地被傅斯寒这个问题噎住,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半天,红着脸嘟囔:“我今天还很痛。” 傅斯寒其实知道昨晚自己有点过了,小姑娘毕竟是第一次,而且姜画现在在剧组,明天很早就要开工。 他伸手捏了下姜画的脸,“今晚不动你。” 傅斯寒的信誉度在姜画心里基本上是满分,所以得了保证,姜画自觉地在床上滚了一圈,缩进了傅斯寒怀里。 她伸手戳了戳男人坚硬的胸膛,问他:“你怎么突然来了?” 按照他出现在房间门口的速度,肯定是给她打电话之前就来了。 “看节目没今天?”傅斯寒答非所问。 “看了一会儿。”姜画就在剧组中场休息的时候看了几分钟,后来就没再看了,“难道你看了?” 她有点吃惊,傅斯寒这么久不在公司,刚回去应该很忙,姜画倒是没想到他还有时间看综艺。 “没看。”傅斯寒摇头,“但是过来的路上刷了下微博。” 说起这个姜画来了兴致,她用手臂撑在傅斯寒胸口,抬起脑袋来看他,“我有没有招黑啊?网友怎么说的?!” 现在的网友越来越严格,尤其是真人秀,嘉宾随随便便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能被喷成筛子。 傅斯寒本来也是因为关注姜画才会去刷微博,好在网上的评论对姜画还挺友好,不说都是夸她的,但是还真的没怎么招黑,而且综艺一播出来,姜画的微博又涨了不少粉。 看到傅斯寒迟迟没说话,姜画瞬间就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刚准备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就被傅斯寒拦住了。 “网友都说我家软软很美很可爱。”他抬手将姜画额前的几丝碎发捋到耳后,不等姜画高兴,忽的转了话锋,“但是……” 姜画有点紧张,“但是什么?” 傅斯寒望进姜画水灵灵的眼睛,声音淡淡的,“但是他们说你和别的人很般配……” 顿了顿,傅斯寒接着说:“软软,我吃醋了。” 姜画怔住,屏着气认真观察着傅斯寒的神色,见他的确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她摸了下男人下巴上冒出来的有点扎手的胡茬,有点想不通:“网友说我和谁般配啊?” “李一维。”傅斯寒很坦然。 “为什么?!”姜画疑惑。 她承认在录节目的时候李一维的确帮过她不少忙,但是她觉得这其实是他本身的亲和气质使然,李一维对谁都很好,包括对吴绮,实在想不通网友觉得他们般配在哪里。 傅斯寒忽然低头,在姜画放在他下巴还没收回的手指上惩罚似的咬了下,这才悠悠开口:“哪儿来的为什么!因为说这种话的网友不长眼。” 今天播放的是第一期,还没有傅斯寒的镜头,李一维这种走青春阳光路线的亲和歌手一出场就给迷路的姜画带了路,网友自然纷纷磕起了cp甜糖。 最夸张的是,这些人还成立了“一画cp”粉丝后援会。 傅斯寒越看越气。 姜画没想到是这个原因,闻言忍不住笑起来,而且莫名觉得这样的傅斯寒真是可爱死了。 她抬手毫不客气地在傅斯寒俊朗的脸上揉搓,然后捏成各种奇奇怪怪的形状,傅斯寒也不反抗,由着她在自己脸上撒野。 末了,姜画收回手,低头在傅斯寒的唇上啄了下,神在在地说:“照你这么说,我也应该吃醋!” 傅斯寒轻笑,“怎么说?” 姜画耐心极好地跟他解释:“要说最火cp的话,我觉得你和沈老师的‘寒玉cp’一定首当其冲,你们的cp粉简直是魔教组织好吗?” 傅斯寒:“……”他发现姜画现在是越来越贫了。 他不客气地捏了下姜画的鼻尖,轻嗤:“你是不是皮痒了?” 这丫头刚认识的时候就觉得他和沈钰有一腿,那个时候的账他还没算,隔了这么久她居然还敢提。 用舌尖顶了下后槽牙,傅斯寒意味深长地看着姜画,“再说最后一次,我不喜欢男人……” 结果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姜画就红着脸勾了勾他的小指,轻轻开口:“那你不喜欢男人的话,要亲我一下吗?” 这句话对傅斯寒来说无疑就是勾引,他眸色沉了沉,几乎是姜画话音刚落,他就揽着姜画的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没有迟疑地吻了上去。 安静的房间里没了说话声,取而代之的是唇舌交缠的暧昧声音。 一直到姜画快要喘不过气来,傅斯寒才松开了她。姜画茫然地眨眨眼,有点惊讶于傅斯寒的行动力,天知道她刚刚只是想撩完就跑的。 男人的重量还压在身上,而且有了经验的姜画很敏感的发现傅斯寒那里隐隐有了苏醒的迹象,不敢再乱说话,她在傅斯寒的胸上胡乱推了两下。 “快睡觉吧,好晚了。” 说着就自顾自地闭上眼睛,傅斯寒睨了眼怀中的人,终究是怜惜她,也不再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在姜画身边躺下来,拥着心爱的人,一点点平复着心里被勾出来的躁意。 虽然有时差,但姜画今天真的是累极,加上在一个令人心安的怀抱里,没一会儿就有了睡意。 昏昏沉沉之间,她好像听到傅斯寒在她耳边说:“软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归去》半个月后在大陆正式上映。” 姜画迷迷糊糊地“嗯”了声,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第二天姜画的戏在下午,等她一觉睡到自然醒的时候,身边早就没人了,她伸手摸了下,身边的位置早就凉了,很明显傅斯寒一早就离开了。 姜画揉着惺忪的睡眼,摸到手机,就看到傅斯寒五个小时前给她发的微信,让她要记得吃早饭。 傅斯寒六点半发的微信,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半了,姜画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索性决定省掉早饭,打算等会儿随便叫个午饭。 姜画刚起床的时候脑子都不太清醒,想到不用赶时间,便拥着被子坐在床边醒了会儿神。 半晌后她想到什么,点开微博在搜索栏输入了“姜画”两个字,点击确认键之后很快蹦出来一堆结果,点击最多的便是和《宝贝请多关照》有关的信息。 姜画大致扫了眼,然后开始往下拉,只是她往下拉了几十条都没发现任何与“姜画 李一维”有关的消息,更遑论说她们两个般配了。 想了下,姜画给傅斯寒发了条微信:【微博上明明没有把我和李一维捆绑的言论,你昨晚胡乱给我扣帽子】 也许是这个点傅斯寒不太忙,他很快就回了消息,只是内容却是一张聊天记录的截图。 姜画点开,从头看到尾,就发现这是傅斯寒找人删热搜的聊天记录,而且对话最后,两个人交易的定价是两百万。 姜画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在图片的后面,傅斯寒紧接着又发了条文字消息:【看着心烦,花钱删了】 姜画:“……” 她怎么觉得这样子的傅斯寒似乎全身上下都笼罩着一股霸道总裁的光辉。 鼓着腮帮子斟酌了下,姜画回他:【霸道总裁式傅导真是可爱死了,全天下仅次于我的可爱】 ------------ 69.第六十九颗糖 第六十九章 半个月后。 帝都今年的天气似乎有些反常,明明前几天已经已经隐隐升高的气温在下了一个晚上的雨后又降了回去, 甚至和冬天最低。 姜画吸着鼻子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 外面是被风吹得枝条乱摆的柳树,她伸手刚打开了一条窗户缝,外面凛冽的寒风就直往她身上吹。 还没来得及换衣服, 姜画瑟缩了一下, 赶紧将窗户关严实, 转头问来叫她起床的张柔:“这算是倒春寒吧?” 张柔也不确定, 而且她正在整理姜画的衣服,随口敷衍地“嗯”了声,给姜画拿了件本来已经准备收进箱底的羽绒服出来。 姜画照例在吃早饭的时候刷了会儿微博。 《宝贝请多指教》已经播出三期,傅斯寒的镜头从第二期开始,虽然当时姜画已经很和他避嫌了,但还是有不少网友说傅斯寒看姜画的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 也不知道是不是傅斯寒又花了钱买水军,总之在他斥巨资删评论之后,姜画每次一刷微博, 再没看到过自己和李一维捆绑的消息, 取而代之的全是求她和傅斯寒赶紧在一起的cp粉。 每每看到这种消息,傅斯寒都会截图发给姜画,也不知道在炫耀什么。 姜画第一次从傅斯寒身上, 发现了一种叫做“幼稚”的气质, 和他在人前的样子比起来, 有点反差萌。 《归去》已经国内上映两天, 在此之前作为总导演的傅斯寒已经和男女主跑了好多个城市宣传, 因为姜画番位是女三,而且又在《明月引》剧组拍戏,便就没和他们一起。 但是并不妨碍她在电影中饰演的“景宜”给她圈了不少粉,这两天她微博涨了不少粉,而且听傅思眠说,已经有好几个剧的制作人跟她联系说是希望合作。 当然姜画风头能这么盛,自然免不了她未来婆婆何颜的花式助攻。 《归去》首映的当天,何颜就让助理买了五百二十张电影票,并且在微博晒出,指明了说是为了支持姜画,文案末尾还不忘艾特一下姜画。 所以关于“姜画和何颜到底是什么关系”的瓜又被网友翻了出来。 只是姜画这边和何颜那边谁都没有明说,任网友自己猜着。 姜画一边喝牛奶一边扒拉着评论,手指忽然停在一条评论上,猛地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张柔坐在她对面吃着鸡蛋,被姜画这个动静吓了一跳,赶紧走到她后面帮她顺气。 “你看到什么了这么激动?” 姜画被呛得狠了,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一边拍着胸口一边把手机递给张柔,示意她自己看。 张柔视线刚望过去,就看到一个叫“粉谁谁火”的网友在何颜微博下评论:“感觉何女神这是在宠儿媳妇/爱心”。 偏偏何颜还给这条评论点了个赞。 张柔忍不住笑起来:“看来何姨已经忍不住想向大家炫耀你这个儿媳妇了。” 姜画:“……” 虽然被未来婆婆喜欢是件令人开心的事,但是她真的很怕被网友一扒到底。 不想再听张柔打趣她,姜画也不吃早饭了,穿上外套就出了房间,只是没想到出门就遇到了陈潇。 姜画有一瞬间是真想转身回房间,重新开一次门。 之前陈潇被邹敏当众羞辱过之后,陈潇大概是为了保护自己那点被自己糟蹋得不剩多少的自尊,没再眼巴巴地贴上来沾姜画的光。 本来两个人相安无事倒也还好,但是姜画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和陈潇那么八字不合,三番两次撞上她和她的金主在一起。 除了在车上看到的那一次,后来姜画收工回去的时候又在电梯上正面遇上,彼时陈潇正被那个油腻有着高挺啤酒肚男人压在电梯墙壁上亲吻,陈潇看着有点抗拒,但似乎又反抗不了。 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姜画也愣住了,陈潇余光看到她猛地推开了身上的男人,冷冷地看了姜画一眼,擦着嘴出了电梯。 从那以后,姜画总觉得陈潇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但哪里奇怪她又说不上来,而且撞破这种事姜画还是有些尴尬,索性除了拍戏都避开她走。 这会儿听到动静,陈潇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姜画,目不斜视地朝电梯走去。 姜画又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和张柔一起上了另外一部电梯。 姜画作为女主,在片场有自己独立的化妆间,所以一直到开工的时候,她才又见到陈潇,她正一袭华服站在片场中央同一个男演员随意地聊着。 今天的戏份是“玉羊”和“仲满”要去“楚娘子”家里做客,姜画依旧是一副男子打扮,和众人一起入席。 场记打过板之后,姜画很快入戏,她演的“玉羊”是个不拘泥于条条框框中的小姑娘,因为喜欢“仲满”,所以总是绞尽脑汁想要引起心上人的注意。 这会儿她正坐在沈钰演的“仲满”旁边,和他搭着话。 有饰演侍女的龙套演员端着清水来给在坐的众位“公子”净手,只是到了姜画这里,那位“侍女”刚微微屈身,一盆水就从姜画的脑袋上浇了下去。 姜画尖叫了一声。 冰冷的水很快浸湿了几层衣料,贴着温热的皮肤,吸收着她身体里的热量,姜画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两下。 这“玉羊”被侍女失手不小心浇了一身水倒确实是剧本里的情节,只是姜画没想到这迎头浇下的水会混着冰渣子,尤其是在今天这样的天气里,姜画有种被突然扔进冰窟的感觉。 邹敏并没有喊停,镜头还对着她,也就是说作为演员她现在必须继续演下去,而且姜画也并不想因为自己的失误拖累片场的所有人。 垂在身侧的手暗自握了握,姜画强迫着自己回到戏里的状态,她顶着湿透的衣服起身,继续说着戏里的台词。 按照剧本,她很快被那位侍女带进了屋子更衣,邹敏开拍之前就给她说过,这里会用“一镜到底”的拍摄手法,所以姜画必须要进到屋子里才算结束了这场戏。 她跟在那位“侍女”后面走进屋子,听到外面喊“卡”的声音响起,姜画刚松了口气,转身去推门的时候,却发现房间的门被锁上了。 《明月引》剧组所在的影视城刚修成不久,虽然看着古色古香,但是其实建筑的材料都很现代,就比如这扇门,姜画推了半天都纹丝不动。 刚刚把她领进来的龙套演员已经不见了。 身上的衣料一片冰凉,姜画几乎能感受到自己的牙齿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她着急地在门上敲了两下。 好在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注意到她,来给她开门。 那位工作人员应该是道具师,找了钥匙来给姜画开门,只是他试了好几次门上的铜锁都没能打开,最后连邹敏都被惊动了过来。 因为这里的场地也是租用的,剧组不能破坏道具建筑,没办法邹敏只能叫人联系了开锁公司。 开锁公司的人要从市区赶过来,怕她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害怕,邹敏、张柔甚至沈钰都一直在门外安抚她。 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任何可以取暖的东西,姜画缩在墙角等着开锁公司的人,只是即便如此她身上的温度依旧越来越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姜画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僵住的时候,房间的门终于被人从外面打开,张柔第一个跑过来扶她,在碰到姜画冰凉的身体的时候整个人都怔住。 姜画蹲得太久,加上热量流失,张柔扶了半天她都没站起来,急得小姑娘手足无措,还是沈钰推开一群看热闹的人抱起姜画把人送进了休息室。 等到沈钰放下姜画走出休息室,张柔不敢再耽搁,迅速帮姜画换了干燥温暖的衣服,又给她喂了不少热水,姜画才渐渐缓过来。 看着张柔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她拍拍她的肩安慰她:“除了冷了点,我真没什么事。” 不说还好,姜画一说张柔反倒哭了起来,她刚刚碰到姜画的瞬间是真的被吓到了,冰凉得像是尸体。 姜画抱着暖手袋缩在几件厚实的外套下面,只露出一张干净的小脸,等到张柔不哭了,才皱着眉开口:“今天泼到我身上的水混着冰渣。” “什么?”张柔满脸惊讶,“开拍前我去和道具师确认过,他们准备的是温热的水。” 张柔所说的其实在姜画的预料中,先是被浇一身冰水后来又莫名其妙被锁,巧合得不像是巧合。 看着姜画若有所思,张柔也反应过来,有些咬牙切齿:“会不会是陈潇做的?” “不知道。”姜画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你等会儿把这件事私下给邹导说下,反正如果有人有意为之总会露出马脚的。” 姜画无缘无故遭这么个罪,张柔自责得不行,无论姜画怎么说,她都把责任归咎到自己太粗心上,总觉得她当时应该亲自去确认下盆里的水。 今天之前姜画本就有点小感冒,这下被这么一冻,一直到下午她的鼻涕就没停过,抱着的一抽纸巾很快就见了底。 张柔就守在她旁边,泪眼朦胧地望着她。 姜画有点受不了,揉了揉隐痛的脑仁,跟她妥协:“求求你了我的好柔柔,别在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我答应你拍完下场戏就去医院,你这样让我觉得我是辜负了你的渣男。” “真的不能现在去吗?”张柔是真怕姜画冻出什么病来,而且从房间出来之后姜画的状态就不太好。 “不能。”姜画态度坚决,“这场戏很简单,很快就好了。” 两个人正说着,就有工作人员敲了敲休息室的门,通知姜画:“姜老师,下场戏准备好了,邹导说如果您休息好了我们就开始。” ------------ 70.第七十颗糖 第七十章 上一场戏到最后邹敏一次性给过了, 姜画也算舒了一口气,毕竟糟了这么大的罪之后要是重拍, 她可能真的会郁闷。 来通知她开工的是跟在邹敏身边的助理, 两人从休息室到片场的几分钟路程里, 那人一直再跟她赔罪。 “姜老师今天上午的事实在是对不起, 刚刚邹导安排我去查了, 是那个演侍女的龙套演员看不过您突然红了, 所以故意为之。” 姜画皱眉, “她一个人做的?看起来不像那种人。”那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不争不抢。 “是, 她自己来承认的。”助理义愤填膺, “现在这世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您放心,邹导已经让她走人了。” 既然邹敏都处理好了,姜画也没再多说什么。 不过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一个龙套演员因为嫉妒做出这种事乍一听好像没什么毛病,但事后又主动认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姜画轻轻晃了下脑袋, 虽然她对陈潇已经没了什么期待,但还是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他们很快到了片场,这场戏只有她和沈钰, 姜画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捋顺,四下看了眼, 就看见陈潇站在片场的角落, 冷眼看着她。 对上姜画的视线, 她嘲讽地扬扬唇。 姜画没搭理她, 淡淡地收回目光,朝已经在等她的沈钰笑笑。 “你身体没事吧?”见姜画走过来,沈钰索性放下手里的剧本。 “没事,今天要谢谢沈老师了。”姜画听张柔说了,她被冻坏的时候是沈钰帮忙把她送进休息室的。 “客气了。”沈钰摆摆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姜画很快反应过来,沈钰口中的“受人之托”指的肯定是受傅斯寒之托,她微微垂了眸,今天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会被冻死的时候,特别希望傅斯寒可以在她身边。 因为傅斯寒全国跑《归去》的宣传,两个人又有一周多没见了。 姜画长长地呼了口气,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对沈钰比了个“ok”的手势,“那我们先开始?” 沈钰点头:“好,尽量早点拍完你好回去休息。” 这是场室内戏,也不知道是邹敏心怀愧疚特意照顾姜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姜画走进房间的时候居然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崭新的暖风机。 沈钰也注意到,打趣姜画:“果然戏演得好,都能被特殊优待了。” 姜画弯唇笑笑,径直走到一把古色古香的椅子上坐下。 剧本里,这一个片段是仲满和玉羊已经互相坦明心意,仲满带着玉羊从前在学校时养的小猫来看望她,因着要饰演刚起床的玉羊,所以姜画此时只着一件雪白的中衣。 沈钰把装着猫崽儿的木笼放在姜画面前的案桌上,姜画刚打开,一只小家伙就灵活地窜到了姜画的怀里,因着上午的那个意外,这还是她第一次和这位特殊的小演员见面,她凝神看了它一眼,眼里瞬间闪着惊喜的光。 小家伙看起来眼熟极了,和几个月前个头大了不少,但是还是一如既往的可爱。 她求证似的看了沈钰一眼,沈钰微微点头。 果然,这小家伙就是她第一次和傅斯寒见面时送到沈钰家的那只猫,当时她给它起了和自己一样的名字,叫软软。 也许是对姜画有印象,小软软在她怀里格外地乖,即便姜画按照剧本叫它“小满”,它也乖乖地任由姜画抱着。邹敏原本还担心这猫会是不确定因素,但没想到它这么给面子,难得坐在监视器后笑了出来。 “卡!”这一个镜头又是一条过,邹敏欣赏地看了姜画一眼,“准备下一条。” 下一条戏有点尴尬,是玉羊人生中第一次来月事,关键是这月事还当着心上人的面来,服装师要在姜画干净的中衣上染上一抹红。 姜画抱着黏她的软软从凳子上站起来,只是她刚起身就觉得下身有一股热流从体内涌出来,与之同时出现的是小腹一阵一阵剧烈的绞痛。 下一秒,姜画就变了脸色,秀气的黛眉蹙在一起。 她不是玉羊,姜画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所以这样的感觉代表什么她自然知道,想到身上还穿着雪白的中衣,她赶紧将怀里的软软递给沈钰,捂着小腹重新在刚刚那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之前在休息室休息的时候,她就觉得小腹隐隐有些坠痛,但想到自己经期一向规律而且没有痛经的现象,便纯当做是受凉后不适的症状,完全没往心里去,但没想到就是这么巧。 姜画有些不知所措,演戏和真实完全是两种感觉,周围还这么多人,要是她这样走出去,明天估计是真的没有脸再见人了。 犹豫的时间,小腹的绞痛越来越剧烈,明明是寒风肆意,但姜画的额头却已经渗满密密麻麻的冷汗。 沈钰是最先发现她异样的人,见姜画脸色不好,沈钰关切地问她:“不舒服吗?” 姜画这会儿也不再逞强,她轻轻点头,“沈老师,你能不能帮我叫一下张柔。” 除了张柔,姜画也想不到别人可以解救她了,以往她拍戏的时候张柔都会守在旁边,但这会儿也不知道那丫头跑到哪儿去了。 周围的人群突然嘈杂起来,姜画也不顾得周围发生了什么,只余光看到沈钰点头应下,这才稍放下心。 只是沈钰还没来得及起身,姜画就听到一阵有些急切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第一反应以为什么工作人员过来了,刚准备想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还没想好视野中就出现一双光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手工皮鞋,再然后是笔挺的黑色西装裤,姜画忽然有种预感。 小心翼翼地抬头,姜画就撞进傅斯寒满是担忧的眸子中。 也许是傅斯寒赶来得匆忙,他额前的碎发有些微湿和凌乱,视线紧紧锁着姜画时,胸膛还因为喘气起伏着。 姜画呼吸一窒,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做梦,亦或是出现了幻觉,傅斯寒现在应该在另一座城市跑宣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傅斯寒没管姜画眼里的不可思议,他只知道小姑娘现在很不好,没多说一句话,他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在姜画面前蹲下来,心疼地在她脸上抚了抚,“宝宝,怎么了?” 片场上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里,讨论的声音也越来越来大,但姜画却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傅斯寒叫她,而且他抚在她脸庞的温度温暖而真实,姜画终于相信自己没有在做梦。 有些哽咽,姜画强忍着泪意,声音很轻地叫了他一声“傅斯寒”,很轻很轻的三个字,她一整天的委屈、害怕和难受全都包含在了里面。 “我在。”傅斯寒抬手温柔地替姜画擦掉额头上的冷汗。 他接到沈钰电话的时候,正好准备出席一个《归去》的宣传活动,隔着几千公里的距离,听到沈钰把片场发生的事情叙述一遍之后,傅斯寒整个人慌了,恨不能立刻飞到姜画身边。 当然他也这么做了,将《归去》宣传交给宋铭,傅斯寒便立即动身赶去了机场,好在运气还不错,他到机场的时候正好有一趟飞帝都的航班,从小到大出门都只坐头等舱的人生平第一次,坐了经济舱。 从宣传城市赶到帝都机场,再从机场赶到片场,傅斯寒愣是只用了四个多小时,他没给姜画说他怎么来的,只是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脸。 “软软乖,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好不好?” 姜画刚刚完全沉浸在傅斯寒突然出现的惊喜中,这会儿傅斯寒一说,她才想起自己的尴尬境地,姜画略略倾身,红着脸凑近傅斯寒的耳朵,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好像来月经了……很痛……”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傅斯寒也大概知道姜画的经期,却是第一次遇见小姑娘痛经,他只知道痛经的时候会很难受,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处理。 傅斯寒下意识就要去抱姜画,只是下一秒就被她抬手拦住,在傅斯寒着急担忧的目光中,姜画欲言又止了半晌,才不自然地揪着他的衣袖,嘟囔:“衣服上可能弄上了血渍。” 只这一句,傅斯寒就明白了为什么姜画要一直坐在这里,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他起身脱了身上的西装外套,细心地替姜画遮在她的腰腹处,然后没再犹豫,俯身打横将人抱起。 路过沈钰的时候,傅斯寒朝他颔首,“谢了。” 刚刚张柔不在的空档就是因为接到了傅斯寒的电话,特地去外面将他接进来,这会儿看姜画不舒服,她也没敢耽搁,小跑着跟在傅斯寒后面去停车场去开车。 “先去医院。”傅斯寒抱着姜画坐在后排,直接吩咐驾驶座上的张柔。 结果张柔还没来得及发动车子,就听姜画反驳:“不去,回酒店。”她还没见过谁痛经一下就去医院的,实在有点夸张了,而且她也不想去医院。 “乖一点好不好?”傅斯寒哄她。 “我真的没事。”姜画不松口,“我们不去医院好不好?” 傅斯寒皱着眉没开口,严肃地看着姜画。 原本姜画是想好好给傅斯寒讲道理的,可是这会儿见他冷冷淡淡的,心里忽然也难过起来,她别开脸不再看傅斯寒,看着窗外,语气有些生硬:“我说了我不想去。” 这还是继李雨洁事件之后两个人第一次闹矛盾,张柔坐在前面不知如何是好,通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对情侣的神情。 “去医院。”傅斯寒沉下了声音,姜画这会儿疼得腰都直不起来了,他怎么可能放得下心。 也许是经期激素分泌波动有些大,姜画被傅斯寒命令式的三个字一激,声音也不自觉拔高:“我说了不去。” 说着,她抬手就去开保姆车的门,一点也不想再待在车上,她想要出去透透气。 结果她的手还没碰到车门把手,就被傅斯寒抓住,“姜画,你能不能听话?” 傅斯寒一把揽住姜画的腰,也不顾姜画的挣扎,直接将人带进怀里,哪知还没等他说后文,姜画忽的放声哭起来。 这是傅斯寒第二次见到姜画放声大哭,和上一次似乎隔了很久,似乎又没隔多久。 傅斯寒一下子就慌了神。 姜画只顾哭,也不去看傅斯寒,边哭还边挣扎着要挣开傅斯寒的桎梏,她今天明明已经很委屈了,可是这种时候就连傅斯寒都还要凶她。 姜画心里堵得慌。 傅斯寒空出一只手去擦姜画脸上的泪水,只是泪水却越擦越多,他是真的见不得小姑娘哭,末了长长地叹一口气,心疼地在姜画的眼睛上落下一个吻。 终是妥协:“我们不去医院,不哭了好不好?” 只是有些负面情绪一旦发泄出来,哪里有那么容易止得住,一直到张柔将车停在酒店门口,姜画都还在抽抽搭搭的,也不理傅斯寒,一双眼睛哭得发红。 傅斯寒找张柔要了个口罩和帽子,给姜画遮上,这才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在怀里,回了房间。 他把姜画放在沙发上,倾身在她唇上吻了下,“不生气了好不好?” 其实哭过一通之后姜画心里好受了不少,她也知道傅斯寒是为了她好,但在刚刚那种情境下她自己没办法控制自己,情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姜画抬手拉着傅斯寒的小手指,有些愧疚:“对不起。” 傅斯寒反手将姜画整个手握在掌心里,在桌上抽了张纸巾一点点替姜画擦去脸上哭花的妆,声音淡淡的:“不怪你,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姜画没说话,手却一直没和傅斯寒分开。 “要换衣服吗?” 姜画还穿着拍戏的服装,而且傅斯寒刚刚抱她的时候注意到了,白色的中衣后面却是有一片刺眼的血红。 姜画点头。 傅斯寒又亲了她一下,松开姜画的手起身给她冲了一杯刚刚回来路上买的红糖姜茶,递到姜画手边,这才说到:“那你先乖乖把这个喝了,我去给你找衣服。” ------------ 71.第七十一颗糖 第七十一章 傅斯寒给姜画找的是件带毛绒衬里的连体睡衣, 绿色的恐龙造型, 身后还有一条不算小的尾巴, 是前段时间裴语来探班时送她的。 虽然姜画一个人的时候这件衣服很得她宠爱,但是总觉得当着傅斯寒的面穿出来有点怪怪的。 姜画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不太确定地问:“你确定要我穿这个吗?” “这是你最厚的睡衣了。”傅斯寒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姜画默默地咽了口唾沫, 确定傅斯寒现在没有不愉快, 这才小声说:“你真的不觉得我在你面前顶一身原谅色很奇怪吗?”她故意加重了“原谅色”三个字的发音。 傅斯寒:“……” 不等他开口,姜画又指着他的衬衫补充了句:“而且你看你衣冠楚楚的,晚上和穿成这样的我睡一起, 想想就好变态哦。” 傅斯寒:“……” 这下傅斯寒是真的变了脸色, 眼看着就要发作,姜画赶紧偷笑着从他手里拿过睡衣溜进了卫生间, 临关门的时候她还忍不住又皮了一句:“我觉得我等会儿会变成你女儿。” 神他妈女儿。 傅斯寒一口气在胸口喘不上来也咽不下去,他看着瞬间紧闭的卫生间玻璃门轻嗤,觉得自己可能迟早会被自己宠出来的女朋友气死。 姜画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傅斯寒在厨房忙碌。 她脑海蓦的就浮现出“会下厨的男人最有魅力”这句话, 除了在《宝贝请多关照》录节目那次傅斯寒给她和睿睿煮过一次番茄鸡蛋面,两人在一起后傅斯寒真没怎么进过厨房, 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出去吃就是叫酒店的供餐服务。 可能是刚刚喝下去的那杯“红糖姜茶”和止痛药起了作用, 姜画这会儿小腹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 连带着人精神也好了一些。 她穿着和睡衣同色系的棉绒袜子踩在地上, 小心翼翼地在厨房门口探了个脑袋。 傅斯寒就像是脑袋后面长了双眼睛, 明明没转过头, 忽地开口:“洗好了?” 做贼心虚的人被吓了一大跳, 姜画拍着胸口不满地抱怨:“你吓死我就没有女朋友了。” “不是没吓死?”傅斯寒轻笑,“你是自己心里有鬼。” 被发现了,姜画也不再躲,索性大摇大摆地进了厨房,走到傅斯寒身后从后面环住他的脖子,“你在煮什么?” “姜汤。”傅斯寒微微偏头睨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 “哪儿来的姜?”从姜画住进这间套房开始,她就没用过厨房,更别说会有姜这种奇奇怪怪的调味品了。 “刚叫张柔去超市买的。”傅斯寒言简意赅。 姜画“哦”了声没再说话,安静地靠在傅斯寒背上看他的动作。 一直到把姜切成片放进了沸腾的锅里,傅斯寒这才洗了手转身将黏着她的小姑娘拥进怀里,柔声问她:“肚子还疼吗?” “还有点。”姜画侧脸在傅斯寒胸口上蹭了蹭,“不过比刚刚好多了。” 傅斯寒轻轻点头,一垂眸就看到姜画又没穿拖鞋,他皱眉,“自己肚子痛着怎么还是不长记性?” 他发现姜画是真的不爱穿拖鞋,冬天夏天一个样。 姜画吐吐舌头,没什么底气地辩驳:“反正穿了袜子,不会冷的。” 傅斯寒哼笑着睨她一眼,微微抬脚将自己的拖鞋脱给姜画,“穿上,以后再记不住穿拖鞋看我怎么收拾你。” 姜画将拖鞋穿上,然后低头偷偷笑了一下,反正傅斯寒对她向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又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 姜画那点心思傅斯寒不用猜都知道,全当做没看见她偷笑,俯下身牵起她的手将人带到卧室。 傅斯寒抬手看了眼时间,才三点多,“睡会儿?” “你陪我。”坐到床边,仰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傅斯寒。 因为傅斯寒是临时从宣传现场跑回来的,这会儿他原本要和那边的工作人员谈一下后续事宜,但看着姜画的样子,所有的话都变成了一声“嗯”。 见傅斯寒应下,姜画抿着唇笑了下。 傅斯寒将铺在床上的被子掀开,等姜画脱了袜子躺下后细心地把被子给她掖好,“你先躺一会儿。” 两分钟后,傅斯寒端着一个盆子走进来,招呼缩在被窝里的小姑娘,“过来,泡一下脚。” 傅斯寒没有照顾痛经女生的经验,网上除了“多喝热水”再没一点建设性的意见,所以他索性给何颜打了个求助电话,何颜一听姜画不舒服,心里的着急丝毫不亚于傅斯寒,赶忙叮嘱他让他给姜画熬点姜汤,再给她烧点水泡泡脚。 姜画蹭到床边,裹着被子刚伸出一双脚,就被傅斯寒的大掌握住。小姑娘的脚小巧秀气,十根脚趾圆润可爱,傅斯寒轻轻捏了下。 受不了痒,姜画下意识就把脚往回收,有点不自然:“痒,我自己来。” “乖,别动。” 傅斯寒说着就在姜画面前蹲下身,没让姜画缩回去,然后用手捧了些热水从姜画的脚背上浇下去,等到她适应了热水的温度,这才将姜画的脚放进热水里。 姜画怎么都想不到,傅斯寒会对她如此,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目光落下傅斯寒专注的脸上,眼里泛起了泪意。 她抬手轻轻摸了下傅斯寒的眉峰,“你可以不用对我这么好的。” 傅斯寒闻言,抬眸看了姜画一眼,“傻!我不对你好难道对别的女人好吗?” 姜画当真认真思考了一下,如果说最开始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她并不确定傅斯寒是不是她要找的那个人,那么在接下来相处的每一天里,她都比前一天更加确定,以至于到现在傅斯寒已经彻底融入进了她的生命中。 一想到如果哪天傅斯寒会对别的女人这么好,姜画心里就憋闷得慌。 她歪着头反问傅斯寒,“你会对别的女人那么好吗?” “不会。”傅斯寒这回头都没抬。 “我们会不会分开啊?”姜画小声问他,“如果哪天你不爱我了怎么办?” 至少现在,姜画觉得傅斯寒如果不爱她了,她可能会难过得要死,那些所谓的洒脱转身离开都是不存在的。 傅斯寒停了手上浇水的动作,抬头和姜画对视,“软软,有些承诺留着让我在该说的场合说。” “什么场合?”偏着脑袋,没太懂傅斯寒的意思。 傅斯寒淡淡看了姜画一眼,拿了放在床边的毛巾替她把脚擦干,放回被子里,“先睡觉。” “真的不能说吗?”姜画皱眉,“你不说我可能睡不着。” “乖,别问了,给我一点时间。”傅斯寒说完,就起身将洗脚水端去倒掉,然后脱了身上的西装换上浴袍,躺倒床上将姜画拥进怀里。 傅斯寒也不知道从哪里学的,他一手枕在姜画的脖子下,一手捂在姜画的小腹上,姜画贴着紧紧地贴着她,睡意很快就袭来。 听到小姑娘的呼吸渐渐变得清浅绵长,傅斯寒却没有一点睡意,他轻轻在她的发顶落下一个吻,睁着眼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又陪着姜画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确定她已经睡得沉了,傅斯寒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披着外套走到了阳台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拿出手机给何颜拨了个电话。 这是他今天给何颜打的第二个电话,电话很快接通,何颜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怎么了?软软还难受吗?” 傅斯寒顿了下,“好多了,现在睡下了。” 何颜舒了口气,语气里带着担忧:“你又给我打电话我还以为软软还难受……” “妈。”傅斯寒开口,打断何颜的念叨。 傅斯寒和何颜说话时语气一向淡淡的,难得会有这么正经的时候,何颜被他这么一叫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坐直了身体,回问他:“怎么了?” “您和软软的爸爸认识对吧?” 何颜早年和姜成峰合作演过一部戏,上次她发给他那条小姜画对他“求婚”的视频就是在那部戏的庆功宴上拍的。 “认识。”何颜不知道傅斯寒要说什么,“但是这几年来往少了。” 以前傅斯寒和姜画还小的时候,两家人的关系确实不错,只是后来由于不住在一个城市,又没再有什么合作的机会,关系才渐渐淡了起来。 “妈,想请您帮我一个忙。”傅斯寒望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眸色深沉,这件事他想了很久了,可却是在刚刚姜画问他“什么场合可以说那些承诺”时才下定决心。 “说。”何颜心底隐隐有一个猜想。 “您和爸能帮忙约姜叔叔和周阿姨一起吃顿饭吗?我想正式向他们请求把软软交给我。” 想到姜画年纪小,傅斯寒以前真没想这么快和她结婚,但现在小姑娘越来越好,他怕会有人觊觎她,也想早点让两个人的关系合法化,这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有更多时间和姜画待在一起。 何颜乍一听傅斯寒的话,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是巨大的喜悦和激动,她一把握住身旁傅文光的手,连声音都有点颤抖,“阿寒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怪何颜反应大,傅斯寒的感情问题的确算是她的一块心病,这孩子从小对谁都冷冷淡淡的,一把年纪了又一直单着,虽然之前他和姜画在一起的时候她高兴了好久,但后来又一直担心姜画那姑娘年纪小受不了自家儿子这个性格,两个人可能走不长远。 这会儿一听傅斯寒主动想和姜画定下来,自然是激动的。 “是认真的。”傅斯寒微微颔首,“我不会拿和姜画有关的事开玩笑,何况这是关乎我和她一辈子的问题。” “好好好。”何颜一连说了三个好,“关于软软父母那边你就交给妈妈吧,妈妈一定帮你搞定。” ------------ 72.第七十二颗糖 第七十二章 四月中旬, 度过了料峭的春寒,迎面拂来的风都带着温度, 偶尔走在路上能看到一两朵金黄的迎春花, 干枯的树梢也染上点点绿意。 《明月引》的拍摄进入尾声, 沈钰三天前杀青, 姜画拍完刚刚拍完最后一场戏, 今天也能顺利出组。 她同邹敏以及剧组的一干工作人员一一道谢,收拾好后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和张柔回了酒店。 傅思眠已经等在她房间里了, 看到姜画, 她将桌上放着的一大束包装精美的鲜花递给她, “恭喜姜小姐, 顺利杀青。” 姜画接过花束,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我宁愿不杀青。”毕竟杀青意味着她就要开始赶各种各样的通告了。 “做梦。”傅思眠轻嗤,“你不知道因为你这段时间拍戏, 我已经推了不少通告了吗?筛选留下的可都是高质量的。” 《归去》成绩一直不错, 虽然不是什么大热的快餐题材, 但因为有傅斯寒第一部作品《梧桐》作为铺垫,加上口碑已经竖了起来,上映了大半个月后在各大影院的排片依旧远超刚上映的一些新片。 除了男女主宋铭、余思聆这样业内出了名的老演员,姜画可以说是电影里的另一大亮点了。她凭着自己出色的演技完全把“景宜”这个角色演活,作为大荧幕的新面孔, 姜画几乎可以说是凭着《归去》一炮而红, 不少导演、制作人纷纷把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之前那些猜测姜画因为攀上傅斯寒才能在瑞典电影节走红毯的人现在也统统闭了嘴, 而她的粉丝则借着这个机会宣称姜画完全是凭着自己的实力走上国际舞台的。 加上《宝贝请多关照》的造势, 用傅思眠的话来说,虽然离一线明星还差得远,但姜画已经完全可以跻身二线小花的尾巴了。 不过也因为姜画前面的路走得太顺,她现在处于一个有些尴尬的境地,如果她能继续拿出好的作品,那在圈里稳占一席之地指日可待,若不能,圈里有太多等着看她笑话的人。 傅思眠最近为了“姜画下部戏应该接什么以及怎么接”这个问题头疼得不行。 在张柔和姜画研究接下来行程的时候,傅思眠碰了下姜画的胳膊,等到她抬起头来,迟疑了下开口问她:“对了姜姜,你和我哥是不是要结婚了?” “结婚”两个字像是一记重锤打在姜画的心上,张柔还在旁边说着什么,姜画却一点都没听进去,她怔了下,望向傅思眠。 上回她痛经那一次,傅斯寒说的“有些承诺留着让他在该说的场合说”又回响在姜画的耳边,她当时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都漏跳了半拍,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傅斯寒会跟她求婚了,可是一直到现在,傅斯寒都没提过这件事。 在遇到傅斯寒之前她没想过结婚,在遇到傅斯寒之后她好像只想早点嫁给他。 片刻,姜画回过神,故作不经意地开口:“思眠姐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不是啊。”傅思眠耷拉着眼皮,“就是我哥突然给我说让我把你五月到七月的时间都给空出来,别给你接通告了。” 姜画闻言,心念微动,她不动声色地等着傅思眠的下文。 “你现在刚有了点名气,怎么可能突然平白无故留出三个月的空档期?!我问我哥什么事他也不说,所以想问你是不是你们有什么打算?” 傅思眠喝了口水,“毕竟这事关你未来的路,又不是什么可以儿戏的事。” 原来傅思眠也被蒙在鼓里。 姜画水汪汪的眼底有失望一闪而过,她轻咳一声,很快整理好自己情绪,冲傅思眠摇摇头,“傅斯寒没和我说过,抽空我问问吧。” “你尽快,我最近正在给你看下部戏的剧本。”傅思眠说着拿出平板给姜画转发了几封邮件,“这是有意想和你合作的几个本子,你自己也看看有没有感兴趣的。” “好。”姜画应下。 见姜画对近期的行程并没有什么意见,傅思眠拿着自己的包包起身,拍了拍姜画的肩:“你等会儿回去让柔柔送你吧!沈钰晚上要飞意大利,我去送他一下。” 姜画了然,饶有兴致地朝傅思眠挑眉:“你和沈老师腻歪成这样,什么时候结婚?” 以前姜画在傅思眠面前完全就是个“三好”小姑娘,和傅斯寒在一起小半年都学会调侃她了,傅思眠脸烫了烫,嗔了姜画一眼:“等你和我哥敲定了再来问我。” 傅思眠走后,姜画想了想还是给傅斯寒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接通,姜画隐隐听到了有人交谈的声音,估计他在开会,索性先开口:“在忙吗?那我等会儿再给你打电话吧。” 傅斯寒知道姜画今天杀青,他原本是想亲自给小姑娘送一束花去,再带她庆祝一下,但谁想到了这一天公司事情多得根本走不开。 他本来就一直在等姜画的电话,这会儿自然不会让她挂掉,他抬手止住正在汇报季度收益的市场总监,声线温柔:“先别挂。” 姜画轻轻“嗯”了声,拿着手机耐心等着傅斯寒。 傅斯寒从座位上起身,“抱歉各位,这个电话很重要我必须要接,会议先暂停十分钟。” 接下来就是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然后电话那头安静下来,姜画估摸着是傅斯寒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她正想着傅斯寒低沉好听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杀青了吗?抱歉没能来陪你。” 想到什么傅斯寒轻笑了一声,“女朋友杀青男朋友不到场,别人肯定说你找了个不靠谱的男朋友。” 自从上次傅斯寒把姜画从片场抱走之后,还不到第二天,整个剧组都知道了傅斯寒是姜画的男朋友,但知道归知道,好在都是圈里人并没有人在外面乱说。 “张柔在收拾东西,等下就回去了。”姜画顿了下,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你是什么样的男朋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别人的看法与我无关。” 傅斯寒好心情地笑笑,很快抓到姜画话里的重点,“你回哪里?” “回家啊。”姜画没体会到傅斯寒话里的深意,“这段时间拍戏一直住在酒店,前两天刚找人去家里打扫了一下,今天刚好住回去。” 傅斯寒听完沉吟了片刻,“软软,等会儿去我那里好不好?” “好。”姜画没有犹豫,“我等你回家吃晚饭,刚好我有事情要问你。” 她心里还记挂着傅思眠说的傅斯寒让她空出三个月档期的事情,不想在电话里说,索性打算见了面再问。 听姜画答应得这么干脆,傅斯寒就知道她没有理解到自己的意思,他轻咳一声,又重复了一遍,“宝宝,我的意思是你搬到我家和我住一起。” 姜画脸忽的就红了,下意识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同居什么的……听起来就很让人害羞。 她抬头看了眼还在忙碌的张柔,起身走到阳台外面,又仔细地关上了落地玻璃门,这才趴在栏杆上轻轻地呼了一口气。 “软软。”见姜画迟迟没有回应,傅斯寒叫了她一声,“不愿意吗?” “不是。”姜画下意识咬着嘴唇,心想傅斯寒幸好没有当面问她这个问题,“我害怕。” “怕什么?”傅斯寒第一反应是姜画害怕他对她做什么。 傅斯寒扶额无奈地笑了声,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怀疑,当初和姜画在瑞典那一晚的时候他是不是真的有点太过了,毕竟后来遇上姜画经期,加上她每天拍戏辛苦,虽然他三天两头来剧组探班,两人还真没机会再做那种事情。 过了这么久姜画还跟他说害怕,他真的担心是不是给小姑娘留下了什么心理阴影。 姜画心里不好意思,嗫嚅了半天,才试探着问:“要是我们住一起是不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啊?” “只要你不丢下我去外地拍戏,理论上是这样的。” “那你会不会因为天天看到我就对我厌倦啊?” 姜画松了口气,总算问出了心里想问的问题,她喜欢刷微博,老是能在网上刷到一堆关于“三年之痛、七年之痒”的话题,都说什么男人得到了就不会珍惜。 这回傅斯寒是真的被逗笑,如果姜画这会儿站在他面前,他真的恨不得看看她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听到傅斯寒的笑声,姜画窘了下,声音低低的,像是猫爪挠在傅斯寒的脖颈上:“你不要笑我。” 傅斯寒闻声果然收了笑意,他站在办公桌前,拿了支烟含进嘴里,却没点燃。 他一直以为自己给了姜画足够的安全感,可是细细听来小姑娘那个看似无厘头的问题里包含了太多的不确定,对他和对他们的未来。 “软软。”很温柔的一声轻唤。 “好了好了你就当我没问过吧。”姜画有点丧气,忽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好像确实有点让傅斯寒为难了。 “乖,听我说。软软,你现在才二十一岁,而我已经三十岁了,真正应该担心的是我。” 傅斯寒停了下,似是在考虑措辞,“你现在正直最美的年纪,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说不定以后会在路上遇到更多比我好太多的人,我也会担心你被他们抢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泪点太低,傅斯寒这几句话说得姜画眼眶都红了。 “不会遇到比你更好的人了。”姜画一字一顿,说得无比认真。 她清楚地知道,就算她以后还要遇到很多人,但绝对不会再遇到比傅斯寒更好、更适合她的人了。 “而且……”似是觉得氛围有点严肃,姜画故意了卖了个关子,等着傅斯寒开口问她。 傅斯寒如了她的愿:“而且什么?” “男人三十一枝花。”姜画说着,自己先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你现在是全世界最鲜艳的一枝花。” 无论什么年纪的男人大概都是介意被人用“花”来形容的,傅斯寒轻嗤,刚想说什么,就听到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 张旭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傅总,十分钟到了。” 傅斯寒应了声,随后对着姜画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等会儿让张旭去接你。” “不用了,我东西不多,张柔送我过去就行了。” 姜画这么说了,傅斯寒也不勉强,“那好,我下班带你出去吃饭,家里锁的密码等会儿发你微信。” “好。” 挂了电话,姜画走回房间和张柔一起收东西。 哪知她刚蹲下来打开一个行李箱,就有人在房间外敲门,姜画撑着膝盖起身,走到门口,“谁?” “我,陈潇。” 姜画皱眉,戏已经拍完了,她并不觉得她和陈潇还有见面的必要。 她打开门,淡淡问:“有事吗?” “谈谈?”陈潇微微抬着下巴,听着并不像商量的语气。 “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姜画说完作势要关门。 下一秒就被陈潇抬手挡住,陈潇恶狠狠地盯着姜画,冷笑:“姜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两面三刀的人啊?!在背后搞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姜画没懂陈潇在说什么,“你疯了吧?!我什么时候搞你了?” “我看疯的是你。”陈潇眼里是满满的嘲讽,从提着的包里摸出个牛皮信封砸到姜画身上,“你可真够厉害的,能拍到这么多照片。” 陈潇说得莫名其妙,姜画也有点恼了,睨了眼脚边的信封,拔高了声音:“陈潇你要发疯去其他地方。” 两个人在门口的动静闹得有点大,张柔被惊动出来,看到陈潇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拦在姜画面前,将她护住。 虽然邹敏的助理之前说了上次姜画受冻是那个龙套演员的问题,可是她就是认定这件事和陈潇脱不了关系。 “陈潇你离我们姜姜远一点。” 陈潇丝毫不在意张柔的警告,又往前逼近了一步,几乎都快要贴到张柔身上,“到今天我终于知道你演技为什么这么好了!毕竟连没有镜头的地方你都这么敬业。” 姜画这下是彻底来了脾气,她将张柔拉到一边,和陈潇面对面:“好,我们谈,我倒要听听我怎么搞你了。” 陈潇嗤了声,“你把我和王钊还有刘勇在一起的照片发给媒体不是搞我吗?!让他们找我要天价封口费不是搞我吗?!” 姜画这下隐隐约约明白了,她可悲地看了陈潇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不管你信不信,你说的那些我没做过,更没拍过什么照片。” “没做过?”陈潇扬扬唇,“难道当初撞见我和刘勇在电梯里的不是你?!” 不可理喻。 姜画不想再和陈潇废话,拂开她抵在门上的手,“你做的那些龌龊事以为真没别人知道吗?我姜画敢作敢当,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做。” 陈潇根本听不进去姜画说了什么,整个人完全陷入了一种癫狂状态,“姜画你等着,你现在不是很风光嘛?上次没能冻死你,我这回一定要让你身败名裂,体会一下在泥沼里挣扎的滋味。” ------------ 73.第七十三颗糖 第七十三章 陈潇来挑事儿这个插曲很快过去。 从陈潇离开开始, 姜画的表情就一直淡淡的,像是没听到陈潇最后那句威胁一样, 张柔关上门后观察了姜画半天, 见她这样子就更急了。 她忍不住按住姜画收拾行李箱的手, “我说姜姜你都不急吗?你没听到那个女人说要搞你?” 在现在这个互联网发达网友天天坐等吃瓜的时代,要想把一个明星搞臭, 说白了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曝光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或者在事实上添油加醋曲解成另一个故事,让当事人百口莫辩。 “听到了,我又不聋。”姜画说着, 拂开张柔的手将一件外套折好放进箱底,“手脚和嘴长在她身上, 她要干什么我还能拦着不成?!” “不是!话不能这么说。”张柔气急败坏,感觉自己这会儿真相“皇帝不急太监急”里的太监。 “那怎么说?”姜画被张柔这个样子逗笑,捏了下她的脸,安抚她, “没事的,别担心。” “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也许别人觉得你是靠着运气走到观众的目光里, 但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你为了演戏付出了多少,她陈潇凭什么这么搞你啊?!” 最开始张柔对姜画真心真意,是因为姜画帮了她, 可到了后来她是真的佩服姜画, 从来没想到一个人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付出那么多。 眼看着张柔都要哭出来, 姜画不敢再逗她,赶紧哄她:“好好好,你别哭,我答应你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 其实就算张柔不说,姜画也不可能傻到眼睁睁让陈潇毁掉她所有的努力,她不急的原因完全是因为有件事情她需要去求证一下。 “说真的?”张柔显然半信半疑,毕竟从一开始姜画就表现出一副与世无争的态度。 “比真金还真。”姜画给张柔抽了张纸巾,示意她把要掉不掉的眼泪擦擦,“快收东西吧,等会儿我还要去买点东西。” 一直到傅斯寒家小区门口,张柔还在不停提醒姜画,生怕她一转身就把这件事忘记了。姜画受不了她这堪比她妈妈周琳的念叨,默默地将耳机里的音乐开到了最大。 傅斯寒口中的家位于帝都三环内的一个高档小区内,应该他提前打过招呼,门口的保安不光没拦姜画的车,甚至还贴心地给她们指了停车场的路。 张柔帮着姜画把行李提到傅斯寒家门口,也没进去就先离开了。 把张柔送进电梯,姜画才照着傅斯寒发的密码打开了房门。 她和傅斯寒一个演员一个导演,因为工作性质都不是能稳定住在家里的人,就算是在帝都,只要有工作,便是住酒店的时间居多,所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傅斯寒家里。 姜画没进去,而是先站在门口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像是个初初闯入另一个世界的小姑娘。 两个行李箱就一左一右放在她两边,姜画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指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出卖了她心里的紧张和不安。 从今天开始,她就会住在这里了,和傅斯寒一起。 “这位小姐找谁?”一道声音在姜画身后响起。 姜画正探头探脑,虽不是做贼才心虚,但也理直气壮不到哪里去,这会儿被人一吆喝她轻呼了一声,屏着呼吸转身,就看到傅斯寒眼含笑意的望着她。 很明显,刚刚那句话就是他说的。 “你干嘛?!”姜画的嗓音软软的,似在撒娇,“你老是吓我!” 至少在姜画印象里,傅斯寒已经吓了她好几次了,每次走路都像是没声音一样,想着她默默看了眼傅斯寒脚上的手工皮鞋,思考着以后给他买一双走路能有声音的鞋的可能性。 傅斯寒满脸无辜地摊手,哭笑不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姜画“啧”了声,不满的鼓着腮帮子,走到傅斯寒面前挠痒痒似的在他胸口上捶了下,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以为傅斯寒今天会忙到很晚。 傅斯寒轻笑,“女朋友来和我同居的日子,我怎么可能在公司待得住?” 他没撒谎,从姜画答应他要搬到他家来和他同住的时候,傅斯寒就一直心猿意马,勉强静下心开完了会,回到办公室看文件的时候就一直想小姑娘会在他的空间里做些什么,索性直接自己给自己下班。 姜画的耳根子烫了烫,背着手没说话。 傅斯寒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揽着姜画的肩将人往屋里带,“以后我们软软就是这里的女主人,所以不需要不好意思,也不需要和我客气。” “明明还不是。”姜画揪着傅斯寒的西装袖子小声嘀咕,“我们还不合法,你这分明是诱拐成年少女。” 傅斯寒抬手赏了姜画一个爆栗,笑得开心:“我可以诱拐得更彻底一点。” 也不知道傅斯寒真的没听懂她的意思,还是故意忽视掉她的暗示,姜画抿了抿唇,轻咳一声掩饰掉自己眼底的情绪,抬眸看他:“怎么才叫诱拐彻底?” 傅斯寒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姜画一眼,一言不发地将那两个行李箱拿进屋里放在玄关,关上门不等姜画反应,直接打横将人抱起,走进了最里面的卧室。 卧室很大,卧室里放着一张同样不小的床,床单被罩的色调和傅斯寒这个人给人的第一感觉一样,沉郁的夜空蓝。 姜画意识到傅斯寒的意图的时候,就开始挣扎,她不停蹬着小腿让傅斯寒把她放下来,跟他抗议:“傅斯寒,现在还是白天。” 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词其实是“白日宣淫”。 “白天好办事。”傅斯寒说着低头在姜画的唇上啄了下,送到嘴边的鸭子哪里还有让她飞了的道理。 姜画:“……”她想了几秒,真没能想出一句话来反驳傅斯寒。 就在她愣神的片刻,傅斯寒已经将她放到了床上,然后欺身压了上去,在她修长白皙的脖颈上温柔亲吻。 从第一次之后她就没再和傅斯寒做过了,虽然她心里并不抗拒甚至还有点期待,但是一想到要在大白天做这种事情,就觉得羞耻得不行,可傅斯寒似乎没有一点这种觉悟,炽热的吻还在继续往下。 姜画抬手覆在傅斯寒的脸上,阻止他的动作,等到傅斯寒从她肩窝抬起头来,姜画在他的黑色衬衣上扯了扯,撇嘴:“傅导别人知道你是这种衣冠楚楚的‘禽兽’吗?” 反正无论姜画说什么傅斯寒都没打算放过她,所以听了小姑娘骂他“禽兽”傅斯寒也不生气,而是好心情地在她眼睛上亲了亲,“别人不需要知道,我要‘禽兽’也只对你‘’禽兽’,对别的人我没兴趣。” 说完,傅斯寒又在姜画另一只眼睛上落下一个吻,“既然你都说我禽兽了,那我肯定不能白担这个骂名,不然我很亏。” 傅斯寒的声音和话语总是有种神奇的蛊惑力,听他这么一说,姜画莫名觉得在和傅斯寒做.爱这件事上她的确很占便宜,毕竟别人想睡这么优质的男人都还不一定睡得到。 姜画正想着,胸口就一凉,傅斯寒很快将她身上的衣服脱下,一寸寸亲吻过去,然后握着姜画的手往身下带,声音是染着情.欲的沙哑:“宝宝,我和它都想你了。” 有汗滴从傅斯寒额头上滴下来,落在床单上和姜画如雪的肌肤上,很快,一室旖旎。 ― 姜画有时候真的想不通,说好的“男女平等”,为什么在这种事情上男人却有用不完的精力,除了在床上的两次,洗澡的时候在浴室里傅斯寒又拉着她来了一次。 她这会儿全身酸痛地窝在沙发上,咬牙切齿地看着一旁神清气爽回信息的傅斯寒。 姜画伸脚在傅斯寒的腿上踢了下,叫他:“禽兽!” 哪知傅斯寒根本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一手继续在手机屏幕上按着,一手握了下姜画的脚踝,哄她:“乖。” 姜画翻了个白眼。 半晌,傅斯寒回完短信,抬头就看到姜画以一个有些撩人的姿势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因为她的行李箱还没打开,所以此时只穿了一件他的T恤,原本长度可以到她大腿中部的衣服这会儿由于姿势的原因,下摆已经爬到了腿根处。 傅斯寒看着,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抬手在姜画光洁的小腿上拍了下,招呼她:“去穿条裤子。” “不。”姜画这会儿一动身上就酸痛,想都没想果断拒绝了某人请求,“我不想动。” 傅斯寒哼笑,眼神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有些运动如果你还想再来一次我完全可以奉陪。” 姜画:“……” 她小心翼翼看了傅斯寒一眼,在心里天人交际了半分钟后,还是默默起身去卧室里拿了条傅斯寒肥大的睡裤穿上。 晚饭傅斯寒叫了几道景行会所里姜画爱吃的菜肴,他还记得今天是小姑娘搬过来的第一天,不能亏待了她,晚餐时他还给姜画开了一瓶红酒。 姜画坐在傅斯寒对面,轻晃高脚杯,有些疑惑:“你酒精过敏为什么家里还屯着酒?” “为了像今天这样有意义的场合准备的。”傅斯寒给姜画夹了一块嫩笋,“虽然我不能喝,但你可以代我喝。” 姜画“哦”了声,弯唇笑笑,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想起下午想要问傅斯寒的事,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见姜画这个样子,傅斯寒觉得好笑,“怎么突然这么严肃?菜不好吃?” “不是。”姜画摇头,“我有两件事想问你。” 下午姜画说有事要问他的时候,傅斯寒其实大概就能猜到什么事,毕竟她找傅思眠要了姜画三个月的档期,那丫头从他这里问不出缘由自然就会去找姜画下手。 傅斯寒用筷子点了点姜画面前的菜,“一边吃一边说,等会儿菜都凉了。” 姜画没动,望着傅斯寒深邃的眸子:“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吧。所以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思眠姐留出我三个月的时间吗?” 小姑娘一副得不到答案就不吃东西的架势,傅斯寒也只好陪着她放下筷子,轻叹一口气:“因为――我想和你合作。” “合作?”姜画不解。 “还记得我上次见咱妈的时候在和谈的剧本吗?”傅斯寒原本想说“你妈妈”,但话到嘴边又改成了“咱妈”。 只是姜画的注意力都在剧本上,倒是忽略了傅斯寒自觉改口这一点,她支着下巴想了下,“好像记得,《嘶吼》是吗?” 以前姜画小,后来长大又千里迢迢到帝都上学,所以周琳一般不会和她谈自己写剧本的事,姜画也只知道个大概。 “嗯,咱妈愿意把剧本给我拍。”傅斯寒顿了下,“大体事宜基本都敲定了,现在只差一些细节需要商定。”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 “软软,我想让你演女一。”傅斯寒面色平静的看着姜画。 傅斯寒的话完全在姜画的预料之外,和傅思眠之前猜测的傅斯寒要和她结婚的看法也大相径庭。 姜画并没有表现得很开心,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到:“因为我是你女朋友,也因为这是我妈妈写的剧本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才没提前告诉眠眠。”傅斯寒隔着桌子摸了下姜画的脑袋,神色温柔地看着她,“软软,我知道你不屑于走后门,我之所以想让你演《嘶吼》是真的觉得你适合这个角色。” “没私心吗?”姜画偏着脑袋,眨了下眼睛。 “虽然我对你全是私心,但我拎得清,我知道在演艺事业上你不会喜欢我这么做。” 傅斯寒说得很诚恳,姜画心里的负担也稍放下了些,征求意见似的问:“那我考虑一下?” “好。”傅斯寒笑笑,“那请问我亲爱的软软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 74.第七十四颗糖 第七十四章 “好。”傅斯寒笑笑, “那请问我亲爱的软软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还有一件事。”姜画端起桌上的红酒又抿了一口,朝傅斯寒竖起两根手指, “我刚刚说的要问你两件事。” “还有什么事?”傅斯寒隔着桌子拿过姜画的碗, 自然地给她盛了一碗热汤, “重要吗?如果不急的话吃完饭再说, 菜凉了吃了伤胃。” 姜画伸手就要去接碗, 然而傅斯寒却避开她的手, 提醒了一声“烫”后亲自把装满炖汤的碗放到了姜画面前。 他递了个汤匙给姜画, 神色温柔地看着她,“你前几天吵着想喝的汤,今天给你喝个够。” 姜画其实可以看得出来, 傅斯寒以前肯定不是一个拘泥于这种生活小事的人, 不然也不会自己得了胃病,可是自从两个人在一起以来, 和她有关的每一件事傅斯寒都很用心, 哪怕她随口提了一句想喝景行会所的汤, 隔了这么多天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她忽然就觉得, 好像真的所有事都不及和傅斯寒安安静静吃一顿饭要来得重要, 何况她想问的事的确没有很重要,至少和傅斯寒比起来一文不值。 这样想着,姜画低头喝了一口汤,满足地咂咂嘴对傅斯寒笑得眉眼弯弯, “超好喝!” “那你多喝点, 我不和你抢。”见姜画开始吃饭, 傅斯寒也重新动筷,往她碗里又夹了些菜。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汤好喝吗?”姜画吃着傅斯寒夹进碗里的鲜菇虾仁,声音有些含糊。 “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景行会所的燕窝乳鸽汤好喝?”以为姜画就是随口一问,傅斯寒倒是没多想,中规中矩地答了一句,“因为景行会所的厨师厨艺高超。” 姜画:“……” 她抽了张纸巾擦掉嘴上的油渍,撇撇嘴,小声嘀咕:“老男人真是没有情趣。” “你说什么?”傅斯寒被气笑,轻哂,警告似的盯了姜画一眼。 傅斯寒在她面前似乎尤其在意自己的年纪,姜画自然不会往枪口上撞,她估摸着自己刚刚那句说得小声,傅斯寒应该没听到,所以赶紧装傻否认:“我没说什么啊。” 她脸上的无辜,那叫一个真。 “老男人?”傅斯寒每说一个字,那狠劲似乎都能把牙咬碎,“姜画我看你现在真的是皮痒了。” 姜画:“……”这人的听力真的也太好了吧。 她讨好地对着傅斯寒做了个飞吻的动作,又用两只手合在一起比了个心,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谁是老男人?你吗?我觉得你一点也不老,根本风华正茂年少轻狂好吗?!” 傅斯寒轻嗤。 见傅斯寒没有要消气的样子,姜画继续哄他:“你不要多想啦!我刚刚说汤好喝完全是因为你呀。” 姜画故意放软了声音,带点撒娇的语调:“你忘记了我们两个第一次正式认识的时候就是因为一碗燕窝乳鸽汤吗?” 傅斯寒自然记得。 当初姜画陪着陈潇出席一个应酬,小姑娘坐在那种声色场合却始终眉眼淡淡的,不喝酒也不搭话,自顾自喝着碗里的燕窝乳鸽汤,他当时就觉得这姑娘有点意思。 见傅斯寒也回忆起两个人的曾经,脸上的冷色也微微松动,姜画又拿着汤匙喂了自己一口汤,“而且今天这碗汤好喝还因为是你盛的,有爱情的甜蜜。” 傅斯寒这回是彻底被逗笑,姜画是真的会哄人,拿捏起他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而他却甘之如饴。 不想让姜画太得意,傅斯寒忍住嘴边的笑意,故作严肃:“快吃饭,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知道傅斯寒这是不生气了,姜画美滋滋地继续喝起了碗里的汤,也不管什么女明星要管理自己的身材,到最后一桌菜的一大半都进了她的胃。 酒足饭饱,姜画满足地眯眼靠在座位上,欣赏着对面的男色,想到“秀色可餐”这个词,好像又饱了一点。 “刚刚没问的那件事是什么?”傅斯寒一边问一边将饭前削好的一小碟芒果推到姜画面前。 被傅斯寒一提醒,姜画才想起来她还有正事,她轻叹一口气,心想果然饱暖思淫.欲,容易误事。 她用叉子插了一小块芒果给傅斯寒,这才云淡风轻地开口:“你是不是找人去收拾陈潇了?” 其实姜画问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下午陈潇拿着那叠照片来找她的时候她就觉得陈潇应该不是平白无故地把怨气撒到她身上的,她不是陈潇本人稍稍一想都能明白,陈潇现在在圈内没什么名气,被人眼红故意搞她肯定说不过去,那就只剩下她这个和她有过节的人了。 可姜画自认,这段时间她一直马不停蹄地忙着拍戏,哪里有空搭理陈潇,自然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傅斯寒了,虽然傅斯寒不说,但她被冻伤那次她能感受到他应该比她还生气。 傅斯寒轻笑,没明说:“怎么这么问?” 姜画把陈潇下午来找她的事情给傅斯寒说了一遍,末了总结到:“这种被人偷拍又把照片寄给媒体,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意外。” 傅斯寒这回彻底笑开,起身绕过餐桌坐到姜画旁边,抬手在她脑袋上揉了下,“我们软软还挺聪明,光凭着陈潇来找你一趟就能猜到事情是我做的。” 他话里丝毫没有收拾了陈潇的愧疚,反而是满满的骄傲。 姜画莫名有种被傅斯寒当成宠物揉捏的感觉,她握住那只蹂躏她头发的手,笑了下:“这是心有灵犀。” 傅斯寒嗤了声,“什么锅都往男朋友身上扣还心有灵犀。” 姜画刚想辩驳,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吱声,就又听傅斯寒说道:“不过作为你男朋友,以后就算是你做的坏事我也心甘情愿帮你背锅。” 姜画:“……”为什么她觉得傅斯寒是在纵容她做坏事啊?! 姜画没猜错,陈潇今天控诉她的所有事情其实都是傅斯寒做的,不过他也不是没有缘由地就去找陈潇的不快,之前陈潇把姜画骗进他的房间,那个时候姜画还不是她女朋友,他也没有权利过问她的事,既然姜画不计较那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这次的事就不一样了,陈潇心里憋着坏要搞姜画,他自然不会让她好过。虽然之前邹敏给姜画的交代是那个龙套演员做的,但是后来他又找人调查了一次,那个人之所以会针对姜画完全是因为收了陈潇的钱。 轻咳一声,姜画撇撇嘴:“这次明明是我帮你背锅好吗?陈潇现在不光不知道是你做的,甚至还把所有的火都发在我身上。” 傅斯寒闻言皱眉:“下次她再来找你就告诉她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现在可能是来不及了,毕竟陈潇已经扬言要让我和她一样在泥沼里挣扎了。”姜画表情淡淡的,仿佛在说陈潇要请她吃饭一样随意。 “我等会儿给张旭说一下,让他和公关以及媒体那边打个招呼……” 傅氏娱乐算是国内娱乐圈里地位一顶一的娱乐公司,如果以公司的名义出面,媒体多多少少会卖他们一个面子。 偌大的屋里只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姜画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轻轻捂上傅斯寒的唇,打断他的话。 傅斯寒没再继续说,而是顺势在姜画的手心上亲了一下。 男人的吻很温柔,像是一片羽毛挠在掌心,姜画有点痒,她刚想要缩回来,傅斯寒似乎猜到了她的意图,不等她动作直接伸手握住,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轻轻捏了下,问她:“怎么了?” 被傅斯寒握住,姜画索性也不再挣扎,她偏头看着傅斯寒,声音有些轻:“可以让我自己处理吗?” 傅斯寒的第一反应以为是姜画不愿意欠他人情,他顿了顿,声音有些严肃:“软软,我们两个现在还需要分彼此吗?我看不惯别人给你气受,看不惯别人伤害你,所以这些事我愿意为你做,也做得心甘情愿。” 姜画一听就知道傅斯寒曲解了她的意思。 她轻轻晃了下傅斯寒的手,眼底满是感动,“我都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也不是不愿意承你的情。” 傅斯寒没说话,等着姜画继续。 “我之前念着和陈潇三年室友的情分所以对她一次次忍让,而且想到她也没做出什么对我有实质性伤害的事情,便不想计较。”姜画深深呼了口气,将心里那口郁气呼出来后觉得畅快了不少,她情绪不明地盯着房间的某个角落,声音里都是果决,“可是她现在既然挑明了要针对我,那我也不能任她欺负是吧。” “那你完全可以利用我的关系。软软,我给你说过我愿意成为你随手取用的资源。” 虽然傅斯寒说得很认真,但姜画就是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点被抛弃的委屈感,她被逗笑,转身捧着傅斯寒的脸在他唇上重重亲了一口。 屋顶的灯光映在姜画眼里,闪耀着星星点点的光芒,她就用这双好看的眼睛望着傅斯寒,轻声说:“我知道你是我最大的靠山,也知道你会一直站在我身后,所以我才会这么有底气。” 姜画总是有办法,一句话就轻而易举抚平傅斯寒心里的躁郁。 “傅斯寒,让我自己学着处理一次这样的事情好不好?”姜画眉眼盈盈,傅斯寒似乎能从她好看的眸子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如果我处理不好,我保证会向你求助的,到时候就算你不想帮我你也必须要帮我!” 傅斯寒心里早没了芥蒂,他回吻了姜画一下,颔首道:“好。” ------------ 75.第七十五颗糖 第七十五章 帝都春意渐浓, 干燥的风里夹着细沙,毫不留情地直往人脸上吹, 避无可避之下连带着心里也烦躁起来。 傅斯寒答应姜画之后倒真的很讲信用地没再插手陈潇的事, 让小姑娘按自己的想法去处理。 他想的是就算姜画没处理好, 总之还有他护着她, 陈潇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所以也就顺着小姑娘心意来, 她开心便好了。 姜画还是找的上次帮她收集陈奥丑闻的柳鸣, 她现在在圈里并没有什么人脉,柳鸣是姜成峰多年的好友,看在姜成峰的面子上多多少少靠得住, 而且柳鸣在娱乐板块确实是老前辈, 在圈子里也说得上话。 那天和傅斯寒谈完之后,她就抽了空请柳鸣吃了个饭。 她心里有计较, 想着毕竟要请人帮忙, 便也没把和陈潇之间的恩怨瞒着柳鸣。 柳鸣和姜成峰来往多年也算是看着姜画长大, 加上姜画这个小姑娘嘴甜会哄人开心, 他自然不会任由一个外人欺负朋友女儿, 何况这件事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所以没有多犹豫就答应姜画的请求。 但姜画也只是让柳鸣帮忙留意着陈潇的动向,如果陈潇和媒体曝光了什么柳鸣可以提前知会她一声,让她不至于太被动。 她想的是只要陈潇能想通不把她自己的退路断了, 她也就不赶尽杀绝, 以后彼此路归路桥归桥也挺好。 只是陈潇心里早就扭曲, 嫉妒让她看不得姜画比她过得好比她站得高,觉得既然活在地狱里那凭什么姜画能走在阳光下。 一个月后,《明月引》在几大卫视同时开播,作为今年第一部高质量的古装剧,赢得了很好的反响。 开年以来姜画可以算是娱乐圈很高产的明星,电影、综艺以及主演的电视剧相继上线,所以话题一直居高不下。 付出的努力得到了回报,连着好几天姜画都见谁都带着笑脸,心情好得不行。 就连傅斯寒想拉着她一起做.爱,她都变得好说话了许多。 只是姜画这样的好心情只持续到了《明月引》收视率破三的那天。 彼时姜画刚拍了一个太阳伞的代言广告,一出摄影棚就接到柳鸣的电话。 “软软,我这边工作室的人说看到一个营销号发了条微博。”柳鸣言简意赅,“说是两天后要爆料最近一位刚大火的女星。” “是指我吗?”姜画被张柔护着上了保姆车,表情始终淡淡的。 “放眼国内娱乐圈最近也就你的风头最大了,不过我们还没联系上那个营销号博主,并不知道准确消息。”柳鸣顿了下,安慰姜画,“软软你也别太担心,我这边帮你盯着呢。” “柳叔叔我还好。”姜画轻轻笑了下,如果要被爆料的人真的是她倒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倒是接下来要辛苦您了。” “不辛苦,都是小事。” 姜画又跟柳鸣道了一次谢,接着说:“柳叔叔如果你们确定了那条微博指的是我的话,让我去谈吧。” “确定吗?”柳鸣有些不放心,毕竟他出面那些人多多少少会给他面子,至于姜画就不一定了。 “确定。”姜画挑眉。 见姜画有主见,柳鸣也没再劝,答应如果联系上了就给她说,另外还让她有需要尽管提,不要和他客套。 只是不等柳鸣他们联系上那个营销号的经营者,姜画就已经确定了他微博里“最近刚火的女星”指的是她。 因为在当天晚上,那个营销号又发了一条微博:“给吃瓜群众一个提示,这位女星即将毕业。” 而恰好,姜画一个月后,就会正式从帝都戏剧学院表演系正式毕业。 与此同时,姜画接到了陈潇的电话,陈潇的话里是掩饰不了的得意。 “姜姜,你最近是不是过得很开心?” “应该比你开心一点。”姜画轻嗤。 “这倒是,毕竟《明月引》你是女主,收获了这么多好评自然应该开心。” 其实陈潇也凭着《明月引》小小地火了一把,虽然没有姜画曝光大,但也比之前王钊拍的那部不温不火的戏好很多。 姜画没搭理陈潇话语里的嘲讽,淡淡说:“实在可惜,你永远只能是番位越不过我的女二号。” “你……”陈潇被姜画噎得说不出话。 姜画忽的轻笑了一声,对着电话说:“陈潇,你真的让人觉得恶心。” “姜画你凭什么永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恶心?”因为生气,陈潇拔高了声音,“不过你放心,你很快就得意不起来了。” 陈潇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没有理智可言,姜画懒得和她废话,索性挂了电话。 第二天柳鸣那边也联系上了那位营销号博主大刘,他倒是没跟他明说,只说他们这边也有姜画的料,到时大家可以合作一下,实现双赢。 大家都是娱乐新闻行业,那人不疑有他,很快和柳鸣约定了见面的地点和时间。 姜画接到柳鸣的通知后,给傅斯寒发了条微信。 【明天能不能有幸请傅总陪我一起见一个人?】 傅斯寒没问原因,很快回她。 【能和美丽的姜小姐共同赴约,荣幸之至】 傅斯寒现在越来越会说话,姜画看着傅斯寒的回复,忍不住笑出声,直勾得前面开车的张柔频频回头看她,那眼神像是看二傻子。 姜画抬眸睨了她一眼,故作严肃地提醒她:“张柔同志,请问你能专心开车吗?!” 和大刘见面那天,姜画要拍一个杂志的封面,傅斯寒下班后亲自到摄影棚接她。 姜画这几天赶通告赶得天昏地暗,和傅斯寒的联系仅仅靠着电话维持,这会儿看到斜斜倚在车边的男人,所有的思念都爆发出来,所以一坐到副驾上,姜画就忍不住环住傅斯寒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不等姜画松开,傅斯寒就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将人按进怀里,加深了这个吻,车内顿时弥漫着暧昧的气氛。 良久后,感觉到小姑娘几乎快要软在自己怀里,傅斯寒才放过了她。 姜画靠回座位上,眉目含春地瞪了餍足的男人一眼,娇嗔道:“口红都没了。” 傅斯寒好心情地笑笑,抬手用拇指又在姜画的唇上抹了一把,“没口红吻起来更顺口。” 姜画:“……” 她自然没听傅斯寒那套“没口红吻起来更顺口”的鬼理论,甚至为了让自己等会儿谈判的时候看起来更有气势,她重新涂了正红色号。 傅斯寒看了她一眼,无奈地笑着发动了车子,没说话。 路上等红灯的时候,傅斯寒转头问姜画:“去见谁?” “能解决掉陈潇这个麻烦的人。”姜画说着,扬唇笑了下,陈潇现在执迷不悟,她也没必要再心软。 傅斯寒饶有兴致地看了姜画一眼,前段时间姜画一直没动静,他以为小姑娘都忘了这件事。 指示灯很快变绿,察觉到傅斯寒的视线,姜画指着前方提醒他开车,等到车子重新启动,她才悠悠开口:“这么看着我干嘛?早就给你说过了我不是不发威的病猫。” “知道,你是HelloKitty。” 姜画:“……” 傅斯寒现在已经被她带得会开这种玩笑了吗?! 打趣归打趣,玩笑过后傅斯寒还是正经了脸色,“我等会儿要做什么吗?” 姜画上次就跟他说了要自己处理这件事,这会儿叫上他肯定是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姜画弯唇一笑,在傅斯寒搭在把手上的手上握了下,“你什么都不用做,借下你的脸面就行了。” 她可是提前打好了算盘,等会儿还要借着傅斯寒的身份“作威作福”。 两个人到咖啡厅的时候,营销号博主大刘已经等在那儿了。他显然并不知道来见他的人已经“偷梁换柱”了,一直到姜画挽着傅斯寒的手在他对面坐下来,他才慌了神。 他自然认得姜画,前几天陈潇给他钱让他曝光的就是这位主,做贼心虚使然,看到姜画的一瞬间他仿佛见了鬼,而且她身边这位可是当今娱乐圈龙头公司的小老板。 姜画将大刘的表情尽收眼底,扬唇笑笑:“您认得我?” 大刘自然否认,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您哪位?我不认识你,我在等朋友。” 姜画也不急,瞥了眼坐在她身边靠着座椅一副闲适姿态看戏的男人,薄唇轻启:“那刘先生这营销号博主做得可不合格,连我这样最近话题度挺高的明星都不认识。”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彩印的A4纸,上面印着大刘营销号最新发布的两条微博。 大刘果然瞬间惨白了脸,却依旧极力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刘先生,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姜画纤细白皙的手指在玻璃桌面上轻点了几下,颇有一副谈判的架势,“我今天费了心思和您见面是为了陈潇的事来的。” 大刘一听姜画连陈潇的事都知道,就明白了她是有备而来,而他再挣扎就显得有些可笑了,他轻咳一声缓解尴尬,“那姜小姐应该知道我们这一行的规矩,我们都是拿钱办事。” 他承认自己的确是受了陈潇的指使,可是他收了陈潇的钱,爆姜画的料也只是按规矩办事,“如果您想撤下自己的丑闻,只能出比陈潇更高的钱。” “你们什么规矩我不管,但是你要摸黑我那我就不得不管了。” 姜画轻嗤,提醒他“刘先生应该知道我们是法治国家吧,那么我想我应该可以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 大刘无所谓的笑笑,全当做姜画不过是想吓他,毕竟现在的明星有几个又是干干净净呢?!所以他才敢肆无忌惮地开口要价。 姜画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看着大刘的态度也不恼,她端起桌上的水轻抿了一口:“刘先生应该不知道,陈潇给你的所谓我的丑闻都是捏造的吧。” 捏造的和真的自然有区别,前者是需要承担诽谤罪名的。 大刘闻言果然脸上有了一丝松动。 姜画趁机指了指自己带来的靠山,“想必刘先生应该认识傅总吧?他是我男朋友,所以到时候状告刘先生很有可能是傅氏娱乐的整个法务部。” 听自己被提到,傅斯寒不动声色地笑笑,原来小丫头说的借他的光是这么一回事,他满意地望了眼姜画的侧颜,然后将视线投到大刘脸上,配合姜画:“她说的就代表我说的,所以如果你执意要得罪傅氏娱乐,那只能后果自负了。” 大刘额角渗出了冷汗,如果他真的得罪了傅氏娱乐,用脚趾想都知道结果是蚍蜉撼树。 傅斯寒挺上道,姜画奖励似的在桌子下勾了勾他的小指,面上却始终绷着严肃的一张脸:“所以刘先生还执意要抹黑我吗?” 大刘有些犹豫,“可是我……”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姜画从包里又摸出了一个银色的U盘,放在桌子上,“只要你按照我说的来做,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陈潇给你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 “你想我做什么?” “做陈潇要求你做的事,只是将爆料对象换成陈潇。”姜画又指了下桌上的U盘,“这里面的所有内容我要在网上看到,而且我可以和你保证,这些事都是真的没有捏造。” 姜画顿了顿,接着说:“我唯一的前提是,在爆料之前,我并不希望陈潇知道我来找过你。” 傅斯寒以前还真没发现姜画有谈判的天赋,等她和大刘商定好出了咖啡厅,傅斯寒抬手在姜画的脸上捏了下,夸她:“没想到你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姜画排掉傅斯寒的手,也笑:“和傅老师学的,所以是傅老师教的好。” 傅斯寒满脸纵容地看着小姑娘,亲了亲她的额头,说道:“以后就这样,我傅斯寒的媳妇儿不能给人欺负了去。” 两者相较取其轻,大刘也是个人精,所以时间一到他微博里所谓的当红女星爆料的主角自然变成了陈潇。 姜画给他的资料里除了之前傅斯寒派人查到的她和王钊、刘勇多个男人关系不清,还有就是陈潇找上刘勇怀孕的正室将人逼得流产的视频。 刘勇的妻子突然没了孩子,老公又在外面乱搞,正愁没地方泄愤,所以大刘的微博一出她当即实名认证了一个微博出来证实他所言不假。 网友向来嫉恶如仇,也最恨这种小三逼正室的戏码,所以他们也不计较陈潇是不是所谓的“当红女星”,纷纷声讨起她来,甚至有人说一看她在《明月引》里的面相就知道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而且事发之后,刘勇迅速和她撇清关系,为了消除民愤还公然落井下石。 姜画倒是没太关注这件事的后续,只是后来偶然听张柔提起过,有闲得发慌的网友人肉出了陈潇的住址,每天给她寄恐吓信之类的东西,以至于陈潇最后不得不灰溜溜搬了家,估计以后作为过街老鼠也没有了复出的机会。 ― 六月中旬,姜画空出一天的档期回学校参加毕业典礼。 除了陈潇,姜画其实觉得自己大学四年还是有很多值得回味的东西,这座校园是她演艺事业的起点,想到是最后一次以学生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姜画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 比起姜画,裴语就没心没肺多了,她从自家男朋友那里接过毕业鲜花,笑意盈盈地挽着姜画胳膊,提议:“姜姜,我们中午一起去吃饭好不好?” 裴语算是姜画大学四年最交心的朋友了,从寝室到教室的路两个人不知一起走过了多少遍,裴语现在也开始接戏,以后要是两个人都忙起来再见面的机会可能真不多了,所以姜画没多想应了下来。 她将头靠在裴语的肩上,问她:“你想吃什么?” “我知道一家超棒的餐厅。”裴语语气听上去很兴奋,“我们去尝尝?” 姜画自然说好:“那我请你。” 裴语摇头。 虽然姜画的家境确实比裴语好很多,但裴语却从不肯占她一点便宜,以前都在学校读书的时候出去吃饭就一直坚持和姜画AA。 姜画以为这次她也坚持要AA,结果不等她开口,裴语就抢先了一步:“这次有人请客!” “不是我们两个吗?”姜画疑惑。 “带你去见一个人啦!”裴语笑得神秘兮兮的,安抚姜画,“放心,肯定是你认识的人。” 去餐厅的一路上,姜画想破脑袋也不知道裴语要带她去见谁,但她又好奇得不得了,便一直抓着裴语问东问西,只是这回一向对她无话不说的裴语却守口如瓶,任凭她怎么套话都没问出一星半点有用的信息。 裴语带姜画去的是一家很高级的楼顶花园餐厅,刚走到餐厅门口姜画就察觉出了异样,偌大的餐厅里明明灯火通明,却没有一桌客人。 她心里忽的就有一种预感。 姜画挽着裴语的胳膊,忐忑地跟在一位侍应生后面,往餐厅里面走。 越走,姜画的心就跳得越快,隐隐约约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也不知道走了多少步,走在前面领路的侍应生忽然停了下来,然后朝着姜画恭敬地鞠了一躬,礼貌地退到了旁边。 姜画一抬头,果然就看见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傅斯寒站在十步远的地方,正神色温柔地看着她,而他的手里正捧着一捧娇艳欲滴的玫瑰。 她如擂鼓般的心跳漏跳了半拍。 餐厅顶上的水晶吊灯洒出暖黄的光,落在傅斯寒的身上,就仿佛两个人初见的时候,傅斯寒站在沈钰家门口,因为逆光的原因,整个人笼罩一层温柔。 裴语也因为眼前的美色愣了一瞬,几秒后才反应过来,朝着傅斯寒说:“傅导,您的人我可是帮你顺利带到了哦!” 傅斯寒礼貌地朝她微微颔首,笑了笑:“谢谢。” 裴语在还没回过神的姜画身上挠了下,这才识趣地退到了一旁。 姜画眼眶发胀地望着前面的男人,一开口声音有点哽咽:“你不是说你今天公司很忙吗?” “所有的事都不及你重要。”傅斯寒上前,将手里的花递到姜画手里,“我错过了你小学、初中、高中的毕业典礼,怎么舍得再错过你大学的毕业典礼。” 傅斯寒一句话,姜画就再也憋不住,有眼泪夺眶而出,但又怕哭花了妆,她笑着去擦脸上的泪,佯嗔:“你真是太讨厌了,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么煽情的话,我妆哭花了就不美了。” 哪知下一秒,她擦眼泪的手就被傅斯寒握住放到唇边亲了下,他声线依旧低沉好听,像是温柔的江南细雨,钻进姜画的耳朵里:“我的软软怎么都好看,软软,接下来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所以你要好好听着。” “好。”姜画抱着花,点头。 得到了小姑娘的肯定答案,傅斯寒笑笑,忽的在姜画面前单膝跪了下来,眼里只剩下姜画一个人。 “软软,我知道你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我和你一样,也等了这一天很久。” 原来傅斯寒一直都知道,她想要嫁给他。 “我希望能送你一个特别的毕业礼物,也想能够给你一个惊喜,所以才会瞒着你让裴语把你带到这里来。”说到这儿傅斯寒忽然笑了下,他以前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女人费如此的心思,“希望没让你觉得这是个惊吓。” 姜画摇头,眼泪流得更凶了,“不……不会。” “那就好。”傅斯寒牵着姜画的手吻了下,继续说:“我不是个完美的人,也从不觉得自己会有幸遇见一个完美的爱人,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忽然就觉得我大概是被幸运女神眷顾了,可以拥有和我契合得如此完美的你,也是你让我第一次觉得,余生的路长到没有你我走不下去。” “我也是……”姜画已经泣不成声。 明明泪水已经模糊了视线,模糊到她快要看不清傅斯寒的身影,可是姜画却说不出的心安,她坚定地知道,傅斯寒就在那里,不会走。 傅斯寒从包里摸出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是上次姜画将自己交给他时装“礼物”的那个盒子,他当着姜画的面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闪耀的钻戒。 他仰头望着姜画,将戒指举到她眼前,望着她的眸子里是浓烈的爱意。 “软软,我能有幸请你陪我一起走完漫长的余生,一起度过每个平凡的日子吗?”心爱的姑娘就在眼前,傅斯寒眼眶也微微湿润,“软软,我愿意尽我最大的努力爱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姜画幻想过无数次傅斯寒和她求婚的场面,可是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反应,整个人都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包围,飘飘然像是踩在云端。 “软软,嫁给我好吗?” “姜姜,你嫁给我哥吧,天底下再也没有他这样好的男人了。”不等姜画点头,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女声。 姜画抬头,就看到傅思眠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不远处,和她一起的还有傅斯寒的父母、沈钰以及她的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姜画有点懵。 这群人见证了傅斯寒求婚的整个过程,连姜成峰这样的大男人在内眼眶都红红的,他走上前揽着姜画的肩,声音同样有些哽咽:“是阿寒有心了,他特地和老何老傅一起到杏城将我和你妈妈请过来,就为了当着我们的面给你承诺。” 原来前两天傅斯寒说要去杏城出差是为了请她的父母,而他为她所做的这一切他都没有邀功过。 “软软,答应阿寒吧。”姜成峰牵着姜画的手送到傅斯寒手里,“爸爸妈妈相信阿寒可以照顾好你。” 姜画重新看着傅斯寒,用手背擦掉脸上的眼泪,笑得眉眼弯弯,应了一声“好”。 像是一声烟花在傅斯寒面前炸开,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喜悦,他郑重地将戒指戴到姜画的手指上,然后起身拥吻着这个他最爱的女人。 ― 八月底,《嘶吼》完成拍摄,所有主创一起出席发布会。 发布会上有记者采访傅斯寒。 记者:“请问傅导为什么在众多演员中选择了姜画小姐作为女主演?” 傅斯寒淡淡开口:“因为我想哄老婆开心。” 记者显然很吃惊,毕竟这位青年导演一直表现得不近女色:“您结婚了?是隐婚吗?” 傅斯寒无奈地笑笑:“不是隐婚,只是我被老婆雪藏了。” 记者稳了稳心神,继续提问:“那您妻子是姜画小姐的粉丝吗?” 傅斯寒忽而转头看向身旁的姜画,俯身握住她的手,神色温柔:“姜画就是我的合法妻子。” 她是我的妻子,亦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余生很长,很荣幸有她陪着一起。 (正文完) ------------ 76.番外(一) 番外(一) 六月, 初夏的时光像是加了冰渣的西瓜汁, 明明甜到心坎里却又一点都不腻人, 一切的事似乎都刚刚好。 何颜是个玲珑人儿, 何况是为了儿子的终身大事, 更是卯足了劲,把姜成峰和周琳哄得开开心心, 所以她们丝毫没在把心肝宝贝嫁给老傅家这件事上为难傅斯寒。 所以姜画才答应下傅斯寒的求婚,一向稳重自持的男人就迫不及待地决定第二天领着心爱的小姑娘去民政局。 以前姜画没火的时候, 和她合作过的就有不少人觊觎她,这下她红了,网上铺天盖地男的女的都管她叫老婆。 虽然知道这些人摸不着姜画,可是傅斯寒还是看一次心烦一次, 索性决定早点将与小姑娘的关系变得合法化, 好免了那群人的惦记。 两家长辈找人看过, 第二天也恰好是个黄道吉日,见姜画也是愿意的, 便直接把各家户口本给了两个小辈。 领证前一晚姜画和姜父姜母回了自己的家,想到马上要和傅斯寒领证,便撒着娇地要和周琳一起睡。 晚上母女两躺在一张床上,姜画像树袋熊似的抱着周琳不肯撒手,声音里也带着点哭腔:“妈妈,我好舍不得你和爸爸啊。” 她如果和傅斯寒结婚, 加上工作的原因, 以后回杏城的机会一定少之又少, 和周琳、姜成峰见面的机会也就少了。 想到这儿,姜画心里更堵了,莫名有点想临阵反悔。 当然她也这么做了。 姜画松开周琳,翻身撑在床上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脑子一热就编辑了条微信:【请问亲爱的傅导可不可以申请延迟领证?】 犹豫了两秒钟,姜画点下发送。 彼时傅斯寒正一个人躺在公寓的床上。 从姜画拍完《明月引》以后两个就住在一起,就算不做.爱姜画每晚也会乖乖窝进他怀里由他抱着,这会儿怀里没了温软的小姑娘,傅斯寒便翻来覆去怎么都不得劲儿。 就在他闻着枕头上的馨香时,被随手搁在身旁的手机振动了下。 傅斯寒第一反应是小姑娘也想他了,他笑着坐起身解锁手机,消息提醒果然是姜画发来的。 他很快点进去,却在看完消息之后愣住了,片刻后傅斯寒不敢置信地揉了下眼睛,又把姜画发的微信读了一遍。 没错,姜画的确是要申请延迟领证。 傅斯寒脸上原本的笑意很快消失,然后便越来越黑。 姜画是翅膀硬了?! 领证的前一晚发条消息告诉他要推迟?! 心里的遐思没有了,傅斯寒几乎是秒回了姜画三个问号。 其实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姜画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可能是在玩火。 果然,在看到三个问号的时候她都能猜到傅斯寒这个时候脸有多臭。不敢再回,姜画扔了手机重新缩回周琳怀里了。 周琳看着姜画心虚的样子觉得好笑,也不知道傅斯寒怎么宠的,都快嫁人的姑娘了还窝在她怀里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摸了下姜画的脑袋:“刚给阿寒发消息了?” 姜画点头。 “发什么了?”周琳不是有意打听小两口的秘密,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只是她这么一问姜画更心虚了,姜画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小声解释:“我问他能不能拖延一下领证的时间。” 周琳闻言挑眉,“反悔了?!” 之前虽然她和姜成峰没有过多过问过姜画和傅斯寒的事,但知女莫若母,凭着周琳二十多年来对姜画的了解,自家女儿肯定是真心喜欢傅斯寒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快想和他结婚。 “不是。”姜画声音更低了,“我就是舍不得你和爸爸。” 周琳一听笑开了,她在姜画额头上点了下,“有什么舍不得的?!爸爸妈妈以后就住在帝都了,你随时可以带着阿寒回来看我们。” 姜画:“???” 这么大的事她怎么不知道?!要是提前知道她刚刚至于在老虎头上拔毛吗? 她怨念地看了周琳一眼,:“妈妈你怎么不早说啊?” “你也没问啊。”周琳权当姜画是开心反应才会这么大,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其实是阿寒特地请我和你爸爸来帝都定居的,为的就是怕你会想家。” 这下除了心虚,姜画更多的是对傅斯寒的愧疚了。 “那我给他道个歉吧!”姜画说着又要去拿手机,不料却被周琳拦了下来。 姜画疑惑地抬眸,就见周琳示意她躺下,“妈妈也很喜欢阿寒这孩子,只是他娶我宝贝女儿娶得太容易了,就先让他抓心挠肝这一晚上吧。” “这样……”姜画有点犹豫,“不太好吧?” 周琳却是闭了眼,“听妈妈的话,快睡吧,明天领证必须要美美的。” 姜画“哦”了声,还是在周琳的“淫威”下乖乖闭眼睡觉了。 而另一边的傅斯寒在发了三个意味深长的问号后,迟迟没能得到姜画的回复,当真如周琳所说的一样辗转难眠,第二日一大早就按捺不住心里的焦虑收拾妥当后匆匆赶往姜家。 甚至当他两手提着丰盛的早餐暗响门铃之后,姜画还在屋里蒙着头睡大觉。 周琳见到衣冠楚楚的准女婿出现在门口时,心里自然是欣慰的,傅斯寒能这样便是将自家女儿放进了心里,所以她也没再难为他。 将傅斯寒客气地迎进门,周琳指了指姜画的房间,笑着说:“你去叫那个小懒虫起床吧!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知道长点心。” “软软可能是这段时间工作太累了。”傅斯寒不动声色地替姜画说话,“那阿姨您和叔叔先吃早饭,我去看看她。” 周琳本来也不是真的要怪罪姜画,无非是说给傅斯寒听的,这会儿看他这么懂事,转身心花怒放地找姜成峰去了。 傅斯寒不是第一次进姜画的房间,所以此时轻车熟路,他打开房门就看到姜画一点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走到床边,傅斯寒用手背在姜画露出来的一小张脸上轻抚了下,嗓音低沉:“宝宝,起床了。” 姜画轻哼了声,躲开傅斯寒的触碰,翻了个身似乎又要睡去。 “姜画。”傅斯寒的声音沉了两度,凑近小姑娘耳边又叫了她一声。 姜画这下终于有了反应,因为睡懵了的缘故,下意识还以为昨晚也是和傅斯寒睡在一起。 明明眼睛还没睁开,手却已经朝傅斯寒伸了过去,嘴里嘟囔着:“你抱我一下。” 傅斯寒:“???” 合着这人把昨晚那条莫名其妙的微信睡忘了?! 姜画的手举了一会儿,迟迟不见有人有人来抱她,有些不满,“傅斯寒,你抱我一下!” 傅斯寒早就被姜画吃得死死的。温软的人儿就在眼前求抱,他只憋了一分钟就缴械投降,弯了腰将人温柔地搂进怀里。 虽然姜画昨晚提了那个“不合理请求”,但是该领的证还是得领,昨晚的账他可以以后找时间再算。 姜画闭着眼挂在他身上,傅斯寒低头亲了下她小巧的耳垂,唤她:“软软乖,起床了。” “困。”被傅斯寒亲到的耳垂有些痒,姜画偏头躲开,跟他撒娇,“你抱我去刷牙。” “还记得我们今天要做什么吗?”傅斯寒边说边起身,等姜画的腿在他腰上缠紧了,这才往卫生间走。 其实刚刚在傅斯寒亲她耳垂的时候姜画就清醒了,但想到昨晚自己做的“亏心事”,她索性决定装傻到底。 所以听了傅斯寒的话,姜画乖巧地点点头,声音软软糯糯的:“今天要嫁给你。” 这个回答可算让人心里舒坦了不少,傅斯寒笑笑,将姜画放在盥洗台上,替她把牙膏挤在了牙刷头上递到她手里。 见傅斯寒没提微信的事,姜画也不会蠢到自己往枪口上撞,刷完牙洗完脸就拉着傅斯寒走到衣柜前,满心欢喜地将自己一衣柜的衣服展示给他。 姜画眨眨眼,找话题:“你说我今天穿什么?” 傅斯寒对女人的衣服还真没什么研究,不过是凭着感觉,在姜画的衣服上逡巡一圈后挑了件白色的及膝连衣裙。 姜画去换上。 不得不说傅斯寒的眼光真的不差,明明是很简单的款式,可是收腰的设计却把姜画盈盈一握的纤腰勾勒得淋漓尽致。 腰后一个丝绸蝴蝶结,又给整套衣服添了些少女感,和姜画的气质搭得不得了。 姜画又去给自己上了个清新的淡妆,吃过早饭才在周琳和姜成峰的目送中同傅斯寒出了门。 领证是两个人一辈子一次的事,傅斯寒不想被外人打扰,便早就安排张旭把媒体打发掉。 没了媒体,两个人来得早,民政局除了他们,就只剩另外一对来领证的小情侣,这会儿正蜜里调油,倒也没注意到自己正和新晋国民小花姜画一起领证。 姜画被傅斯寒牵着,填资料宣誓照相,等拿到两个红本本的时候,姜画还觉得不真实。 她终于和傅斯寒结婚了,明明两个在一起也就半年多,可她偏偏就觉得过了好久,觉得这一路走来似乎并不容易。 姜画坐在副驾上,等傅斯寒开车回到他公寓的时候,小姑娘已经不知道把结婚证翻来覆去看了多少遍了。 傅斯寒倒没姜画那么大的反应,停好车牵着姜画回家。 只是刚进门,傅斯寒就拿了姜画手里的结婚证走进书房,等他妥帖放好之后再出来就看到姜画还有些茫然地站在玄关处。 他走过去,睨了姜画一眼,“鉴于你昨晚的不良表现,结婚证由我保管。” 姜画:“……” 傅斯寒一早上没提,她还道这人是不计较了,毕竟她今天早上已经很积极了,可没想到男人的心眼还是针尖一样大。 不过想到傅斯寒默默为她做的一切,姜画心里还是有些愧疚的。 所以不做他想,姜画随意蹬了脚上的高跟鞋,上前一步环住傅斯寒的腰,抬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下。 “讨好我?”傅斯寒哼笑。 姜画点点头,笑眯眯地看着傅斯寒,坦然承认:“对啊,讨好我亲爱的老公。” 这是姜画第一次叫傅斯寒“老公”这个称呼,两个字甫一入耳,傅斯寒的眸色就沉了下去。 他定定地看着姜画嫣红的唇,一开口声音也微哑:“讨好不应该有诚意一点?” “你想怎么……” “样”还没说出口,姜画就被傅斯寒猛地打横抱起,下一秒她的轻呼就被一个有些急躁的吻淹没在嗓子眼。 傅斯寒一路亲吻姜画,一直到卧室,他才把小姑娘放到床上,挑眉看着怀里眼波流转的人,“你不知道对于你来说,讨好我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你自己给我?” 说着,傅斯寒就在姜画唇上、脖子上落下一个个吻。 就在姜画被傅斯寒吻得意乱情迷的时候,裙子身侧的拉链被拉开,空调的风就直直吹在她的肌肤上。 姜画被冷得一颤,忽然想到什么,她抬手就去捂傅斯寒还在她身上点火的唇,声音又媚又娇:“傅斯寒,今天不行。” “怎么不行?” 傅斯寒说着就去握姜画的手,刚要低头继续亲吻,就听到姜画有点急的声音:“那个……那个……” “哪个?”傅斯寒这会儿已经是箭在弦上,浑身上下憋得难受,说话时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此时是夏天,姜画身上就一条裙子,眼见着就要被傅斯寒脱掉,眼睛一闭一口气解释道:“我今天来姨妈了!” 傅斯寒:“???”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里满是警告:“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今天来姨妈了。”就在她刚刚去民政局卫生间上厕所的时候。 傅斯寒:“……”他觉得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姜画的,这辈子才会被小姑娘这么折腾。 他低头看了眼西装裤那里支起的小帐篷,咬牙切齿:“姜画,你给我等着!” ------------ 77.番外(二) 番外(二) 姜画和傅斯寒领证后不久, 傅思眠就给她签了一个运动品牌中国区的代言。 这个运动品牌源自欧洲, 受众多是年轻群体, 公司那边对代言的质量要求很高, 所以光是一支广告姜画就在摄影棚磨了好多天。 广告主角除了姜画, 还有一个蓝眼睛高鼻梁白皮肤的欧美男星。在这支广告里,姜画饰演的是一个初入职场的运动小白, 而那位高大帅气的欧美男星则是她为自己请的专业健身教练。 傅斯寒很少会插手姜画的工作,只知道姜画最近在忙着拍代言, 具体的事宜因为有傅思眠在打理,他倒是没有过问过。 姜画拍摄这支广告的最后一天,傅斯寒忙完公司的事后便直接去了摄影棚,打算接姜画一起吃个晚饭再回家, 只是他抵达摄影棚的时候姜画还没出来, 便在路边停了车坐在车里等他的小姑娘。 广告基本已经拍得差不多了, 最后一天的拍摄只需要再完善一些细节就行,所以姜画难得在六点之前收了工。 中午休息的时候傅斯寒提前打过电话, 姜画收工的时候想到这几天张柔跟着她忙前忙后也累得够呛,索性叫了她早点回去休息,自己等会儿跟傅斯寒一起走就行。 姜画换完衣服收拾好东西刚走到摄影棚门口,就被一道有些生硬的中文叫住了。 “姜画,可以等等吗?” 姜画疑惑地回头,就看到那位眼睛蓝得像是一汪潭水的欧美男星Hawk正笑着朝她小跑过来, 两个人合作了这么多天, 虽说不上是多亲密的朋友, 但话还是能说得上的,尤其是Hawk似乎对中午很感兴趣,一有时间就找姜画教他说几句中文。 停下脚步,姜画站在原地等着Hawk走近,才对他友好地笑了笑:“Hawk,有事吗?” Hawk人高马大满身肌肉的一个男人突然在姜画温和的笑容里有点害羞了,他不自在地挠了挠后脑,迎上姜画的视线,“我想说……和你合作很愉快。” 姜画看着他紧张的样子还以为他要说什么,一听是这个噗嗤笑出声,回他:“和你合作我也很愉快。” Hawk是德国人,不知道是不是带着德国人与生俱来的严谨,总之他对工作的要求非常之高,哪怕是一只广告也没松懈,姜画得承认,这几天她从这位德国小哥身上学到了不少真本事。 “你还有话要说吗?”Hawk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虽然知道傅斯寒还在等她,出于礼貌姜画还是耐心地等着Hawk。 被姜画软软的声音一问,Hawk白皙的脸上突然泛了点红,他扭捏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说到:“虽然我们的合作结束了,但我能有幸请你共进晚餐吗?” Hawk其实想请姜画吃晚餐很久了,只是前几天一直太忙,今天才终于找到了机会。 姜画眨眨眼,即便迟钝如她,这会儿也隐隐约约明白了Hawk对她的心思应该不太单纯。她轻咳一声,拒绝道:“今晚可能不行,我已经和我先生有约了,他正在等我。” “先生?!”Hawk的脸色瞬间变化莫测,良久后他才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姜画,“你已经结婚了?” Hawk之前和工作人员打听过,姜画明明还不到二十二岁。 姜画坦然地点点头,朝傅斯寒停在路边的车看了眼,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幸福感,“刚结婚不久,我们很相爱。” Hawk有些失望,语气也不像之前那么抑扬顿挫,但似乎还想最后挣扎了一下,“可是我明天就要回国了,真的没机会请你吃一顿饭吗?” “以后我们有机会再合作。”姜画不动声色地断了Hawk的念想,“明天没办法送你,只能在这儿提前祝你一路平安。” 打发走了Hawk,姜画这才朝着傅斯寒的车走过去,只是平常都会下车来给她开门的男人今天一反常态地坐在驾驶座上没动。 姜画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非得要傅斯寒给她开车门才肯上车,所以这会儿也没觉得什么不好,自顾自地绕过了车头开门坐上副驾。 她朝傅斯寒笑了笑,“你今天不忙吗?” 前几天姜画因为拍摄广告回家得晚,傅斯寒也比她好不到哪儿去,每天都加班到深夜才回家,所以傅斯寒今天这么早下班她还有点不习惯。 傅斯寒轻嗤,“不忙完哪有机会看到别人觊觎我老婆?” 姜画有些茫然地“啊”了声,脑子里还没转过弯整个人就被傅斯寒压在了椅背上,下一秒男人温热的唇就压了下来。 傅斯寒一手抚着姜画的侧脸,一手搭在她的腰肢上,含住姜画的嫣红的唇瓣轻咬了一下,在姜画吃痛的瞬间长驱直入,用舌尖舔舐着她的每一寸口腔,攫取着小姑娘的气息。 姜画被傅斯寒吻得身体发软,往常温柔的男人今天似乎格外凶狠,吻得又急又躁,姜画嘤咛了一声,抬手抵着傅斯寒的胸口。 傅斯寒低眸,就对上姜画氤氲着雾气的眸子。 刚刚她就是用这双眼波流转的眸子,望着别的男人笑,关键是从他的角度一眼就能看出来,那外国佬在觊觎他的软软。 “以后不准对着别的男人笑。”傅斯寒语气有些冷硬,“跟别的男人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 要不是车门车窗都关着,这话里的酸味能飘满方圆十里。 姜画这会儿算是回过味来了,合着傅斯寒是看到了刚刚她和Hawk在一起画面吃醋了。她好心情地弯弯唇,抬起两条纤细的玉臂环住傅斯寒的脖子,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下,这才鼓着腮帮子说道:“你都不知道我和他说了什么就乱吃飞醋。” “那你和他说了什么?”傅斯寒轻哼,默认了自己吃醋的事实。 “我说了――”姜画挑眉,故意顿了下,像是要吊足傅斯寒的胃口。 傅斯寒哪儿猜不到姜画在想什么,他眯了眯眼,不客气地在小姑娘敏感的腰上惩罚似地挠了几下,直到姜画受不住痒跟他服软讨饶,他这才放过她,警告似地盯了姜画一眼:“快说。” 姜画觉得傅斯寒吃起醋来可爱得不行,抬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心满意足地吃够了“豆腐”这才慢悠悠开口:“我给他说我有一个世界第一帅第一好的老公,看不上他。” 说最后半句的时候,姜画故意夸张地抬抬下巴,就为了让自己那个“看不上”听起来更加逼真一点。 虽然知道小姑娘肯定添油加醋了,但得到了表扬的男人还是心满意足,下意识扬扬唇,起身替姜画系好安全带,“这回勉强放过你,下次你再对别的男人笑那么好看我们就床上见!” 姜画:“……” 笑得好看怪她吗?!难不成她要去自毁容颜吗?! 不过念及和“吃醋的幼稚男人”没道理可讲,姜画决定大度地吃点亏,毕竟长得好看的人总是需要多承担一点社会责任。 这件事很快翻篇。 大半个月后,姜画和Hawk拍摄的广告完成后期制作正式上线。 姜画难得空了一天,傅斯寒索性没去公司在家里陪着她过二人世界。 盛夏的午后,窗外夏蝉不知疲倦地嚷着,姜画窝在傅斯寒怀里看综艺打发时间,傅斯寒对综艺不感兴趣,就随手拿了本讲摄影手法的专业书看。 一期综艺开始前照例是广告时间,说巧不巧,姜画看的这档综艺刚好是她代言的运动品牌出资赞助的,所以综艺前的广告片自然放的就是她拍的那支。 傅斯寒听到熟悉的声音,一低头,就看到屏幕里穿着运动紧身衣的娇俏女人,正和一个那个觊觎过她的Hawk一起在跑步机上跑步。 虽然两个人没什么接触,但看到Hawk满是爱慕的眼神,傅斯寒脸瞬间就黑了,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姜画也没想到这么巧,其实广告里她和Hawk没什么接触,但想到傅斯寒的醋性她还是没由来地心虚。尤其是听到头顶上那声没什么温度的轻哼,姜画的心更是下意识颤了下。 她故作淡定地搓了下手臂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迅速关掉视频起身,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道:“感觉现在综艺越来越无聊,不看了。” “不看了?”傅斯寒也放下手里的书,语气淡淡的。 “不看了。”姜画指指客厅里的柜式空调,“而且空调有点冷,要不我们出门逛逛?” “可以。”傅斯寒很好说话地应下,似乎并没有受刚刚那个广告的影响。他指着桌上切好的果盘,跟姜画说到:“你先吃点水果,我去准备一下,十分钟后出门。” 姜画也没在意傅斯寒要准备什么,只是十分钟后她眼睁睁看着傅斯寒从卧室里提着两大包东西出来,着实有些惊了。 “我们不会要出去旅游吧?”姜画咽下嘴里的一块芒果,“可是我明天还有通告。” 傅斯寒怪异地看了姜画一眼,“就出门随便逛逛。” 逛逛需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不过见傅斯寒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估计他有什么安排,姜画也就没多问,乖乖地跟着他出了门。可是当傅斯寒将车停在了一家高档健身会所的门口时,姜画突然就后悔提出出门这个建议了。 果然亚洲醋王就是亚洲醋王,看见她和别的男人在健身房拍广告就要私下带她来健身房。 姜画作为一个“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的人,对健身房这种地方是真的充满了抵触,她可怜巴巴地看了傅斯寒一眼。 然而傅斯寒就像是没看到一样,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忽然想到以前说过要当你的健身教练,作为一个重承诺的男人,我不能失信于你。” 姜画:“???” “这件事你其实可以失信的。”姜画还想挣扎一下。 “我不想。”傅斯寒笑着摇摇头,“每一件事我都不想失信于你。” 最后姜画还是屈服于傅斯寒的淫威,不情不愿地跟他进了会所,之前傅斯寒出门时提的那两包东西自然就是他和她运动时的装备,这会儿他递了一个给姜画,“去换衣服,我在里面等你。” “哦。” 姜画磨磨蹭蹭地花了十多分钟换衣服,刚一进去就被傅斯寒拉着进了一间没有人的训练室,傅斯寒指着地上的一块瑜伽毯,讲到:“今天的训练内容是仰卧起坐。” “我不会。”姜画抗议,从学生时代开始她的仰卧起坐就没及格过,就连大学的体侧都是找了裴语帮她蒙混过关。 傅斯寒丝毫不退让:“我教你,你先躺上去。” 躺这个动作姜画还是会的,她听话地躺到毯子上,正想着等会儿怎么才能在傅斯寒这里蒙混过关的时候,就又听到傅斯寒的开口。 “我会压着你的脚背,你每次起身的时候必须亲到我的唇才算合格,没亲到就重来,一组十个一共做三组今天就放过你。” 姜画想都没想就拒绝,毕竟傅斯寒这会儿挺直了腰板,也就是说她必须要起身90°才能亲到他,一两个还好,要是真做满三十个,她的老腰今天不得交代在这儿?! 像是猜到了姜画的答案,傅斯寒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很民主的,你要是实在不想做仰卧起坐也可以。” “真的吗?”姜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期待地看着傅斯寒,“那我们就不做了吧。” “我有条件。”傅斯寒说着抬手握了下姜画高高扎起的马尾辫,意味深长地看着小姑娘,“你要是不想做仰卧起坐,那我们就回去进行床上.运动,从下午到晚上。” ------------ 78.番外(三) 番外(三) 初秋的时候,帝都老城街头巷尾的槐花落了满地, 踩上去的时候没有一点声音, 像是踩在绵软的毯子上, 连带着一颗心都不自觉软了下来。 姜画就是在这样诗意的季节陪着傅思眠去了沈钰的家里。 沈钰家里只剩下一位八十来岁的爷爷,最开始知道孙子进了娱乐圈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当“戏子”,气得整整四年没有理过沈钰,但偏偏沈钰也是个倔性子,认准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有整整四年的时间爷孙俩都没说过一句话。 一直到后来老爷子年纪大了对有些事看开不少,这才渐渐接纳了沈钰, 只是却始终坚持一个人住在老胡同里, 任凭沈钰说破嘴皮子都不愿意和他同住。 沈钰最近在国外拍戏, 傅思眠从傅文广那里得了两饼好茶,便拉着姜画和她一起给老爷子送过来。 姜画和傅思眠的容貌都出挑,这会儿秋日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连带着灰败的胡同都明媚了不少。 傅思眠停在一座四合院前面,轻轻扣了三下,很快就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应了声,然后沈老爷子就杵着拐杖来开门。 一看到傅思眠,老爷子咧开嘴笑得慈祥:“眠眠来了。” “爷爷, 我来看看您。”傅思眠上前搀着他, 见老人家不动声色地往她身后瞅了眼, 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 她赶紧宽慰他, “爷爷,沈钰最近去国外工作了,他说过两天回来就来看您。” “谁要那个臭小子来看我,他不来气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沈老爷子像个小孩似的哼了声,这才注意到落后傅思眠半步远的的地方跟着个笑盈盈的小姑娘。 他上下打量了姜画一眼,问傅思眠:“这小丫头是你朋友?” 傅思眠笑笑:“算是,不过准确来说,她是我小嫂子。” 姜画礼貌地朝着沈老爷子点点头,跟他打招呼:“沈爷爷您好。”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 沈老爷子是真的喜欢傅思眠这个孙媳妇,所以爱屋及乌连带着对姜画也越看越顺眼,他很快把沈钰那个“不孝孙子”抛在脑后,热情地把两个小姑娘迎进屋里,又拿了自己珍藏的好茶给她们泡上。 傅思眠和姜画都是会讨长辈欢喜的性格,一整个上午,沈老爷子的四合院几乎是笑声不断,一直到快中午,她们不忍老爷子为了她们的午饭操劳,这才起身告辞。 临出院门的时候,沈老爷子忽然出声叫住傅思眠。 傅思眠转过身,看着两步开外的老人家,有些疑惑:“爷爷,怎么了吗?” “眠眠啊,我虽然老眼昏花了,但我看得出来沈钰那浑小子是真的喜欢你。”老爷子说到这儿长长地叹了口气,摸了摸眼里隐约泛出来的泪花。 “爷爷,我都知道。”傅思眠见老人家一下子伤感起来,忙上前轻声安慰他。 沈钰倒是带傅思眠来过好几次了,不过单独来看老爷子傅思眠还是第一次,老爷子憋了好些话,原本没打算说,但一想到自己那个有些可怜的孙子,还是忍不住在叫住了傅思眠。 他抬手在傅思眠的手背上拍了拍,“爷爷知道你这孩子心眼实,也知道沈钰那孩子辜负过你,但是我这个老爷子还是想自私地请求你,以后千万别扔下沈钰。” 傅思眠想开口说什么,却被老爷子打断。 “爷爷是大半个身体都埋进土里的人了,虽然和沈钰闹了这么些年,但是要是哪天真走了最放心不下的也是他了。”老爷子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当年的事其实都是我这个糟老头子拖累了他,眠眠你千万别记恨他,他这个人看着没心没肺但是心里比谁都重情,他从小没了父母,等我走了他就只有你了。” 老爷子突然推心置腹地讲了这么一堆话,傅思眠哪里憋得住,眼泪刷的就下来了,她心疼地倾身抱了下老爷子,答应他:“爷爷您放心,我会和沈钰好好的,还有您也不要再说那些走不走的话了,您知道沈钰和您在乎他一样在乎您,所以您也要健健康康地活着,以后还要看着我们给您生曾孙子呢!” 说到最后,傅思眠带了些撒娇的语气,她是真的把沈钰的家人当做了自己家人,希望爷爷和沈钰都能好好的。 老人家谁不喜欢人丁兴旺,一听傅思眠这么说,也笑了起来,“好,爷爷一定等着抱我的曾孙子。” 三个人又站在门口说了好一会儿话,还是傅思眠见老爷子腿脚不便,怕他站得太久,才催着他进了屋说等过两天沈钰回来了再一起来看望他。 临近晌午,起了一阵微风,胡同里的槐花又开始飘落,飘飘洒洒的像是一场花雨,姜画动作温柔地替傅思眠拂去发梢间的一缕槐花,欲言又止地看她。 傅思眠觉得好笑,在姜画的胳膊上轻轻推了下,“行了行了,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不就想八卦姐姐的恋爱史嘛!” 意图被戳穿,姜画有点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问到:“可以吗?不会戳到你的伤心事吧?” 她其实好奇傅思眠的事挺久了,问过傅斯寒,但毕竟有些事最为局外人也不好说,所以一直到现在姜画都不知道傅思眠和沈钰到底是有怎么样的过去,尤其是刚刚听了沈老爷子那一番话,心里更好奇了。 傅思眠轻嗤,“我和沈钰现在好好的,那些事还有什么好戳心的。” 有时候姜画挺佩服傅思眠,从认识她开始就觉得她身上有股和一般女孩子不一样的劲儿,就她这会儿说的这话,换了一般人还真说不出来,所以这也是姜画最初为什么和她一拍即合的原因。 姜画拉了傅思眠在路旁的小石凳上坐下,一副听故事的乖宝宝模样。 傅思眠抬头望着蓝得一尘不染的天,感觉又像是回到了她和沈钰初遇的秋天,这样想想似乎隔了好远了,那个时候的她还是个喜欢一个人会奋不顾身的小姑娘。 傅思眠认识沈钰的时候,她才十八岁,正是青春最最飞扬的年纪。 彼时傅思眠没有像傅斯寒一样出国,而是规规矩矩地参加了高考决定以后要从事娱乐行业,她求傅文广让她去公司体验体验,然后在进公司的第一天就就遇到了沈钰。 她刚从紧张的高三校园中出来,那里的男生多半被繁重的课业折磨得油光满面痘痘横生,所以抬眸望见沈钰的那一瞬间,傅思眠整个人都怔在原地。 明明已经是帝都初秋的季节,沈钰却还像不怕冷一样只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衬衣,搭一条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给人的感觉简单而纯粹,那么一眼就满足了傅思眠对于男生的所有幻想。 沈钰走路几乎是目不斜视,一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傅思眠都还在发愣,后面那位领她参观公司的小职员叫了她好几次,她才堪堪回过神。 而傅思眠回过神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她打听刚刚那位养眼的男人是谁。 因着知道傅思眠是公司千金大小姐,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为了讨好她大家都会上赶着满足,所以不到半个小时傅思眠就拿到了沈钰的一沓个人资料。 沈钰那个时候才二十三岁,也不过是初入社会的少年。 几张纸的资料,傅思眠反反复复看了十来遍,甚至在刚刚过去的高三里她学习都没这么上心过。 这看看不打紧,不过她还真看出了点弯弯绕绕来。 沈钰的简历里写着他毕业于帝都大学物理系,年年能拿国家奖学金,他这次之所以会出现在傅氏娱乐,完全是因为他参加了最近很火的一个选秀节目。 傅思眠是真的想不通这种一看就应该献身科学的人怎么就进了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是以她对沈钰的好奇更盛了。 但偏偏,时间所有的喜欢似乎都是从感兴趣和好奇开始的。 那天之后,傅思眠开始频频出现在沈钰的视线中,有时是与他擦肩而过,有时是刻意地和他搭几句话,那些看似巧合背后其实藏着一个女孩子所有的青春与欢喜。 起初沈钰还当做并不知道傅思眠那点小心思,时间久了,再加上傅思眠越来越明显的示好,每每有傅思眠在的地方,沈钰都是绕道而行,为此傅思眠气急败坏了好久,天天一有空就忍不住在心里暗骂沈钰是个不上道的“呆子”。 沈钰依旧独来独往,偶尔会出现在公司,但每次傅思眠都抓不住他的行踪。后来沈钰参加的选秀节目他进了总决赛,傅思眠凭着傅氏二小姐的身份搞到了一张VIP入场券,那晚沈钰最终成为最后的赢家,除了一枚奖牌,他还得到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傅思眠在后台找到躲了她将近一个月的沈钰,不由分说地将他带到了电视台的楼顶。 傅思眠从小就不是个软弱的人,她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很会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所以在已经染着寒意的夜风里,她想都没想就上前抱住了沈钰的腰,将侧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勇敢而果决地说:“沈钰,我喜欢你。” 沈钰看都没看傅思眠一眼,冷冷地推开了她,“我不喜欢你,也没有兴趣和你玩。” 傅思眠仰头,认真地看着沈钰轮廓分明的侧脸,一字一顿:“我没有和你玩,我是真的喜欢你!” 那个时候的沈钰和现在还不太一样,对谁都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他哼笑,“你连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你就说你喜欢我,难道不是想玩玩?” 他皮相好,大概从初中开始就有数不清的女生和他示好,但像傅思眠这么直接且执着的人倒的确是第一个。 傅思眠有点急了,看着沈钰就要走,她慌张地拉着他的手腕,“我承认我没有深入和你接触过,但我有眼睛有心,我知道你就是我想喜欢的那个人。” 她的确最开始是被沈钰的外貌吸引,但是后来她发现沈钰真的和那些仗着自己长得好看点就自以为是的男明星不一样,他明明站在这个圈子里,却又和这个浮华的地方格格不入。 最重要的傅思眠跟踪过他一次,她跟着他去了医院,也就是那时傅思眠才知道只要是公司没安排的时间沈钰都会在医院陪着他爷爷,耐心地陪着老人说话,脸上温和的笑意是傅思眠不曾看见过的。 沈钰嗤了声,“那我直白点跟你说,我来参加这个选秀节目就是为了钱,想要靠着自己的脸赚这种便宜钱,然后去肆意挥霍。” “你放屁。”傅思眠见不得沈钰这么说自己,一急也就没有注意到措辞,末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心虚地看了沈钰一眼,小声嘀咕,“我知道你拼命拿到这笔钱是为了给你爷爷出医疗费,你明明没有那么多才艺,可你为了得到奖金给爷爷治病几乎每天都在拼命练习,练习唱歌练习跳舞,接触这些和你原本专业没有一点关联的东西。” 那次去医院的时候,傅思眠顺带着跟医生打听过,沈钰的爷爷心脏有问题,现在住在医院只是勉强维持着生命,要想活命只能做手术,而手术费就要四五十万,更遑论后续需要长期药物维持治疗。 听了傅思眠的话,沈钰也是一怔,显然没料到她连这都知道。 见自己说对了,傅思眠抬手擦了把眼睛里要掉不掉的眼泪,继续说:“沈钰,我可以陪着你,你别赶我走。” 有那么一瞬间,沈钰承认自己动容了,因为傅思眠那句“我可以陪着你”,可幸好他的理智占了上风,被楼顶的风一吹,沈钰很快清醒过来。 傅思眠才十八岁,先不说她有没有能力践行自己承诺,光是她的家人,大概就不会允许她和他这样的穷小子在一起吧。 沈钰用了些力,挣脱傅思眠的手,淡淡开口:“我不喜欢你,你别再来骚扰我了。” 只是十八岁的傅思眠哪里是那么容易退缩的人,沈钰不相信她,她就做给沈钰看,所以一有时间她就往医院跑,沈钰在病房里陪着沈老爷子,她就默默地坐在病房外等他,然后悄悄跟在他后面送他回家。 哪怕在帝都最冷的时候,傅思眠都没放弃过,甚至不止一次地给把自己的暖宝宝送给沈钰,生怕他冷着冻着。 人心都是肉做的,沈钰终于在傅思眠的攻势下渐渐动了心。 只是动心之后的沈钰依旧没有接受过傅思眠,以前是觉得她不过是玩玩,后来是舍不得,舍不得这么养尊处优的一个姑娘跟着自己受苦,他给不了傅思眠应该属于她的生活。 沈钰拿了奖金交了手术费,老爷子很快手术成功,只是老爷子出院不久后就知道了沈钰在娱乐圈抛头露面的事,老人家思想传统,实在接受不了好好的一个要做科学家的孙子突然成了“戏子”,一气之下将沈钰赶出了家门。 一边是对傅思眠爱而不得的压力,一边是老爷子的不理解,那段时间沈钰越发地沉闷,除了在看到傅思眠的时候眼底会有些许的神采,其余时候他几乎将自己封闭了起来。 沈钰看着给老爷子治病后还剩下的五十万,做了一个决定,他想和傅思眠走同一条路,既然傅思眠想从事娱乐行业,那他就陪她。 他给沈老爷子留了四十万,然后拿着仅余的十万出了国。 临走前,沈钰第一次请傅思眠吃了饭,他没给她任何承诺,似是知道沈钰下定决心要走,傅思眠也没再说什么,一顿饭下来两个人相对无言。虽然心底里沈钰希望傅思眠可以等他,但是他不想自私地将心爱的姑娘困在一个虚无的承诺里。 姜画没想到傅思眠和沈钰直接有这么多曲折,她吸了吸鼻子,问傅思眠:“后来呢?” “后来他在国外很巧合地认识了我哥,两人一起回了国,他迅速在圈子里走红然后成为最年轻的影帝。”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傅思眠低低地笑起来,“再然后的事你就知道了,风水轮流转,以前我厚着脸皮倒追他,这回变成了他不要脸地倒贴我。” 良久后,傅思眠再开口:“幸好,我足够有毅力,也幸好在最后等到的人是他。” ------------ 79 番外(四)